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柔被云屹怼得很不舒服,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强颜欢笑道:“那表哥可否让我瞧瞧,这位小妾有多么天香国色?我啊,特地带了安胎药来看望她。”说着摆了摆手,让属下们把药方呈了上来。
“这是我特意让府内神医开的方子,保她腹中胎儿无事。”
“爱妾身体抱恙,就不见了罢,多谢你的美意。”
听到这声“爱妾”,九柔的笑意瞬间变为满脸妒恨,她转身打量着巍峨气派的王宫大门,“距离婚期不到一个月了,我看表哥这儿什么都没准备,还成日忙于军中事务,是不打算和我成婚了吗?”
“表妹多虑了,该有的都会有,该来的总会来。”
九柔冲云屹莞尔一笑,“那就让我见见这位妹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作为正宫,就要有正宫的风度,总得多多照顾她才是。”
“不必了,他需要静养,暂时不见外人。今日还有事务要忙,就不奉陪了,你自便罢。”云屹快步进了门,不想再浪费口舌。九柔恼火地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追问着,但追到一半就被护卫们拦住了。
“王爷有要事在身,不宜打扰,还请郡主去别处。”
九柔偏不死心,找来自己在王宫内认识的人打探,才得知要保胎的是个阴阳人,而且就是上次被自己刺伤的那位。她不禁恼羞成怒道:“政南竟是喜欢这种不男不女的货色么?他也不嫌恶心的!等我嫁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这个人,再做场法事消消晦气!”
云屹回到御药殿外,打算继续守着景洵。
“王爷,郡主给的药方怎么办?”属下拿着药方问道。云屹瞥了一眼,他对九柔拿来的东西几乎不抱希望,但转念一想,还是道:“拿去给其他几位名医验验,能用则用,不能用就扔了罢。”
众医看过药方,纷纷赞叹是妙方,认为值得一试。于是他们按照方子抓药,大火加急熬煮,不出多时就呈了一碗上来。
云屹坐在床边吹着药,耐心地喂给景洵,景洵却扭过头不愿张口。他笑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用勺子喂,改用嘴喂了。”
景洵白了云屹一眼,这人在胡说什么,没羞没臊的。他勉为其难地张嘴喝药,苦得要命,皱着眉想吐出来。云屹又道:“唉——不准你吐,吐多少待会儿我就用嘴给你喂多少,还吐不吐了?”
“……”景洵脸颊微红,强行将苦药吞入腹中。
云屹满意地笑了,“这才乖嘛,为了自己的身子,也为了腹中的孩儿,一定要好好喝药,我会一直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和孩子都平安。”
喝完药过了半个时辰,景洵感觉下腹不痛了,精神气色也恢复了些。云屹很欣慰,悉心为景洵盖好棉被,柔声哄他入睡后才悄悄出门。
“郡主给的方子还在吗,呈上来给本王看看。”
属下们把药方呈了上来,云屹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字迹,先前扫了一眼,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再看一眼还是觉得违和。
“这字迹好奇怪,怎么写得又整洁又生疏的?”
脑海中灵光一闪,云屹把药方拿回书房,在书案中翻找到一叠信,这些信是秦赫川之前带回来的,是当年李丞相写给名医宋知微的。当时云屹翻阅这些信后,发现其中夹着一张药方,怀疑是宋知微写的。
云屹摊开九柔带来的药方,和信件中夹着的药方进行对比,果然发现了端倪。虽然乍一看字迹不同,但是仔细对比,就会发现一些笔画细节是相似的,两张药方很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写九柔这张药方的人,应该是故意换手扭曲了字迹,但写字习惯并未改变。
“好你个宋知微,躲了这么久,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只要能找到宋知微,就能确认景洵的真实身份。云屹当即出门,询问护卫们九柔离开了没,得到的答案是还在,遂又去赤枫殿找她。
“就知道表哥会来感谢我的,特意在这儿等着表哥呢。”
“今日真是多谢表妹了。”云屹例行公事般表示谢意,然后问起了她家那位神医的事,诸如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大概多少岁。
九柔却一直摇头,“不知道,他从不露脸,听声音四十出头,很斯文。他来我府上还不到半年,我也没摸清他的底细,只知道他丢了个儿子。他为我效命,就是想我帮他找儿子。怎么,表哥打探这些做什么?”
“好奇罢了,此人医术高超,本王十分赏识,想请他来政南王宫。”
九柔娇羞一笑,“表哥说笑了,等我们成婚了,他自然就是政南王宫的人了,又何须去请?倒是表哥你啊,也该着急了,这王宫是时候得装扮一番了,要铺上十里红毯,遍处红艳艳的才好看。”
“好好好,这就派人去布置,都按你喜欢的来。”
看云屹答应得这么好,九柔索性留下来亲自指挥,她欢喜地张罗着,哪里要挂彩头、悬灯笼,哪里要铺红毯、系同心结,俨然一家女主人的姿态。对此云屹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在王宫随意操持。
阿棠暗中看着这一切,心骂九柔真是恬不知耻,还没嫁过来手就伸过来了。于是她私下找到云屹,请命道:“王爷,上次是我失职,我想再去行刺九柔,只要她死了这婚便结不成,日后也不会威胁到王爷。”
“不必了,随她去。到时大婚照办,人本王也照娶。”
“可是……”真要娶了九柔,她不得闹得鸡飞狗跳?
“可是什么?你在质疑本王的决策?说起来,最近交给你办的事你一件都没办好,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接下来这件事至关重要,关系到本王乃至整个政南王宫的存亡,你若再办不好——”
阿棠赶紧叩首谢罪,“属下知错,还请王爷明示!”
日落月升,几日过去。
景洵一直卧床休养,身体有了明显好转。云屹放下所有事务不管,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给他喂药喂食,说话逗他开心。得知景洵腹中胎儿保住了,云屹更是心情大好,笑得合不拢嘴。
“你觉得,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女孩就好了,从小就是公主,还有父王和皇兄撑腰,若是男孩也好,但我怕俩孩子以后会抢王位。”
“你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好?若是男孩,要听着高贵又有学问,还得朗朗上口。若是女孩,则要娇贵些,又温柔娴雅,这我得好生想想。”
云屹絮絮念叨着,趴在床边看着景洵,眼底写满了柔情蜜意。
景洵却默不吭声,他知道自己腹中怀的是男孩,但就是不想告诉云屹,总是装出一副冷淡的模样,对云屹爱答不理。因为他还在纠结要不要打掉孩子,看云屹这么期待孩子降临,他莫名有点不忍心了。
午后风轻云淡,云屹见天气甚好,便扶着景洵出门转悠。琼楼玉宇,遥相呼应,枫叶红艳似火。景洵举目望去,发现整座王宫张灯结彩,心里一盘算,原来是云屹和九柔大婚将近,顿时一阵不爽快。
“不用你扶,我自己走。”
“你慢些走,别摔着了。”
景洵却越走越快,越想越气,云屹马上就要迎娶别人了,自己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生下来和自己一起受罪吗?这孽种果然还是留不得!
“等等我!你怎么突然生气了?”云屹追上来拉住景洵,想解释什么,但景洵愤然甩开手臂,根本不愿意听他说话。云屹看他这样无理取闹,也不废话了,就势将他抵在一棵枫树上,钳制住他的双手强吻他。
“唔……你做什么,放开我!”景洵挣扎得满脸羞红,云屹却紧紧箍着他,舌尖撬开他的唇瓣,在他口内攻城掠池,吻得他全身酥软。
纠缠许久,云屹才缓缓松开景洵,意犹未尽地勾起唇角,就喜欢看对方羞涩的模样。景洵眼底蒙着一层湿雾,唇瓣也被咬得红艳欲滴。
“还走不走了,闹不闹了?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别总是憋在心里,你若再这样没来由地发脾气,我就这样亲你,亲到你没脾气为止。”
“你,你无耻!这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这样做和当街强要我有什么区别?要不是我怀孕了,你是不是还得把我剥光再来几下?我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随时随地想要就要的!我跟你也没什么可说的!”
如他所料,守在暗处的羽决看到这一幕,又默默藏到了枫树后。少年肩头不仅挑着那夜共赏的明月,还有今日爱而不得的酸涩。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除了你我碰过别人吗?我从来没有把你视作玩物,倒是你一直在警惕我。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来这里想干什么,但我不会再伤害你,你可以对我说实话,不必再藏着掖着!”
云屹想和景洵把一切敞开了说,但这时一名属下匆匆赶来,呈上了一封黑色的军情专信,他沉色接过信件,避开景洵翻看起来。
“北境发生什么事了?看情况不太妙……你是不是又要出远门?”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在家好好养胎,我会在大婚前赶回来。”
“你非走不可吗?那能不能带上我,让我跟在你身边。”
“那边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放心,我会平安归来的。”
“那你……跟孩子道个别吧。”景洵将手抚在小腹上,眺望着檐角下的红灯笼和同心结,心想等你再回来这孩子就没了。
“乖乖等我回来,小的,还有大的。”云屹抚摸着景洵的小腹,又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尖,全然没有听出他的一语双关。
等云屹走远后,景洵才把藏在角落的羽决喊了出来。羽决用银枪支撑身体,走路一瘸一拐的,因为没有保护好景洵,还瞒报了其怀孕的事,他被云屹重重责罚了。景洵看羽决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很疼吧……听说你的腿差点废掉,对不起,是我害你受苦了。”
“是,我的错,你,别道歉!”羽决站不稳,景洵忙扶了他一把。
“我这就带你去找御医,给你重新换药包扎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这么拘谨,云屹不会再责罚你了,他若再罚你,我就跟他急!”
“谢……谢你。”羽决斜眼偷看着景洵的唇,那唇瓣泛着诱人的色泽,不知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很软很甜吧?他暗暗吞了吞口水,又赶紧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能产生这种非分之想?那是王爷的人……
景洵扶羽决来到御药殿门外,恰逢一个紫衣少女带着侍卫从里面出来,对方明眸皓齿美艳动人,可不就是上次捅了自己一剑的九柔郡主!
“哟,瞧瞧这位大美人是谁呀!”九柔也认出了景洵,唇边露出一抹挑衅的笑,目光毒辣得仿佛要把他当众剥开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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