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满分学生手册 > 22、第 22 章
    饭局结束,柳奕把顾振飞一行送回酒店,江凛风开车,把其他人送回南校区。


    “教职工宿舍和你们宿舍不顺路,行政楼前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池行诩靠着副驾驶闭目养神,车子过校门减速带时颠簸了两下,她便睁开了眼睛。


    “江凛风,还是先送池老师吧。”后排的男生说。


    “不用了。”池行诩知道推辞是不会有用的,干脆找了个借口,“我要去趟实验室,有本文献落那了。”


    实验楼后门不便停车。江凛风知道池行诩是铁了心不让自己送她了。


    “好吧。”江凛风把车停在路边,不放心地目送池行诩走远,池行诩在行政楼前拐了个弯,很快就看不见了。


    午后的风温柔抚人,池行诩沿着林荫道走到生科院的实验楼,这里有太多属于她和秦渐秋的记忆。


    那些她藏着的记忆,借着酒意从深渊里爬出来,与她对视,好像在诘问她。


    池行诩,这些年你得到了什么?


    一段一败涂地的感情、一场痛彻心扉的回忆吗?


    突如其来的相遇,让她对那段长达六年的感情彻底释然了。


    分开,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早早就有了征兆。


    在潭州那年的初夏夜晚,秦渐秋参加同学聚会,她去接秦渐秋。ktv里人声嘈杂,她站在虚掩的包间外听见秦渐秋的同学扯着嗓门:“秋秋,我没想到你会是混成现在这样。”


    “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秦渐秋喝得有些醉了,把玩着手里的酒瓶,话里仍有笑意。


    “上高中的时候,你是耿老师最喜欢的学生。高考后填志愿的时候我都听见他对其他任课老师说,你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听听就好了,何必放在心上。”秦渐秋的语气里满是不在意,可池行诩知道这平静是秦渐秋装的,轻轻一碰就碎了。


    对方听后,酒精上头,口无遮拦起来,“你成绩好,考了好大学,还保了研。你放着一身本事和津华这么好敲门砖不用,甘心被人包养。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脑子有水吗?”


    “我被人包养?”秦渐秋冷笑,“谁说的?”


    “那谁刚刚跟我说的,那谁人呢?靠!是不是去厕所吐了。”


    “没有的事。”


    “我是真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上学的时候,我就特崇拜你,你是学神,次次年级第一。我就觉着你以后一定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过着触不可及的光鲜生活,可你现在还不如我。”


    秦渐秋一下被刺中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人一直顶礼膜拜的神,从神坛上走下来,变成了人,有了七情六欲,不再无所不能,太幻灭了。”


    “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我也没说你过得不好。我只是觉得你秦渐秋配得上更好的一切,不仅仅这样普通。”


    “你太高看我了。”


    “我们是一群普通人,过平凡的生活就算了。而你有理想,有天赋,最终是要高处不胜寒。我不希望你和我们一样,为了生活不得已工作,跟着大家的节奏结婚生子,安顿下来之后只剩柴米油盐,这不该是你秦渐秋的归宿。”


    “什么归宿不归宿的,我也是个人,食五谷,生活当然也要有茶米油盐。”


    “我有个表姐就在你实习的那家公司,她告诉我,你们公司打算派你去澳洲研学,机会这么好你怎么没去?我表姐都替你可惜,以公司对你的看重和你的能力,不出几年就能爬到领头人的位置。”


    秦渐秋久久沉默,对方上头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不提这个,接你的人到了吗?要不还是我叫人送你吧?”


    ······


    那晚,秦渐秋对此只字不提。她们的生活还是像从前那样,池行诩去学校工作,秦渐秋在家里做饭,等她回家。


    但那些话在秦渐秋心里扎下了一根刺,随着时间推远,一天一天溃烂生疮。


    她们相处的时候,默契地不谈父母,不谈工作,不谈以后······不能谈的东西越来越多,能谈的越来越少。她们都知道有的话不能提,有的事要视而不见。她们相约选择不戳破这层纸,静静等待未来的宣判。


    也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许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谁也不知道。


    偶有一次,池行诩劝动秦渐秋迈出家门,秦渐秋在街上遇见了熟人,对方一脸期待地打听秦渐秋的近况,最后表情变换,笑得不失礼貌地对秦渐秋说,“不工作也没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这样安慰的话听着温柔,却比打在脸上的巴掌要狠得多。


    那之后,秦渐秋说什么都不肯再迈出大门一步。


    秦渐秋接到以前上司的电话会刻意避开她,阳台上,秦渐秋不知与对方说了什么,背影里都是颓然,可秦渐秋转过身来看她的时候,脸上却挂着恬然的笑容。


    四大天坑,生化环材,她们专业居于首位,就业上“老大难”的问题,名校也不例外。潭州不是一线大城市,好的工作更加难找,一些小的公司连资质都成问题,就算秦渐秋愿意去,她都觉得屈才,可一旦秦渐秋选择高知名度的企业或研究所,她们又要面临从前的问题。


    秦渐秋心软,考虑的只会比她更多。


    那时,池行诩还认为止步不前总好过不断后退。可渐渐地,秦渐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那是她在一中任教的第一个学年期末之际,工作也随之变得忙碌,她陪着秦渐秋的时间变少,便试图找些事情填满秦渐秋空余的生活,下棋、作画、练字,而秦渐秋兴致不过尔尔。


    有天半夜,她从梦中不安地醒来,习惯性去抱身旁的人却扑了空。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间,最终在阳台找到她,秦渐秋坐在飘窗上,点点星子在空中燃烧。池行诩想,秦渐秋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后来两次,三次,四次······秦渐秋仿佛变了一个人,池行诩在垃圾桶里找到的烟头越来越多,没洗的衣服上沾染了酒味,人也愈发沉默寡言。


    池行诩不明白从前那样明媚夺目的人,为什么忽然不再有光。


    期末考试前最后那天晚自习下课,池行诩照旧回家,客厅的地上倒了几个酒瓶,秦渐秋没有开灯,盖着一床薄毯蜷在沙发上,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我们谈一谈吧,秋秋。”她想,该彻彻底底地谈谈了。


    “好。”沙发上,秦渐秋支着身体坐起来,她酒量好不上脸,喝了不少面色也只是微醺。


    “你有心事,却不愿意告诉我。”


    “我是没有说,你也并不是不知道。”秦渐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准确说,都不能称之为笑,而是讥诮。


    池行诩沉下声,“那天你们同学聚会,我去接你的时候在门外都听见了。”


    秦渐秋从茶几上挑起一罐啤酒,手指用力一勾,“咔哒”一声,易拉罐拉环扣动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哦,听见了啊。”


    秦渐秋仰头喝了一口,两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窗外照进客厅的月光在她们冗长的沉默中消磨。


    “我不在意别人的话,我只在意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池行诩俯身抱过秦渐秋。


    “现在的生活很好,很稳定。”


    “可再好再稳定却不是你想要的,对吗?”


    “对。”夏夜沉闷,秦渐秋知道这简短的一个字会给她们六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可她还是这么说了,她推开池行诩,背对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阳台,面容坚定。她推开窗,带着泥土清新的凉风穿堂而过,“我不甘心,我从小到大努力地学习,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并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


    “普通人······但我不觉得做一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没有大灾大病,没有大喜大悲。”池行诩面沉如水,地上秦渐秋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就这样和喜欢的人岁月静好地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吗?”


    “那我问你,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这份工作可以给我们带来稳定不错的收入,让我们在异乡安身立足,我们今天的一切都是它带来的,将来也要靠它生活。”


    “我问你喜不喜欢,可你没有正面地回答我这个问题。你也很难发自内心地说一句你喜欢吧?”秦渐秋转过身,嘴角噙着苦涩的笑意,“你知道吗?我每天在家里就是对着一堆锅碗瓢盆,无非洗衣做饭打发无聊的时间,等你回家,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其实······”


    秦渐秋到嘴边的话,忍了又忍,吞了下去。


    池行诩才反应过来,她一直都不了解在她出门去工作的时候,秦渐秋在做些什么?她们的生活对于秦渐秋又意味着什么?


    她以为的平静生活,对秦渐秋而言是囚牢吗?


    秦渐秋从裤袋里找出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夹在修长的两指间,低头点火,脸上难掩落寞,这是她第一次当着池行诩的面抽烟。


    “我们当时做决定的时候都还不成熟,选了想选的,却没有选最适合的。”


    仿佛有什么堵在了心口,池行诩久久才出声问:“你什么意思?”


    “如今的生活,我想,你和我一样都不甘心吧。如果你真的决定安心留在这里,你怎么会什么都扔了,却把那些文献和论文带在身边?”秦渐秋眸光微动,“因为你舍不得。”


    秦渐秋吐出细长的烟圈,“我了解你,做科研是你喜欢的,对你来说,它如呼吸般重要。”


    “可是你比那些都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接受自己成为普通人。我这一生,名利理想我都可以不要,对我而言那些可有可无。我们来潭州,不就是为了远离从前的圈子,过纯粹的生活吗?只有你和我。”


    “可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的不顾一切是任性而为,得到的结果不尽人意,明明我们都可以更好。”


    伤人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迎面浇下来,池行诩呼吸不上来,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问秦渐秋:“你后悔了?”


    “我们该及时止损。一段好的感情会相互成就对方,将来老去的那天,我不希望看你心中有憾,设想当年如果你没有放弃科研,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你也不愿意看我为你割舍什么,对吗?”


    秦渐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要及时止损。


    “我不后悔我们在一起。我想好了,你听家里的话去国外留学,你回去认个错,他们是你的父母,会原谅你的。我去澳洲深造,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能一直等着我,我不想错过,我也不想你继续蹉跎,我们可能有两三年——”秦渐秋抓住了池行诩的上臂,语气郑重又急切地想安抚她。


    这刻,池行诩从心底觉得可笑,原来在秦渐秋的眼里,她们两人在一起是折磨,是痛苦,是得不偿失。改变初心的人是秦渐秋,却口口声声说不想看到她心中有憾。这份她为之不顾一切的感情,在今天彻底湮灭了新生的嫩芽,一点一点走向枯萎。


    池行诩挣开,“不用了。”


    “我的意思是有两三年的时间会异地,虽然我们各自忙碌,却不一定要分开。”


    “既然路已殊途,为什么还要绑在一起?”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为什么还不能分开?”池行诩想起自己在哪本情感书中看过的话,分手后又复合的恋人有97%概率会因为同一个原因再次分手。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秦渐秋想要灿烂辉煌过一生。她们本是两条平行线,机缘巧合下交叉而过,永远不可能再有第二回。


    “我早说过了你可以去,你尽管去,我祝你前程似锦、功成名就,但我会留在这里。”


    她的话像是踩中了秦渐秋的雷区,秦渐秋的语气变得陌生冷情,“你还要留在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留在这里我就走不了吗!”


    那晚,那层她们默契不捅破的窗户纸,在这一刻被撕得四分五裂。


    是了,她留下,秦渐秋就不可能走得心安理得。


    她的感情,她的付出,还有她的选择,最终成了困住她们的枷锁,然后有一天,终于有一方累了,倦了,想丢掉了。


    ——错了吗?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吧。


    那天晚上,她对秦渐秋说了最狠的话。


    “我后悔了,秦渐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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