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死死地盯着他们,心里的光比佛珠的颜色还要晦暗。


    他朝着前方走去,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


    “哥,你在做什么?”


    池海霖回头看着苏燃,“你不是上去了?”


    苏燃勉强的在脸上挂着微笑,说:“我担心你,跟过来看看。”


    “我没事。”


    “哥,我有话跟你说。”


    站在一边的尤君柏看着他们俩说话,礼貌的笑了笑,对着池海霖甜甜的喊着:“霖哥,我先去楼下帮你把控一下秩序,等你谈完别忘了亲自来看看,你可是今天的主角,不能太低调。”


    池海霖点点头,说:“谢了。”


    再没有这样贴心的好兄弟了,如果苏燃不是身在其中,那看到池海霖有这样的朋友一定要夸一句。


    可他本就是局中人,是池海霖的男友,一时间心塞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尤君柏上前一步,亲密的拍了拍池海霖的肩膀:“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他说完,顺着下楼了。


    这时候的池海霖眸中还带着笑意。


    苏燃嘴角的笑却是挂也挂不住。


    池海霖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苏燃沉默片刻,看着池海霖:“哥,你为什么要摘下我的手表?”


    池海霖目露不解,“戴手串没地方,就把手表拿下来了。”


    苏燃一看他表情,就明白池海霖只当这是小事。


    可是苏燃不觉得这是小事,他仰望着池海霖:“哥,你可以把手串戴别的地方,手表还是戴着。”


    “你在说什么,苏燃?”池海霖似笑非笑,“你应该知道,我不习惯右手戴东西。”


    “是,我知道。”苏燃一字一顿。


    他当然知道男友的习惯,池海霖从不把手表戴右手。


    所以,当池海霖的左手唯一的位置被占据,就没有别的地方能够容得下苏燃送的手表了。


    苏燃盯着他的手腕上的佛珠,就像看着一颗嚣张霸占男友的钉子。


    半晌,他对着池海霖要求道:“哥,你可以不带这手串吗?”


    池海霖皱着眉:“不行。这手串是君柏特意去庙里三跪九叩,烧香拜佛求来的。”


    虽然提到烧香拜佛这种话,语气及其不赞成,但是他眸中夹杂些许感动:“虽然君柏过于迷信,但这份礼物代表的情义实在深重。不好辜负。”


    苏燃迷惘的看着池海霖,


    尤君柏的礼物代表友情深重,不能辜负。


    那他的情谊,就可以随意辜负了?


    ******


    “哥,我的手表呢?”苏燃浑身发冷看着池海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


    池海霖神色淡淡的说:“在口袋里。”


    面对苏燃摇摇欲坠的注视,池海霖轻描淡写,要求道:“我最近应该用不上这块手表,等回家的时候这手表还有今天收到的礼物,你帮我归类收起来。”


    苏燃看着他理所当然的目光,一种带着烦闷的窒息感觉压上心头,心里的那颗钉子,又被砸深了一些,把旧时的伤疤重新戳烂。


    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苏燃无法自欺欺人了。


    他不由得问道:“哥,你不觉得你和尤君柏的距离太近了,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对他——”


    “怀疑什么?”池海霖的表情难以置信。


    情侣多年,默契还是有些的。看池海霖的表情,显然已经领会了他的想法。苏燃毫无闪躲,直接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池海霖的目光愠怒:“我们是兄弟,朋友,你怎么会有这么恶意的揣测!”


    苏燃眼眶微红:“哥,我觉得他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现在一点一点的,往我们中间入侵,不管是他隔三差五的电话,你们的合作,我的手表和他的手串,我刚给你定做没穿几次的衣服他隔几天就有同款……你难道没感觉吗,我们中间就像多了一个人。我没办法容忍这种事!”


    苏燃抓住池海霖的衣袖,情绪有些紊乱,不知道如何精准表达自己的感受。


    “哥,求你……别和他……”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都是有凭有据的。”


    “先闭嘴!”池海霖听到脚步声,看着身后要经过的人,目光冰冷略带烦闷。


    他抓住苏燃的手臂,揽着他上楼一直走,走到走廊尽头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停下。


    池海霖反手一关。


    苏燃还没回过神,就感觉肩膀一痛,被池海霖抬手按到门板上。


    池海霖回想方才苏燃的怀疑,目光含着暴躁,眼睛锐利的注视着苏燃,“你在怀疑我?”


    “你居然敢怀疑我?”


    苏燃惶恐的看着他,习惯性的想要道歉,又咬牙忍住了。


    他别过头,不去看池海霖高高在上的审视,心里兵荒马乱,面上故作镇定又说一遍。“哥,讲讲道理,你们现在这样,不管是谁都会怀疑。”


    池海霖盯着他慌乱的表情,就这么站一会,松开了按住苏燃肩膀的手。


    他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苏燃,只有你在怀疑。”


    “别人都当尤君柏是我兄弟,只有你,每天疑神疑鬼,捕风捉影,拈酸吃醋!我看你是在家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脑补多了有被害妄想症吧?”


    “我……胡思乱想?”


    苏燃眼眶微湿,眼尾赤红,理智上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根本绷不住了。


    他声音颤抖,“哥,讲讲道理。我会这么想,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太没有分寸了?”


    是池海霖的行为让他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哥,你和他距离远一点行不行?”苏燃的眼睫落下去,看到池海霖手腕上的佛珠,心里一酸。


    “他是你朋友,可我是你的男朋友。难道我还不如你这个朋友重要吗?”


    “他的佛珠你戴着,我的手表就只能被抢占位置,这是什么道理?”


    池海霖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把手腕上的佛珠摘下来,在苏燃眼前晃了晃。


    “只是一串佛珠而已,你就这么耿耿于怀。”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昔日听过乖巧的恋人,眼中很是失望和不解。


    他嗓音低沉:“苏燃,你闹脾气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是我生日?”


    苏燃嘴唇颤了颤:“哥,我——”


    池海霖冷冷的看着他:“苏燃,你最近变了很多,我真的很失望。”


    苏燃撑不住情绪,大颗大颗的泪滴从眼角砸落下去。


    他怔怔的看着池海霖,“你说失望?”


    “是,我对你很失望。”池海霖把苏燃推开,径直往前走,他拧开门把手准备出去。


    苏燃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哥,我们还没说清楚。”


    池海霖的话毫不留情:“让开路,我现在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分开住。你自己好好清醒清醒,实在不行就去看心理医生。什么时候你脑子彻底清醒了,我们再联系。”


    “哥,别这样,你别走。”


    池海霖动作粗暴的扯开苏燃的手,把他再次推到一边。


    “我没空陪你闹脾气,自己早点回去。”


    苏燃听他说的话,简直比被刀子割心还疼。


    真的没有力气继续挡在池海霖面前了,也无法再说出挽留的话。


    苏燃让开路。


    咸到发苦的泪珠滴滴哒哒顺着嘴角滑下去,听着池海霖脚步声远去,他的内心更加痛苦。


    苏燃啊苏燃,你又把事情搞砸了。


    你看看你,混成了什么样子。


    为了池海霖患得患失,要死要活,把池海霖的喜怒哀乐,当做赖以呼吸的空气和生存必须的水源,虔诚的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豪赌进去。最后怎样呢?


    池海霖说走就走,只有他困在原地半死不活,满盘皆输。


    是他苏燃,太自以为是。


    他在意的东西,在池海霖眼中不值一提。


    什么爱情,折磨人的玩意,让人犯贱的东西。


    还看心理医生,哪个心理医生能把他的痛苦医治痊愈?到底有没有药能治!


    有吗?


    他快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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