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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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柠橙折腾到后半夜才终于睡着——以八爪鱼铺在林寻舟身上的姿势。
清晨下了场来去匆匆的细雨,林寻舟只闻雨声,无缘观雨,自家姑娘的睡姿很奇怪,但好在腹部贴着胸膛,不会着凉闹肚子。
昨日来别人家做客,今日失礼的需要晚起,却是没有办法的。
林寻舟做不到推开晏柠橙,只能由她,指尖勾着发丝垂坠又挑起把玩,她的发根长出了新发,浓墨重彩的黑,这个直观的角度看,和整体的薄樱粉色有些略不搭调。
是和她一起后才知道了些女孩子的事情的。
吊带裙里是加乳.贴的、耳饰是分耳夹和挂坠的,前者甚至不需要拥有耳洞、染发原来可以只补发根处,来维护头发少受损伤……
悠长假日里安静看着晏柠橙的睡颜,对于林寻舟来说,称得上是幸事一桩。
屋外时不时的传来模糊的杂音,有老爷子的听戏声,亦有走街串巷的“吸油烟机、收破烂儿……”
林寻舟会在后者响起时双手去捂晏柠橙的耳朵,怕吵醒她。
“早。”怀中人脑袋蹭了蹭胸膛,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软甜迷茫地问好,林寻舟舔了舔唇角,决定开始“报复。”
晏柠橙睁开惺忪的睡眼,迷朦地看了眼林寻舟,习惯性再眯一小会儿。
三秒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看向他,涩然提问,“我这儿是在哪里?”
“我身上。”林寻舟从容不迫回,“你爷爷家四合院的客房。”
“……”晏柠橙迟钝地重复,“哪儿?”
林寻舟把她的小脑袋微微朝侧偏,令她看清楚房间的装潢,又原话重复了一次。
昨夜的记忆被唤醒大半,晏柠橙想死。
她把脑袋埋进林寻舟的颈窝,呼吸一口气叹三口气,打商量道,“你能当昨天没见过我吗?”
“可以啊。”林寻舟答得干脆利落,“那我们就从凌晨算起?”
晏柠橙沉默,软乎乎地撒娇,“你能把凌晨的事情一起忘掉吗?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马上戒酒,绝不再犯!我发誓!”
“怎么发?”林寻舟慢条斯理地捏着她的后颈。
晏柠橙像是只被揪住命运后脖颈的小猫咪,呜呜.咽咽地试探着,“要是再喝酒的话,就胖二十斤?”
林寻舟嗤笑,“啧,宝贝儿这身材,胖二十斤也刚刚好,算不得发誓。”
“那你想怎么样呀?”晏柠橙委屈巴巴地问,呼吸带出的热气全部扑在林寻舟颈侧,能明显感觉到他某处清晨的异常现象。
指.腹的薄茧触碰到细.嫩的耳垂,捏.捻半晌后,林寻舟才开嗓,“酒醉随你闹,闹玩的第二天夜里,清醒时候,我要吃四次,可以吗?”
“好多哦。”晏柠橙嘟哝着,试图讨价还价,“三次不可以吗?”
这样的姿势注定看不到彼此神情,林寻舟勾唇笑了,他摸到枕侧的耳机,单手扣着晏柠橙的腰防止她溜走,轻触点开播放键。
“林寻舟你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在里面!怎么没本事开门呀……你都不跟我贴贴!想跟我贴贴的人从这里排到港城,你居然不跟我贴贴!”
晏柠橙无语凝噎,立刻认怂,“六次吧,唔,让你六次,快删掉,求哥哥了。”
回廊下晏柠橙小宝贝儿坐姿乖巧,双手捧着冰镇绿豆汤解救,树荫石桌边,林寻舟再度和晏老爷子下起昨夜那盘未完的象棋。
早午饭他俩是一就吃的,林寻舟道歉说自己假日晚起,老爷子护短,没拆穿孙女。
七月初夏,午后的气温升高。
电风扇呼呼啦啦的吹着,象棋子起落。
林寻舟不敌老将,终归输掉了那盘棋。
两人睡到快中午,再难午睡。
晏柠橙扯着林寻舟的衣角昂起头,软甜喊,“哥哥陪我去花鸟鱼市场逛逛吗?”
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打出阴影弧度,不施粉黛的脸依然明艳漂亮,偏扁嘴活脱脱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林寻舟动了逗她的心思,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没有回话。
攥着衣角的手又紧了许多,骨节泛出青白,晏柠橙撒娇喊,“抱抱。”
“不敢抱。”林寻舟慢条斯理地抽出衣角,学着昨晚她的语气模仿,“毕竟追桃桃的人从帝都排到了港城,哪儿轮得到我抱呢?”
记仇!
晏柠橙“唔”了下,继续拽住衣角摇晃,所谓烈女怕缠郎,调转过来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做错了事情挨打就不站直,她可持续性撒娇卖萌,“哥哥我错了。”
林寻舟的高冷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便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说是花鸟鱼市场,时机更像是摊贩们周末聚集起来的大集市。
路边摊有人卖寻常的猫狗兔仓鼠,鸟笼多半挂在树枝上,晏柠橙和顶着红绿发冠的鹦鹉对视。
摊主眼精,认真的朝着她身边的林寻舟兜售起来,“我这鹦鹉个短句,我一看你们就是情侣俩,现在的年轻人太忙了,猫猫狗狗都得照顾,养它最合适了。”
摊主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晏柠橙认真地对着小鹦鹉发单音节,“喵?”
笼中的鹦鹉学舌,“喵~”
“……”林寻舟和摊主同步陷入了沉默。
哪有人会叫鹦鹉学猫叫的啊?
鹦鹉不负老板的期待,又对着晏柠橙喵了一嗓子。
林寻舟回过神来,“多少钱?我们买了。”
“哎?”晏柠橙后知后觉地抱着笼子走出好几步,反问林寻舟,“我其实是来逛逛的。”
林寻舟严肃地看着她,叮嘱道,“不许在对着会学话的生物学猫叫了。”
“那这个怎么办呀?”晏柠橙望着林寻舟手里的新手养鸟大礼包,“交给我爷爷?还是你奶奶饲养吗?”
“都可以。”林寻舟随性答,“反正总能找到人托付,桃桃想养什么生物?”
“鱼吧?”晏柠橙不肯切,解释讲,“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话少的。”
鱼缸都在市场里,晏柠橙贴着鱼缸仔细观察着摆尾的热带鱼,貌美的鱼类各有各的美貌。
有通透透明只有两边鳍带着梦幻色彩的,她站着看了良久,指着其中粉色和银白的两只问,“我们要这两个怎么样?”
林寻舟自然答好。
晏柠橙从前没有养这种景观鱼的先例,她从顾意哪儿捞的白金龙鱼价值不菲,放在父母的别墅里,有专人照顾,自己是负责观看的那位。
新手养鱼大礼包和偌大的水缸都被老板热切的打包好,胡同进不来车,巷口摇蒲扇的大爷热心拿自己的三轮车帮他们运到了门口。
晏柠橙只买了两条鱼,鱼缸布景之类的却买了许多,她本专业就是建筑,亲自设计鱼缸里铺彩色鹅卵石和埋水草的方位,林寻舟负责洗刷鱼缸和研究打氧。
分工合作,都不觉累。
最后两位游鱼被倒入鱼缸,摆着尾巴穿梭在水草间。
晏柠橙指着粉色那条,“这是我。”
林寻舟指尖点着银白的,主动认领,“那这只就是我了。”
她其实选了很久的鱼,可是最后只买了两条,给它们偌大的水池,就像是天地间的自己与林寻舟,相互陪伴,已经足够了。
家中很少来外人留宿,客房里没有装备空调,只有老旧的风扇呼呼啦啦的吹着。
夏日的午后闷热,晏柠橙和林寻舟瘫在客房的大床上,热风来时会蒸发掉脸上渗出的细汗带来些许的凉意,她的发丝细软被吹起,扫到鼻梁眼睑,挠得肌肤发痒,被林寻舟细心的归拢到耳后。
她抬眸去看窗边鱼缸中的两尾金鱼。
日光被玻璃折射出梦幻的色彩,穿过游鱼透明的身体,仿佛不真切的存在,吐出连串上升的气泡后忽然躲在水草间不在动弹。
“好像啊。”晏柠橙感慨道,能枕着林寻舟的手臂躺在他身边,在幼时长大的房子里,如梦幻泡影。
林寻舟没有回她,只是曲手臂把她往自己身边揽近不少,鼻尖贴着轻轻蹭。
这次像极了两条热带鱼,贴近再离开,又能继续贴近,远近全由己定。
与他一起的时候根本不怎么看手机,鬼使神差地拿起时,正好收到了来自专业导师的消息。
晏柠橙的硕士学位到这学期也念了三年了,又快到了期末考试的时间,平时分堪忧,她在上周末,林寻舟的注视下,给导师发了邮件,意在申请退学。
指尖颤抖着不敢点开。
离奋力考学的十七岁过去许多年,梦中情校之类的都如云烟散尽。
遗憾有的,可没办法。
晏柠橙咬牙点开,发现是个顶好的消息。
导师的大意大概是,晏柠橙的平时分堪忧,但具体情况她之前都了解过了,语言障碍和社交惊恐是心理疾病,和其他专业课老师沟通过,也跟学校打了申请,为她争取到了结业论文答辩来换取平时分的方式,授课老师会作为答辩老师,论文通过的话,这学期的平时分会折算给她,当然纸质卷面考试她还是需要参与的。
建筑学这个专业原本是没有论文一说的,毕业设计展才是正常的结业方式,看得出导师的用心良苦。
却没逼迫,而是在邮件的末尾加了句:[不知道这样的方式你能否接受?]
晏柠橙不光能,还想给导师磕一个,她直起身来,林寻舟不解的跟着她的动作坐起,“怎么了?”
“你笔记本电脑能借我用用吗?”晏柠橙把手机递给他,问道。
答案当然是可以的。
林寻舟黑底的桌面第一次有了别的色彩,那些冷硬的文件旁,有了新的文件夹。
晏柠橙为她取名为“好运到来”。
她花了一个半钟头,从老师给到的选题方向中选定了一个论题,上交了开题报告,连晚饭都是拿进来吃的。
“我好像能毕业了哎。”晏柠橙就着林寻舟的手咬玉米。
甜糯口的,唇.齿间都是谷物的清甜。
林寻舟勾唇,“我们桃桃最厉害了。”
敲键盘时才发现是真心实意爱过建筑学这个专业的,不是没试着努力过,每年的卷面能拿到九十+,奈何实践分数不如人意。
晏柠橙在吃饭的间隙里登陆校园网,发现创新实践学分那栏,明晃晃地写着“每份国家证书加2学分。”
她点着那句转向林寻舟,不确定道,“所以我们的结婚证?”
“理论上是可以的。”林寻舟颔首,漫不经意答,“其实跟你商量结婚那阵,我就想说,差学分的话,正好跟我结婚能补上。”
晏柠橙还真就差两分,够创新实践学分毕业,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把手机里的结婚证在界面上做了上传。
开题报告通过的消息和实践学分在第二天中午他们快登机回港前,前后脚送达。
心爱的人在身边,幸事一齐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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