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拿着手机,水润的眸子安静的盯着池海霖回复的“乖一点”。


    这种话苏燃听到过很多次,不过之前都是在情浓蜜意羞涩时出自池海霖之口的诱哄和安抚,伴随这句话贴近的是情人身上的温暖,此刻再见这句话,苏燃却觉得有些冷。


    他怔住,而后默默地打字回道:“嗯。”


    从那天之后,苏燃连着几天没见到池海霖一面,他找人打听,听说池家重要的合作方出了不小的问题。合作方的股价跌了不少,池氏的各个股东也都很头痛,池海霖连着在公司附近的老宅呆了几天,醒来就往公司跑。


    苏燃的电话白天打不进去,晚上打进去是关机提示。


    池海霖身边的秘书告诉苏燃说,池先生最近很忙,电话都被打爆了,他嫌烦索性到了晚上一律关机。


    苏燃让秘书转达自己的话,他打电话过来只是想让池海霖保重身体。


    秘书客气礼貌的说会在池先生有空的时候帮忙转达苏燃的话,苏燃道谢,结束了通话。


    秋冬换季,天气特别干燥,苏燃的发烧刚好一点又开始咳嗽,一阵一阵,胸腔震得发疼。


    苏燃一开始还出门去,后来咳的厉害,差点引起周围人的惶恐。一起做投资的朋友见面距离他一米远,问他最近有没有做核酸?


    最后苏燃连门都不出了,干脆在家休息。


    在家休息的时候苏燃也闲不住,在书房看着自己投资项目最近的收益报表,每隔一会儿就打开电脑搜索,查看池氏集团最近的消息。


    他以最外层的视角查看揣摩,推测这事件什么时候能够平息,池海霖什么时候能忙完?


    可总是得不出答案。


    一个人在家真的很无聊。苏燃的娱乐活动很少,很久以前他习惯的娱乐也就是看电视打扑克或者下象棋之类的活动。自从遇到池海霖后,他抛弃了自己习惯的娱乐,池海霖喜欢玩什么他就跟着玩什么,可又因为自己玩的不精通,真正感兴趣的也不多。


    他只想跟池海霖一起,一旦池海霖不在就兴致不高。


    有段时间苏燃疯狂沉迷游戏,后来和池海霖确定关系了,他不满意说了几次,苏燃就把游戏卸载再也没玩过。


    苏燃默默地看着手机微信界面,池海霖已经一周没给他发消息了。他只能打开手机相册,刷着手机里寥寥几张池海霖的照片以解相思。


    池海霖总不爱拍照,商业版块上很少有他的面孔,他对外对内差别不大,苏燃和他一起出去玩拍合照,央求了几次他才愿意给相机一个侧脸。所以留下的照片里,池海霖总侧面向着镜头、正面对着苏燃,有的照片里他揽着苏燃的腰,有的照片他站在苏燃身后,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每次看这些照片,苏燃都遗憾其中没有池海霖的正面照片。


    可每看一遍又觉得,池先生在照片里看他的姿态,有种微妙无法形容的深情。


    入夜不久后,苏燃懒散的半趴在桌子上看资料,一边听着轻音乐,一曲终了正换到下一曲时,卧室门被突兀的推开。


    苏燃抬眼,惊喜的看到朝思暮念的人出现。


    池海霖大步流星,踩着破碎的音乐走近,虽然他臭着一张脸,但苏燃却很开心能见到他。


    “你回来了!”苏燃迎着他冲过去,想抱住他。


    池海霖偏过身体,居高临下的瞥了苏燃一眼。


    他轮廓深,眼神锐利,即使别的意思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也会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怀疑是不是谁惹了他不高兴。


    池海霖扣住苏燃的肩膀,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霖哥,怎么了?”苏燃抬着头,犹如水波般含情的眸子似载着万语千言,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池海霖。


    这男人的西装立领锋利的竖着,扣子扣到最上面,领带袖口细节之处无一错处,看起来禁欲又危险。他的漆黑如夜空的眸子盯过来的时候,就像是狩猎的野兽见到了猎物。


    池海霖低着头看他,说:“先别黏糊,去洗澡。”


    苏燃前脚刚跨进浴室还没关上门,池海霖把西装脱了随意的丢在地上,扯着送了一半的领带也跟着进了浴室。这鸳鸯浴洗着洗着走了火,房间里的轻音乐正播放着《告白之夜》,毛玻璃门间隔的浴室里,一对情人也挨近着,用身体有声的告白。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池海霖素了太久,换了几个场地折腾起来没轻没重的。


    苏燃顺着他,即使被粗糙的对待、有些太急了不舒服,他也闷在被子里没有发出抗议。


    事情结束,池海霖满足的喟叹,亲了亲苏燃的汗湿的肩头。他嗓音有些暗哑,听着有些性感:“苏燃。”


    苏燃吃力地歪头看着他:“什么?”


    他身体很疲惫,恍然间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睡吧。”池海霖翻身从背后搂紧他,没过多久侧着身体沉沉的睡过去了。


    苏燃的眼皮也坠坠的下沉,身上异常的粘腻想去洗澡,然而这个念头只出来一小会儿,就被深沉的睡意盖过去了。


    他后颈枕着池海霖的肩膀,也迷迷糊糊的陷入睡梦中。


    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池海霖在家里休息了几日。


    从池海霖接手池家后,这样悠闲可以待在家里的日子实在少得可怜。苏燃很珍惜的跟在池海霖身边,看他在书房处理一些商业文件,苏燃就泡一杯茶坐在一边看书,时不时偏过头看着他。


    过了一会苏燃去洗了水果,端着削好皮的切成小块的果盘走进来,轻轻地放到池海霖的面前。


    池海霖顺手吃了几块水果,微皱眉头说:“这苹果有点酸,你怎么不挑个甜的?”


    苏燃一口没吃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对面笑着看他,感觉此刻的池先生有些孩子气。他解释:“这不能怪我,即使是品种相同外表相似的红苹果,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是甜的,只有你吃下去那一刻才知道是甜还是酸。”


    池海霖又吃了几块停住了,把果盘推到一边:“不吃了。”


    苏燃走过来正要把果盘端走,池海霖手臂往前一伸一拉,扣着苏燃的腰让他坐在怀里。


    他鼻尖蹭到苏燃的脸颊上,轻声说着:“让你尝尝这酸味。”


    他凑过来想吻一下。


    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苏燃就忍不住嗓子发痒想咳嗽,他捂住嘴,另一只手推开池海霖,边咳嗽边说:“不行。”


    苏燃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冷了,刚才的暧昧气氛全被一声一声的咳嗽打断。


    他有点尴尬的想小声一点咳嗽,但做不到。


    咳嗽和爱意一样是无法隐藏的。


    池海霖松开手,抬头看着他,语气不耐烦道:“你一直咳嗽,呆在这里,会让我分心。”


    苏燃目光晶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低着头不去看池海霖的眼睛,他低声说:“抱歉,刚刚控制不住。”


    池海霖皱眉:“别在书房呆着了,出去。”


    苏燃极其缓慢的点头,垂着眸子盯着地板上黑色的花纹答应:“那我出去了。”


    他走得很急,连桌子上刚才想端出去的果盘也没顾上拿。当他走出来关上门的那一刻,无比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苏燃哽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干什么。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苏燃感觉胸口有些闷,他捂住嘴闷声咳嗽着,胸腔震痛。


    苏燃找到止咳片含着,安静的闭上眼睛休息。


    没过多久,一串优美的手机音乐铃响起。


    苏燃拿起手机一看,是他朋友打过来的。


    他口中含着止咳甘草片,浓烈的苦汁压在嗓子里,讲话不太清晰。


    “喂?”


    “阿然,出来聚聚吧?”乌九明用他那夹带着陕北口音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高声和苏燃打招呼。


    他是苏燃的高中兼大学同学,以前经常见面的朋友,不过自从苏燃养病在家已经很久没和乌九明见面了。


    苏燃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小明,我最近不太想出门,老是咳嗽难受。”


    乌九明不太清楚他生病的事,以为这种“咳嗽”就是换季时候很常见的小问题。他劝说苏燃:“那就更要出来透透气,不能总是闷在家里。”


    他小声八卦道:“我跟你说,今儿不光我在,还有咱们同学,一蒙你还记得吧,他快要结婚了。在他步入爱情的坟墓之前,咱仨一起聊聊人生。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个万年直男究竟是如何打通任督二脉,走进婚姻殿堂的?”


    “你这种语气,让我以为你想研究走近科学。”苏燃前言不搭后语的和他瞎扯着,顺着走廊的尽头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远处的天空上挂着淡红色的晚霞,夕阳轮廓清晰被厚重的云层托在上面,云边间隙染着金色的光,看样子距离天黑还有几小时。


    此刻池海霖在家,他不愿意离开。


    苏燃的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沙发上的抱枕:“今天真的不行,咱俩改天再聚吧。你和赫连先玩,代我向他问个好。”


    乌九明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跟他说一声。”


    苏燃笑了笑:“下次一定去。”


    乌九明用开玩笑的语气抱怨着:“苏燃,你放我鸽子好几次了。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宅了。总一个人家里宅着你不无聊啊?也亏你能宅得住,要不是知道你母胎单身,我都以为你金屋藏娇了。”


    苏燃轻咳几声,也开玩笑说着:“想多了,我就是想藏娇,也没金屋啊。更何况……”


    现在的情况几乎是反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哈哈笑着,又像是已经远了。


    乌九明笑着,“这你就不懂了,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有物质基础爱情婚姻就很简单,你要建好了一座金屋,千娇百媚总有一个扑过去说愿意。”


    苏燃却是笑也笑不出了。因为他喜欢的人或许不会说愿意。


    到头来,只能是他为喜欢的人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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