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大会当天,早钟还没响,莳萝早早就和一群圣修女离开,准备迎宾前的工作。
圣修女们的早飨只喝了一杯圣血酒,她们用芬芳的葡萄叶洗浴身体,再细致抹上橄榄油、蓟花和一点番红花制成的金黄圣膏,一整趟弄下来,莳萝感觉自己就像一顿香喷喷即将上菜的佳肴。
所有圣修女都穿上崭新的白纱礼裙,肩披大红斗篷,如同山丘上那一朵朵傲然挺立的红蓟花。今日她们甚至被允许暂时拿下头巾,露出头发,带上些配饰,但只限于小珍珠。于是有人戴上珍珠耳环,或是穿上镶有珍珠的鞋子。莳萝看到特莎时,她戴上了一顶镶有数百颗小珍珠的珍冠,整个人容光焕发。
莳萝也换上了新礼袍。司仪的礼服看上去与他人没有太常区别,一样镶金边白裙样式,却更为精致──长裙是极为细腻的象牙白棉纱,丝绸的袖子柔软垂地,领口和裙襬都有金线镶边。
特莎大为惊叹几个裁缝的圣修女的成果,她将袍子宛如新生婴儿般小心翼翼交付给莳萝,千叮咛万嘱咐交代绝不能弄坏,表示这是被神祝福过的杰作。
莳萝看着特莎爱不释手的表情,心底也很想用自己的月光法袍替代,穿在身上就像垄上一层月光,轻盈得毫无重量,还能随心所欲变化样式;只要放在月光下便崭新如初,这才是出自女巫之手,真正被神祝福过的杰作。
莳萝很快换上,拉好衣袍,当她抬起头,也不禁微微楞神。
镜中的少女长发漆黑如瀑,正好显得一身莹莹胜雪,垂长至地的稠袖好似天鹅优雅的羽翼,裙襬也自腰身卷起无数雅致的褶皱,银线细绣的花草暗纹就隐约浮现其中,仅仅站着,就彷佛有鲜花凭空盛开、芬芳隐隐涌动。
镜边框出的模样就宛如彩玻璃上烨烨生辉的圣女像,其他圣修女们也不禁出声赞叹:
“真是太美了,这完全是为女士妳量身打造!”
“唯有信仰真神之人才能创作的杰作,女士,今日妳就是圣女的化身。”
“这一定是至高神眷顾,这次我们的手艺无论在太阳还是水晶灯下都将光彩照人。”
在人类的赞扬声中,小女神异常冷静地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或者说是在盯着自己的衣角一团多出来的棉絮──一只小白蜘蛛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拉着多余的丝线,缓缓降落在地。
白蜘蛛在众人的脚下飞快移动,动作之敏捷宛如一颗滚动的珍珠,最后顺利来到了角落,几只颜色各异的小蜘蛛就在那等着接应,手脚上闪亮发光的金银丝线都还没来得收,便急匆匆地沿着窗口溜走。
全部看在眼底的莳萝:……
月精灵倒是颇为满意,表示虽然比不上月光化作的衣袍,但大地精灵的手艺还是配得上一位女神,它还在衣服上嗅到白鹭羽毛和初雪的气味,忍不住赞叹竟然连这些都能仿成纱线。
衣服的确很合身舒适,莳萝很快收拾了一遍,她为自己的首饰挑了一条镶有珍珠的羊皮腰带。特莎打量了她好几圈,热切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她镶在圣女像上供奉。
“至高神见证,这几日务必注意妳们的言行,谁若是在夫人小姐面前丢脸,我定会重罚,绝不轻饶。”
特莎对圣修女们耳提面命,但眼神多看了莳萝一眼,显然对她这个天降兵还是留了些心眼。
港口龙蛇混杂,未免不必要的纷扰,特莎特地从圣律院那里借来三名银骑士护送她们去港口。由于之前某骑士长假公济私,打着隔离血瘟之名,封锁内城和港口,所以此时各国来访的王公贵族全都在港口等待盘查,确认没有染疫后才能自由出入圣堂。
上了软轿,特莎便垂下厚厚的廉子。今日天气极好,满目皆是晴丽之色,但许久未曾离开圣女院让她有点焦燥,忍不住对莳萝吐了些心底的怨语。
“听闻昨晚的蔚蓝港口就升起无数玫瑰旗帜,有些满口谎言的罪人竟然真的有脸来,还想顶着处女之名踏入神圣的圣女院……我真希望至高神睁开眼,让黄金大圣堂当面戳穿虚荣的假面,扯掉那顶沾满鲜血的王冠。”
莳萝心头小小悸动一下。
她清楚特莎口中的罪人,不,应该说现在整个圣城的敌人──那位头戴百花之冠同时缀有圣女之名的帝国女王,也是克丽缇娜的亲生母亲。
那是一个年少聪慧的女性,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欲用神律剥夺长女的继承权后,立刻先声夺人争取圣堂支持。少女将自己当作祭品,在神像下发誓以处女之身永远侍奉至高神,自此圣堂对异教的征讨才告一段落,神律和玫瑰律法的对峙在帝国达到一个危险的平衡,中庭大陆因此维持了十几年的和平,
莳萝从未见过她,但脑中已经勾出她的模样──玫瑰的明媚,荆棘的坚毅,但那是更为稳重的克丽缇娜。圣堂以为拔去了女王的茎刺,却不知更多茎刺隐藏在层层绿叶下,只待阳光重现,便能尽情舒展自己真正的姿态。
思此,莳萝不经意掀起帘幕一角,似乎想呼吸新鲜的空气。月精灵会意立刻如雪花一样飞了出去,它会按照她的意思,带着大地精灵在圣堂审判前守护危塔的少女。
早钟如约响起,整整十二声,哪怕出了圣女院也清晰无比,宛如迎面泼了一冷水,叫人精神一振。特莎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闭眼祈祷,表情不太好看,莳萝也没有出声打扰她。当厚重的帘子再也档不住鼎沸的人声,莳萝意识到她们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特莎忍不住抱怨,若是按照传统,她们应该先去港口的蓝星圣堂,与其他两院院长接待尊贵的人物。但现在十三圣所和圣堂都挤满各种来求诊的病患,真假难辨,为求安全,她们只能先前往比武大会的场地──宣誓大厅。
宣誓大厅并非一个完整的建筑,而是用数百根大理石柱圈出的圆形露天广场。远远看去,半塔楼高的石柱巍峨挺立,彷佛凭空撑起湛蓝的穹顶,而缕缕轻丝、金橙交错的流云是在顶上飘荡的旗臶。
这里是世俗与神权交会的地方。当有诸侯前来圣城请求调解纠纷时,在银骑士、圣道师、圣主代理以及象征至高神双眼的湛蓝之天的见证下,他们就会来到宣誓大厅立下神圣誓言。
莳萝等人坐上看台时,周遭几乎已经坐满了人,珠宝和丝绸织锦在阳光下如粼粼发亮的海洋,看台内已有骑士带着鲜明纹章的盾牌在操练,看台墙上也挂满绣有绮丽家徽的挂毯。比武大会的盛大让特莎重展笑颜,这象征各国对圣堂的重视,被瘟疫和战火冲击的信仰隐隐有重新汇聚的趋势。不少衣饰华美的夫人看到是圣女院的人,立刻热切地上前攀谈。
莳萝扫过那些五花八门的家徽,着实认不出几个。她仅有的政治知识都是从克丽缇娜那里来的,但少女教过她如何应对,微笑是最美的妆容也是最好的盾牌,不少夫人对她的仪态赞许有加,让特莎分外骄傲。
在夫人们的欢声笑语中,对面看台上其中一个家徽吸引莳萝的注意──
纯白的底色上染满无数红点,像极了一块沾血的丝帕,仔细一看,那是一朵一朵小蔷薇,那圖案莫名让莳萝觉得眼熟,熟悉的不安,一丝丝不祥的预感爬上头皮…..
突然有女人声音清澈如铃:“女王今早才下船,听说正在蓝星圣堂看望病人,不会那么快前来,看台上现在也就只有女王的几个亲信,若想目睹其容,还需要等等。”
莳萝抬起头,特莎不悦的声音比自己更快响应:“原来是舒曼夫人,听说泰兰若瓦城那里至有暴风光顾,我还以为妳应该陪伴在丈夫和孩子左右,没办法亲自前来观赛。”
莳萝第一眼就注意这位舒曼夫人的头发,漆黑如夜,与自己一样,但面孔却有几分深邃,眼睛是漂亮的瓷蓝色,想来是混有东岸血统的夫人。
舒曼夫人没有理会特莎,而是对她眨眨眼,带着一种晶亮的狡黠:“许久不见了,莳萝女士,我可爱的侍女,泰兰若瓦城的每个人都很想妳。”
被女人有意无意提醒,少女一下想起自己的人设,莱斯特夫人那封毫无瑕疵的推荐信──绿翡城的客人、跨海求学的的药士、还是泰兰若瓦城贸易官夫人的侍女…….
只存在于信封中的泰兰若瓦城贸易官夫人──舒曼夫人正笑脸盈盈望着自己曾经的“侍女”。
莳萝充满感激地暗示:“我一直很想念夫人,妳待我太好了。”
“别紧张,孩子,莱斯特夫人是我的好友,我很高兴妳在她那里过得愉快,诸神保佑,我竟还能在这里见到妳。”
特莎用严苛的目光上下扫视笑容温和的舒曼夫人,就像试着从柔软的布料找出一根出错的缝衣针。这类贸易官的妻子和贵族夫人不太一样,大多是地方富商出身,美貌又有手腕,是夫君的左膀右臂,在港口可说是呼风唤雨的第二主人。但在圣女院看来,这种贪婪的妻子是要在纺织机前待个七天七夜,学会如何真正相夫教子。
特莎的目光难掩厌恶。这女商人从衣着上就透漏着她狡猾的本性,看着身着华美,却没有配戴任何一颗珠宝或标章等贵族专有的首饰,不见丝毫踰矩,浅蓝色的束腰外衣甚至给了她几分纯洁。但特莎看到的是那束衣下精美至极的刺绣,数百只只有拇指大小的翠鸟翩然展翅,每一只目光如珠、羽毛细绒,起飞的姿态跃然于裙上,宛如数百颗闪闪发亮的祖母绿。
舒曼夫人任凭圣修女打量,态度依然谦和恭敬:“看到这孩子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特莎大人果然是人人所说的那般宽和善良,日后我在泰兰若瓦城也会亲自欢迎每一个到访的修道女。”
唯一可以挑到毛病的地方是那双丝绸缎面的鞋子,但那是在贵族可允许的范围,贸易官与一般平民还是有区别,从帝国时期女王就赐予港口特治权,港口的贸易官因此有着荣誉贵族之称,硬要挑剔只会显得度量狭小。
舒曼夫人看着越是滴水不漏,特莎就越能感觉到她的无礼和傲慢。她方才说了什么?诸神保佑?象征至高神的蓝色被女人随意套在身上,唯有贵族和神职人员才能穿戴的丝绸被她踩在脚下,精美的刺绣不是为了荣耀至高神和家族,而是摆弄着几只花俏愚蠢的小鸟。
舒曼夫人彷佛感觉不到特莎的排斥,应该说她视他人如无物,径直招呼莳萝:“坐过来与我说说话吧。特莎大人,希望妳别介意,这孩子从小服侍在我身边,我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
一番殷切的慈爱之心让圣女院院长哑口无言,舒曼夫人听着礼貌,但距离分寸却半点也不客气,那把艳丽的孔雀扇都快搧到自己睫毛上了。她甚至闻到了女人身上稀罕的木质香气,彼岸那些说不出名字的熏木檀香小小一段就价值上金,这骄奢无耻的女人简直是把所有人当傻子。
特莎受不了与这种女人待在同一个空间,借口不舒服,立刻挥手让莳萝过去应付。
舒曼夫人丝毫不介意,脸上依然挂着不容拒绝的微笑,莳萝想着如果克丽缇娜在场打分,这位舒曼夫人肯定是政治学满分。
她带着莳萝往更前面更上面的好位子坐。这位夫人的座位设有天棚和织锦软枕,更能欣赏到看台外的竞技场,简直是包厢服务。
莳萝一入座,就有侍从端来腌橄榄碗和红酒。
“泰兰若瓦城的特产是橄榄和酸酒,我可爱的侍女,妳身上穿的还是我们出产的白纱,妳忘了吗?”
“夫人别再打趣我了。”
舒曼夫人掩嘴轻笑:“抱歉、抱歉,我太久没看到东岸人了,第一眼就觉得妳和我很投缘,忍不住逗妳几句。柳儿,酒撤下去,给我们上杯热茶暖暖喉咙吧。”
她轻轻叹一口气:“自从血瘟以来,港口的商船锐减。本来有东岸药士自愿留下、研究血瘟,但圣堂这边下了死令,所有患者的相关物品和尸体都必须立刻用圣火净化,甚至不许任何人接近病人,那些骄傲的药士最后也心灰意冷离开…….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像妳这样可爱亲切的面孔。”
莳萝可以听出方语气中对圣堂的不满和不屑。
这里毕竟是圣城,隔墙有耳,莳萝不着痕迹转了个话题,简单谈起自己在绿翡城的冒险,省略女巫的部分,尽可能聚焦在莱斯特母女身上,也是顺便向这位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冒用她名讳行事。
果然一提起莱斯特夫人,舒曼夫人眨了眨眼睛,收起礼貌的笑容,表情立刻变得真切起来。
莳萝在游船上学会诗人的腔调,半场故事讲起来惊心动魄,舒曼夫人听得连茶杯空了都没注意,只是直摀着胸口平复呼吸
“该死的魔鬼教徒,一百只狼人啊…….我以为只是诗人的以讹传讹,没想到莱斯特大人也参与其中,竟有勇气直面魔鬼,宝刀未老啊。都怪我当年在婚礼宴会上喝醉,给他取了酒桶大王的绰号,看来我得送些礼物,写封信向他致意才行。”
还没等她说完,场内响起鸣曲的铜角,庄严的乐曲从银弦铜管中激荡而出,随即扬起清脆嘹亮的童声合唱。
莳萝下意识停住嘴,看了一眼,显眼的高台上站满孩童。在圣城三院之外,由七岁孩童组成的圣歌班也是重要的存在,每一个孩童嗓音尖细,分不出男女长幼,纯洁无垢的歌声最能取悦高高在上的神明。
舒曼夫人对接下来的大会不怎么感兴趣,她用孔雀翎编织的羽扇遮住半张脸,欲盖弥彰说:
“只有傻子才会以为自己能在今天大放异彩,我敢用我手上所有金币打赌,冠军是霍尔卓格大人,这场比武大会只是那位年轻骑士长用来拢络人心的升职典礼罢了。”
莳萝对这位夫人更加佩服了。
舒曼夫人交际玲珑,对每个徽章如数家珍,她贴心地为莳萝讲解入场的骑士。
“妳看,第一个入场的培烈翁大人上过战场,比起骑士更像战士,身上的刀疤比我裙襬上的刺绣还多,那些玩具兵根本不够他玩。大概等他待连赢三场后,那位霍尔卓格大人才会上场,把这位常胜军打下去,成功惊艳全场。”
就如她所说,此时场内头戴金盔的骑士飞驰如雷,轻松就将对手挑下马,后面两三场都是如此,每一场胜利都引得现场掌声如雷。但当光辉璀璨的银骑士一上场,掌声顿时被群众激奋的呼喊声淹没,莳萝完全听不到舒曼夫人的话。
上场的骑士都全副武装,头盔护甲一个都不能少,所以莳萝完全看不到银骑士的脸,但她知道那就是穆夏,因为那只小狼的作风就是越有鬼越完美。对方先是刻意和那位培烈翁周旋了几圈,紧接着虚晃一招,奇袭到对手面前,迅速折断骑士手上的长/枪。
别人怕输得太难看,穆夏是怕赢得太轻松,莳萝可以猜到,铠甲下的狼是怎么收起所有利牙,小心算着步数,待时间一到,控制力量攻击武器,而不是人,以免直接把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打飞出去。
失去武器,培烈翁大人心服口服,自愿下马认输。现场群众有一半直接起立鼓掌,为两位英勇的骑士热烈喝采,作为胜利者的银骑士调转马头,绕场一圈接受欢呼,同时也摘下了头盔。
少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初見的苹果树下──发若纯金,双眸碧绿如宝石,银骑士露出年轻昳丽的面容,银白无暇的铠甲宛冰雪雕琢而成,不同的是这次他骑在马上,而不是一步一步循着气味来到树下。
盔甲的左肩担负着代表无上神权的水晶圣槌,右肩镌刻着象征骑士高洁精神的白鸢尾,难以想象的光辉璀璨全都集中在一人身上,几乎是在这一刻,观众们才意识到诗人没有夸大任何一词,甚至没有完全描绘出这位猎狼英雄的风采。
年轻的银骑士长毫无架子,甚至亲切地与每一只伸出来的手击掌握好,有平民百姓触碰到他的瞬间,立刻哽咽下跪,彷佛至高神亲临面前。
莳萝想着低下头,却已经和对方对上眼。翡绿色的眼眸看了她不到一秒,几乎是一扫而过,就转过头绕完最后一段距离,与她的方向背道而驰。
“我不知道他那么年轻,圣堂该不会真要把这位出色的公爵大人一辈子和神像绑在一起吧。”舒曼夫人依依不舍地看着美少年离去的背影,心底可惜她的女儿现在才七岁。
之后穆夏接连挑断数根长/枪,都无人能将其击退,显然已经稳坐冠军之位。
莳萝对这种实力辗压的比赛没什么兴趣,就和舒曼夫人说些贴心的话,比如东岸。舒曼夫人也不避讳表示自己母亲是东岸的绣娘,父亲是泰兰若瓦城的前贸易官,她出生就在港口,从没有去过东岸。
“我们这边的船只从没抵达过东岸,只有东岸人知道回家的路,我母亲时常思念家乡,我父亲怕她回去后就不回来了,所以一直把我绑在身边,我母亲为了我也就没再回去了。”
舒曼夫人泯了一口茶,表情苦涩:
“如今我也为人妇,本来想着今年就可以用我自己的商船,带着母亲一同回东岸看看,但现在这瘟疫和战争啊……就算我母亲找到路,也不敢上岸吧。”
吸血鬼始祖莳萝心下有些愧疚,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场内又爆出欢呼,舒曼夫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
这次场上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两个骑士各据一角对峙。莳萝看到另一方的骑士银白无暇,是穆夏;另一方的骑士却满身浴血……不,那不是血!莳萝瞇起眼睛──
釉白的盔甲上雕琢着数百数千朵小玫瑰,骑士的坐骑也缀着无数玫瑰,鲜红的花宛如鲜红的雨滴洒落在骑士身上,飞扬的尘土硝烟说明先前的战况激烈,显然战斗已经持续了一阵子。
但让莳萝惊讶的是这位红骑士手上依然长/枪挺立、矛头完整,穆夏竟还没有将对方的武器打断?
红白骑士在赛场上对峙一方,势均力敌,周围观众的情绪已经随着顶上的烈阳来到最高点,所有人内心的想法都一样:猎狼英雄的不败战绩难道就要终结在此场吗?
茶杯摔裂在地上,舒曼夫人优雅不再,反而倒抽一口凉气:“疯了,真是疯了!小蔷薇的何塞林,那位女王是疯了吗?!这是要和圣城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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