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穿成魔尊前世的白月光 > 97. 冥王X袁云雁 我也愿意努力着、试着将……
    袁云雁怔怔的,看了冥王许久都没作回答。


    她当然能察觉到冥王对自己的不同,但从不敢自恃甚高,觉得活了数千年的冥王会对她青眼有加。


    “为什么?”她轻声问。


    冥王笑了下,耸肩摊开手:“我要是知道就不请教你了。”


    “……”


    冥王:“无妨,我只是告诉你,并不需要你的回应。”


    这并不是他安慰自己,而是肺腑之言。


    他只是想知道这么多日子以来自己第一次产生的情愫到底是什么,但他也确确实实孤身一人这么久,见遍了生离死别,对身边多一人并不习惯,也不需要。


    “走吧。”冥王淡声。


    雨还在下。


    袁云雁站在伞下,同他一道离开了奈何桥。


    冥王将她送回房,并未再多说,转身离开,袁云雁忽然出声:“冥王。”


    “因为沛承绍,我原本已不对爱情生任何希望,也不愿再与任何人重新建立亲密的关系。但我很清楚你同沛承绍并不是同类人,明白你的青睐比他要珍贵得多、重得多,是我不能随意轻贱对待的。”


    袁云雁声音很轻,但格外认真,“所以望冥王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走出来,也让我认真考虑。”


    过去那段感情,她受了太重的伤,早已杯弓蛇影、故步自封。


    或许任何人过于急切强势的靠近都会让她逃避,但冥王没有,他只是极为平静地待她好,不要求她给出什么回应,也不需要她的回馈。


    轻描淡写到,好像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好。”冥王安抚似得笑了下,“但我能否问你一句,从前你为何爱沛承绍。”


    “我以为他就是我命中注定之人。”


    袁云雁说,“我见识他英勇杀敌、保家卫国的骁勇模样,他曾说他卫国更是护我,我便以为他就是我命中注定之人,侠肝义胆,有勇有谋,却不想在他心中权势大过礼义、也大过我,是我不自量力,爱错了人。”


    “何为命中注定之人?”


    “我只看他一眼,我便清楚确定,他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冥王恍惚间觉得似乎在那遥远的千万年前听到过这一句。


    但却不能细想,一细想便头疼欲裂。


    只是冥冥中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最最狂热又疯狂的黄粱一梦。


    “若这便叫‘命中注定’,那看来你就是我命中注定之人。”


    冥王笑着,“天冷,进去吧。”


    回到冥王殿。


    已入深夜,殿内一片寂静,鬼火浮动,只外头偶尔传来些野鬼低低的哭声。


    数千年来,日日夜夜,他都是如此过的。


    他一袭墨袍,步入殿后的渡魂池。


    烟雾缭绕中,他拂袖间池上便出现了一叶白色扁舟,他取来前袁国皇帝的魂珠置于舟上,半空中浮现出一面金光灿灿的命簿。


    上面记载了这颗魂珠下的每一世的命数。


    以及下一世。


    冥王指尖聚气,以指为笔,划去下世命数中将要遭受的苦难与劫数。


    篡改凡人命数违背冥界规定,必然会遭到反噬。


    冥王指尖如同烈火焚烧般剧痛,随之蔓延至四肢百骸,硝烟与尘土飞扬,渡魂池的池水惊起骇浪。


    血腥气在喉咙口炸开,痉挛般的痛楚将他淹没,可他只冷酷而决绝地抬眼,再次聚气顺着手腕至指尖,在命簿下写下他答应袁云雁的内容。


    一直到制成袁云雁所有亲人的引渡船,他才终于收手,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近半修为在短短一刻钟内全部被消耗殆尽,气数大损,冥王缓缓倒了下去,双膝跪地,手撑在刚被火焰点燃的焦土之上,鲜血从嘴角一滴滴落下。


    他用最后的力气将那几座引渡船推向渡魂池中央,而后倒地,彻底晕厥在池边。


    翌日。


    袁云雁同往常一样去凡界引渡亡魂,回到冥界时才听白无常提及冥王昨夜不知为何受了好严重的伤,此刻还在冥王殿,不知已醒了没。


    袁云雁一愣:“冥王怎么了?”


    “不知道啊。”白无常说,“突然之间,也没别族入侵冥界啊。”


    “我去看看。”


    袁云雁一路跑去冥王殿,跑得气喘吁吁、头发也凌乱。


    她站在门外平复心绪,而后抬手敲了敲门。


    殿内没有任何动静。


    她出声:“冥王?”


    依旧没回应。


    她不知道冥王到底是怎么了,又突然间受了怎样的伤,生怕那伤太严重甚至会危及性命。


    顾不得放太多,袁云雁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刻冥王正躺在榻上,他面色比平常更白,毫无血色,看起来脆弱又虚妄。


    听见声音,他睁开眼,看到袁云雁时愣了下,开口嗓音沙哑微弱:“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突然间受伤?”


    “无妨。”


    他摆明不愿细说。


    袁云雁抿了抿唇,在他床沿蹲下,靠近了,看着他眼睛:“那你想吃些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冥王笑了声:“我早已是不死之身,受了伤也无需靠吃食痊愈。”


    “那——”袁云雁想了想,“道界是不是有些灵丹妙药,我去想办法买些来。”


    “说了无妨。”


    冥王伸手,握住袁云雁的手,“你陪我待会就好。”


    突然的接触,袁云雁愣了下,下意识地将手往回抽了下。


    那动作其实极其细微,几乎不易察觉,只那么一瞬便停下,她并没有将手抽回去。


    但冥王还是察觉到了。


    袁云雁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极其细腻之人,不会做任何让她觉得不适的举动。


    下一秒,他就主动将手收了回去。


    “对了。”


    他当方才那些举动都不存在,继续道,“你父母与兄弟姐妹的渡魂船我都已筑好,待百年之期一到便会到属于他们的下一世。”


    “所以……”袁云雁愣住,缓缓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你的伤是因为这个。”


    冥王看着她眼圈转红,始终没说话。


    而在这沉默中,袁云雁也明白了他的回答。


    “冥王,你何必要为我做到这地步。”她伸手握在他手背。


    他视线随之落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一挑眉,笑了,笑得慵懒随性,像个花丛里来去的浪荡子,可他分明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他不紧不慢地调侃:“我做那些可不是为了使苦肉计。”


    袁云雁这才发现方才自己下意识地握住了冥王的手——她本不是如此逾矩的人。


    可她最终也没有松开。


    从前她是长公主,再后来成了沛承绍后宫唯一贵妃,无时无刻不被规矩、礼教压制着,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可现在她是鬼差,冥界上下并无太鲜明的上下等级,冥王也从不仗着自己权势胡乱做事。


    就像他总因她过于规矩束缚而恨铁不成钢、气不打一处,斥她“呆子”。


    袁云雁一点、一点收紧了手指,握住他。


    “冥王此恩,云雁永不敢忘。”


    她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抚过他指尖氤出的淤血血痕,“我也愿意努力着、试着将心交付予你。”


    袁云雁是个吃尽凡界爱情苦的人,也因此通透坦诚。


    她要不就彻底封闭内心故步自封,要不就忘了沛承绍坦坦荡荡重新爱人。


    哪怕这个过程有些艰难。


    她要学会重新去信任一个人,重新去交付出自己,重新将自己那颗心脏交到一个人的手上,而那个人拥有最直接能伤害她的权利。


    她要心甘情愿地走进一个温柔的陷阱,或许生,或许死。


    吃一堑长一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么多的古语,都形容于此。


    但冥王只是温声说:“不急。”


    他等得起。


    那日之后,袁云雁便向那樊楼厨子学了些最能滋补气血的菜式。


    虽然让一个冥王滋补气血实在有些可笑。


    而冥王一边让她不必做这些,一边又每日将她做来的菜都吃尽了。


    其实味道一般,袁云雁那手大概是自幼被娇贵养着的,擅长诗词歌赋、吟诗弄墨,不擅长这些柴米油盐的事儿。


    可冥王还是为了这口吃食在榻上多躺了好几日。


    病愈后,日子恢复往常。


    袁云雁依旧兢兢业业做好鬼差的分内事,而冥王依着她的喜好,从凡界带来许多诗词锦句、轶事怪谈。


    冥王对这些从不了解——或许从前是了解的,但至少成为冥王后便再没了解过。


    好在袁云雁很有耐心。


    她会为他读那些跌宕起伏的凡界怪谈,嗓音温和平静,如一汪春水。


    冥王只觉得,自己从未过过这样静谧祥和的日子。


    不用烦心周遭任何,不会觉得孤寂,袁云雁的存在感并不非常高,也不闹腾,温和至极,为他一字一句地读着书中的故事。


    这俗世种种都被屏退在外,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日子,可真是舒畅。


    难怪那些迂腐修道的个个拼了命的想飞升成仙,好活久一些。


    他也算是了解了其中乐处。


    冥王看着眼前的袁云雁,见淡淡的阳光落在她身上,黑发垂着胸前,光影将她的瞳孔映出一道水痕,满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他还分出一分心去想,自己前世为人的时候,有没有过过这般的神仙日子。


    想来大概是没有的。


    否则也不至于成了十恶不赦之人,被送往炼狱之地与恶鬼们拼杀搏命。


    前世若过过一天这般日子,冥王想,他大概也不会舍得那样堕落、自毁前程。


    他定然,好好惜命。


    多活一日都算是他赚的。


    -


    日子便这么一天又一天过着。


    袁云雁偶尔教他诗词歌赋、偶尔讲些名人怪谈,而冥王则全揽了那些引渡厉鬼、引渡游魂的难差使,带着袁云雁一起,顺道教她如何使用自身鬼差的力量,保护好自己。


    这日回到冥界,白无常便急急跑来,低声:“冥王,魔尊来了。”


    “魔尊?”冥王愣了下。


    自从魔尊时隔三百年出关便再没来过他这里。


    “是有什么事吗?”袁云雁问。


    “没事,你先回去,我去见魔尊。”冥王说。


    他差人送袁云雁回去,而后去了冥王殿,凛青望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魔尊怎么来我这儿了?”


    他开门见山:“生死簿。”


    “生死簿?”


    冥王愣了下,这生死簿只记录凡人生死,魔尊要这东西何用,但也并未多问,抬手差人拿来,“魔尊是要找谁?”


    魔尊看上许久没休息好,精疲力尽,似抓着什么执念强撑着。


    接过生死簿,他哗啦啦往前飞,急促地寻找着什么。


    一直翻到两百多年前的内容。


    他终于停下来,死死地盯着那页纸,盯到眼圈都泛起猩红,攥着生死簿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怎么了?”


    魔尊:“替我查一个人。”


    “谁?”


    “黎杳。”


    冥王施了一道咒,大殿中央的石壁上迅速掠过许多人像,最后停在一点,冥王转过头来:“是她吗?”


    石壁上,女子穿着一袭红色嫁衣,头戴凤冠。


    凛青望喉咙空咽了下:“是。”


    “她只有出生时间,没有死亡时间。”冥王蹙起眉,喃喃自语,“可她是凡人啊,两百年过去了,怎么会没有死亡时间呢?”


    凛青望:“她还活着吗?”


    “不知道。”


    那日,魔尊匆匆地来,又失魂落魄地走。


    冥王虽与冥界接触不多,但也和魔尊有些交情,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不过因着这事,冥王忽然想起,袁云雁既然已经成了鬼差,用来记录凡魂的命簿便不会再往下续写,往后她都属于冥界,该把命簿还给她。


    于是冥王调出袁云雁的命簿。


    却忽然发现,不止这一世,数十世,她的人生都有沛承绍这个人,她每一世都爱慕他,每一世又都被他辜负,不得善终,像是一个诅咒。


    冥王忍不住皱起眉,这不寻常——


    命簿天定,虽有些夫妻情比金坚,真能让天意为他们许下几世的情缘,可像袁云雁和沛承绍这般的却从未有过。


    如若袁云雁这一世依旧如往常转世,恐怕往后每一世真会继续被沛承绍纠缠。


    可沛承绍那点自私的喜欢不可能真促就数千年的孽缘。


    他没有这样的本事来定下天意。


    定然是有别的什么外力促成这一切。


    冥王继续往前看,通过命簿回顾袁云雁的过去。


    直到那四千五百年前,袁云雁与沛承绍孽缘的开始。


    那一世,袁云雁是郡主,而沛承绍是将要继承皇位的皇子,而自两人成婚那一日起便祸事不断,瘟疫、洪水、饥荒……


    而这一切天灾的根源,被归咎于袁云雁,最终她被恐惧愚昧的百姓绑上了火刑架,活活烧死,当时尚不足二十。


    而自袁云雁死后,不足四月,沛承绍灭国。


    灭了沛国的人叫做——


    南潇轻。


    冥王皱起眉,恍然间想起袁云雁曾教过他一首诗,是她很喜欢的。


    “冰簞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其中便有南潇轻与袁云雁的名字。


    像是某种断不了的宿命。


    冥王又调出“南潇轻”的命簿,却发现他命簿的所有记述都停留在三千五百年前,他灭了沛国,之后,他再也没有转生。


    冥冥之中,他好像窥见了什么天机。


    一个他本不应该知晓的天机。


    冥王用力攥了下拳头,勉强稳定住心绪。


    他表情也有些僵硬,将属于南潇轻的最后一生,一字、一字认真看下来。


    他看到南潇轻自幼国破家亡,整个家族都在他眼前被虐杀,他自己也被折磨至残废,而后,被仇人带去皇宫养大。


    他只能将那些深仇大恨都埋藏心底,堕落放纵,让太后皇帝放松警惕,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所有人都嘲讽他,他便是在无边的恨意与恶意中一年年长大了。


    他早就擅长了用虚与委蛇的态度对待所有人。


    唯一让他真心对待的只有一人,袁云雁。


    可直至他为了袁云雁杀尽天下人,彻底堕落至十恶不赦的罪人,他为她倾尽了所有,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都没唤过她的名字。


    袁云雁。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敢叫出口,生怕玷污了她。


    他是最不规矩的人,但却永远规规矩矩地叫她“郡主”。


    他与她最近的距离是他将梅花花枝给她,没碰到手,袁云雁摊开手,他松开手,花枝轻轻落在她手心,仅此而已。


    他仅有的属于她的东西,也只是她写下诗词的那一张被血迹和淤泥弄得模糊不清的纸。


    随着关于“南潇轻”的生平进入脑海,冥王忽然头疼欲裂。


    像是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要破茧而出,随之将他撕成几片。


    凡界诸魂,都被记录在命簿中,哪怕成了恶鬼被灭也会有记录,就像沛承绍;飞升入道或是进入冥界也会被记录,就像袁云雁。


    但不可能像这个“南潇轻”一样。


    什么记载都没有。


    他就像凭空消失在三千五百年前。


    而他这个冥王之位呢——


    他额角开始冒汗,因头疼导致浑身痛苦,几乎直不起身来。


    他终于记起,自己在这个冥王之位上,也正好三千五百年。


    当初他喝下的那碗孟婆汤药效强劲,不可能重新恢复记忆,但如今这一切已经再没有别的可以解释了。


    种种迹象都指向一种可能——他就是南潇轻。


    那个十恶不赦的南潇轻。


    所以,他才会在袁云雁看向他时,觉得自己被层层看透,只剩下一个灵魂。


    所以,他才会对袁云雁产生如此难言的情愫,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所以,他才会突破斩断七情六欲的束缚,再次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原来,一切早有迹象。


    是因为他几千年未灭的执念,才导致三人的命数都纠缠在一起,也导致了袁云雁和沛承绍几十世的孽缘。


    冥王怔怔地跌坐在椅子上,攥紧手中的命簿。


    半晌,他叫来鬼差,将命簿递过去:“将这个去还给云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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