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公主的奴 > 第43章 第 43 章
    今日狩猎收获满载,大醴皇帝宁宏喜形于色,与众臣子开怀畅饮完鹿血酒后,他便乘兴提起今日围猎所设之彩头。


    睨眼向下,看着谢钧正好恭敬站侧,宁宏笑着招手把人唤来,而后扶须言道:“今日爱卿飒爽英姿,勇猛无双拔得头筹,尽显我大醴儿郎风采,爱卿可有什么想得之物,朕定当应允。”


    往年围猎彩头赐下的,也大多是些名剑名刀,绝世枪戟之类,故而宁宏当下才用了‘物’这个字眼。


    闻言,谢钧略怀心事地用余光扫过宁蕖,却未过多停留,之后敛神颔首,迈前一步恭敬跪下:“微臣斗胆,想向陛下求赐一礼。”


    “大将军见识广深,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东西能叫你这般惦记?快些说来听听,朕还真是有些好奇了。”宁鸿慈笑着。


    谢钧重重伏首,态度庄正:“陛下知晓,微臣母亲过世得早,是父亲一人将我与幼妹抚养长大,未再续弦,可谓辛苦。而每年到了岁末,偌大的将军府也就只有我们父子妹人寡减而居,冷冷清清……身为人子,孝道当先,自想叫父亲早享到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尤其,微臣早已了有心仪之人,所以特此想求圣上恩赏,赐予臣一旨嫁娶婚书。”


    此话落下,帝后先是一愣,反而皆面露欣慰笑意。


    见状,后面随坐的一众宫妃臣眷们,也都窃窃低语,嬉笑莞尔,仿佛同盼喜事降临。


    所有人都下意识将注意力逡巡打量于谢钧与宁芙二人身上,根本无瑕再管顾旁人。


    整个玉京谁人不知,帝后最宠爱的小公主与谢家公子早就情投意合,两人郎才女貌,天生就是般配一对。


    若非帝后不舍得这么快就将小公主嫁出宫去,加之公主上面还有几个姐姐也还未定下婚事,这皇家与谢家的喜酒,恐怕是早就喝上了。


    宁宏面上喜悦,又看宁芙躲在她姐姐身后,只以为是小丫头害了羞。


    于是弯唇笑笑,对着谢钧开口:“爱卿年少气盛,先前替朕领兵出征在外,几月不得回京,可是怪怨朕将你们二人分离太久,所以这一回来便谋划着怎么来跟朕要人?”


    “国事为重,儿女私情岂能当先。”谢钧不卑不亢,认真应声。


    “说得好!”


    即便谢钧回得口吻严肃,可皇帝先前明显的玩笑语气,带动着众人一阵暧昧低笑,前列的目光也都不由向宁芙打量过去。


    宁芙则下意识偏目,只想尽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后安抚一般握了握阿姐的手背,生怕她心里会不舒服,而阿姐只面容平和地冲她摇摇头,无声言道自己无事。


    谢钧在前,依旧顶着巨大的压力。


    他咬咬牙,决定今日便将一切说清,芙儿帮他们遮掩了这样久,也搭进去了自己的名声,他们不能那么自私地将这份庇佑视为寻常,有些事情,必须由他们自己承受代价。


    “陛下赎罪,微臣心中早有挂念之人,即便万劫不复,也绝不负她!”


    他这样坚决的口吻,旁人听了也只当他对五公主情谊深重,可皇帝却擅于洞察人心。


    闻言后,宁宏略微凝眸,笑容稍淡,眉头更是微不可察地轻轻拧蹙起。


    偏选了今日……


    如此费力思谋,倒像是想求什么难得之人。


    宁宏默了默,又睨眼看向宁芙,见小女儿此刻目光闲落,虽是揪心模样,可神态表情却分明是旁观之态,于是不免陷入思凝。


    一旁端坐的皇后娘娘傅归宁,此刻还未敏锐听出什么,她是打心底里对这个准驸马十足满意,觉其为人正派,风光霁月,轩然霞举,怎么看都是年轻一辈之顶尖翘楚,甚至放眼五国,也绝对为堪嫁的上乘嘉婿。


    尤其,谢家为国基,她更不舍叫芙儿远嫁。


    傅归宁端矜笑笑,看着谢钧出声言道:“好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哪有什么万劫不复?你们自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都是被我们长辈看在眼里的,怎会再遇什么阻挠?”


    这话传进宁蕖的耳里,却不由引得一阵涩意。


    亲生女儿与……养女,终究是不同的。


    她不会嫉妒芙儿从小所受的至极偏宠,可有时却是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配不配真的得到幸福,这么多年,她始终忘不掉亲生母亲溺水而亡的那一天。


    人人都说她命好,生母为救皇后娘娘溺水而亡,因着皇后娘娘心慈怀愧,她便顺理成章得到了教养于皇后娘娘膝下的资格。从此,不仅身份上尊贵了一大截,更在宫中得到了仅次于嫡公主的重视,原本,因她生母地位低贱,她甚至要去看嬷嬷的冷眼而存,可丧母之后,她却成了真正的明珠。


    可……她清楚的,也唯独她清楚。


    母亲向来擅水,又岂会因救人而丧命?若母亲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换她的前途,宁蕖只会觉得自己活得负重。


    “阿姐,你还好吗?”


    宁芙侧目,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不禁忧心开口。


    宁蕖摇摇头,忙将心事压下,只言道自己无事。


    再看台前,气氛已经微微僵凝,只因谢钧当下启齿的那句。


    “娘娘恩德,微臣谨记。芙儿与臣自幼相识,一同长大,在臣心里,早已将其视作亲妹,可绝无半分旁人私下言传的儿女私情。”


    “什么,你……”皇后面容一僵,喜色顿时全无。


    皇帝冷眸睥睨,隐怒,而后责难出声,“你住嘴!朕的宝贝女儿,何要认你为兄!?”


    已经到了这一步,谢钧绝不怯惧后退。


    他再叩首,“在微臣心里,始终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人,将来她也会是臣唯一的妻,一生一世,不负伊人,还望陛下与娘娘成全我与阿蕖!”


    此话落,满座皆惊,哗然不息。


    众人目光环前顾后,先前热切盼喜的氛围,渐渐僵凝冷滞。


    而宁蕖放开了宁芙安慰的手,在所有人的紧盯注视下,她一步一步,端庄依旧。


    最后于谢钧身边,同样伏身下跪。


    处之罚之,她心甘承受。


    所有一切,两人一同承担。


    ……


    场子散了,外人不可观。


    帝后只将谢钧与宁蕖单独留下,就连宁芙宁桀以及谢言笙,都被隔绝在外。


    窥探不得,宁芙站在门前不禁心忧地叹了口气:“为何连我也避开?若我能解释两句,说清楚我对谢钧哥哥从来就没有儿女情谊,事情不就变得简单多了。”


    “哪有那么简单。”


    宁桀叹了口气,刚刚才安抚好言笙的急性子,现在又生怕五妹冲动。


    今日之事,除去儿女私情外,叫父皇真正在意的实际关乎国本,谢家为大醴柱石,可阿姐的生母却为早被父王覆灭的凉族之女。


    谢钧所逆,是君王之忌。


    何况芙儿方才淡然之表现,父皇哪能看不出她对谢钧并无情义。


    宁芙慌慌又问:“二哥,那我们该怎么办?阿姐他们在里面不会真的受惩吧。”


    里面的动静,外面只言片语都难闻,实在叫人倍感心戚。


    宁桀收眸,看向宁芙与言笙,耳后平色淡淡只吐出一字。


    “等。”


    不远处。


    宁蓉郡主看着当下的一片混乱之景,目光始终漠然冷冷。


    她将视线从前方闭严的房门上收回,最终停在了宁芙身上。


    无声的一道嗤笑,她转身无声息地离开。


    ……


    宁芙几人放心不下,坚持在门口作等,任由皇帝身边的主事太监袁如海出来几次劝告,依旧无用。


    霜重风寒,韩烬察觉到宁芙瑟瑟微抖的肩,于是趁人不备,附耳轻语道:“殿下还要等多久,若坚持要到等他们出来不可,不如先回去换一件衣服?”


    这里无宫婢能靠近,故而差使不了他人。


    宁芙的确觉得有些冷,可她拢臂取暖,又会觉一身骑装更不自在,于是犹豫一番,还是与宁桀、谢言笙打了招呼,起身带着韩烬离开。


    这时,隐蔽在旁的柏青忽的给韩烬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很快匿下。


    待宁芙于室内换衣,韩烬在门外作守之时,两人才得交流机会。


    他们刻意避开几步。


    柏青压低声音,神色焦急不减:“主子,崔易那边接到紧急密信,从他们的密间网上,得来了来自雍岐的内部消息,其上言说,大娘娘与大殿下的旧势力还未彻底瓦解,其弟姜襄自侥幸逃脱一命后,便一直在郢都环围之郡县,暗中隐秘拉拢旧部,昔日姜氏一族荼毒朝堂久长,各方面深入清扫还需不小的一段时间,主子不在郢都,炘主又刚刚上位,难能服众,姜襄那贼人便是趁着这个空子,借势起兵,打着尊嫡称号,逼近郢都欲夺权啊!”


    韩烬冷呵一声,“尊嫡?韩炀已被我手刃,他尊的哪门子的嫡?”


    柏青将情况如实相报,“他不知从何处找寻来了个幼童,言称其是先太子的遗孤。”


    “荒唐!”那韩炀若有子嗣,他会不知?


    “自是荒唐。只是如今雍岐境内谣言四起,甚至还有传言说……”


    “说什么?”


    柏青擦了下汗:“说主子异乡遭劫,九死一生,没有主子在郢都主持大局,炘主的皇位根本坐得无威望,文臣不服,武将称病,就连广征军也不回返护城,只坚持要列阵在渭水,等主子回返,所以……”


    柏青本不敢相催,更知主子这段日子一直纠结难度,名不正言不顺地将公主掳走,这确为相思之下的冲动之言,可经深思熟虑之后,便知此举是对公主的轻视。


    主子不会那样做,所以才一托再托,刻意将分离迟延。


    可当下,雍岐危机,已是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


    “主子,万不可再犹豫了!”柏青拱手跪地,言辞恳切。


    韩烬闭了闭眼,半响终于作决。


    他声音沉哑晦涩,“去叫崔易早作准备,便是今晚。”


    “是!”


    ……


    宁芙换好衣服,韩烬已经收敛好神色,他走过去,照往常一般想先牵一牵她的手。


    “干嘛,小心被看到。”宁芙把他手打掉,目光嗔嗔得可爱。


    韩烬看着她,嘴唇微动,本是想说什么,可嗓口异常干涩,叫他每说一个字,便觉滚裂的疼。


    他对她扫了一个谎,“方才袁公公过来说,你阿姐那边眼下已经无事了,你也无需再过去。”


    “真的?他们没事就好,我放心不下,要不还是去看看?”宁芙松了口气,却还是眼见才能安心。


    韩烬却把她拉住。


    “经此事,你阿姐一定与谢将军有很多心里话要说,你又何必过去打扰他们相诉,而且……”


    韩烬凝着她的眸,喟叹了口气,而后往前凑近一步,沉声开口,“而且,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


    宁芙有些脸红,她偏过目思吟了下,而后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确实不该打扰他们,那我们去哪呢?”


    韩烬:“这里平野广阔,殿下应还没有夜骑过。”


    “骑马?”宁芙问。


    韩烬不语,自然握上了她的手。


    火热感从手背传来,宁芙韫然,配合地跟上他的脚步。


    ……


    两人步行到了林场马厩,夜深人静,看守的护卫也只两个。


    宁芙跟着韩烬的脚步一直向里走,而后在内里最偏仄的一方马厩里,看到了一匹威风扬昂的黑色壮驹。


    “原来是这匹……”


    宁芙立刻觉得眼熟,打量着说,“今日我看你骑这匹马时还困疑了下,依这匹马的高壮膘肥,怎么没被皇兄他们率先挑去,就算皇兄们有更好的选择,那后面几位将军世子怎也没有选?”


    “这是匹战马。”


    韩烬上前给马顺了顺毛,之后出声解释,“此马生性桀骜难驯,因左蹄负伤才从战场退下,暂养于林场,大概生性倨傲,不肯随意屈于人胯。”


    宁芙恍然,也猜到这些应是他从林场的劳役人员打听到的。


    “怪不得备选行列里没有看到它,若桀骜难驯,当地的苑令自然会怕牵它出来,会冲撞到贵人。”


    说完,她略微思吟,目光打量在骏马的壮硕蹄腱上,又问道,“既然如此,拿它为何又愿意被你骑坐,任你驱使呢?”


    韩烬一笑,倾覆过去,抬手在她白皙的后颈上轻轻抚挲。


    之后略带意味地启齿,“大概因我胯.下有力,轻易便将这畜生给降服,殿下信不信?”


    这个干嘛要问她!她怎么会知道!


    宁芙脸色晕晕,忙垂睫错开话题,催促他快些牵马离开。


    待走至门口,宁芙又瞥眼看到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正于她手侧一厩中休憩,她辨得这就是二哥白日间骑得那匹,知晓它应算得这整个林场中数一数二的宝马。


    韩烬注意到她视线停留,便问:“芙儿不与我同乘一骑?”


    夜间纵驰,他本意无非是想避人与她亲昵些。


    宁芙却展颜一笑,目光往马厩里深探,果然就看到系在鞍鞯上的酒壶。


    她说:“不是,是我今日亲眼看到苑令向我二哥献酒来着,你看,果然有吧。”


    宁芙伸手正好将酒壶够到,为了不打扰马儿休息,全程间,她动作小心翼翼,待将两个酒壶都拿在手里,她摇着晃了晃。


    “这一壶剩一半还多,这一壶好像还没打开过,二哥怎么都没喝多少……既如此,那我们带上一壶走吧。”


    韩烬点头,此刻他心事重重,自没在意这些小事。


    奔驰于原野,闻风声在耳边呼啸,就连衣衫也被吹拂乱舞,宁芙当下换着一套寻常的宽松服饰,迎风摆袖,很是仙气飘飘,不过这一身却扰得阿烬不太舒服,薄纱披帛迎着风,不断地往他面上撩,脖上蹭,他痒得似乎很难受。


    宁芙感觉到他在后左右晃身去避,幸灾乐祸地一笑,却不料遭来对方报复,腰被箍住,又听其言语恶狠狠的迫人。


    “再笑,叫你正对着。”


    他沉哑一顿,又往前倾了倾,附耳将不堪的话语冲她说完,“正对,被御。”


    简直粗鄙不堪!


    宁芙羞恼地一把拧在他臂上。


    可对方对这点儿疼痛显然毫不在意,他只倾身往前继续压,而后霸道地搂住她身,勒紧缰绳,带着她继续纵驰原野。


    前面一片开阔无垠,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周遭无任何人打扰,亦没有任何规矩能束缚。


    夜幕之下。


    只有苍穹照映繁星,只有情人紧密相拥。


    韩烬把人从马上稳稳抱下,两人仰躺在密软的草甸之上,鼻尖可闻淡淡湿露与土壤的味道。


    有凉风吹过,宁芙肩头一缩,喝了口自己带过来的酒来暖身。


    再递给阿烬,对方却婉拒,她便自己拿回又喝了两口。


    酒确能御寒,此处时时有风,韩烬便没有拦她。


    “星星真美啊,草香也好闻,无高墙拘束,我想扬声高喊便高喊,想撒欢骑马也无需顾量。”宁芙轻轻喟叹了声,又伸出一只手,向着天空的方向。


    韩烬看向她,似有不明含义的试探,“芙儿可是厌倦了深宫生活?”


    “厌倦倒也说不上……”


    她抿了下唇,认真思量着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而后诚言回答:“有父皇母后的宠溺,兄姐的爱护,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是幸福,只是偶尔,也会想尝试些新鲜罢了。”


    “可你不会总住宫里,你会嫁人,会离开父母庇护,再换另一人相护你。”


    宁芙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谈论此事,便笑着回:“怎么都是被护,我就不能有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吗?”


    “何需你去独当。”韩烬声音哑涩。


    “你这么严肃干嘛。”


    宁芙觉得奇怪,因又多喝了几口酒,她脸颊渐渐愠热起来,不过还是继续说,“反正我不会离开玉京的,就算嫁人移居公主府,也一样在我父皇母后的庇护下呀,出不出宫,都在京城里。”


    韩烬沉默不语。


    宁芙并未察觉他的异样,静默片刻,她像忽的想到什么,开口问道:“我突然想起一事来……你先前将南越公主彻底得罪了去,依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待她回了南越,定会迁怒你的家族,若真是如此,那你留在南越的母亲、妹妹,还有家族商肆,势必都会受到牵连,所以要不要把她们偷偷接来大醴,到时,我一定会妥善安置她们的。”


    “我会回去看看。”


    他依旧没甚开口兴致,只直愣愣盯着星空一隅,而后又盯向她,想把今日所有,都深刻记在脑海里。


    宁芙对他这话没有深想,还顺着往下说:“原来你早有这个打算啊,那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我好快些着人去安排呀。”


    “今日你难忘吗?”


    韩烬不答反问,将话题很突兀地岔开。


    宁芙愣了下,反应着点点头,愈发觉得身热。


    她回:“星空很难忘。”


    “还有呢?”


    “追风很难忘。我从没有这么痛快的骑过马,月黑风高的……”她促狭低笑了下,附在他耳边,声音隐蔽得轻,“谁也看不到我们。”


    “是嘛。”韩烬盯着她,周身生出的压迫感比平日更强,“月黑风高,我们还可以痛快地做更多的事。”


    他重复她的字眼,又补充,“谁也看不到。”


    这些全部都是她方才的原话。


    宁芙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她很热很热,即便凉风扑面也依旧不觉得凉。


    她点点头,翻了个身,往他臂弯里靠。


    “要不要亲亲?”她抿唇不害臊地问,香软往他身上贴。


    韩烬眸暗下,压抑叹了口气,而后直接覆落大掌扣她肩头,强势有力地将人狠狠扑倒在草甸之上。


    翻滚亲拥,啧啧出响,比以往哪一次都更加激烈。


    鹿血酒在作祟。


    宁芙喝前哪里知晓,除出避寒之外,这酒还有助乐的功效,不然,宁桀又岂会剩下这么多。


    率先发现异常的是韩烬,他伸手贴她额头,感觉到非一般的灼烫。


    他警敏地立刻去查看那酒,仰头亲自品了一口,当即会意。


    这酒靡烈,引欢,虽是林场特色,可哪能叫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去饮,还不只一两口。


    道别之夜,韩烬心头纵然撕裂般痛彻,却也从未想过要用占芙儿的身子来安抚情绪的不安,暂缓寂寥。


    原本,他只是想留给芙儿一夜美好的回忆,这才带她纵马、看星、原野拥吻。


    可这壶鹿血酒,是意外,更在他的计划之外。


    宁芙不知他的心事,只觉自己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深壑,如何也填堵不满,她发疯地想凉一凉,缓缓渴。


    想脱衣,又被粗鲁地止住。


    她委屈地盈盈直掉眼泪,“你不疼我了,我好难受,越亲越难受。”


    “不行。”


    他避过头去,心知自己对她毫无定力,更别说抵住她的招人目光,于是干脆阖眼无视,狠狠心,不听她的喃语低求。


    不同往日,他今日要走。


    原则不能越。


    若真的做了什么,待芙儿清醒,不恨死自己才怪,而她又会惶恐无助到哪般,他根本不忍想象。


    “有没有冰啊,真的难受,阿烬……”


    “阿烬……”


    她一直惹火地叫。


    韩烬用力揉了下太阳穴,看着她缓不住的失神模样,想安抚又生生忍住,直至芙儿直接扑坐进他怀里,主动拆冰解热,寻的,还是一大块杵冰。


    韩烬猛地一僵,把人拽下。


    僵持不下,他摘下拇指的玉戒,示意到她眼前。


    “这块冰,行不行?”


    这是当初在公主府,他养伤无聊之际,寻了块弃玉随意雕造出来的,除他,从未被人沾过手。


    宁芙根本听不清他的话,只喃喃,“要冰。”


    用鹿血酒仔仔细细将玉戒冲洗干净。


    韩烬眸暗,把人抱在腿上,试探敛裙,慢慢来喂。宁芙在他怀里娇气地轻嘤两声,很艰难地纳住。


    “别太馋嘴,会拿不出来的。”


    韩烬带宠地叹了口气,堵着逗着,终于慢慢把人哄得散了酒醉。


    他又拿酒来净指,前后洗了遍不止,之后才慢慢探进去取冰。


    人已经折腾累了睡着了,韩烬单臂护搂着她,又垂眸凝看着手里还在牵带银丝的戒,不禁微微几分生躁。


    他还心心念念没吃过,倒先便宜了这个玩意。


    该死。


    与此同时,远处的一片山头忽的起了明扬火势,这附近只一座矮山,便是明日大醴皇帝要去祭祀山灵之地。


    这个动静闹起来,林场中的士兵恐怕要分出一半以上去上山救火,混乱之际,也就是出离的绝佳时机。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只乖芙儿不是。


    韩烬收回目光威凛,视线重新落在宁芙如白瓷般美丽无暇的脸上,很快恢复平日柔意。


    他垂眸轻吻,从额心到唇角,而后直身。


    玉戒还带着温热。


    他放在鼻下,看着她眉眼一动不动,接着慢慢吃进了嘴里。


    也好,算在他身边留了个实物念想。


    睹物思人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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