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陶令仪从不知道,与人亲吻也能生出快要窒息的感觉。
更不知道,平日里温柔体贴的表哥会变得这般强硬霸道。
她被燕臻圈着,锁在怀里,仰得脖颈都酸了,可他却不知餍足似的,勾着她的唇舌掠夺。
两人的身子越挨越近,燕臻只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扶在陶令仪肩头的手指不自觉下移,浓烈的欲望驱使着他逐渐加重力道。
“表,表哥……”她想让他停下来,可才说了几个字便被惩罚似的掐了掐腰间的软肉,陶令仪头脑发蒙,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改口道,“行昭表哥……”
她等着他大发慈悲,却不知那夹杂着娇吟的求饶似乎成了一种鼓励,燕臻含住她饱满的唇珠,小腹一片火热。
“不要……”陶令仪知事不多,却也能感觉到他分明的变化,她有些怕,开始在他的怀里挣扎。
滚落的泪珠唤醒了燕臻的最后一丝理智,他手腕一颤,松开了她的唇,却将她抱得更紧。
陶令仪似乎真的被他吓到了,小脸埋在他的肩头,眼泪扑簌簌落下,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赏,燕臻深呼一口气,抬手在她的背后一下下的安抚,平生第一次对女人认了错,“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燕臻的呼吸仍旧有些粗重,声音却很温柔,他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将陶令仪托抱到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背,“不会再这样了。”
这话像是保证,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小姑娘对他尚未完全放下戒心,他不能心急。
待哄好了陶令仪,画舫也靠了岸,燕臻把衣裳给陶令仪披上,说:“走吧。”
陶令仪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上了岸,她几乎不敢看水绿几人的眼睛,生怕方才的声音被他们听了去。
上了马车,她靠在车壁上假寐,能感觉到唇角传来的刺痛。
应当是方才被燕臻咬破了,这样的认知一浮出来,她的耳垂立刻爬上几缕绯红。水绿就坐在旁边,陶令仪总觉得她会盯着自己的耳朵看,心虚地不住抬手去摸。
一路都在煎熬,等回了晴方园,燕臻没跟去后院,两人在垂花门前分开,燕臻叮嘱她早些休息,但实际上陶令仪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垂头盯着脚尖,眼神乱飘。
燕臻如何看不出她的敷衍,伸手将她圈进怀里,故意亲在她唇角破皮处,如愿看着她蹙起秀眉,轻哼一声。
燕臻摸摸她的后脑勺,“乖一些。”
水绿和连晖等人早已见怪不怪,早在燕臻抬手的那一刻就转过了身。
陶令仪却仍是不自在,使劲推了推眼前的人,“表哥,你别这样……”
她并不习惯两人在人前的亲昵,燕臻瞧出她的拒绝,顿了顿,转而有一丝失落在眼底划过,他低声道:“抱歉,簌簌,是我忘了。”
他的语气很轻,似是藏着一缕叹息,说完松开手,退后两步,说:“让水绿陪你回去吧,我还有些旁的事要处理。”
他转身离开,陶令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竟莫名生出些愧疚来。
水绿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道:“娘子,咱们回去吧。”
陶令仪点点头,却忍不住道:“表哥是不是生气了?”
水绿怔了怔,温柔道:“娘子多心了。”
可她越是这么说,陶令仪便越觉得愧疚,近来表哥为了她,连太学都没怎么去,几乎日日都守在他身边。
但她因为失忆,对他的态度也始终淡淡的。听水绿几人说,她自小同表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因为爹娘早逝,她一直长在外祖家,同表哥十分亲近。
如今却因为失忆而生分了。
表哥应当会很伤心吧……
她犹豫着回头看了看,却已经看不见燕臻的人影了,水绿大概是瞧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劝慰道:“姑娘别放在心上,等明日郎君来了,您同他好好说,他哪里舍得同您生气?”
也只能如此了。
陶令仪如此想着,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几日都没有瞧见燕臻的影子,她差水绿去问,却得知他根本没有回府。
起先陶令仪想,许是表哥学中有事,可两三天过去,连句传话都没有,她也开始忐忑起来,到底是因为生气不愿见她,还是出了什么事?
水绿见她隐隐担忧的模样,便劝道:“娘子不用着急,郎君不会有事的,您若实在担心,奴婢便替您往太学里跑一趟,去问一问便是。”
陶令仪问:“可以这样吗?”
水绿笑着点头,说:“自然可以,您从前便时常做了糕点让奴婢给郎君送去呢。”
陶令仪想了想,决定道:“那便如此吧。”
-
两个时辰后,水绿拎着食盒走进了东宫明德殿。
燕臻正在批折子,听见动静也没有停笔,直接问道:“她如何了?”
水绿将食盒呈给侍立在侧的薛呈,而后回禀道:“回殿下,如您所料,小娘子很是担心您。”
薛呈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两碟清淡的茶点,他验过毒之后搁到燕臻的手边,“殿下。”
燕臻合起折子,轻捻起一块放入口中。
水绿问:“殿下,娘子昨日似乎又失眠了,快天亮的时候,还在悄悄叹气。”
燕臻并不意外,“她如今失忆,正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你多陪她说话,竭力消除她对你的戒备。”
水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问:“您今天还不回去吗?娘子她……”
“欲擒故纵,最怕纵得不够。”燕臻重新拿起朱笔,命令,“待她什么时候主动提出要见孤,再来回禀吧。”
“……是。”
水绿无奈应是,退下了。
等再回到晴方园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时候,按平日里陶令仪的作息,此时应当在小憩,她隔着落下的帷幔悄悄望了一眼,没进去打扰陶令仪的休息。
却不想陶令仪并未睡着,听到脚步声问了一句,“是水绿吗?”
水绿忙应一声,撩开帷幔走进内室,问道:“娘子怎么没睡午觉。”
陶令仪轻轻摇了摇头,问:“你见到表哥了吗?”
水绿无声叹一口气,按着燕臻的吩咐,回答道:“郎君说了,学里近来有期考,再过几日就回来看您。”
陶令仪闻言沉默一瞬,道:“他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水绿的默不作声成了最好的答案,陶令仪握着被角的手紧了紧,道:“你先下去吧。”
水绿知道,小娘子的心里定然很不安,因为失忆,更因为太子的若即若离。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
接下来的两日,燕臻果然也没有回来,陶令仪明显变得更加憔悴了。
水绿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得吩咐厨房变着花样地给陶令仪预备膳食,但实际上她根本吃不下几口。
原本她对于燕臻并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觉得他对自己十分温柔体贴。
虽然知道他与自己一早便有婚约,但实际在陶令仪的心里,他同水绿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可眼下他主动疏远,陶令仪便忍不住地怀疑自己,是她太过分了吗?
夜间更是难眠,几乎一夜都在翻来覆去地折腾,她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水绿将床前安神的荷包悄悄换掉的缘故。
半夜水绿掐着时间进来给她掖被子,见她蜷着身子睡不着,便安慰道:“娘子别再为了殿下的事情忧心了。”
陶令仪原本就十分脆弱的神经早已到了极限,她听着水绿的话,恍恍惚惚地想,原来她是因为表哥才睡不着的。
她乖乖地点头,却又生生地睁眼到天明。
而她每日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有人详细地汇报给燕臻,燕臻算着时间,已经整整六日没见,再吊下去只怕适得其反。
他吩咐人备车,等到晴方园的时候,正是陶令仪午觉的时候,他特意没叫人跟着,自己进了小院,却见小姑娘正在庭院里的秋千上坐着,侧倚着身子,像是睡着了。
和煦的日光顺着蔷薇藤的缝隙落下,给她侧脸覆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柔弱又矜贵。
燕臻立在不远处安静地打量她,正犹豫要不要把她叫醒,就见秋千晃了晃,陶令仪从浅梦中惊醒。
似有预感般,她转头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便见燕臻立在玉兰树下,神色淡淡地望着她。
这么多日没见,陶令仪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从梦中醒来。
直到燕臻唤她一声,“过来。”
几日没有睡好,陶令仪的反应有些慢,她痴痴愣愣地走过去,被男人一把揽入怀中,伴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沉香气,让她一下子安定下来。
她埋头贴进男人的胸膛,仿若倦鸟归巢。在这一瞬间,她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安抚。
陶令仪忍不住想,她好像真的离不开表哥了。
燕臻扶着她的背,能感觉她环在自己腰身的手臂不断收紧,唇边微不可察地挑起一抹弧度。
她自然不会知道,那床前被换掉的安神药,此时就安静地躺在燕臻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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