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绘美完全无视了琴酒黑如锅底的脸色,自顾自地说起来:“抱歉哦,现在我可是重点观察对象,过了今天就没有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嘛。”


    “那么急不可耐吗,琴酒?是boss下了命令了吧。”她歪着头,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不过我想他会改变主意的。”


    说到这,她顿住了,因为琴酒取出了他的伯/莱/塔,嫌弃啰嗦一样飞快对她连开三枪。


    ——头,心脏,和腹部,人体上半身的三个明显弱点。


    河谷绘美惊呼一声,早有准备般动作迅疾地蹲下去,险之又险地躲开了第二次袭击。


    “我对他们可都不会说那么多的啊,真是……看来为了活命还是付出了不少东西。”河谷绘美蹲在地上沮丧不已,手里的手机在这时候震动了一下。


    伏特加也拿出了手机,恭敬地双手递过去,提醒道:“大哥。”


    琴酒另一只手接过手机,在听到对面的声音后诡异地停住了动作,枪口没有移开,一身刺人的锋芒收敛起来,只剩认真和冷冽。


    河谷绘美松了一口气,扶着有些颤抖的膝盖站起身来。


    总算是湊效了……濑浦安之的动作很快嘛,不仅短时间内将消息散播出去,而且真的让警方相信了说辞——大概是找了安室透?多个情报同时进行信息比对的话,就算有内鬼都会慌张,毕竟那些实验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也算一笔不小的投资。


    处理事件的人可能是那天针对濑浦安之的人,肯定会把这些事情归咎于他,然后……就看对方怎么抉择了——要么看着这些钱打水漂,要么上报上司。


    追求长生的人在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掌握了大量自己的信息,而自己又对其一无所知的敌人时,反而会更倾向于各退一步。


    ——看样子很幸运,那个人没有激进,选择了共存。


    似乎是对方说了些什么,琴酒放下了举枪的手,眼刀恶狠狠刮向河谷绘美,沉默半晌,才开口回应:“是,boss。”


    河谷绘美在这时候将袖子上的监听器拂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丢进了桥下的流水中。


    利用完毕,既然已经处境安全,就不需要第四/者继续留在场上了。


    冲矢昴取下耳麦,继续紧盯着瞄准镜里河谷绘美的脸,准星在她和琴酒之间来回移动了几回,似乎在斟酌什么,但最后只是默然地从攻击状态恢复温文尔雅的气质。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被利用完丢弃了,但最终并没有因为怀疑河谷绘美屏蔽自己有不良动机而提前解决掉她。


    或许,等她活着回到工藤宅,自己会给新舍友开一个谈话会?饮料是浓缩的美式冷咖啡的那种。


    河谷绘美丢掉监听器的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像丢掉了一件碍事的包袱一样轻松,她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不该存在的东西后,和琴酒两两对视。


    “看样子,你手里掌握的情报比我想象中的更多一点,还以为只有四处打洞,东躲西藏的能力呢。”琴酒讽刺地说道,之后话锋一转,再度杀气满溢,“boss特许你以编外成员的身份加入组织,接受还是死,选一个吧。”


    看起来他更像是想让河谷绘美选择死这条路。


    河谷绘美瞥了一眼地上的枪,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但仔细一想自己也不会用,只好在琴酒越来越充满杀气的眼神下沉吟良久,道:“我选第三——我们就不能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吗?”


    “平等合作?”琴酒嗤笑一声,在河谷绘美任何未反应过来之际,几步闪身来到了她面前,大手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狠狠用力。


    他冷漠地凝视着她痛苦得涨红狰狞的面孔,眼里只剩下对将死之人的讽刺。


    “怕死的鼹鼠也敢驱使恶鬼?”他说着,更加用力地掐紧她的脖子,仿佛是对于虐杀对手有着诡异的痴迷的刽子手。


    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喜欢掐脖子?!


    河谷绘美说不出话来,一手抓在琴酒的手腕上,另一只手飞快从口袋里伸出,拿出什么丢在琴酒的脸上,又飘飘乎地落在地面上。


    琴酒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伏特加不用琴酒示意,自己上前将东西捡起来,看了一眼后不解地看向琴酒,把上面的内容展示给他。


    ——上面只写着“乌丸莲耶”四个字,这条信息在组织内只有三个人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琴酒大致看完,面不改色地松开了手,眼睛里却流露出警惕和烦躁。


    他想杀掉她,这是轻而易举的事,但boss的身份如果暴露,加上琴酒也不敢保证这个麻烦的情报是否有迹可循,也难怪boss会退一步提出暂缓执行的命令。


    河谷绘美重新恢复呼吸,后退几步远离这个喜怒无常的人,狠狠地咳嗽一阵,等呼吸平稳了才开口说道:“这样……就有平等合作的前提了吧?我完全不介意,让黑衣组织的实验……暴露给虎视眈眈的群狼。”


    “打蛇打七寸我是懂得的,当然你也可以尝试赌一下,公安会不会相信我。”她说完,皱着眉摸了摸脖子,只是轻微的触碰都带着一种刺痛感,绝对有一块很严重的淤青。


    正是因为投鼠忌器,怕死的乌丸莲耶才提出缓兵之计——毫无所察地被得知了真正的身份,先不论是否出现了内鬼,其次则是在她体现出价值和能力之后,表现出了有利可图的想法。


    能被利益牵绊的敌人向来不足为虑,乌丸莲耶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下达的命令。


    但同样的,两者之间的关系其实岌岌可危。


    河谷绘美不在乎,她也在赌,在走缓兵之计,他们暂时觉得自己和濑浦安之是同盟,想一并揪出她隐藏的触须,谁知道她毫无根系呢?


    其实知道的话更好,自己暂时能借用的信息其实不多,合作者的身份反而更适合合理的得寸进尺。


    河谷绘美抬眸看向琴酒,嗓子喑哑地埋怨道:“你本来就不会违背命令杀我,还要让我多添一笔医药费……你礼貌吗?”


    虽然这是计划中的示弱,但真的很痛。


    “哼,威慑而已,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你这种不知死活的鼹鼠。”琴酒说着,斜睨一眼河谷绘美,五指收拢,把那张纸攥得稀烂,丢给伏特加让他用点烟的打火机烧干净。


    看来自己之前把资料拿去拍卖的事还是挺让他恼火的。


    河谷绘美腹诽着琴酒的小心眼,面无波澜地打开手机,让濑浦安之取消计划,不再继续将实验室地址的信息透露出去,才淡定地收起来。


    “说起来,既然都是合作者了,那么有什么问题的话,怎么联系您你们?”她询问,然后又想起来他们可能会直接靠着手段拿到自己的联系方式,正准备改口,却见琴酒面色铁青地大踏步离开。


    嗯?这人脾气那么臭吗?问一句怎么了?


    伏特加走上前来,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板着脸说道:“号码。有事的时候短信联系,记得清理痕迹。”


    河谷绘美愣愣地看了看伏特加,总算反应过来什么,淡定地说出自己的号码,然后望着伏特加存好之后,弯腰把地上的枪回收,转身快速往琴酒离开的方向跑去。


    她看了看手机里多出的号码,在空白的备注下给它进行了标记。


    没想到……是他们无法侵入自己的手机吗?还是说无从得知她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并不意外。


    而另一边处理后续事务的朗姆在下属的汇报中,得知实验室的信息已经停止泄露后,狠狠松


    了一口气,同时也在心底给河谷绘美狠狠记下一笔仇。


    还有濑浦安之……谁知道他命大没死,而且还搭上了一条顺风船。


    朗姆自己手下的得力助手波本就是情报员,他比琴酒还清楚一个具备强大而神秘的情报手段的情报员有多么可怕。


    就用这次的收尾作比,在对方已经得知大量组织信息的情况下,他们对她还一无所知,甚至不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叫“河谷绘美”,先决权和主动权已经被牢牢握在敌人手里,他们只能想现在这样空努力,对着一团乱的各种工作焦头烂额。


    朗姆颤抖着手从药瓶子里抖出几粒降压药,突然觉得自己手底下的下属也不是那么精良了。


    随后他取出手机,再次看了一眼来自于boss的通知和命令,语气和措辞清晰可见他的暴怒和指责,他仔细想了想调查到的结果,给波本发了一条讯息。


    近水楼台先得月,波本伪装的身份刚好是最常接触到那个情报贩子的存在,务必迅速查清楚河谷绘美的底细,不至于再度在boss那边失信。


    然后就是当务之急的清理任务,朗姆把目光投向手边纷乱的文件,一股脑将他们全部丢进了开始熊熊燃烧大火的实验室中,踩着光洁铮亮的地面,在身后留下一串血红的脚印。


    ——这个实验室的所有研究人员都被处理掉了,只有明天报道失火情况的新闻会给予他们最后的同情。


    贝尔摩德那边同样收到了boss的告知和命令,不过相较于被坑的琴酒和办事不力的朗姆,她非常欢迎组织里多一个有意思的人。


    “明明都是波本的同事呢,结果看起来……她更讨人喜欢。”贝尔摩德一手支着下巴,独自坐在酒吧里笑道。


    酒保默不作声地在柜台里擦拭玻璃杯,对贝尔摩德这句仿佛立场偏向有向外倾斜的话不作任何回复。


    但是,跟罪恶的乌鸦谈合作,不知道是否是一件错误的事,哪怕boss同意了合作的说法,背后会怎么做就不知道了。


    况且贝尔摩德最清楚河谷绘美现在的境况,她就像偶然间流浪到此的幼年猫科——或许是孟加拉猫?聪明,势单力薄,又极具攻击性,哪怕和琴酒这种看守的灰狼对峙,也不会有任何退缩。


    可惜某些差距是根本无法用能力填补的……没有那些人的参与,河谷绘美迟早会被泥潭吞没,贝尔摩德比谁都清楚那种无力和不甘心。


    她把仇恨转移到雪莉身上,又何曾不是因为嫉妒和迁怒呢。


    她凝视着酒杯里颜色绚丽的棕色泛着金光的液体,无人从她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看出那么一点点悲哀。


    ……


    河谷绘美站在工藤宅门口,趁着路灯的光用手机照了照自己脖子上的淤青,庆幸自己因为天冷而带了围巾出门,只要稍微遮挡住就没有问题。


    等等。


    她戴围巾的动作顿住了,思索着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干脆挑明一切好了……不,不能说服对方的话,那是没有用的。


    “河谷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站在外面?”身旁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稚嫩却又带着奇怪的疏离。


    河谷绘美匆忙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围巾是否戴好,抬头看过去,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啊……是灰原啊,没什么,刚才在苦恼晚饭的事。”


    灰原哀细细打量着她,灰雾一般的蓝眼睛带上了一丝警惕。


    她从河谷绘美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让她格外不安的气息,和黑衣组织成员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覆盖了大部分之前的亲和,变得不伦不类。


    以及,自己如果没看错的话,河谷绘美的脖子上有一大片大概是淤青的挫伤,可能在回来之前遭受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灰原哀没有提起这件事


    ,而是将疑惑压在心底,体贴地点点头,邀请对方来阿笠博士家里:“这样啊。河谷姐姐要不要来博士家?晚上做的菜太多了,不介意的话带点回去吧。”


    河谷绘美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工藤宅二楼的窗户,发现那个房间已经黑下去了,于是毫不推辞说:“啊?现在吗?那……就麻烦了……”


    那就暂缓计划吧,正好她也想看看,冲矢昴究竟会做什么。


    而灰原哀在河谷绘美靠近之后,果然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毛骨悚然,能给她带来这种感觉的,目前组织内只有琴酒一个。


    也就是说,河谷绘美刚才遇到了琴酒?!


    她哑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疑惑压下去,僵硬地转动身子,快速跑进了阿笠博士家,大声告诉了河谷绘美在门外稍等,然后赶紧给柯南发了一则讯息。


    河谷绘美只觉得灰原哀的态度和刚才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连门都不让进了,只能谄笑着捋了捋头发,委屈巴巴站在外面等着。


    这个时候,空白备注的联系人发来了一条短信,内容是询问一家企业的社长的详细资料和背地里的勾当。


    河谷绘美正心情不好呢,从前几天的记忆力扒拉出那么一丝跟那个社长有关的剧情,回复道:“没必要,过两天他就会被自己的儿子杀掉了。”


    到时候他们想吞并也好,想处理组织有关的东西也好,什么都无所谓。


    讯息显示已读后,对面就没了动静,河谷绘美打了个哈欠,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便回过头去,灰原哀盛个菜的功夫,似乎身体又变得不太好了,口罩遮挡了她大半张脸,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河谷绘美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盒子,摸到上面还温热的温度,感激地对她点点头,“打扰了,非常感谢。灰原,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是的……应该是刚才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有些感冒……”她飞快地缩回手,似乎怕传染给河谷绘美,侧过头完全不和她对视,“我就不送你了,再见。”


    “啊,哦……再见,灰原。”河谷绘美满头问号地走出阿笠博士家,忍不住在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灰原哀的人影已经消失在玄关了。


    为什么感觉今天晚上的运气格外不好?


    河谷绘美眨了眨眼睛,礼貌地帮忙关上阿笠博士家的铁门,回到了工藤宅。


    她推开门,在玄关处打开灯,眯起眼睛适应的时间里,隐约看见面前站着人,惊讶地瞪大眼睛,才发现是先回来的冲矢昴。


    “晚上好,冲矢先生,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河谷绘美不解道。


    冲矢昴双手环胸,原本就高挑的身材站在更高一级的地面上,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盯着河谷绘美,她莫名有回家已经过了门禁时间被对方抓包的错觉。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在警察局报案了吗?”冲矢昴漫不经心地问。


    “嗯,大概有一段时间会很安全了,或者说,更危险?”河谷绘美轻笑道,换好鞋子走进去。


    “说起来,冲矢先生,我的速食晚饭放在哪?我现在肚子超级饿,感觉可以吃下一头牛。”


    冲矢昴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回答说:“帮忙加热的时候,外面的锡纸不知道为什么着火了……抱歉,作为赔礼,我做了点别的。”


    明明两人都清楚原因,但互相都决定蛰伏,等待进一步的观察。


    河谷绘美拒绝了冲矢昴的好意,“不,没关系,但是不用了,刚才在门口遇到了灰原,她送了我一点多做的晚餐,我简单吃点就好了。”


    冲矢昴一副无比愧疚的表情,换做是任何一位女性,都不忍心拒绝他这种池面的真挚恳请。


    “那最起码,请喝一点我泡的咖啡,”他看向往餐厅走去的河谷绘


    美,再次出声说,“用的咖啡豆很不错,倒掉就有点可惜了。”


    河谷绘美回头静静地凝视他半晌,无奈地叹道:“既然如此,顺便聊聊天吧?”


    她不太想把所有问题放在今天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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