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成亲一事黎杳生在局中并不知晓在外界引起了多大的轰动,这轰动已不止局限于粟阳城内,就连别国都为此震动。
这些年来镇北王征战四方,有战败的,也有投诚的。
即便是别国,也都真心佩服镇北王是个真正的英雄,惧怕但也仰慕。
于是更是对这镇北王妃到底是何方神圣好奇不已。
镇北王也没藏着,常能见他带着王妃一块儿出府,逛酒肆听戏台,纷纷感慨真不愧神仙璧人,实在是恩爱。
黎杳对那些旧文本的戏目没什么兴趣,偏爱当代文人新写的本子,再听说书人敲着醒木抑扬顿挫地侃上一番,她常能听得入神痴迷。
得知了镇北王妃的喜好,大家还以此为风,一时出了许多专为王妃喜好量身打造的戏文本子。
凛青望这些日子也闲着无事,便陪着黎杳一道去。
这天的话本题材格外新颖,讲的甚至都不是凡界的爱情故事,而是魔王和正道女弟子的故事。
正邪不两立,两人之间本就隔着鸿沟天堑。
本就是禁忌,是背德。
最终的结局也是个悲剧。
魔王为了救那正道女弟子,最终灰飞烟灭,他甚至还用尽最后的力量抹去了心爱之人的记忆。
一觉醒来,天下太平。
那女弟子笑着出了寝卧,拿着剑同同门师兄弟们一道练剑。
她失去了所有跟魔王的记忆,只是结局中听到旁人谈及从前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不禁留下一滴泪,心中漾开难言又茫然的情绪。
可她却早已不知这滴眼泪是为何缘故。
一场戏结束,醒木重重敲在桌上。
黎杳早已经泪流满面。
凛青望替她擦去眼泪,又喂她吃了颗樱桃,笑着:“哭什么?”
她抽抽噎噎根本止不住。
“带你出来开心的,怎么反倒是把你惹哭了。”凛青望说。
黎杳也不知怎么就是特别伤心,好像自己都沉浸在了那话本故事中,切实发生在她身上一般。
她情愿最终两个人都一道死了,也不愿其中一人忘记另一人,彻底抹去了那些或甜蜜或痛苦的记忆。
“王爷,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她问。
凛青望停顿片刻,说:“我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
这回答听得黎杳登时蹙起眉,显然是不太满意,一副要与他据理力争的样子:“你怎么能那么做,那女弟子就算是日日以泪洗面都不会愿意被抹去那些记忆的!”
凛青望笑了下,只是这笑意转瞬即逝,被更深层的无奈替代。
他移开视线,看着台下,眼底有难言情绪:“可我不愿意看你日日以泪洗面。”
黎杳也没在意他将那女弟子换作了“你”。
“可你这样就彻底抹杀掉了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可这样的话想来是说着容易的,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知道到底有多苦,当初黎杳离世时凛青望那悲痛欲绝的苦楚,他到如今都不敢去回忆。
他堂堂魔尊,从前被天下人视作仇敌,强大又孤独,经历了那么多年,最苦最痛的却也只是黎杳离开后的那段时日。
当真是太苦了。
因为经历过,所以他更不能忍受让黎杳去经历那一些。
即便重新来过,他也依旧会选择让黎杳忘记他。
哪怕他并非大度之人,一旦想到以后也许会有其他人陪伴在黎杳身边,他也会嫉妒发狂,可即便如此也不愿意让她去经历那些。
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在他眼底回荡流转,最后只化作一声释然的笑。
“罢了。”他揉了揉黎杳的头发,“我们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黎杳渐渐终于适应了王妃这个身份。
原本这个头衔是件麻烦事,总也少不得那些贵门夫人间的应酬事,只不过到了黎杳这完全由她自己做主,只要不愿就不必去。
反正有堂堂镇北王坐镇,也无人敢乱嚼什么舌根。
是月中旬,萧胥国使臣前来。
凛青望这才带黎杳进宫,也是黎杳第一次来到这红瓦白墙的深宫内,果真是恢宏庄严。
黎杳将脑袋探回马车,扯了扯袖子,又被凛青望揽进怀中,他嗓音低哑:“怎么,衣服不舒服?”
“我有点紧张。”黎杳说,“皇上如今几岁啊?是不是看着特别凶?”
“比我大上两岁。”凛青望想了想,又宽慰道,“不过旁人都道皇上看着和善,倒是觉得本王看着凶神恶煞。”
黎杳抬眼,仔细瞧了瞧凛青望。
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确是不怒自威,可也不至于“凶神恶煞”,毕竟黎杳初次见他时就不觉得可怕,如今相处下来更觉得镇北王脾气好极。
皇上比王爷还要和善,那想必不会太可怕。
黎杳稍稍放下心,又道:“我这衣服好像有些短了。”
“嗯?”
凛青望垂眸,扯着她袖口对着手腕比了比,似乎的确比从前要短上一些。
他轻笑:“看来本王的杳儿是长高了,回府就差人给你再多做几身衣服。”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两人下了马车,黎杳往周围一看,还停着好些马车,看来今日人还真不少。
先皇子嗣繁多,亲王众多,今天这场盛宴到场不少人。
凛青望带着黎杳一走进,众人便纷纷朝他们投来目光。
之前那场婚宴亲王们大多倒是都参加了,只皇上微服私访到现在才第一次亲眼见到黎杳,虽也派人秘查过,听闻的确是个美人,如今一见才明白他这个皇弟怎么会突然转性成了婚。
黎杳穿了件绯色的雀衣,这样明艳的颜色更是衬得她皮肤白皙胜雪,一双眼眸清澈干净,眼尾微微上翘,勾人又纯情,姿仪灼灼。
明明并未浓妆艳抹,可就是往那儿一站就让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后宫粉黛三千竟一个也比不上。
就连皇上也不由多看片刻,而镇北王则侧了侧身,挡住众多视线,引黎杳入了座。
这皇家饭必然是吃着拘束的,黎杳没吃几口就撂了筷子,凛青望侧眸一看,靠过去在她耳边低语:“饱了么?”
黎杳摇头,又觉得当下场合这样不合礼数,便又推了推凛青望。
凛青望也不逼她多吃:“一会儿我差人在府上备下你爱吃的,我们回府再吃。”
黎杳一顿,旋即笑起来。
她怕被人看到了两人窃窃私语,原本想藏着笑,可那模样却更加娇俏惹眼。
其中一个亲王调侃道:“镇北王还真是金屋藏娇,这等美人儿可不比皇上宫中的差啊。”
这话说的,一边轻薄了黎杳,一边又挑拨了镇北王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这亲王还真是一句话就四两拨千斤。
方才喧闹的氛围也瞬间安静下来。
大殿内暗流涌动,镇北王向来不与任何人勾连党结,其中自然不乏看戏的。
凛青望放了筷,磕在玉盘上,清脆一声碰撞声,抬眸看过去,下颌微抬,端得八风不动:“豫亲王,你方才说什么?”
他这话说得并不带戾气,可就是沉沉地压着人,让人产生窒息感和压迫感。
目光更是一寸不避,明明都是坐着,该是平视,可他就是有那睥睨重视、居高临下的本事。
这豫亲王还要比凛青望年长几岁,竟生生被他这气场制住,刚才还嚣张挑事,这下硬是吃下闭门羹,一句都没敢回。
黎杳年纪小,还不懂其中利益纷争,疑惑地侧头看向凛青望,小声:“怎么了?”
凛青望这才收了视线,抬手在她肩上轻轻捏了下,重新放缓了语气:“没事。”
萧胥国的使臣来晚了一步,酒过三巡才到。
旁边还有一个男子,是萧胥国国君下最受宠爱的皇子,名叫胥弥,如今也已二十出头,一并赐了席位。
萧胥国的人看着比他们要魁梧许多,毕竟是马背上的国度,个个壮硕黝黑,言语行动间粗放。
席上没过一会儿,胥弥便操着一口粗使的口音邀大家一同去赛马,说是从萧胥国特意献上几匹骏马。
看似是献礼,实则却是挑衅。
论赛马这普天之下能够赛赢萧胥国的可不多,更别提胥弥的马术格外精湛。
真要比试,也只有镇北王够格一试。
皇帝面上不露不悦之色,朗声笑道,令人一同前往赛马场。
昨夜刚下过一场雪,赛马场上尚有未融的余雪,对驾马的要求便更高,一不小心就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众人立在马场前,使臣牵了两匹骏马过来:“那便请皇上选出一人来同我萧胥国比试一番。”
皇上视线投过去:“镇北王。”
那胥弥实在张狂得很,听到镇北王的名号便嗤笑出声。
这嗤声并不对镇北王,而是对皇上,天下谁人不知镇北王善骑,这一派就派出了最厉害的一个也足以见得水平。
这一笑,周围几人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而凛青望面不改色,过去牵出一匹马,翻身上了马背。
使臣说:“既然以武会友,臣也想向皇上讨要一份赌注。”
“要何赌注?”
使臣:“两国之间要想和睦多会选择和亲,这位公主容貌甚佳,不如就请这位公主当作赌注,若是赢了,请皇上赐她与我国和亲。”
使臣指向一旁的黎杳。
这话又是不敬。
皇帝朗声笑道:“这位并非我朝公主,而是镇北王妃。”
“镇北王娶妻了?”一旁的胥弥也吃了一惊。
他从刚才刚入大殿时就注意到黎杳,当真美人儿,就连那赌注也是方才才新出的念头,借使臣之口说了。
一向听闻镇北王不近女色,屡屡拒绝皇上和太后的赐婚,所以他还以为那女子不过是哪个与镇北王关系亲近的公主,这才坐在镇北王身边。
不过胥弥也是个狂放的,得知是镇北王妃也一点不觉得刚才的话已经触怒了镇北王,还想开口说话,却被凛青望打断了:“开始吧。”
胥弥也翻身上马。
他的确是个口无遮拦的,但马术的确尚佳,萧胥国看重马术,也因此胥弥格外受他父皇宠爱。
起初二人看似不分胜负,可转折也在须臾之间,胥弥手中的枪被镇北王挑开,“嗡”一声闷响直向下插入地面,只枪柄飞速震颤。
黎杳并看不太懂其中的谋略,其实从一开始胥弥就处于下乘。
从前的镇北王面对这样的状况向来游刃有余,在你来我往的交战间打赢对方,既不失气度,也不让对方熟的没有脸面。
而现在却直接缴了对方的枪,这若是在战场上胥弥早已经死了,对于萧胥国而言更是天大的耻辱。
周围众人先是一怔,而后纷纷鼓掌叫好,大喊镇北王英武。
皇上也跟着鼓掌,只是轻轻眯了眯眼。
自从当初镇北王卫国出征一战成名,他的威望就日胜一日,让皇上更是日胜一日的惶恐,做梦都想找个合适的由头名正言顺地杀了镇北王。
而如今——
他将视线投到一旁的镇北王妃身上。
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凛青望下了马,既不前来面圣,而是看向胥弥:“既已输了,本王倒也该讨个赌注。”
胥弥心下已经很是不快,但也甘拜下风,只能硬生生维持风度:“镇北王要何赌注。”
“他。”
凛青望手指虚虚一点,一道凌厉的剑光已经疾速驰去。
随着沉闷一声,是人栽倒在地的声音。
方才对着镇北王妃口出狂言的那名萧胥国使臣,心口正中一剑,殷红的鲜血从剑口位置喷涌而出,已经断了气了。
“你!”胥弥怒目而视,“我萧胥国派使臣前来交流,现在却将使臣杀了,镇北王可是要以一己之力打破两国间的和睦吗?!”
镇北王淡声:“既然都敢拿本王的王妃作为赌注,一个区区使臣算得了什么。”
一旁其他亲王打了圆场。
即便几个亲王间暗流涌动,但镇北王这场战赛得的确是挣回了颜面。
凛青望也懒得再待在这,朝皇帝遥遥作了揖,以衣袍沾血不宜面圣为由,拉着黎杳便先行离开。
黎杳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那皇帝看上去的确是对镇北王欣赏青睐有加,可实则很多时候都在暗暗戳他刀子。
比如萧胥国使臣提出让她和亲时,这话分明是在消遣戏谑,可那皇帝却还朗声笑着解释她是镇北王妃,分明是要将这烫手山芋丢回给王爷。
“王爷。”黎杳唤了一声,“我们这么离开可以吗?”
凛青望很嚣张:“为什么不可以?”
“……”
他笑了声,指腹自她脸颊上蹭了蹭,“委屈我的杳儿了,以后再也不来这了。”
黎杳:……
听着怎么觉得你才是皇上?
有你这么当王爷的吗???
其实凛青望实在是已经收敛许多了,更别提他现在还拥有魔尊的灵力,即便被封印一部分,可对付这些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这虽为幻境,但也拥有改变过去的力量,所以才不能肆意改变。
更何况,到后来,凛青望的确是要坐上皇上之位的。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早早与黎杳成了亲,后续又该如何发展,如何才能再次走到弑兄夺位的那一步。
凛青望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还挺快。
当日,镇北王杀死萧胥国使臣的消息便传开来,萧胥国颜面尽失,就连胥弥这最受宠的皇子都因此被责骂训斥一番。
萧胥国国力并不弱,国民更都是张狂的性子,不堪此辱,誓要讨回一个公道。
粟阳城皇宫内。
“皇上。”一旁的大臣站在皇帝身侧,俯身低声道,“萧胥国拟要进攻我国国境,前去谈判的人回话道,和平共处可以,但要拿出我朝的诚意来。”
皇帝敛眸,冷笑一声:“他们要什么诚意?”
“镇北王妃。”
“什么?”
“他们点名要镇北王妃和亲。”
说是和亲,不过是要借此让他们蒙羞,哪里有让亲王王妃和亲的道理。
就算真是答应了,即便那镇北王妃的确是天人之姿,可那萧胥国国主也不会好色至此,不可能真动了和亲的念头,王妃恐怕半路就会被密谋杀害,只回禀一句和亲路途遥远,中途病重罢了,让他们无从追究。
大臣余光注视着皇帝的神色,扑通跪在地上二话不说就砰砰磕了两个头:“皇上息怒!萧胥国的确是胆大包天,怕是忘了可曾是镇北王手下败将!我朝的女子怎可随意任他们要去!更何况还是我朝王妃!”
“为什么不能?”皇上忽然道。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此刻到底有没有动怒,就连眼底都没一丝波澜,当真是心思深重的模样。
大臣愣了下:“皇上的意思是?”
“准镇北王妃和亲萧胥国。”
“可、可……可这恐怕会失了我朝和圣上的颜面。”
皇上靠在龙椅上,轻轻转动玉扳指,勾了下嘴角:“朕是准了,镇北王会准吗?”
大臣心跳骤然加快,明白过来了皇上的意思。
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那些权势鼎盛的前朝红人更是可能一朝家破人亡,历朝历代,圣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权倾朝野,势逼天子。
镇北王打赢越多的胜仗,威名声望日胜一日,皇上就更加想要杀了他,不过是找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罢了。
如今终于可以有一个了。
大臣心跳如雷,只觉自己参破了什么秘事,后背瞬间出了一层细汗。
他趴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只高声:“皇上圣明!”
“近日朕会派镇北王去南城去处理一些事,到时安排人劫走镇北王妃送上和亲的轿子,等镇北王回来只管告诉他是萧胥国强娶。”
以镇北王对那王妃的感情,定然会率军出城去追。
萧胥国不会是他的对手,敢觊觎王妃,镇北王一定会杀了萧胥国国主,萧胥国大乱,纵览他那几个皇子,智谋不足徒有莽夫之勇,已经不足为惧。
到时以违反皇令私自率军、勾结外朝的罪名,必然能定镇北王一罪。
如此看来,是一举多得的事。
黎杳不知道其中的阴谋诡计,只知凛青望被派去南城,并不久,王爷说过两日便就回来了。
她闲来无事,近来又结交了些贵门小姐,约着一同去听书。
夜间才准备离开,她从酒肆出来,坐上马车,过了会儿就发觉不对劲——这并不是回王府的路。
“小翠儿。”黎杳唤了声。
外头没人应。
“小翠儿。”她掀开帘子,忽然一双手伸过来捂住她嘴巴。
瞬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出嫁是在皇宫。
翌日一早,萧胥国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停在宫门口。
黎杳昨夜被迷昏,剂量实在是大,翌日一早都还在昏迷,被人安置进出嫁的红轿子中。
王府自然也发现了王妃昨夜没回来,近身伺候的小翠也不见踪影,到酒肆去问都说不知情。
好在镇北王提前回来了,刚一到就见一个皇宫里头的奴才哭天抢地的跑过来,扑在镇北王的腿边。
“不好了镇北王,王妃昨夜被萧胥国的人带走了,怕是要强娶……”
镇北王眉目一敛,开口时声音已经是压着满腔怒火:“往什么方向去了?”
奴才说了方向。
镇北王将虎符丢给底下小厮,交代他去调兵,而后自己重新上马,直直朝城门方向奔去。
黎杳是被摇摇晃晃的马车震醒的,一睁眼便被那满是红色纱缦的马车内壁刺了眼,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穿着嫁衣。
她起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透过帘子向外望去。
漫漫黄沙,戈壁浅滩,一望无际。
黎杳:?????
她立马从马车上弹起来,正打算掀开帘子时脑海中忽然涌进昨夜失去意识前的画面——她是被人迷晕的。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黎杳觉得自己得先按兵不动,就这么出去很可能会被再次迷晕。
想必府中也会有人去通报王爷,等王爷来救她吧。
黎杳安详地想。
出了关。
应要求,萧胥国国主就等在关口,一排红彤彤的迎亲队伍。
黎杳听到两国使臣的交谈声,谈及要让她换轿子,坐上萧胥国的轿子。
随即,脚步声不断靠近。
黎杳暗暗握紧拳头,帘子被掀开,四目相对。
见她已经醒来,使臣先是愣了一下,但也并未多作声张,淡声:“请吧,王妃。”
黎杳:?我请个屁请,你还知道我是王妃。
可周围都是将士,黎杳只能顺从地下了轿子,而后忽然在众人防备之余抽出马夫腰侧别着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贴着她喉间细肉,很快就见了血线。
黎杳厉声:“都退后!”
关外风沙大,干燥的西北风将她发丝都吹得凌乱,一抹鲜红嫁衣像是这无边黄土上的唯一一抹鲜艳点缀。
她持刀抵着脖子后退:“站在那!”
没人敢靠近。
她现在可是两国和睦的筹码,这一刀真下去了可就麻烦了。
萧胥国国主第一次见到黎杳,也被她身上夺目风采吸引,尤其这刚烈性子更是□□。
他大笑起来,声音浑厚:“镇北王有什么好,终究一人之下,倒不如来做我萧胥国的皇妃。”
与此同时,黄沙忽然震动起来,远处有万马奔腾之声。
轰隆轰隆,如滚滚惊涛怒雷。
黎杳回过头去。
为首的军旗在狂风中猎猎翻飞。
在浩荡队伍中央为首的男人墨发扬起,铁蹄踏浪,声势浩荡。
“王爷……”黎杳微怔。
镇北王眸光阴寒,看着眼前这乌泱泱的迎亲大队犹如看一群死人一般,毫无温度,无视他们,直直奔黎杳而去。
身后这批士兵都与他出生入死多年,纷纷在马背上执起弓箭。
万箭齐发。
黎杳瞳孔微缩,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又转瞬即逝。
弓箭越过她头顶,射向她身后,只听到哀嚎声一片。
凛青望驾马到她身侧,俯下背,扣住黎杳手腕用力一拽,那抹鲜红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了马背后。
“我来了。”
他低声。
“护驾!护驾!”众将士执起盾牌纷纷挡在萧胥国国主面前。
面对这样的场景,萧胥国国主脸上终于也绷不住,强撑住表情:“镇北王!你敢抢亲,是打算反了吗?!”
凛青望冷笑一声,睥睨众生。
“动本王的人。”
他说,“问过本王的同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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