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清晨降温

    郁清一夜没睡好,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想,胸口越是闷疼。

    温热的掌心盖在她额头上,温择叙靠近:“不舒服?”

    “没。”郁清转身, 搂着他。

    贪恋他身上清淡的皂香味,缓解沉闷的心情。

    温择叙没发现她情绪不对劲,探她体温, 没有异常才收回手。

    郁清拉开距离,直勾勾地看着温择叙。

    他的手盖到她眼睛上,笑说:“看什么?”

    屋里黑, 压根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她目光的强烈。

    “没。”郁清靠紧他, “就想看看你。”

    温择叙吻她软发:“睡吧, 我就在这。”

    郁清嗯了声, 却久久才睡过去。

    周一早上,温择叙去上班, 郁清还是因为温苡带着瑞奇登门拜访,强撑着困意起来。

    温苡带来一堆好吃的, 解决郁清午餐的烦恼。

    郁清摸了摸许久不见的瑞奇, 一段时间没见, 它长壮许多, 小狗狗变成酷狗狗,摇着尾巴在屋里巡视, 离开再回来,没有认生, 看样子还记得在这生活的日子。

    “你找择叙哥?”郁清去厨房帮忙, 说:“他今天中午加班, 暂时回不来。”

    温苡尝一块无骨鸡爪, 嘬口芋圆奶茶,开心说:“我来找你,不是找我哥。”

    “我?”郁清指自己,“要陪你逛街?”

    “我不喜欢逛街。”温苡大大方方,“我是死宅。”

    温苡:“前两天我哥给我打电话,让我带瑞奇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在家闷坏了。”

    郁清倒水的动作一顿:“这样啊……”

    “嗯,我哥老关心你了。”温苡背着手在屋子里走动,“也应该的,能娶到你这样的好老婆,我也愿意把星星月亮给你。”

    郁清思绪更乱了。

    心里劝自己别总胡思乱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给顾先生的信会出现在温择叙的书桌上,撇去猜疑,温择叙对她的好没话说,她不该这样去揣测他,甚至怀疑他。

    郁清布好菜,从厨房出来,温苡背着手站在书柜前,盯着书脊看,听到声响,回身惊讶问:“你喜欢幼千?”

    郁清怕掉马,不敢多说:“嗯,挺喜欢的。”

    “啧——还真的有人喜欢这货。”温苡开口的话特别损,后面的夸奖十分勉强,“幼千还可以,和我铜臭味相投,人也不错,值得……勉强值得喜欢吧。”

    郁清分不清是夸还是损:“你认识?”

    “不认识。”温苡否认,转移话题,“你也喜欢浮阳?”

    这个是真的很喜欢,郁清点头:“喜欢的!”

    郁清藏不住小心思,说道:“这几本都是TO签。”

    温苡瞪大眼睛,忘记端淑女架子:“浮阳全套书特签,你……是什么牛逼人?”

    “偶然机会得到的。”郁清含笑说。

    温苡:“我现在是柠檬精,呼吸出来的空气都是酸的。”

    温苡目光快要黏在柜子上,起了抢劫的念头,钱财都不要,把柜子里浮阳的书全抢走就好。

    瑞奇不小心弄翻架子,撞地的啪嗒声强烈,吓得温苡急忙跑去,拽着它狗链,狠狠训几句,捏了捏脑袋,警告它安分些。

    郁清跟着过来,看到瑞奇没事松口气。

    “闹腾哦,当初我哥愿意养它,说实话我还挺担心的。”温苡说,当然是担心瑞奇。

    郁清想到林曼知和她说的话,问:“他很讨厌狗?”

    “不讨厌,但是他喜静,讨厌闹腾。”温苡抱起瑞奇,“肯定是它太闹才被送回来,不过也多亏瑞奇,我脱离我妈,暂时能享受一个人的快乐。”

    送?

    “不是你想瑞奇才带回去?”郁清没多想,脱口问。

    温苡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假装为难说:“哎呀,我就是调侃几句,嫂子你弄得我都紧张。”

    “不好意思。”郁清讪笑。

    她也觉得自己过于敏感,特别是从昨晚开始,情绪格外反常,疑心重重。

    温苡肚子饿了,催着郁清上桌吃饭。

    饭桌上,郁清细嚼慢咽,有些心不在焉,犹豫要怎么问才好。

    温苡则以为郁清不好意思,不停地给她夹菜,安利每道菜。

    “一一。”郁清迟疑问,“你哥一直在投资基金会?”

    温苡:“嗯,我那天好奇问我妈,说我哥一直都有投资,甚至他的几个朋友也会投资。”

    “赚钱?”郁清不明白基金会怎么运作。

    “不赚的。”温苡嘴里塞着东西,含糊说,“他们纯属是投钱做好事,赞助吧。”

    “我也不太清楚,我妈给我说得太深奥,我脑子无法消化,总的来说就是力所能及做些好事,我妈还挺感谢我哥的,我哥因为职业问题,不好多插手这些,但他带了几个有钱的太子爷给我妈投资,如果不是我哥,我妈的基金可能办不起来。”温苡吃饱,拿过一次性盘子,给瑞奇挑一些能吃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郁清心神不宁:“没……就是问问。”

    温苡:“你还需要问什么,我可以帮你查。”

    “不是的。”郁清心虚,笑了笑说,“我没想查什么,单纯的问问。”

    温苡没多在意,继续扯别的话题。

    两人还聊了学车的事。

    是温苡主动提起去学,想问郁清要不要一起。

    学车的理由很荒谬,是不想被母亲打扰,因为就算不和父母亲住一起,母亲依旧三天两头来家里找她,甚至错觉以为她还没搬出来独居。

    郁清:“嗯……可以。”

    温苡:“说好了,等到……下个月,下个月我闲下来我们就去。”

    郁清不知道温苡的工作是干什么的,她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郁清陪着温苡带着瑞奇到小区里散步,两人之间的话题挺多的,都很喜欢看漫画和动画片,聊起来压根打不住。

    “对了,我听他们说你最近交了男朋友。”郁清想到上周某天回温家吃饭听到奶奶念叨的。

    温苡笑容消失:“啊?”

    郁清:“奶奶挺开心的,听说对方是很好的人。”

    温苡干笑:“哈哈,一般般,不聊他。”

    为了避免话题拐到两性上,温苡连温择叙都没再提起。

    送温苡离开后,郁清一个人回到家里,站在书房门口,手扶上门把,似乎被烫一下,快速收回手,心里告诉自己别乱来。

    郁清紧张到手心出冷汗。

    一旦进到里面,那……她会完全打破两人关系难得的平衡。

    不知怎么的。

    她更愿意相信一切只是个乌龙、一个巧合。

    蹉跎许久,郁清没打开门,回到房间收拾东西,打算回去陪郁荆志吃晚饭。

    郁荆志前几天一直问郁清要不要回家用晚餐,在忙连载就拒绝了,现在静不下心,就当是去散散心,陪父亲说说话。

    温择叙来信息,他晚餐也回不了,郁清让他好好工作,自己能解决。

    回到家里,最后一个菜出锅,郁荆志笑呵呵说:“你哥今晚加班不过来,我和你吃。”

    “要不要叫爷爷?”郁清洗完手帮父亲端菜。

    郁荆志:“他今天和老同事去山庄度假,比我们逍遥,不用管。”

    郁清站在屋子中央,看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屋子,折返回去问父亲:“爸……我毕业的东西可以搬回来么?”

    郁荆志一顿:“搬回来?”

    郁清:“嗯。”

    “不搬万合小区?”郁荆志担心两人是不是吵架了,回想一下,貌似郁清从回到家情绪就很低,“小温欺负你?”

    “没有。”郁清扯出一抹笑,“是我的东西太多,堆放不下,不如搬家里,以后我回来住也方便。”

    一听到女儿以后可能回来这里住,郁荆志没有再多想,点头说好:“下个月答辩后,我让你哥跟你去搬。”

    “好。”郁清松了口气。

    比起回答温择叙要不要搬回家,搬到这儿能让她少些负担。

    吃完晚饭,郁荆志还有课,郁清正好有空,打算跟着他一块儿去旁听。

    郁荆志带着郁清出门,笑眯眯的,眼睛只剩下两条缝。

    正好饭点过去没多久,职工小区来往不少人,郁荆志碰到熟识的同事,别人问郁清是谁,以为是他刚收的研究生,他骄傲说是女儿,整个人飘飘然,语气里藏不住要炫耀。

    为了满足父亲的小心思,郁清鼓起勇气和陌生的叔叔阿姨问好。

    郁荆志带着郁清走在校道上,问道:“你和小温还打算办婚礼吗?”

    第一反应是不办,郁清恐惧成为人群关注的焦点。

    “我们没商量。”郁清不好替温择叙回答。

    郁荆志:“小温看着挺成熟稳重,这事怎么办成这样。”

    “我也没想法,所以不是很在乎。”郁清怕温择叙莫名背锅,解释了几句。

    “嗐,其实你们相亲后,我不好意思问你怎么样,听小温说你们开始交往了,我挺担心的,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妈知道后不开心冲你生气,好在现在你们处得不错。”郁荆志就一个宝贝女儿,当然是疼爱的,只不过以前对女儿的疼爱方式错了,让女儿平白无故吃了许多苦。

    “相亲后……听说我们交往?”郁清停下脚步。

    郁荆志笑了笑:“是啊,没想到你们聊得投机,相亲后就决定试一试。”

    “是温择叙和您说的?”郁清捏紧拳头。

    郁荆志:“你别怪爸,那会儿是真的不敢找你,只能问小温。”

    郁清低下头。

    她以为是他们决定结婚后,温择叙才对外说他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原来……早在这之前,他就这样说了。

    是不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她会答应结婚?

    想到这,郁清的心堵得厉害,指尖发麻,情绪激动时的眩晕和恶心冲上来,差点没忍住想吐。

    “囡囡,没事吧?”郁荆志发现郁清没跟上,返回去叫她。

    郁清笑意不达眼底:“我没事,走吧。”

    路上,郁清装出不经意问:“您不会常常给他打电话问我的事吧?”

    “小温是不是出卖我。”郁荆志傲娇地哼哼两声,“结婚前我也就打过两次,知道你近况不错,我就放心了。毕竟恋爱和结婚是你们的事,爸爸不插手。”

    “没有,是我猜的,您别和他说我问过你。”郁清下意识想要隐瞒今天和郁荆志聊天内容。

    郁荆志保证:“爸知道的,放心。”

    聊了五分钟,去到阶梯教室,郁清在最后面找位置坐下,郁荆志在前面准备课件。

    郁清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余晖,层层叠叠,像是一件心事叠着另一件心事,云层变得乌漆,仿佛承受不住重量,马上要从天边往下坠,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黄昏逐渐消散,黑暗从四周涌向苍穹,点点白星稀疏得难以瞧见,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人。

    可能因为郁清是生面孔,没有人在她旁边坐下,都往她前面坐。

    夜间的课程多是选修,郁荆志没有讲无趣的文学知识,而是挑了一些有趣的诗歌带大家鉴赏,用调侃的口吻给大家说故事,语言风趣幽默。

    郁清有些羡慕郁闻晏,他就很好继承父亲的口才,她怎么就不挑好的继承,弄得整个人死气沉沉又无趣。

    想到无趣,突然回想到那天路边,温择叙给她买了一杯特甜的奶茶,告诉她,郁清不无趣,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时多抚慰人心,此刻窥探到某些事后就多令她难受。

    不想把温择叙往坏处想,但她很难不介意这些事。

    课程进行到一半,身边有人坐下,郁清转脸看去,惊讶温择叙的突然出现。

    温择叙冲她温和笑,小声说:“是我。”

    “怎么过来了?”郁清顿了下。

    另一边也有人坐下,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爽说:“你没事做干什么不好,听老头子的课,嫌在家没被他啰嗦够?”

    郁清回头,惊喜:“哥!”

    郁闻晏抬手揉了揉郁清的头发:“嗯,是我。”

    郁清躲开,往前靠:“头发乱了。”

    郁闻晏准备替她顺好,手腕被狠狠捏住,碰上一道凌厉的视线,男人却是笑着的,笑里藏刀,他挑了挑眉。

    温择叙甩开郁闻晏的手,亲自替郁清顺好头发。

    “嘁——”

    不可一世的声音传遍整个教室,引过无数同学的注意力,郁荆志脸黑沉。

    从两人进教室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女婿还算本分,儿子就跟刺头一样,教书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学生,恨不得撵出去,破坏他心情就算,还破坏课堂的学习氛围。

    其他同学可不这么想,一看是美女身边坐着两个帅哥,养眼到人神共怒,忍不住拿出手机。

    “咳咳咳!”郁荆志维护好课堂秩序,“下面我点名让同学带我们解读这首诗。”

    一句话,成功转移掉注意力,谁都没心思再关注,开始翻课本,问同桌在哪一页,快速地百度答案。

    课堂秩序恢复如常,郁闻晏勾过郁清的脖子,和她说悄悄话。

    “他是不是惹你不开心?”郁闻晏问。

    郁清云里雾里:“啊?”她没对任何人说自己烦闷的心情,难不成郁闻晏还有读心的超能力?

    郁闻晏:“在办公室不知道接到谁的电话,一脸严肃,急急忙忙赶过来,哥我正好下班,本想看戏的。”

    结果看到他要找的人是自己的妹妹,真怕一口瓜吃到自家头上。

    郁清猜测,应该是温苡给温择叙打了电话。

    但,说什么会让他紧张?

    难道是知道她问温苡基金会的事?

    郁清看了眼温择叙,他低声问她:“回家了?”

    “嗯……”郁清总感觉她拒绝后,温择叙还有后招等着她,有的是手段把她带走。

    眼前的男人心思深沉,没有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过往对于他的认知全部颠覆,郁清忽然很不想和他独处,隐约生出恐惧。

    温择叙伸手牵郁清,她先站起来,闪躲的动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走吧。”

    郁清说完这句话,自己先走一步。

    郁闻晏留下等郁荆志下课,让他们先走。

    坐在副驾驶上,郁清转脸看着车窗,上面倒映着此刻车厢里的他们,沉默将他们包围。

    好像下一秒。

    就要绞杀于牢笼里-

    又是失眠的夜。

    郁清没有办法不多想,谜团重重,拨开一层云雾,又有新的云雾挡在身前。

    温择叙比谜还难懂,谜有谜底,他呢?

    会给她答案么?

    实在难以入眠,郁清轻手轻脚起床,赤脚踩在毛毯上,怕出声吵到温择叙,直接走去书房。

    站在门口,心情又恢复下午那般沉重。

    进到屋里,冰凉从脚板底传往上,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住,心脏不管怎么收缩、扩张都不能让体温回来。

    郁清走到温择叙的书桌前,没再两本书之间看到那封信。

    ——应该就此打住。

    最后,她还是翻开他习惯存放私人物件的抽屉。

    拉开便看到那封感谢信,封口已经拆开。

    他读过信。

    看过她写的笨拙感谢。

    郁清气红了眼。

    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她讨厌被欺骗,每每说起,他最为沉默。

    温择叙骗了她。

    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欺骗了她什么。

    “清宝。”

    温润的嗓音将夜幕撕碎,静好的夜一瞬间消弭殆尽。

    郁清转身,看到温择叙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她的开衫和棉拖。

    复杂的情绪在那双黑沉的眸子里闪过,他很快压好情绪,温声说:“夜里冷,小心感冒。”

    他阔步走来,把鞋子放在她脚边,抬头看她,示意她穿好。

    郁清逆反心理被激出来,克制许久,她才接受他的好意。

    “抬手。”温择叙把衣服拿好,要给她穿上。

    郁清往后退,抵上书桌,开口的声音悲切:“这是什么?”

    “先把衣服穿了。”温择叙只是瞥一眼信,目光灼灼落在她脸上。

    郁清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举着信,捏出皱痕:“我问你这是什么!”

    温择叙声音如常:“宝宝,先把衣服穿好。”

    她关心着书信,关心着他是不是瞒着她什么。

    而他只关心她会不会着凉。

    郁清怎能不气,肩膀都在发抖。

    郁清扯过衣服,摔在一边,只要他回答这封信到底怎么来的。

    温择叙盯着她,自嘲笑了声,气音浅浅,微弱到快要听不到:“嗯,我是你的资助人。”

    郁清咬紧下唇,眼底一片猩红:“温择叙……我很好骗是吗?”

    “不是。”温择叙拉过她的手,“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不是不存在了!”郁清质问,“一开始你就是故意对吧,相亲到结婚,都是故意的。”

    “我真傻,你拒绝我两次,我绞尽脑汁就怕被你拒绝第三次,我以为你尊重我,其实你一直在看我笑话对吧。”

    当时她处境艰难,她急切摆脱糟糕的生活,但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向别人低头,她知道温择叙很优秀,高不可攀,她努力地和他保持平等对话,就是不想自己最后的不堪被他看出来。

    结果呢……

    他知道郁清是多么不堪的人却还要假装不知道,这一刻遮羞布扯开,她狼狈至极。

    “我怎么会笑话你。”温择叙皱眉。

    郁清:“那你为什么要资助我?”

    “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因为喜欢吗?”

    温择叙答不上来。

    郁清也知道,事情的开始,不是因为他喜欢她。

    “现在是喜欢。”温择叙可以狡辩,最后选择了坦诚,自从郁清说过她讨厌被欺骗,他就没有对她撒过谎。

    承认最初,只是因为猎奇心使然,他没有办法不去关注她,好奇她是什么样的人,后来因为她悄生无数次邪念,养了一朵花,舍不得让出,他势必要做摘花的人。

    “我对你,是有不轨的心思。”

    他克制最坏的占有欲,希望能护好她,希望她能独立成长,拥有独立健全的人格。

    可这些说出来,郁清会信吗?

    郁清别开脸。

    现在,不代表曾经。

    “我是小丑吗……”郁清眼泪簌簌落下。

    这样的温择叙和岑穆有什么区别?

    他是比岑穆好,对她的好也是真的,呵护她也是真的,可是一想到他明知道一切,看着她这段时间傻乎乎的行为,心就难受得不行。

    “不是。”温择叙握住她肩头,拉近她,“以前的事,我道歉,别哭了。”

    “我知道计较这些没意义。”郁清呼吸艰难,“对不起,我想冷静一会儿。”

    郁清拉开他的手,温择叙反握住。

    “你就没有想对我坦诚过?”郁清抬眼看他。

    水眸里,浮着一层雾气,水波一层一层波荡,微微眨眼,蓄满的泪水坠下。

    “对不起。”温择叙垂眸。

    从知道她和温苡聊过什么,他找到她时,也只是快点翻篇,不想她再深究。

    很害怕……她知道后会选择分开。

    郁清抬手,用手背急急地擦干净泪水:“这段时间我回学校住,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说完她抬腿往外走。

    因为家里没有太多她的物品,简单换好衣服,去玄关穿鞋,情绪平静许多。

    温择叙跟在她身后:“我送……”

    郁清打断:“我自己走。”

    在门要合上前,温择叙拉住她,摁到怀里,嗓音嘶哑:“什么时候回来?”

    郁清没推开他,淡淡说:“我不知道……我没怪你……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她没偏激到认为是温择叙的错,不会因为这件事否认温择叙的所有,他在她心里依旧很好。

    她只是短时间内无法接受,她心智不成熟吧,情绪糟糕透了,如果再不走,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对温择叙甩脸色,她不想把关系弄得如此僵硬。

    暂时分开,各自冷静是最好的。

    温择叙选择尊重她,松开手:“我等你回家。”

    郁清站定几秒,垂着脑袋转身离开。

    她怯懦了,回答不上来。

    天边吐白,清晨明亮,隔着远距离站在楼道里的他们的心情却无比阴沉。

    作者有话说:

    都是成年人,不吵撕逼的架,冷静解决问题!

    清宝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只是暂时无法消化啦,明天见~-

    还是66!!!感谢大家!

    vb有抽.奖欢迎参加~-

    ? 42、清晨降温

    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糟糕到极点, 会稍稍被老天爷眷顾,能收到好消息。

    在黑白颠倒的第三天,郁清收到市图书馆发来的录用通知书, 对着邮件箱里的信函,或许是找到了发泄口,她躲在图书馆后的花园哭了半天。

    前天线上面试时, 因为和温择叙冷战,她精神状态特别糟糕,对方问什么答什么, 心底生出懈怠,还犯了禁忌, 在考官问她的缺点时, 她真的就数落起自己, 直到最后才回神是面试,是找了补, 但她觉得自己找补的话蹩脚得很,压根弥补不了什么。

    在做好被刷的心理准备, 她得到了大学毕业季的第一份offer。

    对着录用函, 郁清倍感无力。

    她突然发现, 在繁忙的工作日, 连一个能分享喜悦的人都找不到。

    想到了温择叙,可他们已经整整四天没说过话。

    她第一次面对这类事, 更不知如何找台阶下。

    回到宿舍,三人瞧见郁清进门, 假装忙着手里的事情, 不去打扰她。

    郁清才意识到, 这几天情绪低落, 大家为了照顾她,都尽量不在宿舍闹出大动静,给足她冷静的空间。

    郁清拿过六级课本去图书馆,现在突然转变态度怕更会吓到三人,打算到饭点再约她们,慢慢破冰。

    最近她应验一句老话,一方面不顺遂,另一方面就会风生水起,连续四次小测,郁清的六级成绩都超过450分,对两个月后的考试,多了许多信心。

    临近饭点,律师发来信息,告诉她最新的消息。

    张璃霓愿意放弃笔名并注销所有和霓裳相关的社交账号,封笔退离圈子,希望郁清能放过她。

    条件看似好,郁清还是小心为上,问了身边人的想法。

    最近郁清和水月聊得不错,把律师的话转述,询问她的建议。

    水月:【不行!】

    失温的春柔:【怎么不行了?她已经承诺会退圈,也不再画漫画。】

    水月:【没有屁用,霓裳又不是会良心发现的人。宝贝我给你找人现身说法。】

    郁清没弄懂水月话的意思。

    三分钟后。

    “长空和他的四个大佬”群弹出消息。

    水月:【@孤灵你赶紧给我们春柔妹妹说一下你当年被恶心过的事。】

    孤灵:【……】

    孤灵:【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回想起来还是很心痛的,呜呜呜呜呜。】

    水月:【大老爷们哭个啥,好好说话。】

    孤灵插科打诨两分钟后才进入主题。

    一提到要说当年吃过的亏,长空和王与全部冒泡。

    孤灵:【我就像光着膀子被你们看。】

    水月嫌弃他啰嗦,不留情怼他:【你有六块腹肌?有我就看。】

    孤灵:【……少两块。】

    水月:【那就别废话,好好说,春柔妹妹还等着给那边答复。】

    孤灵闹够了,说正经事:【当年我被人抄袭,对方也说封笔退圈,甚至给我保证书的那种,我觉得挺不错的,就答应了,结果他在网络上公开这件事,私下买水军黑我,说是我逼迫他退圈的,当时评论区最荒谬的说法是“他抄袭道歉就好,为什么要把一个人赶尽杀绝,为什么要毁掉一个人的梦想”。】

    水月忍不住插一句:【我先说哈,抄袭biss,就是错的,别扯七扯八什么梦想,是他们自己先玷污了自己的梦想,偷我们的梦想实现自己的梦想,恶心不恶心啊!】

    郁清认同水月的说法,问:【然后呢?你怎么解决的。】

    她压根没多想对方会反过来利用这件事,以为到这里已经算是最后的结果了。

    王与:【他打了整整一年的官司,每天不是在画漫画就是在忙官司。】

    水月:【差点弄得精神崩溃,唯一收获的是长成漫画里的削瘦少年,帅得要死。】

    王与调侃:【收获还挺大的。】

    水月:【那不是,努力减肥两年都没瘦,这一下直接成帅哥人气漫画家,这个噱头拿出去,漫画卖脱销。】

    孤灵:【……】

    真是他的好朋友,伤口就算愈合了,依旧撒盐。

    虽然想法不道德,但郁清前段时间看过孤灵的微博,他去云南旅游发了一组照片,确实是个大帅哥,怎么说……也是收获。

    失温的春柔:【我现在要怎么办?】

    郁清想听听经验者的建议。

    水月:【……难住我了。】

    孤灵:【反正不能答应就对了。】

    长空:【你要不问问律师,把情况反馈,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王与倒是给了一个好主意:【就事论事,不要除了这件事以外的任何承诺。】

    郁清恍然大悟。

    舆论战最怕牵扯不相关的事,把事情变得复杂,而且随时要防备被人倒打一耙,最保险的做法就是直指矛头,不拖泥带水。

    郁清和几位大佬道谢后,给律师回复消息。

    只要对方对于抄袭的事情公开道歉,进行赔偿,同时要求网站判罚,其他的条件她一律不提。

    王与给郁清私发消息:【春柔,虽然话有些残酷,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郁清惊讶大佬竟然会私聊她,诚惶诚恐说:【您、您说。】

    王与:【要永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抄袭者,所以你的解决对策就照着这个思维逻辑,怎么保证你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就好。】

    郁清脑子像被人打通:【好!谢谢您!】

    王与:【不用客气,也不用说您。】

    郁清:【好!谢谢王哥!】

    王与倍感无力:【嗯……】

    郁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与被叫王哥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律师给郁清回复,知道怎么做了,让她放心。

    郁清放下手机,把书本装到书包里,拉好拉链,背上书包走往电梯间。

    入春后,京北回暖,夜间凉风习习,不至于太冷,微微寒,穿一件打底衫和风衣正好。

    郁清春季的衣服没添新,身上穿的是前年买的,卫衣抽绳的线头被磨开,阔腿的水蓝色牛仔裤洗得发白,低头看眼球鞋。

    这双鞋是上个月温择叙出差给她买的,□□色,兔子图案,说是看着可爱就买了,无功不受禄,想退掉,但退货程序麻烦,郁清只能收下,她偷偷查过,小几百块,不算特别贵,是她能接受的消费水平。

    去到宿舍,三人正打算出门,郁清笑说:“去西门吗?我和你们一起。”

    难得见郁清露出笑容,关愫愫感动到要落泪:“嗯嗯,你要一起吗?”

    郁清放下书包,只拿了手机:“要,一起去!”

    童倩和关愫愫跑过来,一人搂着郁清一边胳膊,嘴巴喋喋不休说起话。

    谁也没有提怎么回事,就很顺其自然地热络起来。

    郁清很喜欢舍友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每次不管是谁心情不好,她们都会留足空间,等到心情好了,稍微示意一下对方,立马又恢复如初。

    那她和温择叙呢?

    方法可行?

    郁清烦闷叹气,其实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温择叙,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们这段关系,只是觉得很难……恢复到曾经,她也做不到无事发生。

    走在校园大道上,童倩和关愫愫八卦最近校园里的趣事,郁清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提问。

    杨果麦调侃郁清是消息滞后户,每次有瓜不仅不知道,还要把瓜喂到嘴边才知道吃。

    四人闹腾着,关愫愫忽然紧张兮兮地问:“小清,那个帅哥是不是在看着我们?”

    “哪?”童倩最先反应过来,东张西望,被杨果麦压住脑袋,警告说:“别乱看,别人会知道我们注意到他。”

    童倩不这么认为。

    如果说有个男人正在看着她们,展开可能是个惊悚故事,但要是说一个帅哥在看着她们,说不定是一场浪漫爱情的开端。

    郁清看去,停下了脚步。

    校道树木参天,树影绰绰落在男人身上,一身黑色的冲锋衣,黑裤白鞋,清爽干净,微微逆着光,只露出下半张脸,因为戴着眼镜,完全看不出男人的表情。

    温择叙怎么来了?

    他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

    郁清感受得到。

    他在看着她。

    四天不见,莫名感觉他周身气压低沉,落寞独独笼罩着他。

    关愫愫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郁清,不确定说:“你……认识?”

    童倩皱眉,摸了摸下巴:“怎么感觉……男人有些眼熟?”

    郁清缓过神:“是找我的,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正要走,被杨果麦拉回来,问道:“真是认识的?”担心男人对郁清不轨。

    郁清被严肃的杨果麦吓得磕巴,点头:“他,他是我丈夫。”

    “嘁!”关愫愫酸酸说,“我说宝贝,男朋友就男朋友,还给喊老公,你们腻歪不腻歪啊。”

    郁清马上改口:“嗯……是我男朋友。”

    一紧张说出了真实的关系。

    童倩也酸了,心底为舍友开心,毕竟对方可是大帅哥:“去吧去吧,找你老公去。”

    不擅长说谎的郁清默默受下他们的调侃,本来也是老公,没什么好否认的。

    这会儿,一听是男朋友,三人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甚至把郁清往外推,让她赶紧去。

    看着郁清走向男人,关愫愫和童倩说:“是不是和好的节奏?”

    郁清最近心情不好,她们立马就懂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

    “怎么也得和好了吧,要不然我们小清又要emo了。”

    “不要再看了。”杨果麦催她们,“小清会不自在。”

    关愫愫和童倩异口同声:“好的!”-

    郁清走到温择叙面前,终于看清镜片下那双狭长的眼,淡淡的,一片死沉。

    “吃晚餐没?”温择叙问她。

    开口的声音疲惫,应该没休息好。

    郁清:“没。”

    温择叙:“一起?”

    郁清‘嗯’了声,沉默地跟他并肩走在校道上。

    温择叙开车到隔壁市区的一家餐厅。

    郁清以为他会开车回家。

    点完菜,两人谁都没说话,特别的沉默。

    郁清垂着脑袋喝水,闪躲可能会和温择叙对视上。

    郁清想了想说:“我……今天收到市图书馆的录用函,直面,有编制。”

    温择叙勾唇笑了笑:“是好事,恭喜。”

    郁清怯生生看他一眼,垂眼:“谢谢……但我没想好要不要去。”

    因为对一份工作说不上太热爱,郁清便会拿不定主意。

    “不去也没事。”温择叙给她点的果汁刚到,他弄好推到她面前,“常温。”

    “谢谢。”郁清咬着吸管,不确定问:“在家全职吗?”

    “你有能力全职,那就在家全职。”温择叙不是非要郁清去做什么,或者非要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郁清继续垂下眼皮。

    她心底还是有顾虑,如果全职的话,生活完全没有保障,但她不知道怎么说,温择叙会不会觉得她杞人忧天了。

    “嗯,我再考虑考虑。”郁清耷拉着脑袋。

    菜上来,没有再闲聊,专注地用餐。

    结账后,温择叙带她去停车场,打开副驾驶的门等她过去。

    接着把郁清送到宿舍楼下,等她上去再开车离开。

    回去舍友跑来问郁清什么情况,她暂时没心思去回答大家的问题,简单说几句,洗漱后就睡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温择叙都来找她吃晚餐,如果加班没空,他也会发消息告知。

    郁清快养成每天非要和温择叙吃晚餐的习惯了。

    下午,郁清在图书馆刷六级试卷,刚对完答案,451分,松了口气。

    舅妈的电话打进来,郁清起身去楼梯间接听。

    “舅妈,怎么了?”郁清问。

    舅妈仓促地笑了几声:“囡囡,最近忙吗?”

    郁清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外婆出事了,急忙问:“外婆怎么了?”

    “不是不是。”舅妈连忙说,“你外婆好着呢,不是打电话说她的事。”

    郁清舒口气:“没事就好。舅妈您说。”

    舅妈笑说:“你六月份不是要毕业了么,想着要是不忙,回来陪你外婆住段时间,老太太不说,看得出她是想你的。”

    “我不忙!”郁清表心意,“我学校的事情不多,我明天就回去。”

    “不用这么赶的。”舅妈不好意思起来,“哎呀,你可别急匆匆地跑回来,你外婆会怪我们不懂事,打扰你。”

    “我知道的,是真的不忙。”郁清轻笑解释,“我们论文刚定稿,未来半个月是互审环节,忙的是老师,我们暂时没事。”

    舅妈听到这才放心:“好,既然不赶时间,你慢慢来。顺便说一声,这段时间我陪你外婆住乡下的老家,你舅舅和孩子们住市里,你过来直接到老家就好。”

    郁清也许久没回老家,自从舅舅在市里买房,外婆跟着他们去市里住,照看孩子,每年回去过年也是在市区。

    和舅妈确定好行程,郁清开心地放下电话。

    她这边心情刚放晴,外头落起春雨,绵绵又黏腻。

    郁清给温择叙发去消息:【今天下午你别过来了,雨可能要越下越大。】

    她往外探手,冰冷的雨滴砸在掌心,冷得心尖发颤。

    要降温了。

    春雨总能带动温度,好似它一出现,温度的情绪就会波动。

    郁清想着后面几天她也不在,又说:【我明天要去乡下外婆家,大概住一周。】

    三分钟后,温择叙的消息迟迟发来:【我已经到你们学校附近,你在图书馆停车场等我,下去接你。】

    郁清心想都到了,那就见一面好了,总不好意思让他回去。

    收拾好东西,郁清去停车场等温择叙。

    可能因为下雨,路上堵车,大概二十分钟温择叙才到。

    今天换了辆车,是黑色的大G,郁清上车时差点踉跄摔倒,温择叙拉住她胳膊才幸免扑倒在凳子上,要不也太糗了。

    郁清期待着温择叙要她去哪家餐厅,忽然发现旁边的街景越来越熟悉,直到进入行政区,看到前段时间她刚辞职不再去的咖啡厅,意识到这是回万合小区的路上。

    可,她今天并不想回万合小区。

    车子开进万合小区,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郁清跟着温择叙搭乘电梯。

    在逼仄的电梯里,郁清问:“在咖啡厅替我打伞的那次,是你第一次见我?”

    温择叙微微回头,“不是。”

    “去过几次,见到你在忙,那是你第一次注意到我。”

    两人的语调都是平平的,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就是简单的交代情况。

    到家门。

    郁清:“相亲呢?也是故意的?”

    温择叙好像终于碰上有底气的问题,转身凝视着她:“相亲完全是偶然。”

    “真的?”郁清已经不太敢去相信他了。

    听出郁清的怀疑,温择叙苦笑:“真的。”

    也是这场相亲,把他尽力克制住的欲.望一点、一点撕开。

    这是一切图谋不轨的开始。

    温择叙打开门,帮她拿过拖鞋,把两人的湿漉漉的雨伞处理好。

    快两周没回来,郁清再站在客厅,对家有几分陌生。

    她不太能知道……还能把这当成她的家吗?

    温择叙亲自下厨,做了三个菜,全是她喜欢的。

    用完晚餐,因为下雨的原因,户外一片漆黑,路灯在雨中奋力亮着,显得尤为凄凉。

    郁清不喜欢春雨,这一次尤为不喜,心闷闷的。

    温择叙接好一杯温水给郁清,她接下前问:“郭叔叔的事,是你做的?”

    温择叙一顿,抿唇:“你妈和你说的?”

    “是你做的?”郁清问。

    温择叙不太想回答郁清这个问题,换其他的问题都可以,但找人弄郭家牵涉太多,他极力掩藏的阴暗面会被看到的,她……是不是会怕他?

    久久等不来温择叙的回答,郁清起身,擦碰过他握着水杯伸来的手,水晃动几下,砸在杯壁,被弹出来,洒落在地毯上。

    郁清走向玄关,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倏地,手腕被狠狠拽住,往后用力一扯,郁清差点摔在地上。

    丝丝的痛感传来,郁清好看的五官皱到一起。很疼,他捏人的力度特别重,郁清着实被吓到。

    在看到冷着脸的温择叙,郁清恐惧无限放大。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温择叙,撕碎绅士的外表,露出他的薄凉。

    阴鸷恐怖。

    他伸手过来摸她的脸,吓得她慌张闪躲。

    温择叙的手僵硬在半空,动了几下,缓缓收回:“就不能给我说完的机会?”

    郁清掩饰害怕:“你说。”

    试图想要收回手,但扯不回来。

    “是。”温择叙说,“是我让人找出他的犯罪证据。”

    以为他会解释到底做了什么,结果温择叙问:“你怪我吗?”

    郁清拉回手:“没,他活该。”

    她又不是圣母,不会因为和温择叙关系僵硬便会心软去心疼郭家。

    温择叙脸上的阴寒因为她这句话才才消散一些。

    “我走了,明天还要赶车。”郁清转身离开。

    才转身,被他从身后抱住,他贴在她的耳边的碎发旁:“宝宝,你就是在怪我。”

    他的语气太悲切,扯得郁清心不好受。

    “没有。”郁清面露不喜,“我对郭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你别这样说。”

    “嗯,不关郭家的事。”温择叙收紧手,把她搂紧几分,“你还是在怪我。”

    “没有……我只是……”郁清推开他,转身对上他那双黯沉的双眸,里面的光就要熄灭,愣了下,忘记要说什么。

    “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我。”温择叙身后是沙发,他往后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和郁清视线平齐,“我还要等多久?”

    “我……”郁清绝望地叹气,“我感觉我们好像很难回到像以前那样,我们见面也不会开心,我……不想我们关系变得这么糟糕。”

    温择叙拉起她的手,看到手腕泛起的红痕,是他拽出来的,怜惜地摸着,一下又一下:“疼不疼?”

    “还好。”郁清又不是不能忍疼,而且也就一下,温择叙无心之举,没真的想伤害她。

    温择叙拉开抽屉的药膏,仔细地替她抹好。

    郁清不动,就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动作着。

    以为温择叙就要放她走,他微微起身直接把她搂到怀里,耳边是他无奈的叹息:“宝宝,我好累,明天再吵好不好?”

    “没说吵架……”他们没真的面红耳赤控诉对方,怎么能说争吵。

    “我现在宁愿你骂我,也别把我晾在一边冷着。”郁清没拒绝他的拥抱,温择叙便搂得更紧,鼻尖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和家里用的那款沐浴露不一样,心更空了。

    “我……不是有意的。”郁清能感受到温择叙由内而外透出的疲惫。

    “清宝。”温择叙自嘲笑说,“我现在在你心里肯定很糟糕吧。”

    “没有。”郁清清醒地回答他,怕他不信,又说,“真的没有。”

    “宝宝,今晚别走了。”温择叙倾身而来,郁清感觉得到他是要吻她,但他停顿了下,只是轻轻地吻了她脸颊,“就今晚,好不好?”

    郁清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他们之间确实很糟糕,但此刻的混乱之中,她能清晰明白——她是会在乎他的。

    郁清拉下温择叙的手:“为什么没想过对我坦白?”

    难道要永远活在欺骗里?

    温择叙勾出浅淡的冷笑:“因为我内心太阴暗恶劣,你不会喜欢这样压抑又克制的我。”

    他的爱是强占,不是简单的占有。

    “嗯。”郁清说,“我去洗澡。”

    温择叙一愣,把她拽回:“你……要留下来?”

    他给的答案明明坏透了。

    “温择叙,我只要答案,答案是什么不重要,我只要答案。”郁清看着他,“你……能明白我说什么吗?”

    温择叙笑了,还是没克制住,扣着她脖子,吻了她。

    答案不重要。

    只要他肯坦诚。

    作者有话说:

    老温的苦这才是开始呢!!!-

    还是66个红包,很多宝问,我怕被锁才没说红包的!

    爱你们啦!-

    ? 43、清晨降温

    第二天一大早, 郁清叠好自己盖的被子,去盥洗室洗漱,镜子里的她双颊酡红, 回想起昨晚过于缠绵的吻,呼吸不稳,捧起水打在脸上, 把多余的想法赶走。

    头发长了不少,郁清拿过旁边柜子的头绳,碰到小方盒, 她指尖一顿。

    不太记得什么时候柜子里有收纳盒专门装她的发饰,有些过于可爱的东西, 不是她会给自己买的, 像兔子发带, 猫耳朵发箍……

    不用多想,肯定是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买的。

    温择叙怎么总买这些可爱的东西, 郁清心里嫌弃一番,手拿过小熊发夹把刘海夹好。

    洗漱好, 她随手扎一个丸子头, 丸子小小一个, 晃晃脑袋, 小丸子也摇了摇,显得她有几分傻气。

    温择叙站在门口, 目光一直锁定郁清:“几点的车?”

    郁清:“七点半。”

    “我送你。”温择叙站在她旁边,拿过电动牙刷。

    郁清:“你八点上班, 赶不及, 我自己去就好。”

    温择叙:“先送你回学校。”

    “好。”郁清出去, 把空间留给温择叙。

    回学校的路上, 郁清喝完草莓牛奶,犹豫会儿,和他说前段时间决定好的事:“五月底爸爸和哥哥会去学校帮我搬东西。”

    “爸?”温择叙分心瞥过来一眼,捏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大概能猜出郁清的意思,唇紧抿,不提接下来的事。

    郁清咬着吸管,含混说:“嗯,我打算把东西搬回爸家,我房间可以放。”

    温择叙虽然有心理准备,听她一说,差点踩到刹车,克制住情绪的波动:“为什么搬爸那?”

    “我房间有位置放。”郁清靠着凳子。

    温择叙想说家里也有位置放,怎么不搬回家?

    郁清又说:“爸一个人住很孤单,我搬回去他会开心的吧。”

    温择叙沉默。

    所以他成了独守空房的那个?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郁清伸手去解安全带,被温择叙压住。

    郁清:“怎么了?”

    温择叙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搬回家?”

    郁清反握住温择叙的手,他反而被吓得动了下,她说:“因为去爸爸家的心理压力比搬回去小。”

    温择叙败给郁清。

    他直接,她则打直球。

    “知道了。”温择叙轻嗤一声。

    郁清收回手,摁下解扣,拉开车门前,说:“温择叙,我们重新来吧。”

    温择叙侧脸看她:“嗯?”

    “你说过,我们可以相爱到互相了解,可以浪费到死。”郁清组织语言的能力没有温择叙好,停顿一下,想着后面的话怎么说。

    温择叙不催她,静静地注视着,却在她的话说出口那一刻,心脏不可控制地加速,握着方向盘的力度又紧几分,皮革套被他摩挲出热量,掌心冒冷汗。

    郁清:“我想冷静思考一些事,并不只是你和我的关系,你也说过爱是半独立半依赖,还有我的以后,因为我对未来暂时找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想慢慢来。”

    “可能会很慢……”郁清自己也捏不住对未来她能写出什么样的答案,“你……真的愿意陪我浪费到死?”

    “好了。”说完,郁清清浅笑了笑,“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温择叙叫住她:“等一下。”

    郁清微微偏头:“我落东西了?”

    温择叙快速解开安全带,打开门下车,绕过车身走到她面前,紧紧地把她抱住。

    郁清缩成一团,瞥见不少往这边打量的路人,小声说:“你干嘛……”

    “就是想抱抱你。”温择叙无法克制因为她的话暴跳如雷的心,急需一个拥抱去缓解。

    郁清怕自己说的话不够明白,抬头说:“可能我最后给你的答案不能令你满意。”

    “多不满意?”温择叙问。

    “或许……”

    温择叙压住她后脑勺,笑说:“不准说那句话。”

    郁清闭上嘴,把可能会选择和他分开的话打住。

    温择叙心情起起落落,因为她最后顺从的沉默落到谷底。

    她没想清楚前,可以和他浪费到死。

    如果她想清楚,会选择继续或离开。

    温择叙小人心思又冒出。

    这辈子,她都不要想清楚了吧,他心甘情愿陪她浪费到死。

    郁清挣扎从温择叙的怀里出来,今早扎的头发差点被弄乱。

    连再见也不说,直接跑进宿舍-

    舍友还在沉睡,估计刚睡下没多久,郁清小心地收拾好行李,约好车到宿舍楼下,提着行李箱下楼。

    路上碰到一些学生,遇到她都偷偷看几眼,然后交头接耳。

    不是第一次,

    对此类行为郁清习以为常。

    坐到车上,郁清把车窗降下来,感受春风往车厢里涌,驱散令她不适的车载香水,心里不禁想,怎么温择叙的车就没有这么浓重的味道。

    因为行驶在校园里,车子开得缓慢,校道两旁往来人逐渐多,多数人手里拿着书,有赶课的,有赶去图书馆自习的,也有赶去社团忙活动的。

    郁清撑着下巴往外眺,任由鬓边的碎发缠着她脸颊。

    大四后,郁清感觉自己的生活和大学生活半脱轨,不再有令人头疼的课业和为了第二课堂分数不得不参加的社团活动,一切都松懈下来,所以在自由的大四,有人为工作奔波,有人在宿舍一觉睡下午,她好像……活成了后者。

    乱糟糟的想法在车子开出校门后才渐渐消失。

    司机大叔闲不住,拉着郁清闲聊,可她不是爱和人闲聊的人,应付几句话,心里有负担,又不好意思打断。

    “小姑娘,大早上就赶去高铁站,准备去干嘛?”司机大叔察觉不到郁清的不适,热切地和她话家常。

    郁清忽然想起幼千炫耀过她那位传说中的基友胡说八道的本领,没多想就说:“我刚和男朋友分手,我才懂他有老婆和孩子,心灰意冷了,决定回村重新开始。”

    司机的笑容瞬间消失,小眼神乱飘,憋了半天,干巴巴笑说:“回……村挺好的。”

    郁清‘嗯’了声,继续靠着窗边看风景。

    接下来司机没再主动找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在她面露哀伤都能表示理解,特地把车载音乐声音调高。

    郁清感觉挺好笑的,虽然不太道德,但偶尔胡说八道能避免很多令她不适的社交,她愿意偶尔乱说话。

    坐在高铁上,郁清给幼千说了车上的事。

    幼千笑得肚子疼:【你怎么和她一样啊!你倒是学挺快的,不需要领路人,直接修成高级。话说,你老公知道自己在外包了你这样一位美人吗?】

    郁清不觉得有什么:【我也就说说,而且我也不会再见到司机,这辈子不会再见第二次的人,最适合胡说八道。】

    幼千:【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我基友走火入魔了。】

    郁清对胡说八道社交产生了好奇,问:【她说了什么?】

    幼千:【胡诌出了一个男朋友。】

    失温的春柔:【还行吧?】

    猜想对方可能是被催婚急了,才假装说有男朋友,现在很多年轻人应付家里人常用手段罢了。

    幼千发来语言,没开口就在笑:“啊哈哈哈哈不是不是,她特别离谱,本来是为了应付家里人随口说说,现在每次和她妈聊一次男朋友都要回家做笔记。”

    “做笔记?”郁清不解问,“她胡诌出来的男朋友很离谱?”

    幼千:“何止离谱,把他胡说得——简直像极了小说男主。例如今年情人节,她‘男朋友’约她去海边玩,深情告白送了99朵玫瑰,当时我就和她在小镇河边吃烧烤,听她特别自然的胡说八道,要不是在现场,我真的会误以为真的有男人给她弄这些。”

    郁清佩服,她自己可说不来,谎话多说一句就要露馅。

    “你们不愧是写小说的。”郁清立马化身夸夸机,“以后怎么办?”

    幼千:“反正她很快会‘分手’,不用担心。”

    郁清想想也是,毕竟也没有这号人。

    回想到她刚才说的话……

    别人是没有男朋友,胡说两句倒没什么,可她的胡说八道……弄得她有点儿心虚。

    回老家的路途漫长,郁清戴上耳机赶稿子,到县城换乘汽车,到乡下外婆家,天已经黑了。

    舅妈从郁清上高铁开始,每隔两个小时就问一次她到哪了,生怕她走丢,听说她到附近县城便开车到村口等着。

    见到郁清,舅妈迎上去,拿过行李问:“累不累啊?”

    “我不累。”郁清笑说,因为舅妈的关心,心里暖呼呼的。

    舅妈:“早知道你先到市里住几天,等你舅舅周末让他开车送你回来,现在路好是好了,但是大巴坐着累人。”

    “下次。”郁清随口应下,不让舅妈再操心。

    郁清快五年没回乡下老家,进到村庄里感叹不已,若不是远处还能看到刚长没多高的稻田,她会误以为来到哪个别墅区。

    舅妈小得意地介绍:“现在日子好了,在农村做自建房不贵,所以家家户户起的房子比城里的还漂亮,装修也好看,住我们家前面的祁家做了农家乐,就是那个山头。”

    顺着舅妈指的方向,郁清看到对面半山腰灯火通明,小别墅错落,搭上精美的装修,恍如人间仙境。

    “真好。”郁清还担心外婆回老家住得不好,环境不好导致身体变差怎么办,这样看来,反而老家的好山好水适合外婆养病。

    小电驴停在家门口,郁清印象中的泥瓦房变成了四层带阳台的小别墅,前院宽阔,养了一条狗和一只猫,还有凉亭,因为外婆爱种花,特地做了玻璃花房。

    “好吧?”舅妈问。

    郁清深深喜欢上这里,打算再住段时间,等到学校催答辩再回去也可以。

    回过神,她才记得回答舅妈:“特别好。”

    外婆拄着拐杖出来,开心叫道:“是囡囡回来了?”

    郁清小跑上前,见到外婆开心地搂着她胳膊:“是我!”

    外婆一段时间没见郁清,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手摸了又摸:“你来这,小温知道吧?”

    “知道的。”郁清扶着奶奶进屋,“不说他,我还没吃晚餐。”

    外婆忙说:“小媳快快快,把菜出锅。”

    舅妈收拾好,笑着走来:“好,你们等十分钟。”

    郁清才知道外婆还没用晚餐,特地等她一起。

    回到熟悉的环境里,桌子上还全是她爱吃的,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舅妈带着郁清逛了圈家里,正好消食。

    她的房间在三楼走廊尽头,是外婆特地安排的,因为这里有落地窗,向着阳,屋子里多数时间是亮堂的。

    被褥崭新,已经洗过,泛着清淡的皂粉香,郁清忍不住用脸贴了贴,被暖香包围住,漂泊许久的心,在这一刻找到归宿。

    洗完澡躺下来,郁清才想起来要给温择叙回消息,此外还赶着给郁荆志和郁闻晏发去消息,知道她来乡下外婆家,都很担心她路上的安全。

    另一边的温择叙回复后迟迟等不到郁清新的消息。

    郁闻晏给郁清来了电话,关心她整个路程,问得很细心,郁清趴在床上,分享许多在老家的见闻,邀请他下次过来玩。

    郁闻晏应完好,转而问:“你最近和温择叙怎么样了?”

    郁清愣怔住:“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挺好的。”

    “好?”郁闻晏轻笑,“和亲哥哥都不说真话?”

    郁清不确定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郁闻晏走到阳台点了根烟,随手拿起花洒给两株多肉浇花,漫不经心说:“没说什么,就看他最近工作心不在焉的,晚上下班也不走,太卷了,作为同事我心里难受。”

    郁清不知道最近温择叙的状态,心底紧张:“他还好吧?”

    “你看。”郁闻晏嘿了声,“你这个小妮子还说挺好的。”

    “也不是不好,就一些事情产生分歧,但我们没吵架,已经在处理了。”郁清说。

    郁闻晏也懒得帮好友说话,他比较偏袒亲妹:“那就行。”

    挂电话前,郁清不放心问:“他今晚没加班吧?”

    郁闻晏想到下班前路过的办公室:“他加班正常,最近有活动要办,你别想太多。”

    “嗯。”郁清不再多问,“你好好休息,早点睡觉。”

    得到亲妹的关心,郁闻晏美滋滋地挂断电话。

    等到通话页面关闭,微信弹出温择叙的消息。

    W:【睡了?】

    W:【还是在忙?】

    W:【正在通话中?】

    十分钟后,温择叙又重复问她睡了没,很显然知道她还在通话中。

    郁清:【我和哥打电话,他一直担心我走丢。】

    温择叙的电话拨过来,迟疑几秒,郁清接起。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笑得无奈:“你老公也担心。”

    “我……”郁清卡顿,趴睡在软枕头里,“我和你说我到了。”

    “可你没回复。”

    “我打完电话不是回复你了?”

    “嗯。”

    “不开心?”郁清不知为何,听出这一声‘嗯’特别的不情愿。

    “我说是呢?”温择叙问,“你要怎么办?”

    郁清:“我……也不知道。”

    温择叙笑了,听起来比原先轻松不少:“去睡吧。”

    掐断电话前,郁清说:“你早点休息,工作做不完就留给明天。”

    温择叙停一下,说:“回来。”急忙叫住挂电话的郁清。

    “怎么了?”郁清以为他有事交代。

    温择叙:“就不能说一句想我?”

    郁清脸爆红,这人怎么问得如此明目张胆。

    “我……”

    “你也不是不会说好话。”

    “不和你说了,我困了。”郁清不管温择叙再说什么,果断地把电话挂了。

    没再回复温择叙,郁清赶路一整天,倒头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舅妈领着郁清去看半山腰的农家乐。

    郁清拍了不少照片发给林曼知,因为最近她想出门,不知道能去哪玩。

    林曼知:【要不我现在就过去吧。】

    郁清吓一跳:【怎么说走就走?】

    林曼知苦恼:【也是,算了,等会儿陈生问东问西,我答不上来,可烦了。】

    郁清:【那是关心。】

    林曼知人间清醒:【是义务。】

    郁清和林曼知扯不出一个结果,全在聊废话,主要是听林曼知吐槽最近碰到的奇葩贵妇,兴奋上头,发来语音夹带几句粤语,听下来郁清只记得她把每个嫌弃的人都骂了一句痴善,没听懂,但并不妨碍听林曼知激情嘴人。

    “小清?”

    主别墅走来一个男人,穿着白色的卫衣和休闲裤,见到郁清,笑意加深。

    “祁单?!”郁清惊讶,没想到能碰到祁单,指了指别墅,“现在是你在经营?”

    祁单摸了摸脑袋,露出淳朴的笑容:“是的。”

    “你不是在外地打工?怎么回来了?”郁清主动把长凳秋千让出一个位置。

    祁单也不客气,坐到郁清身边,和她微微晃着秋千:“在城里的工作不好找,我学历不高,回来种地两年,听到村书记想做农家乐,我以前在城里做过酒店前台,就想着承包下项目。”

    “厉害啊!”郁清打心底佩服回乡创业的青年,“我听舅妈说,你们家生意可好了。”

    祁单谦虚:“一般般,你们过奖了。”

    说到一半,来了客人,祁单起身去迎接,走前说:“今晚留下来吃饭,好久不见,我再叫他们在家的几个人一块儿来。”

    郁清难得见小时候的玩伴,点头说好,在半山腰别墅逗留到晚饭时间。

    来的几人都是小时候一块儿玩过的,大家性格好,没有谁端架子,郁清很快又和他们熟络起来,席间也聊了不少。

    一直玩到十点,大家陆陆续续回家,郁清本想跟他们走,但不在一个方向,祁单便提议送她。

    祁单打着手电筒,郁清跟在他身边,左右张望,虽然夜间看不到什么,好奇心依旧重。

    “你大学毕业打算做什么?”祁单问。

    郁清在他们之中年龄最小,有人二胎都快生了,只有她还在读书。

    郁清:“最近在考虑一份工作要不要去。”

    “是在京北?”

    “嗯。”

    “提好的。”祁单又问,“你现在是和你爸住?”

    郁清以为他是问离婚后她跟了谁,说道:“我现在跟我爸,我妈再婚了。”

    祁单:“改天你叫郁叔叔来乡里玩,我家的房子随便住。”

    “谢谢啊,我转告我爸。”郁清也不客气。

    两人有说有笑回到家里,进到院子,祁单发现母亲也在,惊讶问:“妈,你怎么在这?”

    祁母言笑晏晏:“知道你会送小清回来,我也没事做,干脆在这儿等着。”

    “妈你说什么呢。”祁单不好意思笑了笑。

    祁母转脸对郁清外婆说:“说两句还不好意思了,小时候每次都要把小清安全送回来才舍得回去,我没乱说吧。”

    外婆见人多,心情也好:“是的,小单人好。”

    郁清准备找个角落坐下,听大人们聊天,祁母突然说:“小清今年刚毕业吧,交男朋友了没?”

    外婆这才反应过来许久不曾登门的祁母今天过来玩是为什么了,玩就算了,还非要招待她去他们家吃晚,原来是打外孙女的主意。

    “我们囡囡……”

    祁母话接得飞快,都不给外婆反应的时间。

    “要是没有,看看我们家小单。”祁母夸起儿子毫不吝啬,“乡里因为小单办的绿色产业,家家户户日子都好起来,而且我们小单性格好,小时候你们关系也好,处起来完全没问题。”

    “祁单妈妈。”外婆脸上没了笑容,“小时候是小时候,小孩难得见面,你说这个,以后他们怎么处。”

    “我实话实话,一听说你们家小清回来,我就开心。”祁单怎么看郁清怎么满意,“小时候姨我就中意你了。”

    祁单咳了咳:“妈,你别胡说。”

    祁母不觉得有什么,有话直说就好:“你不也挺喜欢小清的?你不说,妈替你说。”

    郁清无奈。

    第一次……见如此“强买强卖”的说亲场面。

    舅妈出现在门口,不知道听了他们多少对话,讪笑说:“祁单妈妈,我们家里来了人,您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很直接的逐客令,祁单母亲不悦,觉得他们一家是看不上他们家。

    郁清则很感谢舅妈,及时找理由请走他们,要不然后面把邻里关系弄僵,难做的还是生活在本地的外婆一家。

    走前,祁单母亲挽尊:“你们家小清大学毕业,我们小单也不差,有为青年,配的。”

    “哎呀祁单妈,不说这些了。”舅妈走过来,拉着祁母出门,“天色不早,回去休息了。”

    虽然对方的做法让郁清不喜,但客人要走,还是要起身相送。

    跟着去到院子,祁母心有不甘,嘟囔说:“哪门子客人来啊,你们就是想赶走我。”

    “谁说没有!”舅妈好脾气都给磨没了,正要说话,郁清先出了声。

    “温择叙?!”郁清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几人看去,没想到真的来了人。

    温择叙淡淡地扫过院子里的众人,祁母声音戛然而止,噤声不言,心底莫名其妙发怵,其他人差不多一个样。

    郁清没有大家反应激烈,快步走到他面前,关心问:“你怎么来了?不上班?”

    两指扯他黑色冲锋衣袖子,白了一片,“你碰哪了,这么脏?”

    温择叙才才收回目光,看她:“等会说。”

    郁清神情变得严肃:“你——”

    小妻子问题实在多,温择叙勾过她脖子直接往院子外带。

    郁清跟着温择叙去到房子后面,乌黑黑的,一盏灯都没,只有不怎么明亮的月光落在青石板上。

    “你……”

    郁清脸被他大掌掐住,温择叙把她抵到墙边:“宝宝,见到我这副表情也太伤人了。”

    “我没什么表情啊……”郁清只是很惊讶而已,“你来干嘛?”

    提前申请公休的温择叙倍感无奈,放下手,凝视着她:“来陪你浪费到死。”

    “所以宝宝,能不能说一句想我?”

    作者有话说:

    清宝:我宁愿是个哑巴

    老温:没事,迟早会说-

    感谢大家!!!!感动哭哭哭哭!!!

    比我连载《温柔告白》的时候还热闹,有点点感动,这章发100,我爱你们!-

    ? 44、清晨降温

    温择叙离开院子, 祁母呼吸才顺畅,指着门口说:“他是谁吗?怎么把小清拉走了?”

    祁单觉得男人不好招惹,担心他会对郁清做出不好的事情, 连忙说:“我去看看吧。”

    外婆没见过温择叙,不出声,看向唯一知情的儿媳妇。

    舅妈拦住祁单:“他是小清的老公, 你去干什么,打扰小两口?”

    说完,舅妈拉着外婆笑, 故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今早他特地给我打电话说过来拜访您, 最近单位忙, 小清怕耽误他工作, 不让他来,就想偷偷过来, 给您惊喜。”

    外婆立马附和:“小温这孩子,算是把小清心思吃透, 要不然, 我今年都见不上我外孙女婿。”

    一家人其乐融融, 祁母脸色阴沉, 呆不下去,拉着儿子直接走了。

    外婆看着祁母背影, 忍不住吐槽:“无事献殷勤,小时候想要我们小清做儿媳妇不还是因为小清爸是大学教授, 离婚后小清回来几次, 几乎躲着, 知道小清考上京北大学, 又开始在村头村尾乱说。”

    舅妈也不满祁母的行为,作为晚辈她鲜少说长辈的不是,听到婆婆吐槽,心里话也不憋了,跟着一起说:“听说小单和隔壁村的一个姑娘处对象,他妈妈不愿意,觉得自己儿子是有为青年,赚的也多,把两人闹分手了。”

    “分了?”外婆第一次听说。

    舅妈:“闹到女方家要求他们分的。”

    外婆呸了声:“就该这样,要不然嫁过去也是受委屈,谁家闺女在家不是宝贝?就他们家儿子是宝?”

    两人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句说起来,越骂越起劲,直到郁清和温择叙出现在院子门口,舅妈拉了拉外婆的袖子,外婆才打住话。

    外婆第一次见温择叙,热情得不行,拉着他看,笑得满意,感觉哪哪都顺眼,问了温择叙不少家里的事,他详细回答,听说是外交官,和郁清哥哥是同事,还对郁清说一句“这是亲上加亲”。

    温择叙一来,外婆围着他问话,特地叫舅妈给温择叙弄了简单的晚餐,郁清就坐在旁边发呆,插不上一句话。

    外婆问完想要问的事,终于放心了,让郁清带温择叙回房间。

    郁清和舅妈多要一床被子,外婆听到后说:“夫妻不睡一个被窝,你要干嘛?”

    “我……喜欢卷被子,乡下晚上冷,也没暖气,我担心他感冒。”郁清说这句话无比顺口,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你是不是和小温吵架了?”外婆问。

    郁清:“没。”

    “你怎么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我说了,我还给他介绍家乡菜。”

    外婆回想,确实有,又说:“为什么见到他你是那种表情。”

    郁清震惊,外婆帮偏了吧,辩解说:“工作日他出现在这儿,我当然震惊,耽误工作怎么办?”

    外婆下意识点头认同,但仍帮温择叙说话:“人家小温对你不错,他年长你几岁,千万别乱耍小孩子脾气”

    “外婆,这床被子我不要了。”郁清扁嘴。

    外婆蹙眉,摆了摆手:“给她给她,外婆说不得了对么?”

    郁清达成目的,拉着外婆胳膊:“没有啦,您最好!”

    拉扯一番,郁清捧着被子回房间,温择叙正好冲澡出来,随手把白毛巾丢在凳子上,头发半干,遮住眉眼,因为没戴眼镜,郁清直对上他凌厉的眸光,手上动作一顿。

    “你先睡,我去洗澡。”郁清找借口逃跑出门。

    刚才温择叙都放低姿态和她说好话,郁清愣是一声不吭,直接推开他跑回家,怕独处后他又要追问,想着能躲则躲。

    躲了大概半小时,郁清推门回屋,一片漆黑,想着温择叙应该是赶路困了,已经睡下。

    等到郁清躺好,被子一角被掀开,温择叙挤进来。

    温择叙知道郁清会避开,扣住她腰身带到怀里:“我不问你,别躲。”

    “没躲。”郁清心虚说。

    温择叙压着她后脑勺,把人完完全全拥到怀里:“嗯,没躲。”

    郁清被迫埋在他肩头,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清香,和她一款沐浴露,心跳作祟,涌现的情感支配她的意识。

    过了会儿,郁清缓过神,推开温择叙,趴在他胸膛上,不悦说:“我不是说我会认真思考吗?”

    戳了戳他肩膀,“我们这样合适?”

    “哪不合适?”温择叙把她落下的碎发别在耳后。

    郁清:“态度不端。”

    哪个冷静期的夫妻像他们这样?

    “你想你的。”温择叙轻笑,“我们好我们的,不冲突。”

    “歪理!”郁清争不过他,趴在他肩头。

    “你明天回去吧。”郁清说。

    “我公休是一周,和你一起回。”

    “我……”郁清其实打算多住一段时间,在老家的创作灵感爆棚,实在难得。

    温择叙:“没商量余地,一周后必须回。”

    他很少说强硬的话,但不管再怎么尖锐的话,语气依旧是柔柔的。

    郁清在他怀里翻身,面对着窗户,不再出声。

    身后的男人贴过来,温湿的吻落在她耳朵和脖子,郁清没拒绝,知道温择叙不会做出格的事。

    “回去不和我住也没事,你住学校,住爸家,住你哥家都可以。”温择叙好声好气说。

    “住这儿就不可以?”郁清并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温择叙:“不可以。”

    “为什么?”

    “我想每天能见你一面。”

    郁清答不上来。

    他又说:“要是不见面,指不定你就把我忘了,最后决定和我分开。”

    “我是这样的人?”郁清特别清醒说,“我有在特别认真的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温择叙可悲的发现一件事,郁清有自我意识和独立人格,但他却不是能让她破例的人。

    她不喜欢他,也不是不喜欢吧,她每个行为都能让他感觉到她是在乎他的。

    嗯,只是不够喜欢而已,或者是不让自己去喜欢,蜷缩在角落,不碰情.爱。

    温择叙抚上郁清的脸,拇指摩挲着她水嫩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感觉她很近又很远,患得患失的不安笼罩而来。

    郁清拉下他的手,平躺好说:“睡吧。”

    “嗯。”温择叙帮她整理好被子,退回另外半边床。

    郁清回老家后,作息不知怎么的,自然就调节过来,连续两天早睡早起。

    她醒时才六点半,温择叙还在睡,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心想他昨晚熬夜了?可没见有灯光亮啊……

    去到楼下,外婆说有人叫郁清去逛田景。

    昨晚在饭桌上,郁清听说这边的田园风光好,都被做成景区,产生好奇心,用完早餐,拿着平板就出门,想在田园里写生。

    走前特地交代外婆不要吵醒温择叙,郁清心里还惦记着郁闻晏和她说最近温择叙加班多,难得休假就让他多睡会。

    郁清跟着安宵走在田埂上,看到远处稻米随着春风微微倒成一片,像海浪一波一波浮动着,忽然觉得心旷神怡,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顺手发给陈橙。

    以前在陈橙的工作室学习时,陈橙和她说,有机会应该多出门写生,去破旧山庄,去绿水庄园,去繁荣都市,去萧条小镇,总之多去走走多去看看,对创作有好处。

    郁清以前是不信的,现在来一趟乡下外婆家,见到一片禾稻海,烦絮被微风吹走,脑子里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决定以后还是要多出门,不能总呆在家固化了自己的思维。

    找了块儿地,郁清在平板上作画,安宵陪在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夸上几句郁清手巧,能把看到的给画下来,几乎一模一样。

    “对了,你知道你回来后村里都在聊什么?”安宵笑问。

    郁清专注画画,心不在焉搭话:“聊了什么?”

    安宵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玩笑说:“家里有适龄的人,都想和你相亲。”

    “玩笑话而已。”郁清能理解大家八卦她。

    “你是真结婚了?”安宵不可思议说,“昨晚传开时,我还不信。”

    郁清:“嗯,年前结的。”

    “他很好吗?”

    “他人很好。”

    安宵还帮祁单说了话:“你别介意昨晚祁单妈妈在你家胡说的话,祁单他也头疼,本来恋爱谈得好好的,被他妈搅浑了。”

    郁清压根没放心上,祁单对他们这群人都很好,可能因为年长,总是作为老大哥照顾他们。

    “没有,你们别因为这件事,以后我回来不和我玩了。”郁清收笔,大概涂色,打算回去再细化。

    安宵笑笑:“不会,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欢迎。”

    说到一半,安宵看到远处一道身影一蹦一跳,站了起来。

    “妈妈!”小孩子看到安宵,开心喊道。

    郁清抬眼看去,见到温择叙跟在后面,看了眼时间,才八点不到,他起这么早?

    安宵见到温择叙,笑容满面调侃郁清:“你老公?”

    “嗯。”

    “眼光好。”安宵迎上去,嘱咐孩子慢些走。

    小孩扬了扬手里的糖果,说:“裘奶奶给我一颗糖,让我带这个叔叔来找你和清清姐姐。”

    安宵乐笑:“他是清清姐的老公,你叫清清姐姐,怎么乱叫人叔叔。”

    小孩子认真想过片刻,皱眉说:“难道要叫清清阿姨?”

    郁清被逗笑,总的来说,温择叙就得是叔叔辈。

    温择叙看向郁清,她才收起笑容,心想在外还是要给足温择叙面子。

    “你可以叫他哥哥。”郁清把兜里的糖给他。

    孩子收下,依旧坚定原来的想法:“他胡子拉碴,怎么可能是哥哥,我没有叫大伯就很好了。”

    “别乱说话。”安宵讪笑,牵过他,“走了,妈妈带你回去。”

    郁清这才注意到,温择叙下巴冒青了。

    “来得急,忘了带剃须刀。”温择叙解释。

    郁清和他并肩走着,笑说:“放心,你有脸撑着,长胡子也帅。”

    温择叙觉得郁清是为了给他面子才这样说的,最后牵住郁清的手,不让别人再给他们安排差辈的关系-

    郁清本来打算多住一段时,温择叙来后,一时间村里饭后的话题全是她和温择叙,最后决定提前走。

    走的那天,外婆拉着郁清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等上了车,她悄悄落泪,心里很是不舍得。

    虽然惦记外婆,郁清也不敢住太久,老人家总喜欢操心她的学习和工作,真的住上十天半个月,就算有录用函,外婆会多想,觉得是为了哄老人家开心才说找到工作,其实就是没找到。

    一回到家,温择叙就去盥洗室刮胡子,郁清抱手靠在门沿看他,含着笑。

    那天晚上回来男人脸色就不好,原来心里还是惦记孩子的童言无忌。

    温择叙停下动作,侧脸看她,挑了挑眉。

    郁清感觉不妙,转身要跑,被温择叙拉住衣后领,鞋子在地板趿几下,撞到他怀里,还没缓过劲,他把剃须刀往她手里塞:“你来。”

    “我不会。”郁清刚要松手,被他紧紧握住。

    “会伤到你的。”郁清不知道为什么温择叙用的还是传统的剃须刀,电动的不好?

    温择叙:“没事。”

    他撑着盥洗台,就着她身高,弯腰凑上前。

    “破相了,不准怪我。”郁清手抖了下。

    见郁清一副慌里慌张的,温择叙低笑:“没事,出门别人问我怎么了,我就说老婆弄的。”

    郁清瞪他:“别乱说,明明是你让我做的。”

    温择叙抬起郁清手腕:“破相也没事,别想太多。”

    也走不掉,郁清就小心翼翼地动起手,但温择叙总往后靠,她不好动手,不停地随着他挪动,后面踮脚够得手累,在她罢工前,温择叙掐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

    郁清坐在旁边的木柜上,温择叙说:“继续。”

    起先还好,在温择叙低着眸盯着她不放时,郁清连力都不敢使,真怕突然力度加重,他脸出血。

    郁清想了想,和他闲聊转移注意力:“我最近想做一件事。”

    “你说。”

    “我打算去市图书馆工作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

    郁清点头:“我不太能确定能不能适应工作,然后我打算第一季漫画完结后,去报日语班学习。”

    温择叙扣在桌沿的手拿开,站直身子:“去日语班?”

    郁清:“我这两天问过水月,她是日本留学回来的。”

    温择叙打断:“你打算去日本留学?”

    “嗯,有想法。”郁清眨着眼睛,不敢有其他动作。

    温择叙拿过剃须刀,自己动手,快速弄好。

    郁清从木柜上跳下来,摸不透温择叙现在是什么态度,目光乱飘,感受氛围越发尴尬,转身要出去。

    “郁清。”

    被直呼大名,郁清后背一片凉意袭来,动作变得迟缓又小心。

    不得不转身,对上温择叙不虞的脸色。

    他直勾勾看着她。

    “不是商量,是通知?”温择叙语气冷淡许多。

    郁清压根没想过商量还是通知,就是想到这件事情,然后有想法去做,太细节的东西完全没考虑到。

    温择叙沉声说:“说是冷静思考这段关系,结果你一直在有意无意疏离我。”

    郁清犹豫要怎么接话,随着沉默的时间拉长,心如同烧了一把火,焦虑一点一点侵蚀她。

    “对。”郁清拇指扣着掌心,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讨厌被欺骗,不管好坏,或者出于什么想法。我是想去接受,可,好像做不到立马接受这件事,我很介意。”

    是她太害怕了,她……怕会依赖上温择叙,所以上次知道他瞒着她做过这么多,她消沉许久,她真的很怕再次进入这种状态。

    温择叙直接越过郁清走出去。

    他的行为放大郁清心底一直克制的不安,急急地对他说:“你不是说过我对这段婚姻有选择权?你也说过如果不合适,你会尊重我的意愿,到时间就和平分开。”

    “郁清。”温择叙停下来,没回身,“真心话?”

    真心话?

    这不是他说过的吗?

    “嗯……”

    郁清应完后悔了。

    并不是真心话,可是她就是很不安温择叙的沉默。

    郁清垂下头:“我先回学校了。”

    再僵持下去,她怕自己会口不择言。

    郁清快步走过,经过温择叙时,忽然被他大力一扯,猝不及防地被掐住脸,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泛白,如果不是克制力度,她一定会被捏得更疼。

    “放手。”郁清后退,温择叙步步紧逼。

    “温择叙!”郁清的恐慌化成无底洞,探不到底,感觉眼前眼底一片幽深的男人危险极了。

    温择叙像没听到,在碰到床沿,压着她躺下去。

    他的手探到扣子,郁清躲开,被死死压住肩膀,不由分说地吻下来,没有任何温柔可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暴.力。

    一切转变得太突然,郁清彻底怕了,被吻到呼吸不稳,喘如濒死,恐惧地抽噎起来。

    温择叙:“不准哭。”

    越说不给哭,郁清哭得越凶。

    “哭也做。”温择叙强硬说,“最好省点力气。”

    温择叙说到做到,没有铺垫,直入主题,郁清脸色都白了。

    眼泪狂涌,郁清带着哭腔说:“好疼……”

    而温择叙在听到她说疼,还扶着她坐起来。

    郁清再也克制不住哭出声,温择叙捏住她脸颊,看着她眼泪淌下。

    “出去!”郁清呵斥他。

    温择叙俯身亲吻她,恶作剧地咬她下唇,郁清气得要死,在他背后抓出几道痕迹,温择叙眉心轻跳,忍下疼痛。

    这段时间虽然睡一张床上,但他最多抱她亲她,从没像此时此刻这么过分。

    郁清哭着说,“不要这样好不好……”

    挣扎片刻,温择叙无奈叹气,捧着她脸温柔地亲吻,安抚她恐惧不安的情绪。

    “清宝。”温择叙搂紧她,“以后别说那样的话。”

    郁清还在气,哭得脑子缺氧也要反驳:“为什么不能说?”

    “听着心里不好受。”温择叙吻她耳垂,耳洞的伤口愈后,没戴耳饰,耳廓漂亮又白皙。

    郁清撇开头,咬住下唇抽泣。

    “犟宝宝,你是真的一句好话都不愿说了?”温择叙掰过她的脸,“郁清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愿意喜欢温择叙?”

    郁清:“温择叙是骗人的狐狸。”

    温择叙轻嗤,揩干净她的泪水,“是,专门骗郁清的。”

    郁清不舒服的动了下,被他掐住月要,轻佻说:“没做完,老实点。”

    郁清气得全身都透着粉,每一次的angry s.e.x都让她羞得要死去。

    “宝宝。”

    温择叙摩挲着她脸颊,让她睡得舒服一些,俯身下来,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留下虔诚的吻,就好像前来赎罪的信徒。

    “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吗?”

    温择叙抵上她的额头,凝视着她,“你想住哪都行,你想去日本留学也行,做什么都行,我都支持你,但别疏离我,好不好?”

    此刻的温择叙,恐惧比郁清更多。

    复杂极了。

    ——好像,一败涂地的他,身负着沉重前来祈福,却又瑟瑟发抖,生怕自己得偿所愿。[1]

    他想留住此刻的郁清。

    可他该用什么留住她?

    他的阴暗和破碎?

    在情.浓时刻,郁清不得不分心去想他的问题,眼前,他虎口的黑痣不停在晃动,迷了她的眼,心被他的话狠狠触动着,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他的虎口。

    这是争执到现在,她唯一的回应,却让温择叙失了心智,和她沉沦在这一场满是愁绪爱憎里。

    郁清像从水里打捞一样,温择叙挑开黏在她脖子上的发丝。

    郁清找回声音,变得嘶哑:“我……刚才不是有心说那些的。”

    温择叙怕汗干后她着凉,拿过自己的打底衫给她套上,自嘲说:“我当真了。”

    郁清:“对不起,不会再乱说话了。”

    明明她是个情绪很冷静的人,在面对刚才的沉默时没了理智一样,把话说得特难听。

    “没有下次。”温择叙温和说,“你敢再乱说话,就做一次。”

    郁清推开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才刚结束,她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在他心间挠痒,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又亲起来。

    温择叙叹气说:“宝宝,我也不是一直能保持理智。”

    “怎么会。”郁清摇头,“你情绪稳定,很成熟。”

    温择叙不否认,说:“可再情绪稳定的人,也会因为某些事变得不理智。”

    “会吗?”

    “是你,就会。”

    在郁清身上,他的情绪控制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温择叙不像骗人,郁清双手捧上他的脸,对上那张让她面红耳赤的俊朗容颜。

    “温择叙,我很害怕……喜欢上一个人。”

    “我怕我的情绪被牵扯,我会因此难过不好受。”

    温择叙苦笑:“我知道。”

    她受过的伤,他都知道。

    今天,是他强求了。

    “如果是你……”郁清说,“好像不是不行。”

    温择叙眉心跳了跳,呼吸变沉,心高高悬起,期待接下来的话。

    郁清礼貌问:“温择叙先生,请问我可以试着喜欢你吗?”

    作者有话说:

    卖惨叙,明日上线,欢迎购入!

    (强不强zhi i这个,她不是不想,她嘴硬,他知道她嘴硬,所以才会这样:D)-

    注:1出自泰戈尔《吉檀迦利》(根据剧情有改动)

    感谢大家的支持啦!还是66~爱你们!

    【和大家求一个作者收藏,么么么!】-

    ? 45、清晨降温

    温择叙看着怀里的妻子, 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缠绵的余韵游走在她眉眼, 很漂亮,是其他人看不到的漂亮,这一份美独独他能赏。

    可不可以?

    喜欢竟然还要问可不可以。

    温择叙低声笑了笑。

    换成任何一个人说这句话, 听到耳里都会让人生气,但换成郁清,一切都不意外。

    “温太太。”温择叙抱着她, “你——打算怎么喜欢我?”

    郁清眨了眨眼:“不知道。”

    温择叙哼笑:“宝宝,和你聊这些, 有时会觉得难受, 有时又会觉得你提出这些问题正常。”

    郁清不像其他人, 温择叙免不了多想,她是纯属不喜欢, 还是喜欢了却能克制自己的心动。

    矛盾又可悲的问题出现在他们之间,正是她的伤口所在, 惹得温择叙心疼不已。

    郁清看着温择叙, 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不、不知道恋人之间的喜欢和其他的喜欢区别在哪, 但我可以学。”

    傻傻、呆呆的一句话。

    “你……不会介意吧?”郁清也知道这句话说得很傻, 但她就是这样想的,想温择叙看到的是坦诚的郁清。

    “不介意。”温择叙才不会介意, 只要这个人是郁清,一切都无比的合理。

    “不会, 我就教你。”温择叙亲她脸。

    郁清:“怎么教?”

    温择叙挤开她的手, 十指相扣:“首先, 亲一个。”

    郁清听完, 憋红了脸,小声说:“怎么有人这么教的啊……”

    温择叙把她抱起来,指腹揉了揉她粉嫩的唇,非要唇色变红起来:“这不是有了?”

    接下来,温择叙催着郁清。

    说学的是郁清,眼下骑虎难下,她只能听从温择叙的话,凑过去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不对。”温择叙端肃,像极了阅卷老师,不仅包批阅,还给详细解答。

    他扣住她后脑勺,压在柔软的床里,亲前笑说:“示范一次,下次自己来。”

    然后,郁清被亲到脑子发懵。

    她心想的是,这么深又不讲理的吻,她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

    郁清周一回学校住,温择叙亲自开车送她,还买了一堆零食让她带上。

    就这样,郁清大包小包回到宿舍,舍友看到都误以为她是不是去超市采购回来。

    郁清大方地把零食分出去,告诉她们是温择叙买的。

    “小清,你老公不错。”童倩手里的薯片已经吃去一半。

    郁清不好意思:“还好。”

    关愫愫推搡童倩一下:“别张口闭口老公,叫姐夫。”

    郁清连忙摆手:“不用客气。”而且她是全宿舍年纪最小的,当不起姐。

    “好的。”童倩吃人嘴软,“以后你就是我郁清姐,你的老公就是我姐夫!”

    关愫愫拉着杨果麦异口同声说:“我们积极响应舍长的号召!”

    郁清笑了笑,腼腆应下。

    和三人蹲在地上,郁清忽生感慨。

    沉闷的她,在大学能遇上如此有包容心的她们三个,是她大学最幸运的事吧。

    闲聊片刻,郁清收拾书本去图书馆,走在绿葱葱的校道上,旁边三两人骑电驴经过,带起的风卷起她的衣角,不禁放慢步子。

    再过两个月,这里发生的一切就真的要永远成为回忆。

    社团约好这两天线下聚会,学弟学妹要给他们庆祝毕业,郁清找借口躲开了。

    其实三年的社团经历,她的存在感很低,大家也不常想起她,只有在每年的百团大战要求她一定要到摊位前站着,吸引学弟学妹来了解社团。

    去到图书馆,郁清重新刷卷子找手感。

    意料之外的,快两周不写,分数直掉,连续两次小测踩着合格线,这让郁清变得焦虑起来。

    舍友们的六级早过了,如今能力退化到四级单词勉强记得,郁清想找个人问方法也找不到。

    最后想到驻外三年的亲哥。

    郁清在微信上问郁闻晏:【哥,你是怎么学外语的?】

    郁闻晏几乎秒回:【就学。】

    郁清:【……】

    她也懂学就对了,问题是怎么学啊!

    郁闻晏关心问:【遇到难题了?发给哥看看。】

    郁清拍了张自己修改得红红的卷子发送过去。

    郁闻晏:【……】

    【清清,要不再去背会儿单词?】

    郁清略感无奈:【我觉得这次的六级也要挂了。】

    郁闻晏:【不会的!】

    郁清:【会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同于其他证书,大学毕业后四六级再也不能考了。

    郁闻晏怕妹妹伤心,连忙表态:“清清不着急,哥我今天中午帮你看看,整理好错题我给你讲。”

    郁清正愁没人给她讲题:“好!谢谢哥!”

    坐在办公室的郁闻晏听到妹妹这一声感谢,美得不行。

    樊茄凑过来问贾致轩:“贾哥,那个工位是有什么魔力吗?”

    “哪个?”贾致轩急着赶材料。

    樊茄:“以前叙哥坐的,现在是宴哥坐的。”

    温择叙前段时间调离翻译司,安排去了国际经济司,郁闻晏从礼宾司调到翻译司,接手温择叙负责的工作。

    百忙之中,贾致轩抽空看了眼郁闻晏,见到他握拳放到唇边,掩盖着唇角温柔的笑意,扶了扶下巴。

    “一定有毒。”樊茄说,“叙哥坐那时,每天都如沐春风,宴哥不可一世在部里出了名的,这会儿竟然看出几分柔情?”

    “恋爱了?”樊茄猜测。

    贾致轩摆手:“别乱说,郁闻晏直接结婚都不可能恋爱。”

    樊茄感觉不简单,凑过来问:“什么瓜?速速交出来。”

    “郁闻晏呀……”贾致轩压低声音,“被女人甩过。”

    樊茄第一次听到如此惊天霹雳的消息,瞪圆眼睛。

    郁闻晏?被甩?

    天啊,简直是年度大新闻。

    郁闻晏站起来,瞥了那边一眼:“工作太少?”

    办公室就这么小,声音都没刻意压,生怕他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他的感情史?

    “喂,秦副啊,你在蓝厅门口,好的,我马上到。”贾致轩拿起资料,假装认真讲电话,急忙跑出门。

    樊茄怯生生看一眼脸色黑沉的郁闻晏,贾致轩糊涂啊,怎么能在一个男人面前提他被女人甩的事,这不是坟头蹦迪——找死吗?!

    “秦副,买咖啡啊,好的好的,我去买。”樊茄拿起手机开演,拿过手包跑出门。

    郁闻晏不屑嘁一声,心想温择叙还在的时候,这些人没少八卦结婚的事吧?竟然敢妄议他妹妹,明天的晨会分工,一定要让他们忙起来!看给闲的。

    想通后,正好饭点,郁闻晏拿出一支笔和纸去餐厅,用完午餐在阳台看郁清写的试卷。

    详细一看,郁闻晏陷入沉思。

    能看出郁清的英语基础很薄弱,很多基本的单词用法分不清,或许她就没记得单词的意思,看感觉选填一个,运气好就拿分,运气不好就是错的。

    在白纸上涂涂写写几行字后,郁闻晏想着,不如下班后给她补课吧。

    “老郁,忙什么?”左迁易大剌剌地在郁闻晏面前坐下,瞄到平板上六级试卷大大的标题,写在纸上的题还是很简单的那种,玩笑说,“你这是怀念青春?”

    郁闻晏压根没考过四六级,都是专业的语言考证,这些过于小儿科。

    温择叙路过,左迁易叫住他:“老温,过来。”

    三人是大学校友,左迁易是进单位后才和他们熟悉起来,大学时期没少听说两人的事,还有称呼他们是外大双骄,但因为郁闻晏比赛时“阴招”太损,再提他们叫的全是外大双狗,都是背后调侃的说法,没人敢在正主面前乱说话。

    温择叙走过去,手里拿着西装外套,随意放在凳子上,拉开凳子,谦逊笑问:“怎么了?”

    左迁易给温择叙倒水:“难得中午见你在单位,一起聊会天。”

    郁清工作日去学校住以后,温择叙中午也不回家,随便在单位解决,下午继续忙工作。

    “我可不想和他聊天。”郁闻晏拽拽的说。

    左迁易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矛盾,对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到比赛场上合作默契的最佳队友,打圆场说:“他当然没时间,忙着写六级试卷。”

    温择叙呷一口水:“六级?”

    郁闻晏本想说关他什么事,脑袋转圈后,笑得贱兮兮的:“是啊,我妹最近备考六级,这不是写题有困难,找上我这个优秀的外交官、翻译官哥哥嘛!”

    左迁易莫名的觉得今天的郁闻晏有些臭屁,不爱拿乔身份的郁闻晏,今天连续两次强调自己的身份。

    温择叙看出郁闻晏的心思,迎着他挑衅的目光,依旧笑得温和,淡声说:“挺好的。”

    郁闻晏再接再厉:“必须好,怎么说也是亲哥,教起来比外人好,也没这么多不好意思。”

    越说越起劲,郁闻晏倒是要看看温择叙这只爱装绅士的老狐狸多能忍。

    “老左,你知道我妹不?”郁闻晏话题一转,拉起旁人配合他唱戏。

    左迁易:“哟,你还有妹妹?”

    郁闻晏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妹比我小七岁,从她上小学开始书包就是我提的,吃的糖果都是我买的。我妹长得漂亮,气质绝佳,以前那帮浑小子给她递的情书都是我处理掉的。”

    “没看出来啊,你还是妹控。”左迁易新奇说。

    郁闻晏骄傲够了,微微谦虚说:“哪里是妹控,就是比较疼爱妹妹而已,难道其他兄妹不是这样的么?”

    “得了吧,你别凡尔赛了。”

    温择叙坐在一边,云淡风轻,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像他是局外人。

    得不到情绪反馈的郁闻晏没心思再炫妹,而且在他心里,妹妹是不能拿出来随便说的。

    左迁易聊到今晚有小聚会,叫他们一起。

    两人几乎同时瞥了对方一眼,不难察觉眼里的嫌弃。

    “嗯,我去。”郁闻晏可以肯定,他去之后,温择叙会识趣的回家独守空房,听说最近郁清住校去了,所以温择叙才会中午还出现在单位。

    温择叙:“嗯,我也可以。”

    左迁易怕他们反悔,立马说:“说好了,今晚万水湖,不见不散。”

    郁闻晏蹙眉,温择叙故意的?

    并不是很想和温择叙一起赴约,被人误会他们关系很好怎么办?大学明明都是极致的精致利己主义才组队比赛,真的以为他们哥俩好一样。

    时间差不多,左迁易拿起咖啡:“我下午要去大会堂,先走了。”

    郁闻晏紧随其后,一言不发。

    在他们准备迈步离开,温择叙才笑说:“阿宴听说你妹最近结婚了,对方有幸能娶到你妹妹这么好的姑娘。”

    左迁易总在出差,部里的事情很少听说,加上作风严谨,也少八卦这些,只知道郁闻晏有个宠得不行的妹妹,温择叙的妻子比他小,并不知道是同一个人,惊呼:“比你小七岁不就是二十一岁?就结婚了啊!恭喜恭喜,那小子真有福,能娶到你妹。”

    温择叙的话够郁闻晏心堵,再加上左迁易的祝福,直接脸黑。

    提伤心事就算,还转个圈给自己脸上贴金。

    妈的!温择叙不要脸!

    左迁易敏锐地发现气氛微妙,咳了咳:“不说了,晚上见,我忙去了。”

    郁闻晏指了指温择叙:“你给我等着!”

    温择叙拿过外套,儒雅笑了笑:“随时恭候。”

    郁闻晏气得不轻,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气急败坏-

    回到办公室,温择叙坐下来,想了会儿,还是给郁清发了消息。

    郁清收到温择叙消息时,正准备午睡。

    W:【最近在考六级?】

    郁清从没和温择叙透露过,只想到一个可能:【我哥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W:【怎么不找我?】

    郁清被温择叙的直接吓到,难道他不开心,所以特地跑来问她?

    郁清:【是我学东西太慢,我哥不敢对我生气,我就不去气你了。】

    W:【我也不会。】

    郁清:【这个……】要怎么说好呢。

    温择叙发来语音说:“宝宝,不是要我教你怎么喜欢我?这时候补课的第一人选应该是我才对。”

    郁清愣住,是这个思维逻辑?

    郁清:【下次吧,我都和哥说好了。】

    W:【说好什么?】

    郁清:【他刚和我说,要我今晚去他家住,他给我讲试卷。】

    温择叙看着这行字,想到刚才面色不虞的郁闻晏,反扣手机,不由得嗤一声,都做到这份上了。

    郁清并不知道短短一个中午,两人结了梁子,打算睡一觉起来画画,晚上去郁闻晏家。

    下午,郁清收到律师给的消息,张璃霓愿意公开道歉并接受网站的惩罚,作品的订阅钱全部还给读者,律师问郁清想要多少赔偿金。

    郁清思考后,只要了五万赔偿,要求张璃霓要一直把道歉信挂在作者专栏。

    水月知道后,感叹说:【春柔,你也太心软了!才要了五万,怎么不要五十万!】

    失温的春柔:【是可以要,主要是张璃霓拿不出来,我没必要把她逼急,我甚至想过不要,因为她需要承担我的律师费用,单是这一点就够她累上几年,但我不想她觉得抄袭的成本如此低,所以还是决定要五万,这样我再提出挂道歉信,她是不会拒绝的。】

    水月惊讶:【春柔,你什么时候考虑得这么周到了!】

    郁清不好意思说:【这段时间从你们说身上学到很多,我能想到的你们肯定也知道,不用盲夸我。】

    水月:【还是要夸的,真的很厉害!】

    被大佬夸赞,郁清稳重不过几分钟,在心里小小得意起来。

    开心到一半,许久没联系的栗月敲她窗口。

    栗月:【春柔,你在吗?】

    郁清看到是栗月,开心问:【你是忙完了么?最近还好吧?】

    栗月:【没有,还在忙,就是抽空聊天。】

    郁清瞬间变得恹恹的:【这样啊,怎么了?你说。】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栗月才问:【你不是说你准备卖版权吗?有哪几家出版社给你报价?】

    失温的春柔:【十二家,但是我还没想好,打算画完第一季再说,最近我也在问哪一家比较好一些。】

    栗月:【哦,你是自投还是他们找上来的?】

    失温的春柔:【自己找来的。】

    栗月:【知道了,恭喜你。】

    失温的春柔:【谢谢!】

    郁清发完最后一句话,停留在聊天框将近三分钟,栗月没再发来消息,就知道她是忙去了。

    翻看她们今天的对话,郁清不知道为何心里堵得闷闷的,明明没有任何一句争吵,却充斥着尴尬和生疏。

    退出Q`Q,郁清不做多想,继续忙事情。

    晚上八点,郁清收拾好准备出发回万合小区,童倩告诉她们下周安排拍集体毕业照,下下周安排答辩,让她们做好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四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学校的事情处理完,正式离开。

    郁清回复市图书馆决定入职后,入职考察已经在进行,由单位和学院交涉,她负责提供材料。

    地铁上,郁清对着资料本里家庭成员一栏很无奈。

    她要写的人有些多,温择叙的信息以及他父母亲的信息都需要。

    郁清想约温择叙这两天见面,手机弹出电话。

    “择叙哥?”郁清问,“怎么了?”

    “您好,请问是小太太?”

    郁清立马知道对方是温择叙的同事,对于小太太这个称呼,已经习惯了:“是我,他怎么了?”

    “他喝多了,麻烦您来万水湖一趟。”

    郁清总觉得场景过于熟悉,想到俩人刚结婚那会也是这样,可那晚……温择叙并没有醉。

    “真的?”郁清问。

    男人笑出声:“真的,被我们单位同事郁闻晏灌的。”

    她哥?

    “那郁闻晏呢?”郁清担心问。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郁清要问郁闻晏,应该是不满别人灌醉她丈夫吧,解释说:“他酒量好,不知道追着什么人走了,现在只剩下我和老温。”

    听到哥哥没事,郁清立马说:“麻烦您稍等,我马上到。”

    郁清在下一站下,换线直往万水湖。

    大概半小时后,郁清在万水湖酒家的入口看到温择叙和他同事。

    温择叙是真的醉得不轻,靠在长凳上,微微后仰,表情不是很好。

    “谢谢你!”郁清先和对方道谢。

    左迁易笑笑:“举手之劳,我帮你扶他上车。”

    路边有出租,知道有人喝醉不能开车,跑夜间生意的司机都在等着。

    左迁易正要碰到温择叙的肩膀,他突然坐起来,睁开眼,眸子黯沉,“你来。”

    指着郁清。

    郁清上前扶起温择叙:“我来吧,谢谢您了!”

    才站起来,温择叙整个人往郁清身上靠,她差点摔倒,看得左迁易心里一紧,生怕双双跌倒。

    郁清强撑着温择叙的重量,司机眼看有生意,主动下来开门,帮忙安置。

    再次和左迁易道谢后,郁清回到车后座,和司机说去万合小区。

    车子驾驶出去,车厢陷入黑暗,郁清凑向温择叙,被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冲鼻,小声问:“温择叙,你还好吗?”

    下一秒,温择叙把她捞到怀里,吓得她要叫出声。

    “难受。”温择叙低头,贴着她软发,发现她很香,身上的味道特别能安抚人心,又蹭几下。

    “别乱动。”郁清头发被他蹭散,用力把他压回去说,“我问问哥的情况,你先睡会,到家了叫你。”

    郁清在通讯录翻找郁闻晏的电话,温择叙的大掌盖在手机屏幕上,抽走手机,把她扯到怀里。

    温择叙从身后贴上来,下巴搭在郁清的肩头,吐息温热,全落在脖子和耳朵上,偏偏还躲不开。

    “不准找郁闻晏。”温择叙强硬说。

    郁清只当他喝醉,耐心说:“哥喝了不少,给他打个电话比较放心。”

    温择叙微微摇头,紧紧地盯着她。

    “看、看什么?”

    蓦地转变。

    让车厢的氛围有几分微醺,郁清全染上温择叙的气息。

    “宝宝,你对所有人都好,就是不会对我好。”温择叙鼻尖蹭着她耳骨,惆怅地自嘲,“你也从不会像关心郁闻晏那样,关心我。”

    “我没有……”郁清说,“你喝醉了。”

    “没醉。”

    “你有事也会先找别人,第一个想到的永远不是我。”

    “就是一个六级补习。”郁清无奈,这也能扯?

    温择叙:“嗯,只是一个补习,温择叙也只是温择叙,随便在不在乎,反正郁清就是一句好话也不愿说。”

    “我没有这样想,你喝多了。”郁清拍了拍他的胳膊,“先休息。”

    温择叙笑了笑,声音嘶哑,近乎哀求说:“宝宝,你就不能说句喜欢我吗?”

    哪怕就一句。

    敷衍的也好,温择叙特别想听。

    作者有话说:

    清宝:喝完酒,会撒娇会耍赖,还会什么?

    老温:明天床.上告诉你-

    今天66个红包!-

    ? 46、清晨降温

    郁清转头, 唇碰上他的鼻尖,不小心推动到无框眼镜,下意识地, 拿下眼镜,毫无阻碍地和那双眸子对上,有多潋滟, 她看得一清二楚,还捕捉到瞳孔细微的变化。

    倏的。

    想到入夜的夜空。

    一层一色,渐渐的, 由浅到深,从中心往四周, 明亮变黯沉, 这过程, 变化千万种颜色,不仔细看, 很难看出。

    而郁清一直盯着天空看,太清楚变化的过程了。

    郁清欲言又止。

    温择叙颓败地摇了摇头, “算了, 我不喜欢强求人。”

    “你会不开心吗?”郁清问。

    温择叙使坏地咬她脸颊:“会。”

    郁清往后躲, 后脖子被压住, 只能被他恶狠狠咬几下:“宝宝,你的喜欢, 到底是什么?”

    喜欢?

    郁清费力地思索许久,磕磕巴巴说:“喜欢的感觉, 就像我会喜欢大海, 喜欢浪花, 喜欢星空, 喜欢清风一样。”

    “很好,但不对。”温择叙说,“不要这样喜欢我。”

    郁清不解:“这样的喜欢不好吗?”

    “不好。”温择叙说,“大海会变汹涌,星空不是夜夜能有,清风不常来,怎么能只喜欢它们单一美好的一面。”

    郁清没想这么深,只觉得喜欢的感觉和喜欢美好事物一样,像清透的阳光那样单纯:“那我应该怎么喜欢你?”

    温择叙:“好像语言会匮乏,只会想到‘温择叙’。”

    “这是什么喜欢?”这句话深奥难懂,郁清歪着头。

    “等我想清楚了,我再回答你。”郁清真诚说。

    都说真诚是必杀技,温择叙不由得失笑,“宝宝,等你想清楚了,一定要告诉我。”

    本以为今晚为难人的对话到此结束,进到家门,郁清被堵在木柜上,察觉到温择叙情绪的变化。

    外面再绅士的男人,门关起,他的坏劲全往她身上使-

    郁清不太喜欢喝醉的温择叙,诨话密,每一个字都能让她羞死。

    站在花洒下,她撑着墙,温择叙往下看一眼,从身后搂着她,下巴搭在她肩头,侧脸笑说:“要不我蹲下一些?”

    郁清费劲地踮起脚,“不用……”

    温择叙调试水温:“冷吗?”

    “热……”郁清往前躲,水顺着她脊骨往下,其余的打在温择叙的胸膛上。

    他手横在她身前,扣住肩膀,把她紧紧地拥到怀里。

    郁清感受到大掌摸.到她小.腹。

    他轻佻问:“舒服吗?”

    咬唇不言,闷声受下。

    “这里以后会不会有小清宝?”温择叙在她耳旁笑问。

    “不知道。”可能浴室雾气太重,郁清呼吸不顺,脸色绯红,发着烫。

    温择叙继续拽着慵懒的调调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里现在装的是小温择叙。”

    “温择叙!”郁清羞红脸,忍无可忍说,“别说了!”

    “行,不说了。”温择叙往后退,把花洒关上,折过她身子,抱她到盥洗台。

    大掌一擦,镜子上的雾气被抹干净。

    郁清看到了此刻的自己,羞赧地垂下头,温择叙捏着她下巴,强迫她看,下面该怎么弄怎么弄。

    还因为喝醉的原因,他有几分不知轻重。

    只觉得这一晚,过得格外漫长。

    郁清知道自己肯定出了一身汗,但因为一直在浴室,不知道到底脱水多少,只记得睡前温择叙倒了三杯水给她,全部饮下,一滴不剩。

    倒头就睡到第二天下午。

    直到温择叙下午去上班,郁清才浑身软热的爬起来,吃完东西,本想看一部电影,不到一半她又睡着了。

    再醒来,睁开眼就看到温择叙。

    他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穿着黑色高领衣和黑裤,戴着金丝边眼镜,举止儒雅矜贵,独有的绅士感和昨晚的他完全不沾边,郁清天马行空的想——

    她莫不是有两个丈夫,一个绅士,一个腹黑?

    “醒了?”温择叙把书扣在茶几上,坐到她身边,摸了摸额头,“你下午发低烧了。”

    “低烧?”郁清完全没察觉到。

    她为什么发低烧两人心知肚。

    郁清瞪温择叙,他讪笑:“对不起。”

    “不接受!”郁清鼓起腮帮子,“我锤你一拳,和你说对不起,你接受吗?”

    “接受。”温择叙揉她脑袋,“是你就接受。”

    郁清冷冷地‘哦’一声:“我一视同仁。”

    才不吃他哄人的一套。

    温择叙从茶几下的抽屉拿出一只口琴,“吹一曲谢罪,可以不?”

    郁清惊呼,拿过通体黝黑的口琴问:“你还会口琴?”

    “以前小学音乐课会教,当时读书都要学,每个人口袋都会装着口琴。”温择叙拿回来,正考虑给她吹哪首。

    郁清:“啊?还有这种课程?怎么我们就没有?”

    随后又自言自语道:“也正常,你大我七届,估计都改.革了。”

    “嗯?”温择叙放下口琴。

    郁清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感叹说:“我听哥哥说你们还有种植课,原来你们那个年代的课程这么丰富,老一点挺好的,起码学生时期乐趣多。”

    “宝宝。”温择叙捏住她下巴,咬紧后牙槽,笑问,“你是想做完再吃?”

    “我……不是说你的意思。”郁清拉住他手,可怜说,“真的吃不消了。”

    额头被温择叙轻轻弹一下:“半小时后吃饭。”

    被放过的郁清笑了笑:“好!”

    只是可惜,没机会听温择叙吹口琴。

    郁清躺在沙发上,反复研究口琴,吹了几下,发出的声音不堪入耳,还没十下,她就气喘吁吁,气息不稳,玩乐器也是体力活啊。

    她果断放弃研究,拿起手机刷消息。

    一整天没上线,消息多得看不过来。

    最先注意到小群的消息。

    很难不注意到,因为消息红点已经变成省略号,不知道聊了多少。

    小群是昨天拉的,不知道水月怎么勾搭幼千,两人臭味相投,多数话题关于她,然后就拉了小群。

    还有消息艾特她。

    郁清点开:【我先爬个楼,你们等我。】

    幼千:【我的妈,你终于上线了啊?我还以为你准备玩失踪。】

    水月:【急死人了,你这一整天干嘛去了?!】

    郁清迷迷糊糊:【我……睡觉。】

    幼千:【你心可真大。】

    失温的春柔:【你们等我,我去爬楼。】

    水月打断:【别爬了,估计你也看不懂。】

    幼千:【爬了没意思,全是我和水月的废话。】

    失温的春柔:【那我……】

    水月:【千千语言组织能力好,你来说!】

    幼千直接丢来一句简洁明了的话:【关于你已婚的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郁清倒不是很紧张,她也承认过自己已婚,多问一句:【怎么回事?】

    她已经大半个月没上微博,每天都沉浸在如何提高六级成绩的哀伤里,压根顾不来其他。

    水月:【怎么说好呢……】

    幼千:【嘁,还怎么说好呢,直接说呗。】

    水月:【不讨好吧,毕竟对方是春柔的朋友。】

    郁清迫切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吧,我自己上网去看估计也看不明白。】

    幼千:【大概就是昨天晚上栗月在微博和读者互动,大家都知道你们关系不错,然后问了你的情况,毕竟你不常上微博,大家对你的个人生活又好奇。】

    【有几个人留言问栗月你最近在忙什么,能不能稍微营业一下,微博要长草了,估计是你的读者去问的。前面栗月的回答中规中矩,后面和一个读者扯了几句话,栗月回复说你生活比较忙,最近毕业,而且结婚了,有家庭要兼顾。】

    【这句话被截图发到你的超话,传着传着,大家都知道了。】

    郁清看完幼千贴心的“前景回顾”,不解问:【这很值得关注吗?也不至于引来很多人关注吧?】

    水月:【以前可能不会,经历抄袭事件后,你涨粉到十万,你的作品在首页挂着,有风吹草动全都穿遍。我认识的几个朋友都来问我,叹啧试图想要我从你这挖八卦给他吃吃瓜。】

    郁清:……

    大佬都好闲啊。

    郁清登陆微博,信息多到差点把她卡出去,最后一键清理,一条没看,翻到栗月的微博。

    点赞和评论破千。

    又去大家为她建的超话,最新评论的微博就是幼千和她说的截图,难以置信问她是不是真的结婚了,打了十个问号,评论也破了千。

    看出来了,大家对于她的私人生活很好奇。

    幼千给损主意:【宝贝,你要不要试试明星那套公开?】

    水月:【可别吧,我们不搞饭圈文化。】

    失温的春柔:【一定需要解释吗?】

    幼千:【可以不解释,看你个人。】

    他们也觉得没什么必要,郁清不愿意过多分享私生活完全能理解。

    郁清咬着拇指,盯着屏幕出神。

    挣扎一番后,决定还是不解释了,就在她要下线前,刷到相关推送。

    【以前霓裳说她结婚,你们都说是污蔑,现在栗月都亲口承认,不是男朋友是丈夫,我合理怀疑春柔就是心机女,大学钓到有钱的大老板,两人各取所需结了婚,接着就是我们看到的资本捧出道,我们都被骗了啊!】

    互联网上声音很多。

    这条微博下许多人回复,点赞更多。

    大家觉得她就是做贼心虚,所以不敢解释自己婚姻真实情况。

    郁清是很容易脑热的性子,平时会极力克制自己,很快恢复平静,但是此刻,她没有压制自己的情绪,按照想法点开编辑新微博,写了一段话发送。

    @温的春柔:【我在回复霓裳微博时,就提到我先生,承认我的已婚身份,从注册微博开始就没有卖过单身人设。我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我结婚了,不想说太多个人生活,是因为先生工作的特殊性。W先生是很好的人,我们相处融洽,就此打住无端的猜想。】

    郁清深感无奈。

    她没立过单身人设,也在以前的微博大大方方对温择叙称呼‘我先生’,用的字眼不是‘我男友’,怎么栗月提一嘴她婚姻状况,有些人开始给她泼脏水。

    郁清吃完饭也不得其解。

    坐在窗台望着楼下,抱着膝盖,头靠在上面。

    幼千发来一条意味深长的消息:【今天的事莫名其妙,我是个喜欢弄清楚前因后果的性子,所以重新复盘了一遍。】

    郁清等着幼千的长篇大论,她对此也好奇。

    幼千只说:【春柔,你和栗月还是保持好距离吧。】

    郁清看到这句话心里闪过一丝不乐意,栗月怎么说也是她的朋友,并不喜欢听到一个朋友说另外朋友的不好。

    情感归情感,郁清是喜欢偏心好友,尚存的理智没让她情绪失控,问道:【怎么说?】

    幼千紧张:【我说了你可别不开心。】

    郁清的胃口被她吊足:【你说吧,不会的。】

    幼千也是她好友,不会因为她不喜欢自己另一个朋友就把两人的关系闹僵。

    幼千:【别人误会你老公只是你男朋友是因为前段时间栗月在她读者群给的误导,一直说你男友,读者知道你们关系不错,比起外面的话,肯定选择相信她。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说漏嘴,才会这样。】

    【无心之举的话,你别放心上,要是故意而为,小心为好。】

    郁清回答不上来。

    这段时间栗月和她相处不算融洽,莫名的尴尬和不自在,就连不找她聊天的理由也很奇怪。

    难道忙到一天说不上两句话?

    郁清只当是这段时期栗月心情不好,更多心思放在自己的生活上,减少上网的频率,可……微博几乎每天都更新啊。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栗月主动发来消息。

    栗月:【春柔不好意思,网上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经过霓裳的事,我应该知道无数人都盯着你,就等着你出纰漏然后黑你,我还傻傻地丢出了把柄。】

    郁清看完只觉得无力,栗月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咄咄逼人显得她太小心眼。

    失温的春柔:【没事,解释清楚就好。】

    栗月:【嗯,谢谢你。】

    失温的春柔:【你还在忙?】

    栗月:【还好。】

    接下来几秒,陷入无言中。

    栗月:【春柔,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郁清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说。】

    几乎是秒回。

    发来的是一大段话,应该是在备忘录提前写好,就等着发给她。

    栗月:【这段时间你也发现我们的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一想到你的成绩越来越好,最近还要签出版了,而我一直原地踏步,我感到特别的不安,说不嫉妒是假的,感觉我们之间差距越来越大。前段时间不站出来替你说话,不是因为没上网,我看到了,但却不想替你说话,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坏透了,感到很对不起你!我说忙是想要避开和你交流,但我还是很开心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一直想怎么处理我们的关系比较好,我只想和你坦诚,下面就看你怎么抉择了。】

    郁清读到后面,心里一阵拔凉。

    心里的恍然和震惊比在知道自己被诬陷抄袭时更难受,更难以接受。

    手机从手里脱落,跌到毛绒绒的毯子上。

    闷声不响。

    郁清无措地深呼吸,吐息发颤,张口无言,压根不知道怎么去接受这段话。

    温择叙注意到,从沙发上起身,坐到她面前,低头担心问:“怎么了?”

    “我……”郁清张了张口,“我……”

    反复几次,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忽然觉得反胃,郁清干呕又咳嗽。

    温择叙蹙眉,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别激动。”

    郁清一激动就会干呕,有时候是真的吐,身体本来就不好,经历抄袭那档事,掉的体重还没养回来,现在又这样,温择叙唇抿成一条线。

    “我,冷静一下。”郁清靠在墙上,微微仰着下巴,呼吸不畅。

    在温择叙的安抚中,郁清冷静许多。

    她拿起手机,不敢再看那段话,递给了温择叙,苦笑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温择叙一目三行,阅读完把手机扣在毛毯上。

    “我没想到栗月这段时间在苦恼这些。”郁清磕磕巴巴,“我……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碰到好事,朋友之间不该是为对方开心,给予良好的情绪价值吗?

    郁清不理解。

    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

    “宝宝,换个角度想。”温择叙淡笑,“她并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而是向你坦诚了。”

    “对。”郁清眼尾泛红,“这更令我难受。”

    比背刺更令她心痛。

    “温择叙,我理解不了。”郁清哀叹,“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以前我们挺好的,我真的只以为她心情不好需要时间调节心情,以后我们的关系会恢复如常。”

    温择叙摸了摸她白皙的脸:“宝宝,不要因为事与愿违而感到惊讶,因为这个宇宙比你想的,大得多。”[1]

    郁清垂眸,不愿出声。

    ——还是无法接受。

    “温择叙,我要给她回信吗?”郁清难过说,“我不能当作看不见。”

    温择叙张开手,“先抱一会儿。”

    郁清没多想,凑上前紧紧地抱住温择叙,埋头下来。

    “如果暂时回答不上来,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就好。”温择叙顺着郁清的头发,“好好处理。”

    郁清在温择叙怀里坐了十分钟,拿起手机编辑信息回复。

    短短一句话,郁清反复删改,最后还要温择叙帮忙把关才敢发出去。

    郁清如实告诉栗月,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会给回复的,希望给她一些时间。

    栗月回了好,然后没在说话。

    道理郁清都知道,还是郁闷了整整三天。

    每一天麻木地处理毕业事项、画稿子,剩下的时间去思考和栗月的事。

    每一次也都一样,卡在最初的想法。

    ——为什么会这样?

    郁清依旧难以理解……

    一天下午,春雨又下了一场。

    温择叙站在客厅中央,看到坐在窗台发呆的郁清,想起上次她说不想再画漫画了,心生愁绪。

    郁清脑子是空白的,雨打出的白噪音让她感受到自己精神世界的空洞。

    突然,一阵轻弦音吸引住她。

    才动身。

    温择叙落座在她面前。

    怀里是一把木吉他。

    “要干什么?”郁清伸手勾了勾弦,拨出几个难听的音,讪讪收手。

    温择叙雅笑:“上次口琴想吹的曲子没来得及,弹给你听?”

    郁清抱着膝盖,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啊。”

    尾音恹恹的,特别的无精打采。

    温择叙修长的五指拨弄几下,调好音,扫了几个和弦,弹奏前奏,声音低沉,像秋日的萧条街景,又有些像醇香的夏日果汁,为她娓娓道来整个故事。

    「When she was younger, she would pretend」

    温择叙看着郁清,微微抬下巴,像在说:指的是你。

    他故意放慢拍子,郁清能听懂意思,哑声地笑了笑。

    唱到「Until the light in her eyes it was all but gone」,温择叙停顿,好像不太愿意唱下一句。

    一段纯演奏后,他继续唱。

    「So keep your head up princess ’fore your crown falls」

    「Know these voices in your head will be your downfall」

    「I know it gets so hard but you don’t got far to go」

    ……

    最后一句温择叙唱了不止两遍。

    郁清耳边全是他缱绻的声音,忘记外面的春雨嘈杂声,就这样被他抚平所有的不安和烦躁。

    “这首歌名字是什么?”

    “《Keep You Head Up Princess》。”

    温择叙的声音温柔至极,英文发音有旧年代的绅士感。

    “Princess?”郁清笑了笑,“在说我吗?”

    “你本就是。”温择叙放下吉他,凑近郁清,看着她说,“在我心里一直是。”

    “所以在很久以前,我就想把别的女孩有的东西都给你。”

    “所以你资助了我?”

    “是啊,我在想怎么样我的小朋友才能快乐一些。”

    “温择叙,我早不生气了。”郁清说。

    温择叙冲她笑说:“我不后悔做出这件事,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为什么?”郁清不理解。

    温择叙:“郁清,我承认在我心里某个时刻是阴暗的,我不磊落。”

    “但郁清,和这份情感分量一样的是——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郁清愣住,往后靠了下。

    “郁清,我爱你。”温择叙凝视着她,重复说,“听到没,我是说,我爱你。”

    郁清是有感觉。

    可,这在这一刻,她的第一想法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清宝:为什么?

    老温:白对你这么好,你问为什么!!!-

    安排老温明天继续表白

    注1出自:阿兰·德波顿《哲学的慰藉》

    歌词出自《Keep You Head Up Princess》感兴趣可以去听听,歌词都写得很好很好!(vb有分享,可以去听听)

    今天发150个红包!!!

    对不起各位大老爷,我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呜呜呜呜!我爱你们!

    完蛋子,我连载这篇文莫名其妙总是很激动和感动,真的很感谢每一个陪伴,谢谢你们的支持!!!-

    ? 47、清晨降温

    温择叙说的是爱, 不是喜欢。

    郁清看着他,没有逃避他的告白,她作为在爱意中总被辜负的一方, 深知被拒绝的不好受。

    “温择叙,太快了。”郁清靠着墙,淡淡笑着, “我不是还没回答要怎么喜欢你吗?”

    温择叙沉默不语。

    郁清坐起来,搂着他肩膀,身子紧贴着他, 说:“我不知道你想要怎么样的喜欢,但在我的认知里, 你很重要。”

    男人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郁清笑问:“生气了吗?”

    “没有。”温择叙抬手摁在她背上, 摸到骨感分明的蝴蝶骨,收紧掌心, 加深了拥抱。

    片刻后。

    “宝宝啊……”温择叙无法欺骗自己一点儿都不在意,无奈又卑微, “可不可以, 多在乎我一些。”

    “我不回家住了。”郁清说, “毕业了, 我就搬进来,可以吗?”

    温择叙一顿, 激动到手心发抖,克制好外露的情绪, 不确定问:“什么意思?”

    郁清说:“我想毕业后和你生活。”

    说完。

    郁清不知道温择叙是激动还是不开心, 他只是闷闷地嗯了声, 抱她的力度不断加深。

    “但东西我想搬回爸那。”郁清解释说, “我一直知道爸对我的用心,也明白他作为父亲总是很笨拙,以前总怕亏待我,所以一直给我妈打钱,想让我生活好一些。现在他不说,我也知道他还是担心我会再回到我妈身边,我搬进去,算是让他安心吧。”

    “我呢?”温择叙问。

    他的安心呢?

    “温择叙,我不喜欢被人牵扯情绪,但我知道如果别人说你不好或者你不开心时,我都会很难受,我说你很好,并不是发好人卡,是真的觉得你好。”郁清搂着他晃动几下。

    良久,郁清又说:

    “很多人追过我。”

    温择叙听到这,整个人警惕起来。

    “他们喜欢我的皮囊,不是坏事,皮囊能让人喜欢也是优点,我不排斥。但是他们会因为我的无趣离开,不仅会离开,很多人还会说特别难听的话。所以我讨厌浅薄的喜欢。”

    “也遇到好的人,我以为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我,后来才知道不是的。他们只当我是个笑话,想看穷酸又窘迫的我出糗。所以,我讨厌欺骗的喜欢。”

    温择叙心里发酸,不敢再听下去,才知道以前的郁清不是不回应,不是不会动心,是她经历太多居心叵测的人,下意识的一种自我保护。

    不动心,就相安无事。

    不喜欢,就不会受伤。

    这一种自我保护,让他心疼极了。

    而他,曾和他们为伍。

    “不说了。“温择叙打住话,“宝宝,不说了。”

    郁清摇头,坚定道:“我要说。”

    郁清接着说道:“而你不是。”

    “你会说郁清是有趣的人,不是硬生生的挖掘出我有趣的点,是告诉我,我本来的样子就是有趣的。”

    “你是欺骗过我,但你没有冒犯过我,你尊重我,这是很多人给不了的,因为人们总会有意无意轻视一个人。你没有。”

    “温择叙,我不知道这种喜欢算不算你要的,我只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你。”

    每一次,温择叙稍微过分的要求,她都会接受,偶尔强硬,她也全部接受。

    他很好,好到她无法拒绝。

    “够了。“温择叙轻笑,“这些话就够了。”

    不用太深情的话,只要郁清这句“无法拒绝”,他肝脑涂地。

    郁清拉开两人距离,捧上他的脸,目光描绘他硬朗帅气的五官,她其实悄悄看过他很多新闻视频,虽然出现的机会不多,就连别人给他做的剪辑cut都凑不到三分钟,但她是发自内心的为他骄傲,为温外交官骄傲。

    郁清抵上他的额头,四目相对,莞尔一笑:“不要你定义的喜欢了,在郁清这里,这样就是喜欢。”

    “温择叙,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宝宝,去掉想。”温择叙也伸手捧住她的脸。

    郁清笑:“嗯,我是喜欢你的。”

    温择叙吻上她,去吻她唇角的笑,反复品味她刚倾吐的告白,一颗心不能自已,无法克制砰跳,只能再吻深一点,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春雨密密下着,郁清汗涔涔的,粘稠得像春雨打在身上。

    窗台位置太窄,温择叙动作受限,只能麻烦后面把地上的毛毯重新清洗。

    每一下,都很温柔。

    郁清第一次感受全程都是很温和的触碰,四肢更容易发软,连抬手摸温择叙脸的力气都使不上。

    刚碰上他下巴,被握住,被他拉到唇边,在掌心吻了又吻。

    郁清知道不是错觉,她能很清晰很清晰地感受到——温择叙珍重她。

    “温择叙,为什么要喜欢我?”郁清分心问。

    温择叙没回答,又或者是太专心,没听到她的问题,他俯身下来吻她,咬着下唇,一下又一下。

    弄完已经晚上九点,郁清撑着困意吃东西,接着倒头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来听到屋外有动静,又看眼时间,郁清便知道是温择叙中午下班回来了。

    郁清洗漱出去,看到在外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把衬衫袖子随意往上卷,黑色袖箍紧压着,露出有劲的小胳膊,握着锅柄,肌肉紧绷,绅士又禁欲,因为中规中矩戴着婚戒,总给人一种刺激又背德的颓倦感。

    万千思绪因为他涌出,很是复杂,诱人想要去靠近、去了解。

    “醒了?”温择叙回身,手里拿着白色的瓷盘,冲她温和一笑,“饿了没?”

    郁清脸蛋粉扑扑的:“还好。”

    温择叙拉开凳子:“过来。”

    郁清坐下来,他压着她肩膀,把旁边的粥拿过来:“刚熬好,尝尝。”

    浅尝一口,郁清味蕾被调动,胃口大开。

    温择叙看她喝下第二口才落座在她对面。

    用完午餐,郁清拿着入职审核表去书房找温择叙。

    温择叙在接一个国际电话,抬了抬手,示意郁清稍等。

    以往郁清会退出去,在客厅乖乖地等着,现在她直接坐到自己的位置,打开软件画稿子。

    再过半个月就要完结第一季,郁清最近加班加点赶工。

    温择叙的电话聊得有些久,郁清画了一半,开始在网上和幼千聊天。

    昨天郁清刚把和栗月的事情告诉幼千,可把幼千给气到了,征得郁清的同意,把事情分享到三人小群,连带着水月也气坏了。

    群消息再一次99+,郁清爬了十分钟的楼,最后放弃。

    压根看不完。

    她看完一条,她们来回聊了五句。

    幼千慷慨激昂:【我能理解这种心情,但是春柔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水月:【你理解什么?共情什么?我帮亲不帮理,我只心疼春柔妹。】

    幼千:【不做点什么,我总难平心里的气。】

    水月:【我也是……】

    郁清看到两人因为这件事比她还生气,心里暖暖的,不介意说:【没什么的,我已经想好了。】

    幼千:【你想好什么啊?】

    失温的春柔:【打算和她断了,和平地断掉。】

    水月:【气死我了,虽然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我还是气。】

    幼千也跟着骂骂咧咧几句。

    郁清反过来安慰两人:【没什么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她不合适做朋友,和你们很合适。】

    幼千:【宝,你心可真好啊。】

    水月:【好了好了,赶紧去断掉,过清静日子。】

    郁清打开备忘录,第一次很认真地写了一段长话,确定没有错别字,发给了栗月。

    她写的内容很简单,介意当初栗月在她受难时的不作为,但尊重栗月的选择,毕竟当时情况很乱,搞不好会被连累到,明哲保身没有任何错,特别感谢栗月选择对她坦诚,而不是做出有实质伤害性的事,也表明自己的想法,选择和她和平地断掉。

    栗月没多久就回复同意了。

    删掉栗月的联系方式后,郁清坐在凳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温择叙拉凳子坐在她旁边时,才拉回飘远的思绪。

    温择叙瞥到电脑显示屏的页面,便知道郁清刚才在做什么。

    温择叙:“还好吗?”

    郁清侧脸:“温择叙……我不太好。”

    “说说。”温择叙微微拉她椅子扶手,把她圈到个人领域范围内。

    郁清无奈笑了笑:“我觉得……栗月可能是有几分真心想要和我道歉,可我后知后觉,她的坦诚更多的不是为了说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而是她尚存的良知,促使她和我坦白,其实她只想让自己心里过得去。”

    想明白后的真相让郁清无比哀伤。

    “我有把她当真朋友,也很感激在什么刚入行时我们互相陪伴彼此。”郁清颓败地靠进椅子里,“其实我是不舍得和栗月结束的,但我知道,现在选择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再走下去是错误的,就不能越陷越深。

    温择叙欣慰地看着眼前烦闷的女人。

    他想要保护好的小朋友,真的有在慢慢成长,也活得很清醒。

    “温择叙,我可能要因此难过一段时间。”郁清恹恹地望着他,像一只没得到心爱玩具而呜呜委屈的小猫咪。

    温择叙:“你会难过是好事,说明你有同理心,这一份同理心是难能可贵的。”

    善良是无价的。

    郁清靠在他肩膀上,语气里有几分无赖:“一般人我不说,悄悄告诉你,我还是无法开怀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温择叙,我好像也是个坏人。”

    “就好像,我一直明白我母亲对我强烈的控制欲,而我害怕失去她选择了纵容,让她变得偏激不讲理。可,我和她生活在一起特别的难受,某个瞬间我会错觉以为,我是不是也生病了?”

    “我怕变成母亲那样,所以我变得麻木,麻木地接受她对我做的所有事,又时常告诉我自己,我得清醒的活着,所以我害怕被人牵扯情绪。”

    “我很矛盾,无法自洽。”

    温择叙不愿她自责,更不愿她的精神世界是破碎的,温声软语:“宝宝,你没有错,是他们把自己的软弱强加于你。”

    “是吗?”郁清坐起来,脑子嗡嗡的。

    好像懂了,又好像无法理解温择叙说的。

    “你,再说一遍。”郁清看着他。

    温择叙愿意说无数遍:“你没错,是他们无法直面内心的阴暗而把责任推卸给你,你不必承受。”

    这句话。

    就像一颗苹果砸到牛顿脑袋上一般。

    郁清好像明白了很多年无法理解的事,忽然失声痛哭。

    温择叙慌了,手忙脚乱地抱紧她,拍着她的背,忧心问:“怎么哭了?”

    “温择叙,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郁清靠在他肩头,浑身轻颤,“我总陷入纠结,我都快以为……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是不是异于常人,是个有问题的人。”

    “怎么会是。”温择叙笑了笑,“你不是,你只是缺一个人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郁清拽着他衬衫袖子,弄出皱痕。

    温择叙抬眼,看到窗外放晴的蓝天,低下头,吻着她发顶:“告诉你,郁清啊——是个很好的人。”

    郁清哭得喘不上气,温择叙则由着她宣泄内心压抑许久的情绪。

    “宝宝,其实我并不想说的。”温择叙抬手擦她的泪,“我希望的是,郁清能自己告诉自己,你很好,值得被喜欢,更有资格去喜欢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的一切。”

    “宝宝,你能明白吗?”

    郁清能明白温择叙的良苦用心。

    他一直在教她成为一个温柔且强大的人。

    郁清拉开距离看着温择叙,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睛一定红得特别难看。

    她很喜欢温择叙和她聊天时的语气、用词和思考角度。

    那一种感觉很难以言喻。

    让她想到曾在网上看到的一件事。

    很多父母总会指着打扫的环卫工人说看到没,如果不认真读书,以后你就会变成那样的人。而有一个父亲指着环卫工人却说,如果你认真读书,变成强大的人,将来他们可以有更好的工作。

    温择叙就是后者,他内心世界的强大是她向往的,总是这样温柔,让她深深地着迷。

    “谢谢你。”郁清笑说,眼泪却哗啦啦地流,“我会学着去做。”

    可能很难,但是她会努力去做。

    “小哭包,你再哭,我下午的班可没心思上了。”温择叙揩掉她的泪。

    郁清搂着他腰身,依偎着:“还有半小时,不着急。”

    “好。”温择叙回答得无奈又宠溺-

    郁清努力把难过的时间降到最短,但免不了偶尔丧气。

    入职审核表信息填写完后,温择叙帮她交到单位,郁清回学校忙碌,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

    到月底,郁清实在看不下六级试卷,生出反正工作也有着落,考不考也无所谓的心态,决定未来一周都不碰六级试卷,和温苡去驾校报名学车去了。

    然后。

    ——陷入新的丧气里。

    科一……怎么都考不到九十分,最高分也是八十九分。

    温苡则是随随便便考九十分,郁清郁闷到想在最后一话稿子给大家发刀子。

    因为没考科一,不允许上车练习科二,郁清又闲下来。

    周五临近下班,温择叙打电话让郁清给他送材料到单位。

    郁清刚睡下午觉起来,昨晚温择叙去陪她吃晚餐,想来也没需要忙的事,就和他回家了。

    郁清拿好材料,坐地铁去到外交部大门,才是见到大门口的牌匾,心里直打退堂鼓,就跟读书时期被叫去老师办公室一样。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看到郁闻晏从里面出来。

    郁闻晏撑起伞举到郁清头上,皱眉看着她:“外头晒,怎么不打把伞?”

    郁清见到哥哥,开心扬了扬手里的材料:“我给择叙哥送材料。”

    “找同城急送就好,亲自跑什么。”郁闻晏把伸手,“我给你送进去。”

    一听不用再站在庄严的大门前担惊受怕,郁清毫不犹豫递出去:“谢谢哥!”

    郁闻晏拿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塞到郁清手里:“把汗擦擦。”

    京北最近开始热起来,中午太阳大,晒得郁清脸蛋有些红。

    郁清不好意思用,递回去后,自己拿出纸巾随意擦擦额头的薄汗。

    “听说你毕业后打算去市图书馆工作。”郁闻晏问。

    郁清:“嗯,目前是这样打算的,明年想去日本留学。”

    “去留学?”郁闻晏惊讶,“怎么突然想去日本留学?”

    郁清:“感觉自己接触的东西很少,想要开阔眼界。”

    “温择叙呢?”郁闻晏问,“你和他聊过?”

    “嗯,但没聊得很详细。”郁清已经想好了,明年要出国。

    郁闻晏看着郁清,“你们可真绝配,一个是当初在国外不愿意回来,一个是不管怎样都要出国一趟。”

    郁清:“啊?”

    她第一次听说温择叙当初在国外不愿回来。

    “没什么,你赶紧回家。”郁闻晏把伞塞到郁清手里,弯腰出到伞面外,整了整身上的深色西装。

    郁清把材料交给郁闻晏后,给温择叙发消息解释事情经过,先回家了。

    刚从副部长办公室出来的温择叙看到消息,转身往楼下的翻译司走去。

    郁闻晏坐在原先温择叙在的工位,转着凳子,吊儿郎当的,好像料定他会来,正等着他。

    “资料。”温择叙伸手。

    郁闻晏拿起旁边的纸皮袋,晃了晃:“说谢谢。”

    “郁闻晏。”温择叙沉声叫道。

    办公室里还有樊茄在,她埋着头,一副想看八卦但是怕死的模样,正纠结是该离开,还是躲在桌子下。

    郁闻晏撑起桌子,痞坏笑:“叫哥。”

    温择叙挑眉。

    “不叫也没事,我把你在国外的事告诉她。”郁闻晏胜券在握,格外地嚣张。

    温择叙:“劝你少说话。”

    郁闻晏:“我话挺多的。”

    氛围僵硬住,谁也不让谁。

    樊茄觉得两人……是冤家吧?没传说中的这么要好。

    在温择叙要开口时,郁闻晏大发慈悲地把文件放到他手上:“我妹要是受委屈,我把你揍成猪头。”

    温择叙确认材料没被拆过,才说:“不会有机会。”

    郁闻晏不爽温择叙小心翼翼检查文件的动作,显得他多小人一样,会干把文件调包的蠢事,“还有她留学的事,你必须支持。”

    温择叙:“一直支持。”

    郁闻晏话说完了,坐下来忙工作:“妹夫,退吧。”

    温择叙看着嚣张的郁闻晏,他手里玩转着一只通体黑的钢笔,笑得贱兮兮的。

    无视掉,转身离开。

    等到办公室再次恢复平静,樊茄捏了把汗。

    她好像……吃到一些大瓜?

    例如……小太太是郁闻晏的妹妹?

    弄清关系后,樊茄一点儿动静也不敢弄出来,只想装不存在。

    “小樊啊。”郁闻晏笑着看过来。

    樊茄唰地站起来,弯腰假装找东西:“我耳机呢?刚才还戴着。”

    郁闻晏没再问,樊茄差点要趴在地上。

    这一刻,她的演技到达了巅峰啊……

    另一边的郁清回到家收拾行李,刚收到长空发来的公司内部举办的三天两夜聚会的邀请函,地点在港都,她本不打算过去,幼千和水月都去,便磨着她也去。

    温择叙下班回来,郁清和他说要去港都玩三天。

    “周二就回来。”郁清跟在温择叙身后,碎碎念着。

    温择叙挽起袖子准备下厨,“周末一定要去?”

    “要。”郁清想着已经答应好别人了,“我已经答应了水月和幼千一定会去。”

    温择叙关掉水龙头,随意擦拭湿漉漉的手,推了下眼镜,笑问:“宝宝,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

    郁清:“啊?我答应你什么?”

    “上周说好,这周末去海边玩。”为此温择叙主动加班加点把工作弄完,特地腾出时间,不过他没说。

    郁清才想起来上周约定好的,愧疚地双手合十:“对不起!能不能改下周,我……公司内部聚会一年就一次,我不想错过。”

    温择叙看着她,眸光沉了几分,良久,说道:“嗯,去吧。”

    郁清开心地环住温择叙胳膊:“我下周一定不会忘记!”

    “东西收拾好了?”温择叙转开话题。

    郁清点头:“全部好了。”

    温择叙:“几点飞机?”

    “晚上九点。”郁清临时被通知,定的已经是最近的一班飞机,“水月和幼千会来接我。”

    温择叙变得有几分沉默,去机场路上,郁清想了一路,觉得他一定是因为她忘记周末海旅而郁闷。

    上飞机前,郁清抱着温择叙说:“择叙哥,你要是因为什么不开心直接和我就好,这件事是我错了。”

    郁清认错态度积极,温择叙脑子告诉自己别乱施加压力给她,却违心不了,在她耳边叹声说:“周末我生日。”

    郁清傻掉。

    她不知道是温择叙生日!

    “你当没听到吧。”温择叙松开她,催她进安检。

    作者有话说:

    清宝:有本事别说啊!!!谁能安心走啊!

    老温:嗯,下次不会说了-

    国外的事件不是啥糟心事,还有解释解释一下,人的情绪激动到一定程度是会干呕和眩晕的(清宝遇到的两次事情都算很大的吧,加上涉世未深,遇到了肯定会反应会更剧烈),清宝并不是生病或者怀孕啦,大家别多想。

    这章150个!谢谢大家的支持,最近真的有点点忙了!-

    ? 48、清晨降温

    郁清站在安检门口, 内心茫然,在她要出安检时,温择叙摆手打住她。

    郁清想好了:“我和你回家。”

    温择叙站在原地, “聚会怎么办?”

    “鸽了。”郁清张望四周找出口。

    温择叙走近:“周日才是生日,先好好玩,别想太多, 鸽掉也不好。”

    郁清难以抉择,最后是被温择叙赶着登机。

    坐下来的第一件事——

    郁清打开订票软件查看明晚返京北的飞机票,掐算好时间, 一定要在温择叙生日当天赶回家。

    飞机降落在港都国际机场,郁清推着小行李箱出来, 最先注意到走道最外面站着两个高挑纤瘦的女生, 一个披散着栗色的头发, 戴着墨镜,一个黑发用鲨鱼夹挽起, 手指节上卡着几个素环戒指,腕心有着夸张的涂鸦纹身, 各自穿着宽松的衬衫和吊带, 同样式的阔腿裤, 脚下踩着白色洞洞鞋, 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两人攀谈热烈,肢体动作偏多。

    郁清还在寻找来接她的幼千和水月, 瞥见戴墨镜的女生手里拎着一块方牌,写着大大的春柔两字, 旁边绘满卡通图案, 很有水月的画风。

    她们就是水月和幼千?

    郁清愣站在原地, 不敢承认是两人, 因为和想象中的样子差别很大。

    在郁清发愣期间,戴墨镜的女生先注意到她,然后拉旁边的涂鸦纹身女生讨论,接着她们走过来。

    郁清尴尬地垂下头,想缩小存在感,社恐得不行。

    “春柔?”涂鸦纹身的女生声音偏厚,特别有气势。

    郁清看着女生漂亮的鹅蛋脸,目光落在她红烈的唇上,不知道该不该应下。

    感觉……女生会很霸道。

    “哎呀,哪有你这么问人的啊。”另一个女生拉下墨镜,声音和她长相一样,娇娇的。

    “你好,请问是春柔?”女生水灵灵的大眼看向郁清。

    郁清被两人的反差吓住,磕磕巴巴:“是、是。”

    “好呆!好可爱!”女生扑上来,勾住郁清的脖子,“我是水月,她是幼千!”

    每次认人总要费上一些时间的郁清立马能对上号,实在是因为她们很有个人特色,这样的人在郁清的认知中,觉得她们在生活里一定是特别优秀的人。

    “你好香。”水月嗅了嗅郁清,“完全想不到啊,你长得这么漂亮。”

    郁清脸红:“谢谢,你也很漂亮。”

    幼千凑近郁清瞧了瞧:“你老公什么福气,能把你这样温软的美女拐回家。”

    郁清接不上话。

    短短十分钟不到,郁清便成了三人行的吉祥物,去停车场的路上,两人轮着过来摸摸蹭蹭她几次,弄的郁清不知所措,头发都被揉乱了。

    “你老公怎么把你搞到手的?”开车的水月问。

    郁清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么好奇,老实回答:“我们相亲认识的。”

    “相亲?”幼千觉得不可思议,“你还需要相亲?”

    “是一个小乌龙。”郁清大概解释来龙去脉。

    水月竖起大拇指:“你爸心真大,怪不得大学准备毕业你就结婚。”

    幼千想到飞机起飞前,郁清和她们说明天晚上回京北,不由说:“你们感情不错。”

    “嗯,很好!”郁清笑得开心,也对温择叙感觉抱歉。

    说是感情好,连人家周末要过生日都给忘记了。

    水月和幼千都是话痨,开了话题停不下来,郁清完全被她们带节奏,问什么答什么。

    问到后面,水月沉默了。

    幼千:“我听水月听长空说……”

    郁清:“……”

    这打听……一个听一个说。

    “说什么?”郁清好奇问。

    幼千:“听说你当初犹豫要不要签约是因为手头紧,急需用钱,怕签约后没有收益。”

    “嗯,是这样。”郁清后来也和长空聊过当初为什么迟迟不答应签约。

    水月惊呼:“就你这条件还手头紧?你老公高干家庭出身,红色背景,你爸大学教授,你哥出身高干。”

    郁清摆手:“以前确实很紧的,不是你们想的这样,我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

    两人默契的对望一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贵门糟心事多?!

    郁清转开话题,不去聊自己复杂的家庭关系,问她们会场的事。

    知道这次来了不少作者和画手,郁清激动,幼千瞥一眼就懂郁清在想什么,不忍心说:“浮阳没来,听说在日本,女儿刚出生,走不开。”

    郁清失落。

    还以为能见一下本人,听长空的同事说,浮阳给人的反差很大,见一面不吃亏。

    水月笑说:“王与来了。”

    郁清压着凳子凑身向前:“真的!!!”

    水月:“真的,我今天刚和他吃午餐。”

    水月他们这一行人私下交情不错,也见过几次面。

    郁清还是更期待能见浮阳一面,王与的照片在网上有几张,是个特别养眼的帅哥。

    到官方安排好的酒店,两人陪着郁清去开房,把她送到房间才离开,她们住也不远,一个在对门,一个在旁边。

    郁清第一时间给温择叙回了消息,特别开心地分享自己即将见到王与的激动。

    温择叙听完郁清说,几分钟不回复,以为他是有临时工作电话时,他发来一条消息:【陈青玙?】

    郁清:【啊?他是谁?】

    W:【王与。】

    温择叙发来一张图片,是陈青玙前两年在颁奖典礼上致辞的照片。

    郁清呆呆问:【他叫陈青玙?】

    温择叙解释道:【如果长这样就没认错。】

    郁清:【你认识啊?】

    难道是温择叙单位的同事?或者是其他单位认识的?

    W:【他爷爷是爷爷的邻居,都住在大院里,爷爷喜欢去找他爷爷下棋,我和他从小认识,还算熟。】

    郁清激动到睡意全无,没想到大佬竟然在她身边!

    郁清知道有这层关系,但不好和王与攀关系,中规中矩的,到了第二天的茶歇,水月她们干什么,郁清就跟着干什么。

    本次的公司聚会所有的签约作者和画手都可以参加,和编辑报名即可,像水月这样的大咖会收到公司的邀请函,郁清听完就想,她也接到了邀请函,算半个大咖?

    这次聚会算是一场线下面基活动,绝大部分人不愿意露面,来的人并不多,水月说要不是因为无聊想要蹭吃蹭喝,可能她也不会来。

    会场在酒店的三楼,郁清没参加过正式的会议,才知道原来酒店可以租借场地办会议,今天酒店的五个大型会议厅全部租借出去,穿着西装来往的精英很多,郁清觉得他们这些穿着休闲装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有水月和幼千陪着,郁清还是不习惯和太多人打交代,借口上厕所,她出到外面大堂,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心里计算几点从酒店出发去机场比较合适。

    林曼知不知道从哪打听郁清在港都,一通电话打过来。

    郁清接起:“怎么了?”

    林曼知:“你在港都?”

    记起林曼知是港都人,问道:“是需要帮忙代购吗?”

    林曼知:“哦,倒不是,我是想给你安利一些能去玩的地方。”

    怕郁清误会,非要热情代购,说道:“我想吃什么,陈生都会安排人空运新鲜的过来,反而港都的东西吃腻了,我现在比较喜欢京北的小吃。”

    郁清:……

    有被炫富到。

    郁清并不讨厌,林曼知有一种炫富但是不会让人讨厌的天赋,语气很自然,因为她天生就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谈起高奢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你要回叙哥外婆家?”林曼知问。

    郁清才记起来:“温择叙的外婆家在港都?!”

    林曼知:“嗯,你不知道?”

    郁清只是有记忆,因为温择叙几乎没提他外婆家,就是刚认识那会儿,他外婆总打电话催婚,顿了下:“知道……但我一个人也不好意思去拜访。”

    貌似温择叙的外婆家很有钱,就怕他们家规矩多。

    “去什么?”林曼知不屑说,“那小老太我都不愿见,痴……”

    郁清一听到这,就懂林曼知要用粤语骂人。

    一般这个程度,对方一定是令她不喜的人。

    电话里忽然多出一道音质清寒的男声。

    “傻猪猪,不能乱说长辈。”

    男人说的是粤语,郁清立马猜出是谁。

    旁边坐的应该是陈其深。

    郁清想象像陈其深这样淡漠冷欲的贵公子叫出‘傻猪猪’三个字,怎么感觉骂人的语气充满对林曼知的宠溺?

    林曼知瞪了眼靠在床头看公司报表的男人,小小声念了句‘扑街’,拉好被子,转身背对他,继续和郁清说:“总之你好好玩,有不懂的可以问我,等你回来我去找你,叙哥家那边你还是别去了。”

    陈其深打断:“猪猪,不议论别人家的事。”

    林曼知没好脸色,拽起粤语回他:“郁清我姐妹,要你管!”

    郁清不敢再聊,深怕夫妻两打起来。

    挂完电话,郁清不免好奇。

    温择叙的外婆是会吃人吗?怎么林曼知对她感官这么不好。

    林曼知不能用嘴巴说,改成和郁清发微信。

    林曼知:【小清,你以后要是真的见到小老太也别和她走太近,应付应付就好,顾老太鬼心思多得很。】

    郁清不好妄议长辈,只问:【她对你做过不好的事?】

    林曼知:【不算吧,我看不爽而已。港都都开放多少年了,她还在裹小脚,当初我结婚后没改名,就是她和我爷爷说的。】

    郁清对素未谋面的外婆好感全无。

    林曼知:【无语要死,那以后我们那片的人都叫我陈林曼知。】

    郁清:【我知道了,你别气。】

    比起没接触的外婆,郁清此刻偏心对她特别讲义气的林曼知。

    林曼知:【好了,我不说了,陈生知道又要给我讲大道理,我嫌烦。】

    郁清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是不是不好,电话里听到陈其深骂了林曼知几次。

    时间差不多,郁清不敢逗留太久,从后门溜进去,假装从厕所回来的样子。

    刚拿起来一块小蛋糕,水月和幼千一人勾住她一边胳膊,就差要把她架起来。

    “怎、怎么了?”郁清双手护住小蛋糕,生怕掉到地上。

    水月小声说:“正前方五十米,看到没?”

    郁清看去:“那群人?看到了。”

    正前方五十米有五个人凑在一起聊天。

    幼千压低嗓音:“穿水红色裙子的女人,看到没?”

    郁清准确找到女人。

    她一身碎花红裙,凸显身材,皮肤白皙,一头棕色的头发打卷,五官精致小巧,一眼看去给人感觉很美,但认真看看,确实是美,但少一些独特的韵味,或许很多人会喜欢,但绝对不是郁清会喜欢的款。

    “怎么了?”郁清被她们搞得也跟着神秘兮兮的,“是哪个大佬?”

    幼千嘁一声,把学到的粤语用上:“咩啊!算什么佬,扑街差不多,”

    郁清反应过来,惊呼:“是你对家,是吧?”

    幼千睨她一眼,郁清转而问:“水月姐的对家?”

    郁清的脑子被幼千压住,“看清楚了,她,就是栗月。”

    “栗月?”郁清差点喊出声。

    看了眼笑容灿烂的女人,问道:“她怎么来了?”

    “自己报名的。”水月都打听清楚了,“一圈下来,和不少人聊熟,联系方式都搞到手了。”

    “你放心,我全部只会过认识的几个佬,不允许他们乱给联系方式。”

    其实不需要水月多说他们也不会给,因为几个人也是资深的社恐,不喜欢社交,更不想在茶歇讲讲场面话就算了,回家网络上还要应付。

    幼千愤愤不平:“春柔上,你这身材你这脸蛋,比她漂亮一亿倍,你这一圈下去,谁的联系方式弄不到?!”

    郁清对此没兴趣:“我不喜欢社交。”

    来了半天,郁清也只认识幼千和水月,还有就是水月带她去见另外几个大佬,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心里再激动也不敢当面表现出来。

    “烙熟狗头,一对比啊,我们春柔就是最屌的!”幼千逮着机会就捧郁清一次。

    幼千的粤语很蹩脚,郁清忍下笑意,淡淡地看着前面拿着一杯橙汁笑从花丛中过的栗月,镇定说:“我们已经和平分开了,没必要见面急红眼,互相不招惹就好,你们也别想太多,我们玩我们的。”

    幼千心有不甘,继续说:“还是我们春柔懂事,有气度,不和这般小肚鸡肠的人计较。”

    “你们也别老提她的名字,被听到不好。”郁清说,“大家面上好,背后不知道想什么,小心为好。”

    “以后我们也不要在外面说小肚姐的不好。”水月摸了摸下巴,深表认同。

    郁清:“小肚姐?”

    幼千:“这不是怕隔墙有耳,我和水月给她起了代称,小肚鸡肠的小肚。”

    郁清咽了咽口水,应该庆幸两人没叫鸡肠姐。

    栗月加到那群人的联系方式,在场内扫一圈,物色下一个要结交的人。

    目光和三人碰得正着。

    郁清满不在乎地吃了口提拉米苏,觉得很一般,觉得还是小区旁边的那家蛋糕店味道好。

    栗月迈步走来。

    幼千和水月急了。

    “这个扑街敢上来,我就把今日份的阴阳怪气送上。”幼千握紧拳头,“我这个咖位,她也不配勾搭。”

    从不端架子的幼千,在此刻,所有的高傲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同样的,水月咬紧牙关:“阴阳怪气什么,哐哐两拳,别以为我们好勾搭。”

    郁清觉得好笑,心里也很感激两人,一直帮她抱不平,无限偏心她。

    栗月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转身往另一边去,三人齐齐看去,那边坐的是王与和孤灵。

    水月拳头攥紧,这一拳可能是为两人喊YES,也可能是招呼到他们脸上。

    栗月自我介绍几分钟,王与坐在那,气质矜贵,态度微冷,孤灵被迫出来搭话,不到十句,栗月灰溜溜离开,掏手机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要是敢乱来,我立马去锤人。”水月松开拳头,但心里依旧过不去,郁清无缘无故被欺负,这段时间她是越想是越气。

    幼千:“总之远离她,没想到网上够讨人厌了,现实也这么不招人喜欢。”

    郁清安慰她们:“没事的,不想了,去吃东西吧。”

    郁清瞥见栗月往她们这边看来几次,应该是猜出她们三人分别是谁了。

    两人拽着郁清到阳台拍照,因为晚上就要离开,等不到晚宴再拍。

    郁清不习惯面对镜头,幼千安慰说:“你放心,会打码,我就是想要大家知道现在开始我才是你的挚友,栗月是过去式!”

    水月也这样想:“拍!我马上转发!”

    郁清不得不配合拍了几组。

    下午的座谈会结束,郁清去见了长空,他迫不及待地规划第二季的连载,郁清后面没打算好,打了马虎眼,长空听说她赶时间,只能放人走。

    走前长空感叹:“春柔真是时时刻刻让我不安心,就算签约了,下一季也没着落。”

    郁清是想等留学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再正式考虑第二季,不想太匆忙,给不了长空承诺,只能笑而不语-

    郁清走回酒店收拾东西,给温择叙打电话。

    嘟嘟几声,温择叙接起。

    “择叙哥,我七点的飞机,可能深夜到京北。”郁清开心地和他分享自己的计划,“明天醒起来,我们就开车去小渔村住一晚,给你过生日,怎么样?”

    温择叙一顿:“你打算回去?”

    郁清觉得他的话听着怪怪的:“是啊,给你过生日。”

    今天她还特地外出一趟买礼物了。

    “不累?”温择叙问。

    郁清:“不累,又不是去干嘛。”

    其实赶路对不爱出门的郁清来说特别的累,特别是心累,不过她全都心甘情愿。

    温择叙:“不用回去了。”

    郁清义正严辞:“不行,我要给你过生日。”

    耳边传来温择叙低低的笑声。

    郁清纳闷,男人怎么不说话?

    在她正要问时,腰身忽然被搂住,郁清吓得花容失色,腿软要跌坐下来,回身撞到男人怀里,头上传来他低笑声。

    “是我。”

    郁清抬眼,看到温择叙这一刻眼睛红了,“吓死人了!”

    温择叙抽出她的房卡,刷开门,搂着她一起进入,再合上门。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短短十秒不到。

    “就在你身后,听不到?”温择叙把她抵在门后,捧着她的脸揉了揉。

    郁清聊得太专注,压根没注意到后面跟着人:“你脚步轻,我怎么会听到啊!”

    嘴上嫌弃,她主动伸手去抱温择叙。

    摸到温择叙身上的西装,她讶异:“你来忙事情?”

    温择叙:“嗯,这边有一个贸易交流会,我跟着过来。”

    国际经济司专门负责各种与经济相关的大型国际会议,说好周末去海旅,他主动担下前期的准备工作,就不来港都出差了,结果郁清跑来,他在机场故意告知周末生日,不忍心看她自责,又主动申请负责跟会。

    “会议地点在你们楼上。”温择叙说,“我房间在顶层。”

    “顶层?你们单位福利待遇这么好?”郁清听说顶层是总统套。

    温择叙:“单位不定这里的房,跟着你住进来的。”

    但,郁清还是觉得顶层开销太大,问他:“我是公司报销,你要不要住下来。”

    刚想解释说是外婆家产业的温择叙把话收住,点头说好。

    郁清不知道温择叙打什么算盘,搂着他肩膀开心问:“明天不上班吧?”

    “不上,后天要忙。”

    “我明天说不去了,我陪你在周围逛逛?”

    郁清重新计划要怎么给温择叙庆生。

    可能在陌生环境难得遇到熟人,郁清话多起来。

    “我和你说,我碰到栗月了,心情特别不爽,但在外说别人的坏话不好,我劝幼千她们也不要说,其实我超级不开心的,不想见到她。”

    “还有啊,我刚刚和曼知打电话,她和陈先生最近关系是不是不太好?我听到陈先生骂她。”

    温择叙低眸看着怀里笑得娇俏的女人,拇指压在她唇角,搭话问:“骂什么?”

    “猪猪,傻猪猪。”郁清笑说,“骂得有些可爱,特别是用粤语说。”

    “你要不要说两句粤语,我好奇!”

    郁清还没笑完,被温择叙抱起来。

    等他开始脱外套,郁清才知道他要干什么,“那个……”

    “我下班了。”温择叙俯身吻她,对上她水雾雾的眼眸,忍不住多亲了几下。

    郁清红着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择叙扫了眼屋内,在床头柜翻出小盒子:“有的。”

    郁清也不是这个意思,但也没时间再解释是什么意思了。

    今天天热,郁清只穿了白色的无袖森系连衣裙,温择叙偏不脱她外面纯白至极的裙子,堆到她胸口,坐起来认真地欣赏眼前的美景。

    郁清伸手拉衣摆,被温择叙摁住,他坏笑说:“猪不是骂人。”

    郁清没心思听他说什么,温择叙掰正她的脸,“在粤语是宝贝的意思。”

    “别说话了。”郁清并不是很想听温老师讲课。

    而温择叙很喜欢在这时候和她对着干。

    不让说,他活动之后,一直逗着她说:“以后不叫宝宝了,叫bb猪好不好?”

    郁清咬住下唇,不敢出声,怕隔音不好。

    温择叙咬她耳垂,“不是要听我说粤语?”

    郁清颤声:“谁……粤语说这个?!”

    温择叙用行动表明就是有人,弄了两次,不知道戏谑叫她几次‘bb猪’,郁清羞得浑身通红。

    “宝宝,生气了?”温择叙从身后抱郁清。

    郁清闭着眼,不搭理温择叙。

    “好了,以后不叫了。”温择叙哄她。

    郁清才不信温择叙这只黑心狐狸,他坏得很。

    看了眼时间,郁清爬起来,在地上凌乱的衣服里翻找手机,急急忙忙弄一通,发现不能退票了。

    上千块打水漂,郁清差点心肌梗塞。

    手机屏幕上方,聚会临时建成的Q`Q忽然弹出一堆消息,郁清以为是有新活动,一点开,看完一半聊天记录,她整个人差点没喘上气。

    幼千在群聊问郁清:【你真的叫男人了?】

    水月:【妈呀!你不是回去了?现在还在房间里鬼混?】

    以为接下来两人是要教训她出门在外乱搞关系。

    下一秒。

    幼千战战兢兢问:【港都的男人厉害不?】

    作者有话说:

    清宝:半个港都男,算吗?

    幼千咳了咳:展开说说!-

    呜呜呜,其实这两天在外面办事情,我凌晨一点才到家的,明天更新恢复正常,谢谢大家的支持!

    这一章还发150~欢迎来拿!-

    ? 49、清晨降温

    郁清看了眼床边的温择叙, 他慢条斯理地系浴袍的腰带,浑身懒洋洋的,恣意冷倦。

    温择叙整理凌乱的被子:“洗澡?”

    郁清走向角落的沙发, 心不在焉说:“你先,我处理信息。”

    温择叙把地上的衣服全部整理好放到凳子上,“我去楼上拿衣服。”

    郁清还在翻大群的聊天记录, 想弄清楚怎么突然就传出她房间进男人的事,听到温择叙突然的一句,连忙起身跑到门口, 张开手挡住。

    温择叙见郁清紧张得不行的表情,挑了挑眉。

    郁清小声说:“不安全……你先别出去。”

    “不安全?”温择叙蹙眉, “怎么不安全?”

    郁清推着他回到客厅, “暂时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今晚都别出去了。”

    温择叙也不是非要去拿洗衣服,睡袍凑合也不是不行, 而且郁清开口挽留他,心里早乐开花, 也不去想其他事, 勾着郁清的腰身, 带她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 温择叙给郁清吹头发。

    郁清坐在梳妆台看着镜子里低垂眼睫的男人,他修长的五指穿过她乌黑的头发, 吹干后,拿过梳子梳整齐, 爱怜地抚摸每一根发丝:“长了许多。”

    郁清仰头看他:“你看得出来?”

    “嗯。”温择叙蹲在她面前, 拨弄郁清的刘海, “怕你悄悄剪掉, 得每天都盯着。”

    郁清拉下他的手:“你喜欢长头发的?”

    “喜欢你,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温择叙说。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郁清脸红,心跳加速。

    温择叙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讨论哪个姿势.更舒服,一本正经的告白,很自然的流露,反而把她弄得负罪感满满。

    郁清准备往温择叙怀里靠,门铃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粗暴的敲门声。

    “开门,查房。”门外的人说着粤语,语气生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

    郁清被吓了一跳,温择叙揽过她肩膀,拍了拍:“没事,我去看看。”

    郁清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温择叙去开门,和对方用粤语交谈,郁清一知半解,偷看一眼,在看到门外人肩膀上的肩章,吓得僵硬在原地。

    警察怎么来了?

    警察态度蛮横要查身份,温择叙配合对方调查,折返回来从公文包取文件。

    郁清看到两人的结婚证出现时,愣了下。

    他怎么把结婚证带着啊?

    当初领证后,他们各自拿自己的,郁清的那本放在房间床头柜的第二层,那里还存在一些重要的文件,温择叙持的那本,他难道一直带在身上?

    门口。

    警察查完证件,态度一改刚才,笑着对温择叙说了句抱歉,话起了家常:“您是外交官啊!是因为交流会来的?”

    温择叙谦逊有礼:“嗯。我太太这周来港都度假,我跟着她住这边。”

    警察敬礼:“不打扰您和您太太度假,祝你们玩得开心!”

    等到门合上,郁清急急地起身,问道:“怎么了?”

    温择叙压着郁清肩膀:“等会,先坐下,没事的。”说完,他拨通电话,走向阳台。

    关门前,郁清听到温择叙说:“今天突然来警察查酒店,单查16楼,你查查怎么回事……”

    郁清虽然不知道温择叙打电话给谁,但她相信温择叙,坐在沙发上等他。

    期间,小群弹出新消息。

    幼千:【怎么回事?听说16楼来警察查房。】

    水月:【我刚才去打听了,目前16楼就住了六个人,有人打电话举报有住客招女票,才招来警察。】

    幼千惊呼:【谁啊?有病吧,这一层住的都是自己人,这是搞对家的新手段?】

    郁清问:【你们也被敲门了?】

    幼千:【嗯,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群里都在讨论是不是你惹来的警察。】

    水月清醒说:【肯定不是春柔招来的,有人恶意报警。】

    【群里的人也很奇怪,一个男生看到说有男的进你房间,才惹来大家讨论,接着发生了这件事,本来只以为是玩笑,现在被半坐实。】

    幼千恍然大悟:【艹!有人想要搞春柔,这会儿不管有没有男人进春柔房间,都算是半实锤了。】

    水月:【要是对方骚操作多,可能就是皇帝新衣版本的春柔约没约男人。】

    郁清看她们说完,才发现不简单,和她们解释道:【是我丈夫来找我,最近他来港都出差,我们只是见了面,没想到被有心人看到乱传。】

    郁清返回去看消息,确定她并不认识第一个站出来说她带男人回房间的男作者十八真,更没有任何接触。

    幼千:【我刚才和认识十八真的人打听过了,他也是道听途说。】

    水月不解:【道听途说就乱在公开的社交账号上乱说话?不知道这对女孩子名誉影响多大?!气死人!】

    幼千:【其他人我可能不理解,但要是十八真就没事了,他在我们小说作者里名声很差,喜欢卖惨固粉,还喜欢打压新人,当年他总给还是新人的浮阳泼脏水,后来浮阳把他告了,闹得全网皆知他才肯消停,最近两年低调许多,估计是看春柔作为新人成绩起来,老毛病又犯了。】

    水月:【我们漫画区的事,轮到他来当搅屎棍?】

    幼千:【我再去打听,我就不信真凶能全身而退。】

    现在谁在背后操控整件事不好说。

    温择叙推门进来,郁清把刚得知的事情告诉他。

    温择叙抿唇片刻:“估计是有人故意的。”

    “针对我么?”郁清说,“是想闹大?”

    温择叙:“如果今天被警察定罪,一定会闹大,网上爆出来后,会对你有影响。”

    “天!谁心思这么歹毒?”郁清震惊地坐回去。

    不说温择叙会来她房间,大家多多少少会见朋友,也带人回酒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对方专门盯着她传谣,为了坐实,还打电话惊动到警察,把所有人都骗了,大家傻傻地配合演完了这出戏。

    温择叙问郁清:“最近有不太合的画家或者作者?”

    郁清摇头:“我不喜欢交朋友,我连后台都很少上,朋友也就经常有合作的幼千和水月。”

    “没事吧?会不会影响到你?”郁清坐起来,紧张说,“刚才警察是不是查你工作证?”

    郁清为他忧心,温择叙含笑说:“不会影响,我打电话给酒店经理,让他去彻查这件事。”

    “啊?麻烦到酒店经理了么?”郁清越发不安。

    温择叙:“对方很乐意配合,没事。”

    撇开这件事不说,这家酒店是港都老牌子,突然被查,不用他多说,经理也会彻查到底,毕竟一旦被竞争对手曝光,牌子名声会受影响。

    “嗯。”郁清靠着沙发,仰头看天花板,脑子里把认识的人一个一个过一遍,揣测他们的动机,推断出谁最有可能举报。

    和温择叙吃完晚餐,郁清撑着困意看幼千和水月的分析,聊到不少漫画区稍有知名度的作者,她是一个没听说过。

    一一排除到最后,水月问:【该不会是我吧!】

    幼千:【你……是自爆了?】

    郁清吓醒:【你别乱说,猜不到就先别猜,对方肯定还会有动作。】

    幼千:【你这么肯定?】

    郁清其实不肯定,是温择叙说的,对方一定还有后手,让她不要着急。

    温择叙手机响起,郁清比他先坐起来,拿过手机递给正在处理文件的他。

    温择叙勾唇笑了笑,说:“直接开扩音。”

    郁清也好奇经理调查的结果,没拒绝,大大方方地点开。

    电话一接通,经理毕恭毕敬说:“少爷。”

    一声‘少爷’,郁清差点把手机弄掉到地上,茫然地看向温择叙。

    温择叙小声说:“等会和你解释。”

    接着他对经理说:“你继续。”

    经理并不知道温择叙旁边还有人,交代清楚调查的结果:“我们已经让警局那边顺着查清楚了,是公共电话报的警,不清楚对方身份,只能锁定电话亭,正在调临近报警时间的监控,还没出结果。目前只知道报警人是个女的,不是本地人,因为不会说粤语。”

    温择叙:“嗯,知道了,监控查完你再反馈。”

    经理应好,接着问:“因为要和警察局打招呼,所以和顾太提了您来港都的事,顾太想问您明天什么时候回去一趟。”

    两人说的是粤语,语速偏快,郁清压根没听清白,只看到温择叙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心情并不是很好。

    温择叙:“再说。”

    电话挂掉后,郁清小心翼翼觑他,生怕触霉头。

    “别这样看我。”温择叙把她捞到怀里。

    郁清跌在他身上,下巴搭在他胸口,抬眼凝视着他:“你不开心吗?”

    温择叙笑:“没有。”

    郁清紧紧地环住他:“你不开心一定和我说。”

    “知道了。”温择叙很喜欢郁清对他笨拙地表示在意的样子。

    温择叙转话题问:“女生,非本地人,对你很关注,交友圈广,认识不少你们这次参加聚会的作者和画手,目前的线索就这些,有头绪了吗?”

    郁清会以为会没有,结果话一出来,对方的脸浮现在她脑海里,误以为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才会把对方套进去。

    “看来是有了。”温择叙明白郁清的性子,“不着急,我们可以等监控。”

    郁清也不愿意总把人想坏:“好,我们再等等!”

    希望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等待太漫长,温择叙和郁清挑了一部电影打发时间。

    电影开始没多久,比监控消息先来的是举报人的道歉。

    起先郁清是没注意到的,电影看得不安心,时不时翻阅消息,给幼千和水月回复,便看到了临时聊天消息。

    lili月:【春柔对不起,我和你承认今天是我看到你和一个男人一起进了房间,群里的消息是我和十八真聊天时当玩笑话说的,没想到他会发出去,我明明可以制止,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最后报了警。我本来可以把这件事的伤害减到最少,却做了最坏的选择。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警局那边能不能帮忙说一声,我人生地不熟,我真的很怕进去。】

    【现在不知道你会怎么想我,但我真的很羡慕你现在得到的一切,我想克制住的,却还是下意识做了伤害你的事,最后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春柔帮帮我吧!】

    郁清火气噌地冒出来。

    特别是最后一句,如果不是因为被警察找上,估计栗月不打算和她坦白。

    郁清截图完,设置成拒绝任何人发起临时聊天,说:“我刚刚拿到证据,你马上给警察局发去,按照乱报警处置,按规矩办。”

    温择叙一直在旁边默默守候着,郁清说完,他只说好,照着她的要求把事办了。

    郁清气呼呼地把图片发给幼千和水月,两人激情发语音骂人。

    反应激烈的一大原因是因为,最开始她们三个人没有怀疑到栗月,毕竟她是伤害过郁清,但只是无法平衡好的嫉妒心作祟罢了,没真的把她当成十恶不赦的罪人,所以才没觉得她是那个坏人。

    大群里,长空知道整件事后,出面说话,让大家不要道听途说,暂时打消大家的疑心。

    晚上郁清躺在床上,气得毫无睡意,前段时间因为栗月心情低落半个月,现在是不会低落了,气得浑身难受而已。

    在郁清不知道第几次翻身,温择叙终于忍不住,搂她入怀:“你困不困?”

    “不困,气精神了。”郁清很少因为一件事动怒,坐起来说, “我真的很生气,气到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人愤怒到极点只会干着急,一腔怒火不知如何宣泄。

    “她已经在警察局配合调查了,起码要焦头烂额半个月。”温择叙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睡好。”

    郁清不甘心躺好,抱着手:“温择叙,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栗月将会是我二十二年来最讨厌的人!”

    温择叙:“我们宝宝最讨厌她什么?”

    郁清眼珠子转了转,小声凑到温择叙耳边说:“我和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嗯,不说。”

    承诺很幼稚,但郁清要说,他便答应。

    郁清趴在温择叙耳边说:“什么都讨厌!以前我们互相鼓励一起努力,我觉得她哪里都好,现在发现她哪都不好。她是不得已才和我坦白的,在这之前她要我帮她改脚本、剧情、涂色,她心就是坏,利用我,榨干我的剩余价值。”

    温择叙转头,捏了捏她的脸,莞尔淡笑:“你在外面也这样说?”

    郁清:“我才不会在外面和别人乱说。”

    趴了几分钟,郁清胳膊发麻,倒在温择叙怀里,靠着他肩头说:“我好喜欢和你关起门来,躲在被窝里说别人坏话的感觉。”

    温择叙笑出声:“傻猪猪。”

    “真的很解压。”郁清粲然笑说,“这就是夫妻吧?以后择叙哥你有不喜欢的人,你也可以和我吐槽,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这就是夫妻?”温择叙惊讶她的解读。

    郁清:“无条件和你讨厌同一个人,尽情说他坏话,其他人做不到的吧,只有夫妻可以。”

    温择叙挺喜欢郁清对夫妻的理解。

    和她做这样的夫妻也不赖。

    郁清毫无睡意,黑暗里,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温择叙,弄得他也毫无睡意。

    温择叙坐起来:“我带你去港口吧。”

    郁清跟着爬起来:“好!”

    温择叙失笑,估计就等着他这句话。

    温择叙和经理拿车,坐到车上,郁清才想起来问:“那个大胡子为什么叫你少爷?”

    大胡子指的是经理,他留着一把胡子,穿着黑色西装,一举一动特别像电视剧里的管家。

    “酒店是我外婆家的产业。”温择叙不愿意深说外婆家的事,“我一年只回来一次,不是特别值得在意的事。”

    郁清咂舌。

    这家酒店的背景她听说过,几十年历史,并不是集团名下最赚钱的产业,开放后公司改革,成了港都科技龙头,公司一天的流水,他们十辈子都赚不来。

    想过有钱,没想到温择叙的外婆家这么有钱。

    “别这样看着我,是我外婆家,不是我家。”温择叙耐心解释。

    郁清打心底佩服温择叙,抛开财力不说,他如今所处的社会地位也是很多人努力一辈子可能都达不到的,因为成绩优异,毕业就被外派驻外,去的还是联合国,在这个年纪,他的履历比许多外交官都好看。

    车停在港口,海面昏黑,只能远远看到海面上灯塔的光在来回巡闪,船微微荡漾着,海水的味道钻到鼻喉里,郁清尝到了咸味。

    温择叙牵着郁清沿着港口漫步。

    港都早入夏,郁清穿着宽松的棉麻吊带衣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好奇地跑在前面,温择叙走在后面,嘱咐她慢些。

    路灯的光亮少,郁清站在黑暗里,因为肤色的原因,感觉她在发着光。

    郁清看了眼手机屏幕,对温择叙说:“停下来。”

    温择叙站定在原地,“怎么了?”

    “温择叙,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你生日了。”郁清问他,“你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帮你实现的么?”

    温择叙笑问:“谁帮人实现愿望还要特地问?”

    郁清:“郁清!”

    温择叙低头哼笑,想了想,回答道:“没有特别想要实现的。”

    “你以前过生日许愿吗?”

    “不过生日,在国外太忙。”温择叙反问,“你呢?”

    郁清:“我也不过生日,因为没有人会记得。”

    沉默良久。

    温择叙说:“对不起。”

    今年他记得郁清的生日,却因为闹别扭,她不愿意见他,所以生日那天只是发了祝福短信。

    郁清摆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要是你给我过生日我还觉得不自在。”

    “不喜欢过生日?”温择叙觉得不会没有人不喜欢。

    郁清:“差不多吧,要是今年过得太好,明年没人给我过了,我会很难过的。”

    温择叙看着眼前的郁清,风吹乱她的秀发和长裙,她屹立在风中,摇曳生姿,像一朵从石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野花。

    温择叙阔步走到郁清面前,拥她入怀,紧紧抱住:“宝宝,我不做承诺,我知道你不信。”

    “但以后的每一年,我都在。”

    郁清拉着他黑色T恤的衣摆,笑说:“马上是你生日了,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想说就说。”温择叙捧着她的脸,“情话不是非得在床上说。”

    郁清脸爆红,推他:“又乱说话。”

    “我可没乱说。”温择叙低头说,“你要不是被逼急,这张嘴可吐不出好话。”

    “你还要听什么好话?”郁清嗔他一眼。

    温择叙端视郁清。

    心想说,听你告白。

    最后还是没出口,他知道自己对于事情的执着,如果问出口,便会没完没了。

    郁清转开话题:“温择叙,你喜欢我,只是觉得我看着好欺负?”

    “不仅是。”

    “还因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你也不是我的。”

    “你好复杂。”郁清笑说。

    “嗯。”温择叙看着她说,“遇见你,我没有办法不纠结、不复杂。”

    眼前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孩,有他一份功劳,她是他的。

    但他不要她是他的,他还要她独立、鲜活、有自我意识、坚强勇敢。

    “你过来。”郁清拉着温择叙往回小跑。

    温择叙不知道她要带他去哪,不问目的,就跟着她的步子往前。

    港口的停车位空旷,百米开外只有他们一辆车,郁清打开后备箱,冲温择叙挥手。

    郁清盯着手机屏幕:“你……先别动,再等十秒。”

    第一次有人准备惊喜是这样掐秒的。

    郁清倒数着,到了一,她拉温择叙过来:“给你准备的!”

    整个车后箱全是双色郁金香,塞得满满当当的。

    郁清怕他不喜欢,解释说:“我不知道你们男生会喜欢什么,我问了我哥,他想了想,也没发现你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不记得你有什么兴趣爱好。我看到你电脑壁纸是郁金香的背景,所以才想到给你准备了花。”

    还是她躲在卫生间悄悄问前台要了经理的电话,拜托他帮忙准备的。

    送花可能女生会喜欢,郁清不敢确定温择叙会喜欢。

    “是双色郁金香。”郁清拿起一朵,递给他,“花语是——”

    “喜相逢。”他说。

    「欢喜我们的相逢」

    “你知道啊!”郁清笑得眼睛弯弯。

    温择叙接过花,温和笑了笑,“谢谢,我很喜欢。”

    “真的?”郁清从怀里拿出一块手表,“不喜欢也没事,我准备了礼物。”

    “上次的律师费没用到,我攒起来给你买手表了。”

    手表价格差不多十万,郁清可能是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去买这块表了。

    “宝宝。”温择叙想说,其实不需要昂贵的礼物,这一车花已经够了。

    最后还是收下她用心准备的礼物,他说:“我会好好珍惜的。”

    郁清果然笑得开心。

    “你过来。”郁清拉着温择叙的手,示意他低下身子。

    温择叙弯腰,郁清踮着脚搂住他脖子,紧紧地靠他,在他耳边小声说:“择叙哥,生日快乐。”

    在温择叙动身时,郁清说:

    “我知道你想听我说好话。”

    “我不太会说。”

    “今天,我想和顾先生说,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

    “顾先生?”温择叙说,“温先生没有?”

    郁清压着他肩膀,让他别乱动:“想和温先生说——你的清宝,特别,特别喜欢你。”

    说完郁清要松手,温择叙扣住她手腕,拉开她肩带系成的蝴蝶结,裙摆坠下前搂住腰身,把人往车后座上带。

    车上。

    郁清不愿意动,被轻佻地拍了拍屁.股。

    温择叙戏谑笑说:“宝宝,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有人来。”

    昏暗的车厢里,隐约能见那个又红又紫。

    她被逼着直面。

    她被揉几下,他说:

    “坐上来,乖。”

    郁清气得锤他宽阔肩膀几下。

    男人经不起招,非要在外面乱来吗?!

    作者有话说:

    清宝:宁愿他别来港都-

    好啦!明天见啦~

    谢谢各位爷的支持,今天66个!-

    ? 50、清晨降温

    郁清也不知道车上的小.雨伞是温择叙提前备好的, 还是经理太有眼力见,提前准备好的。

    反正它的出现,保住了小温择叙未来一个小时的快乐。

    也幸好只有一个, 郁清没真的把半条命搭在这。

    开始后,吞得艰难。

    郁清觉得自己吃不下,太饱了。

    温择叙哄着她说行的。

    做这事时的温择叙和他性子一样, 看似主动权在手,其实正在掌握主权的是他,总爱用温和的态度引郁清入圈套。

    语气温和。

    动作蛮横。

    中途, 温择叙的电话响起,吓得郁清搂紧他脖子, 随后低下头。

    温择叙瞄了眼手机屏幕, 关机丢在一边, 扣住郁清的后脖子,沉沉地吐息:“继续。”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温./热的气息打在郁清的脖子上。

    挠人。

    她不由得缩起肩膀。

    郁清一直害怕最后剥夺感让她产生失意,但每一次温择叙像吃准她的想法, 扣住她, 深深地吻她, 又让她感受到自己是被他在意的。

    安抚的拥吻, 一颗心全被填满。

    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微暴力的温柔。

    郁清真的被温择叙吃得死死的,每个举动, 都戳中她的心动点。

    直至天际吐白,郁清才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

    温择叙用毯子给她盖好光溜./溜的大长腿, 抱着她坐在车后箱。

    别样感觉的事./后清晨。

    郁清手指懒懒地勾着郁金香, 用温择叙带来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温择叙在不远处湿毛巾, 洗得很仔细, 郁清悄悄地拍了几张。

    天际的白吐到一半,灿灿的阳光丝缕迸射出,天的一处冒出柔柔的金光色。

    “温择叙,太阳出来了!”郁清哑声叫他。

    温择叙拿着拧干净的毛巾回来,递给郁清:“擦个脸。”

    郁清接过毛巾,把脸埋到里面,人瞬间清醒许多,接着擦了擦脖子和锁骨。

    “嫌弃啊。”温择叙蹲在郁清面前,没个正形说。

    郁清把毛巾丢在他身上,“我要是嫌弃,早就走了。”

    温择叙起身走近,趁着郁清没防备时弯腰亲她一下:“也是,我们……”

    “闭嘴。”郁清不想听到他说任何一句诨话。

    “再亲一个就不说。”

    温择叙说完追着她亲,郁清差点要睡倒在郁金香里。

    郁清拉着温择叙坐好,依偎在他怀里,望着远处缓缓上移的“橘子”,片片灿烂耀眼的橙光洒在海面上,被水痕劈开,细细碎碎,闪着细微的亮光。

    日出,日落,总有让人心静的魔力。

    郁清想不起任何烦恼,只记得日出很漂亮,温择叙肩膀很宽阔,还有他的吻很温柔。

    “好奇怪的感觉。”郁清揉着毛毯,掌心如碰到轻盈的棉花。

    温择叙:“嗯?”

    郁清笑着仰头:“就好像,郁清重生了。”

    温择叙顿了下,明白她说的重生是什么,柔和笑说:“什么感觉?”

    “轻飘飘的感觉。”郁清指着天边层层叠叠的云朵,“比它还轻。”

    温择叙陪着郁清一直坐到日出结束,陪她感受‘重生’的感觉。

    返程的路上郁清昏昏欲睡,被温择叙的电话震醒,他摁掉,伸手摸了摸她脑袋:“闹钟,睡吧。”

    郁清没去细看,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温择叙看着闪动的屏幕和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选择无视,平稳地驾驶车辆往酒店。

    虽然是周日还是温择叙的生日,但晚上他还要和同事碰头,对明天的会议流程。

    郁清睡到下午,和幼千沟通后,把第一季最后一话发出,正式标上完结。

    她们不再聊栗月的事,专注看完结的数据,弄得郁清也跟着紧张。

    在幼千的建议下,郁清决定营业微博。

    她并不只想发漫画完结的事,在相册翻出近日照片,一起分享出来。

    @温的春柔:【和W先生一起看日出,祝他生日快乐,祝我完结快乐。(图片)+4】

    其中三张分别是日出、郁金香、她和温择叙依偎看风景的背影照,最后一张是漫画详情页面截图。

    幼千一直在蹲,想第一时间转发,被狠狠地塞了一嘴的狗粮。

    幼千:【你和你老公要不要这么黏糊糊的啊!】

    失温的春柔:【有吗?】

    他们日常就是这样的啊……

    水月:【她每天都泡在蜜罐里,早没感觉了,只有我们外人被腻歪到。】

    两人深知郁清发微博有多怠慢,不要求她重发,转了最新的微博给她宣传完结。

    郁清大概看了下网友的评论,不少人表白漫画的主角和故事,大部分在评论区祝温择叙生日快乐。

    【恭喜春柔完结第一季,第二季快点见面吧!真的迫不及待了!最后祝W先生生日快乐,你们可也太甜了吧。】

    【看日出庆生和庆祝完结,你们是懂浪漫的!】

    【春柔也太漂亮了吧,W先生也好帅啊,最后催一下出版。】

    ……

    郁清一旦看到浮夸的夸奖,立马没有往下看的欲望了,实在是……被夸得不好意思。

    完结后郁清没太大实感,等到第二天她的数据疯涨,上到漫画区首页总阅读第一,加上后台一直不停跳动增加的收益,她深深的感受到这部作品正在被很多人关注着。

    郁清淡定地放下手机,大佬们来恭贺的时候,她谦虚道谢,并表示会再接再厉。

    大家对她更是赞不绝口。

    水月:【沉稳!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幼千:【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能抗得住大场面。】

    孤灵:【春柔妹不愧是一本问金鼎,我当初上金榜还不争气地感动一周。】

    王与:【第二季可以准备了,第一季完美。】

    郁清在外不喜张扬是一回事,还因为……

    看一眼阅读热度排行榜,她靠着完结暂时位列第一,后面陆续是王与、水月、叹啧、孤灵……

    他们是常年在榜,她怎么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得意。

    在外是谦虚,等到温择叙回来,郁清拉着他的手在房间里蹦圈圈,开心地分享自己上到阅读榜第一的喜事,承诺回到京北就请他大吃特吃一顿。

    刚进门西装外套还没脱的温择叙陪着郁清瞎转圈,她说什么,他都笑着说好,为她取得的成绩骄傲-

    这次回京北,郁清忙着毕业论文的答辩,怕错过重要的信息,特别是内部信息,她一直住在宿舍,和消息灵通的舍友同吃同住。

    郁清算是比较幸运的,导师是个很温柔的女教授,答辩组也是在学院里出了名通过率高的组,轻轻松松过了,拿到中规中矩的八十五分,和优秀论文差点意思,但在同届里算分数中上的。

    郁清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优秀论文要送去审核,不仅如此,还需要进一步精修,一来一回,估计又是要熬几个大夜,后面还会再要求答辩一次,答辩组还是校外的专家,郁清想都不敢想,觉得自己上去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道歉。

    答辩结束后,舍友陆续离校,等到后面毕业典礼再来,在关愫愫决定回家荒度最后的大学时光后,郁清也给郁荆志和郁闻晏说了搬宿舍的事。

    郁闻晏表现积极,直接请了周五下午的假,开着他的大G来接郁清。

    郁清提前一晚收拾好,站在楼下等他们。

    郁闻晏车子停在宿舍楼下,穿着冲锋衣和工装裤,袖子堆到胳膊弯,手腕上是一只黑色的运动手表。

    一下车,引来周围无数人的注意。

    郁清用手摸了摸头发,昨晚都说好低调了,郁闻晏怎么还整得这么高调。

    “是郁闻晏吧?”

    “是吧……他不穿西装有点认不出来,但是好帅啊!不穿西装更蛊人,真的要被帅晕了!怪不得我朋友说你要是见过读书时的郁闻晏,你直接陷到里面出不来,帅到你腿软。”

    “妈呀,郁闻晏怎么出现在我们学校宿舍区啊,接女朋友?天啊,谁这么有福气啊!”

    ……

    郁清微微往后退一步,听着大家夸张的夸赞,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慌张地四处张望,心想爸爸在哪,能不能压制一下乱释放魅力的亲哥。

    郁荆志还没下课,怕赶不上饭点用餐,便派郁闻晏先过来。

    郁闻晏早习惯别人对他的注目和讨论,自然地走到郁清跟前,指了指她脚边的几个箱子:“就这些?”

    郁清唯唯诺诺:“嗯……”

    郁闻晏拉了拉袖子,轻松地搬起箱子,见郁清要动手,忙说:“站着,要不去买两杯奶茶,我来就行。”

    挣扎几下,郁清决定去附近买喝的,怕郁闻晏搬完几趟会口渴。

    走去附近的奶茶店,郁清听到许多人讨论她和郁闻晏的关系。

    “难道真的是她哥?”

    “感觉不像啊……”

    “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

    “别说,其实他们挺像的,就眉眼有些差别,郁清的眼神柔,郁闻晏眼神凌厉,但性格差太多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郁清这四年为什么还要人资助。”

    “骗钱吧……”

    ……

    郁清就知道大家会谈到这个话题上,对于她领到四年资助的事,很多人都盯着,逮着一个漏洞就要举报到学校的资助办。

    买好两杯奶茶,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生站到郁清身边,“老板,这个单子我买了。”

    郁清不悦蹙眉,打开支付码扫好,不给女生机会,拿过奶茶转身要离开。

    女生叫住郁清,和郁清打招呼,笑问:“你好,方不方便问你和你哥要一个联系方式?”

    郁清不带犹豫拒绝:“不好意思,不方便。如果你对他有意思,可以亲自去问。”

    从小到大不少女生给她好处,然后想要她把郁闻晏的联系方式给她们。

    走回去的路上,郁清塌了塌肩膀。

    没想到郁闻晏就是来帮忙运东西,还有一堆桃花找上门。

    郁闻晏性子轻佻又傲慢,拽得要死,不知道女生们到底喜欢他什么。

    郁闻晏并不知道自己被亲妹嫌弃,招手笑说:“清清,弄好了,过来。”

    一声亲昵的称呼,大家的目光落在郁清脸上。

    郁清不好意思燥红着脸,走向郁闻晏,想着反正也要毕业了,随便他们看,全部无视。

    郁闻晏指着车后箱说:“你真的就这点儿东西?”

    郁清点头:“很多了。”

    她昨晚收拾了三个小时。

    “你可真省心,我当年帮她搬,来回三趟也没给搬完。”郁闻晏嘲弄说。

    郁清抿唇不语,知道郁闻晏话里说的是谁。

    “不说了,回家吃饭。”郁闻晏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说了这句话。

    坐上车,郁清低头玩手机,漫无目的地乱刷,回避和郁闻晏交谈,生怕继续令人尴尬的话题。

    郁闻晏玩笑说:“你这样搞得我以为刚才提到的是你分手对象。”

    “哥。”郁清放下手机,“别这样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郁闻晏态度散漫,“吃亏的可是你哥。”

    郁清为了不让话题变得凝重,说道:“你在外要是也能这样说就好了,嘴硬。”

    郁闻晏脸黑,教训起郁清:“你好的不学,全跟温择叙学坏了?他是不是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没有。”郁清帮温择叙说话,“倒是你,总说他不好。”

    郁闻晏摇头。

    心想算了,这亲妹妹偏心到姥姥家了。

    翻过陈年旧事,回到职工小区,郁荆志就站在楼下等着,见到郁清下车,笑呵呵地迎上去。

    郁清被吩咐上楼呆着,郁闻晏一个人把东西搬上楼。

    三人把郁清以前住的屋子重新收拾一遍,差不多到饭点。

    “要不要叫小温过来吃饭?”郁荆志出厨房问兄妹俩。

    郁闻晏出声打断:“难得我们三人吃顿饭,叫他来干嘛?”倒我胃口?

    最后的话郁闻晏不敢说,生怕老父亲拿着锅铲追着他满小区跑。

    郁荆志看向郁清,无视郁闻晏的话。

    郁清:“我们自己吃就好,他最近忙。”

    说的是实话,最近部里事多,温择叙连续加班一周了,今晚估计也是会加班。

    “还算是我的好妹妹。”郁闻晏拍了拍郁清的肩膀。

    郁清知道郁闻晏对温择叙不满意,但也不是真的讨厌,也就不多说其他。

    上了饭桌。

    郁荆志关心郁清未来的工作和发展,知道她决定去市图书馆上班,开心地让郁闻晏把家里的白酒开了,他要喝一杯。

    郁荆志酒量不好,半杯下肚就醉,开始一个一个嘱咐。

    让郁闻晏好好工作,别乱谈恋爱祸害小姑娘,别搞得和以前一样。

    让郁清和温择叙好好过日子,感情差不多就生个孩子,他可以帮忙带孙子。

    “你就听他吹,小时候带我,我差点被人拐走。”郁闻晏小声地拆父亲的台,和郁清郑重说,“不着急要孩子,等你工作稳定,决定好开启人生新阶段后再决定要不要孩子。也别听温择叙哄你他年纪大到了要孩子的年龄,或者是让你别工作,在家带孩子。”

    郁清:“哥,择叙哥不会的。”

    温择叙一直恨尊重她,以她的意愿为主,不会做强求的事。

    当然,某方面除外。

    郁闻晏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妹妹,微微叹气,认真问:“清清,你才准备步入社会,你真的决定要和温择叙过一辈子?以后遇到更好的人怎么办?”

    “哥,你以前不是问过我了么?”郁清捧着橙汁喝一口,眨了眨眼。

    郁闻晏:“以前的你丧气,你说那些话我都顺着你的意办。你最近好很多,而且进入社会并不是像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多少会受外界影响,你可能想法就不一样了。”

    他不是劝郁清分手,比起很多人,温择叙在他心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这段时间他把郁清照顾得很好。再怎么往好的方面想,郁清也仅有二十二岁,对于社会生活,她是一张空白的纸,上面随时会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她才是不稳定的因素,心态随时可能发生变化。

    郁清没有立马接话,而是用心去想郁闻晏的话题。

    “算了,你别因为我的话和他闹不愉快。”郁闻晏摸了摸郁清的头发。

    郁清点头。

    吃了两口菜,郁清转头,无辜问:“哥,你是不是被人情社会打击太多,不仅被分了手,还差点还毕不了业,所以才和我说这些话?”

    郁闻晏用力捏着筷子,手指泛白,咬牙切齿地笑着说:“你要是不爽我提的话题,直接反驳就好,没必要拐着弯戳你哥痛处。”

    “对不起,以后不提小芋姐了。”郁清发自内心道歉。

    郁闻晏差点没喘上气:“你平时也是这样气温择叙的吧?”怪不得那个男人三天两头在单位低气压行走,就郁清这傻愣直接的性子,换一个心理脆弱的,都要原地去天国。

    郁清埋头吃饭,把无辜装到底。

    承认她有坏心思,谁让郁闻晏做这样的假设,弄得她心生烦闷。

    真的认真去想以后,她也不知道怎么才好。

    工作会不会难?

    她留学的事要怎么开始?

    赚的钱能不能养活自己?

    ……

    无数关于未来何去何从的问题困扰着她。

    前段时间才刚见日出,如今大雾又四起,找不到方向-

    郁清晚上住在父亲家,因为明天要和舍友聚会。

    洗完澡,郁清躺在床上和温择叙打电话,他还在处理工作,分心听她碎碎念。

    “温择叙,我好像又被归零了。”郁清平躺在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想到以前开心和不开心事,心绪纷杂。

    电话另一头笔摩擦纸张的唰声静止。

    郁清双眼失去焦距:“我还是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未来要去做什么。”

    “明明前面的路很明朗,照着走准没错,我是不是多思多虑,杞人忧天了。”

    温择叙听完她的苦恼,正准备说话,她又说:“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变?”

    郁清从未深想过要和温择叙要怎么样的未来。

    舍友们凑在一起聊天,时常玩笑说,若是男友聊到未来的工作和生活,真的很想当场分手,大学的恋爱图开心,哪有这么多的未来和以后。

    她自己想时,只感觉一切都不明晰,目前所拥有的能力无法让她去规划一个未来。

    “你没想过?”温择叙沉声问。

    郁清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细微变化,“我不喜欢空想,但要我实际去想,我……不知道。”

    假大空的话,她不爱说。

    “郁清,你挺渣的。”温择叙丢下这句话,把电话掐断。

    郁清愣在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渣?

    反应过来后,郁清坐起来,回拨温择叙的电话。

    不到十秒,电话被挂断。

    机械地女声没有感情说道对方正在忙,请稍后再拨。

    拨三次,被挂三次。

    郁清着急地在书房里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她急急忙忙地输入短信发送。

    郁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没想过,因为觉得自己能力太弱,想的很多并不能做到,所以才会这样说,你别误会。】

    显示已读,但十分钟后,依旧没有回复。

    郁清:【温择叙对不起,我只是下意识说的。】

    温择叙回复:【下意识不就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郁清拍了拍脑袋,无奈地低叫一声。

    她怎么这么笨啊!解释的话漏洞百出。

    温择叙:【你这算什么?合法领证,白.嫖我?】

    郁清手指发颤,这话说得……她成了过错方?!

    温择叙:【郁清,如果没想好就不要对我说好话,不要给我微渺的希望,然后某一天选择全身而退。】

    看完这条消息,郁清都快急哭了。

    电话温择叙又不接,她嘴巴笨,都不知如何反驳好,更怕口不择言伤害他们的感情。

    郁清换衣服,急急地出房间。

    郁荆志还在客厅看电视,站起来问:“囡囡,去哪?”

    郁清来不及解释:“我……我有急事回万合小区,我……后天再回来看您。”

    “好好好,要不要爸爸送你。”郁荆志被郁清弄出来的架势搞得也慌了。

    “不用了,我约车。”郁清鞋子怎么都穿不好,干脆穿着洞洞鞋就出门了。

    郁清小跑出小区,站在路口等车,同时在手机软件约车。

    望着马路两头,郁清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车,旁边是吸烟区,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站在那,手里掐着一根烟,懒散地吞云吐雾,光线晦暗,却能感受得到他灼热的目光投向她。

    郁清为印证心理的猜想,一步一步往他的方向走去。

    走近后,看到他藏在黑暗里淡漠的神情,五官硬冷,单手插在兜里,继续把剩下的烟抽完。

    是郁清从未见到的颓恹。

    就好像撕开绅士的面具,露出他冷倦和淡漠,让人发自内心感到恐惧和不好惹。

    以往她出现,他不管是刚点烟还是抽一半,都会揉灭,不让烟味沾到她身上,也知道她受不了这个味儿。

    这次却没有。

    郁清走进吸烟区,浓呛的烟味侵袭而来,下意识地轻咳几声。

    瞥见烟灰缸旁边有几个烟头。

    温择叙早到了?

    还是一直在附近?

    “过来。”温择叙漫不经心抖掉烟蒂,抽完最后一口,身子没站直,慵懒随意,眸光淡淡瞥来。

    郁清不禁挺直腰背,紧绷着身子。

    “郁清。”

    他叫得不耐烦。

    郁清走到距离他一米外停下,他伸手抓到她脖子上的项链,把她蛮力往前一拽,踉跄地扑往他,手掐住她的脸,浓烈的烟味钻到鼻子里,郁清黛眉浅皱,略表不喜。

    她抬眼。

    四目相对。

    温择叙眸子黯淡无光,无底洞般的阴森。

    郁清心底一阵慌,恐惧即将要发生的事。

    “可能因为我对你好,所以你才会施舍一点感情给我吧,郁清还是郁清,不会喜欢温择叙的郁清。”温择叙轻嗤笑说。

    郁清抬手要拉开他的手,准备出声解释。

    温择叙打断。

    “算了。”他主动松开她,“是我强求了,你不用勉强自己回应我。”

    “夜深了,别乱跑。”温择叙最后看她一眼,“回去吧。”

    温择叙推开另一边玻璃门,不回头地走向车子。

    作者有话说:

    清宝:你倒是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老温:不行,要不计划就失败了-

    计划第一步:装惨

    虽然是狗男人的套路,但确实也是两人感情中面临的问题。

    老男人其实也怕的,怕清宝进入社会后,碰到各种诱惑,遇到更新鲜的人,他就真的成下堂夫了(bu shi)-

    感谢大家的支持啦!我爱你们!还是66!明天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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