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飒飒的风吹拂着东胡内最大部落的帐篷。

    东胡王睡得正香,呼噜震天,正做着自己一统草原的美梦,梦中,他脚下踩着头曼那个老东西,左手搂着楼兰的美人,右手拿着大秦进贡的华美绸缎……嗯,这个有点难度,算了,换一个换一个。

    他一翻身,梦中右手上的绸缎就换成了西方那几个小国金发碧眼的美人。

    嗯,还是西方那几个小国家欺负起来比较现实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东胡王觉得自己统一草原完全是有希望的,现在南边那个老冤家匈奴被秦人打得一蹶不振,听说连马都被累瘦了。

    等到秦人退兵之后,他就起兵一举吞没匈奴,再将楼兰、乌孙这些小国都给打下来……

    大秦那个始皇帝能统一中原,他若是能统一草原,未必弱了那个始皇帝嘛,到时候他也弄一个草原皇帝的名头威风威风。

    哪怕是在梦中,东胡王也惹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轰隆!

    忽然,一声惊雷吓得东胡王从梦中惊醒。

    东胡王双目猛地睁开,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是哪个混账玩意敢在本汗……啊。”

    东胡王骂骂咧咧就先开营帐的帐帘,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兔崽子竟敢打扰他的美梦。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点锐利寒芒,在他的营帐前,一个年纪看着并不是太大,可周身杀气腾腾的女子正手持长戟对他虎视眈眈。

    “你这部落的防守怎么这么稀松啊。”赵不息脸上扬起一个坏笑。

    东胡王懵逼了好一阵也没想明白这杀气腾腾的杀神会是什么来头。

    是他手底下哪个部落造反来逼位来了?还是他哪个儿子想要杀父夺位?

    东胡王下意识想要离那锐利的戟尖远一点,可还不等他后退,那寒光凌厉的戟头就点在了他的喉咙前。

    东胡王这才完全从美梦中惊醒过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别说是统一草原了。一个不对,他的命今天都要没了。

    “你是谁?”东胡王勉强保持着镇定。

    不管是手底下的部落叛变还是他的儿子看中了他的位置派出人过来刺杀他,总归不是毫无回旋的余地的。

    “主君,都处理完了。”这时候张良走了过来,张良手中拎着的剑还在往下滴着鲜血,可张良面上的表情依然温润,仿佛他不是刚刚杀了十二个人回来,而是刚刚从贵族的宴会上赴宴回来一样。

    东胡王这才惊觉,自己附近似乎格外吵闹了一些,他惶恐地扭头看向四周,周围找已经化作了战场,而他,正处在战场的中心,只是他营帐周围这一圈地方都已经被敌人控制了,所以他先前才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东胡王惊慌失措,他现在倒是能确定面前的人不是胡人或者匈奴人了,因为这个女人说的虽然是他们的语言,可那个男人说的却完全不是他们的语言。

    赵不息挑眉:“我们是秦人啊。”

    “秦人?我和大秦没有恩怨啊,东胡和大秦的地界根本不接壤啊,你们为何要来攻打我?”东胡王更慌张了。

    他的老对手,这么多年一直稳稳压了东胡一头的匈奴都被大秦收拾的七零八落,东胡王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知道匈奴都不是大秦的对手,他更加不会是大秦的对手。

    赵不息一本正经,从袖中掏出一个账本来:“谁说你和大秦没有恩怨的,这不账本上写的明明白白的,十五年前你东胡曾经派军队进入中原劫掠过我大秦的黔首。烧杀抢掠了一十一的村子,我大秦子民的死伤数量过三千,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都是血海深仇。”

    十五年前……那时候东胡还和匈奴势均力敌,的确还有一小块地方是和大秦紧挨着的,可十三年前那块地方就被匈奴抢走了,自那以后,东胡就再也没有和大秦挨着的地方了。

    东胡王觉得更冤屈了:“十五年前的东胡王还是我的叔父,又不是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们中原人常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报仇,也不能把戟尖架在我脖子上吧,我什么都没干过啊。”

    “你继承的不是你叔父的王位嘛?”赵不息呲着牙,挥手示意身旁的虎子把东胡王给捆起来。

    赵不息面上还十分嫌弃:“你看看你这个部落的防御水平啊,比匈奴王城差远了,晚上竟然只派两支小队巡逻,每两个时辰才巡逻一次,还有这个选址,地势这么低,敌人从上方的山坡上发起冲锋,你这里根本就挡不住,没用的家伙。”

    “你的兵法是跟谁学的,这样的差,真是丢尽了你东胡历代先祖的脸面。你这个部落的防御,真是一团烂泥,你们草原和大漠上擅长骑兵难道你不知道吗?”赵不息恨铁不成钢骂,“可你部落外面连专门针对骑兵的绊马陷阱都没有,人家头曼都知道在他的王城外面设几个陷阱呢,你竟然什么防御军事都没有设下,骑兵一冲就冲了进来,你真是废物啊。”

    东胡王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此刻心中的羞耻竟然比被赵不息用戟尖抵住喉咙的时候更甚。

    “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既然你俘虏了我,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我东胡的勇士能死不能羞辱,你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不要羞辱我!”东胡王很有骨气求死。

    东胡王的内心是很崩溃的。

    谁能想到自己老老实实在大帐里面睡着觉,做着梦,就被一群无赖家伙冲进了家门,这些家伙在他家里烧杀抢掠不说,竟然还羞辱他!

    不当人子啊!

    赵不息笑了笑:“放心,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奔着你来的,怎么会轻易杀了你呢……你会跳胡旋舞吗?我给你找了个好工作,包吃包住。”

    东胡王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堂堂的汉子,怎么可能会跳那个什么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胡旋舞呢?

    “哼!我乃是大漠上的雄鹰,天神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如舞姬一样跳舞呢,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切莫再侮辱我。”东胡王气得脸红脖子粗,纵然是手已经被绑上了,可嘴还硬着。

    赵不息一听到东胡王不会跳胡旋舞,当场就翻了脸。

    “不会跳舞?那还敢耽误我这么长时间?来人,把他拉下去,把他活埋了,再从他头顶上开个洞,把滚烫的热水浇进去……”

    “不不不!我会跳胡旋舞,我会跳胡旋舞!”东胡王听到“活埋”的时候脸色虽然已经变了,却依然还硬撑着,可等听到后面半句之后,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从头顶上开个洞把热水浇进去,这不得疼死啊。

    这是哪来的魔神,人家不会跳舞就要把人家杀了啊!

    赵不息笑了,她侧头对张良说:“你看,我就说东胡王名字里面带个胡字,肯定会跳胡旋舞吧。”

    张良仿佛没有听到方才赵不息威胁东胡王一样,只是对赵不息宠溺笑笑。

    “还是主君有办法。”

    东胡王:“……”

    没有人为我发声吗?

    抓住东胡王比赵不息想的更加容易一些。

    韩信说的对,敌明我暗,敌必败我必胜,东胡王根本没想到正应该在南边和匈奴打得难舍难分的秦军会出现在东胡,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

    甚至因为老对手匈奴被秦军牵制住了的原因,腾不出空闲找东胡麻烦,东胡连原本防备匈奴的守卫都放松了。

    赵不息一路犹如进入无人之境,直接千里奔波到了东胡部落,干净利落打下了这个人数十倍于她的东胡大部落。

    胡旋舞的领舞有了,她爹看见这个草原歌舞团应该不会太生气了吧。

    赵不息大大咧咧往东胡王的王位上一坐,愁眉苦脸地拖着腮。

    可为什么她的第六感还在警告她咸阳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啊……

    “我觉得楼兰国的美人也很适合被抓到我的公主府跳舞给我看。”赵不息试图再拖延时间。

    所以说您给陛下送的歌舞团舞者就是东胡王和那些匈奴单于,给您自己留的歌舞团舞者就是楼兰国的美人吗?

    一侧的张良眼皮颤了颤,心里默默吐槽道。

    这一刻,饶是和秦始皇还有那么一些仇怨的张良也忍不住对嬴政升起了浓浓的同情。

    已经带人收拾好残局过来复命的韩信歪着头想了想,认真道:“我军长途奔袭两次,已经筋疲力尽,不太适合再次长途奔袭。若是主君想要楼兰国的美人,还请主君先归军,信愿意再领兵五千去为为主君把楼兰国的美人抓回来为主君充盈公主府。”

    张良默默低下了头,若是细看,不难看出他正在轻微耸动的肩膀和露在外面的上扬唇角。

    赵不息叹了一声气。

    “算了,这些军功总该给别人留一些,吕雉范增陈平都还没有封爵呢,这些小国留给他们刷军功吧。”

    尽管打下了巨大的领土,也成功灭绝了匈奴,可不知为何,赵不息还是高兴不起来,她耸拉着脑袋,碎碎念:“揍一顿就揍一顿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最后还是张良看不下去了,谋圣给他的小主君出了个主意。

    “主君,您可以装伤。”张良脸上依然十分纯良,他真情实感给赵不息出谋划策,“您可以装作身受重伤,这样陛下看到您的伤势,必然不会再揍您。”

    唉?

    赵不息缓缓抬起了头。

    于是,二十天之后。

    蒙恬和扶苏已经收到了赵不息让人先送回来的消息,正气势汹汹领着一对人马准备接收赵不息带回来新俘虏。

    “扶苏公子,您可一定要教育一下不息公主,身为公主怎么能不顾自己安危一次次深入虎穴呢……”蒙恬撺掇着扶苏。

    扶苏眼底下的黑眼圈依然十分明显,他咬着牙,难得觉得自己的弟妹也不是各个听话懂事的。

    “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教导不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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