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清觉得奇怪,她不是很热吗?
给她用冰块儿也是在帮她,这有什么好躲的?
“不......不要了。”
“不要冰块儿。”
苏念栀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自己身前的冰凉是什么,可是,这冰块儿怎么能够往人的身上放呢?
她挣扎着想要将谢妄清递来的冰块儿推开,然而醉了酒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反倒是将手搭在了谢妄清的腕间。
谢妄清被苏念栀发烫的手一惊。
“看来得多用些冰块......”
谢妄清将又取了几颗冰块儿放在了苏念栀的身前。
隔着衣衫,苏念栀只能察觉到冰凉在自己的身上蔓延。
只是这种冰凉是小面积的,况且还是停留在了表层,对她醉酒而引起的发热一点儿用也没有。
反倒是让她觉得除了发热之外还有某种酥痒在其中混杂着。
“谢妄清......”
“你把冰块拿开。”
苏念栀哼声说到,瓮声瓮气的,听起来却不像是在拒绝。
谢妄清继续又放了几颗冰块在苏念栀的衣衫前。
苏念栀极其敏感,被冰块一碰,便立刻向后一缩。
她这一缩,整个衣衫都垮了半边儿下来。
月白色的小衣裹着两圆,左侧的衣带微微下耷,从谢妄清的角度看去,恰好可以看见清雪堆积出来的长沟。
而苏念栀则两颊通红,双眸紧闭,额前堆积了些密汗。
谢妄清眉梢一动,他觉得看着苏念栀慌张的表情最是有趣。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冰块儿便一齐落在了苏念栀的膝盖前。
“好冰!”
苏念栀被突如其来的寒意所惊,可也只是那一刹。
在冰块儿渐渐化成了水滴,温度与苏念栀的体温相差不大后,取而代之的是令她浑身都泛软的酸麻。
这种酸麻让苏念栀的思绪更加地混乱,连带着眼前人都看不太清了。
“你是谁?”
“是玉奴派来服侍我的吗?”
“啊......真好啊,第一次让男倌儿伺候......”
苏念栀半眯着眼睛,目光中映照出一张清隽朗逸的面容。
如墨刻画的冽眉,微漾清波的桃花眼,高挺的鼻骨下缀有一张薄唇。
苏念栀突然便抬手打在了那人的肩头。
“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小倌儿生得不错,你要是让我高兴了,我就向玉奴赎了你!”
女子边说边直起了身,靠在了软枕前。
她抬手勾起了那人的下巴,哼声笑道:“说话啊。”
“你们玉老板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苏念栀俨然一个女流氓,说完之后,还不忘用指尖勾了勾他的下颌。
而被苏念栀当作男倌的谢妄清面色却依然如常。
甚至笑意更甚。
他没有因为苏念栀将她当作男倌儿而有半点儿的不悦,反倒是轻笑应声。
“我们老板教的不是这些。”
谢妄清的唇角轻轻一勾。
许芷兰当年教男倌都教了些什么呢?
像是今日的作画都是当初用俗了的法子。
许芷兰教的可就多了。
不过......
谢妄清眸光微微一沉,他好像从来没试过。
“教过你,那你就是这样伺候我的?”
谢妄清的思绪被苏念栀的声音突然打断。
只见苏念栀一手勾住了谢妄清的下颌,一手又搭在了他的肩头。
“用?这要怎么用?”
“难道你想试试?”
谢妄清轻笑着出声,而苏念栀却一挥手道:“把你最得意的技术拿出来给我看看!”
“最得意的技术......”
“我最得意的......”
谢妄清突然向苏念栀靠近了几分,他双唇轻启,话音向上微扬。
“我最得意的技术是杀|人。”
“你也想试吗?”
然而苏念栀似乎并没有被谢妄清的话所惊,反倒是加重了扣在他肩头的力道。
“别来这套,说什么杀|人,表面上不想伺候我,实际上是想对我用欲擒故纵这一招对吗?”
苏念栀一抬手,正想继续言说时,手肘却碰到了谢妄清拿起的瓷罐。
“哐当”一声,瓷罐内的冰块儿尽数倒在了苏念栀的身前。
并且,大部分的冰块儿都顺着她心口前的沟|壑流进了衣裳里边儿。
“嘶......啊......”
苏念栀不禁惊呼出声,所发出的高呼却像是在轻哼。
谢妄清拿着瓷罐的手一怔。
他偏头看向苏念栀,只见苏念栀两眉轻攒,想要将衣裳内的冰块儿抖落出来,却怎么也解不开衣带。
苏念栀尝试了几次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转眸看向了谢妄清。
“帮我......”
苏念栀很自然地便说出了这句话,她只当谢妄清是男倌儿,全然忘记了眼前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半妖。
“帮你?”
谢妄清哼声轻笑:“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帮你?”
“就凭我有银子!我买你!”
苏念栀一把拉过谢妄清的手,将他的手往自己的身前拉。
谢妄清眉梢一挑,他可记得苏念栀身上是没有揣带银子的。
连买只糖葫芦都是找他要的银子。
他有些好奇:“请问,你真的有银子吗?”
“嗯......”
苏念栀突然沉吟了片刻。
“虽然我没有银子,但是谢妄清有。”
“我可以让他拿银子来赎你。”
“是吗?”
谢妄清本人轻声一笑:“他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给你银子?”
苏念栀被眼前“男倌”的问题所难倒了。
“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她喝了酒,本就不清醒,想了半天后也只蹦出来八个字。
“一起睡过觉的关系。”
她话音一出,并没有注意到谢妄清的手有一瞬的僵凝。
苏念栀继续说到:“至于他凭什么给我银子呢?”
“凭什么要给我银子......”
苏念栀反复呢喃这句话,最后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干脆逮着眼前这位男倌的手便想往自己身前按。
想要让他替自己取出掉在衣裳内的冰块。
苏念栀刚拉着谢妄清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前,却发觉那人的手猛然向后一撤。
“你躲什么躲?”
苏念栀呵斥出声。
谢妄清闻言后缓缓抬头,刚才苏念栀攥着他的手突然便放在了一团轻软上,令他一惊。
他轻轻向后一退,却反倒被她按住。
谢妄清眼帘微微一动,随后目光落在了苏念栀被冰块儿润湿的小衣上。
月白的小衣被冰块融化的凉水所湿,现在正紧贴在苏念栀的心口|前。
然而不过片刻,谢妄清便移开了目光。
他正面与苏念栀相对:“我从未帮过人。”
“所以......”
“你确定要我帮你吗?”
苏念栀略微有些不耐烦:“说这么多话,也是玉公子教你的吗?”
“好啰嗦......”
她话音一落,便紧拉着谢妄清的手往自己的衣裳内伸去。
谢妄清的手掌比苏念栀更宽,然而就是这宽掌却也有被白雪围满的时刻。
而苏念栀则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顾着让谢妄清修长的玉指去帮她捡拾碎冰。
可就在她继续拉着谢妄清的手向下探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女配任务完成过半,现在进入宿主离开书中世界的倒计时时刻。请宿主继续加油!】
“离开?”
苏念栀从系统的话音中清醒过来,刚才的酒意全无。
她还沉浸在系统所说的话中。
作为女配的她,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可是她分明还没有怎么做任务,怎么会突然过半?
而且为什么听系统的话,倒像是很希望她可以立刻从书中离开?
“好奇怪......”
苏念栀呢喃出声,她边说,头也慢慢垂了下去。
“这是......”
“谁的手?”
她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胸前,只见小衣之外有一只宽掌覆在了她的白雪前。
苏念栀微愣,随后缓缓转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谢妄清!”
“你为什么把手按在我这儿啊!”
雅室之内,幽香飘散,却突然被一惊呼所扰。
“你你你!”
“你的手为什么会放在这儿啊?”
苏念栀两眸圆睁,不可置信地看向跟前的谢妄清。
少年玉面如常,不见慌色。
只听他嗤笑着开口:“苏念栀,你不看看你自己的手吗?”
“嗯?”
苏念栀有些疑惑,她照着谢妄清的话往自己的身前看。
却见谢妄清的腕间还搭了一只手。
正是她的右手。
是她强拉着谢妄清往自己的胸前带。
苏念栀突然两目一阖,心中默念希望系统能够赶快将她带走。
“那是我喝醉酒了的原因,况且......”
“你那么大的力气,平时杀|人都不带眨一下眼的,难道那么容易就能被我牵走了吗?”
苏念栀的话音到了这句话略微向上一扬,仿佛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而谢妄清闻声则一顿。
他忽然觉得苏念栀说的很对。
他为什么没有推开她?
正当他思索时,苏念栀却倏然将他向门外而推。
“你先出去,我要换衣裳了。”
苏念栀觉得现在的状况过于尴尬,先把谢妄清往外赶走是最好的选择。
等到谢妄清出去后,苏念栀才松了一口气。
系统刚才所说的话还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穿来书中虽然有一段时间了,可总共也只做过两次任务。
而且之前系统汇报进度时,还说她正处在20的阶段。
怎么会今天突然告诉她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我的任务是让扶翎和陆明怀在一起,任务完成了一半,那也就说明陆明怀和扶翎的感情线取得了新的突破。”
“难道说......”
苏念栀眸光一亮:“陆明怀真有你的。”
她暗叹陆明怀速度之快的同时,也不忘将沾了水的衣裳褪了下来。
好在玉奴在给谢妄清拿衣裳时也给苏念栀备了一套。
苏念栀将衣裳脱下后,才发觉里边儿竟然裹了许多的碎冰。
“谁想出来的用冰块儿解热啊?”
她攒了攒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云烟阁是青楼,送进来的东西说不定都有别的深意。
她起先昏昏沉沉的时候,的确听到了玉奴说要用冰块儿解热。
可一联想刚才谢妄清把冰块儿往她身上滚后,她觉得这冰块儿本来的作用,应该不是拿来解热这么简单。
“啊......有点丢脸是怎么回事......”
苏念栀将衣带系好后,才缓缓下了榻。
她下榻之时,还蹭掉了瓷罐里剩下的冰块。
她回头一瞧,凌乱的衣裳和被水浸湿的被褥,满屋的狼藉都在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苏念栀长叹一声,稳定了心神后才向着门外走去。
只是她刚刚抬手江门打开,却见一道飞影窜了过来。
“抓住她!”
“快点儿!,别让她跑了!”
苏念栀只听着小厮的高呼声,正想躲开朝她跑来的人影时,却还是慢了一步。
那人猛然冲到了苏念栀的身前,鲜红色的衣裙随风而起。
她突然掐住了苏念栀的脖颈,朝她扑来。
“不是我!”
“我没有,我没有!”
女子嘴里胡言乱语,两手却紧紧掐着苏念栀的脖颈,勒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红印。
苏念栀被掐得难以喘过气,她脸色涨得通红,右手在门框处不断摸索着。
而那女子一双浊目布满了血丝,布满皱纹的脸上肥肉横飞。
“你!”
苏念栀艰难地发出了一个音节,随即右手突然抡起了那掉落在门前的瓷罐,朝着那女子砸去。
“刺啦”一声,瓷罐碎裂,而那女子也颓然倒地,右侧肩膀处正不断往外渗出鲜血。
“苏姑娘!”
苏念栀还没缓过神来,便听身后传来了玉奴的声音。
她回头一瞧,正见玉奴带着两小厮跑了过来。
“快,把她带走!”
玉奴先吩咐两名小厮将那女子带走,随后又上前扶起了苏念栀。
在那女子被带走之时,她忽然抬头看向了苏念栀,恰好苏念栀也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之时,她眸光一顿。
“许芷兰?”
苏念栀在心底唤出了她的名字,她记得很清楚,玉奴曾告诉她许芷兰已经死了,可为何许芷兰会出现在这里?
“苏姑娘有没有受伤?”
玉奴轻轻出声,扶着苏念栀走到木椅处落座。
苏念栀被玉奴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随后笑道:“我没事,只是摔倒了而已。”
她说着边打算起身,谁知刚一站起,右脚便是一崴,直愣愣地向后栽倒。
“苏姑娘!”
玉奴迅速扶住了苏念栀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
只是他身后又有一只木椅,微微向后一靠时,便撞在了椅角上。
一人倒是一齐向后栽去。
玉奴“咚”然到地,而苏念栀也趴伏在了他的身前。
玉奴的目光一顿,却并没有落在苏念栀的身上,而是扫过了苏念栀身后的木柱。
“哎哟......好疼呐。”
苏念栀赶忙从玉奴的身前起来,向他轻声言谢:“连累玉公子了,还和我一起摔了下来。”
“无妨,苏姑娘是客,受了伤自然也是该我管的。”
玉奴回以浅笑,却见苏念栀已经抬头,四处张望着。
“苏姑娘是在找谢公子吗?”
“正是,玉公子有看见他吗?”
苏念栀不过是叫谢妄清去外边儿先等着她,哪知道她一出来便没了人影。
只见玉奴沉思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好看的眉眼带有愁色。
“玉奴也没有看见谢公子,谢公子应该是先走了吧。”
“先走了?”
苏念栀眉梢轻动,她记忆中谢妄清好像没有先走的时刻?
她理了理思绪,暂时将这事放下,随即转头对玉奴道:“玉公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玉奴凤眼一弯,轻笑而言:“当然可以,苏姑娘,我们......”
“去那边说。”
玉奴引着苏念栀朝一侧的雅室走去,因为苏念栀右脚崴伤,所以玉奴还得搀扶着她。
从一人身后看去,倒像是搂抱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苏念栀看不见的背后,木柱一旁却飘过了一道白色的衣角。
云烟阁外人群攒动,喧笑不断,来往之人皆停在了那看台之下,听那说书先生饮茶而谈。
密杂的人群中却倏然闪过了一则白袍清影,掀带了一袭寒风。
随着寒风一同落下的,还有一颗橘子。
“哥哥!”
“哥哥!你的橘子掉了!”
一灰衫男童上前抓住了一方白色的衣角。
旋即,他将捡到的橘子递给了那白衣少年。
却见那少年将橘子推了回去,缓缓开口。
“不是我的橘子。”
而那男童则紧紧攥住了他:“就是大哥哥的橘子,春生我亲眼看见的,你不是去那老婆婆那儿买的吗?”
春生说着还抬手指向了守在橘子摊前的银发妇人。
谢妄清顺着春生所指而瞧,面上的神色并不半点变化。
他还是将橘子推了回去:“不是我的橘子,是你的橘子。”
春生闻言愣了愣,最后却是抬手将橘子接了过来。
“那好吧,你说是我的橘子就是我的,刚好可以拿来给娘亲做橘灯祈福,阿娘说她们女子最喜欢这些了。”
谢妄清听了春生的话后却一顿。
橘灯祈福......
“你说橘灯祈福是女子都喜欢的吗?”
少年轻笑出言,眉眼疏朗。
春生点了点头。
谢妄清目光微转,眸中化开清澜。
“橘灯和香囊......她会喜欢哪个?”
他呢喃出声,脑海中浮现起刚才云烟阁的一幕。
猝然,他略带嗤意而笑:“都和他搂在一起了,肯定喜欢香囊。”
春生看了看谢妄清,只觉眼前的大哥哥身边冷冷的,抱着橘子便回到了看台边。
而谢妄清却随着他一同到了看台边。
他每近一步,那说书先生的声音便越发清晰。
“话说啊当初那神女和那魔头可是相爱相杀的一对啊!”
青袍男子一抚折扇,一拍长尺,高声道:“你们是不知晓嘞,故事里的神女和魔君相识于凤鸣山。”
“那日神女奉大祭司之命,前去凤鸣山为百姓祈福,谁知竟路遇恶鬼,最后撞上了那嗜血的魔君!”
“遇见魔君了......”
“那怎么办?”
“魔君会救她吗?”
台下众人纷纷接话,猜测故事的走向。
而立在人群中的谢妄清却缓缓启唇:“当然是......”
“杀了她啊。”
“错!”
“不可能会杀了她!”
说书先生话音向上一扬,长尺一拍,将谢妄清的那句低语掩盖。
“神女自小便作为小祭司养在了贞玉观,凡是作为祭司的都需要断情绝爱,而被大祭司教导出来的神女自然也不知晓什么是情爱,连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们猜怎么着?”
“嘿!”
“她引起了魔君的注意呗。”
长袍男子摇了摇头,抿了一口清茶后才道:“那魔君平日里嗜血成性,杀过的人怕是比我们吃的米还多嘞。”
“那些被他杀的人怕不怕?肯定怕啊!”
“只有那神女见了魔君一点儿也没显出慌色,这种特殊的反应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了?”
他边说还边推开了折扇,右手晃了晃折扇,铺开微风。
“那魔君将神女带回了魔域,本来是想要折磨她,谁知那魔君竟先对神女动了心。”
“可笑。”
谢妄清嗤笑一声,目光落在那长袍男子身前,那男子也回头看向了谢妄清,但只有一瞬,他便移开了目光。
谢妄清垂头轻笑:“魔君怎么可能会对神女动心。”
“你们别不信,那魔君就是对神女动心了!”
说书人仿佛能听见谢妄清之言一样,接话道:“可那神女却是个无情无爱的,神女是守护苍生的,怎么可能会和魔君在一起?”
“于是神女便逃出了魔域。”
“魔君为了留住神女,竟然还哭了呢!”
说书人话音一落,台下哄然大笑。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
“魔君为了个女子流泪?谁信啊?”
“这话本子也太假了吧。”
台下众说纷纭,喧闹不停。
只见说书人再次拍案:“这有什么好笑的?魔君就不能爱人吗?”
他轻哼一声,继续说到:“没有情,并非意味着不能在后天的教化中产生情。”
“何况......这两人里边儿,神女才是最后动心的呢。”
“她为了逃出魔域使出了不少的法子,可每一次都会被魔君抓回来。”
“她逃他追,他们俩呀都插翅难飞咯——”
说书人的声音不断拔高,最后又突然一顿。
“魔君那小子为了将神女留在身边,是什么事儿都做尽了,起先他还轻言细语地规劝神女别想着往外跑,可神女三番两次的逃跑,这不就直接在打魔君的脸面吗?”
“因此,到了最后......”
“你们猜怎么着?”
他弯腰俯身,折扇向前一摊,示意台下众人说出自己的猜想。
“魔君杀了她来挽回自己的脸面!”
“错!”
台下一男子刚刚出声,便被说书人打断。
“魔君将神女带回魔域后,便将她锁了起来。”
“为了让神女开心,他还给神女专门建了间竹屋,竹屋之外种满了花草。”
“你们可要知道啊,那魔域的土都是有毒的!”
“那有毒的土是故意拿来对付想要侵犯魔域的人,因为神女的到来,人魔君直接把老家的土都掀了。”
“从前用人血浸润的毒土,早已被花草围满。”
说书人像是说累了,又抿了口茶。
他喝茶的间隙,台下的人却坐不住了。
“然后呢?总不能因为这种了花,神女就喜欢魔君了吧?”
说书人眉毛一拉:“这怎么可能?”
“你们啊还是玩儿不过魔君呐。”
“魔君将神女带回魔域后,便将她锁了起来。”
“他把神女用链子锁起来了?”
台下再次发问,这一次,说书人手中的扇子“咻”的一声便轻轻拍在了那人的头上。
“想什么呢?”
“他啊,的确是用了链子,也锁了神女,不过......”
“他是用金链将他们一人都锁了起来,一头连在了神女的手腕,而另一头则连在了魔君自己的......”
“脖颈上,他让神女在这场感情种居于了上位。”
“而神女被锁,也再也逃不出去了。”
故事接近尾声,说书人的声音也渐渐放低。
“唉,只可惜,神女最后还是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
台下突然掀起吵闹声,却见说书人摇头一笑:“这儿书中可没详说喽,只说了在神女死后,魔君剔骨抽筋,堕入永生劫里,一直在找寻让神女重生的法子。”
“我只能说啊......”
“这世间既然能有无情人,那便也有有情妖啊——”【1】
说书人的话音随着清风消散,谢妄清自听见“神女被锁”的片段后便已经离开了看台。
他站在云烟阁前,目光所及,刚好可以看见和玉奴笑谈的苏念栀。
女子靠倚在栏杆处,与男子正面而对。
也不知是谈到了何事,一人都是眉眼轻弯,掩唇轻笑的模样。
下一刻,苏念栀向着前方而行,却因右脚的扭伤,而被迫靠在了玉奴的肩膀一侧。
玉奴并未将人从自己的身前推开,反倒是扣手相扶,搀着女子往前走去。
暮色垂临,晚风料峭,掀动少年的发尾。
谢妄清被冽风所吹,思绪虽是清醒了些,然而他的目光一沉,右手攥着才买来的海棠玉簪轻轻一点。
他想起了说书人讲的那则故事。
“锁起来......”
随后,谢妄清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的念头。
他想:“把她......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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