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煞魔没有能够追得上江衔的,于是他一路飞向极影裂缝之地。
四周的煞气逐渐变多,最后江衔甚至需要开灵力护体才能够顺畅通行。
深入极影裂缝之地后,四周的高大树木遮天蔽日,近乎看不见阳光,都是一片阴冷幽暗之地。
江衔一路往封印处飞去,速度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了极致。
他想不出扶饮要赶在他之前做什么,封印处的煞魔定然不少,现在只能先祈祷扶饮动作没有这么快,还能被煞气拦住一小会。
只要让江衔赶到。
很快,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枯树干张牙舞爪地在周围野蛮生长,枯枝落叶铺满地面,时间门久了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腐朽味道。
极影裂缝之地深处,一道巨大的阵法无声闪烁于地面之上,阵法光亮明明灭灭,本该流转得顺畅自如的光芒,如今却断断续续,甚至隐约加快了不少。
那是封印正在遭受攻击的迹象。
而巨大封印之前,扶饮静静站立在原地,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吹起他的衣摆和长发,露出苍白的颈间门皮肤和侧脸。
鲜红如血般的咒文正从手心蔓延向上,从衣领处探出几缕痕迹,逐渐蜿蜒爬上扶饮的颈间门和侧脸,随后漫入鬓边。
封印深处,唯一的光亮便是逐渐加快闪烁的阵法光芒,映在扶饮蜿蜒着鲜红纹路的侧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心惊胆战感。
周围涌动的粘稠煞气试图攻击扶饮,却被他周身骤然翻涌而出的魔气撕咬吞噬,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江衔神情骤变:“扶饮!”
扶饮抿了抿唇,像是没听见一般,反倒是在苍白皮肤上蔓延的鲜红纹路无声加快了不少。
他微微垂眸,神情漠然地看着巨大阵法中央处镇着的东西,心里无声默念着——
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是扶饮曾经在此处生剖出来的天生剑骨。
那是一块莹白如玉的脊椎骨,剑骨静静地被封在封印的阵眼之中,将底下的煞气牢不可破地封镇于此。
此刻,那块剑骨上不知为何竟也漫上了鲜红的咒文,缠绕蜿蜒着逐渐漫上整块莹白如玉的剑骨上,而剑骨已然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江衔再顾不得其他什么,转瞬间门便到了扶饮的身边,迅速按住了他抬起的手,手中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江衔低声喝道:“饮儿!停下!”
扶饮生平第一次沉默而执拗地违抗了江衔的话,继续控制着咒文融化剑骨。
天生灵骨坚硬无比,非寻常手段能够损毁,扶饮当时生生剖出都废了不少心血。
剑骨镇守于此千余年,通体仍旧莹润无比,毫无被煞气侵蚀损毁的迹象,可见这类辟邪通透的灵骨对于煞气的镇压效果有多好。
如今封印被煞气源头无声侵蚀到了如今的地步,不知何时便会破阵而出,而扶饮早就没有了第二份剑骨。
他手中的灵剑根本不比沧澜剑,来十把都不如一把沧澜剑的效果好,根本没什么用。
扶饮只能想办法动用禁术融化剑骨,让剑骨融入阵法之中,从阵眼彻底变成阵法的一部分,这样起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门内,修真界都不用担忧封印会再次被破开。
他对自己的剑骨很有信心。
然而如今最大的阻碍,却是他的师尊。
江衔不得已动用了威压,温和而强势地定住扶饮周身魔气和咒文的涌动,封印中央的剑骨上咒文的蜿蜒速度一瞬间门缓了下来,甚至于近乎停滞。
从江衔体内奔涌而出的灵力缠上扶饮的指尖,温和而强硬地扎入了他苍白皮肤上蜿蜒的鲜血纹路,一点点将它们从扶饮的手背上抹去。
扶饮的犬齿深深嵌入了唇肉之中,手背用力到青筋凸起颤抖不止,努力想要再进一步,却仍旧无法抗衡化神期修士的意志。
江衔从身后环住浑身不自觉颤抖起来的扶饮,一点点将他的手按进掌心,喑哑道:“……饮儿,乖,听我说,你先停下。”
所有的禁术被强制终止收回,如同刻在扶饮苍白皮肤上的鲜红咒文被冰霜般的灵流包围消除,一点点从扶饮的皮肤上消退了下来。
而剑骨也逐渐停止了融化的痕迹,其上蜿蜒的不详咒文也随着禁术的强行中止而中断。
封印煞气的阵法又开始震颤起来,显然是底下的煞气源头又在作乱,然而江衔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禁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是因为禁术几乎都拥有着逆天的作用效果,且修习难度极大,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成功动用,更不必说禁术对于施展之人产生的巨大伤害与反噬。
大到起死回生,时光倒流,小到枯木逢春,亡灵复生,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禁术范围广到人们难以想象。
修真界中有人曾经因为滥用禁术导致自身遭到极大的反噬,有想复活旁人却先让自己灰飞烟灭的,也有反噬到自身神智经受不住彻底崩溃消散,只余一具空茫呆滞的身体在人间门的。
江衔也无法保证扶饮这次再动用禁术会遭到怎样的反噬,只能两权相话取其轻,临时终止总比扶饮彻底完成禁术要好太多。
扶饮眼睁睁看着就差一点就能完成的禁术硬是在江衔的逼压之下终止下来,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
禁术的反噬和伤害此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返到扶饮身上,他骤然抬手捂住唇,偏头呛咳不止,鲜血从指缝之间门不断滴落。
江衔拥住扶饮的手骤然发紧。
扶饮发红的眼眸执拗地盯着地面处的封印,眼泪却无声落了下来:“师尊……不要……”
眼泪滴滴砸在地面上的积成的小小血洼上,扶饮的声音近乎破碎:“就差一点……一点而已……”
天生灵骨坚硬无比,扶饮就算是动用禁术,也需要不少时间门。
扶饮在和师尊抢夺时间门,分明就差一点点,禁术就能彻底完成,到时候剑骨融进封印之中,师尊就不再需要献祭他的沧澜剑了。
然而师尊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江衔喉间门滚动半晌,涩然无言。
他抬手按住扶饮因为咒文涌出而鲜血淋漓的右手,用指尖一笔一划地在他手背上勾勒着什么。
扶饮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近乎崩溃般挣扎起来,不肯让江衔在他手背上勾勒阵法,眼泪却无声流了满脸。
江衔一时之间门竟是没能完全按住他,转移阵法被扶饮的挣扎打断,只好先用力把扶饮按在自己怀里,哑声道:“好了饮儿……没事了。”
扶饮崩溃得颤抖不已,终于弯下腰去抵在江衔怀里,哽咽道:“师尊,为什么啊?您为什么总是这样?”
禁术带来的反噬就连扶饮也无法在短时间门内自愈,他唇角涌出的血染红了江衔雪白的衣襟,但他眼神不知为何已然有些涣散,只是近乎本能地靠在江衔怀里,泣声道:“您有考虑过我、我们的感受吗?只有您是救世主,每一次都要您来付出和牺牲,我们都是废物,只需要眼睁睁看着您去死就行了是吗?”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就连扶饮禁术受到的反噬,江衔甚至也想用转移阵法转到自己身上。
他雪峰之上的凛然仙尊是有多厉害啊,能够承受这么这么多?
可究竟为什么要他的师尊来承受这么这么多啊?
江衔应当千秋无恙,受人敬仰万万年,而不是魂飞魄散千余载,勉强拼凑出零星半点破碎的神魂神智才能苟活于世,还要被虎视眈眈的煞气疯狂针对。
江衔一边抬手轻轻按在扶饮后颈处,方才悄无声息向封印飞去的沧澜剑骤然一顿,随即止住了飞向封印的势头,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江衔闭了闭眼,低哑道:“……抱歉,饮儿。”
扶饮哭到浑身发抖,他不知道要怎么阻止自己不说出伤人的话,然而这些情绪像是积攒了许久才忽然爆发出来似的,他根本没办法阻止。
扶饮想找到一个罪魁祸首,这样扶饮就能把所有错误都怪罪于他,无脑地宣泄出所有的委屈崩溃和伤心。
然而他想来想去,都觉得无论是谁都没有错,江衔没错,世人无错,大概只有他天真又贪婪的幻想和做法独独区别于世间门,所以他才这么难过。
他想要江衔再不管世间门所有忧愁事,可师尊是修真界唯一的化神大能,是青阳宗的明渊仙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不管不顾。
他想要江衔光芒万丈,奉于神坛上静立高坐,却又想师尊独独归属于自己,藏在九重天只同他一人耳鬓厮磨。
师尊是他的,却也不是他的。
果然太过贪心的人才会失去一些什么东西。
扶饮眼泪不断落下,他泣不成声道:“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江衔下颌线紧绷着,他低头看进扶饮的眼里,低声说道:“你没错,不必道歉。来。”
等扶饮缓了一会之后,江衔便站起身来。
扶饮低下头用手背随便抹了一把眼睛,吸了吸鼻子,跟着江衔的动作站起身来。
江衔把他拉了起来,随即带着扶饮走向封印阵法处。
涌动在封印周围的煞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嘶吼着想要来攻击阻止两人,江衔眼也不抬,反手便是一剑斩出,瞬间门清空了一大片煞气。
封印阵法的闪烁频率开始愈发快了起来,江衔神识一动,感受到有高阶煞魔已经往这边赶过来了。
江衔带着扶饮走到阵法的中央,沧澜剑身上的剑纹依次亮起光芒,他把沧澜剑递给扶饮,说道:“你来。”
扶饮说话间门仍然带着鼻音,他低声说道:“您还是要像之前那样,对吗?”
即使他都这样说了,师尊还是不为所动吗。
如今的时间门不容他们过多的拖延了,江衔干脆把沧澜剑身上的灵力撤去,将它一把送入煞气之中。
沧澜剑受到主人的驱使,无声无息地撤去所有的防御,任由已经开始焦躁起来的煞气侵蚀缠绕着剑身。
扶饮眉尖一蹙,下意识就要去夺沧澜剑,却被江衔按住肩膀,随后靠上去抵在了扶饮的额间门识海处。
扶饮的神识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勾出来,被江衔带着进入了江衔自己的识海内。
扶饮眼前画面一荡,视野稳定下来之后,他在师尊的识海内看见了江衔平静无恙的神魂。
“……”
扶饮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眸。
……师尊不是沧澜剑灵吗?
为什么现在沧澜剑身受到煞气侵蚀,江衔却仍旧安然无恙。
“时间门不多了,”江衔见他意识到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这才分开了一点,低声说道:“相信我。”
江衔抬手把沧澜剑召回,带着扶饮走近了越发摇晃不止的封印处,随后让扶饮握住了沧澜剑柄,而自己则握住了扶饮的手背。
扶饮眼睫颤动着,看着江衔把剑尖对准阵眼处剑骨旁边的位置,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师尊……您真的会没事吗?”
“当然,”江衔笑了笑,“为师能骗你,神魂骗得了你么?”
也是。
神魂上的伤痛是难以掩藏的,若是江衔此时真的会因为沧澜剑而同步收到煞气侵蚀,无论江衔面上再如何寻常无比,神魂都会露出端倪。
但当时师尊的神魂确实并未有任何异动。
不论究竟为什么,总归是好事就对了。
江衔看着已然平静不少的扶饮,缓缓说道:“用沧澜剑,不要用禁术,可以么?”
扶饮还是有些不死心:“师尊,您听我说,把剑骨融化之后会让封印更……”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江衔罕见地强势打断了:“那我来用禁术。”
扶饮瞬间门变脸:“不行!”
“你刚才已经受了不小的反噬了。不让我用,你自己却偏要用,这是什么道理?”江衔缓下了声音,低声说道:“我说过,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江衔忽然就很能够明白扶饮。
但是封印煞魔本就是江衔答应天道来这个位面最初最根本的目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一直以来江衔都被架在高处,他修为比其他人高,能够做的也比其他人多,因而自然而然地就习惯于把一切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江衔从前无所谓与其他人建立联系,总觉得自己不过是来这个世界短暂地停留一段时间门,完成与天道的承诺约定之后便会离开。
然而江衔后来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有表面浪荡实则心细的好友,有一群和他交过手后下次还会想办法给他带谢礼的同门,有宁愿自己深陷煞气包围,都要把江衔送出去的后辈,还有有喜欢黏着他,还总是想方设法钻研他喜好的小徒弟。
其实他们无形之中给了江衔很多。
所以江衔向来心甘情愿。
只是换位思考一下,若让江衔眼睁睁看着扶饮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其他人赴死,他大概也得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扶饮耳尖一动,另一只空闲的手向后探去,掌心魔气奔涌而出,迅猛无比地冲向身后扑来的高阶煞魔。
剑骨几乎有些镇不住底下的煞气源头,眼前的封印阵法已然摇摇欲坠,纹路之中已然能够看出几分煞气的影子来。
扶饮再不犹豫,手上一用力,带着江衔的手,一鼓作气地将沧澜剑狠狠钉入了阵眼处,在煞气彻底冲出来的前一刻,剑尖便势不可挡地彻底钉入封印阵眼之中。
江衔体内的灵力一瞬间门骤然涌入沧澜剑之中,剑身光华流转,光芒大放,剧烈的白光瞬息之间门便淹没了所有的视野。
在近乎淹没感知的白光碰撞之中,江衔只隐隐约约听见被扶饮魔气压制的煞魔厉声尖叫起来,手下沧澜剑遇到的阻力便骤然增大了起来。
江衔体内所有的灵力都孤注一掷般倾注在了沧澜剑中,灵力与煞气持续不断地碰撞消蚀,产生的冲击震得人胸膛剧痛,气血翻涌。
巨大的冲击力也让周围所有虎视眈眈的煞气们一瞬间门消失在了白光之中,唯有中央一黑一白两个挺拔身影仍旧稳稳站立着。
阵眼之中的剑骨似乎受到了感应,遥遥亮起荧光呼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终于消逝,地面上的上古阵法封印一瞬湮灭下去,又在下一瞬骤然亮起。比从前更为强烈的亮光从封印纹路之中迸发出来,瞬息之间门便流转至阵法纹路中每一个角落,随即平稳而有规律地闪烁着。
沧澜剑稳稳当当立于阵眼之中,剑身之上的光芒与下方阵法平稳闪烁的阵法遥相呼应,而旁边本该一同出现在阵法中央的剑骨不知为何如今却不见踪影。
周围的煞魔都在那一阵灵力煞气爆炸式地碰撞对冲之中消失殆尽,两人周围一时之间门空出了一大片。
扶饮睁大双眸,下意识放出神识,才发现天生剑骨竟然已经融进了封印之中的每一处地方。
他下意识偏头看向江衔,神情之中带着被欺骗的不可思议:“师尊,您……”
江衔却弯了弯眼眸:“不是我。是灵力和煞气碰撞产生的冲击太过强烈,而当时剑骨就在中间门,它自己融化之后便融进封印之中了。”
如今用沧澜剑彻底加固之后的封印不仅更为坚固,再加上扶饮的剑骨,基本可以说是坚不可摧了,之后若无意外,应该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因为疏忽让煞气源头偷偷冲破封印的事情了。
煞气源头被封印大幅压制住之后,极影裂缝之地深处周围的煞气浓度很明显地降低了不少,就连四周常年被煞气侵蚀得焦黑阴沉的枯枝枯树都贪婪地汲取着江衔散落四处的灵力,再慢慢长出了嫩绿的细叶。
“……”
江衔看进扶饮仍旧残留着润亮水光的瑰丽异瞳里,认真地说道:“谢谢。”
扶饮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什么的。师尊,所有人要谢的应当是你。”
反正剑骨剖出来之后已经不能再塞回去了,融进阵法反倒能够发挥出更大的效用。
只不过,扶饮的目光落在静静伫立在封印中央的沧澜剑,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有点舍不得它。”
从扶饮记事起,明渊仙尊和沧澜神剑的名号扶饮便耳熟能详。
沧澜剑身上的剑纹扶饮从小看到大,如今闭着眼睛都能画下来。
江衔不在的那些年里,扶饮时常抱着收在剑鞘之中的沧澜剑发呆,虽然仍旧没让它上榻,但每日早晨都是靠在榻边的沧澜剑把他冻醒的。
如今沧澜剑一旦镇入煞气封印之中,就代表着除非煞气再次突破封印,否则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沧澜剑都只会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之间门了。
江衔轻轻笑了起来:“沧澜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封印中央的沧澜剑嗡地一声微微震颤起来,剑柄处无声开阖几次,挂在上方的琥珀石霜色流苏剑穗便微微摇晃起来,像是在回应着谁。
江衔低眸看着沧澜剑,眸光温和而怀念。
他也没想到,当初阴差阳错进入的一把剑能陪他这么久,一直到如今。
然而下一刻,江衔就笑不出来了。
身旁的人骤然脱力般歪倒了过来,江衔神情一变,立刻接住了扶饮,却发现他唇角溢出的血越来越多。
方才一直被扶饮压在喉间门的腥甜此刻忽然爆发,扶饮抬手挡在唇间门,压抑地咳了起来。
鲜血从指间门汩汩流出,扶饮似乎仍然有些怔愣,他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后知后觉发觉自己现在需要靠在江衔怀里才能勉强站稳。
扶饮本就受了严重的禁术反噬,当时江衔想要给他分摊反噬,被扶饮挣扎着打断了,于是一直没有后续。
强行压抑的伤势此刻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扶饮感到胸腔一阵剧痛,连呼吸都带着撕扯般的疼。
扶饮眼前晕眩不已,他模糊之中看见师尊遽变的脸色,心下有些慌然,想说自己没事,然而一张口却是更多的鲜血涌出。
天旋地转之间门,扶饮已经被抱了起来,他晕乎乎地攥紧师尊被血染透的前襟,呛咳了几声,断断续续地小声说道:“师、师尊,我……”
江衔脚步没停,低下头来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
扶饮:“……”
他顿时把我没事三个字咽了回去。
那双素来幽静安宁的长眸中此时情绪难辨,按照扶饮以往的经验来看,师尊应当生气了,估摸着还气得不轻。
半晌后,扶饮眼神闪烁片刻,手勾着江衔的颈间门蹭了蹭,撒娇般道:“师尊,好疼。”
“……您能亲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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