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四爷所想,幼蓁绣了小半个时辰,赶制出三件小衣裳,就放下手里的针线。她揉了揉眼睛,道:“今日便做到这里吧,手有些酸了,剩下的明日再来。”
四爷瞧了眼桌上层层叠叠如小山的布料,心想这些衣裳明日恐怕也做不完,最后还是要落到四季姐妹的手里,否则将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幼蓁自觉忙活了许久,眼瞧着要到入寝的时候,幼蓁便唤宜春和念夏进来伺候自己洗漱。
到了庄子上,尽管比起京城里要凉爽许多,但这沐浴一事依旧让幼蓁觉得闷热。任谁在放满热水的浴桶里坐上一炷香时间,身上都会止不住冒汗,幼蓁每回沐浴结束,都有再洗一遍的冲动。
宜春和念夏二人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沐浴,这浴间里满是水汽,幼蓁一行一步之间,她们都要伸手扶着,生怕幼蓁一时站不稳摔倒。
清楚幼蓁不喜身上湿漉漉汗涔涔的感觉,宜春动作很快,侍奉幼蓁沐浴擦身,给她换上寝衣。
不过是轻薄的小衫小裤,外罩碧荷色的窄袖纱衣。
“福晋,可舒服了些?”宜春好声好气地问道。
幼蓁脸上是热汽蒸出来的红晕,绯红色彩从脸颊蔓延而下,修长的脖颈,胸口一大片袒露的肌肤,都被热水晕染出动人的胭脂色。
“热得头晕,”幼蓁不高兴地翘起唇,“明日少放些热水。”
她觉得自己都要被蒸熟了,偏偏那些清凉的薄荷、桉叶都用不了,幼蓁只能自己慢慢平复这股热意。
她在浴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待出来时,四爷已经洗漱好,换了衣裳在榻上靠着。
幼蓁走到床边,能明显感受到四爷身上传来的凉意,分明是方才用冷水冲了凉。
真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幼蓁这几个月来不仅一次注意到四爷冲冷水澡,却偏偏严格控制她沐浴时的水温,存心让她不舒坦。
四爷手里虽拿着书,但半颗心悬在幼蓁身上,自然注意到她进来的动静。
到了夏日,小姑娘的寝衣越发清凉,今日这一身,四爷估摸着上下布料加起来也不过一尺之数。
隔着近乎透明的外纱,可以瞧见里头浅色小衫不过巴掌大的布料,用两条细带系在肩头,锁骨凹陷,纤薄明巧,再往下却是撑得鼓鼓囊囊,一手不可握,比几月前更显丰润。
下面小裤也不过一掌长度,行动之间,薄纱滑过莹嫩的小腿,一直盖到精致细白的脚踝。
幼蓁似乎是站在床边忿忿地嘀咕了两句,然后慢悠悠爬上榻来,纱衣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大开,露出里面软白的丰盈。
四爷捧着书,视线却早已掉到不该看的地方去了。
不怪他每日洗冷水澡,实在是只能看不能碰,着实有些煎熬了。前三个月他担心幼蓁身体,那念头淡了许多,好不容易待胎像稳固,又进了夏日,幼蓁整日嫌他火气重,近身都难,莫提做其他事。
今日到了庄子上,四爷瞧见幼蓁这副装扮,心早就从书页上飞走了。
偏偏幼蓁似是毫无知觉,到了床上,紧紧贴着四爷睡下,还道:“表哥,你身上凉凉的。”
抱着舒服。
四爷将手中书册放到边上,刚一躺下,幼蓁便钻到他怀里,不听话的小手碰碰他的胸口,又摸摸腹上肌肉,最后将一侧脸颊贴上去,乖巧又粘人。
四爷被她拱得火起,心念一动,垂下幽黒的眸,瞧见幼蓁杏眸半阖,卷曲着睫毛。
他喉结微动,哑着声开口:“蓁蓁,今晚……”
“表哥,别说话了,”幼蓁抱着他胸膛蹭了蹭,“坐了一整日马车,好累啊,我困了。”
“……好。”四爷强行咽下后半句话,额角跳了又跳,最终还是将手搭上幼蓁后背,轻轻抚拍,“睡吧。”
幼蓁埋在他心口,闭上眼睛,悄悄勾起一抹得逞的俏皮笑容。
四爷到了庄子上,依旧是不能休息的。每逢五日上朝,四爷寅时初便要起身,骑马赶往畅春园,若他哪日有政事禀报,也是要挑这个时辰起来,还要在畅春园待到午后,最后踩着夕阳余晖回到庄子上。
相较于四爷的忙碌,幼蓁就要清闲多了。
白天日头毒,她鲜少出院门,只有太阳下山了,幼蓁才会在宜春等人的陪伴下出去走走,有时还能遇见在花园里玩耍的几个孩子。
大格格与弘晖等人已经大了,见到幼蓁十分恭敬地请安,还会多问两句关心她身子。弘昐和弘时显然没哥哥姐姐们拘谨,有一回幼蓁坐在凉亭里赏花,弘时还偷偷过来摸了摸她的肚子,留下一株香气扑鼻的栀子花,说是送给福晋肚里的弟弟妹妹。
幼蓁将这栀子花做成手串,挂在书房里,香气溢满整个屋子,足足三日才散去。
一日,她在庄子西北角的一处院子里,发现一口方方正正的池子,池底和池周铺满白玉片,只是池子里空荡荡的,不知是做什么用。
幼蓁将管事嬷嬷喊来问话,嬷嬷答道:“回福晋,这池子原是要做成温泉池,以供主子们冬日过来避寒。只是最近的温泉眼在洼京,离得太远,整日备着热水又颇耗费,主子爷就下令撤了这池子。”
四爷名下自有别的温泉庄子,用不着手下管事讨巧献媚,当时想出这法子的管事还被扔到田庄上去做佃户了。
幼蓁仔细打量这池子,四面皆是明窗,空旷通风,池子周围也是铺了青色的花砖,四个角安了金质的出水蟠龙口,想必就是用来引热汤的。
“将这池子打理干净,引山泉水煮沸再放凉,将这池子灌满。每日清晨将四周窗户打开,落日时再合上。”幼蓁对那嬷嬷吩咐道。
管事嬷嬷听得一愣一愣的,在庄子上做事许多年,还未听过主子提到这样的要求。但她不敢发问,只能细细记下:“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派人去办。”
嬷嬷不敢问,幼蓁身边的人却是敢的。念夏搀扶幼蓁回正院时,忍不住开口:“福晋,您下令修整那池子作何用?这大热天的,可不兴泡汤泉啊。”
幼蓁被念夏的话逗笑:“谁要泡汤泉了?至于我想做什么,等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幼蓁下令修池子的事,除了她身边几人和办这差事的奴才们,并无旁人知晓。
四爷整日早出晚归,每晚回来必会问问幼蓁白日做了什么,幼蓁只说自己又逛了何处又吃了什么,故意瞒着这池子的事情。
这一日,四爷下值早了许多,申时初便回了庄子,一下马便往正院去。
谁知竟扑了个空,幼蓁不在正院里。
“福晋在何处?”四爷沉眉问道。
今日是念夏和敛秋陪幼蓁出门,留下来的宜春只好上前答话。
“回主子爷,福晋……福晋去逛园子了。”
“外头这样晒,她逛什么园子?”四爷了解幼蓁的习惯,这个时辰,院子里的地砖都被晒得发白发烫,幼蓁怕是连脚都不愿沾地,又怎么会去逛园子?
四爷凌厉眼风一扫,宜春顿时眼皮一跳,低下头去:“福晋、福晋去凫水了。”
“凫水?简直是胡闹!”四爷立即背着手往外走,发话道,“带路,给爷把她找回来。”
宜春暗道一声不妙,忙不迭跟上。
四爷听到凫水二字,原以为幼蓁是去了庄子上哪块池塘,没想到宜春却将他领到一处院落前。
宜春抓住路上机会,和四爷解释,企图让主子爷消点气,待会儿莫要训斥福晋。
四爷进了院门,穿过长长的门廊,才踏上台阶,便听见里头传来幼蓁的声音。
“念夏,这水还是烫了些,引些凉水过来。”
“福晋,您将就一下吧,奴才可不敢再加凉水了,您可不能着凉。”
幼蓁又道:“这池子还是小了些,施展不开,比不上苏州的。”
“福晋,那苏州家里的水池可是老夫人为您专门辟的,供你学习凫水之用。这口池子是温泉改的,自然比不了。不过福晋,您游得真好看……”
四爷听了脸黑,门外站着的几个小丫鬟都吓得不敢说话,贴着墙壁死死低着头。
“开门。”四爷沉声下令。
离得最近的小丫鬟连忙推开门,四爷长袍一掀,便大步进去。
这温泉池已经被幼蓁完全改造过,外间大片大片的薄纱帘幕从梁上垂下,令人视野朦胧看不真切里头,只能听见水花四溅的声音。
四爷掀开帘幕往前,靴底踩在坚硬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里头人应是听见了,水声骤停,紧接着念夏走出来,刚要开口训斥,却瞧见四爷站在跟前,立即熄了气势,喏喏喊了声:“见过主子爷。”
四爷看也没看她,径直往前,没两步就走过最后一片帘幕,瞧见扒着池边的小姑娘。
幼蓁十分惊讶地望着他,杏眸瞪得溜圆。许是才在水中停下,青丝湿漉漉披在肩上,鼻尖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唇色鲜红。
四爷的目光划过她被水色浸染的白皙肌肤,湿透后紧贴玲珑曲线的纯白色纱裙,最后停在幼蓁扒着池壁的纤细指尖上。
“上来!”他紧皱着眉,冷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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