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杜莫谦要是不给，他就用抢的！
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让叶梦洲拿到这台相机。
对面两人闻言，彼此对望了一眼。
不久，又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重新定格在林语身上。
杜莫谦面上依旧是那副冷若冰山似的表情，只是望着林语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送你可以，给我个理由。”
林语闻言倍感震惊。
这可是他和叶梦洲之间的定情信物啊！
说送就送了吗？
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只能将计就计：“因为……对摄影感兴趣的人不只有梦洲，我最近也……”
林语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他说话时低头扫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刚才离得远，他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轮廓，下意识以为是台摄像机，现在才觉得这台相机的外形有点奇怪……
这上面，怎么还带螺旋桨的啊！
难道是有水下自动拍摄的功能？
林语仔细研究了一下手中的陌生仪器。
结果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镜头和屏幕在哪。
“在找什么？”
“镜头啊。”
林语研究的正专注，下意识回答道。
当杜莫谦从他手里拿走“相机”的时候，还试图挣扎了一下，看着倒像是真的很想要这个东西。
“让你失望了，这个推进器即使是最新款的，也不具备拍摄功能。”杜莫谦的语气并不似方才一般冷漠，更像是憋着笑意在说话，“不过你倒是给了我一个不错的设计灵感，我会向研发部门提议一下，将两者合二为一。”
林语：“……”
推、推进器？
林语虽然对潜水一窍不通，但也听过潜水推进器这个东西。
此时此刻，望了眼杜莫谦手里带着螺旋桨的东西，瞬间明白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不禁脸上一热。
林语跑过来的时候，手里还领了只手提袋，上面印了只硕大的相机。
杜莫谦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不过，要是加上你手上的这款相机，应该能在水下拍出不错的片子。”
林语闻言一愣。
不过经他提醒，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顾不上再去脸红，连忙把手上的礼品袋递给对面的人：
“梦洲，这是送你的礼物，我选了很久的。”
林语目光闪闪，满脸写着期待。
叶梦洲一直没怎么说话，见林语冲过来向杜莫谦索要潜水推进器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可以随随便便开口朝对方要东西的地步了？
如今，这个林家少爷又突然说要送自己礼物？
叶梦洲心里莫名有些不快，却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面无表情的从林语手中接过袋子后，将里面的相机盒取出，打开包装。
看到相机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又忽地冷笑一声：“这是入门级的，我已经用不上了。”
说完把盖子一合，随手递给身边的杜莫谦：“听说慕白要开摄影工作室了，要不你拿去给他手下的人用吧。”
杜莫谦眉峰一皱，显然对他转送礼物的行为有些不满。
而当事人林语见此更是立马红了眼眶。
这可是他做了好多功课，几乎跑断了腿，花光了全身上下所有积蓄买下来的礼物……
他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当着自己的面把它转送给别人？
林语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待自己那般温柔的人，会这样践踏自己的一番心意。
“这是我送给你的……”林语委屈的小声道。
眼底渐渐蒙上一层雾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他不经意瞥见叶梦洲手里的黑色物件，忽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杜莫谦那么喜欢叶梦洲，又那么有钱，送给他的这个潜水器无论是价格还是贵重程度一定都不可小觑，所以才会瞧不上自己送的礼物吧。
林语眼眶红红的，低垂的纤长睫毛也湿漉漉的，双唇颤抖，肩膀也因为抽泣而抖动着。
他越想越难过，根本没有心思追究叶梦洲前后态度不一的原因。
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转过身，哭着跑远了。
周遭一下子陷入寂静。
“我知道你因为你姐姐的事心情不好，但没必要拿不相干的人撒气。”
见林语落泪，杜莫谦不知为何心情有点糟糕，连带着语气也不十分友好。
叶梦洲没有应声，只是默默注视着林语离去的背影，直到看着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才慢慢收回视线。
杜莫谦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问题，却并不想承认是因为林语，于是转移话题道：
“抱歉，你生日那晚走的突然，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到今天才补给你礼物。”
那晚发现林语不见之后，他在叶家附近找了很久。
想到之前他被一群小混混欺负的事，更是把他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然而林语并没有回家，他最终也没有找到人。
杜莫谦将手里的推进器递出，叶梦洲却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看见。
半晌，杜莫谦收回手臂，望向他手里的东西：“如果我没看错，这是新出的，你之前就有提过想买，刚才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把相机贬的一文不值？”
叶梦洲不说话，盯着林语消失的方向沉默，眸色变得愈发深沉。
之后，一言不发的拿着相机，将杜莫谦同他手里的那只潜水推进器遗忘在门外，转身进了屋里。
-
林语回到家后，趴在床上哭了好久，眼睛都肿的不成样子。
心里把反复无常的叶梦洲骂了一遍又一遍。
之后气消了，才在009的安慰下重振旗鼓。
斥巨资给叶梦洲买完礼物的他，又变回了可怜兮兮的穷光蛋。
但不久便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在网上卖出了一件衣服。
只不过买家要求面交。
林语和对方约定好了时间。
第二天一早，随手套了件宽宽大大的羽绒服便出了门。
屋外冷风呼啸。
林语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把脖子拼命往衣领子里缩。
前脚刚关上门转过身，就瞧见院门外站着一个金发闪闪的人。
……
他又来干什么？
林语头疼。
方慕白脸色很不好看。
平时总是笑的跟只狐狸一样，今天却耸拉着一张脸。
穿着倒是一成不变，依旧是那身与季节不相符的短袖浅灰色运动套装。
林语完全不记得那晚在餐厅门外发生的事了。
自然也不会明白对方此刻黑着脸的原因。
林语赶时间，不得已出门和他碰面。
刚要装作无视他继续向前走去，却一把被人拦下：
“这是要去哪？又是去扔垃圾？”
方慕白沉着脸问完之后，突然愣了一下。
忽然上前一步猛地摁住林语的肩膀，将他拨向自己，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哭过？”
林语把头一偏，矢口否认：“没有。”
“胡说！”方慕白皱着眉头，强行将他的脑袋掰正，“到底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
林语抬头瞪了他一眼。
不想告诉他实情，让他知道后笑话自己不自量力。
支吾了一下，随口胡诌道：“昨晚看了个感人的电影。”
方慕白闻言一愣。
之后，又忽地扑哧一笑：“林语，你可真行，看个电影也能哭？”
不过他虽然嘴上无情的嘲笑着，眼神却带着宠溺，甚至想要帮他揉一揉哭肿的眼睛。
“好歹也是个男子汉，怎么这么爱哭鼻子啊，哎呦，看看这都肿成什么样子了，跟两颗核桃似的。”
方慕白笑的肆无忌惮。
林语生气的扭头避开，伸手推了推他。
方慕白也不计较，见林语小脸被冻得通红，望了眼他手里的东西热心道：“天这么冷你还是别出来了，要去扔垃圾的话我帮你。”
林语猛地后退一步。
暗暗纠结了一会，觉得还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穷到要靠卖东西维生，借此来大做文章的嘲讽自己比较好。
可是这次的衣服不比先前的画，是崭新的，让他就这样当垃圾扔掉还有些舍不得。
林语脑袋瓜转了转，嘴角忽地扬起一抹坏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还是方慕白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种表情。
愣了好一会，才怔怔地问：“你笑什么？”
林语清了清嗓子，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这不是垃圾，是我新买的衣服，但是我穿太大了，你要不要试试看？要是喜欢的话送你。”
方慕白一听，眼睛瞪得两倍大，不敢相信的问：“送我？”
“对，你上次不是送我感冒药了嘛？托你的福我的病已经好了，就当是给你的回礼吧。”
说着，林语便把袋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快穿看看尺码合不合适？”
方慕白受宠若惊的从他手里接过一件橘红色的无袖马甲。
虽然这个晃眼的荧光色让他对林语的审美不敢苟同，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套了上去。
“不错，虽然有点小，但还能穿。”
方慕白生怕他反悔。
虽然衣服穿在身上有点紧巴巴，还是试图装作很合身的样子。
不过，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件马甲的颜色已经够奇怪的了，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胸部下方居然空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区间，有点像燕尾服，但开叉还要更大一些，后面也没那么长的尾巴。
方慕白指着衣服下摆问：“这里为什么要这么设计？”
林语额头冷不丁冒出几滴细汗，支吾了一下，主动上前帮他拉上拉链，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这是最近流行的款式，为了运动起来更加方便，不信你动一下试试，是不是觉得很松快？”
当林语靠近他时，方慕白一下子僵住了。
眼睛一眨不眨的低头注视着林语近在咫尺的脸庞。
半天才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表情的不自然，立马做了几个标准的半蹲动作。
“真的诶！”他惊奇道，“果然一点束缚感都没有，活动自如！”
林语笑的十分得意：“我就说吧，衣服暖和吗？”
方慕白笑着点头：“嗯！”
“那你就穿着回去吧，小心别着凉了。”林语拍拍他的后背，不动声色的拍掉了一根金色浮毛。
方慕白心怀感激转过身来，眼神熠熠。
他对林语以德报怨的行为深表惭愧。
甚至开始反思起每次和他见面时，总是挖苦他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谢谢你，林语。”
此时此刻，方慕白很想上前抱一抱他，结果刚抬起手臂就见林语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索性作罢。
他迈开脚步，倒退着向林语依依不舍的挥手，便慢跑着离开。
回家的路上，方慕白整个人乐呵呵的。
早晨风凉也不怕，裹紧了身上的马甲，觉得心里暖暖的。
途径一条马路，方慕白在人行道前停下，像小孩子炫耀新衣服似的抬头挺胸站的笔直，两手插兜，哼着小曲，静待绿灯亮起。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童声——
“妈咪，那个大哥哥怎么穿着波比的衣服呀。”
方慕白一开始并不以为对方说的“大哥哥”指的是自己，直到又听见几句“汪汪”的狗叫声，才下意识转头望去。
……
当他在一只流着哈喇子的金毛犬身上看到一件眼熟的橘红色狗衣服时，方慕白的脸都气绿了。
先前的感动完全消失殆尽。
当即脱下马甲狠狠掷在地上，怒吼声响彻天际——
“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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