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岷见终于有人来了,喂了一声,喊道:“别多废话了,要么让出城池,要么等着我们打进去。”
白献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仍旧放在常道衡身上。
宗岷被晾在一旁,脸色难看起来。
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这么嚣张?
宗岷哈了一声,冷不丁地说道:“这样吧白大长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跟这位昔日同门单挑,若是你赢了,我们就答应一个月之内不再进犯。若是你输了……”
“就乖乖把城池让出来。怎么样?”
白献拢着袖微笑了一下,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道:“你做得了主么?”
“……”
这话明摆着把他当小丑……宗岷恨得几乎把牙咬碎。
然而他知道,常道衡他一定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常道衡似乎是想速战速决,终于开了口:“一言为定,来么?”
宗门内。
江衔迅速地摸到了阵法绘制的地方。这道大阵是老宗主当时带着人研制了七天七夜才绘制好的大型阵法,用以嵌入供给能源的灵石都足足有一百零八道关窍。
大型阵法正在急剧闪烁着,代表着它正经历着极速的消耗。
这里的人都在手忙脚乱的对照着阵法谱,用特制的工具重新绘制一遍阵法上面的纹路。
有些纹路年久失效,稍显暗淡,通过特殊的工具和材料能够维修养护,让阵法内的灵力流通得更加流畅。
此时这里是弟子进出最密集杂乱的地方,所有阵修弟子们都手忙脚乱地帮忙加固着阵法,没有人注意到忽然出现的两个陌生弟子,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他们也没有空管。
江衔想了一下,向扶饮要了一把剑。
如非必要,江衔并不打算直接暴露身份,所以他没有打算用沧澜剑。
等扶饮递给他之后,江衔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低声问他,“你怎么这么多剑?”
关键是品阶还不低。
扶饮轻轻一笑,说道,“攒的,我攒好久了。毕竟趁手的武器并不多,但攒一攒总是有的。”
他的衔知碎了,因而没有了本命剑,扶饮也不想再契约一把新的本命剑了,于是便存了许多趁手的武器,坏了也不心疼。
江衔掂了掂手中的剑,随后走上前分开人群,悄无声息地挤到了阵法的边缘。
随即,他打量起了整座大型阵法的脉络。
江衔虽然是个剑修,但是对阵法还是有点了解的。特别是当时老宗主带头研制绘制的时候,还是请江衔过去帮过忙的。
这里人多忙活,推推搡搡的情况不少,一直站在旁边的扶饮抬手虚虚地环着江衔的肩,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似乎是想搭在上面。
旁边的弟子们不是帮忙递材料就是自己在维修养护,来来往往频繁不已,眼看着有人就要撞了过来,扶饮眼疾手快地按在江衔肩上,半把人护在怀里,隔绝了其他人的触碰。
师尊被他半护在怀里,没有被其他人的碰撞打扰到,只是感到了轻微的动静,随即抬眸看了他一眼,恍然说道:“多谢。”
扶饮感受着搭在江衔肩上僵硬的手,微微笑了一下,小声道:“没事。”
随即他也没有把手放开,而江衔似乎也并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说完又垂下眼眸继续观察着阵法。
扶饮搭在师尊肩头的手僵硬无比,他无声张了张手指,却丝毫没有收回来的意思,只是默不作声地朝着江衔又靠近了几分。
江衔盯着大阵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改动起来。
别的弟子维护都只是在阵法原先纹路上重新绘制而已,根本不像江衔一样直接敢改动阵法纹路,此时却见整座大阵因为纹路的改变而加速闪烁起来,把在场正在忙活的阵修弟子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一下……这是怎么了?”
在场的阵修弟子们纷纷懵了好一会,随后反应过来,大喊道:“所有人立刻后退!远离阵法!不照做的一律当作入侵者!!”
江衔和扶饮周身的弟子们几乎是瞬间就往后退去,江衔和扶饮二人的身影便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在场的阵修弟子们看着阵法前的两人,哪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厉声呵斥道:“给你们秒钟,赶紧停下!否则别怪我们动手!”
都怪他们大敌当前,竟然最先自乱了阵脚,这么重要的地方竟也让不明人员混了进来,该死。
且不说这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地在这么多阵修弟子的眼皮底子下动手篡改大阵,光是能够直接篡改大阵这一点就能说明这两人的修为一定远在在场阵修弟子之上。
他们都只能做到维护原来的阵法,就这还需要借助工具和材料,还得分外小心着不破坏各个关卡纹路和细节,眼前那个白衣人竟然随随便便拿着一把剑就能直接改动阵法,跟过家家涂鸦似的,离不离谱。
他们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样的外敌啊?
有弟子红了眼睛,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们……你们帮助外人攻打我们宗门也就算了,就这还不够,还要派人进来破坏大阵吗?”
江衔一边默数着什么东西,一边迅速又改了几笔,安抚道:“稍等,一会儿就好了,我们没想怎么样,只是为了让阵法的运行规律改变一下而已。”
一檀和一乐也混在其中,此时看见场面剑拔弩张起来,急忙想要解释,拽住气红了眼的为首弟子企图熄火,说道:“冷静……冷静一下,他们两个是我带回来的,绝对能信,放心,放心好了。”
为首弟子用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一檀,几乎咆哮着对他说道:“一檀,我们平日如此信任你,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也被煞气侵蚀控制了吗?要不要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他在动护、宗、大、阵!”
“这是能随便让人动的吗?”
何况还是在眼前这样紧急的关头!若他们是煞魔宗悄无声息腐蚀出来的钉子,那么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外面守着的豺狼虎豹就能趁着宗主不在直接闯进来!
一檀被骂得狗血淋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很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又没敢把那两位的身份抖出来,简直急得不行。
而扶饮微微偏头,目光不明地瞥了在场的人一眼。
扶饮脸上的易容术法瞬间消失,那双瑰丽剔透却又神秘诡谲的异瞳此刻不带情绪地盯住了在场的弟子们。
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魔尊?!!!
扶饮周身魔气漫起,却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悄无声息地环绕着两人,提防来路不明的攻击。
他环住江衔的手不动如山,只是意味不明地说道:“本座能动么?”
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说话,方才急得差点上火的为首弟子气得脖颈都漫上了红意,此时看见扶饮站在阵法前面,震惊到方才要说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面。
青阳宗的弟子们都被这一反转惊得失语,半晌才听见有人抖着嗓子颤颤巍巍出声:“啊您、您……这是要?”
扶饮垂下眸光,看了一眼江衔完美无缺的侧脸,说道:“常道衡知道大阵什么时候灵力流转最为充盈,什么时候近乎枯竭,自然知道怎么根据大阵的变换规律针对打击。”
他们方才第一时间赶过来,便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改动大阵,就能够把常道衡所熟知的规律改掉,比起消耗能源看还能再撑多久来说是一个更省时省力的办法,能够绊住煞魔宗的人更多时间。
他们不知道封停桑什么时候出来,现在只能先这么做,然后再静观其变。
青阳宗弟子愣了半晌,恍然道:“哦哦哦。”
“……”
然后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檀和一乐大松一口气,这下不用他们来纠结要不要说出这两位的身份了。
扶饮自己就先表明身份了。
“那……那,那位是……?”
扶饮略带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沉声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青阳宗弟子们下意识立正站好:“哦哦哦……好的好的。”
大家这下是真的沉默了。
一来是因为魔尊在这,他们就算想阻止他们干什么都没办法了。
毕竟境界摆在这里,扶饮想要干什么那不是轻而易举,根本不惧怕他们的拦截。
二来……魔尊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扶饮是明渊仙尊座下唯一的徒弟,曾经也是算得上是他们的长辈。
虽然后来入魔之后叛出了宗门,但是自从扶饮上位魔尊之后,人族和魔界的关系就变得没有这么糟糕了,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甚至于外出做任务的青阳宗弟子偶然碰见,有点什么困难扶饮甚至还会帮一把……虽然还是一张有事别打扰的不耐烦冷脸就是了。
然而现在魔尊带着一个不知名的人忽然出现在了青阳宗重地,他们一干青阳宗弟子就搁这愣愣地站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但不知为何,当他们知道了是扶饮之后,反而莫名没这么紧张了。
江衔迅速改完了阵法纹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见一众青阳宗弟子直愣愣地戳在了原地,莫名有些好笑。
反正扶饮已经把易容解了,他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于是也解开自己脸上的易容法术。
所有人一看见江衔那张脸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心神大震,集体后撤半步:“我焯!!”
“这……这是阿木还是、还是……那位啊??”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不敢说。”
“阿木吧??是又被什么孤魂野鬼上身了吗?”
看魔尊盯着他们的不善眼神,像是什么心肝宝贝被觊觎了一样……若是阿木又被人上了身,大概,也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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