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不久,池海霖说一些感谢好友赏光的话后,开了香槟,然后开始切蛋糕。
定做的十九层蛋糕上点缀着巧克力和各式水果,无比奢华。池海霖象征性的切了第一块,等下的全让身边的人帮忙切完分好,因为蛋糕太大,多花了一些时间。
当周围人去拿分好的蛋糕时,苏燃见到池海霖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端着一盘蛋糕朝着他所在的角落走来。
“小燃,你的蛋糕。”随着池海霖话落,递过来一个蛋糕盘。
苏燃看着上面印着“生日快乐”的奶油,愣了一下。
一如往常,池海霖的生日蛋糕上最中心的一块,是留给他的。
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还和以前一样重要。
“怎么不接,”池海霖轻笑看着他。
苏燃回过神轻轻摇头。
他笑了笑,抬起自己的左手上拎着的礼盒,“不太方便,我的礼物还没给你。”
“我喂你吃。”池海霖捏着蛋糕叉,从“生日快乐”的中间挖了一大块,抬手喂到了他的嘴边。
苏燃顺从的低头,就着池海霖的手尝了一口蛋糕。
甜滋滋的奶油在口中融化,也缓解掉刚才的一部分糟糕心情。
苏燃又吃了一口,看着周围提醒池海霖:“有人看过来了。”
“没事。”池海霖这么说着,却把蛋糕放到一边,没有继续喂苏燃。
在苏燃疑惑的目光中,池海霖俯首问他:“小燃,你准备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苏燃赶紧把手上拎着的礼盒双手捧过去,“哥,给你。”
“让我看看。”
池海霖接过礼盒,拆开看到一块名贵的定制手表。
手表这东西,池海霖根本不缺。他面上没有丝毫惊喜之色,但看到苏燃期待的目光,还是拿出来看了一下。
手表的外观颜色,小细节倒都审美在线,实用性也可以,还算和他心意。
苏燃小声说:“手表背面有你的名字缩写。”
岂止是缩写,池海霖翻过来细看,发现背上面还有一个很小的心形把他的姓名缩写圈起来。
他笑了笑,说道:“还不错的礼物,帮我戴上吧。”
“你喜欢就好。”苏燃嘴角微笑着,低头摘下池海霖常戴的那块旧手表,换上他送的这一个。
旧手表背面上也印着同样的刻字,那是苏燃四年前送池海霖的,当时池海霖对苏燃说华而不实,不太符合他的审美。
但可能连池海霖自己都没意识到,到最后,这块被他说华而不实的手表,反而是他佩戴时间最长的。
苏燃把旧手表放到池海霖的口袋里,心里的猜疑忽然少了一些。
不管怎样,他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那么久,自始至终,苏燃都是池海霖唯一的恋人。
苏燃看着池海霖英俊的侧脸,心想,即使那些神仙眷侣白头到老的夫妻,生活中还常有磕绊。
他们正式在一起到现在才几年而已,恋人之间有矛盾也是正常的,也许好好沟通一下,会有新的改变。
也许等生日会结束后,他应该把心里的猜疑和不安都和池海霖说一说。
他需要更多的安全感,需要更多的回应,需要池海霖心里明确的给他空出一块最重要的位置。
最好不要发生改变。
想到这里,他眼中带着希冀,对着池海霖笑了笑。
“哥,你今天少喝些酒,晚上早点回家。”
池海霖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了,不要撒娇。”
生日宴会上的人很多,池海霖在角落呆着的这一会儿,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看着有人往这个方向走来,池海霖转身迎上去。
看着他的背影,苏燃有些忐忑。
他心里打着腹稿,想着到晚上的时候应该怎么和池海霖说。
这时候,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喧哗声。
他从角落里朝前面走过去,想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但前面人多,他走不过去。
因为想看八卦的人不少,已经绕了一圈,动静闹得这么大,即使矜持一些的大佬,也让侍应生帮忙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要知道这可是池氏掌权人的生日宴,在这地方大声喧哗惹人不快,相当于在太岁头上动土。
*
人群中心,尤晓玉指着她前面的人,斥责道:“我们尤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她前面的青年邪笑着,“尤小姐,你们要是背地里躲着藏着不出来碍眼,那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这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事情你们尤家能做,我们当然也能说。”
“你,你……”尤小姐显然气急了,脸色通红。
苏燃走过去,也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周围的窃窃私语议论,他听了一耳朵,大概弄明白了。
这宴会发的请帖数目是固定的,有些主家写好名字的不能换以外,还有为了方便带家属印的不记名请帖,每家总数也是提前固定好的,只能少,不能多。
尤家来了五个人,可其中除了尤氏夫妻外,小辈来的人是……一个养子,两个私生子女。
这就很让人私底下非议了。
尤家的二少爷和已经与赫连家订婚的大小姐没有出席,来的反而是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人。
年纪大一些的人有涵养,只冷眼看着什么都不说。
有些年轻的难免说几句,和尤家婚生子交好的朋友气不过,议论几句,正巧又被议论的本人听见了,这两个私生子也是气性大的,当时就吵了起来。
总而言之,一场闹剧而已。
因为许多长辈已经上了二楼谈事,楼下的大部分是小辈,没人出来管,这闹的动静就越来越多。
苏燃很不喜欢有人在男朋友的生日宴上闹事,但是,按照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没有任何立场出来管这事。
其他在场的大部分人也不好出面。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过了一会,尤家大少爷尤君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边饱含歉意的向周围人赔笑,一边数落自己两个弟弟妹妹几句,压着他们道歉,和那个青年和解。
眼看这一场闹剧就要收场,苏燃听到身边的人议论道:“这尤家也太乱了,哪有让私生子登上大雅之堂的道理。还是这尤君柏懂事一点,尤家这一代也就指望他了。”
“据我所知,尤家二少还是很有出息的,高科技人才。”
“没有用,尤二少命不好,他不是尤家从小养大的,尤家亲近不起来。你看,虽然尤君柏是换了尤二少的养子,但他既得到尤家看重,又和池总交好,这才是命好啊。”
“是啊,但是,这也是因为他人好,命该如此吧。”
“听说尤君柏和池先生交好,也不知道这次他送了什么礼?”
“肯定是一份重礼。”
人群渐渐散开。
苏燃奇怪的看着处于议论中心的尤君柏,这会儿,他倒像个斯斯文文的老好人,目送众人散开,脸上挂着谦和得体的笑。
今天尤家其他人来的时候不见尤君柏一起,作为宴会主角的池海霖刚才入场时,尤君柏则是单独跟在他身后。
这个人,行为有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然而却有那么多人对他大加赞赏。
于情于理,都让苏燃感觉很不舒服。
想起池海霖多次强调这是他看重的朋友,苏燃压下眉间的不耐,打算去楼上的休息室放松一下心情。
正在上楼梯的时候,和脚步匆忙下楼的池海霖遇上。苏燃笑着打招呼:“哥。”
池海霖看着他,面上不见喜色、稍有些疲倦:“听说大厅有人闹事?”
没想到下面闹得动静居然把寿星本人惊动了,苏燃感觉很懊恼。
他看着男友,说道:“一点小口角,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被影响心情。”
池海霖的眼神有些烦躁冰冷,“都有人敢在我生日宴闹事,还有什么好心情。”
苏燃听他这番话,明白池海霖是怀疑有人故意在他生日宴闹事,所以心情不好。
前几年池海霖刚刚接手池氏的时候,不服气的人很多,明里暗里的挑事,矛盾纠纷闹得池海霖很不愉快。但他位置没坐稳,掣肘很多,很多事情必须忍着不痛快磕磕绊绊才能推进下去。苏燃当时经常看到池海霖客客气气的打电话和那些股东沟通,等工作一结束,就一脸戾气的去射击场打靶发泄。走出来的时候,又是一副冷静的面孔。
池海霖这个位置,盯着的人也多,不过他的手段越来越稳,商业项目收回的利益动人,几年下来收买人心,实打实的大权在握。池氏差不多快成了他的一言堂,在他前面挑衅这种事,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过了。
苏燃见不得他心情不好,柔声说道:“哥,应该不是有人故意挑事,小矛盾而已。”
池海霖看着苏燃关切的眼神,和他沾了红酒变殷红的唇,微带着烦躁的眼睛停顿一瞬,消了些戾气。
“上去玩吧,这件事你不用管,我去看看。”
苏燃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等池海霖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他也跟了上去。
远远地,他看到前方尤君柏拾级而上,走到池海霖的面前停下来,两人交谈。
苏燃下意识停住脚步,没有走近。
……
……
尤君柏先开口:“霖哥,我正在找你。”
池海霖:“阿柏,什么事?”
“池哥,真不好意思。”尤君柏面含歉意的微笑着,对池海霖说:“刚才家妹和人闹了点小口角,我已经教训她道歉了。打搅了你的生日宴,真对不起!”
尤君柏一连两次道歉,池海霖松开皱着的眉头,看着他愧疚的脸,没说责怪的话。
池海霖拍了拍尤君柏的肩膀:“小事而已,不用抱歉。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那位尤小姐的所作所为,与你无关。”
“怎么能说无关,我毕竟姓尤。”尤君柏苦笑,看着池海霖。
“不一样,你是你,她是她。”
“但是……”
池海霖轻轻摇头,“好了,我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套。”
尤君柏松了一口气,池海霖这么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谨慎的看着池海霖的表情,感觉对方心情不坏。
尤君柏再次开口:“霖哥,我之前送上的生日礼是代表家族挑选的,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没什么新意。其实私底下,我个人为你准备了一件更特别的小礼物。”
他这么说,就是为了引起池海霖的注意。
果然,随着尤君柏话音一落,池海霖眉毛微挑,表现出感兴趣:“哦,不知道是怎样特别的礼物?”
尤君柏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绣着金线的红荷包,红荷包里又拿出来一串檀香佛珠。
“这是——”
“这是我亲自去宝陵寺祭拜祈福后请来佛珠,不光上了香火,也求大师单独举行了开光仪式,绝对有灵性。”尤君柏一脸真诚,把这串檀木佛珠双手捧着给池海霖。
“你把它戴左手上别摘,这是可以保平安的好物。”
池海霖看着这沉甸甸的手串,又打量尤君柏的表情,迟疑道:“阿柏,你知道我不信这些宗教。”
尤君柏说:“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信。”
池海霖接过来佛珠串,看了看,准备装进金丝荷包先收起来。
尤君柏咬着唇:“霖哥,你不喜欢这礼物吗?”
池海霖手一顿,笑了笑:“不,我很喜欢这礼物。”
“那你怎么不戴上?”尤君柏盯着他的手腕,说:“难道你嫌弃它。”
池海霖晃了晃自己戴着手表的手腕,“不是嫌弃,是我已经戴了手表。”
“手表可以先摘下来啊。”尤君柏毫不迟疑,劝他道:“如果是为了看时间,那手表的作用手机也可以替代,佛珠不一样,它可以带来福运。”
“好,我这就戴。”
说完这句话,池海霖亲自把手表摘下来,把手串戴上自己的右手腕。
几步之遥,苏燃站在池海霖后方沉默地看着他们。
他看着男友亲自摘下自己送的手表,很随意的塞到上衣口袋里。
替代手表呆在池海霖手腕上的,是一串看着灰扑扑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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