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诱她入婚 > 14、诱她
    就站在洛诗身旁的段驰终于反应过来,当即指着台阶上的小男孩怒骂:


    “洛珩你怎么对你姐姐说话呢!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谁教你的!”


    站在洛珩身旁的龙凤胎姐姐洛澄吓得脸都白了,转头就朝屋里跑去,大约是去给洛卫东夫妇打小报告。


    “段驰……”


    袖口有细微的拉扯感,段驰回过头,见洛诗有些尴尬地望着他。


    “外套,能借我一下吗?”


    四月春暖花开,洛诗身上的裙子质地轻薄,被水润湿后贴着她柔软曼妙的身形,段驰不经意的一眼扫去时,正瞧见一滴水珠顺着她漂亮的锁骨往下,没过衣领,向更深处滑去。


    他慌乱地撇开视线,连忙将外套脱下,要给洛诗披上。


    洛诗却后撤半步,接过后道了声谢,才将自己裹在了西装外套下。


    宽大的外套松松笼住女孩过分清瘦的身躯,微微湿润的发梢垂落在她胸前,像是被雨水淋湿的柔软花枝。


    傅予深的目光越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晦暗不明地落在她的身影上。


    台阶上的洛珩丝毫不畏惧段驰的叱骂,甚至还冲他做了个鬼脸,气得段驰快步上前追赶而去。


    始作俑者咯咯笑着跑回了屋内,只余下洛诗一人承受着在场所有人打量的视线。


    不是不难堪的。


    只是洛诗的骄傲不允许她惊慌失措,更不允许她红着脸嚎啕大哭。


    于是洛诗默不作声地从一旁的桌上取了几张纸,略略擦掉身上的水渍,有好事者半怀怜惜半看热闹的上前询问,她也只浅笑着说“没关系”。


    定了定神,洛诗准备去与屋内的洛卫东打招呼。


    “小美人,”途径傅予深身边时,那位曾在游轮长桌上见过的男人冲她举了举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傅总……哦不,我这个人,还挺喜欢见义勇为的。”


    洛诗抬起眼帘,正对上傅予深冷峻的侧脸,他只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没分来半点目光。


    胸口有微凉的风呼啸而过,洛诗唇边弯起一个细微弧度:


    “谢谢,不过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耿锐了然颔首。


    目送洛诗的背影离去后,他回头对傅予深啧啧感慨:


    “不愧是傅总瞧上的女人,外柔内刚,这么硬的骨头,也只有我们傅总能啃得下……不过,连看都不看一眼,真不心疼?”


    “她不是自己说了吗,能处理,轮得到我心疼?”


    沈嘉木抬了抬眼镜,在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死要面子。


    装吧。


    “不过——”


    冷冽长眸扫过耿锐轻佻侧脸,傅予深没什么温度地开口:


    “再让我听见你用那种称呼叫她,试试?”


    耿锐:“……”


    -


    洛宅内的室内也同样热闹,挑高的天花板垂下三米长的水晶灯下,与邬娟交好的贵妇人们正围坐在沙发旁,听段驰揪着洛珩,愤愤不平地复述了一遍外面的情况。


    邬娟微讶地张大了嘴,问洛珩:


    “小珩,你真拿水枪去浇洛诗姐姐了?”


    洛珩被段驰揪着衣领吱哇乱叫,不肯好好答话。


    段驰:“什么野男人野种的话也敢当着这么多客人胡说八道,这就是洛家的家教?邬女士,您应该好好管管你儿子,否则你们全家都跟着他丢人!”


    邬娟微笑着将洛珩从他手中慢慢地夺过来,不疾不徐道:


    “你说得对,小珩这孩子就是调皮,小珩啊,以后可不许对洛诗姐姐没礼貌了,知道吗?”


    “知道了。”


    洛珩一脸不服气,低头继续玩他的水枪。


    “知道了就好,快去换身衣服,袖子上都是水,看着多不体面。”


    邬娟说完才抬起头,好像是突然想起客厅里还站着洛诗这个人,略带歉意道:


    “小诗啊,真不好意思,上次你爸发脾气,就把你的房间改来给小珩和小澄做琴房了,你那些东西都堆在仓库里,要不,我给你找一件我的衣服换上?”


    窗外天阴沉沉的,似有一场暴雨欲来。


    别墅大厅里的水晶灯却璀璨明亮,照在屋子里每一个心思各异的人脸上,眉眼间流动的全是变幻莫测的心思。


    还没等洛诗开口,洛澄牵着洛卫东的手从楼上走了下来。


    “小珩又闯什么祸了?”


    邬娟笑意微沉,描画了精致眼线的眸子扫过洛卫东身旁的小姑娘,小姑娘怯怯地往洛卫东身后躲了躲。


    洛诗却没提洛珩的事,平静地开口:


    “礼物我交给周姨了,既然您不欢迎我,我就先回去了。”


    洛卫东欲言又止,像是想要挽留,又抹不开面子,只能将怒火发在旁人身上。


    “你怎么带孩子的!没大没小,当着那么多外人口无遮拦,这么多人瞧见,都在笑话我们洛家家教不严呢!”


    厅内的客人们纷纷圆场,说些“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而已”之类的话。


    邬娟面上仍维持着一点笑意,但被洛卫东当众不给面子,看上去十分尴尬,没过多久就借口上了楼。


    洛卫东单独将洛诗叫了过去。


    背对庭院的阳台寂静空旷,窗外一枝玉兰斜斜闯入视野,是舒梦芳在世时请人种在这里的,说是到了春天风景好,适合让女儿坐在这里写生。


    “那个傅予深,你是不是认识?”


    洛卫东的话拉回了洛诗的思绪,洛诗停顿了几秒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他甚至连傅予深的名字和脸都没对上过。


    “认识,”洛诗面无表情答,“那又怎样?”


    洛卫东语气难得和缓,恍然让洛诗模糊了时间,觉得眼前的洛卫东是曾经对她无有不应的那个父亲。


    “你知道洛氏集团一直都在寻求转型的事吧?现在时代变了,实业不好做,业绩年年下滑,你邬娟阿姨的侄子拿了不少钱去做互联网项目,也都没做起来……”


    洛卫东铺垫了许久,才终于切入正题:


    “今天那位傅总也会来,所以我想,你跟他是同校校友,你在中间引荐引荐,促成这桩合作。”


    洛诗盯着洛卫东瞧了几秒,忽而笑了。


    “您是为了这个,才给我邀请函的吧?”


    察觉到洛诗话里的讥讽,洛卫东好不容易和缓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洛诗,你现在是个大人了,说话要知道轻重,办好了这件事,你妈妈留给你的画廊我不会动,我遗嘱里,洛氏集团的股份和名下基金也都会给你留一点,你自己掂量掂量,现在是不是和我耍性子的时候。”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石青色的乌云后,隐约有雷鸣蓄势待发。


    洛诗失焦的视线却落在更遥远的回忆里,晴朗的午后,庭院里繁华如云,洛卫东抱着她骑大马,问她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小洛诗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长串,洛卫东全都答应下来。


    茶歇桌旁的舒梦芳失笑:“你这样把孩子都宠坏了。”


    “有什么关系?”洛卫东任由小洛诗揪着他的头发,笑道,“我的钱以后都是我们女儿的,她想要什么,只要我买得起,还有不给她买的道理?”


    那时的洛卫东和此刻的他重叠在一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洛诗想不明白。


    但她唯一明白的是——


    “我拒绝。”


    洛卫东如她预料的那样勃然大怒。


    “想要抢我妈妈的画廊,就来跟我打官司吧。”


    洛诗将那些美好的回忆、无法愈合的伤口,全数埋藏起来,冷静地与洛卫东对视。


    “在法庭上,把你用妈妈的钱发家,用妈妈的人脉壮大,再将她唯一的女儿赶出家门,独占她所有财产的事情告诉法官,告诉整个京海市的人——我等着你来告我。”


    洛诗说完,果断利落地转身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穿过对她投以形形色色目光的人群。


    她隐约听见有人讥笑,有人揶揄,有人暗暗挖苦她也有今天。


    “以前看着多傲啊,原来居然真的连自己都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洛诗停住脚步,转头打量了一眼那个对她讥讽冷笑的女孩。


    她偏了偏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她道:


    “钟心宜,我上次看到你未婚夫带着一个女人去买爱马仕,那女人还当街亲得他满嘴口红,这件事你知道吗?”


    被洛诗点名的女孩霎时脸色苍白。


    原本围绕着洛诗的八卦立刻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在那个叫钟心宜的女孩破口大骂之前,洛诗已经走出了宅子。


    庭院里漂浮着雨前的草木泥腥味,有雨点零星飘落,洛家的佣人们正收拾东西,引客人们进室内避雨。


    但也有一部分人正围在游泳池旁,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洛诗不免分去一眼,这一看便定住了视线。


    “呜哇啊啊啊——”


    先前还举着水枪斗志昂扬的洛珩,不知为何浑身湿透地站在游泳池旁嚎啕大哭,闻讯而来的邬娟心疼地给洛珩裹上浴巾。


    “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叫你不要在游泳池边上瞎跑了,让你不听话,这次真掉进去了吧!这天气不冻死你才怪!”


    洛珩打着哆嗦,颤巍巍地哭:“不、不是我……是有人推我……”


    “胡说八道,谁敢推你?再撒谎下次我抽你了。”


    邬娟毫不犹豫地认为这是小孩子为自己的调皮开脱。


    转过头,她又笑着对旁边救起洛珩的男人感激笑道:


    “多谢你及时把孩子拉起来,这孩子,就是调皮得很。”


    傅予深的右手袖口在捞人时被润湿,他低垂眼眸,一边解开袖口,一边朝洛诗看了过来。


    “不必客气。”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抹笑意不达眼底,像这池子里的水一样透着凉意。


    “只不过,您家的孩子是该管管了,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多危险。”


    洛珩的哭声尖锐刺耳,去室内避雨的客人不断朝那边看去。


    洛诗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洛家大宅。


    玻璃窗边,十岁的洛澄抱着一把雨伞,似乎是想要给洛诗送来,却被抱着洛珩进屋的邬娟示意佣人拦了下来,将洛澄连拖带拽地带了回去。


    室内灯火融融,一场热闹筵席即将开宴。


    烟雨朦胧的庭院里,只听得见雨点断断续续打在叶子上的声响。


    傅予深无言地望着她。


    此时此刻,似乎应该说些什么,可该说什么才好呢,洛诗想不到。


    最终她只遥遥冲傅予深颔首,就当做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入了这昏暗夜色的雨幕之中。


    雨越下越大了。


    傅予深在庭院里站了许久,久到肩头发梢也被雨水润湿,在屋内久等不至的沈嘉木和耿锐出来寻他。


    沈嘉木:“怎么不进去?”


    “……回去了。”


    耿锐意外地挑眉:“几个意思?里边那位洛总可是留了最好的位置给我们,京海这么多大人物都看着呢,你说回去?”


    傅予深冷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解释,抬脚便朝门外走去。


    沈嘉木和耿锐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傅予深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只好商量由耿锐回去收拾烂摊子,沈嘉木则给司机打电话开车来接。


    在不远处待命的司机很快将车开了过来。


    暴雨如注,雨刮器在玻璃上擦出有节奏的声响,车里颇有些闷,司机询问要不要开点音乐。


    傅予深却没回话,视线始终看着窗外,看着车从洛宅后门朝前门驶去。


    沈嘉木从始至终没想明白傅予深怎么了,直到透过雨痕蜿蜒的玻璃窗,瞧见了在正门台阶上等车的窈窕身影。


    雨下得很大。


    洛诗没有带伞,好在有段驰借她的外套,罩在头顶能够稍稍避雨。


    可雨势太大,吸了水的西装沉甸甸的压在头顶,湿冷气息染上她的指尖,连戳手机屏幕打车都有些吃力。


    副驾驶的沈嘉木见此情景,揣摩着傅予深的心思,试探问:


    “傅总,天这么冷,不顺路稍一段?”


    雨幕中,那披着外套的女孩看上去小小的一团,礼服裙的两根细细吊带挂在她单薄的肩头,雨水浸湿的面料贴着背脊,脆弱易折得如不堪雨水重击的花枝。


    那样骄矜柔弱的存在。


    却偏偏,宁可向段驰开口,也不肯向他求助。


    傅予深收回视线,车内响起他冷淡的嗓音:


    “我欠她的?”


    司机有些揣摩不透老板的意思,求助地看向副驾驶的沈嘉木。


    沈嘉木却心下了然,让司机尽管往前开,却在开到下一个路口时借故下了车。


    “既然没有应酬了,正好我朋友约我去酒吧喝酒,我就先走一步。”


    沈嘉木站在车边,抬伞瞧了眼天色:


    “这雨怕是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停呢,诶,也不知道洛大小姐有没有打到车……”


    “开车。”


    傅予深面无表情地下命令。


    迈巴赫在夜雨中穿行,很快便驶离了沈嘉木的视线。


    绿灯转红,司机停下车,问后座的老板:


    “傅总,我们是回公司,还是回您家啊?”


    “回洛宅。”


    “……啊?”


    司机茫然地抬头看向后视镜。


    后视镜里的男人眉头微蹙,傅予深一贯情绪淡,此刻露出这样明显的不耐,司机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很快便掉头回了洛宅。


    倾盆暴雨冲刷着路面,激起一片片水花。


    洛诗安静地抱膝蹲在台阶上,等待着距她五公里的车来接她回去,正盯着水洼里的涟漪发呆时,却见一双被溅上泥水的名贵皮鞋停在了她面前。


    洛诗缓缓抬眸,有些反应不及地望着出现在这里的傅予深。


    他冷沉着脸,一手持着黑伞,另一只手的臂弯里搭着他的外套。


    “就这点出息?”


    “当年甩我的时候不是挺能干吗?”


    他的语气冷若冰霜,在茫茫雨夜中像一团燃烧着的冷焰。


    这番话像是积压了数年,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机被突兀地砸到了洛诗脸上,她从湿透了的外套微微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始料不及的茫然。


    其实他想说的话还有很多。


    他想骂洛诗残忍,毫无怜悯,一定要在他出车祸的那天跟他分手,并且斩断得迅速而坚决,丝毫不给他回旋余地。


    这么多年,他像个愚蠢的白痴一样念念不忘,甚至还可耻地期盼着,她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即便是知道她有了新的男友。


    即便是他们分手后,她还披着对方的外套。


    即便如此。


    他在这磅礴大雨中低垂眼帘,瞥见她泛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仍然无法遏制地听到自己心底有一个声音对他冷静陈述。


    ——你想要她。


    这么多年。


    你还是执迷不悟,非她不可。


    傅予深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洛诗看到他手背上暴起的淡青色血管,惴惴不安地开口:


    “傅予深……”


    他手中的黑伞朝洛诗倾斜了大半,毫无征兆地,抬手将洛诗头顶那件段驰的外套一把扯下!


    “你——”


    洛诗还未说完的话被他截断。


    “跟了我。”


    雨水拍打着伞面,干爽的、带着熟悉冷香的外套倾覆而上,罩住了洛诗微凉的肌肤。


    在他划开的一处暧昧领域中,女孩白皙的脖颈微扬,如羊羔般跌入他幽深晦暗的瞳孔深处。


    “我能让羞辱你的人后悔。”


    兜头而下的倾盆大雨笼罩着整个城市,洛诗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曾以为,傅予深已经对她彻底失望,绝不会再回头。


    这明明也是她所期望的结果,但当他重新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时,洛诗才猛然惊觉,她内心竟然有所期待地雀跃起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指尖。


    触及他指尖的一瞬间,洛诗想要抽手已是不可能,傅予深反手紧握住她细骨伶仃的手腕,将她从泥淖中拽了起来。


    “走吧,”傅予深看向洛诗身后的盛大宴会,“我们进去。”


    洛诗的唇色比枝头杏花更淡,她眼睫微颤,迷茫地问:


    “进去……干什么?”


    他指腹蹭过她沾了雨水的长睫,掠过她微凉的唇瓣。


    “当然是,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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