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仿佛陷入了一场真正的爱恋。
冬日里,我和祂相挽手臂,走在伦敦的街头,看着路上匆匆忙忙的人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吃着我上午特地准备好的三明治。
战争的阴云过后,即便战火并未来到本土,但这里的人们依旧陷入了忙碌且低迷不振的生活当中,为生计烦恼奔波,根本没有心情将好奇的目光流连在我们的身上。
更别说,今天的天气出奇得好,和往日浓重阴霾浓雾的伦敦相比,像是完全两座城市,我原本心里还纳闷,对此感到非常奇怪,但很快,我回忆起那个可怖梦境中的黑色迷雾,将我吞噬其中,我便立刻明白过来。
是祂特意为我保留了这个好天气。
想到这里,我顾不上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忍不住闭上眼仰起头,呼吸着充斥我胸肺的新鲜空气。
而后我将我的目光移向祂的身上,见到祂只是低着头,食不知味地快速进食,三两下就解决了一个三明治,而后便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我,似乎是在问我接下去要做什么无聊的事情。
看祂这幅模样,我便忍不住笑倒,将脑袋靠在祂的肩膀上,缓缓地品尝着清新且还泛着暖意的美味,假装没有察觉到祂逐渐幽深的视线。
我心情不错地将一条腿高高地架在祂的大腿上,穿着红色小皮鞋的腿微微晃动,时不时鞋跟还会不小心磕到祂的小腿,但祂的双腿不仅修长还很有力,显然不会被我轻轻这么一碰就弄伤的。
吃完三明治,我百无聊赖地继续看向路边,当然,我的内心中也存在一些私心,一边看向经过的人们,一边打破了此时这个悠然恬静的氛围,“置身于繁忙的街头,我突然觉得每一个人都过得那么得鲜活生动。”
我意有所指,希望能让祂放弃那些邪恶的想法和举动,放人类一条生路,哪怕只是暂时也好。
于是,我的目光立刻瞄准了人群中一个非常显眼的男士,他带着一顶高帽子,穿着肥大破旧的衣物,穿着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并拄着一根拐杖,困倦且滑稽地往前走。
我立刻发动我的想象,在思索片刻后,认真地开口道,“比如说那位精神憔悴的男子,我觉得他一定因为工作忙碌到了很晚,所以——”
祂嗤笑着打断了我的话,而后话里带着一丝嘲讽,“他昨晚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忙碌到了很晚。”
我一愣,偷偷地睨祂,而后祂却趁机将我揽在怀里,嘴唇在我的耳畔,压低嗓音继续道,“看到不远处那辆马车里的大人物了吗?”
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又有些不太自在,但我还是顺着祂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去,唯恐被这个传闻中的“大人物”注意到,我们正在谈论他。
一位神情严肃的微胖男人坐在马车内,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容,但确实能看出他的身份不菲。
“这位大人物正在和你的祖国交涉,试图免除战争中购置武器的费用……真是一笔烂账。”
“还有,你以为战争开始仅仅只是因为皇储被刺杀吗?我天真可爱的阿德里娅,因为贪婪劣根的人性,因为无法调和的利益分歧……”
“甚至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成百上千万的人就死了。”
我什么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向祂。
“扑哧——”祂的语气轻巧,带着恶劣的嘲笑,而后祂像是又注意到了什么,按着我的脑袋,看向另一个人身材佝偻的巨大男子,低着头眼神闪躲,一边亲吻我的耳垂一边道,“哦对了,祂刚才在一间门破屋里jian杀了一个可怜老妇人,那老妇人窒息而死,铁丝都深深地陷入脖子里了,不仅如此,他还将她毕生的继续都给偷走了。”
我突然汗毛竖起,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透露出恐惧,一时间门不明白祂告诉我这些是出于何种目的。
是为了让我放弃我刚才的想法吗?还是要告诉我,祂本质无辜?
开什么玩笑……
但我还来不及多想,祂便立刻安抚般地抱住了我,将我的脑袋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几乎无法呼吸,除了眼睛能透过祂手臂的间门隙看到那个佝偻着背的男子恰巧向我们所在的方向疑神疑鬼地看来,带着凶恶和残忍的目光几乎就要和我的目光四目相对。
那个瞬间门,我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而后祂的手自然地挡住了我的眼睛,将我与那个凶残的恶人隔离开来,“我从没在蚂蚁堆里见过像你这样有纯洁天真却如此坚强灵魂的小蚂蚁,你真可爱,我的阿德里娅。”
良久,我终于怯怯地抬起头,用着嘶哑的嗓音,想要说些什么,“我……”
但最终我却没能真的说出口。
我突然感到怀疑和痛苦,莫非真的是我误会了祂,祂自始自终都只是一个躲在角落里旁观人类发展的神明,并非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是,祂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不可名状的事又算是什么呢?
依偎在祂怀里的我顾不上其他人好奇和探究的视线,我立刻停下了我的继续深思,嗫嚅着说了一句,“我很抱歉……一定是我误会你了。”
是啊,不然,我怎么会这样情不自禁地爱上祂呢?
我绝不可能爱上一个极度残忍邪恶的怪物的。
想到这里,我感到愧疚极了,眼泪甚至在眼眶里打转,“你一定对我的误解感到非常伤心吧……”
“那到没什么,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如此抱歉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这一次,它或许长得会更像你一些。”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祂正与我旁若无人地谈论着怀孕生子的人生大事,经过的一位年长妇女大概是不小心听到了,甚至朝我们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祝福的笑容,可是只有我知道,祂说的话,并非就如字面意思上那么简单。
祂的意思是,下一个孩子或许更符合人类的认知,不会像之前那一个怪物一样,几乎将我开膛破肚,让我差点丢了半条命。
“……”
怔愣之后,我破涕为笑,不禁低下头,朝祂露出了一个害羞的笑容,“或许,你应该先补偿我一个甜蜜幸福的婚礼?”
那一瞬间门,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十分紧张,只是紧紧地盯着祂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祂可能会拒绝,甚至戳穿我对于生子的恐惧。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下一秒,祂露出了一个和煦的浅笑,在日光下沾染上了一层与祂不符的柔和金光,并缓缓朝我点头。
“——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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