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醒过来后才知道为什么穆宗一定让他多等一日,他请来了南疆的圣子。


    离月原本还不太清醒,被穆宗半抱在怀里,穆宗很耐心地给他穿衣服,离月也很乖巧,让抬手抬手,和娃娃一样。


    这让穆宗的心一软再软,最后忍不住低头在离月垂顺的乌黑发丝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离月毫无所觉,窝在穆宗怀里,手里把玩着穆宗的玉佩,漆黑的瞳仁晕着一点天真的光,语气带了一点期待:“那他是不是很厉害,可以治好我呢?”


    穆宗已经为离月穿戴好,他垂眸细细瞧过离月玉白的脸颊,因为病了许久,离月的脸小了一圈,乌黑明润的眸子便愈发大,此时他细细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垂在肩膀,正乖巧地仰着莹白的脸看自己。


    帝王眸中晕了淡淡化开的墨,他心底轻叹,揽着离月腰的手却愈发收紧一些,仿佛这样就能抓牢什么一般,他语气带了十分的坚定:“阿月会好起来的。”


    他并没有将所有希望都压在那位南疆圣子一人身上。


    离月听完这句话却显得很安心了,他生病后脾气变坏了,安全感也大大下降,因此不自知地有些依赖着穆宗,如果穆宗方才有一点犹豫,离月都会担惊受怕许久。


    此时他眉眼略弯,也不在意穆宗手臂力气略大让他有些不舒服,很轻快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穆宗稳稳将他抱至窗前小踏下,不紧不慢抚着小侯爷愈发单薄的脊背,小侯爷身体冰凉,却异常敏‘感,因为穆宗舒适的手法而可爱地轻颤,穆宗沉黑不见光的眼底终于带了点浅笑:“你乖乖用了早膳。”


    在被穆宗哄着勉强喝了半碗粥后,离月见到了南疆圣子。


    并不如离月起初在心底因为“圣子”之名而猜测的清风朗月,这位南疆来的圣子欣长甚至有点魁梧,他穿了鲜亮的朱红色的长袍,额间缀着一颗很明亮的红宝石,仿佛一团浓烈的火。


    离月倒是挺喜欢这样浓烈的色彩,带着生命与盛开的气息。


    离月坐在软榻打量圣子,圣子感受到一旁传来的目光,并不转头,只对穆宗行了礼,起身后道:“情况我在路上就听说了,我的条件陛下是否同意呢?”


    帝王闻言,抬眸淡看了一眼圣子,与对方灰褐的眸子接触一瞬,很快转开,他将手中看到一半的折子放在一边:“这件事,你应当问对方,至少不应该问朕。”


    离月支着下巴听两人的对话,闻言有些好奇,他换了只手撑下巴,将目光从圣子身上转移到帝王处。


    南疆圣子并不是暗卫首领请来的,他主动前来,目的是带回同母异父的哥哥。


    圣子并没有相信帝王的话:“您是皇帝,一个官员家庶子的去向也不能做主吗?”


    离月拿起桌上温着的蜂蜜水,慢吞吞喝了一口,就听见穆宗道:“即便是官员家庶子,但他两年前就成了平津侯门客,这件事你应当询问平津侯的意见。”


    平津侯就是圣子此次来中原王朝诊治的对象。


    他在来之前便听闻了许多关于这位小侯爷的传闻。


    然而圣子对这位身世传奇,备受宠爱,尊荣至极、拥趸众多的平津侯并无多少好奇心,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满足母亲的心愿,将那位流落在外的哥哥带回南疆,至于对方是怎么想的,在圣子看来并不重要。


    但因为帝王这句话,他终于生出了一丝丝的探寻之心。


    中原文化,讲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这句话听上去却充满了退却纵容的意味。


    这位平津侯,究竟是怎样的人?


    离月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坐着,听到这里终于挺直腰,十分有存在感地探了探身:“询问我什么意见?”


    圣子进来时便知软榻坐了一位纤弱少年,对方穿了白衣,整个人很惬意地窝在软绸锦被里,手指是乳白色,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漂亮光洁,指尖黏着青瓷小碗,透了一点惹人遐思的淡粉。


    少年那时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乌黑如锻的长发只松松挽着,慵懒靡靡,圣子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时下流行男宠,南疆贵族身边也爱带着小侍,皇帝寝宫有一位漂亮少年并不是值得惊奇的事情。


    于是从进来到现在,圣子才终于认真正眼去看那位不看脸便知极风流漂亮的少年。


    随后他便微哑。


    他本并不看重人的容貌,无论容貌美丑,对于擅长医蛊的圣子来说,都是披着皮肉的白骨。


    但面前的少年不同,他的皮肉是最顶尖的,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当然,他也拥有一副非常完美的骨头,他的府邸花园下埋葬的骨头没有一具能比得上面前少年万一看。


    离月见圣子抬头后,眼珠子就一动不动,看上去十分呆滞的模样,皱了皱眉:“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圣子终于稍回过神,他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圣子凝视着面前的少年,心底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便是那位平津侯了。


    他也完全理解为什么对方会拥有那么多的拥趸,即便是中原冷酷的帝王也纵容他。


    因为期待对方为自己治病,离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就是平津侯,你要问我什么意见?”


    因为要同圣子对话,离月一改之前的懒懒散散,腰挺得笔直,双腿也在锦被中很乖巧地拢着。


    圣子很高大,又是站着的,离月必须仰头才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也因此圣子能很直观地看见少年纤瘦白嫩的脖子,侧边带了一点淡粉,乌黑的发将脸颊衬地小小一团,唇瓣是淡色的,但说话时能看见嫣红的口腔软肉,还有很整齐洁白的牙齿。


    穆宗将放在离月身上的目光收回,淡淡看了圣子一眼,却是对离月解释:“圣子的弟弟是程洛,此次过来除了为你看病,还想要将程洛带回南疆。”


    离月反应了一下,啊了一声:“但是程洛是兵部尚书的庶子,不是吗?”


    圣子因为帝王那一眼感觉脊背透了淡淡的凉意,终于彻底从沉浸的状态抽出:“程洛与我同母异父,近来我母亲重病,想要见他最后一面。”


    离月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眉眼一弯,带了点高高在上的骄纵,语气仿佛高位者对下位者施予赏赐般:“若你让我恢复健康,程洛就是你的人了。”


    圣子应是。


    心底却不由想到,在见过这位平津侯之后,即便对方不答应自己任何要求,他也会为对方治病。


    圣子为离月诊治时,许多人都到了未央宫,等圣子诊治完,这些人乌泱泱都进来了。


    诺大的宣室殿仿佛一下子就狭小了。


    英国公,周绍元,周绍英,林木,程洛,甚至被离月迁怒许久的小竹也被允许站在宣室殿内室的角落。


    穆宗坐在离月身边,半环着离月。离月也没有任何挣扎地被他揽着,甚至在圣子沉思时有些紧张地揪住他的袖口。


    尽管这段时间看了无数疾医,吃了无数苦药汤汁,但他现在仍然十分紧张,心底也蔓开淡淡的惶然。


    而曾经在梦中一句话就决定他生死的帝王,此时无疑成了离月寻求安全感的存在。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离月屏息等着圣子的宣判,他心底燃着微弱的火光,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浸润了一点湿意,一瞬不瞬盯着圣子。


    他此时还不知道,圣子此时已经存了一点私心,想要将神龛里的仙人藏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此时对着少年期望又恍然的目光,圣子沉默几息,先道:“程洛提出的法子是最优解。”


    在为离月诊治前,圣子和程洛沟通过之前离月喝过的药以及身体情况。


    因此也知道程洛提出的解决办法尽管藏了许多私心,但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法子。


    于是离月的目光便随着圣子这句话的道出,一寸寸熄灭。


    他轻一眨眼,睫毛就粘了一点湿润。


    他想着程洛说的法子,将长命锁铃铛中用来控制程洛的母蛊,种入自己的血肉里,从此他再离不开程洛,血肉中也永远有一条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丑陋虫子。


    何况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要如两年前程洛那样剖心。


    他记忆一向不算很好,此时眼前却仿佛很清晰地看见了那时程洛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还有满室的血腥味。


    于是他原本便苍白的面容此时愈发惨淡几分,他连话也不想说了,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侯爷的模样,令在场所有人心碎。


    离月心底觉得老天很不公平,好像他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想要身体健康,富贵荣华。


    梦里他一个都没有,现实中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却没命享受。


    他心底很怀疑,是不是上天看他不顺眼呢?


    不然为什么别人总过得比他顺利呢


    别人可以健康又富贵,可以书读得很好,字写得很漂亮,可以骑马,可以挽弓。


    他真的好嫉妒啊。


    嫉妒到很想让这些人都死掉,或者失去这些变得和自己一样。看书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很认真背的东西第二天也只记得一些,身体不好骑马会吐,小孩子玩的弓也拉不开,真的太讨厌了。


    往日骄傲得像小孔雀的少年,此时仿佛布满裂纹的琉璃盏,只需要一点微风就能完全破碎。


    圣子见此情景,顿时觉得自己心底那个想法更多了几分把握,于是他将之前就在心底润色了千百遍的话说出来:“还有一个更完美的解决办法。”


    离月过了一下才听进这句话,他因为方才那番伤心消耗了许多情绪,因此听见这句仿佛有好消息的话也不能兴奋起来,只恹恹问了句:“什么?”


    尽管在心底演练了很多遍,但真的说出来,圣子还是有些紧张,他面上十分镇定:“南疆有一圣物可以将小侯爷体内所有蛊虫与毒素都解开,且让小侯爷彻底摆脱先天体弱,自此健康长命。”


    他这样的形容实在很诱人。


    离月终于认真看圣子,对方的形容的确让人心动。他湿润的黑色眼睛望着圣子好一会,直到圣子几乎怀疑离月看出些什么,脊背都绷直后,他才静静问了句:“你刚才没有先说这个法子,为什么?你想要什么?”


    圣子摇头,他苦笑了一下,轻声道:“我别无所求。只是……圣物不能离开南疆,您用了南疆圣物后,便不能离开南疆王城超过三日,否则便会衰竭而死。”


    因此这绝美少年从此再不能离开他,他们便能日日在南疆相伴。这便是圣子的私心。


    离月沉默片刻,抿了抿唇:“那与笼中鸟雀何异?况且我只愿待在上京。”


    他可以因为自己的意愿或野心去南疆,却不愿意接受自己为了性命苟延残喘囚禁于一隅。


    圣子明知自己应该沉住气,闻言还是忍不住道:“南疆很美。”


    离月坚决摇头:“我绝不做笼中鸟,也绝不会困在某个地方,那对我来说与死掉没有区别。”


    梦中的离月在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大片的时间都被囚住,好像被绑了红绳的笼中鸟,只能祈求养鸟人的慈悲。


    他这句话落,反应最大的不是圣子,而是因为圣子方才一番话而气息低沉的帝王。他的手指静静一握,因为离月这句话心底下沉地更厉害,他停顿片刻,才微敛神色,缓缓开口,语气压抑:“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圣子没有畏惧帝王的气势,他坦然又遗憾地摇头:“没有。”


    “不过程洛的方法可以改善一下。”


    圣子偏头望了程洛一眼,这个他素未谋面的兄弟,已经长成了一个眉目清俊的青年,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眉淡淡压着,眼底带了深沉的意味,随后对方首先移开目光,继续专注地望着床塌上小侯爷瓷白的侧脸。


    圣子早在听说程洛提出的方案,又知道他身上种了子蛊后,心底便猜测出对方的私心,他不是没想过成全自己的兄弟。


    但望着小侯爷失望的漆黑瞳仁,还有他黏湿而可怜的眼睫,圣子只犹豫一瞬便很坚决地继续讲道:“母蛊只有一条,子蛊却可以再多养一条,种在不同人体内。”


    原本离月一直不太愿意用程洛的方法,不过是不愿从此之后他的姓名便同程洛休戚与共了。


    而圣子提出的方法却解决了离月的担忧。


    将子蛊种在不同人体内,以后程洛万一出了什么事,离月也不会以内失去了“供体”而随之衰竭而亡,最多是变得虚弱一些。


    只是子蛊培育环境苛刻,离月现在身体已经十分不好,圣子只能在短时间内再养一条,离月需要尽快找好程洛之外的另一个符合要求的“供体”。


    离月想也不想便抛出了人选——林木。


    周绍元是第一个出来反对的人:“阿月,你怎么选他?”


    虽然周绍元碍于林木是离月十分信任的心腹而没有说出更加难听的话,但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言下之意——林木怎么配?


    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但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心底也是这样想的。


    事关自己的性命,离月谁也不信:“那你觉得我应该选谁?”


    周绍元想也不想:“我是你长兄,自然选我。”


    他展示自己的优势:“我身体健壮,血气足,且与你血脉相连,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英国公闻言淡淡撇一眼自己的长子,还未说话,周绍元就警惕看来:“父亲你年纪大了,早年南征北战也留下不少暗伤,且注定走得比阿月早,你就不要掺合了。”


    心底明白这点,从周绍英眼底看出满满警惕的英国公:“……”


    离月对英国公府的任何一人都不信任,他皱着精致的眉并不为周绍元奉献自己的言语感动,不快道:“你在炫耀你身体健康吗?”


    随后他又补充:“你以后难道不上战场?”


    做大将军是周绍元的志向。


    于是他只能闭口不言。


    离月拍板:“就林木,什么时候种蛊虫?”


    拖得时间愈久他便心底愈害怕惶恐,不如一鼓作气。


    圣子上前为林木诊脉后却轻飘飘否决了:“他种了无解的毒,种不了。”


    离月就是因为林木服了离不开自己的毒药,绝不会背叛自己,故而选了他,心底也已经决定以后不会再拍林木做会危及性命的任务,就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做房内人好了。


    此时他咬着唇纠结起来,一时间竟然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难道他真的要选周绍元吗?


    ……


    守在小侯爷床边的帝王,此时伸手碾过少年红润的下唇,顺理成章让少年不再这么自己,尽管那里此时已经留下让人心疼的一排淡淡牙印,且随着帝王手指的碾压而沁出更鲜妍的色泽。


    帝王瞳孔微深,他心底的焦灼与嫉妒纠缠着,眼底翻涌着深色的波涛,语气带了压抑的诱哄:“选我如何?”


    离月睁大沾了水雾的双眸,骤然往后拉开自己与帝王的距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喃喃反问:“什么?”


    穆宗感觉得到背后几乎要将自己灼穿的目光,他却一点也不在意,他只专注地同离月对视,极耐心地重复:“我种下子蛊,从此与阿月同生共死,如何?”


    他点漆一般的黑眸一瞬不瞬将苍白着脸颊、唇瓣殷红的可怜少年笼罩其间,仿佛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让人逃脱不得。


    他也确实是一个足够耐心又敏锐聪明的猎人,在最恰当的时机给出最精准的一击。


    不得不说,离月……心动了。


    和帝王同生共死。


    离月自到京城以来,费尽心机所有的不过是无上的荣华富贵,是万人之上,是手握生杀大权再没人能轻易决定自己的生死。


    他所有的野心不过是成为这个王朝最有权势的人。


    而与帝王命运相连,甚至他是主,帝王为从子,自那以后穆宗就算为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好离月,将离月高高捧着。


    而作为帝王,穆宗只要好好待在皇宫,身边守着暗卫与禁卫军,那他本人的安全也能得到绝对的保障。


    至于强健的身体……离月很清楚穆宗身体多强健,恢复力又有多强。


    心底已经觉得穆宗是比林木还要合适的人选,面上他却还要装一装:“陛下……这样传出去不好……”


    说完他便有点后悔,穆宗不会真的重新考虑吧?


    随即他又下意识看了英国公府的众人一眼,他对这些人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忠于穆宗,心底猜测说不定会出言反对。


    小侯爷纤长的睫毛还沾着细碎的水珠,因为病痛而瘦了一大圈的脸颊此时带着警惕,仿佛一脚踏入陷阱,探头探脑的小动物。


    显然小侯爷心意已定,只是还在试探罢了。


    周绍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陛下之前遭遇刺杀险些……”


    他话说到一半,穆宗漆黑的眸光淡淡掠了他一眼,周绍元只觉得背后凉飕飕地,下意识闭口。


    圣子为穆宗诊脉,穆宗完美符合种蛊的条件。


    于是事情就这么拍板定下来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离月也累得够呛,松了口气后他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一个月后。


    圣子连通宫内御医、以及程洛一齐为离月诊脉。


    小侯爷脸颊已经恢复了花瓣一样娇嫩的色泽,唇瓣沁着淡淡的粉,坠着圆润可爱的唇珠,漂亮的桃花眼透着飞扬的神色,只脸颊上的肉一时半会还养不回来,此时下巴尖尖的模样为他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气息。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离月在面对疾医时向来态度审慎,闻言他认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摇摇头:“没有了。”


    甚至可以说,他身体从来没有这样轻快过。


    自从穆宗种了子蛊,而母蛊也被圣子尽量以伤害最小的方法植入体内后,离月的身体就开始逐步恢复了。


    他不再随时感到疲惫,甚至就连伤口的恢复速度都比之前快许多。


    这就是健康的感受吗?


    离月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喜悦,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于是望向离月,准备同他说些什么的圣子,顿了顿,大脑霎时空白一片。


    ……


    他心情复杂地凝视着小侯爷过于美丽的脸庞,半晌才轻声问:“我快要回南疆了,您愿意随我回去吗?南疆风景也很漂亮,我可以让你成为南疆最至高无上的人。”


    他这句话饱含暗示的意味,对他来说这也的确是可以轻易实现的。


    小侯爷的心事是那样浅薄容易看透,圣子觉得自己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离月坚定摇头:“不去。”


    圣子毫不遮掩自己的失望。


    离月不在意圣子的情绪,但他思及对方高超的医术,勉力安抚了一句:“我会想念你的。”


    即便心知肚明小侯爷这句话的敷衍,但圣子心底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丝甜蜜来,混合着浓重的苦涩情绪,却让他甘之如饴。


    离月又看向程洛,忧心忡忡叮嘱他:“你要早些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千万别死外面……


    离月想到这个可能,恨不能再多派一些人跟随程洛左右保护他,以免牵连了自己的身体……


    在离月身边待久了,程洛已经很熟练忽略小侯爷的未尽之言,至少离月愿意关心自己,这已经是曾经的他、甚至现在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了。


    于是他大着胆子握住离月细白的手腕,果然小侯爷并没有甩开自己。


    程洛认真凝着离月,琉璃一般的眼珠沉淀着厚重的眷恋与爱:“我一定尽快、平安回到小侯爷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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