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许婠没有理顾远, 她径直起身从船上下来。
一下船,脚下一阵松软,迎面而来一股雨后泥土的潮湿气。泥泞的土路上停了一辆面包车, 车皮和脚下的泥土一样坑坑洼洼, 隐约可见上面疑似子弹留下的凹痕。车旁站了三个人,皆是膀大腰粗,一身紧实的腱子肉包裹在黑T短袖里,三人一看见顾远便大步走了过来。
周围的光线昏昏沉沉,等人一靠近, 许婠才发现这迎面走来的三人面孔和肤色与渔船老板有些相似,似乎都不是华国人。
许婠自心底升起一股危机感,待到三人中的一人开口,她才确定自己在船上的猜测——她很可能真的到了边境线。
“顾哥。”说话的人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华国话, “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吗?”
许婠心下一沉, 本能地看向顾远。
顾远点了下头。显然面前的三人跟他关系不一般, 似乎对许婠的事很清楚。
说话的人得了答案, 探究的目光落在许婠身上, 只是那目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只堪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一脸认真道:“既然是顾哥你要找的人, 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另外两人听了这话, 显然也默认了这种说法。
许婠发现面前这三人对顾远有种盲目的信任。这一路走来,她脸上身上已经十分狼狈, 她不信就刚才那微晃的一眼,对方真能从她身上看出什么“过人之处”,之所以会这么认为, 明显是因为顾远这个人的存在,让他们对他的一切举动都十分信服。
她应该是到了对方的大本营。
“嗯。”顾远对男人的话不置可否, 他侧头看了许婠一眼,显然到了这里,他并不怕许婠不配合。
许婠沉默了片刻,迎上顾远的目光,又回头看了眼正准备将渔船驶离岸边的渔船老板。
“这些都是你的人?”
顾远没说话,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
许婠皱眉:“你别告诉我你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把我带到这里?”
身后的渔船发出轰隆隆的发动机声,许婠不自觉回头,不消片刻,渔船走远,露出远处雾蒙蒙的岸,连同渔船老板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已经晚了,许婠。”顾远在她身旁开口,“就算你那个余时年还活着,到了这里,他也带不走你。”
夜色从天边压下来,眼前是茫茫长河,河水裹挟着渔船越走越远,直到和黑暗交融,凝聚成其中的一点……
河道上,这细小的一点并不引人注意,直到漂远的渔船上点了一盏灯。灯光悠悠晃晃地由远及近,站在某处岸边的两道人影动了。
“人来了。”
……
而另一边,许婠一直目送着那道黑点消失,才转头看向顾远:“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顾远:“?”
“这一路上来,你一直在跟我强调余时年死了。又时不时用他的名字刺激我,想看我的反应。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你个人没品的恶趣味,现在我突然不这么觉得了。”
“哦?”顾远微笑。
许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糖厂爆|炸的时候你明明跟我在一起,那时候你手机响了,应该是糖厂里面的人给你的信号吧。可你没接,又怎么会知道爆|炸时会不会有别的意外,死的是别人,而不是余时年?”
她眼里满是探究:“顾远,你不会故意给我传递余时年死了的假消息,想借此让我放弃离开的希望吧?”
顾远的笑有一瞬僵硬,又好似没有破绽。
他无奈地扶额,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如果这样想会让你心里好受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天愈发黑了,周围刮起一阵风,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许婠继续纠缠。
“上车。”车门打开,他目光冷然地看向许婠。
风卷起许婠的发尾。
“哐当——”
车门关闭,车子在泥泞的土路上摇晃着离开。只剩下呼哧吹拂的风声在原地盘旋。
……
“阿嚏,这风怪冷的。”某处对岸,等在岸边的其中一人搓着手说。
那人吸了吸鼻子,眼见着渔船靠岸,三两步往前走去,又回头看了眼身后步伐明显慢了半拍的男人:“我去,我说你们刑侦队是没人了吗?派个伤员来这里……”
说话吐槽的人说完后也没搭理身后的男人,他靠近渔船,说的是这里的当地话,简单几句交流完,便挥着手目送渔船离开。
“确定了,是有这么个人。”他送完渔船又转过身跟男人交流,只是才转身,又马上“哎呦”一声后退半步,喘着粗气拍了拍胸脯,“我说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儿呢?”
他本就长得痞气,外貌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不修边幅,乍一看像路边的地痞流氓。而他面前的男人则跟他截然相反,一张脸极其周正,三庭五眼都是恰好的比例,若不是此时男人的胡子未刮,脸上也有几分疲劳的倦意,倒像是电视里常演的那些正剧的男主角,或是警校宣传片里的学校门面,长得一脸的正气。
他想不通上面怎么会让他跟这么个人接头,这不是明晃晃在脸上写了“条子”两个字吗?
“那个,徐时年是吧?”他看向面前的男人。
“余时年。”余时年抬起眼皮。
“对,看我这记性……”他拍了下脑袋,“对了,我刚问了,船上确实有你要找的人。不过你也听见了,我这个线人不懂华国语,所以听不懂他们在船上说了什么。反正你要找的那个姑娘吧,在船上好像和那个男人打起来了,打得还怪凶的,先是那男的掐那姑娘的脖子,然后吧,那姑娘又……哎哎哎,你这么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掐那姑娘脖子……”
申五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这怎么还凉飕飕的呢……
余时年示意申五继续。
申五这才道:“那姑娘也没吃亏,好像后面还把那男的打出血了。反正呢,人虽然和你之前拿来的照片对得上,至于被带去的地方……”申五的表情变了,声音不自觉压低,“那地方有点复杂,我在这里待了五年,也只摸到一点底。”
血?
余时年捕捉到关键词。
“能带人进去吗?”他问。
申五一脸不敢置信:“不是吧,你想进去?”他摇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没有上级的命令,我不能随意行动。”
余时年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的目光穿过河道,似乎跃过滚滚河水,遥望到了对岸。但距离太远,他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
……
确认了许婠的消息,余时年和申五分开,独自回到旅馆。
他已经将近两天没合眼,自从那晚他赶到糖厂,隐约就感觉到事情不对,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苏白带着许婠的定位器出现。
当晚,他推测神秘人可能是想以整个糖厂工人为人质,所以第一时间选择了独自去厂房排查,并安排周宇配合他疏散工人。
接到临时通知的工人陆陆续续从厂房撤离,谁也不知道这座看似平静的工厂,已经笼罩在巨大的阴谋和危险中,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不用加班的愉悦。
这里面,唯独有一人夹在出厂房的长队里,因为突然接到的下班通知有些惴惴不安。
“完了,完了……那个人,那个男人说的人怎么还不来……要是再不来,待会儿爆|炸了怎么办?”
“嘿,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身旁有人拍了下他的肩。
男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大叫一声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心虚道:“我,我肚子疼……”
“哦,那你还不赶紧去?”
男人一怔:“去,去哪儿?”
拍他的人懵了:“你不是肚子疼吗?不去厕所吗?”
男人反应过来:“啊对对对,我去厕所去厕所……”
他神神叨叨的模样引得了几人侧目,但很快又被人抛在脑后。
男人得了个借口离开队伍,又偷摸地往厂房里面跑。他工作的地方在一区,是首个收到下班消息的厂房。厂房内的灯还开着,里面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台台冷冰冰的机器在那儿无声立着。
“人呢?”男人往里面扫了一圈,急得直跺脚。
“你找谁?”突然,肩膀上多出一只手,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浑身一震,直愣愣回头,瞥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你刚才不是要去找厕所?”脸的主人说。
这是一张他只在照片上看过的脸,乍一下出现在身后,男人几乎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我,我……”
他结结巴巴,而后听见面前的人冷然道:“你在找我。”
余时年其实早就发现面前的男人不太对。疏散人群前他留了个心眼,想到神秘人故意把另一枚定位器放在了一区厂房,虽然知道很可能这里是陷阱,但他还是选择第一时间来这里。
只是没想到他才到,就刚好看见排着队的工人从厂房撤离。
厂房外的灯很暗,天色黑压压的,他原本不该注意到这个男人。但巧的是,当工人全从厂房出来,男人恰好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
而他自然也听见了那个小插曲。
对方的反应太过心虚,他想不注意都难。
余时年的目光从男人身上划过:“你身上藏了什么?”
就在看见这个男人的那刻,余时年突然反应过来,他或许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站在神秘人的角度,既然已经在投毒糖果时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再借着糖果厂闹出更大的动静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如果对方的目的仅仅是带走许婠,显然投毒糖果时就能达到这个目的。甚至对方完全不必在包装上印上这家糖厂的地址,这显然是多此一举,就像是在刻意引导他到这家糖厂。
但现在,他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对方的目的不仅是带走许婠,而是顺带杀了他呢?
在星公馆时,对方就闹出过大动静,只为了针对他这个人。既然要杀他,比起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什么手段才更加精准?
——人!
余时年一只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又按了按耳里的耳机:“周宇,你到工厂后先去监控室,主要看看那些撤离的工人里面,有没有人在接近一区厂房。还有!跟吕局要几个拆弹的过来,我怀疑这些工人里有人身上有炸|药。”
话毕,余时年看向面前的男人,冷声道:“你和他的联络方式是什么?”
……
十五分钟后。
炸|药从男人的脚踝和腰上拆除。与此同时,男人拿出手机,拨通手机上被提前输入的号码。
另一边,有警员在配合接入信号,随时准备定位神秘人的位置。
然而正如余时年所想,神秘人并没有接听电话。
才被拆除了炸|药的男人见状心有余悸地瘫软在地:“他果然在骗我……说好找到人就把拆掉炸|药的密码告诉我的……”
男人自言自语地念叨,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他身上出了一层汗,汗水打湿衣服又被风吹干,引起皮肤一阵阵瘙痒。他烦躁地抓了两下,正要把手里的电话递给身旁的余时年,却听对方突然厉声道:“你别动!”
“滴,滴,滴……”电话内部,传来犹如倒计时般的细小响动。
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个连环套。即便在最后一刻男人身上的炸|药被拆除,下一刻,手机也会在众人放松警惕的瞬间自动引爆。
而那通拨打出去的电话,就是最后的催命符。
男人听见余时年的声音,动作一僵。而后还没来得及动作,手掌突然一松,手心一空。等反应过来时,只看见手机在半空划过一条抛物线。
“砰——”
爆炸声响。
即便余时年先一步反应过来,还是没能完全阻止这场意外。
当时在糖果厂被神秘人威胁绑了炸|药的不止一个人,而那些人里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在最后关头发现手机里的端倪。
狭小的旅馆房间里只有一扇四四方方的网格铁窗。
余时年靠在床上望向窗外,时隔两天,他依然还记得事后他被人抬进救护车时,看见的那些血肉模糊的脸。
他远比其他人来得幸运,爆|炸时手机已经被他掷向无人的空地,即便他离得近,也只有腿上被手机的碎片扎破的伤口。
伤口靠近骨头,不致命,但一旦吹风或是下雨就莫名地疼。
他揉了揉腿骨的位置,想起这两天的经历。
爆|炸事发后,他提前报道给吕局的消息得到了回应。
早在去糖果厂的路上,他就在推测神秘人的身份。能轻而易举地接触到糖厂,对方不可能是个没有任何财力的普通人。再加上许婠去孤儿院前,也大致给他发消息说明了原因。
许婠是看见孤儿院也有许方书爱吃的那款糖才决定去找庄梦的。当时,余时年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许婠发来的信息,但事后结合糖果投毒案一想,整件事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为什么一定是孤儿院?
余时年记得,孤儿院本身的位置就比较偏。是那里的位置更好动手?还是对方在那边早有安排?
以神秘人对许婠的观察,对方一定明白要想在许婠清醒时带走她没那么简单。但要想让许婠毫无防备地失去意识,这件事同样也不简单。
人在什么时候会主动卸下防备?
一定是在这个人在按照自己既定节奏走的时候!许婠去孤儿院是为了找庄梦了解“糖”的事,那么能让她短暂放下戒备的,一定也是和“糖”有关的事或者人。
“庄梦!”
他的猜测在吕良舟传回消息时得到了证实。
“你之前跟我报告的情况我了解了,也查了你说的那家孤儿院和院长,还有你说的生产甜心糖果的这家糖厂。有一件事太巧了,这家孤儿院背后的资助企业和糖厂的入股企业是一家名为‘星光科技’的公司,他的老板很年轻,是一名海归青年,叫……顾远。”
顾远……
“我在和圆圆还有她的男朋友吃饭……”
“圆圆说她男朋友要答谢我上次救圆圆的事……”
“……”
“谢圆圆……顾远!”
某些和许婠曾经闲聊的对话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顾远,顾远……”
他突然想起,上次许婠之所以能去星公馆,就是因为谢圆圆和那名叫顾远的男人以吃饭的名义送她去的。
曾经某些忽略的细枝末节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原来那个人,那么早的时间点就在许婠身边。
那天晚上,余时年只是简单去医院包扎了下,就和周宇去找了谢圆圆。
……
“顾远带走了婠婠?你开什么玩笑!”听到余时年话的谢圆圆很惊讶。
“他昨晚上还在我家和我爸妈一起吃饭,他没事绑架婠婠干嘛?”
余时年没有时间和谢圆圆解释:“他今天下午是不是没和你联系?”
谢圆圆被余时年的眼神看得没由来的心慌:“他,他要去公司啊,要上班的……”
“他不在公司!”余时年肯定道。
“那,那出去应酬了?”谢圆圆不确定道。
余时年冷声道:“你可以现在给他打电话。”
谢圆圆拿起手机,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冰冷的女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
“谢圆圆,现在许婠很危险!迟一分钟,对方就可能带着她到我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作为她唯一的朋友,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顾远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谢圆圆的手在抖,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我,我……”
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第一次和顾远见面,第一次和顾远约会,第一次……那些曾经美好的画面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她第一次带顾远见许婠的那天。
“我看许小姐好像有点面熟……望英中学?好像是在校门口看见过……”
“他有没有跟你问过许婠的事,或者引导你聊过许婠?”余时年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
谢圆圆眼前一片模糊,眼神有些茫然,但奇怪的是,她的脑子却前所未有地清晰。
“好像,好像有问过……”
谢圆圆一直觉得自己不算聪明人。她没有学习的头脑,工作和生活也是靠父母的安排才过得稳当,所以不聪明的她从来没想过做越过父母以外出格的事。
她似乎很习惯依赖别人,所以只要身边发生的事,就会忍不住跟亲近的人分享。
“婠婠,婠婠……的事我都跟他提过……”事实上,大多数时候顾远只要提及自己没什么朋友,谢圆圆就会不自觉在朋友这个话题上延伸。
她最特别的朋友,应该就是许婠吧。
“我好像什么都跟他说过……”她心里止不住地发慌,然而耳边余时年的声音却愈发清晰地钻入脑内。
“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自己的事?不管是住的地方,还是他的一些生活习惯,常去的地方,还有身边的人?”
“他的事?”谢圆圆眼里有一瞬间的茫然,她突然发现,顾远似乎很少在她面前提起他自己的事。她曾经以为,那是因为他父母早逝,又常居国外的原因。所以他不主动提,她也不主动问。
“我不……”她想说“我不知道”,但这句话才到嘴边,她晃眼瞥见余时年受伤的腿。
余时年受伤了,那婠婠呢……
“我知道了!”慌乱中,谢圆圆突然抓住了什么。
“他好像有好几处房产。我之前听他无意中提过,他很喜欢拍照!但是我之前去过他家,他家没有照片!”
……
许婠失踪后,虽然已经在吕良舟的安排下第一时间封锁了各个高速通道。但他们本就失了先机,顾远带走许婠不是临时起意,余时年猜测对方很可能早就准备好一条路线,避开警方的盘查。
只是这条路线通往哪儿……
翌日,在清点了顾远的所有资产后,余时年来到了谢圆圆提到的那处房产。
一处装满顾远喜欢拍摄的照片的大平层。
房子客厅的墙上,一整面都是许婠。从身着校服的十多岁到成年后独自走向射箭场的许婠。那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许婠的整个岁月。
而在这其中,唯一违和的一张,是被随意用图钉钉住的一张男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很眼熟,不是别人,正是余时年自己。
几乎不用过多的言语,余时年就从上面看到了满满的恶意。也从这些照片里,明白了对方内心的真正诉求。
他不仅是想把许婠带离蓉城!
十多年如一日的监视,如果仅仅是因为好奇,那么这样的原因也太站不住脚了。他还记得顾远故意向许婠传达过对许方书各种喜好的怀念。
也听许婠说过她对儿童失踪案的见解。那些孩子,会是因为许方书的关系才被顾远注意到的吗?
曾经的顾远又是以什么身份和许方书相处的?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同样的父母双亡,同样的在国外生活过的经历。这个顾远是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吗?他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成为的顾远?他和曾经死亡的宋星移……是一个人吗?
当答案已经出现在面前,反向验证要比盲目推理快得多。
如果顾远真的是宋星移,当年的宋星移就不可能以死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回国。同理,许婠对顾远而言意义非凡,对方要想把这么个大活人带走,也绝不可能通过正规方式出国。
“砰砰——”
房间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拉回了余时年的思绪。
他起身,走到门口,目光落在门缝下多出的一张纸条,捡了起来。
纸条上的字很短,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行动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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