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虽然想出宫,却也记得宁毅的危险,回宫换了趟衣服,又把傅辰带上了。


    矜贵的龙袍换成了素白的长衫,衣摆和袖口用银线绣出浅浅的竹叶纹路,若隐若现;


    束发也换成了极简的白玉簪,乌发半披,衬得露出的一小块脖颈和小巧的耳廓都纤白有致。


    像是被王公贵族家规约束着、却纯稚贪玩,偷溜出家的翩翩少年。


    宁毅在马车看着小皇帝走过来,一步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口上;


    只是临到近了,他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宁毅的眉峰皱出棱角。


    自己了解的影卫统领傅辰很不受小皇帝待见,怎么陛下还把他带上了?


    臆想中的两人行横亘进来一个,宁毅虽然脸色未变,但身上的煞气又重了些。


    沐言站到马车前,冷着一张小脸,抬起骄矜的下巴,望向宁毅;


    明明身形娇小,宁毅却感觉自己才是匍匐矮小的那个。


    虽然在他心中面前的小皇帝完全是只绵软的纸老虎,他也不敢当着陛下的面表现出来。


    见陛下似乎心情不佳,宁毅生怕惹他生气又不出宫了,便不说话,像个棒槌在原地杵着。


    沐言在冷风里等了半天,看到宁毅还呆杵着,清亮的眼眸里聚起怒气,恶狠狠地瞪着宁毅。


    宁毅收到了眼神,却依旧没懂什么意思,就差脑袋上挂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魁梧的身形手足无措的模样,像是一头憨厚的笨熊。


    只是黑沉的眸光却趁机贪婪地拢着小皇帝身形;


    小皇帝生气的模样,也这么好看。


    额上的红印不知用什么方法已经去掉了,只留下看不太清的粉白色,几乎与牛乳色的肌肤融为一体;


    浓密的长睫和石榴花色的红唇,像是在洁白的画布上晕开鲜艳的色彩,将这一身单调的装扮彻底点亮;


    没了素净的气息,反而透着点惑人的妖冶。


    怒气在眼尾沾上了薄红,冷风吹得肤肉有些通透,显出些许病弱感,又十分秾艳,这样的矛盾感,宁毅还是第一次见。


    为了出宫,沐言忍下了扭头就走的冲动,抬腿踹了宁毅一脚;


    “轿凳呢,朕怎么上车?”


    宁毅这才恍然。


    出宫是他安排的自家宁侯府的马车,一是他坐马车少,二是宁侯府无论男女,都是自小习武,根本用不上轿凳,随车也没有带轿凳这种东西。


    宁侯府即便不受小皇帝待见,马车也比寻常官家气派许多,车辕几乎要到小皇帝的腰间,不会习武的人上车,确实有些困难。


    小皇帝一直等着,自然也关注着宁毅的举动,对宁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诧异有些屈辱;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会武!


    骄纵的脸上覆上薄薄的冷霜,语气带着一丝恶意;


    “宁将军给朕安排的马车,那就宁将军伺候朕上车吧。”


    堂堂的大将军当自己的轿凳,够侮辱人了吧。


    沐言都有些担心宁毅会不会当场甩脸色不带自己去了。


    可话音才落,宁毅有些不可置信;


    脸上并没有受辱该有的神情,反而满脸是‘这种好事居然轮得到我’的亢奋。


    这样的反应完全在沐言的意料之外。


    宁毅:“陛下,冒犯了。”


    只见他微微俯身,接着腿上一紧,身体腾空失重感让沐言瞬间抱住了宁毅的脖子。


    “你……”


    宁毅却没有什么解释,就这样单手抱着小皇帝,径直跳上了马车,直到进到马车里坐下,他还舍不得松手。


    小皇


    帝看着纤细单薄,抱起来也很轻,但实则骨架偏小,身上每一处触上去却很有肉感。


    揽住腿时,绵软丰盈的触感让宁毅几乎不敢使力,生怕将那摸不着肌肉的腿给压伤、折断。


    受惊时,同样软绵绵的手臂缠绕在宁毅的脖颈上,一身软香惶急地往宁毅的面上贴,凉软的手指都缠到了男人受不得刺激的后颈上,修剪得圆润的指甲不小心刺到后颈上,将宁毅一身石头样的肌肉激得更硬。


    怎么能这么软,这么香?


    宁毅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极力压制,才没能将人拽过来和自己紧紧贴到一起;


    但抱着人的手臂却发颤着收紧,臂弯借着动作抵按着隔着衣料贴在身上的丰润腿肉。


    小皇帝几乎是被迫坐在了宁毅有力的手臂上,到了马车上,就扭动着身子想跳下来;


    但宁毅手臂箍得紧,挣动几下,腿上的力道更大了,像是血流都不畅起来。


    挣扎了几下,沐言的力气就散得差不多了,忿忿小喘了两口气,索性浑身的重力都压在了搂着自己的手臂上;


    丰腴绵软的触感相互挤压在硬邦邦的手臂上,浑身肉最多的地方,即便在宁毅宽大的手臂上仍然盛放不下,软肉沿着手臂堆溢出;


    就仿佛是自己的手臂嵌入进了小皇帝这副香软的身体。


    宁毅的脸上又不可抑制地露出凶相,瞳孔微缩,染着些欲色,像是兽类捕食前的模样。


    沐言被这抱孩子般的动作弄得十分羞耻,脸上、衣领处的小块白嫩脖颈、甚至指尖,都晕开了薄薄的粉意;


    宫门守卫那么多,一定被很多人看到了,丢脸死了!


    偏偏宁毅还死抱着不松手,铁钳似的手臂勒得沐言腿都发疼了,屁股也硌得疼;


    莹润的手直接攥住了宁毅的头发,顾不得会把人的发髻抓乱,,把宁毅埋在自己衣料前的脸扯得后仰;


    “还不放开朕!”


    见宁毅受着痛脸还不住地往自己的衣服上贴,沐言羞急得直接扬起了手,车厢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滚开!”


    宁毅终于松开,想起自己方才冒犯小皇帝的作为,支吾着有些底气不足;


    但和小皇帝挨着的感觉也太好了。


    隔着厚厚的冬衣,陛下都能软成这样,若是剥掉了,岂不是软得和水一样……


    沐言气呼呼地,用自以为最凶巴巴的神色瞪着宁毅;


    “朕说的是让你当轿凳,谁许你抱朕了!”


    宁毅还没给自己冒犯小皇帝的行为找好借口,骤然听到小皇帝找自己算账,愣了一下;


    “微臣……”


    此时小皇帝饱软的唇抿得紧,变薄的唇上颜色更艳,眯着眼威胁道:


    “再有下次,就不是挨一巴掌这么简单,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宁毅却听得心下一松;


    不是要下车不和自己一起出宫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这样的冒犯天子的行径是死罪。


    挨一巴掌或是吃顿板子什么的,若是能像刚刚那样抱抱小皇帝,也是极划算的;


    只是这样的话,只能心里想想。


    沐言发完脾气,就见到宁毅沉着脸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还时不时看自己一眼,顿时背脊发凉;


    宁毅是侯府世子出身,现在又做了大将军,想必是没挨过巴掌的,自己不会是把人羞辱过头了吧……


    刚刚呼在宁毅脸上的纤白手指蜷起,缩进了宽大的袖摆里,沐言心神不定,将傅辰也喊上了马车;


    两个挺拔的男人在马车门口里侧一边坐一个,活像两尊冷面门神。


    两人视线交错一瞬,眸中暗涌,又不约而同地错开,目光落在主


    座上的沐言身上。


    等离宫门远了,马车外也渐渐热闹起来,沐言开了车窗去看;


    窗外还吹着冬日的冷风,才伸手出去,就把沐言温热的手吹得冰凉,但小摊的叫卖声、路人的说话声还有各种食物的热气混在一起,有种莫名的舒适感;


    比暖炉烧得暖乎乎却依旧空旷的沐阳殿还要舒适。


    临近集市,道路变宽,但马车和人流也变得更多,路口处甚至堵了起来,宁侯府的马车走着走着,就被挤到了路边停住了。


    没人知道马车里坐着当今天子,平民百姓看着马车还会让路,而其他官家见到宁侯府的马车,丝毫没有礼让之意。


    马车的车窗正对着一条小巷,孩童们唱着童谣玩闹,声音顺着车窗传入马车内,宁毅和傅辰皆是一震;


    宁毅反应很快,立即招了随行的下人过来。


    沐言正看着孩童们游戏,就见到五大三粗的侯府下人冲进巷子,把孩童驱跑了;


    有那胆小的孩子,边跑边哇哇大哭,哭嚎着喊娘亲。


    见到这幕,小皇帝有些不虞地扭过头;


    “你干什么赶他们?”


    宁毅见小皇帝没有别的反应,看出他根本没听到童谣的内容,也没有解释;


    “他们喊得吵。”


    这句明着横的话把小皇帝惊到了。


    原剧情里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即便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也不应该是当街欺负小孩子的流、氓吧?


    但随即,沐言就回想起了方才巷子里唱的童谣旋律;


    顿时眉头皱紧,有些惶然地关上了车窗。


    他怎么忘了,原剧情里,灾情严重时,民间出现了针对当今天子的预言童谣;


    大意是当今天子是宫女之子,出生卑贱却坐上了皇位,没有帝王之气,又贪图享乐,给沐国及百姓招了晦运和祸患;


    内容还暗指这次的雪灾也是这个皇帝招来的。


    这童谣还有下半段,只是这时候还未出现;


    说的是不忍百姓苦难,仙神让沐氏无后,又降下明君,接管沐国江山。


    天降明君,自然说的是应琛。


    不看别的,这童谣的内容,确实算是预言,和原剧情的走向和结果完全一致。


    傅辰从出沐阳殿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此时却突然开口;


    “陛下,可要回宫休息?”


    宁毅抬眼看了傅辰一眼,眼神虽不善,却没出声阻拦;


    他也没想到出宫会遇到这样的事。


    沐言心底倒没有多难受,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应琛做皇帝,而自己是个配角;


    唯一担心的,只是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就是歌中的那个人。


    但他这会儿穿的不是龙袍,百姓也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不可能认出他来。


    “太闷了,朕要下去逛逛。”


    昳丽的眉眼扬起,又恢复了平日的骄纵张扬。


    两人一左一右,小心地为小皇帝挡下拥挤路人的冲撞。


    只是三人相貌出众,在人群中鹤立,一时往三人这边凑的人流更多了。


    宁毅拨开拥挤过来的人群,回头望向小皇帝;


    正好看到小皇帝正捧着糖糕小口吃着,一只手还举着吃到一半的糖葫芦怕被路人碰到,还昂着小脑袋好奇地往做面人的摊贩上看,眉颜比摊贩手中栩栩如生的面人更加昳丽鲜艳;


    小皇帝吃东西也十分秀气,一颗圆滚滚的糖糕不过拇指大小,按照军中士兵吃饭的习惯,一口能囫囵吞两三个,小皇帝却分了两三口吃,就这么一点,还让两颊微微鼓起;


    精致冷艳的面容瞬间染上稚气,如同某种毛茸茸动物的幼崽子。


    他总算


    弄懂,那些名门闺秀喜欢养什么小猫小兔的心情;


    好乖


    好想抱回家。


    养在自己屋子里,


    每天看他小口小口地吃东西,然后摸摸软绵绵的耳朵,肉乎乎的尾巴……


    糖糕这种东西吃着也麻烦,雪花似的糖粉沾在唇上,若是融化了,就会黏嘴巴;


    沐言吃一口,就得打扫一下自己。


    手上拿着东西,没办法拿绢巾出来擦,便只能抿掉部分,融化的一点,鲜红的舌尖从唇肉中伸出,将黏腻的糖渍舐掉;


    原就红润的唇肉艳成浓朱,沁出一点水色,像是溢出的花汁,看着比纸包里的糖霜还要甜。


    沐言模糊地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濯黑的眼睛像是被溪水打磨的润亮清透的宝石,茫乎地在身周看,不一会儿,就对上了宁毅贪慕的目光;


    他实在受不了宁毅的眼神,总觉得像是有一头狼在旁边觊觎着自己这一身肉;


    但说了宁毅也是不会听的。


    沐言扁了扁嘴,决定不浪费口舌,可宁毅的视线存在感实在太强;


    难道是饿了?


    他举了举手中的零嘴,“你要吃么?”


    ‘要吃自己去买’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宁毅眼睛一亮,仿佛闪了下光;


    像是饿了半月的野狼看到肉骨头的神情。


    宁毅就势咬住了沐言左手举着的糖葫芦,最上面那颗被沐言咬了小半,还印着齿痕的山楂被整颗衔走;


    沐言被冷风吹得素白的脸呆了一下,然后爬上了珊瑚色;


    “这、这是我……”


    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讲究,连自己吃剩下的也吃!


    宁毅将裹着糖衣的糖山楂嚼得咔吱响,连山楂核都没吐,吃得肤色稍深、整日沉着的脸都涨红了;


    边吃边还死盯着面前皮薄肤嫩、丰肉微骨的小皇帝;


    “好甜……”


    沐言眼尾翘起,浮着小小的惊奇;


    哪里甜了,他就是嫌酸才咬一半就没吃的,这宁毅怕不是味觉出了问题?


    但见宁毅吃了一口还一脸馋样地看着自己,沐言背后就有点润润的,许是生了冷汗。


    像是怕面前人把自己的骨头也咬出脆响一样,他把剩下糖葫芦推到宁毅手里;


    “你要吃就拿走。”


    别说这糖葫芦本来就不好吃,就算好吃,他也不想吃宁毅剩下的。


    宁毅没有接,“陛下不吃了么?”


    语气似乎有点遗憾。


    他还想着陛下会不会和自己吃同一串糖葫芦;


    若是可以,他真想也咬下一半,剩下的一半喂进陛下又甜又软的嘴里,被那素齿咬住,还有那没有骨头的软舌含着。


    可惜他不敢说,沐言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沐言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点冷淡;


    “朕才不吃你吃脏了的东西。”


    宁毅也没这句话伤到,径直接过了糖葫芦,继续吃了起来,像是根本没觉得酸。


    沐言才在心里给他打上了味觉失灵的标签,一回头,就看到另一边的傅辰也在看着自己。


    傅辰的视线通常没有宁毅那么强烈有攻击性,就是安静的,沉默的;


    像是坐在门口等待一天,巴巴地等着主人回家的大狗。


    不会争宠、不会讨食;


    即便真的看到主人回来了,也不会兴奋地扑上去舔脸,而是依旧坐在玄关处。


    只是眼眸会亮一些,粗厚的爪子在地上细细地摩擦出一点声音,又被爪子上的绒毛尽数盖住;


    然后,那条粗粗的、毛茸茸的大尾巴,会悄悄地翘起来,


    在主人不注意的时候,微微地、小幅度地摇晃两下。


    沐言看了看自己手上吃了一半的糖糕,还有宁毅手上转眼只剩下两颗的糖葫芦,有些失语;


    “你也要吃?”


    想说‘想吃的话自己去买一串新的’,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手里吃剩的糖糕就被傅辰接了过去。


    “要。”


    傅辰想着刚刚宁毅的动作。


    陛下看不出来,他却不会看不清;


    宁毅分明就是知道陛下的意思,却装作没懂,故意抢走那串糖葫芦。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冲动到从陛下手中抢东西。


    但是,好像……


    沐言方才还忙活着两只手顿时空空如也,有些郁闷。


    一个二个的,官位都不低,竟都这么不讲究么;


    吃路边摊就算了,还吃自己剩下的。


    糖糕黏得很,又不好咬,被沐言咬掉一半糖糕滚在糖粉里,看着十分埋汰;


    就算他们不介意,沐言看着也难受;


    想让傅辰把那颗丢了,就见傅辰用签子精准地在众多糖糕中扎起那颗被沐言咬过的。


    冷峻的面容朝着沐言看了一眼,脸上神情未变,眼眸里却如同悄然融解的冰川,几乎能听到冰块融化的声音。


    在沐言愣神的瞬间,傅辰已经将那颗糖糕珍重地放进了嘴中,仿佛在吃什么珍馐。


    又酸又甜腻的东西,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仿佛还嫌不足。


    沐言:“……”


    这两人都不正常。


    沐言冷着脸甩下两人,径直往前走。


    不远处有人表演杂耍,里一层外一层的观众围着根本看不到中间表演的节目,但沐言却看到那骤然腾起的、几乎到酒楼第二层高度的火苗,顿时被勾起了兴趣;


    但还没能靠近,人群里突然蹿出两个比自己还矮了许多的两个小人,沐言躲避不及,被撞到匆忙赶过来的两人身上;


    眼圈疼得瞬间变红,小脸难受地拧起,似乎想要喊疼,却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宁毅瞬间怒气冲冲地提起了撞了人还想逃跑的两个人;


    是两个小孩,面黄肌瘦,大冬天穿得也不厚,破破烂烂又不合身的单衣一层一层裹着;


    却不知怎么,挣扎的力道还挺大。


    被拧着衣服提起,两人还攥着手上沾上了泥土、脏兮兮的包子,胡乱地往嘴里塞。


    边吃还边瞄着宁毅的手,像是担心下一秒就落在自己身上。


    追这两人的人很快赶了过来,气喘吁吁;


    “哪来的小乞丐竟敢偷我的包子,我非打死你们不可!”


    那摊主比宁毅下手还要利落,也不顾是两个孩子,做惯重活的巴掌转眼就要扇到两人身上。


    “等等。”


    沐言才缓过来一分,还来不及喊疼。


    小皇帝的声音很小,集市嘈杂,那打人的摊主根本就没听到,好在宁毅反应迅速,挡住了人。


    沐言拉了下傅辰的衣襟,傅辰会意出声;


    “包子钱我们来付。”


    那摊主这才转神打量面前几个人,一眼就看出几人非富即贵,连忙赔笑;


    “几位公子真是大善人。”


    傅辰付了钱,那摊主还没走;


    “公子啊,这些人是逃荒过来的,最近这样的人多的很,成日作乱,您心善,也得小心些,不能落了单……”


    这一会儿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摊主走了都还没散去;


    沐言见那两个孩子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别处,是一旁的煎饼摊。


    他拿了两个煎饼,朝两个手上包子已经没了的孩子晃了晃;


    “要吃么?”


    那两个孩子几乎是一把抢了过去,手抓着胡乱往嘴里塞。


    沐言急忙道,“不要急,别噎着了,要是不够,我再去买。”


    那两个孩子听了,不仅没有面露感激,反而边啃着饼子,边警惕地看着沐言。


    沐言有些尴尬,拿出自己身上的钱袋,掏出一点碎银,“你们自己去买也行,想吃什么就……”


    话音还没落,本就拥挤的人群里突然如同涨潮一般,窜出许多模糊的身影;


    有和刚刚两人一般大的孩子,更多的是大人,哭嚎着朝沐言扑过来,更准确的说,是朝沐言的钱袋扑过来。


    钱袋几乎是瞬间就拖了手;


    伸过来大大小小的手太多,沐言根本看不清是落在哪只手里,而自己手里明明已经没有钱袋的踪影,人却还在往面前涌。


    宁毅和傅辰也完全没料到这个场景。


    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威胁,宁毅和傅辰的防备心并不重;


    等宁毅反应过来,对待同是沐国百姓、而非敌国士兵的灾民,动手有一瞬的迟疑。


    好在傅辰反应很快,将人拉回了怀里,随身的剑鞘一推,一堆人硬是被退出了几步远;


    但这些人只是停顿了一晌,接着又哄然凑近,这次没有直接往身上扑,却拉住两人的衣摆哭喊,声音大得都不像是吃不饱饭的样子,沐言素白的摆上一会儿就印上了好几个灰扑扑的手印。


    傅辰揽着人,单手将剑拨了出来,剑柄飞入手中,分明是会武的模样。


    那群人顿时收了手,后退近十步远,不敢再靠近。


    “陛下,没事吧?”


    宁毅伸手想要碰小皇帝,却被傅辰转身躲开,眸色极冷;


    方才的位置,是宁毅比他离陛下更近的。


    沐言将脑袋埋进傅辰的怀中,脑子里还是无数只手往自己面前抓的画面,单薄的背脊完全使不上力,只能靠傅辰的手臂支撑;


    “朕要回宫……”


    闷在怀中的声音有些失真,却也能听到细微的颤意。


    宁毅咬了咬腮,将手缩了回来。


    马车没能上去,小皇帝让他去找应琛,安排京城里出现的这些灾民。


    宁毅领旨转身,骑着马去找应琛,脑海里却一直回想方才自己迟滞的那一瞬。


    马车上沐言一路都靠着傅辰,一言不发;


    他虽然被吓到了一会,却也没有多严重,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才到了沐言殿门口,宫人就匆匆迎了过来;


    “陛下,应大人有要事觐见,已等了半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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