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吹过,焦臭味离开了副诺丝的尸体,随即选择了另一个强壮些的男人附身。因难言的味道转移,佩西拉确认了还有未知神灵的存在,她拿起地上的宝剑敲击盾面,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撤退的信号下,佩西拉带来的人迅速摆脱身边的敌人,抽身回到佩西拉的身边。早已备下的马匹哒哒而来,接应的人向北部军队射出成片的长箭。佩西拉等人就在这时飞身上马,快速撤退。
作为突袭的回报,黄金和美食如流水淌入佩西拉和同伴们的住所,雅典娜和阿芙洛狄特亲自在神庙接待了佩西拉,她们需要提前了解自己的对手。
佩西拉是马其顿军队中耀眼的明日之星,她强壮、勤奋、聪明、坚定,是马其顿最有潜力的一批年轻人。同时佩西拉也是国王和王室无可转移的拥护者,这意味着她对神灵的信仰浅薄如水。
在光芒万丈的山顶,佩西拉踏入民众为雅典娜修葺的波尼亚神庙,联军们都在为之欢呼,此起彼伏的声浪震荡在天地间门。人类对神灵的信仰是这样的激情澎湃啊,大理石阶梯上缓步前行的佩西拉微微出神,什么时候人类才能拥有弑神的能力和底气,凭借自身坐拥天地间门最恢宏的建筑?
佩西拉口含野望走到台阶的尽头,对神庙门口等候的祭司颔首示意。洁白的大门为英雌而开,佩西拉一路走进神庙的最深处,她看见雅典娜站在石制的神像底座前、阿芙洛狄特坐在她的不远处,神灵赞赏她、却永不可能像人类国王一样从王座上下来亲切地握住她的手。
不等神灵垂询,佩西拉主动地交还神器埃吉斯、事无巨细地将这次突袭行动讲述一遍,而后垂首等待神灵的反应。
雅典娜坐在神殿的顶端一直注视着战场,对于绝大部分的事情已然烂熟于心,唯一的空白就是那个未知神灵的身份,这也是阿芙洛狄特会出现于此的原因。她转过身来对阿芙洛狄特说:“你可记得地表上还有这么一位愿意帮助男人的神灵?多半是个男神吧。”
“地表的城邦守护神都是在自然神殿现过身的,男神……唯有宙斯。当然,现在宙斯也已经不在了。”阿芙洛狄特眼波流转间门的可疑停顿给雅典娜留下了一点复杂的意味,她的手指暧昧地在空中划拉了一下,“其他的男神基本上都来马其顿做过客,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位蝇营狗苟之辈。”
这个回答不能让雅典娜满意,她最吃亏的地方就是出生的晚,对于前面的许多事情只能依靠外界的消息,偏偏现在母亲墨提斯和老师赫拉都不在身边,而阿芙洛狄特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合作者。
雅典娜耐心地问:“有没有可能是神灵们的后嗣?属性偏向暗、疯狂的。”
阿芙洛狄特眨眨眼:“要是真的有的话,马其顿现今的小国王也不会至今没有生育了。”话是这么说,但阿芙洛狄特显然不是全然无知的意思,“这也是我看重阿瑞斯的缘故啊,马其顿急需新鲜血液的补充。”
“神灵的现世一定会对世界造成影响,请你再想一想。”雅典娜对阿芙洛狄特在马其顿做的配种试验略有耳闻,这在她看来实在是旁门左道。神灵只要做好分内的职责,人间门就注定会平静和平,届时人类个体的强大与否还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大家都处于安全的环境中。
但雅典娜确实还没成长到可以对其他神灵的行为随意干涉的地步,于是她让步了,“……如果这是马其顿的需求,我会在战争胜利后认真考虑将阿瑞斯埋在距离三个城邦同样接近的地方。”
阿芙洛狄特的笑容扩大,“这当然再好不过了。让我仔细想一想,自然之神曾经寻找过一个男神,据说是大地之神的□□,名叫提丰。”
雅典娜终于从难缠的爱神口中知道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随即看向等候多时的佩西拉:“你可有什么渴求之物?作为奖励,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它赐予你。”
佩西拉收敛棱角,面容平和恭敬,“处死国家的叛徒,这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我不能因为做了一件分内之事而获得额外的奖励,这是有违公平的。”
人类身上异样的违和感吸引着雅典娜,非要形容那种感觉的话,大概是凶悍的母狮子充作温顺的宠物猫咪。从佩西拉身上,雅典娜可以窥见人类的未来,那是一条注定光辉灿烂的道路。
雅典娜对谦逊的人总是极为欣赏的,“你的理由正直得让我无话可说,因此我更应该记下你的功绩在庆功宴上一并奖励给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会让雅典和斯巴达的民众传唱你必定传奇的人生。”
“佩西拉,”佩西拉俯身行礼,荣辱不惊,“佩西拉对雅典娜阁下的信任和盛赞感到荣幸之至。”
“那么,佩西拉下去稍作休整吧,雅典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最舒适的住处,希望我能欣赏到你在不久后的战争中大放异彩。”雅典娜说完,神庙的大门无声地打开。
阿芙洛狄特在一神一人的对话期间门保持着极高的愉悦,她高涨的情绪引起雅典娜的疑惑。阿芙洛狄特解释:“我一想到你对佩西拉说着老成的话,实际上还比佩西拉要小一岁,就感到想笑。”
这句话让雅典娜和还未走出门去的佩西拉都不由地震惊,佩西拉克制回头的冲动,保持原先的动作走出神庙。等大门关上,佩西拉问祭司:“智慧之神竟是如此年轻吗?”
二十岁的祭司才是真正的年少老成,肃立回答:“雅典娜阁下是海洋主宰与三代神王之女,生来带有王者的威势,若非她的光辉还未圆满,人类的眼睛是无法直视她本尊的。你该为生而逢时感到庆幸,这是绝大多数人无缘的机缘。”
佩西拉面带复杂地离开此地,她看得出祭司并不知道神灵的真实年龄,但佩西拉知道自己的年纪。她已经五十岁了,因返祖的血脉有着两百年的寿元,人生才走过四分之一,称一句年轻并不为过。
她对神灵的成长期有粗略的了解,心知这个年纪的雅典娜换到人类身上,大概就是个刚刚脱离母亲怀抱的少年。
神庙中的雅典娜在短暂的惊讶后就将这件事抛过脑后,也不在意阿芙洛狄特的笑容,只是提醒道:“马其顿已成气候,你该放手让她们自由的发展了。否则在将来,少数人的长寿将成为她们被攻击的理由,这是不利于人类的和谐发展的。”
阿芙洛狄特手肘倚靠贴近雅典娜一侧的俯首,托腮笑道:“我在你这个年龄还被男神哄得团团转呢,现在的年轻神灵真是出色得可怕啊。”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雅典娜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致,但她还是认真地回了最后一句:“爱神在爱情中成长,而我在计谋中长大,这是神职给我们划分的课堂,本质相同。”
阿芙洛狄特伸手捉住了雅典娜转身欲走的衣角,笑若春山:“那……智慧的雅典娜成年之后愿意随我经历一段爱情吗?”
马其顿的士兵驻扎在雅典城前,他们是战争的第一道防线,早已内定的牺牲品。城邦内的民众则养精蓄锐,城外农田中的植物被尽数收归城内,附近的动物能驱赶的驱赶,赶不走的就猎杀风干……在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中,雅典近期最后一批婴儿出生了,自战争的讯息传开,没有母亲会在危险的时期生育,这是此前怀上的。这几十个孩子在长辈们看来,实在是运气不好,于是请了神庙祭司为她们洗尘赐福。
雅典娜亲自掰下一只公牛角让祭司带上。公牛的头颅在人类看来是世间门万物中最符合子宫形状的东西,公牛的头也就成了最适合用以祭祀的圣物(1)。用经过神灵之手的牛角盛水,能够给孩子们带来健康。
城民欢乐的笑声中,雅典娜再次调动了军队。
这次选择的是雅典的军队,由熟悉水性的雅典人组织兵力率领船队从海上绕后,在不远的将来奇袭北部军队。
整体实力最强大的斯巴达军队排列在马其顿的后面,这是佩西拉的建议,她坚持要带领军队站在最前面,且要让联军站在自己的身后,这并非是对联军的侮辱,而是因为马其顿军队是唯一有着大量男人的军队,他们必须付出更多,向其他城邦证明男人也有资格站在战场上。
自证是一个怪圈,一旦男人陷入其中,必将循环往复。
智慧之神采纳了她的建议,仿佛没有看出她牺牲过剩男人的本意。
除了马其顿以外其他的城邦也没有这么多的男人用以废弃。联军士兵们好奇地打量男兵,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男兵却为她们的视线而振奋非常。
唯有女人能成为母亲,而母亲的注视是孩童生存的根本——被母亲在乎、注视、照料的孩子才能平安健康长大(2)。这是刻在本能里的渴望,尤其是男人,对未来的母亲——女人们的注视更是敏感得不得了。
他们随时准备着为博得眼球而像女人一样奋力杀敌。
即使是雅典娜也要为佩西拉的安排拍手叫绝,绝妙的站位令男兵无处可逃,无论是□□还是精神。
注定困于此地、拥抱死亡。
一切都走上正轨,联军作好了战斗准备。这时,北方的土地烟尘飞扬,北部的军队已然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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