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沈非秩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既然答应了纵容顾碎洲半个月的亲近,那就是会无条件纵容。
虽然一起睡对于他来说比杀了他都难,但他还是同意了, 弄得顾碎洲一下午情绪都非常高涨。
C2吃着冰淇淋,看着正在买冲浪板的顾碎洲, 纳闷道:“你给他打激素了?”
“没有。”沈非秩面无表情,“我只是答应了跟他一起睡而已。”
“噗——咳咳咳!!”C2差点被冰淇淋呛死,“不是, 你答应了什么?!”
“一起睡觉。”沈非秩重申。
C2倒吸一口冷气。
他知道沈非秩说“睡觉”, 那就是真“睡觉”。
“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原因吗?”
沈非秩给他讲了一遍前因后果。
其实C2有时候能提供的建议和想法都很有用,他不介意跟对方多沟通交流。
C2闻言沉默了许久。
沈非秩谦虚询问:“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C2感慨着摇了摇头:“没事, 很好, 就这样吧。”
末了又说:“你知道吗?如果当初我知道你的存在,你能被分在我的小组, 我一定不会只给你升级流无限流末世流的世界任务。”
他一定会把沈非秩扔去各种情爱狗血豪门火葬场文里面历练一番!
沈非秩是很聪明,脑子也好用, 直觉也敏锐,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把自己的感情管理得太好太收敛了。
他这种状态放在别的地方是很好的, 但放在自己身上, 反而会适得其反, 被骗得渣都不剩。
C2没忍住,点了一支烟, 眯着眼看顾碎洲的背影。
你小子最好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他都不甘心把这么个好苗子留在这里被祸害。
顾碎洲和莱阿普顿买完冲浪板回来的时候, 见到的就是两个吞云吐雾的烟鬼Alpha。
他一把抢过沈非秩那支烟掐灭。
沈非秩垂眸看了会儿, 一把抢过C2的烟掐灭。
C2:“……有必要吗?”
“我没过瘾, 你也别想过瘾。”沈非秩用很讲道理的声音表明自己并不讲道理。
C2气得闭了闭眼, 默念形象不能毁,重新掀起眼皮的时候已是淡定无比:“东西这么全?你们都会冲浪?”
莱阿普顿骄傲点头:“前前前任是冲浪教练。”
C2好奇:“你有几个前任?”
莱阿普顿掰着手指:“我想想啊……十四五个?”
“哎!我二十三个!”C2奇奇怪怪的攀比欲又上来了。
莱阿普顿不可置信:“你怎么做到的?我感觉现在优质A都好少!”
“因为我荤素不忌,ABO通吃。”C2很乐于跟人分享自己的经验。
两人瞬间打开了共同话题的匣子。
沈非秩有些无语,感觉某人磨磨蹭蹭凑了过来:“哇,他们的感情经历都好丰富。”
沈非秩侧目,等待他下文。
果不其然,顾碎洲又感慨:“真羡慕他们,不像我,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干净得像张白纸。”
沈非秩意味深长:“没谈过?”
九号帅哥的事,虽然翻篇了,但依然存在。
顾碎洲浅浅尴尬两秒,很快就竖起三根手指表忠心:“假的,都是假的,没谈恋爱,没看电梯,没牵手没遛狗……朋友圈都是我让公司美工部p的。”
W.N的美工真是承受太多了。
沈非秩轻哼:“记得给人家涨工资。”
“那必须的,我是个好老板。”顾碎洲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超级善良,宽以待人,严于律己~”
善不善良不知道,反正心跳得蛮快。
“要点脸吧。”沈非秩嫌弃地抽回手,换了话题,“你会冲浪?”
“不会啊。”顾碎洲说得坦坦荡荡。
他的工具买的全只是因为老板介绍的而已,专业冲浪板脚绳冲浪裤救生衣……老板说啥他买啥,人傻钱多大冤种。
物件铺的满地都是,所谓差生文具多,大概就是这样。
沈非秩已经对他的骚操作见怪不怪了,认命道:“穿戴好,我教你。”
顾碎洲瞪大了双眼:“你会?”
“略懂。”
其实这话说谦虚了,沈非秩除了在人类情感上的事不擅长,其他的可谓全能。
……
莱阿普顿说是会,但也就会个皮毛,和顾碎洲这个纯小白的水平不相上下,C2和沈非秩便一人负责一个菜鸡。
沈非秩换衣服速度很快,顾碎洲还在琢磨衣服怎么穿的时候,他就已经换上紧身的连体冲浪服出来了。
他身材很好,浑身没有一丝赘肉,衣服紧贴身体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不管是四肢的肌肉还是紧致的臀部,都是男模级别的尺度。
顾碎洲刚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双线条流畅有力的细长腿,还有精瘦有型的腰。
沈非秩收起智能机:“来——”
“砰!”
更衣室大门又被关上了。
沈非秩:“?”
又等了十来分钟,顾碎洲才从里面出来。
他欣赏地打量一遍对方的身材,觉得这放出去也不输A11:“刚刚怎么了?”
顾碎洲淡定:“没事,衣服没整理好。”顺便吃了点败火的药。
沈非秩不疑有他:“去抱板子。”
两个一米八多的高挑帅哥一人一个板子并肩往海边走去,回头率拉到了100%。
C2和莱阿普顿也毫不掩饰地看他们。
莱阿普顿目光还算收敛,C2可没顾虑,吹了声口哨道:“操!沈非秩,我前任要都你这样就好了。”
顾碎洲脸瞬间就黑了。
沈非秩以为他是不满对方忽视自己,宽慰道:“没事。C2只是不喜欢比自己高太多的,你的身材还是很好的。”
顾碎洲低声道:“那你呢?”
“什么?”
“你喜欢吗?”
沈非秩果断点头:“喜欢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顾碎洲脸色顿时多云转晴,笑开了。
“那就好~”
C2看得直翻白眼:“走吧莱莱,我们去过二人世界,不跟他们玩了!”
莱阿普顿屁颠屁颠跟上:“等等!救生衣还没拿!”
“穿什么救生衣?玩的就是个刺激!”
顾碎洲把这句话听进耳朵里了。
然后抬手就扔掉了救生衣:“我也不穿!”
沈非秩太阳穴突突:“……穿上。”
顾碎洲说:“那就不帅了。”
沈非秩:“……”多要脸啊。
他不强求:“也行,等你被浪卷进海里爬不出来等救生员救的时候应该更帅。”
顾碎洲挣扎了两秒。
还是弯腰捡起来穿上了。
他穿救生衣的时候,沈非秩就单膝蹲他脚边帮他绑脚绳:“这个松紧度怎么样?感觉勒吗?”
“还好。”顾碎洲抬了抬脚,“有点松。”
已经快多缠一圈了还松?
沈非秩默默“啧”了一声:“怎么这么瘦?”
“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顾碎洲的骚话张口就来,还不忘给自己谋福利,“你以后给我做饭吃,我一定好好吃饭饭长肉肉~”
吃饭饭长肉肉是什么鬼?
“叠词恶不恶心。”沈非秩鸡皮疙瘩掉满地。
他把冲浪板的绳和尾鳍都组装好,又正反面都涂上一层板蜡,确定没有瑕疵后递给了这人:“走吧,先到岸边适应一下。”
“等等。”顾碎洲叫住了他,指指自己的头发,“好碍事啊。”
沈非秩有些无语。
真能找事儿,活祖宗,麻烦死了。
“剃秃了就不碍事了。”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很利落地解下自己手腕上系着小木剑的链子,充当皮筋给他扎头发,“低一点。”
顾碎洲听话地垂下脑袋,有些迷恋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咖啡香味。
他头发已经长过锁骨了,连带着刘海一起撸上去扎个马尾完全不成问题。
沈非秩扎得不好看,胜在结实,怎么晃都不会散。
他总是有把东西弄的丑但实用的手艺本事。
“还有什么没准备好吗?小公主。”沈非秩不无讽刺道。
“没了。”顾碎洲眨眨眼,“谢谢哥哥~”
“那就跟上。”
沈非秩把他带到有点白浪花的海域:“趴上去吧。”
“趴着?”顾碎洲不理解,指了指再往里的那些人,“为什么他们都直接跪着上去?”
沈非秩无语:“那都是专业级别的,你是吗?”
“我可以是。”顾碎洲有些抗拒划水,那样一点都不帅,有损他在沈非秩面前的形象,“我可以跨级起步!”
他的话被旁边小朋友听到,那小孩也挺着胸脯对他教练道:”我也要跨级起步!”
教练瞪了顾碎洲一眼,一句一个“不行”苦口婆心劝。
但沈非秩不劝。
不仅不劝,还很贴心地帮他搬起板子:“行,走,你去那边直接上板吧。”
他答应得太干脆了,让顾碎洲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十分钟后。
“呕——咳、咳咳!!呕!”
顾碎洲趴在岸边咳得惊天动地。
沈非秩就抱着胳膊在旁边冷眼看他:“跨级起步?”
顾碎洲虚弱地抬起一只手:“我错了,哥。”
他差点被呛死,全程连板子的边都没有摸到。
沈非秩看着那只手又不老实地抓住自己脚踝,忍了又忍,才没把他踢开。
之前遇到的教练和小孩也回来休息了,瞥见如此狼狈的顾碎洲,教练惊呼道:“你真带他去抓绿浪玩了?”
“嗯。”沈非秩压下眼中的笑意,“亲身经历了挨打才知道老实。”
他微微低头,对着那小孩说:“你还想跨级起步吗?”
“……”反面教材就摆在眼前,小孩瞬间懂事,“不想了。谢谢哥哥。”
顾碎洲已经没力气骂了。
一连好几天,沈非秩都在新手场地陪顾碎洲玩。
冲浪是个体力活,顾碎洲和沈非秩都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那种人,跟明天就要去比赛一样认真学,自然比C2和莱狗更累。
顾碎洲本以为晚上能作作妖,谁曾想回到宾馆后倒头就睡,累得全身像剥了层皮。
和沈非秩两人在两米的大床上一人一边,泾渭分明。
这种憋屈日子直到第二周,顾碎洲终于学会自己抓绿浪。
他很聪明,学起来很快,沈非秩在旁边看了会儿,确定他自己没什么问题后,就独自抱着板子去快活了。
上一次冲浪已经隔了很久,他适应了几圈,才找回自己的节奏。
“哟?”C2不知道什么时候划过来的,“今天没陪你的小朋友踩浪花?”
“第一次上手,他这样已经不错了。”沈非秩不动声色帮顾碎洲挽回了点面子,“他今天自己玩。”
C2笑了声:“那你跟我一块去里面玩?”
沈非秩没有拒绝:“走。”
主星的管理者们为了释放压力,各种极限运动都尝试过,沈非秩也不例外,跳伞滑雪冲浪这些都学了。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冲浪和滑雪。
跳伞蹦极滑翔这些失重感太强,总会给他一种超出掌控的感觉。
冲浪滑雪就好点,能让他的大脑更稳定地去感受刺激和挑战,适当放空。
“来了。”C2兴奋道,“哎!这波有点高的啊。沈……”
他一转头,沈非秩竟然已经在浪头了:“我操!你这人怎么这样?!”
距离海浪起始溃点的人拥有抓浪及选择冲浪路线的权利,这叫抓浪优先权,此时如果有人试图上同一点就算抢浪。
业内抢浪这种行为非常缺德且没礼貌,C2晚了一步,当然不可能再凑过去。
沈非秩冲他挑了下眉,语调微扬:“这道是我的。”
C2对他做了个鬼脸,给他让出了足够安全的空间。
“帮我看着那小子一会儿。”
沈非秩卡了卡眼镜,确定没有问题后,弯下腰控制冲浪板去找合适的切入点。
人类社会总是和自然牵扯不开,当他的生死真真切切和海洋挂钩的时候,就是感受生命最深刻的时候。
沈非秩享受冲浪,一部分原因是多巴胺分泌带来的刺激和愉悦,另一部分就是,在这一刻,吹过来的海风都是自由的。
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翻腾汹涌的浪花开始出现,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冲了进去。
这道浪很高,引来不少冲浪者和岸边游客的注意。
顾碎洲盘着腿坐在板子上,就这么仰着头看那人。
有浪花的阻挡,他看不清楚,看不真切,但就是能想象出那人在里面是什么样子。
他忽然觉得胸口有点热,一下一下撞的发胀。
C2神出鬼没来到他身边:“怎么?你也想玩?”
顾碎洲并未搭理他。
C2也不气馁:“别想了,沈非秩那水平,你没个三五年赶不上的。”
顾碎洲还是不吭声,默默从板子上爬起来,到离他距离远些的地方练习。
C2恶劣的性格上来,挡都挡不住。
直接冲过去路过他身边,一个回转滑出一个爱心的波纹:“走啦小朋友~我和沈非秩去快活了!”
他看中了后面那道浪。
没了沈非秩的干扰,这片海域没人比他更会玩,这道一定是他……
“我操!顾碎洲!你疯了吗?!”
C2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没想到这个小白竟然敢加速去偷浪!
虽然是他先看中的,但毕竟他还没到浪头,顾碎洲这种行为严格来说不算抢。
可再怎么说也是看到他去了这人才过来的啊!
C2有些着急:“不,不是,哥们你先下来,你这真别冲动,很危险的!”
每年因为冲浪殒命大海的人不算少数,这道浪对于顾碎洲现在的水平来说,有很大的威胁,说是生命危险也不为过。
顾碎洲垂眸看着他,海风很大,长发打在脸上可能有点疼,他浑然不觉,面无表情道:“你凭什么把自己名字和沈非秩放一起?”
C2:“?”
醋劲这么大的吗??
他不可思议:“我就随口一说!”
“哦。”顾碎洲淡定点头,“那我也随手一做。”
他根本没有让道的意思。
C2简直要疯:“你别不把自己命当回事!你看等会儿沈非秩回来骂不骂你!”
“骂我?”顾碎洲忽然笑了,两颗小虎牙愉悦地冲他挑衅,“沈哥应该知道我是因为被你刺激才玩的,你猜,他会骂我还是骂你?”
C2:“……”
一开始确实有意逗顾碎洲欠两嘴没错,这个无法狡辩。
他张了张口,再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往浪里跑。
就在那人身影被吞没的瞬间,C2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唤:“顾碎洲!”
他整个人一激灵:“你这么快好了?”
“他在干什么?!”沈非秩刚一个回转结束冲浪,就看到顾碎洲不要命的行为,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你就这么放任他进去了?!”
“我……”C2憋屈,有苦说不出,比起冷眼旁观,事实可能会让沈非秩更生气。
“你等着,我们等会儿算账。”沈非秩咬牙,来不及跟他说话,直接借了岸边的水上摩托往狼尾赶。
这道浪确实很大,跟他刚抓的那道不相上下。
溃下的浪花冲击着海面,乱得让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这种情况下,沈非秩就算再着急也没办法,只能守在外面,等顾碎洲被浪冲出来。
太糟糕了。
这感觉太糟糕了。
沈非秩第一次发现冲个浪还能有这种完全超脱掌控的感觉。
看着海浪的趋势逐渐平缓,都没有那人被冲出来的板子,他一颗心提得越来越高,保守估计心率都得上140。
顾碎洲要真出事,他非得把主星闹到不得不把时间线拨回去!
沈非秩闭了闭眼,已经开始琢磨起大闹主星的计划和路线了。
然而就在他手脚越来越冰冷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很熟悉的呼唤——
“沈非秩!”
这次没喊哥,他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沈非秩猛地睁开眼,那道浪已经完全平息下来,而里面冲出来的人竟然还稳当当踩在板子上!
……竟然成功了?
沈非秩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这一刻的心情。
劫后余生,庆幸,生气?
或许都有,但都不准确。
他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家长,和别的家长那样,最关注小孩的生命安全。
但事实证明,他并不合格,甚至有点冒失。
因为这一刻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欣赏,为他成功的喜悦……等这股心情下去,随之而来的才是后怕和担忧。
这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应该有的第一反应。
不等他搞清楚是非对错,顾碎洲就已经踉跄来到了他身边。
到底还是水平不过关,刹车不稳,绊了好几个跟头才扑到他身上:“沈非秩!你看到了吗?!”
沈非秩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下意识抬手,虚虚搂着他腰。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火力旺盛,全身都很烫,他的手抚上对方背的时候,这人还在因为刺激的余味而微微颤抖。
他懂这种反应。
不是害怕,是兴奋,他和他一样,从来不会因为死亡害怕。
顾碎洲没等到他回声,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怕不是生气了。
他赶忙直起身子,焦急解释:“我没有不听话!我就是……就是没发现那个浪这么高!等他过来的时候,就,就已经来……”
“不用解释。”沈非秩淡淡打断他。
顾碎洲哪能听?他更慌了:“沈哥!”
“我说了不用解释。”沈非秩叹口气,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他笑了笑,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抬手帮他拨开脸上被水沾着的头发,“你做的很好。”
顾碎洲身体僵住了。
“做得很好,很漂亮。”沈非秩继续说,“你很厉害,顾碎洲。”
他从不吝于给予优秀的人表扬。
“但是,”他话转了个头,“出于另一方面考量,这种冒进的事……”
“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虽疯但还是心疼后怕了,是谁我不说(推眼镜)
这章是加更OvO
今天上午考试太困了,明天更新晚点,中午左右来!
下下章分化~
——
第52章
沈非秩跟C2算了笔账。
最后C2老实认错, 表示确实是自己先惹的事,赔了沈非秩一张主星通行证。
沈非秩有些不解:“我已经有一张了。”
“这张不是给你的,赔你家小疯子的。”C2没好气道, “你之前不是发现了吗?那小子是你离开后唯一没受世界规则影响的。”
沈非秩默了默。
确实,这点他之前就跟C2讨论过, 得出了“顾碎洲的意志力有可能已经足以违背世界意志”的结论。
但这也仅仅只是“有可能”。
他不敢去用顾碎洲的命赌这种不确定的可能。
意识到这点,沈非秩忽然有些感慨。
活了这么久,还是头回遇见“不敢做”的事。
他叹口气:“再说吧。”
话虽如此, 通行证倒是没还回去。
C2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行了, 我都赔礼道歉了,你赶紧回你屋里去吧, 再不回去你家那位要疯了。”
“他没有这么小心眼。”沈非秩说。
C2翻了个大白眼, 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在沈非秩走到门口的时候, 出声提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等一回去我们就出发,那个世界拖不下去了。”
沈非秩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用他说, 他也清楚顾碎洲的分化期拖不下去了, 药必须尽快拿到。
沈非秩心事重重回到自己房间, 刚落锁, 身上就多了个大型挂件。
“沈哥~你去了好久哦, 跟C2都干什么呢?”
对此习以为常的沈非秩把人从自己身上解下来,扔到床上, 心不在焉道:“有点事,你不用多问。”
顾碎洲眼神凝了凝, 狠厉一闪而过, 很快又恢复如常, 笑道:“好吧。”
他大大咧咧躺在床上, 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哥哥,睡!”
“把你的腿放好,别乱动,伤口发炎了别喊疼。”沈非秩打了一下他的膝盖,在他旁边靠着。
虽然顾碎洲人没什么事,但冲浪还是不可避免大腿根和膝盖的摩擦受损,这人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因为上了药缠了绷带不好穿裤子,他只能现买了条宽松的沙滩裤给这人套上,这会儿上半身棉短袖,下半身大花裤衩,形象非常滑稽。
这身搭配顾碎洲死都不可能穿出去,但是在沈非秩面前就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什么样子这人都见过了。
身体滚了半圈,变成面对沈非秩的方向,两条长胳膊一伸,把人的腰给搂着。
沈非秩忍着踢开他的冲动,旁若无人看W.N内部的绝密文件。
到底是初生牛犊,这小子管理公司手段太□□,很多地方都还有进步的空间。
“让你搂着已经是极限了,别得寸进尺摸我腰。”沈非秩不耐烦地把他不老实的手打掉,“过来看,为什么上个月这么简单的决策你都能出错?”
顾碎洲叹了口气,心道事业心的男人真不解风情。
他磨磨蹭蹭凑过去:“啊……我当时批这个的时候有点困了。”
其实不是。
批这个的时候,他满脑子都在回味咬沈非秩后颈时的感觉,心思压根不在工作上。
沈非秩哼了声,一道道把他的错误点出来。
顾碎洲一开始还能强颜欢笑。
直到——
沈非秩:“你的字为什么还这么丑?别人字丑好歹名字写得好看,你这签名是什么?对所有的文字一视同仁,雨露均沾?”
顾碎洲的笑容彻底消失。
他绷不住了,一把抢过光屏扔到对面沙发上:“沈哥我就不明白了!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人就躺你旁边,你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还真能看得下去文件啊?”
沈非秩靠在床头,顾碎洲窝在被窝里搂着他腰,这个姿势对视起来,顾碎洲毫无气势可言。
更像个在不讲理撒泼耍赖的小情人。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沈非秩愣了愣,没吭声,抬手把旁边灯关了,只留一盏小灯。
“行。睡吧。”
从上次在别墅就能看出来,这小子已经不怕黑了。
但出于习惯,他还是留了一盏夜灯。
顾碎洲眨了眨眼,挪着身子就想凑过来。
沈非秩一脚把人踹开:“滚你那边睡去,别来烦我。”
顾碎洲可怜兮兮缩回手:“抱一抱也不行吗?”
“不行。”
“拉个手呢?”
“不行。”
沈非秩不厌其烦,惯用的平躺姿势睡不着了,干脆背对他侧身睡。
“不许抱我不许摸我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顾碎洲看着那个决绝的后脑勺:“……”
他低低“啧”了一声。
听着这人呼吸声渐渐平缓,还是贴了上去。
但这回他没真大胆到动手动脚,而是把长腿长手蜷缩起来,用额头轻轻抵上那人的后背。
这总归不算动手动脚吧?
…
生物钟使然,沈非秩第二天醒的很早。
睁开眼就发现旁边这人呼吸有点粗,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掀开被子一看,果然,这人大腿上的绷带被蹭的快要散开,想来里面伤口也不会美观到哪去。
真能作腾,就该疼死他。
沈非秩冷漠地想着,手上动作却很快,拿来医药箱:“顾碎洲,醒醒,换药。”
“唔……”顾碎洲迷迷糊糊嘟囔两声,“不要,好困。”
沈非秩二话不说在他伤口处按了一下。
“嘶啊!!”顾碎洲疼得一哆嗦,立马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拿着药往洗手间走,“好好好,我这就换。”
看着洗手间门关上,沈非秩才收回视线,拿着智能机准备下楼买早饭。
接着就看见,智能机旁边放着一卷纱布。
……换药不带纱布,丢三落四,真够可以的。
他无奈,拿起来去敲了卫生间的门:“纱布在外面,开门,拿一下。”
“啊,我现在不方便。”顾碎洲说,“你直接进来放在水池上就好了。”
两人目前还没什么性别区分,这点小事儿不需要避讳,沈非秩没多想,压下手腕开了门。
卫生间有两处独立空间,里间是浴室马桶,外边是洗手池,顾碎洲坐在里间,沈非秩打算把纱布放下,洗个手就走。
但好巧不巧,洗手池的镜子正对里面那人。
沈非秩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洗手的时候无意一抬头,就把里面的场景尽收眼底。
洗手池的水龙头响了很久,使用者却迟迟没把它关上。
自他回来,已经很久没看到顾碎洲穿颜色鲜亮的衣服了,包括内衣裤,都换成了简单的黑白灰。
他皮肤白,整个人都是素净单一的色调。
除了那双剔透的琥珀色曈孔,还有……
大腿根墨绿和红色交织的荆棘纹身。
沈非秩猛地想起来,顾碎洲以前是不喜欢穿平角内裤的,总觉得太过束缚不舒服。
现在为什么变了?为了……遮住纹身?这不省心的混账什么时候去纹的?纹那不疼吗?
许是沈非秩的视线太过直白,顾碎洲涂着药,忽然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沈哥,你浪费水哦。”
沈非秩故作镇定移开视线。
他少有手忙脚乱的时候,万幸别人看不出。
身后响起脚步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你刚刚在看我吗?”顾碎洲站在他身后,贴近他耳朵问。
沈非秩敛下眼中复杂的情绪:“嗯。”
没想到他竟然承认得这么干脆,顾碎洲噎了下:“你还……挺诚实。”
沈非秩关上水龙头,抽纸擦干了手:“看就看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那你看到什么了?”顾碎洲结过他擦手的纸,在指腹碾了一下,才丢进垃圾桶。
沈非秩没吭声。
顾碎洲说:“你要想看就直说嘛,我很大方的,可以脱干净给你看。”
“……不用,你孤芳自赏吧。”沈非秩不领情。
顾碎洲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还是笑道:“那你没什么要问我的?比如——”
“顾碎洲,”沈非秩淡淡打断他,“让让,自己换药,我要出去了。”
顾碎洲手指一缩,沉默不语。
他没再纠缠,侧身让出空。
等洗手间门再次关上,脸上的笑容尽收,把长发的刘海粗鲁地抓到后面,用冷水洗了洗脸。
他很确定沈非秩一定看到了什么。
可为什么连一个问题都没有?
那人就不好奇吗?
不想知道纹身全貌长什么样吗?
顾碎洲想了半天,最后就只得到了一个结论——
他对于沈非秩来说,还没有重要到能让这人起好奇心的程度。
意识到这点,顾碎洲的心情瞬间无比糟糕。
另一边,沈非秩晨跑回来就约了莱阿普顿去餐厅吃饭。
“沈先生你起得好早。”莱阿普顿打着哈欠晃过来,“你今天怎么没约C2?”
“他有事。”沈非秩胡诌了个理由,“而且我有点事想问你。”
“嗯嗯嗯?”难得听到他有问题问自己,莱阿普顿差点没夹住餐包,敬语都用上了,“您说。”
沈非秩开门见山:“你有没有认识的纹身师?”
“你要纹身?”莱阿普顿意外道,“看不出来您竟然也如此潮流。”
沈非秩抓住重点:“也?”
“是啊,我还真认识纹身师,前前前前前任,之前给老顾介绍过呢。”莱阿普顿喝了口牛奶,回忆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老顾最后纹没纹,前前前前前任给我说老顾要自己学,学没学会不清楚,纹没纹也不清楚,后来我们和平分手了。不过他技术还不错,沈先生你要是想纹我给你介绍啊。”
沈非秩闭了闭眼,不动声色道:“那就麻烦你把那人联系方式发我了。”
……
这次出来玩的四个人除了C2没有闲人,半个月已经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回到蓝星没一天,就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
W.N的项目叫停后,沈非秩在研究所的工作就清闲起来,而且现在也不需要通过里特的小组联系主星,可谓时间充裕。
顾碎洲在公司给他空了个管理职务,没事的时候他就去帮帮忙。
沈非秩工作效率没得挑,用短短一周处理完了一个月的事务。
然后他就象征性给顾老板提交上一份请假条。
“一个月?”顾碎洲看到请假时间就开始不高兴了,“这么久?”
“和C2一起有点事。”沈非秩敲敲桌子,把他拒绝的话堵了回去,“我不是跟你商量,是给你通知,这事儿你没有否决权。”
顾碎洲额头冒起青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微微笑道:“沈哥,你不觉得你和他走得有点近了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样会不会对你的名声有所影响啊?”
沈非秩心道我天天跟他走得近是因为谁?
他叹了口气:“不方便多说。别闹,就一个月,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一定回来。”
“真的?”顾碎洲撇了撇嘴,“可是一个月也太久了。”
沈非秩想了想:“那就二十天。”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他特意让C2挑了流速比这个世界快的,换算下来,最快十五天就能搞定。
排除那些不确定因素,他有把握在二十天之内赶回来。
顾碎洲看他态度,就知道没有商量余地了。
他眼中的笑意淡得几乎快看不见,声音很轻:“那你这次走,大家也会都不记得你吗?”
那四年多实在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再多一天,他都无法接受。
沈非秩听得心里不太舒服,主动走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不会了。”
顾碎洲把额头埋进他手里:“就二十天,不会再多了是吧?”
沈非秩尽量耐心:“嗯。”
顾碎洲抬起头,主动松开了他的手:“那你快走。”
沈非秩微讶。
这次这么爽快?
顾碎洲捂着眼睛转过身,背对他道:“快走!趁我现在下定决心,你再晚走一秒我就不放你假了!”
沈非秩抿了下唇,压住上扬的唇角,忽然直起身,用手捏住他的后颈:“转过来,帮我个忙。”
顾碎洲愤愤转回:“都说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你帮不帮?”沈非秩不答反问。
顾碎洲瞪了他两秒,跟戳漏的皮球一样泄气,恹恹道:“帮。”
真听话。
沈非秩心里感慨了一句。
连帮什么都不问,把人卖了说不定还能骗他数钱。
幸亏他不是个人/贩子。
沈非秩垂下手,放在了顾碎洲唇边,命令道:“咬。”
顾碎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愕然看着他。
“快点,别问原因。”沈非秩催促,“咬出印子,最好十年都消不掉的那种。”
C2挑的第一个世界就是帮全虚幻空间的气运之子熬过独自一人的二十年。
十年过去,气运之子已经绷不住精神崩溃了,自残到奄奄一息,不得已,主星只能让人身穿过去,在他身子养好前代替他后十年。
人在空无一物的封闭空间中很容易精神崩溃,他们大多会找一个东西作为精神支柱,等待归途。
一般的东西无法顺利通过能量场,沈非秩想了很久带什么,最终决定让顾碎洲留个咬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伤痕在身上留的时间有多久,疤痕和它诞生时的疼痛,是最不容易丢失遗忘的印记。
原本这个世界不是最优选,但这个世界的流速最快,十年过去,蓝星也不过五天。
十年,换顾碎洲绝对安全分化,很值。
顾碎洲贴着他虎口张了张牙齿。
…
沈非秩晚上跟C2会面的时候,C2一脸好奇:“你被人骗钱了?”
“什么?”
“你看你现在的脸色,黑如锅底,跟谁欠你八百亿一样。”
沈非秩捏了捏眉心:“没有。”
不过是下午某个狼崽子发狠,关键时候变卦,不咬他手,非得咬他后颈。
被绷带缠着腺体的位置现在还隐隐发痛。
原本顾碎洲稍微咬破皮就松了口,沈非秩觉得疼都疼了不能白受罪,硬是让人咬出血,确定印记深才放过对方。
最让人无语的是,顾碎洲看着他流血的后颈眼泪直流,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咬出血的是这混账。
他呼出口气:“走吧。”
C2点点头,启动飞梭,给A11发了链接讯息。
沈非秩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余光瞥到一区最大标志的W.N标志,还有三区的巧克力工厂。
……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呢?
以往他独自一人都可以很好完成任务,这次在C2和A11的接应下,行动更是顺利。
第一个时间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沈非秩被接回主星接受了心理康复训练。
心理素质刚合格过关,很快又进入第二个世界,速战速决回来,在ICU躺了两天。
等身体也恢复些,酬金也到手了,他一分没留,全转给了C2。
C2拿钱办事,爽快给了药。
这期间,那股不好的预感始终没有应验,沈非秩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直觉。
回程的路上,他忍不住跟C2说了这个事。
C2皱眉:“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谁都希望这种预感是错误的,沈非秩也不例外,“算了,先回去吧。”
约定好的二十天要到了。
C2点点头:“你身体还好吗?”
“没事。”沈非秩身体素质本来就不错,腹部中了两枪而已,躺两天足够正常活动了。
“那就回去吧!”
C2拉了把飞梭的控制手柄,乐呵没两秒,脸色急转直下,肃然道:“A11?什么情况?六十九号世界的能量通道呢!”
正闭目养神的沈非秩立即睁开眼。
果然,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
C2连忙道:“你别着急!A11已经去调查原因了,好像不是主星的问题,跟你们世界内部有关。妈的,你们这个世界怎么多灾多难?”
多灾多难?
沈非秩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被他敏锐地抓住:“你觉得,六十九号世界的几次意外,是巧合吗?”
C2脸色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
“不能确定。”沈非秩语气沉稳,不停敲击总控台的手指却暴露了此刻着急的心情,“再看看吧,不好妄下定论,你们快点解决,我赶时间。”
“好啦好啦知道啦,这就给你临时开个通道送你回去。”C2一边抱怨一边加快速度,“也不知道顾碎洲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非秩压根懒得搭理他。
不是他着急,而是如果超过时间那小子还没见到他,估计得疯。
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
那处牙印已经很淡了。
……
五天后,蓝星私立医院顶楼。
徐盅直接撞门冲了进去:“药!把所有高强度抑制剂都给我!”
院长就是顾碎洲的私人医生,见到他愣了下:“顾总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徐盅咬牙,转头问莱阿普顿,“联系上沈非秩先生了吗?”
“没有,对方通讯关机了。”莱阿普顿也着急,“操,老顾这个分化时间点也太不凑巧了!”
谁说不是呢?
徐盅头都要炸了:“我——”
急促的通讯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莱阿普顿先他一步拿起智能机,眼睛亮起:“沈先生!!”
那边被他激动的语气震得一愣,厉声询问:“顾碎洲出事了?”
徐盅抢过智能机:“对,现在就在您的那个平层里,我们把隔离阻断器都安装好了,能不能麻烦您……去给顾总引导一下?”
他知道这样贸然请一个Alpha去给被人做引导很冒犯,但为了顾碎洲,也顾不得老脸了。
好在沈非秩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Alpha的抑制剂给我送过去,半小时后我会赶到。”
徐盅:“Alpha的?”
不是还没分化完吗?
“嗯。”沈非秩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用。”
作者有话要说:
短时间内沈哥是不会看见纹身全貌的~
看到竟然有人问沈哥什么时候心动?
难道大家没发现他心都快偏到太平洋了吗!
——
第53章
所谓祸不单行, 沈非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易感期竟然也在这时候来。
临时通道太不稳定,C2劝他再等几天, 可沈非秩总觉得要出事,硬是不要命地闯了回去。
这种行为的结果就是:身体机能紊乱, 引发了信息素暴动。
他坐在回程的车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赶上顾碎洲分化了,还是该头疼自己的易感期。
平层这栋住户已经被徐盅安排妥当, 他拎着一袋子药, 敲了敲门提醒里面的人他回来了,然后直接开锁。
门被打开的瞬间, 沈非秩敏锐地感觉到危险。
但很快, 他就认出了危险来源,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碎洲的手从后面伸来, 意料之中贴上了他腰,嗓音低哑:“你回来了。”
隔着衣衫, 都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灼热。
这声音不对劲。
沈非秩蹙起眉, 也来不及考虑, 确认现在还没什么大事后, 转过身摸摸他头:“去床上躺着, 给你拿药来了。”
顾碎洲杵在原地,浑身烫得不像话, 白皙的脸上满是潮红。
但他的眼神却是和体温截然相反的冰冷。
漂亮狐狸眼的眼尾头回下耷如此厉害,有种诡异的骇人。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回来了。”
沈非秩做了个深呼吸。
他知道这人在较什么劲了。
距离他离开那天, 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 他失约了。
“我知道你生气, 对不起, 我没想到回来路上出了点意外。”沈非秩果断道歉,“你先听话,打个针,等完了以后我再补偿你,行吗?”
以后?
又是以后!又是不能说!又是听话!
这人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敷衍他?!
顾碎洲感觉胸腔的无名火快要烧出来了,垂下眼睛,死死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沈非秩,你是觉得我真的很好骗吗?”
沈非秩手指被攥得发白,没说话。
这家伙现在处于没有理智的状态,没法正常沟通,他在考虑要不要把人打晕去拿药。
顾碎洲:“你是在想怎么把我打晕吗?”
沈非秩:“……”
他面不改色:“没有。”
这家伙像个木桩杵在这,大有跟他面对面僵持一辈子的趋势。
沈非秩不得已,手上用了点力,强行把人一步步推到沙发上躺着,自己坐在他身边。
他把徐盅准备好的仪器打开,一端颈环扣在顾碎洲脖子上,另一段贴纸贴上自己的腺体。
引导分化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他必须把信息素浓度严格控制在对方可接受范围内,仪器显示的数值就是最准确的标准。
顾碎洲的左手全程都紧锢在他腰上,看着两人连在一起的线,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你不能走。”
“我不走。”沈非秩宽慰他,“听话,我等会把药给你打了以后,你自己调整情绪,不要狂躁,不要生气,尽量平复心情,懂了吗?”
他现在信息素也很不稳,如果这货再失控些,两人怕不是要一起躺医院。
顾碎洲终于看见了他眉宇间的疲惫。
他后知后觉发现,沈非秩今天状态确实不太好,要放在平时,肯定直接给他捆沙发上了,今天却只能半推半就劝倒他。
顾碎洲声音一下子紧绷起来,上半身不自觉抬起:“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别管那么多。”受伤的事没必要多说,沈非秩三两句话了结这个话题,把C2的药打入他颈部,开始慢慢释放信息素。
顾碎洲胳膊上的血管肉眼可见凸显出来。
沈非秩捏了捏他的肌肉:“放松。”
“嗯。”顾碎洲难受地轻哼一声,眼睛泪汪汪的,“好疼。”
“我知道。”沈非秩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也是这么熬过来的,知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分化有多疼。
“实在不舒服的话就睡会儿吧。”他说,“睡醒了就好了。”
顾碎洲不想睡,怕一睡这人就又不见了。
但药物的作用实在太大了,他只来得及死死抓住对方的手,就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迷迷糊糊中,回忆起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段记忆。
“好疼,哥哥。”
浑身是伤的小男孩蜷缩在一起,死死抓着旁边少年的手,少年无力回握他,只能勾了勾手指,温声道:“不怕。”
男孩的眼睛空洞无神,一看就是失明的状态。
他死命往旁边人怀里钻:“我快疼死了呜,不想活了!”
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分化,不得不说,真是雪上加霜。
“瞎说什么呢。”少年声音极轻的训斥了一句,“不怕,很快就好了。”
如果男孩能看见,他一定会感到吃惊。
因为少年的状态并不比他好。
少年胸口已经被血全部浸透了,白衫染成了红绸,那衣服有的地方红到发黑,显然不止一次被血泅透过。
他脸色灰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胸口伤疤腐烂造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想痛呼出声。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
小孩已经这样了,他不能再让对方察觉到两人现在究竟走到了怎样的末路。
于是他紧咬下唇,用力到犬牙扎破唇瓣,溢出来的血终于给灰败的唇染上了一抹绯色。
臂弯里的男孩还在痛呼,他勉强分出精力,释放着信息素,尽量去安抚引导他。
少年察觉到了自己意识正在涣散,有些不甘心。
明明只差一点,为什么就不能再撑一会儿呢?明明,这孩子很快就要分化成功了。
可身体已经走到了穷途,透支凭借毅力撑了三天,多一秒都撑不下去了。
他歉疚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用尽全身的力气俯身,在男孩的额头留下一个带着血痕的唇印:“……不怕。”
他希望对方可以靠自己度过剩下的一天。
就算他离开了,也别怕。
说完这句,少年的手就无力砸在了地上,而男孩毫无察觉,还絮絮叨叨给他说着话。
幼年的顾碎洲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清醒着的、成年的顾碎洲知道,没有回应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他甚至能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发生了什么。
浑身血液冷到了极点,惶恐和后怕在这一刻燃到巅峰,身体无意识猛地挣扎起来:“沈非秩!!”
“嗯?”沈非秩正看着数据,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慌忙过来抓住他掰仪器的手,“顾碎洲,你冷静点!”
“沈非秩。”顾碎洲掀起眼皮,眼中的血丝猩红得吓人,“你别走啊。”
“做噩梦了?”沈非秩用拇指指腹擦干他的眼泪,“不走。”
顾碎洲拉着他衣袖要坐起来,沈非秩这会儿也不敢跟他对着来,只能小心翼翼避免仪器和线被扯掉,护着他坐起来。
“没事了,马上就稳定了。现在不疼了吧?很快就可以让徐盅接你进安全舱了。”
分化是有一个阶段的,熬过最难熬的那段时期,就是最容易被感染的末期,这个时候没什么痛苦,在无菌安全舱安安静静等待第二性别出结果就行。
不过也有穷人买不起安全舱,那就只能靠运气分化,如果受感染,可能会影响结果。
沈非秩属于幸运的那类,挺过去了,顺利分化成顶级的Alpha。
“嗯……”
顾碎洲低低应了一句,伸出双手要抱抱。
沈非秩捏了捏鼻梁,头疼地俯下身。
C2的药很有用,顾碎洲的生命体征几乎肉眼可见的稳定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咖啡味,他松了口气,想给徐盅发消息让他来接人。
他对浑身像从沸水里捞出来的人完全没设防,任由滚烫的手指不老实爬上锁骨也没管。
结果下一秒,现实告诉他,还是不能太轻易卸下防备。
顾碎洲趁他不注意,狠狠咬在了他腺体上!
“你作什么死?”沈非秩狠厉地揪住他衣领拖起来,“我是不是叫你不要惹我!”
仪器噼里啪啦倒在地上,安静整洁的房间瞬间变得狼狈不堪。
顾碎洲还带着颈环,被抓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哥,你易感期要来了。”
他本来就对此敏感,现在更是能察觉到沈非秩状态不对劲。
咖啡香味再也抑制不住,从淡淡的温和转为强烈的攻击性!
沈非秩忍不住了,也不舍得真揍他,拉着他就推出门:“滚出去,自己等徐盅过来!”
顾碎洲半截身体卡在门缝:“不,你别想再把我推出去第二次!”
“顾碎洲你别跟我任性!”Alpha易感期的时候本就情绪暴躁,沈非秩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死死抓着门框,忍住把人按地上揍的冲动,“我不想伤你,别让我说第三遍,滚。”
他还是第一次对顾碎洲发这么大火。
顾碎洲被吼得心尖一痛,行动上却毫无作为:“那你揍我吧,无所谓,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的,哥,你别把我丢下就行。”
“我他妈什么时候要丢下你了?”沈非秩已经气到说脏话了,“我让你滚出去好好分化,你知道留在这后果是什么吗?你就不能成熟点懂点事吗?”
他没办法再压抑,任由信息素在空气中肆虐。
顾碎洲眼神逐渐浑浊。
他好像听不懂话,魔怔了一样,身形晃了晃。
沈非秩一惊,赶忙抬手把人接住:“还好吗?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虚弱成这样?!
他顾不得再让人滚,单手把人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拿了支抑制剂给自己注射。
突然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很有压力的味道。
很危险,却很好闻。
是清新的茶香味,暗含一点苦涩。
沈非秩愣了愣,不可置信看着怀里某人。
顾碎洲眼睑轻颤,丝毫没有刚才嚣张疯狂的模样,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易碎感,典型的分化后虚弱期表现。
……不是吧。
分化成Alpha了?
信息素是不会骗人的,同类的压迫感和威胁性都在明晃晃告诉他:不仅是Alpha,还是顶级的。
要命。
沈非秩此刻心情就是喜忧掺半。
忧愁的是等自己易感期压不住,两个Alpha很有可能打个你死我活。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只有对方不是Omega,两人清誉都保住了,不存在本能驱使干柴烈火的情况。
他叹口气,把人安置在客厅沙发上,催促完徐盅后自己回到卧室锁了门。
然后熟练地拿出早准备好的手铐戴上。
普通的抑制剂对他没用,既然顾碎洲这小子不愿意走,他只能自己控制自己了。
……
顾碎洲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除他以外空无一人。
他焦灼紧张地从沙发上跌下去:“沈哥?沈非秩!”
“哎!顾总您醒了?”私人医生连忙把他身上的检测线拔掉,“沈先生在屋里,您别急。”
顾碎洲后知后觉闻到了卧室传出来隐约的咖啡味。
他眼神暗淡下来:“我分化成Alpha了吧?”
医生点头,不无赞佩道:“没错,而且等级是最高级S,蓝星目前不超过10个。”
顾碎洲却没有激动,只是问道:“那为什么,我会对同类的信息素反应那么大?”
他记得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
沈非秩信息素狂暴的那一瞬间,他丝毫感觉不到同类的排斥和暴怒,反而是想要掠夺的渴望。
医生愣了愣:“这个……您确定吗?”
显然,他也不知道会有这种反应。
顾碎洲没有为难他,挥了挥手:“我没事了。你走吧。”
“可是我觉得您还需要再观察一下。”医生不太放心,“沈先生也是,不让我进去,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顾碎洲说:“不需要你操心了,有事我再通知你。”
医生见劝不动,识趣儿地不再多说,拎着药箱离开了。
顾碎洲等他走了,才来到沈非秩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沈哥?”
里面传来一声“滚远点”。
顾碎洲低声笑了笑:“才不要。”
他扶着膝盖蹲坐下来,静静靠在门上:“我就在这守着你。”
这回屋内的人不说话了。
顾碎洲侧靠在门上,手里玩着木吊坠,仔细分辨着里面的动静。
他听到了锁链摩擦的声音,听到了床垫晃动的声音,还听到了……
“嗯,是我。”
沈非秩在智能机响了一阵后,接通了通讯。
顾碎洲停下手上的动作,贴得更紧了些。
里面那人声音虚弱,断断续续叫人听不太清。
“我知道。”
“我没有Omega。”
“……联盟分配?匹配?什么时候?”
听到这,顾碎洲都还没来及发作,就听到有人开门。
他的五指死死攥着膝盖:“谁?”
“啊,是我。”C2的声音传来,“沈非秩喊我来的,你给我开个门。”
沈非秩喊他来的?
沈非秩易感期喊C2来?
沈非秩什么意思?!
顾碎洲胸口剧烈欺负,理智几乎快焚烧殆尽:“滚!这里不需要你!”
C2拧眉:“你别任性,你哥这会儿情况有点难搞,你让我进去。”
任性?一个两个都说他任性,可他到底干什么了?
顾碎洲冷冷扯了扯嘴角。
“我劝你别硬闯,不然我不确定会对沈非秩做什么。”
C2一愣:“顾碎洲!你他妈想干嘛?我劝你最好别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他知道这小子有多疯,心理焦急,但还是没强行闯入。
顾碎洲心道怎么样才算恩将仇报?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他任性,他好像再听话下去,显得有点德不配位了。
顾碎洲砸烂了沈非秩卧室门的门锁。
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盯着里面那人——
屋里黑漆漆一片,沈非秩懒散地靠在床头,衬衫领口打开,只剩下腹部一个扣子还系着,两只手都被他自己反剪拷在身后,脖子上还带着个抑制环,浑身是汗,仰着头搭在床头。
听到动静,艰难地掀起眼皮朝门口看了一眼。
约摸是没力气再发火了,他哑着嗓子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碎洲一声不吭,朝着他走过去。
他贴心地为沈非秩加固了一下手铐的松紧,还帮他擦了擦汗,又端起杯子喂了点水。
沈非秩照单全收,对他的反应有些不理解。
闻到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为什么这人还能如此淡定?
直到抑制颈环被这人解开,对方依旧没有受到影响。
但沈非秩受影响了。
Alpha的本能在某一瞬间占据了上风,猛地朝对面那人扑过去!
顾碎洲不躲不闪,安安稳稳坐在那。
好在手链拽了沈非秩一下,霹雳哐当响了一阵,他没能咬到对面人腺体,只咬到了锁骨,那块瞬间留下一个印血的齿痕。
顾碎洲眯起眼睛,喟叹了一声:“哥。”
他伸手拖住对方的脸,拇指轻柔又暧昧地摩挲着:“哥,为什么要叫C2来?”
沈非秩混沌中反应了一下:“他来了?你出去,让他进来。”
他的易感期太过可怕,了解到C2一般不会受小世界人的影响,才让对方来看看以后有没有什么缓解的方法。
谁曾想这小兔崽子竟然把人家拒之门外。
顾碎洲深吸一口气,食指微微用力,强迫他抬起头。
“为什么?”
“找他帮忙。”沈非秩下颌被掐得有点疼,但依旧面无表情。
顾碎洲忽然笑了:“你易感期,他能帮什么忙?沈非秩,你不找Omega反倒去找Alpha,是不是性取向不对劲啊。”
这话对于别人来说很冒犯,但对于沈非秩这种对情爱无所谓的人来说,只是耸耸肩:“他跟别人不一样,他……身份特殊。”
点到即止,也不方便说更多。
沈非秩暗暗叫苦。
他真的不太喜欢跟熟悉的人打哑谜。
“哦,他可以,我不行的意思?”顾碎洲忽然挪动手腕,狠狠按在了他腺体上。
沈非秩疼得抽了口冷气。
外面大门还在狂敲。
“沈非秩?顾碎洲?妈的你们在搞什么!来个人给我开门啊!”
沈非秩冷声:“你想干什么?”
原本还嚣张跋扈的顾碎洲忽然软下了气势,可怜又委屈的红了眼睛,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啊哥哥,我忍不了了。”
沈非秩还没来及思考这话其中含义,倏然瞪大了双眼。
这小子,竟然,敢亲他??
不是平时撩拨似的贴贴蹭蹭,是实打实亲了过来。
温热的气息紧贴他泛着凉意的唇,毫无技巧地啃咬。
沈非秩浑身都僵了,不可置信看着他,伸手就想推。
但他作茧自缚,手被捆在身后根本抽不来。
顾碎洲察觉到他的意图,一手再次强迫地让他头抬更高,另一只手伸到他腰后,修长的五指硬缠上他手,用力固定着。
“哥,张嘴。”
张个屁!
沈非秩咬紧牙关,气得弯起膝盖就想踢。
顾碎洲早有预判,拽着他脚踝往身边一拉,两人之间距离瞬间挨得更近,胸腔几乎严丝密合贴在一起。
他微微撤身,随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条沈非秩常用的领带,把他的脚踝和床尾绑在一起。
用的还是之前那种蝴蝶结系法,只是这次还多打了个死结。
他看着自己摸过的脚踝那片粉红肌肤,忽然舔着下唇笑了声:“哥,我之前就想说了,你真的很敏/感。”
沈非秩整个人以一种无法自由活动的姿势半躺在床上,飞快调整着呼吸,哑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他挣扎不得,顾碎洲的动作就变得游刃有余起来,不急不慢坐回去搂着他腰,不由分说再次亲了上期,“我在强、吻你。”
沈非秩:“……”
看着某个混账近在咫尺的眼睫,他漆黑的眸子沉了沉。
太不对劲了,怎么会有Alpha对另一个Alpha这么……上瘾?
对,就是上瘾。
其实从一开始就有预兆了,顾碎洲分化前就对他信息素若有若无的依恋,还有刚刚,闻到他信息素后剧烈的反应,简直和被下了蛊没什么区别。
他没有任何接吻的经验,只能紧抿着唇,一动不动。
顾碎洲微微错开,侧到旁边轻吮了一下他耳垂,难过道:“很讨厌吗?”
沈非秩攥紧了手指,被舔的头皮发麻。
不过要说讨厌,其实算不上。
顾碎洲解开了他衬衫最后一颗扣子,手在他腰间来回打转。
沈非秩很快就忍不住了,喘息变得凌乱不堪。
顾碎洲满意地看着他白皙的皮肤开始泛红。
“沈哥,你说过不会骗我的。”他喃喃道,“所以,讨厌吗?”
沈非秩能怎么办?
自己挖的坑,还不是要自己跳。
他叹气:“不……”
话音未落,顾碎洲就得逞地笑了笑,拇指卡进他牙关,粗暴又急切地亲了回来。
这会不是浅尝辄止了,是长驱直入。
沈非秩恨恨地咬了他一口:“学会跟我玩套路了?”
“哥教得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说的。”顾碎洲说话的时候也不退开,含糊道,“我知道你不讨厌,你要是讨厌,肯定自断双臂也要推开我把我揍死。不过没关系,就算你讨厌,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从做出第一步开始,他就想好了破罐子破摔。
以前的作死都是象征性作作,这会他要作一票大的,为的就是看沈非秩对他忍耐度究竟有多高。
结果很让人喜出望外。
沈非秩闭了闭眼,躲不掉,就只能被迫接受他的冒犯。
不过有一点顾碎洲说对了,他确实在默许对方的行动。
如果他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他做这种事。
说来也不过是自己惯着的兔崽子自己受着罢了。
顾碎洲的手忽然顺着他膝盖往上爬,停在了一个微妙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胆子还没彻底大到那个地步,没更进一步,只是要笑不笑看着他:“哥?”
“很奇怪吗。”沈非秩头疼,“我是性/冷淡,不是功能障碍。”
他撑到现在才有反应已经是奇迹了。
顾碎洲很开心地用鼻尖蹭蹭他,蛊惑道:“我帮你,好不好?”
沈非秩睨他:“不需要,谢谢。”
顾碎洲瘪了瘪嘴:“我可以的,你让我帮你吧。”
说着,手还不老实地胡作非为。
沈非秩无声抽了口冷气。
再开口时,嗓音哑了不止一度:“你真的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顾碎洲眼睛亮亮的,笑意盈盈看着他,非常清明。
沈非秩叹口气。
也是,上瘾又不是魔障,这小子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是真的对自己的身体有兴趣。
沈非秩不像别人,对亲手养大的崽子亲昵起来有负罪感,他对这种心理完全共情不起来。
之前不做也是因为真的没兴趣和觉得恶心,并不是打心底抗拒。
他有感觉的时候不多,既然顾碎洲自找的,他也不会像个小白花一样抵死抗拒。
“可以。前提是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明白吗?”
顾碎洲一愣,连忙点头:“言听计从,我明白!”
“抑制颈环给我带上。”沈非秩眯了眯眼,动动脚踝,“这个,解开。”
作为一个男性Alpha,他太清楚易感期的自制力有多差了。
顾碎洲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其实还处于刚分化完的虚弱期,颈环不带上,他俩今晚怕不是得没一个。
顾碎洲有些犹豫。
沈非秩冷眼:“言听计从?”
顾碎洲忙不迭解开。
沈非秩没让他扶,靠着自己腰部的力量起身,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对他抬了抬眼睛:“跪下。”
两条长腿随意地弯曲撑地,冰冷的金属颈环一侧时不时发着微弱的蓝光,他的手还被手铐拷在身后,衬衫大敞,按理说形象应该是狼狈不堪的。
但此时沈非秩懒懒坐在那,却比衣衫完整的顾碎洲还像上位者。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非秩似笑非笑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顾碎洲,抬起一只脚轻轻踩在他着地的膝盖上,目光隐晦地从他唇上扫过。
顾碎洲愣怔半晌,不可置信看着他:“你认真的?”
老实说,他是打算用手的,真没想过……
沈非秩:“那算了。”
顾碎洲:“……”
这人也是真能忍,都这样了,还一脸的风轻云淡。
他咬了咬牙:“行。”
智能机的铃声突兀响起,沈非秩身子往后一仰:“给我接一下,免提。”
铃声又响了好一会儿,C2的声音才从扬声器传来。
“沈非秩你没事吧?妈的顾碎洲那个小兔崽子不给我开门!我又不敢硬闯,你现在怎么样?我还在门口。”
沈非秩微阖的睫毛阴影落在下眼睑,调整了一下呼吸,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过两天……嘶……我去找你。”
C2大惊:“你怎么了?那小子是不是对你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
“大逆不道?”沈非秩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不爽他分神的顾碎洲,轻哂道,“应该,不算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各位丢苦茶老师们看完这章在想什么!酒在这先给大家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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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次日清晨, 房间里的咖啡味和抹茶味还纠缠在一起没散去,意外地和谐。
沈非秩不是个重欲的人,爽了一次就没再让对方进卧室门, 又打了两针抑制剂后,勉强恢复了些。
只是信息素虽然控制住了, 他本身身体状态还不够稳定,医生建议最好在家多呆两天。
他可以在家躲懒,顾碎洲不行, 公司和研究所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在等着他回去上班。
沈非秩靠在床头玩光脑, 冷眼都没给他一个:“好好工作。”
顾碎洲委屈地咬了咬牙,下颌现在还有点酸。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结果完事儿沈非秩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对他咋样还是咋样, 这不应该啊!
他一把夺过对方的光屏:“就这?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吗?”
“你还想听什么?”沈非秩淡淡道,“你需要我对你负责吗?”
他反客为主, 顾碎洲闭了闭眼,笑道:“难道不需要负责吗?”
“第一, 我们没做到最后, 只是你非要过来撩拨我, 我让你付出了点代价。”沈非秩无情道, “第二, 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下一次。”
顾碎洲眨了下眼睛,楚楚可怜:“为什么没有下次?”
“因为你技术太烂, 我不想有第二次体验。”沈非秩用最寡淡的表情说着最直白的话,“昨天那事儿我可以当你不舒服昏了头, 以后别再闹了。”
顾碎洲深吸一口气, 善解人意地应了声:“好。”
说完, 转身出了门, 连声再见都没留。
沈非秩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才把一个字儿都没看下去的书扔掉,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顾碎洲不懂事就算了,他怎么才能上头跟着发疯?
这下好了,纯洁的兄弟情成了一夜/情,也是够难收场。
他不否认自己对顾碎洲的感情有点复杂,可以算喜欢,但也说不上爱情,起码对他的接近不讨厌,如果他们都是正常人,那谈个恋爱试试也未尝不可。
但关键就是。
两人都不是正常人。
顾碎洲是个Alpha,对他不应该有那么强的依赖性。
而且昨天那人分明就不正常,比起情情爱爱,他倒是更倾向于顾碎洲是因为什么外界因素影响,从而对他产生了类似于“占有”的欲/望。
沈非秩心烦意乱点燃了一支烟。
还没入口,卧室门就“砰”的一声又被推开了。
他差点被烟头烫着:“怎么又回来了?”
顾碎洲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由分说把他的烟夺过来掐灭,拿出一副精致的锁铐,在沈非秩一脸匪夷所思的注视下,把他左手拷在了床头柜的把手上:“等会儿护工会把狗屎运送来陪你解闷。等我回来,不许走。”
然后又风风火火离开了。
沈非秩:“?”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手上价值万金的高科技手铐。
顾碎洲现在没有任何安全感,就算生气也要把他锁起来,实在丧心病狂。
放在以往也就顺着他去了,偏偏,沈非秩今天还真有事,他约了C2。
如果他真的强征挣脱这个手铐,自己会受伤不说,某人回家也得发一顿疯。
沈非秩斟酌了两秒,握住了床头柜把手。
……
中午十二点,沈非秩坐车直接来到了C2定的火锅店包厢。
C2正在热锅底:“来了?身体好点没?你……”
他眼眸一抬,嘴角抽了抽:“……做贼去了?”
“没有。”沈非秩摘掉墨镜口罩帽子,宽松的防晒服一脱,大大方方把左手上的手铐和床头柜把手展示给他看,“不太方便见人。”
C2:“???”
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我操?这什么情况?”
“没什么,少管。”沈非秩不想多说,“问你点事。”
他言简意赅把对顾碎洲身体的疑问概述了一遍,C2摸着下巴,沉思了半晌。
沈非秩见他不吭声,声音没由来发紧:“情况不太好吗?还有救吗?”
C2一脸深沉的摇了摇头,朱唇微启。
沈非秩认真准备倾听。
C2:“所以你们做了?”
沈非秩:“……”
他忍着跟人干一架的冲动:“没有,别多想。”
“哦。”C2遗憾地歪歪头,“你光这么说,我很难判断原因。有没有他的信息素?给我我或许可以找出点线索。”
沈非秩想了想:“有,我腺体应该还留着点。”
C2暴走:“你还说你们没做!”
“都说了没有。”沈非秩不耐烦,“把你的好奇心收收,帮不帮给个准信。”
“行行行,就算你给我打掩护带我来玩我欠你的。”C2举手服软,“先吃饭,吃完我带你去取信息素。”
沈非秩和C2吃饭都很快,没一会儿就坐上车来到了医院。
看着面前的私立医院,沈非秩古怪道:“你在这有关系?”
“造了个科主任的假身份。”C2嘚瑟地颠着小碎步,“小菜一碟啦~”
沈非秩泼冷水:“我们回来的时候能量通道出问题的原因找到了吗?”
C2失落地低下脑袋泄了气:“暂时还没发现具体原因,总之跟主星没关系。”
跟主星没关系,那就是跟本世界的人有关。
会是因为有人察觉到了主星的存在吗?
两人各自都在心底思索着这个可能性,没顾得上看路人。
一路通畅无阻来到顶楼,沈非秩正要进办公室,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招呼声:“小沈宝贝?”
他动作微顿:“里特教授?”
“真的是你啊小沈宝贝!”里特跑过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之前你请了好久的假,最近还不能来上班吗?”
“嗯,易感期。您还是离我远点的好。”沈非秩指了指脖子后的隔离贴,“你这是?”
“这里是我家医院,我爸留给我的。”里特后退两步,遗憾道,“好吧宝贝,我只能再忍着深深的思念等你几天了。”
沈非秩敷衍地点点头,进了办公室,直接落锁。
里特站在门外对着落锁的声音想了想,还是拿出智能机,打开了和顾碎洲的对话框。
【里特:洲洲宝贝,我在我家医院看到小沈天使了,他身体好像不太好?直接进了信息素分泌科主任办公室呢。】
W.N的总裁办公室里,顾碎洲正在对着落地窗发呆。
他满脑子都是沈非秩昨天的样子。
就算是那种时候,他脸上也不会出现被快感和情绪控制的表情,依旧冷冷清清,单看上半身,没人能猜到他在干什么。
除了泛红的耳根,还有浑浊的瞳孔。
沈非秩眼睛很黑,但清亮无比,只有昨天那会儿,才被他罕见的看到了些迷离的神情。
他耳根红起来的时候,其他地方还是很白,衬得鼻尖一点痣尤为醒目。
顾碎洲没忍住,后来在他鼻尖亲了好几次,还留了个淡淡的咬痕,不过很快就消了。
他无意识咬了咬后槽牙。
就,很想看,那张脸彻底破功后会是什么样子。
呼吸不经意的加重,手焦躁地敲着桌子,还没来及想象,就收到了里特的消息。
顾碎洲垂眸。
“……”
【G:?你们科主任是谁?】
【里特:最近新招的,好像是一个英文字母,……C吧?】
【G:/微笑/】
【G:谢谢里特叔叔,我知道了。】
沈非秩刚做完腺体信息素提取,就收到了顾碎洲的消息。
【混账东西:沈哥,狗屎运到了吗?】
沈非秩切了页面问保姆阿姨,得到确切答案后,回复:
【S:到了。】
【混账东西:沈哥现在在干什么?】
【S:逗狗。】
【混账东西:拍张照片看看?】
沈非秩拧了下眉。
什么毛病,怎么还学会查岗了?
他让保姆阿姨拍了张照,又拍了张自己的手,运用完美的技术p上去,发了过去。
顾碎洲那边安静了很久。
才发来一支玫瑰花和一个波浪号。
C2在一旁把他聊天界面看得清清楚楚,啧啧称奇:“他要你就真给他看?沈非秩,你特别像是那种在外面偷吃被老婆抓到的渣男知道吗?”
沈非秩:“……我们俩没什么。”
C2:“不信。”
沈非秩懒得解释。
C2不依不饶:“你真对他没感觉?虽然我不太喜欢那小子,但说实话,他那张脸,放在主星都是人上人,跟你一样,你真就一点点都不心动?”
“我心动不是因为他的脸。”沈非秩不耐烦打断,“做你的分析去。”
C2“哦”了一声。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没否认你心动了!”
沈非秩干脆带上耳机屏蔽噪音。
对一个优秀的少年有好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拿不出手的。
说他偏心也好,有色眼镜也罢,但顾碎洲在他这里除了粘人这点要扣分,其他的都是满分。
难道还不够优秀吗?
C2讨了个没趣,一边唠唠叨叨一边做分析,等沈非秩都快等睡着了,他才把他耳机摘下:“好了,过来看结果。”
沈非秩睁开了眼。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C2此刻的表情也是很空白,“但事实就是,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是100%。”
沈非秩呼吸不动声色窒了一瞬。
百分之百,放在A和O里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数值,没想到竟然在两个Alpha之间出现了。
C2接着道:“准确来说,是他的信息素能百分百接纳你的信息素,但你的信息素对他还是有一定的排斥性,大概30%左右。”
不管是A还是O,一对伴侣之间的信息素几乎没有对等的可能。
总有一方能更好的从两人之间的信息素交融中,感受到更多的欢愉。
显然,在顾碎洲和沈非秩之间,顾碎洲就是幸运的那一方。
30%的排斥性,不高不低的一个数值。
所以沈非秩才对顾碎洲的信息素没什么反应,但顾碎洲会格外依恋他。
果然,顾碎洲的行为是一个Alpha对天选伴侣的本能占有。
沈非秩这一刻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遗憾?
“知道了。”他说,“谢谢,我先走了。”
C2拿着报告,坐在椅子上晃了一圈:“沈非秩,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哦。”
沈非秩脚步不停:“你话很多。”
C2笑眯眯道:“可是我觉得,你家小朋友真的很喜欢你哦。”
沈非秩安静片刻,在关门前给他留下一句:“我知道。”
大门关上后,C2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份检查报告单:“啧啧,百分之百哟~”
主星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一下。
他看都没看就接起来:“A11,有事找我?”
A11说:“你还在6/9号世界吗?”
“对,我跟沈非秩在一块。”
“那个世界昨天有没有出什么事?”
“嗯?”C2眨眨眼,“昨天……好像除了顾碎洲分化,就没有别的事了。怎么了吗?”
A11严肃道:“我今天去检查资料,发现你们世界某些细微的信息变了。其中就包括……顾碎洲的信息素数据。”
C2坐直了身体,仔细听他说完,忽然喊了句“我操”!
“我滴乖乖!”他震惊地看着手中的检测报告,“这种情况我活了八百年头回见。”
A11也头疼:“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6/9号真是我见过最能闹腾的世界了。”
“嘿嘿,不用管,反正关键节点已经达成,任由他们闹吧。”C2眼睛里闪着光,“11,你说我好事做尽,当回媒婆怎么样?”
A11沉默了会儿:“你,收着点闹。”
只要不给他增加工作量就行,反正他也管不住C2。
私立医院一共十二层高,沈非秩从顶楼下去,没坐电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
他的反应一向很快,从顾碎洲说出那句“忍很久了”开始,他就知道那小子之前种种怪异行为的原因了。
但这种感情里有多少是喜欢,有多少是本能?
沈非秩来到某楼道隔间的吸烟处,点了支烟,忽然发现情况不太妙。
虽然自己还在易感期,但是他一向可以很好压制自己的占有欲和掠夺欲,所以这一刻能很清楚感觉到,他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再多喜欢顾碎洲一点。
当然,只有一点点。
智能机忽然亮了一下。
是C2的消息。
C2比顾碎洲还能作死,看出他不开心,还要上赶着找骂。
【C2:需要我帮忙吗?给你安排点小O小A分散分散心情?找B也可以哦,我人脉超广的~】
【C2:沈哥哥不要难过伤心轻视自己,就算没有那株最帅的草,好歹咱还有一片森林不是?】
沈非秩挑了下眉,嗤笑一声,单手打字。
【S:你想多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能力和优秀程度,所以不会让任何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包括感情。
他有很多方法来验证真相是什么,想到达到自己的目的,可用手段太多了,顾碎洲在这方面根本玩不过他。
可惜他现在不想这么做。
因为顾碎洲还没有重要到能让他付出这么多精力时间的地步。
一支烟,是他愿意多费心思的极限。
沈非秩抬手掐灭烟,神色轻松地缓步朝这层楼的电梯走去。
等进入走廊,他才发现这层楼竟然是太平间。
太平间的温度极低,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有福尔马林的味道,也有消毒水的味道,很多乱七八糟的药味冗杂在一起,让人十分不适。
沈非秩快步走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闻透顶。
他在下到一楼的时候接到了顾碎洲的通讯:“沈哥。”
马路上的鸣笛声不断,沈非秩赶紧坐进车里开了隔音器:“嗯。”
“在家待了一天肯定很无聊吧?”顾碎洲语调温和,“中午吃了什么?”
“随便吃了点。”沈非秩说得毫不心虚。
“那晚上吃点好的补补身子。”顾碎洲说,“想吃什么?”
沈非秩还没来及点菜,就听对方接着说:“我还有十分钟到家,从楼下给你带。”
沈非秩:“……现在到下班的点了?”
“太想见你了,迫不及待把事情办完提前下班。”顾碎洲从容不迫,“想我了吗?”
沈非秩心道糟糕。
他就算现在飙车回去,至少也要一个小时。
何况手上的把手还没修,真是要了命。
“我不想吃楼下的饭,”沈非秩故作淡定,“我要吃白湖家的绿茶糕。”
白湖是二区一家很有名的糕点铺子,没有外送业务,从他们家到白湖,排队买完再返回去,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
足够他力挽狂澜了。
对面那人顿了顿,说:“行。”
“我们两小时后见,”顾碎洲按捺住咬牙切齿的字音,“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沈哥:该说不说,技术真烂。
茶总: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C2:这个家没我得散!
无奖竞猜,顾茶茶第几章才能真吃到肉?(咳,作者现在也不知道)
——
第55章
“还没好吗?”
沈非秩不悦地看着正蹲在地上修床头柜把手的工人, 身后时钟秒针哒哒走着,好像在催命。
工人也很无语:“这才五分钟,您这断得太彻底, 还想要无痕修复,至少得再有个十分钟吧。”
他一边解释, 一边在心里吐槽:现在的年轻人啊,看着仪表堂堂斯斯文文,谁知道背地里竟然玩得这么野!
沈非秩眼不见心不烦合上了眼皮。
终于, 漫长的十分钟后, 工人站起来擦了擦汗:“好了!”
同一时间,外面门铃声响起。
沈非秩:“……”
他认真地看着工人:“你可以从窗户出去吗?”
工人:“?”
他虽然带绳索了, 但这小高层属实是有点难度吧?!
沈非秩打开床头柜, 拿出一摞钞票:“辛苦了。”
钞票目测有一万。
工人郑重收下:“放心,就算我没带绳子, 今天也会从这跳下去的!”
沈非秩:“。”
倒也不必。
他看着工人从窗户顺利跳出去落地,松了口气, 把绳扣解开扔下去。
时间踩得刚刚好, 顾碎洲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
还没张口, 顾碎洲目光就晦涩地从他手腕上扫过, 然后说:“屋里有别人的味道。”
沈非秩冷眼:“说说, 什么味?”
小兔崽子,还想诈他?
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 请工人还专门请的Beta,就是怕这家伙比狗屎运都灵的鼻子!
顾碎洲见一诈不成, 讨好地笑了笑。
算了。
至少现在这人回来了, 还装作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也算有心, 不能再强求了。
他走过去把手铐解开,顺便强行在他耳边落下个吻。
看着这人泛红的耳根,才心满意足起身:“吃饭吧。”
沈非秩蹙眉,忍了又忍,到底没说什么。
狗屎运从顾碎洲回来后就闹腾不停,大概是狗仗人势,尾巴都摇得比平时更高。
在吃饭的时候还跑去沈非秩身边蹭来蹭去。
沈非秩被他的长毛蹭得腿痒:“他毛该剪了吧?”
“确实有点长了。”顾碎洲对狗屎运招招手,“明天去剪吧,正好我的头发也该剪了。”
顾碎洲头发已经到锁骨了,确实比之前要长很多。
沈非秩打量了会儿:“你打算剪到哪儿?”
“你觉得呢?”顾碎洲摸着发尾,“听你的。”
“剪短点吧。”沈非秩说,“偶尔换换造型,挺新鲜的。”
“行。”顾碎洲应得爽快,给他剔了块鱼肉,“对了哥,有件事要问你一下。”
“你说。”
“公司最近在生命科技上有发展项目,缺少仪器,联盟每年只发放两百台,今年的我们没来及抢到。我记得沈家以前就是做这方面的,不知道沈家还剩不剩仪器?”
沈老爷子和蔺隋被抓后,沈家的财产就分给了其他人,现在掌权的早不知姓什么了。
但沈非秩作为沈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当然也有东西继承,只是他嫌麻烦,也懒得要,一直都放在联盟检察院那边代为保管没去过手续。
“我明天去看看。”沈非秩说,“应该有,没有的话,我想办法给你搞几台。”
顾碎洲忽然笑了:“沈哥,你对我真好。”
沈非秩不置可否。
当晚,他刚洗漱完睡下,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暖呼呼的身躯就贴了过来。
沈非秩把被子夺过来:“出去,回你自己屋睡。”
“不要。”顾碎洲从他指缝里扣被子,可惜扣不下来,他也不急,非常自来熟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沈非秩冬天的大衣盖在身上,又躺了回去,“一起睡。”
“……”沈非秩侧过身子背对他。
自从这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他已经很久没有平躺睡觉了。
“我不喜欢跟人一起睡。”他说,“你不要太过分。”
可顾碎洲的厚脸皮没有底线。
他紧贴着沈非秩后背抱了上去,胳膊紧环着他腰:“哥,你明明知道。”
沈非秩没吭声。
顾碎洲说:“你知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话要是放在今天之前,可能沈非秩还会感到头疼,但现在只感觉到了果然如此。
他叹口气:“睡吧。”
腰上的手明显僵了僵,卧室的气氛凝固下来,两人都没说话。
半晌,顾碎洲松了手。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人的脚步声很轻,在门关上之前,小声留下一句“晚安,哥”。
顾碎洲回到自己屋,直接去了浴室。
他难得用了浴缸,整个人坐在温水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手边的台子上有一份体检报告,上面显示着他和沈非秩两个人的信息素数据对比。
信息素匹配度那一栏,是100%。
顾碎洲连头带身整个人往水里一沉,直到快呼吸不过来了,才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濒死的感觉让他冷静了下来,胸口赌着的那块石头却没挪开。
他想他得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就给莱阿普顿打了通讯。
“莱狗。”
“嗯?老顾?”莱阿普顿睡得正香,听到铃声差点吓死,“怎么了,你有啥急事吗?”
顾碎洲开口就说:“莱狗,我的信息素和沈非秩的匹配度是100%。”
那边沉默了会。
“嗐!”莱阿普顿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啥事儿呢。这不正好吗?不合你心意?”
顾碎洲对沈非秩的那点小心思,莱阿普顿从当年“感恩的心”那会儿就看出来了。
但顾碎洲一直没给他明说,他也权当不知道,任由兄弟一步步陷进去。
所以今天收到顾碎洲通讯他还是挺意外的。
这些年顾碎洲做了什么他或多或少知道点,说实话,他觉得这世界上除了他兄弟,没人能对沈先生更好了,听到两人信息素匹配度这么高,他由衷为他感到开心。
但顾碎洲声音明显没有喜悦,茫然道:“但是他好像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啊。”莱阿普顿也摸不透沈非秩。
顾碎洲问:“是因为我们都是Alpha吗?”
“我觉得,沈先生不是那种在意性别的人。”莱阿普顿心中感慨,真是很少见到顾碎洲这种样子,“可能还是,你得再努力努力?”
“我还要怎么努力。”顾碎洲有些郁闷,“我能做的都做了。”
“或许……”莱阿普顿想了想,“对沈先生这种,你应该打点直球,我是指各方面,不仅行为,还有语言。”
顾碎洲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沈非秩早早起来准备去检察院查询遗产。
结果和昨天一样,睁眼就看到了手上的锁铐。
“……”
他无语地跟天花板对视:“顾碎洲。”
“来了。”顾碎洲跟召唤精神一样,随叫随到,“早上好沈哥。”
“早……”
“我喜欢你。”
沈非秩:“?”
顾碎洲蹲到他床边歪头看他:“不喜欢听吗?你不喜欢听,那我不说了。”
“不是。”沈非秩下意识道。
顾碎洲弯弯眼睛:“那就是不讨厌。”
沈非秩无语片刻:“为什么要说这个?”
“没事,不用你回应,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顾碎洲笑笑,“怎么了?我铐得太紧了吗?”
沈非秩眼神复杂。
这人是怎么用这么温柔体贴的语气问出这种丧心病狂的问题的?
他晃了晃链子:“给我解开。”
顾碎洲难过地低下头:“可以不解开吗?”
沈非秩反问:“你觉得呢?我今天要去检察院。”
哦,这是正事。
顾碎洲艰难的伸出手,迟迟不舍得真在指纹扣上落下。
沈非秩不耐烦了,主动凑过去印上指纹。
咔哒一声,锁落在了地上。
沈非秩飞快起身换衣服:“做早餐了吗?”
“三明治。”顾碎洲垂着脑袋拨弄那把锁。
“又是三明治?”沈非秩蹙眉,“明天换一个。”
“好。”顾碎洲乖巧点头。
三明治吃起来很快,沈非秩三两口搞定,匆匆喝了杯牛奶就出门。
换鞋的时候,顾碎洲还在慢吞吞和狗屎运对视。
听到门锁的声音,他才站起来,拉住沈非秩的手:“等下。”
沈非秩回头,用眼神询问:有事?
顾碎洲委屈:“你还没跟我说再见。”
沈非秩:“……”
娇气的事儿精。
他无语:“下午见。”
……他们的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微妙的?
沈非秩走在路上,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是从那晚开始?果然,人不能折服于欲/望,容易坏事。
“沈先生是吗?”检察院的接待等候多时,见到他来,立即迎了上去,“先来签名登记吧。”
“嗯。”沈非秩点了点头,接过笔。
他抬手的时候,接待惊呼一声:“先生,您的左手受伤了吗?需要我拿医药箱为您处理一下吗?”
沈非秩顺着他视线一看,就看到了早上被某人硌出来的印子。
他皮肤容易红,什么事都没有,看上去却很吓人。
沈非秩不动声色放下袖口:“不碍事。”
接待愣了下,想到那印子的形状模样,后知后觉红了脸,恨自己多管闲事:“不、不好意思。”
“没事。”沈非秩迅速签完名,“走吧。”
沈家的事算是前几年的重大新闻,几乎没人不知道,沈非秩这回光明正大来,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他手腕上有奇怪印子的八卦也开始在人群中传开,不少人都在猜,这位落魄的私生子到底是贪黑钱包养人了,还是为了钱被包养了。
沈非秩对这些传闻置之不理,确定属于自己的财产后,直接把所有的医疗设备全送去了W.N。
帮他处理这件事的人员面上不显,心中暗暗震惊。
沈家的人给W.N送东西……这他妈也太玄幻了吧!?
“您确定,全部赠予?”那人咽了咽口水,“这些仪器怎么说都要上亿呢。”
“确定。”沈非秩毫不留恋签了名,抬眼道,“管好你的嘴,别让我听到风言风语。”
那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好、好的。”
沈非秩点头,犹豫片刻,还是把注意力投向窗边的某栋建筑:“蔺隋和沈老爷子还在那里?”
“啊,是的,他们这辈子估计难出来了。我看那个蔺隋和老头子啊,都快疯了,您这几年不接受申请来看他们啊,是对的。”
沈非秩脚步一滞:“什么申请?”
他怎么从来没听C2或者谁提起过?
“您不记得了吗?这些人每个月都有一次写信给外面的机会,蔺隋每年的信都是寄给您的,内容我们都审核过了,就是希望您能来探望他。”
沈非秩心微微下沉,给顾碎洲发了个消息。
【S:你这几年收到过蔺隋的信吗?】
得到否定回答后,他呼出口气。
“现在去看看吧。”
联盟司法处理区是一个特殊行政管理基地,最高级的检察院法院和监/禁所都在这,坐园区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沈非秩申请一个人进去,门口的守卫就把空间让给了他,在监控室守着。
坐在玻璃另一侧等了会儿,蔺隋才被人带出来。
他手脚都带上了枷锁,几年不见,头发又脏又乱,身躯浮肿,面色无光,一点都没有当年蔺医生的风光。
看到他,蔺隋扯了扯嘴角:“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沈非秩没上来就说自己没收到信的事,不动声色抬了抬下颚:“你有话给我说?”
蔺隋伛偻着身子看他,一动不动。
沈非秩了然,跟旁边的人招了招手:“监听麻烦关掉,我们说点私人的事。”
他有背景,那些人自然不敢得罪他,相互看了看,妥协道:“十分钟。”
等人都出去了,蔺隋直接开口:“你来找我,说明你们毫无进展。”
沈非秩挑了下眉:“那么笃定?”
“不然你也不会愿意见我的,不是吗?”蔺隋苦笑,“沈非秩,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沈非秩淡然:“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废话,那就不用说了。”
蔺隋默了默,收住笑容:“你不是想知道我后面的人是谁吗?”
沈非秩压低眉毛:“条件?”
“你果然很上道。”蔺隋撩了撩结块的头发,“让我出去,给我在第七星系找个地方生活。”
“不可能。”沈非秩直截了当,“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是没有,但是我那个好弟弟有啊。”蔺隋笑了。
“他不过是个开了公司的商人,不要想的太神通广大了。”沈非秩拧眉,“如果你要说的就这些,那么我们也没必要谈了。”
说着,他站起了身。
“沈非秩。”蔺隋喊住了他,“你还真以为他就开个公司和研究所吗?你真的知道蔺子濯给他留了什么吗?你知道他手里的东西有多脏吗?”
沈非秩回眸,蔺隋和他对视,失望地发现对方眼里并没有愤怒和好奇。
而是冷静得骇人:“他的事,轮不到你来说。”
“我没空陪你玩这种交易游戏,减刑,是我能给你做大的允诺。如果你同意,下周我会再来看你,如果不同意,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沈非秩说完,就不再做任何停留,任凭蔺隋在后面喊得多大声也无济于事。
监/禁所的气氛很压抑,沈非秩出来后点了支烟,慢慢吸完,才乘车去W.N公司。
他得跟顾碎洲说一下今天见到蔺隋的事。
“沈总?”顾碎洲的秘书见到他来,意外道,“您今天不是出去有事吗?”
“事情办完了,来找你们顾总有点话说。”沈非秩说,“他在哪儿?”
“额……”秘书想了想,“应该在会议室开会,您先去待客厅等待片刻,我去找顾总,可以吗?”
沈非秩的视线快速扫过她紧握文件的手,没拆穿她的谎言:“我在我的办公室等他。”
他的办公室就在顾碎洲的旁边,同样在顶层。
秘书笑了笑:“……没问题。”
沈非秩打了卡上了电梯,到顶楼出门的时候,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
他拧了下眉。
这女人身上的味道……
像极了黑市里的一种含有禁品的香水。
他匆匆回头。
却只看到了合上的电梯门。
沈非秩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他打开光屏,调出今天顶楼的监控。
W.N的监控网络非常完备,一般人无法入侵,但顾碎洲把所有的权限都给了沈非秩。
他想都没想,直接锁定了顾碎洲的办公室。
这人早上上班后,整个人状态都心不在焉的,工作起来死气沉沉,肉眼可见的焦躁和急切,时不时看看闹钟,时不时看看智能机。
放大视角后就能看到,顾碎洲每次点开智能机,页面都在和沈非秩的对话框上。
直到前不久沈非秩给他发了条消息,他的表情才缓和些。
但没过多久就又开始躁动。
沈非秩抱着胳膊,表情很严肃,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切换到了昨天的监控。
昨天上午还好,从下午不知道收到谁的消息后,整个人状态就很差,赶紧赶忙下了班。
那个时间点……自己好像在医院里。
沈非秩猛地反应过来。
不就是自己见到里特之后吗?
想到昨天顾碎洲查岗的消息,以及早下班的操作,原来是早就知道自己不在家。
他不在家,这人就一副行尸走肉抓耳挠腮的样子,是多缺安全感啊。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顾碎洲的心理问题严重到了什么程度,缺乏安全感到了什么境界。
门被敲了两声,传来顾碎洲心情不错的声音:“沈哥?你来了?我能进吗?”
“进。”沈非秩关上了光屏,“刚刚在干什么?”
“见了个员工。”顾碎洲明明收到了秘书的口供,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沈非秩眼里漫上了点笑意:“坐吧。”
他把蔺隋说的话简述一遍:“你怎么看。”
“让他滚。”顾碎洲是一点面子不留,语气也很不好,“我要查什么东西还用不着他。”
“和我想的一样。”沈非秩说,“但至少这次见面,我们有了能查的方向。”
顾碎洲问:“你是说这些年帮忙拦截蔺隋信的人?”
“不,这点找起来太麻烦了,而且那人很谨慎,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顺藤摸瓜揪出最后的那人。”沈非秩喝了口顾碎洲给他带进来的巧克力牛奶,“我已经联系好人,准备把我今天和他见面的消息放出去了。”
顾碎洲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笑道:“哥,你好阴险。”
放出消息,那个人一定会有所动静。
他们要做的不应该是亡羊补牢,而是守株待兔。
沈非秩挑眉:“但是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放出去。你对蔺隋还有什么不爽的吗?”
他很确定,这个消息一放出去,蔺隋的命十有八九保不住。
不过在他死之前,可以让顾碎洲出口气,要杀要剐什么的过过瘾才好。
顾碎洲挑了下眉:“不了,该做的这几年我都做过了。”
沈非秩:“行,那我就尽快动手了。”
顾碎洲点头,转而站起身凑到他身后给他捏肩膀:“哥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把我惯坏了?”
“你已经很坏了,不会更坏了。”沈非秩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的服务,“用点劲。”
顾碎洲无奈加重了力气。
恰好这时,秘书来敲门。
“顾总……”看到里面的场景,秘书卡了下壳,“额,有紧急会议要开。”
顾碎洲眼神都没给她:“知道了,等会儿去。”
秘书识趣地关门离开。
顾碎洲俯身,贴在沈非秩耳边问,不情愿道:“那群傻……老古董好烦。”
沈非秩拍拍他脸:“好好工作。我先回……”
话音戛然而止。
他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手在小幅度颤抖。
想到了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些场景,沈非秩心里叹了口气。
“我在办公室等你下班。”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你老婆好爱你哦~
——
第56章
W.N最近在针对研究所的资金上有了很大的分歧。
自从前两天研究所药物新项目下发, 顾碎洲的想法是把大量资金都用在药科研发上,但另外一部分人却更看重量子科技研发。
这种动辄几十个亿的项目不是顾碎洲一个人能做主的,他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天天上班就是陪那群老东西吵架。
沈非秩为了不让他分心,每天上下班都陪着, 回家由着他玩各种各样的锁,偶尔去研究所签个到都得打报告,实在是烦不胜烦。
偏偏他又不忍心这小子出事, 自己找的只能自己忍着。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沈非秩仰躺在椅子里, 开始思考起解决方法。
“沈总。”秘书处的人忽然敲门,“露维·蒂斯琪女士找您。”
“让她进来。”沈非秩坐直了身子。
所长进来的时候, 沈非秩就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她毫不客气地用一次性水杯接了好几次水一饮而尽:“妈的, 渴死我了,最近天怎么这么干燥。”
最近入秋了, 空气确实有点干,沈非秩家里也开了加湿恒温系统。
“那你要问气象部门。”沈非秩动动手指, 让机械爪给她搬了个椅子, “有事找我?”
“那不然呢?无事怎么敢登您的三宝殿?”所长看他的表情很复杂。
谁能想到呢?时隔五年, 一个保洁竟然能坐在W.N的总裁办公室, 还能对顾碎洲肆无忌惮地动手动脚打打骂骂。
沈非秩惜字如金:“说。”
“我……有点事想问你。”所长表情有些纠结, “我不知道合不合适,但是除了你, 我没有别人可以问了。”
“你知道最近药科组要重启W.N的研究吗?”
沈非秩手顿了顿:“顾碎洲的授意?”
“是,但这次的研究方向变了, 之前是诱导分化方向, 但这次是辅助分化, 减轻分化影响和痛苦。”所长说。
沈非秩神经松下来:“这不是蛮好?”
“是, 但这不是重点。”露维·蒂斯琪头回那么严肃,“你知道前两天顾总找我,给了我什么吗?”
沈非秩心下咯噔一声。
露维·蒂斯琪说:“让药科组那些科研疯子放弃前面所有研究成果转战方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顾碎洲给的东西,足以说服他们。”
“他给了我们一百二十七次W.N的研究数据。”
“结论是,这种药物根本无法完全诱导分化,分化的几率只能无限趋近1,却不能保证1,与此同时,带来的都是被实验者的痛苦,那些痛苦数值……均高于人体承受极限的200%。”
这种结果,几乎等同于宣告了W.N第一版研究方向的完全错误。
但沈非秩知道,露维·蒂斯琪的重点不是这个。
而是……
“他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数据?”
这些活体实验,违法犯罪的。
沈非秩闭了闭眼,脑海中回想起蔺隋说的话,还有那天出电梯的时候碰到的女人。
蔺隋说,顾碎洲手很脏,沾了不知道多少人命。
其实他或多或少能猜到点,顾碎洲和地下黑市那边的关系斐然,否则也不会平安无事长这么大,还搞出一大堆动静。
这可能是蔺子濯和顾莨夫妇给他留下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之一,但这些盾牌,在顾碎洲手里可以发挥矛的作用。
他问:“那些资料呢?”
“顾总只给我们开会看了一眼就带走了。”露维·蒂斯琪的法律意识很重,也是顾莨的学生,当然不愿意看到顾碎洲干这种勾当。
她看得出沈非秩和自己是一类人,都为了顾碎洲好,所以赌沈非秩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她错了。
沈非秩从来不会打着为顾碎洲好的名义,劝道他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包括这次。
他会去查清楚真相,然后再做定夺。
就算顾碎洲真的干了那些事,如果他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沈非秩就不会怪他,甚至会帮他处理烂摊子。
他从来都是心偏到没边的人。
所以沈非秩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做你们的研究,这件事我会去问。”
露维·蒂斯琪不疑有他:“希望你能带来好消息。”
说是会问会解决,但是沈非秩还是不想在顾碎洲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去提这事。
他第二天跟顾碎洲报备后,去了一趟研究所。
“早。”露维·蒂斯琪对他点点头,转身回了办公室,示意他自便。
沈非秩也不客气,跟逛自家一样,大摇大摆来到药科组:“那天顾碎洲来开会,参加的都有谁?”
他的能力摆在那,在研究所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话音刚落,很多人就举起了手。
沈非秩点点头:“那天会议上顾碎洲给你们看的研究数据,想起来多少默多少,这周末组长给我传一份。”
没有一个研究人员对实验数据不好奇,众人没多问,只当他错过了不甘心,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可能没法默全,但百分之三四十肯定能有。”
“可以,辛苦了。”沈非秩说,“请你们喝下午茶,等会儿组长去门口拿一下。”
又交代了两句,顾碎洲的催命call就过来了。
沈非秩发了个定位过去安抚,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宝贝?”里特刚从大门风风火火进来,就看到他要出去,痛心疾首道,“哦天啊!我是错过你上班的时间了吗?”
“来拿个东西,不上班。”沈非秩颔首,“您拿这么多束花是干什么的?”
“办公室的花枯萎了,该换新了。”里特眨了下眼,“来,小沈宝贝,这束玫瑰送你!我这都是让人专门从帕十弥的植物园空运过来的进口鲜花,鲜花配美人,爱你哦~”
沈非秩攥紧了拳头。
他对顾碎洲的“爱你”可以视若无睹,但是里特这些人……
只会让人想吐。
沈非秩本来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又鬼使神差变了:“谢谢。”
没多久,W.N的公司门口就多了一个抱着玫瑰花束的大帅哥。
路人频频侧目,沈非秩却总觉得这些红玫瑰太过艳丽,很好看,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他踏进了一旁的花店。
顶楼,因为账单核对不上,顾碎洲心情不好地刚把财务办的臭骂一顿。
他大口大口喝着水,感觉喉咙都要气上火了。
因此办公室门被敲响的时候,他语气很差:“进!”
推门的人顿了顿:“这么凶?”
“沈哥?”顾碎洲表情顿收,立马起身笑盈盈迎上去,“你回来啦~”
“啦”字音还没彻底落下,就被沈非秩怀里的玫瑰震在了原地。
“这是……?”
“送你的。”沈非秩毫不心虚地借花献佛,“不是心情不好吗?”
顾碎洲怀里莫名多了束玫瑰,整个人有些飘忽。
这这这……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吧?
他眼尾有点红,可能是热的:“为什么突然送我花?这么爱我的吗?”
“很配你。”沈非秩靠在他办公桌上,欣赏地扫过他抱着花的样子。
顾碎洲这张脸的惊艳程度无可厚非,在看到里特抱花的那一瞬间,沈非秩就已经在脑补这些玫瑰配上顾碎洲的脸是个怎样香/艳的场面了。
黑西装红玫瑰,事实证明,某人的脸没让他失望。
顾碎洲耳朵一动,伸手就朝他抓来。
但现在有点不是时候。
“顾总。”门口传来秘书的声音。
自从沈非秩来上班,顾碎洲就不允许秘书敲门自己进了,非要等他说能进才可以推门:“客户很快就来了。”
顾碎洲只是稍微一个愣神,沈非秩就轻巧躲开了他的魔爪,堂而皇之坐在他的办公椅里,懒洋洋道:“花也收了,心情也好了,现在快去工作吧。”
顾碎洲眸色微暗,根本不搭理外面的秘书,直接从办公桌上撑着跳过去,那束花被放在桌边,他手撑在扶手两侧,把沈非秩困在椅子里。
沈非秩也不急,就支着脑袋由他闹。
顾碎洲咬牙:“什么意思?”
沈非秩身体中的恶劣因子又开始作祟:“你指什么?”
“送我花,什么意思?”顾碎洲恶狠狠盯着他,“还是玫瑰。”
沈非秩无所谓道:“没什么意思,想送就送了,还需要理由吗?”
顾碎洲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沈非秩。
他急得虎牙都藏不住了:“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算朋友吧。”沈非秩轻描淡写。
顾碎洲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操!”
“啪。”
一巴掌落在他脑袋上。
沈非秩笑容浅淡:“再说一遍?”
“……对不起,下次不说了。”顾碎洲抿了抿唇,委屈巴巴揉了揉脑袋,弓起背把头埋在他肩上,“沈非秩~”
“有话好好说,别撒娇。”
这人头发剪了个大层次,虽然比以前短了很多,但扫在皮肤上也更刺挠人了。
这个长度扎辫子不太够,只能把前面的碎发拢在后面扎个小揪揪。
比长发省事不少,该说不说,就沈非秩个人审美,他很喜欢这个长度。
顾碎洲撩了把碎发不让它们捣乱:“哥哥,求你了,跟我谈恋爱吧。”
沈非秩:“……”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直白的吗?
他有些好笑:“凭什么?”
“凭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顾碎洲轻轻咬了咬他脖子,嘟囔道,“你也不拒绝我,为什么不跟我试试?”
沈非秩想说你真的懂什么叫谈恋爱吗?
恋爱是一种相对稳定的关系,在沈非秩的认知中,一段健康的恋爱需要建立在两人对彼此都相对熟悉和信任的基础上。
他和顾碎洲对彼此确实很熟悉很了解,但总觉得,哪里还不够。
沈非秩眯了眯眼:“不要。”
顾碎洲痛心地抽了口冷气:“这么果决??”
“嗯。”沈非秩毫不留情,“滚去工作。”
他的语气说变就变,一般这种时候,就不留商量废话的余地了。
顾碎洲可怜巴巴站起身,离开前,忽然又停下脚步:“那我可以亲一口吗?”
“不可以。”沈非秩摇头,“你过来点。”
顾碎洲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拒绝了他又让他过去,但还是照做了:“怎么了?”
沈非秩伸手,从红玫瑰花束里拽出一朵白玫瑰,灵活地拽掉上面的刺后,放进了顾碎洲的贴心心脏处的西装口袋,满意道:“好了,去吧。”
这支白玫瑰,就是他刚刚在门口花店挑半天的点睛之笔。
带刺的红玫瑰热烈而浪漫,很适合顾碎洲。
但在外人看来,这人的长相清高纯洁,或许更适合白玫瑰。
沈非秩也是个强势的Alpha,他咬过这人的腺体,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些恶劣的占有欲,在其他人眼里,他更希望和顾碎洲适配的是白玫瑰。
至于红玫瑰,那是他的私有物。
当然,抛开这些都不说。
他承认自己就是喜欢顾碎洲这种妖精在纯洁的白玫瑰里被弄脏的美感。
很有视觉冲击性,不是吗?
沈非秩放好玫瑰后,嘴角噙着笑意,伸手用拇指狠狠揩过他的眼角。
那抹红晕瞬间更红了,和黑色西装胸口的白玫瑰的形成强烈反差。
他心情颇好地“啧”了一声。
顾碎洲喉咙有些发紧:“沈哥,你真是……”
沈非秩挑眉:“嗯?”
太他妈变态了。
这话顾碎洲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想想。
他只能憋屈地单膝跪在椅子上,控制不住地俯身,想去咬那人的唇。
沈非秩不躲不避,直到他距离自己还剩下不到两厘米,轻轻笑了声。
顾碎洲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办公室的通讯被主动人为地拨了出去。
“顾总。”
“嗯。”沈非秩开着免提,整个人松散地靠在椅子里:“客户来了,是吗?”
他们挨得很近,沈非秩说话的时候,每一次吐息都能被顾碎洲感知到。
顾碎洲小腹发热,差点把椅子扶手捏碎。
他咬牙:【你故意的。】
沈非秩大大方方点头承认:“让客户直接去会议室等着,五分钟,你们顾总马上到。”
顾碎洲:“……”
通讯机终于被挂上。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恼怒道:“沈非秩!”
“小声点,吵到我了。”沈非秩温柔地拍拍他脸,“还不快点松开我?五分钟,你确定你有时间拖吗?”
他意有所指地往下面扫了眼。
内涵已经很明确了。
五分钟,你能消吗?
顾碎洲闭了闭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伸手在沈非秩颈后按了按,故作狠声:“哥,你真行,我们走着瞧。”
沈非秩半点不怵,看他狼狈起身去喝冰水败火,擦过他眼角的手指悬在唇边,挡住了那一抹笑意。
啧。
真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顾茶茶:(矜持)(压住嘴角兴奋的笑容)(故作正经)(清嗓子)未来老婆疑似有变态倾向怎么办OvO
——
第57章
因为沈非秩恶劣的行为, 顾碎洲单方面和沈非秩生气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沈非秩干什么他都要在后面跟着,还一副“我生气了”的表情, 然后指着沈非秩硬让狗屎运喊后爹。
实在是……
非常幼稚。
沈非秩让他闹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 两人开始正常平静地交流了。
因为蔺隋死了。
“检察院那边传讯我问话。”顾碎洲智能机响个不停,吵得人脑子疼,“哥, 你那边怎么样?”
“我也被传讯了。”沈非秩拧眉, “他们说,我是蔺隋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那就是说这几天没人再进去过?”顾碎洲开始整理这几天的监控资料, “确实没发现有外人跟他接触, 我更倾向于是里面的人杀了他。”
“和我想的一样。”沈非秩说,“你人脉多, 有头绪没?”
“暂时还没有。监/禁所关押的人员名单我也没了解过。不过我已经让我的人进去查了,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沈非秩不动声色道:“你还能安排人进去?”
“嗯。”顾碎洲应了一句, 没有多说。
虽然没有刻意隐瞒, 但显然是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或者说, 他不希望沈非秩知道。
沈非秩看了他片刻, 还是主动出声:“那天蔺隋给我说了点事。”
顾碎洲手指一哆嗦,长按在回车键上, 传出了刺耳了长音。
他抬起手指,喉咙有些干涩:“……说了, 什么?”
“你不用紧张。”沈非秩说, “我知道你在地下有人脉, 而且, 势力应该不小。”
他已经坦诚到这个份上了,顾碎洲再含糊其辞,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顾碎洲真的怕。
就算知道沈非秩也不是好人,他也不想让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过于脏。
沈非秩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无声叹口气:“我问,你答。”
“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沾了多少?”
伤天害理,无非就是杀人放火拐卖等等。
顾碎洲立马着急道:“哥你别误会,那些我一个都没碰!”
沈非秩笑了声:“既然没干,你怕什么?我对你的要求就只有别干这勾当事。适当的手段是有必要的,我又不会训你。”
话已至此,顾碎洲低下头,弱弱道:“黑市的生意我都有接触,我手里还有一支雇佣兵团,所以跟军方那边也有点接触……”
顾碎洲越说,沈非秩表情越无奈。
这小子藏得真多啊。
不过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听完后只是点点头:“这几年干得不错。”
顾碎洲一下子就委屈起来了,蹲在他腿边趴着不说话。
沈非秩摸了摸膝盖上的脑袋:“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W.N那个药物实验报告,你怎么弄来的。”
顾碎洲声音闷闷的:“露维·蒂斯琪果然给你告状了。”
“就算她不给我说,我难道就不会知道了?”
沈非秩不轻不重拍了他一巴掌。
今天早上药科组把数据给他看了,那些实验体的生命体征全部平稳,这就说明,实验没有出一条人命。
所以他现在才能心平气和问话。
顾碎洲说:“你放心,实验没有人受伤,那些人我都安顿好了。而且他们来接受都是自愿的,签了协议了。”
沈非秩点点头。
话虽如此,他总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那就算了。
他直起腰背:“走吧,再不去检察院,那些检察官该怀疑我们直接上门通缉了。”
他们两人的动机实在太小,而且这几天活动都有社会记录,检察院那边象征性问完话,就给蔺隋判定了意外死亡。
显然,这后面也有人操作。
那人的人脉实在广泛。
沈非秩静观其变等了一段时间,终于等来了C2的消息。
“我觉得,”C2没卖关子,“你可以查一下鲁凡最近的家庭账户。”
“那个沈家老宅的设计师?”沈非秩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拧了下眉,“他的确在监/禁所,但我跟顾碎洲已经排查过了,那几天,他和蔺隋没有交集。”
从他看完蔺隋到蔺隋死亡,狱警说,只有一个未成年犯人和一位女性犯人跟他见过面,这两人跟他们的事情毫无关系,也不认识蔺隋。
C2得意一笑:“嘿嘿,这个你们当然查不到啦,还得靠我!”
沈非秩‘哦’了声:“你越权操作了?A11不会举报你?”
“只要不闹出事,他不会管我的。”C2大手一挥,“小忙而已,随手就帮了。”
一份文件被推到了桌子上:“多的话我也不说,你这么聪明,看完应该能明白。”
这是一份很清晰的转账记录。
鲁凡的家庭账户在数月前就接受到了一笔未知转账,数额高达一个亿,紧接着第二周,家庭账户就给第三个人转了两千万,这笔账户的持有者……
正好就是和蔺隋接触过的那个未成年。
至于操作中转的银行,这些人选择了偏远隐蔽的七区。
这个时间点刚好对应他回来,看来蔺隋的死早就有定数,只是因为这次见面,对面坐不住加快了行动。
……他刚回来的时候?
沈非秩手指敲了敲桌面。
恐怕这次对方忌惮的对象不是顾碎洲和W.N。
而是他。
“这些记录都被删除了,现有科技搜不到。”C2表情冷下来,“不是你的技术不行,而是设备不行。对面用的是目前六十九世界最顶尖的计算机,硬件局限,如果不是我,你们可能永远都查不到这笔账单。”
“更要命的是,对面的计算机和语言算法……已经超过了你们先行发布的技术。”
C2这段话并不是炫耀。
他直接明示了沈非秩一件事实——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察觉到了主星的存在,并且正在瞒着所有人接触主星。
沈非秩呼出口气。
他们的猜测落实了。
现在扯出了一条更重要信息,那就是这个发现主星存在的人,很有可能跟顾碎洲那些事有关。
他食指和中指蹭了蹭,是想抽烟的动作。
但犹豫了会儿,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
C2本来想问他讨一支烟,见状有些稀奇:“戒烟了?”
“不算吧,只是尽量不吸。”沈非秩也给了他一块巧克力。
顾碎洲那崽子自从分化后鼻子更灵了,闻到他吸烟就要唠叨上半天,烦都能把人烦死,他干脆就半戒烟了。
C2咬了口巧克力:“好吃哎!哪家的?”
沈非秩:“我家的。”
C2:“啊?”
沈非秩漫不经心指了指窗外的某处的超大标志:“那个工厂,W.N的。”
C2乐了:“W.N那是顾碎洲的,怎么就成你的了?该不会……”
“我拥有那个巧克力工厂百分百的股份。”
“……”C2呲着的大牙收了回去。
哦,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抹了把脸,僵硬转移话题:“那个,那这件事,你打算给顾碎洲说吗?”
沈非秩没应。
C2:“我觉得你应该说。”
沈非秩似乎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么明确的建议。
C2笑道:“我不知道你家小朋友经历了什么,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就算现在把他带去主星也不会出什么事。”
“有些事我不方便说,但你得知道,你家那位,让世界规则意志做出过妥协。”
因为C2这句话,沈非秩难得在上班的时候走神。
顾碎洲做了什么?规则又妥协了什么?
直接问,这小子肯定不会说实话。
他麻木浇着阳光房里的玫瑰和其他花草。
最近天气干,这些花草枯败得好像更快了。
……啧,好烦。
他不喜欢被人瞒着的感觉。
沈非秩直接给对方发消息。
【S:开会顺利吗?】
【混账东西:不是很顺利QwQ他们都欺负我,不想让我给药科组投资!尤其是那个姓王的,满心满眼都是自驾驶飞梭,非要给物理能量组开发权!】
开发权数额有限,饶是W.N也是废了很大的劲才从联盟手里拿到几个合法公章,眼下就剩一个,顾碎洲想给W.N,其他人意见不统也正常。
【S:这么无聊吗?】
【混账东西:嗯嗯!QwQ散会后要抱抱~】
沈非秩随手安慰几句,切了话题。
【S:既然无聊,就摸会儿鱼吧。正好,我有件事要给你说。】
会议室内,把一堆老总经理骂得狗血淋头的顾总心脏紧缩,坐直了身体。
操,沈非秩这语气……弄得他好紧张。
他郑重打字。
【G:您说~~】
【哥哥~:开耳麦,你别说话,听我说。】
顾碎洲立刻戴上耳麦,把通讯拨了过去。
沈非秩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时空位面吗?”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沈非秩尽可能详细地给他阐述了时空位面,时空等级,小世界,还有主星和能量通道的存在。
包括自己的事也顺口提了两句当做解释。
说完后,沈非秩心里松了口气,按着太阳穴:“差不多就这些,你大概明白就行。”
“剩下的我们回……”
“会议暂停。”
顾碎洲冷冽的声音从耳麦传来。
“?”
沈非秩还没来及反应,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他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怎么了?”
男人腿长,三两步就跨到他身边,俯身握住他肩膀,赤红着眼睛:“你给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沈非秩安抚地捏了捏他脖子:“我说的你都信吗?”
“只要你说,我就信。”顾碎洲斩钉截铁道。
“别着急。”沈非秩说,“我不是主星的人。我是……因为一些意外,有几年不在这里,现在回来了。”
“什么时候?”顾碎洲苦涩道,“你十岁的时候?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不知道为什么,沈非秩下意识就否决了他的话,“有些事情我也没搞明白,你不要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怎么不是因为我?!”顾碎洲情绪有些失控,“都是因为我妈让你护着我,你才跟我一起出事的,要不是我,你肯定能安全回去!你……”
“然后呢?”沈非秩眼神很沉,冷淡得不像当事人,“如果不是你爸妈,我可能已经死了。如果我没有跟你走,我可能会被沈家连累,现在一起蹲局子。”
“顾碎洲,我有没有教过你,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假设?”
他垂下眼睛:“你不听话了。”
这话一出,顾碎洲瞬间回过神,慌张地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我没有,我听话的。我下次不会了,你别不要我!”
“没有不要你。”沈非秩拍拍他的背,“我给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有思路去想你的事,不是让你在这里放飞思绪脑补的。”
一直不告诉顾碎洲,怕的就是他想东想西。
“我知道了。”顾碎洲蹭着他脖子,小心翼翼问道,“沈哥,你……还会走吗?”
五年太久了。
久到顾碎洲直到现在还经常梦到这些,大晚上从床上惊坐起来,彻夜难眠。
沈非秩感觉到了他身体的颤抖,释放出一点信息素当做安抚:“不走。”
他应得没有丝毫犹豫。
但也仅仅只是让顾碎洲稍微心安一点罢了。
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沈非秩心想。
他拍了拍这人腰:“好了,闹也闹了,抱也抱了,去开会吧。”
顾碎洲飞快吻了一下他鼻尖的痣:“亲一下,行吗?”
“不行。”沈非秩拒绝。
顾碎洲保持着鼻尖对鼻尖的距离,难过道:“真的不行吗?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不想对我负责,是不是就为了以后有一天腻了,回那什么主星去?”
“这个就是我的世界,我还能回哪儿去?”沈非秩捏住他下巴,阻止了对方的接近,“别闹了。”
“没闹。”顾碎洲愤愤咬他指尖,“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哥,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跟我谈个恋爱会掉块肉吗?”
沈非秩心道确实不会。
但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不是那种追求至高无上完美恋爱的人,其实理智考虑,按照他的性格会很干脆跟对方理清关系,在一起就在一起,不在一起就彻底远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纠缠成了一团乱麻。
他思考了会儿,觉得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在这人对自己100%依赖的信息素上。
第二性别的出现,对于人类三大情感来说,影响最大的就是爱情。
两个人在一起究竟是因为爱情还是信息素高匹配的本能导致,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摸不清。
沈非秩倒是能摸清,可顾碎洲未必。
他歪了歪头,移开些距离,试探道:“我们的信息素匹配是100%,这点你知道吗?”
“知道啊!”顾碎洲很开心,“我们都是Alpha,还能100%,这说明什么?我们天生一对!”
沈非秩:“。”
出现了,关键词:天生一对。
他都气笑了:“你真是……算了,你先去开会吧。我们的事等这件事情解决后再说。”
在顾碎洲的强烈要求下,沈非秩同意了在他开会的时候一直保持连麦。
沈非秩开了通讯后就没再管,远程跟研究所那边交接沟通,顺便琢磨了一下药物的实验数据。
所以他没注意,自己去茶水间接水的时候,耳麦没电关机了。
W.N的公共茶水区很大,是个大型的休闲下午茶场所,公司整个状态都比较自由,上班时间累了也可以来歇歇,只要规定时间完成任务就可以。
沈非秩来的时候,休闲区还有很多人。
那些人见到他,坐直的坐直,噤声的噤声,动静大得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沈总下午好。”
“下午好。”沈非秩说,“不用紧张,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转进饮品区,拿了两杯牛奶放入加工器。
有些员工的眼神止不住往他这边瞥。
“日,沈总好腰!”
“你好大胆,我就不一样了,我馋沈总的腿。”
“你们都挺大胆的,也不怕顾总听到把你们开了。”
这回一堆人就有的聊了。
“哎,说实话,顾总和沈总关系是真好啊!”
“可不嘛,俩人跟黏在一起一样。”
“我怎么感觉是顾老大单方面粘着沈总?”
“你傻啊。”有人恨铁不成钢道,“沈总要不愿意,顾老大能粘着?明显是默许啊!”
“也是。”那人咂舌,“说起来,顾老大分化前,我还嗑过他俩的cp。”
“谁不是呢。你不知道,老板分化成Alpha的消息传出来后,我们部门都哭惨了。”
“我们也是!呜呜呜呜呜老板为什么不是Omega!跟沈总A才O貌的多配啊,现在好了,啪,完蛋!”
“格局打开点,我嗑双A……”
“沈非秩。”
一道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瞬间闭上了嘴。
沈非秩端着两杯刚做好的燕麦牛奶:“怎么了?”
茶水间的一侧是透明的,外面的人可以完全看到里面的情况。
所有人都知道,顾总当时坚持这么装修的原因之一,就是严查办公室恋情。
虽然没有严格规定,但是顾老板就是见不得人恩爱,所以自作主张贴上了这个标签。
简而言之就是对员工谈恋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不能秀到他面前。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老板带着上战场杀敌的气势,闯进去……
抱住了一个Alpha。
众人:“……”
淦!老板,知法犯法!
沈非秩堪堪稳住牛奶没洒出来:“怎么了又?”
“你不理我。”顾碎洲不满地吭叽,“耳麦忽然没声音了,我还以为……“
你又走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沈非秩也能猜到。
他侧了侧头:“没注意,没电了。你会开完了?”
“暂时完了,晚上还有一场。”知道人没跑,顾碎洲心就放下来了,松口气站直身体,“晚上你跟我一起吧。”
沈非秩:“你一个人痛苦不够,要拉着我一起受罪?”
“这叫同甘共苦。”顾碎洲说得义正言辞。
“行。”沈非秩爽快点头,“先回去。”
他不想站在这被外面一堆人围观。
两人恍若无人并肩离开,丝毫没去搭理那些行注目礼的人。
员工区安静如鸡。
好半天,才有人问:“这是,锤了?”
不等回应,就见本该离开的顾老板一个人去而复返,坚定迈向茶水间门口,一把撕下门口的“禁止办公室恋情”标语,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然后又气势汹汹地走了。
“……”
“好的,锤了。”
W.N高层的会议确实很吵。
沈非秩沉着一张脸,就差拍桌子骂人了。
所谓快乐守恒定律,他生气的时候,顾碎洲就好脾气地坐他身边给他捏肩膀。
一点老板的样子都没有。
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呛,顾碎洲就老老实实挨着,跟个可怜虫一样,时不时发表浅薄的意见。
沈非秩冷眼看他:“行了,都闭嘴。”
声音不大,但足够震慑。
“群众对于药物的需求更大,过高的科技与中底层人民无关,现在实在没有那个必要费钱在这上面。”
“下周我们会去七区实地考察调研,希望各位回来看到报告后,别再那么看不清局面。”
七区?
顾碎洲挑了下眉,他已经听说那些转账记录了。
果然,这人做事目的从不单纯。
沈非秩掷地有声,没人敢提出反对。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直接收拾东西起身:“散会。”
顾碎洲跟了上去:“还得是哥,他们平时欺负我可起劲了!”
“是吗?”沈非秩没个好脸色,“你知道你刚刚的表现想什么吗?”
“什么?”
“不谙世事的小学生。”
顾碎洲无所谓耸肩,笑道:“没事,这不是有我沈哥吗?小学生就小学……”
“你想好了再说话。”沈非秩倏地停下脚步,两人身体近在咫尺。
他用指尖轻戳了两下对方胸膛:“我,不喜欢小学生。”
“……”顾碎洲笑容消失,“下周从七区回来,我一定把这事解决完。”
“拭目以待。”沈非秩说,“还有,那个地中海是靠什么进入高层的?脑子呢?给你半个月时间,把他开了。”
顾碎洲垂眸:“半个月,这么赶吗?”
“你做不到吗?”沈非秩反问。
“也不是。”顾碎洲圈住他后腰,“但半个月时间确实太紧了,我做到了有没有奖励?”
混账东西,本质分内的事还要奖励?
沈非秩问:“你想要什么?”
后腰的手慢慢下移,虚搭在他的胯骨上,不轻不重捏了捏。
“要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绿茶的自我修养》:
沈哥不在,小顾骂人八百句不重样。
沈哥在场,小顾被骂八百句不吭声。
——
第58章
沈非秩当然没有答应他无理的请求。
甚至为了让他认清自己的普通地位, 去七区出差还带上了两人的秘书。
据说七区整体环境都和贫民窟没什么大区别,脏乱差,嘈杂得令人头疼。
四人出发前专门去超市买了点平价的衣服。
购物车里全是顾碎洲挑出来的黑白灰色系, 沈非秩嘴角紧绷:“你以前不是都穿七彩流云吗?”
说起来,他回来后好像真没见顾碎洲怎么穿鲜艳的颜色了。
顾碎洲正往购物车里扔黑色工装裤, 闻言一时间没抛出去:“……啊,习惯了,还没改过来。”
沈非秩走了后, 他的吃穿住行都带着这人的影子。
所以不是不喜欢了, 而是习惯了。
沈非秩知道这小子又在装可怜,可他就吃这一套, 把车里的大半衣服放回去, 说:“重挑吧。”
顾碎洲指了指属于对方那部分衣服。
沈非秩收到暗示,妥协:“也放回去吧。我的衣服你来挑就好。”
这句话刚说出口, 他就隐约意识到不妙。
果然,后半程顾碎洲像解除了封印, 衣服一件件往车里扔, 全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款式。
按照蓝星的年份算, 他也快二十六了, 还从没穿过这种青春靓丽的校园休闲风。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向来说到做到的沈非秩也只能忍着。
两个秘书在后面默不吭声装透明人,时不时看看他们, 讨论两句。
沈非秩的经纪人感慨:“顾总……真的很像给老公挑衣服的小媳妇。”
顾碎洲的经纪人也回敬:“沈总也很像不耐烦但不得不宠着媳妇的妻管严。”
妻管严是不是妻管严不确定,小媳妇是真的小媳妇。
顾碎洲给沈非秩挑衣服的时候被服务员打趣, 他还煞有介事认真唤道:“老公, 喜欢吗?”
吓得沈非秩差点一脚踩滑, 从楼梯上摔下去。
“乱喊什么呢?”
“怎么就乱喊了?”顾碎洲笑眯眯晃了晃两只手里的衣服, 在服务员一脸激动的表情中再次重申,“老公,我穿哪件好看?”
沈非秩:“。”
两个秘书眼观鼻子鼻观心,自动装瞎。
两人长得本就出众,顾碎洲俩字称呼一出,瞬间引来无数人的瞩目。
沈非秩深吸一口气。
忍着大庭广众之下“家暴”的冲动,抢过他手里两件衣服丢到服务员的购物篮中,唇缝里挤出几个字:“都要了,结账。”
某人笑着凑近他耳边,小声道:“谢谢老公,老公真好。”
沈非秩:“……”
“顾、碎、洲。”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本来今天的目的是购买便宜衣服,没想到顾碎洲购物欲上来了,又去旁边高奢服装店转了一圈,满载而归。
当然,无一例外全是沈非秩刷的卡。
好在沈非秩不缺钱,搞钱的方法有很多,再也不是那个刚来到这里泡面都买不起的穷小子了。
沈非秩嘲讽他:“堂堂W.N的总裁,出去买东西要让别人刷卡,丢不丢人?”
“自己买的和你给我买的能一样吗?”顾碎洲理直气壮,“我就喜欢你包养我。”
“呵。”
沈非秩嘴上嫌弃归嫌弃,行动上还是任由他在前疯狂买,自己默默刷卡,然后帮他拎购物袋。
两人直接把衣服带去一区的别墅,新衣柜装得满满当当。
“哟,”C2看着两人满满当当的车,“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抢劫回来了。”
顾碎洲哼道:“两人份的懂吗?你别太羡慕。”
C2:“……”
沈非秩没搭理他:“刚搬新家,补补货。”
搬家这事儿是沈非秩提出来的。
研究所和W.N的公司都离别墅近,为了方便,就从平层搬了出来。
顾碎洲原本住那个房子就是为了沈非秩,现在沈非秩人都在了,他当然不用找房子当代餐,没什么犹豫就跟着他搬出来了。
结果搬完后才发现,他们和C2的新家是隔了一条街的邻居。
自从知道C2也是主星的人,顾碎洲对他的敌意就更大了,生怕一个不注意,沈非秩就被这人拐跑了。
所以C2说明天早上要送他们,他也义正严词拒绝了,天还没亮就拉着沈非秩起床,直奔机场。
沈非秩耐着性子:“东西都带全了?”
“助手都收好了。”顾碎洲检查了一遍,“我们到地方后,先去实地调查,还是直接去银行?”
“先调查,调查用不了多久,一天搞定,然后去银行。”沈非秩说,“酒店订好了吗?”
“订不到。”顾碎洲叹口气,“七区的经济发展太落后了,而且环境恶劣,经常性网络断电,秘书处联系了好几家都没得到回应,只能到地方再说。”
沈非秩听得眉头紧锁,似是不可置信。
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地方无法使用网络?
“八区和九区情况都比七区好。”顾碎洲说,“七区就像是个过渡带,建立了很多高污染高负荷的工厂,整个地区环境都很糟糕。”
“原来是这样。”沈非秩支着脑袋,“这种情况下,鲁凡他们竟然敢走七区的银行系统交易?就不怕数据外泄吗?”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七区的银行系统是蓝星最好的呢?”顾碎洲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毕竟越乱越有利于打掩护。”
“也是。”沈非秩赞许点头,“等到地方就知道了。”
纵然已经做好了贫富阶层差距大的准备,看到七区的那一刻,众人还是失言许久——这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就连两位秘书下车,也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重工业的城市满是尘烟与雾霾,空气浑浊得压抑,冷清的路上全是黑压压赶路的人群,街边的小贩在吆喝,偶尔伴随着带有口音的争吵……胡同口的垃圾堆很多,上面还能看到血迹和衣服,就连抢劫的都光明正大在作案。
八区和九区虽然穷,但至少治安不错。
七区整个就是混乱潦倒的代名词。
沈非秩垂下眼睛,淡淡道:“保护好智能机,别被偷了。”
顾碎洲感觉很不舒服:“我很久没来了,以前还没这么差。”
“以前来过?”沈非秩问,“以前来干什么的?”
顾碎洲刚在街头买了几个口罩,给他边戴边回答:“我……这边有产业链。”
见不得人的那种产业链。
七区是罪恶的都市,和地下的产业挂钩。
“那你应该能想到这里为什么越变越差。”沈非秩给两个秘书也分了口罩,“只有这种环境,才适合做那些脏事。”
这种环境都是有钱人放纵的结果,甚至极有可能,那些人还在暗中推动故意维持着这样的情况。
顾碎洲被尘烟熏得不太舒服,揉了揉眼睛:“回去跟联盟反应一下吧。”
“嗯。”沈非秩随口应道。
两人都知道,就算反映上去,联盟管的可能性也不大。
七区实在是太乱了,各种产业链交织,没有领导愿意管这种事。
他们没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只能尽量帮忙。
四人租了辆车,先围着市区转了一圈考量地形。
拍照和文书的工作都是秘书来办,作为老板,顾碎洲和沈非秩要做的就是观察。
“其实我有时候购买武器,也会走七区中央银行的账。”顾碎洲坐在后排跟沈非秩咬耳朵,“但是你给我说的那个银行,我听都没听过。”
“看来你的势力还没有那么‘黑’。”沈非秩评价道,“那个银行你之前应该看了吧,名不经穿,但是走账非常多,什么性质已经不言而喻了。”
顾碎洲表示赞同:“我们……从哪儿下手?”
“你看那边。”沈非秩对窗外抬抬下巴,“银行ip属地。”
他指的方向是一个镶嵌在废旧大楼门口的独立破旧自动取款机,大楼是宾馆,从大门口的垃圾堆来看,就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事实也如此,进出的人流少得可怜。
两人一眼就看出,那大楼里,肯定有什么更隐秘的交易。
沈非秩看了顾碎洲一眼,顾碎洲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掏出一直机械老鼠,顺着车窗缝扔了出去。
沈非秩嫌弃地捂脸:“你的监控越来越有创意了。”
“这不是伪装吗?老鼠在垃圾堆里,多融洽合理啊。”顾碎洲自得,“而且好看的监控只给你一个人看。”
“谢谢,我不需要。”
想到那只偷摸监视自己的鸟,沈非秩就没好气。
监控已经放出去,再转下去也没必要。
他们转道找起了能住的宾馆。
终于,在距离市中心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家高档宾馆看上去还不错。
虽然和一区的廉价旅所没法比,但也算能住人了。
“四位下午好。”
前台小姐的笑容很真诚:“请问需要办理入住吗?”
七区最廉价的就是劳动力。
资本家总能用最少的钱让人们尽心尽力干最累的活。
沈非秩点点头:“嗯,开四——”
“还有几间?”顾碎洲摆弄着智能机,头也不抬问。
沈非秩看了他一眼。
顾碎洲置若未闻,面不改色疯狂给莱阿普顿发消息。
【G:SOS!】
【G:快!给沈非秩打个通讯!支走他三分钟!速速速速度!】
莱狗很给力,下一秒,沈非秩的智能机就开始震动了。
他掏出来一看,给顾碎洲比了个手势,接起来朝门口走去。
顾碎洲目送他走远,确定对方听不到后,猛地转向前台小姐:“漂亮姐姐,帮个忙行吗?”
没人能拒绝美人的请求,就算带着口罩,顾碎洲那双琉璃眼睛也足以摄人心魄,前台一下就脸红了:“什、什么忙?”
“等会儿你就给那人说,就两间房了,行吗?”
顾碎洲眨了眨眼睛。
说三间房,那肯定秘书两人一间,他们各一间;但两间房的话,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分配结果。
前台有些为难。
因为他们的空房间真的很多。
“姐姐~”顾碎洲拿出一根棒棒糖,“我男朋友跟我吵架了,你就帮帮忙吧,我得找机会哄他~”
一听两人是情侣,前台便了然,看着那根草莓糖,色令智昏咬牙一点头:“行!”
沈非秩回来的时候,顾碎洲已经在签名领房卡了。
他脚步一顿:“怎么只有两张?”
顾碎洲无辜道:“就剩下两间了。”
沈非秩有些怀疑地看向前台,前台歉疚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边房间有些无法使用了,能住的就剩两间双人间了。”
沈非秩眯起眼睛,转向两个秘书:“这么不巧的吗?”
秘书浑身一哆嗦。
沈总对他们有天然血脉压制!
但小顾总也有。
所以他们只能强迫自己点头:“沈总,我们俩一间。”
顾碎洲还算有良心,及时出声拯救他们:“没事沈哥,咱俩也不是头回睡了,将就一下吧!”
另外三人:“……”装聋是他们的宿命。
沈非秩也不再多问:“就这样吧。”
顾碎洲嘿嘿笑着挽上他胳膊:“爱你~”
房间里确实还算干净整洁,顾碎洲随身携带了一个人工智能机械爪,安置好设定了清洁整理功能,就跟沈非秩一起去酒店周边逛了。
他们虽然另有目的,但也没忘本职工作。
七区最大的星宇医院,是第一站。
还没进大门,里面的哭声和嚎叫声就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顾碎洲下意识去抓沈非秩的手。
可能很少有人能看出来,从小就跟医院打交道的顾碎洲其实很讨厌医院。
他讨厌看到那些注射器和医疗椅,这会让他想到自己躺在上面的时候,有多狼狈,多痛苦。
沈非秩第一次没抽回手,主动握住了他:“要在外面等我吗?”
“不要,要跟你一起。”顾碎洲低声道,五指错开,滑进他的指缝,变成十指相扣,“别想丢下我!”
沈非秩无奈:“那就跟紧。”
医院的走廊地板上湿漉漉的,都是鞋印,要不是穿着长裤和靴子,都未必能下脚。
两人看清路线后,径直去了七楼——也就是顶楼,第二性别分化科。
他们当然不会去跟这里的人挤电梯,便选择了走楼梯。
刚踏上六楼,上面隔离室就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各种A和O的信息素味道混杂在一起,沈非秩和顾碎洲都有点不适。
医院连个像样的隔离舱门都没有,怪不得要把这科分在顶楼,不然这医院怕不是要成大型混交场了。
沈非秩呼出口气,问:“你还好吗?”
“不太好。”顾碎洲呼吸有点沉,“好难闻,很难受。哥,想咬。”
顾碎洲刚分化,还没受过这种刺激,不舒服到抓狂暴戾的想法滋生很正常。
沈非秩摸了摸他脸,拉开他的衣领:“低一点。”
“好。”顾碎洲依言俯身。
他的腺体被揉了两下,很快,就被犬牙扎破,浓烈而温和的咖啡香信息素灌入进去。
顾碎洲满足又吃痛地闭上眼。
虽然他对沈非秩的信息素容纳度是100%,但同为Alpha,不代表他对这种信息素的侵入感觉不到痛。
痛是有的,爽也是真的。
当然,心理上的满足更大。
沈非秩左手贴在这人手腕上,感受着指腹传来的脉搏跳动逐渐平稳,才送开口,舌尖舔了舔犬牙,咽下那抹带着苦涩抹茶信息素的血。
“走吧。”
作为一个Alpha,他不能给另一个Alpha临时标记,但可以给顾碎洲“临时标记”。
顾碎洲餍足地抿了抿唇,视线晦涩地在沈非秩被夹克挡着的后颈盯了会儿,最终还是没轻举妄动。
他们站在七楼的服务台,拍摄了很多视频。
每个人都会经历第二性别分化,对于富人来说,这是值得庆祝和期待的事,但穷人只会惧怕这件事的到来,因为他们没钱,买不起抑制剂,买不起止疼药,也住不起隔离仓。
不是每个人都像沈非秩和顾碎洲,可以靠着自己的毅力撑过去。
更多的人,只会想七区这些人一样,熬过去的继续碌碌无为一辈子,熬不过去的,就会被担架抬走,脸上盖着白布,扔进火化炉,归尘,归土。
有钱不一定活得开心,但没钱都未必能活得起。
顾碎洲看着一个又一个被担架抬着的布被搬走,忽然说:“这才是,我爸妈研发W.N的目的吧。”
沈非秩偏头:“嗯?”
顾碎洲喉咙有些发紧:“哥,你知道吗?W.N从来就不是用来引导分化的药。”
沈非秩心里一惊,有了个猜测。
不用他问出口,顾碎洲就主动解答。
“我爸妈从一开始想研究的就是能控制分化,可以引导信息素不让其在体内失控暴/乱的药。沈家听到消息的那版,是失败品。”
“第172版药剂异变后的失败品,会改变分泌的信息素性别,原打算永久销毁,不知道被谁传出去,送到了外面人耳朵里。”
“那些权贵世家知道后就藏不住了,先一步控制了他们,你知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爸妈再倔强不服软,也藏不住这些药。”
“明明……他们一开始的研发,只是为了这些普通人而已。”
之所以说是普通人,是因为整个星际的阶级划分都如同蓝星一样。
越富的等级人越少,越穷的地方人越多,富得更富,穷的更穷,大多数人都活在世界上的“五区”及之下。
第二性别分化不仅是穷人最难熬的关卡,也是五区以下人翻身的唯一途径,优质的Alpha和Omega会有机会进入上层社会的。
这才是蔺子濯和顾莨研发的初衷,可惜结果与之背道而驰。
他们还是低估了人的贪婪,意识到就算药真的研发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可能也会被一些人利用做坏事。
失望的二人希望顾碎洲能中止研发,不再插手这件事。
沈非秩向来情感淡漠,此刻也忍不住惋惜。
蔺子濯和顾莨都是值得人尊敬的科学家,却因为那场火,变成了别人口中“自私小心眼的利己主义”。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蔺子濯和顾莨会放火烧了整个研究所,但他就是觉得,其中一定有隐情。
沈非秩眼中藏着些许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捏了捏掌心的手:“那你为什么要重新启动这项研究?”
本以为是顾碎洲找到了新的研究方法,结果竟是要继续父母的初衷。
顾碎洲在生死穿梭的隔离室门口抱住了他,低声问:“你觉得对吗?”
沈非秩没应声,显然在等待对方先回答。
顾碎洲安静了会儿:“我……不赞同我爸妈最后的观点。明明可以造福所有人的东西,不能因为一些人的阴暗,被挡在诞生的门口。”
不然对于需要这种药物的人来说,不公平。
事情总是有双面性,而他是个大胆的赌徒,选择积极迎接。
沈非秩无声笑了笑。
“如果我不赞成你的做法,你会怎么样?“
“我会收手。”顾碎洲一点都没有开玩笑,果断答复。
沈非秩愣了愣:“这么轻易被别人左右?”
“不是别人。”顾碎洲定定看着他,“只有你。我只听你的,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我立马就改。”
他对沈非秩的信任是绝对的,甚至超过他自己。
……这是不对的,没有人比他本人更值得信任。
沈非秩想告诉顾碎洲这个道理。
但话没说出口,看着那双浅色的琥珀眼睛,又咽了回去。
顾碎洲在小心打量他的神情。
沈非秩心想:也不知道平时大胆的那股劲儿去哪儿了。
拽着这人衣领往前一步,避开了后面差点撞上的轮椅。
他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沈非秩的选择都会倾向顾碎洲。
理念发自内心,情感关乎私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与正文无关的不负责小剧场(联动版)》
酒:请以“老公”呼唤你的伴侣。
某傅姓男子把玩着他对象的手(沉思,斟酌,语调散漫而平稳,带着三分不自在七分调笑):老公?
某封姓上将认真给他对象煮茶(抿唇摸耳朵,终于下定决心,用气音飞快含糊蹦出俩字):老公。
视角切到顾某人(一把搂住他“准”对象的腰疯狂蹭蹭,余音绕梁千回百转,一点包袱都没有):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傅某and封某(瞳孔地震):?
沈非秩淡定把人从身上扯下来: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
第59章
顾碎洲不喜欢医院, 沈非秩没在这里久留,联系院长收集完医院的数据,就带着人离开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没选择打车, 戴着口罩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一是散散衣服沾染上医院的味道,二是顾碎洲心情不好, 陪他散散心。
顾碎洲想去拉他的手,沈非秩不动声色把手抄在口袋里,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拉住对方衣角:“这身衣服回去是不能穿了。”
味道太杂太难闻。
沈非秩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己衣摆:“我看你倒是爱不释手。”
顾碎洲笑笑没说话, 手却半点没松。
沈非秩也懒得多言。
他们路过一个买糖球的小摊,沈非秩忽然驻足, 问:“吃糖葫芦吗?”
顾碎洲愣了下。
沈非秩很有耐心, 又问了一遍:“要一串吗?”
顾碎洲抿了下唇:“我很久没吃了。”
从他爸妈死的那年,糖葫芦掉在地上开始。
往后再也没吃过。
沈非秩“嗯”了声, 对那个摊主说:“要两串。”
顾碎洲刚想问他也喜欢吃这种东西吗,就见两串糖葫芦都放在了自己面前。
沈非秩说:“吃吧, 都是你的。”
这一瞬间, 顾碎洲忽然感觉眼睛有点疼。
他不接, 沈非秩就亲手递到他唇边:“张嘴。”
顾碎洲长而密的翘睫落下, 不知道挡住了什么, 张口咬了一下第一颗山楂。
糖衣很脆,在第一口甜之后泛上淡淡的酸味, 很好缓解的腻人的口感。
这玩意儿从很久以前人们就在吃,直到美食种类堪称庞大的如今, 还卖得火热, 不是没有道理的。
顾碎洲很擅长在沈非秩面前示弱, 唯独这次是个例外, 他不想难过。
接过糖葫芦,缓了会儿,才轻轻道:“谢谢。”
沈非秩帮他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走吧。”
他们没有朝宾馆的方向走,漫无目的遛了两圈。
两串糖葫芦顾碎洲一个人当然吃不完,最后还是沈非秩帮他分担了一半。
他晃晃手里吃剩下的竹签:“你说,那些人要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我赌再有两条街,他们就忍不住了。”顾碎洲接过竹签,用湿巾仔细帮他擦手。
沈非秩挑了下眉,赞同地颔首。
刚出医院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被跟踪了,没想到那些人还挺沉得住气,都一个小时了,还不出手。
“他们还不确定我们的目的,当然不会打草惊蛇。”顾碎洲说,“幸亏我们有个给公司调研的目的当做掩……”
说到这,他倏然顿了顿,看向沈非秩:“你故意的?”
原来不是因为出差才想到顺便来查七区的银行,而是在还没出差前,这人就已经为查银行做好了打算,顺便引蛇出洞。
怪不得他说要沈非秩陪开会,对方答应得这么干脆,当时他整个人注意力都在沈非秩身上,压根没有发现其实回忆全程的节奏都是沈非秩在把控!
沈非秩批评道:“现在才反应过来?开会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在看你……”顾碎洲一阵后怕:“幸亏你是我的人。”
不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非秩气笑了:“看我?你是恋爱脑吗?”
顾碎洲眼睛一亮:“那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沈非秩:“……”
他就多余跟着人讲话。
顾碎洲也知道适可而止,敛住笑容自省:“我的错,下次我一定会注意,不耽误正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做得很不错了。”沈非秩的评价总是公平公正,“我和你的差不多大的时候,应该也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顾碎洲嘟囔:“我们也就差不到五岁,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
“那是蓝星身份证上的年龄差。”沈非秩说,“实际上,我应该比你多活了几千年。”
顾碎洲后知后觉想起之前他给自己说的那些事。
他嘴角垮了下去。
或许会有人嫉妒沈非秩漫长的寿命,但他想到的只是沈非秩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遇见了那么多人,可到头来他还是孑然一身,该有多难过。
沈非秩没有在意他忽然郁闷的心情:“注意点,他们忍不住了。”
两人故意走到了那个自动取款机的街道,果然,后面那些人的存在感显著增强。
顾碎洲回神:“搞死?”
沈非秩:“。”
他给了一记眼刀过去。
顾碎洲赔笑:“开个玩笑嘛~打晕扔回去,还是怎么样?”
沈非秩没好气:“什么事都问我,要你有什么用?”
“那我来拿主意?”顾碎洲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他们除了会耽误我们时间,毫无用处。”
“哦?”沈非秩来了点兴致,“原因呢。”
“之前不动手现在才动手,说明他们对我们的目的毫不了解,我们转了这么多圈也不动,走到这里了突然有了明确杀意,这种如果是关键人物,那也太没脑子了。”顾碎洲分析得头头是道。
“比起知情者,我觉得他们是普通打工人可能性更大。七区的雇佣兵很多,水平虽然不怎么样,胜在嘴巴严拿钱就干事,而且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是雇主最喜欢的款。”
沈非秩赞许地点头:“那你来解决?”
“已经联系人了。”顾碎洲笑着晃了晃智能机,“我在这里也是有人脉的!”
语气颇为自得,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沈非秩笑了笑,随口说了句“不错”,继续往银行那边走。
顾碎洲跟上去,有些纳闷:“今天就行动?”
“不。”沈非秩说,“查了那么多资料,难道没发现前面那位女士很眼熟吗?”
“哈?”顾碎洲对沈非秩以外的人一向屏蔽,闻言抬起头,“……这谁?”
“你在宾馆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查了一下监控,看见她去了自动取款机。”沈非秩气定神闲道,“所以我就让你的小老鼠把她车轮胎啃爆了,正好,现在赶上她回家。”
顾碎洲:“……”
这感觉很奇妙,大概就是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在第九层的时候,沈非秩忽然一个人开辟出了第十层。
他真心实意道:“沈哥,你好可怕。”
末了又道:“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沈非秩:“。”
两句话不骚一下这人是浑身不舒服吧。
他踢了踢顾碎洲小腿:“去吧,发挥你的专长。”
“什么?”
“去搭讪。”
“……”顾碎洲好不委屈,“我才不擅长。”
“不擅长?”沈非秩嘲讽道,“你太谦虚了,能哄着酒店前台给你只开两间房,这还叫不擅长?”
顾碎洲心虚地摸摸鼻子。
真是的。
竟然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他清了清嗓子,不敢再看沈非秩的眼睛,朝着那位围着车焦愁的女士走去。
“这位小姐,需要帮忙吗?”
七区的每个人都在为了活着忙碌,人情味淡薄,很少有人会主动提出帮助。
女人惊讶地回眸:“你们……”
“我们刚在那边吃饭,见您一直在这,可能是遇到麻烦了,想着过来看一眼。”顾碎洲笑眯眯示意了一下隔壁高楼。
那是家高档餐厅,七区能消费起的人极少。
同时,这家餐厅也是七区富人首选的相亲场所。
女人发现他身后还有个沈非秩,恍然大悟。
哦,肯定是为了刷相亲对象好感故意来帮她的!
这对她来说当然是好事,她乐得配合:“我的车胎好像扎到什么东西漏气了,备用胎太大,修车店也下班了,我一个人搬不动。”
修车店有很多,但都太远了,请他们过来价格太高,一般人都舍不得钱。
顾碎洲立刻道:“那需要我们帮忙吗?”
“如果不耽误你们的话,当然需要!”女人期待道。
“不麻烦。”顾碎洲自信地挽起袖子,“您在那边坐着稍等一下吧。”
“好的!我去给您买杯水吧。”女人感激地鞠了个躬,不等他拒绝就朝着商场跑去。
等她走了,沈非秩才抱起胳膊,单手懒洋洋撑在车上,兴味道:“还挺人模人样啊。”
“您教得好。”顾碎洲腼腆。
他把前面的碎发撩起来,扎了个小揪揪,潇洒地叉腰看着备用轮胎。
五分钟后。
沈非秩笑容消失:“你给它默哀呢?”
顾碎洲咳了声:“我在研究这个该怎么换。”
他接触的都是高科技飞梭和悬浮车,如此老旧的古董车……还是第一次见。
尴尬的寂静无声在两人之间蔓延。
沈非秩无语地走过去,对他摆摆手:“一边儿站着,别碍我事。”
“啊……哦,好的。”顾碎洲自知丢脸,默不吭声给他让出位置。
沈非秩无比庆幸今天为了活动方便,穿了工装裤和靴子,外面套的也是方便穿脱的休闲夹克。
他干脆地脱掉夹克扔到顾碎洲手里,带上路边买的麻手套:“拿着。”
顾碎洲稳稳接住,还没皮两句,抬眼就被面前的一幕惊得差点咬舌头。
行李是他收拾的,他故意没带那些衬衫,全收拾了沈非秩平时不穿的衣服,所以这人现在里面穿的是无袖背心。
某人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胳膊上的肌肉完全不突兀,薄肌紧致有型,是能把医学生和美术生馋得卸下来当模板的那种美。
背心下摆被扎进裤腰带里,不管是弯腰还是用力,每动一下都勾得人浑身发热。
宽肩窄腰翘臀,除了他自己,顾碎洲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身上能把这三个词凸显得那么到位。
他喉结滚了滚,脑子没有动作反应快,直接上手。
沈非秩刚拧紧螺丝,蹙起眉毛:“干什么?”
顾碎洲的手搭在他腰上,低声问:“哥,你腰围多少啊。”
操,手感……真好。
“腰围?”沈非秩想了想,“很久之前订制衣服量过,那会儿是75,不知道现在变了没。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顾碎洲胸口起伏一下,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恋恋不舍放下手,“胸围和臀围呢?”
沈非秩木着脸转身:“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碍我事?”
顾碎洲笑了声,余光看到那位女士在往回走,连忙把夹克又批回他身上:“不想给她看。”
沈非秩:“。”
他后知后觉,第一反应竟然是低下头:“你没反应吧?”
顾碎洲叹气:“暂时,还能忍。”
女人回来的时候,沈非秩已经穿着衣服脱手套了。
她诚恳地把水递给他们:“谢谢!太感谢了!”
能在七区遇到长这么好看还好心的人,简直比买彩票中奖还难。
她伸出手想握住对方表达感谢,沈非秩不动声色躲开:“不客气。”
顾碎洲挑了下眉。
差点忘了,沈哥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呢。
他手指凑过去,暧昧地拨弄着对方手背。
沈非秩没躲,侧目:“干什么?”
“没事。”顾碎洲心情很好。
嘿,这些人都摸不到沈非秩,但是他可以!他已经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帮沈非秩脱敏了!
女人觉得过意不去,不好意思道:“是真的很谢谢你们,我也没什么能报答的……”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顾碎洲弯弯眼睛,“不过说起来我们还真有件事儿想问一下您。”
“您说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就是这家自助取款机,是全天都开放吗?我们明天生意上有事,需要存笔钱,要不是全天的怕白走一趟。”
女人一愣,笑容微妙闪了闪:“这个……这家机子说实话,不太好用,后面的工作室也是乱的很,您二位还是换一家地方吧。”
“这样吗?”顾碎洲惊讶道,“您用过呀。”
“嗯,我在后勤上班。”女人含糊道,“自助机子后面的杂物室就很乱,线都缠一起了,还是用别的地方的吧,隔壁街道有一家就蛮好,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二十分钟?有些远啊,我们明天还要赶时间。”顾碎洲遗憾道,“不然现在进去看看试一下吧?要是能用明天也凑活一下好了。”
“哎!”女人连忙拉住他的袖口,“您……真的很急?”
沈非秩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在顾碎洲被抓着的袖口上。
啧。
顾碎洲没注意,还歪歪头:“是啊,大生意呢。”
女人挣扎了一下,最终眼神微闪,松开了手:“……不是全天制,只有白天上午十点到晚上七点开放。”
她最终还是决定对这两人即将遭遇的“悲剧”视而不见。
顾碎洲笑道:“好的,谢谢您,您明天也会来上班吗?”
“会。”女人已经不敢和他对视了。
“我知道了。”顾碎洲挥挥手,“那么,明天见,女士。”
打探完消息,两人终于踏上了归程。
顾碎洲喋喋不休地在分析:“……所以,要么是机子本身有问题,要么就是那个后勤杂物间有问题。”
沈非秩“嗯”了声:“你发现她的手没?”
“你说右手?发现了,不像是干杂活的。”
女人的手完全不粗糙,但两只手活动的时候会有些僵硬,指关节也比较粗,如果没看错,右手手腕还贴着膏药。
这是常年敲击光屏和键盘人的通病,关节炎,还有腱鞘炎。
沈非秩点头,捏了捏鼻梁,困倦道:“明天再说吧。”
“好。”顾碎洲见他累了,也不再谈正事儿。
两人回到宾馆,即将走进大门的时候,沈非秩忽然停下脚步:“衣服又脏又难闻,脱了,扔掉。”
“嗯?”顾碎洲差点没反应过来,“现在就扔?”
“扔。”沈非秩语气不容置喙。
顾碎洲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好的。”
沈非秩满意了,站在两层台阶上拍拍他头:“走吧。”
顾碎洲被拍得一头雾水。
双人间是两张双床房,顾碎洲有些失望。
看沈非秩很快洗漱完躺在床上,体贴地没再撩拨对方,也洗洗躺下睡了。
不过这一觉睡得很难熬,他半夜被硬生生热醒的。
顾碎洲特别怕热,沈非秩夏天都能穿衬衫,他不一样,春秋天就要开始穿短袖背心了。
所以这次沈非秩都还没醒,他就及时睁开眼,率先发现七区竟然全区停电了。
七区现在天气温度还很高,空气一热,就有蝇虫从窗户缝隙里飞进来,嗡嗡作响还咬人。
简直糟透了,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顾碎洲心里一阵烦躁。
他无声骂了两句,轻手轻脚搬了个椅子坐在沈非秩床边,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拿起宾馆自备的书,轻轻扇动。
沈非秩睡眠浅,为了不吵醒这人,顾碎洲手腕扇动频率一直保持在一个数值,等到终于来电,外面天都快亮了。
昏昏欲睡的顾碎洲这才放下书,随便揉了揉手腕,糊里糊涂躺回自己床上补觉。
作者有话要说:
顾茶茶:已知我哥身高185腰围75,胸围臀围他不给我说,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会自己用手量^_^~
后面两章走走剧情,毕竟成熟男人就是要搞完事业再谈恋爱!(bushi)
——
第60章
沈非秩醒来后, 习惯性手往腰上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摸到后悄然睁开双眼。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他竟然都开始习惯顾碎洲半夜爬他床搂着他了。
乍一下没摸到, 竟然还觉得有点奇怪。
顾碎洲难得老老实实躺在那边床上睡得那么沉。
沈非秩走过去想喊他起来,顾碎洲迷迷糊糊应了声, 说不上来的疲惫。
也不知道怎么困成这样的。
他没再继续喊人,调好室内通风温度,让秘书去买早饭后, 开了便携智脑坐在窗边处理公务。
把七区的资料文件整理好, 投递到联盟总行政处的官网中。
希望执政的那批人别视而不见。
窗外阳光逐渐刺眼,沈非秩吃完早餐, 床上那人才猛地坐起来:“沈哥!”
“在。”沈非秩应了声, “醒了?”
顾碎洲鞋都没穿,跑过去抱着他安静片刻, 确认他还在后,才松了口气:“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还可以。”沈非秩说, “你这个黑眼圈, 没睡好?”
“嗯, 没抱着你, 睡不着。”顾碎洲半真不假地笑道。
“不会说话少说点。”沈非秩拍拍他脸, “你肩膀胳膊上怎么了?那么多蚊虫包。”
“啊,这里环境太差了。”顾碎洲耷拉下眼睛。
沈非秩低头看了眼自己:“我好像没有。”
“嗯, 可能它们不舍得咬你吧。”顾碎洲笑笑,“怎么办, 蚊子都欺负我。”
沈非秩被他逗乐了:“行了, 去洗洗。等会儿给你买药涂一下。”
顾碎洲弯起眼睛:“好。”
两人穿戴整齐, 专门跑隔壁街取了一百万现金, 又拎着现金原路返回。
沈非秩问:“你的人昨天把那几个抓住了吗?”
顾碎洲:“和我们猜的一样,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字,是真的不知道情况,也不知道雇主信息。”
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他们掐着那名女士中午午休结束上班的点,来到了自动取款机。
“又见面了。”顾碎洲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借用袖子掩饰,扔了个薄薄的芯片出去。
女人没有注意到,裤脚内侧就已经贴上芯片了。
她客气地笑笑:“好巧。我要工作了,您二位自便。”
顾碎洲笑着点头。
有了昨天的交集,两人今天当然不会用自己的账户存款。
他们在大数据信息库虚建了一个“人”,开了个新账户往里存钱。
顾碎洲存钱,沈非秩就贴近机子后面的门,用微型主控机拷贝女人裤脚上的芯片信息。
存钱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顾碎洲就操作完毕,对沈非秩点了点头。
他们隔着门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悄然离开。
刚一出门,沈非秩猛地松了口气。
顾碎洲关心道:“怎么了?”
沈非秩捏捏鼻梁:“里面……太压抑了。”
确实,这个自动取款机在一个封闭的铁盒里,实在闷人。
顾碎洲搓了搓他胳膊:“现在出来了,没事。”
“嗯。”沈非秩应了一句,心情却没怎么改善,“刚刚在里面,我不方便细看,不过如果我没猜错……后面这一栋楼,都是这个机器的‘员工’。”
芯片拷出来的数据连接点密密麻麻上千个,全都在附近两百米以内。
除了这栋楼,实在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回首看着这栋破旧的大楼。
貌不起眼,里面却隐藏着那么大的罪孽工厂,设备和员工都是顶尖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顾碎洲扔出去的芯片是自动消解的,不用担心被发现。
他们把一天来获取的全部数据都发给了C2解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程。
两人虽然乔装打扮了,但估计他们到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那人”的耳朵里,久留太不安全,回一区也不太安全。
思来想去,他们还是决定去顾碎洲九区的别墅避避风头,静待结果。
“你这栋别墅……”
沈非秩一进门,就被这里的装修惊得一愣。
几乎没什么家具,冷冷清清的素净装修,毫无生气。
跟顾碎洲本人完全不一样。
“啊……”顾碎洲解释道,“这是我以前瞒着蔺隋治疗的地方,没想着会再来,就一直没动他。”
提到他那个腺体,沈非秩就有些心疼:“明天去买点家具吧,以后如果再回来……也有个地方住。”
九区很穷,但能种田耕地,环境还不错。
要是想体验一下乡下田园生活,这里也还算合格。
顾碎洲坐在行李箱上,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他们在这边难得过了一段时间清闲日子。
沈非秩平时做做菜种种花,顾碎洲就赖着他一起玩牌逛街打游戏,时不时远程跟那边开个会,好不自在。
接到C2通讯的时候,顾碎洲正毛遂自荐在厨房尝试第一次做正餐。
“都查到了。”C2长吁一口气,“你们这儿的计算机是真的难用,我直接把人莱阿普顿的光脑用爆了三个。”
沈非秩勾了勾唇角:“怪不得他前几天找我们报销。”
C2哼哼道:“还好我给你查出来了。直接查创办者不现实,我只能把鲁凡那几条转账记录源账号查出来,你猜怎么着?”
“又是哪个熟人作案?”
“沈渭!!”
C2激动道:“靠,那小子刚从监/禁所出去吧?一出去就开始想着害你,多恨你啊。”
“沈渭……”沈非秩眸子盯着一个点出神,一只手敲了敲智能机,“真的是他吗?”
“对啊,第一个转钱的账号就是他的名字,我不可能出错的。”C2说。
“我不是说你查错了。”沈非秩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或许他也是被当枪使的呢。”
C2似有所悟:“啧,难搞啊。”
沈非秩挑了下眉:“我们马上……”
顾碎洲:“沈哥,吃饭了。”
沈非秩:“……马上吃完饭就回去。”
听到一切的C2:“……”
他阴阳怪气道:“嗯嗯嗯,吃饭吃饭,当然不能饿着肚子啦。”
沈非秩懒得跟他计较,直接断了通讯。
顾碎洲帮他拉开椅子:“怎么?有情况了?”
沈非秩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沈渭虽然无意识中参与了这件事,但凭他的脑子,不太可能是主发的参与者。
沈老爷子和沈夫人为了让他分化成Alpha圈禁蔺子濯夫妇,他应该没有参与,后来才知情,但也没有告发。
沈非秩说:“沈渭不是个好东西,但他是半个妈宝男,老爷子已经进去了,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人告诉他,蔺隋跟我见面会让他妈妈也进去,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你先吃饭。”顾碎洲摆弄起智能机,“我让人去抓他。”
“动作隐秘点,别打草惊蛇。”沈非秩夹了个花椰菜,看着他不停震动的智能机,蹙眉道,“什么情况?那么多消息。”
“这个啊,”顾碎洲头疼地抓了抓头发,“我们不是决定把研发资金和版权投给药科组了吗,研究所的另外两个组长在找我闹。”
沈非秩点头:“放着别管,我回来去看看。”
他行动一向很快,说回去看看,下了飞梭当即就去了研究所。
顾碎洲不是废物,不需要事事他操心,沈渭那边他相信这人能完美解决。
W.N里,所长的办公室已经要炸了。
沈非秩进去的时候,里特和生物组组长刚好从里面出来,见到沈非秩,均是疲惫打了声招呼,然后恹恹离开。
两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尤其里特,头发更秃了。
他敲了敲门,对里面狂喝水的所长道:“您的黑眼圈有些重。”
“废话,我不止黑眼圈重,我他妈整个人脑袋都重!”所长疲惫道,“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不懂事呢?孰轻孰重分不明白?连里特都这样!”
“淡定点,正常现象。”沈非秩开了通风设备帮她办公室透气,“需要我帮忙想办法吗?”
“倒还不用,暂时稳住了。”所长叹气,“不过你要是有空,最近就去帮帮里特吧,确实委屈他了,没钱没权还没人手。”
“没人手?”沈非秩不解,“物理组人很多吧。”
“是啊,但是他对那些废物不满意,始终找不到水平不错的助手。”
里特要求高,全研究所都知道。
一个沈非秩能如他眼,众人刚开始都不可置信。
沈非秩从办公室出来后就去地下能量试验场找人了。
里特见到他来,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你终于来啦!”
沈非秩颔首:“进展如何?”
“还不错哦。”里特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成果,“你看,这是外圈的能量层数据,我感觉自己已经快摸索出规律了!”
那些曲折的折线图在别人看来可能很复杂,但沈非秩一眼看懂了对方表达的意思:“你这数据足够发表论文了,现在还在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里特沉迷地看着数据图,“你看啊宝贝,这一段,数据值和别的时候明显不一样!我感觉这种能量场不是固定自然规律,是可以被人为操控的!”
沈非秩垂在身边的手指猛然蜷缩一下。
他把眼中的震惊藏了起来,沉沉盯着那段数据看。
这段数据的对应时间,正好就是前不久顾碎洲分化、也就是他跟C2回来的时候。
……所以他们遇到的能量场问题,竟然是里特阴差阳错导致的?!
这个发现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情都赶在一起,面对里特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快要发现主星存在的人这真相,甚至都做不出表情了。
沈非秩不想多说啥,匆匆记住数据给C2打包发过去,就跟里特道了别。
蓝星一区的秋天尚且还是暖和的,人走在路上,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总有种莫名的倦意。
就连很少受到环境的影响的沈非秩,此刻也觉得头脑发胀,差点小腿一软,跌进路边的井口。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井盖竟然被打开了。
他找了个咖啡馆坐着,点杯巧克力,给顾碎洲发完定位报备,靠在窗边眯眼休息了会儿。
很快,顾碎洲的消息就传来了。
【混账东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沈非秩动动手指。
【S:坏消息吧。】
【混账东西:沈渭出车祸了,我的人没赶上,现在他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妈妈失踪了,搜查指令已经下发,正在找。□□所的老头我也让人看着了,他两年前就开始痴呆了,啥也问不出来。】
沈非秩顿时不困了。
【S:好消息呢?】
【混账东西:我查到了沈渭一个月来所有的社会活动和关系网,定位了到了对方一个经常联系的ip。】
【S:发来看看。】
【混账东西:/定位/】
【混账东西:是蔺隋被我爸妈领走的那个孤儿院。】
沈非秩倏然攥紧智能机。
怎么兜来兜去又转回蔺隋身上了?
门口马路上鸣笛声不断,忽然,心底的警铃陡然发作。
“让开!都让开!!”
“啊啊啊啊快快快!快跑!”
“妈的这货车什么情况啊?”
沈非秩抬眼看去,就见一辆大货车失控飞速朝咖啡厅驶来!
糟糕的第六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猛地起身朝一旁闪去。
行动前,还不忘拿走自己一动未动的巧克力奶茶。
“我靠!”
随着一阵阵惊呼,重型货车狠狠撞在了咖啡厅的玻璃上,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后,被门口倒下的树砸停下来。
“天啊,这车哪来的?”
“不知道啊,怎么会忽然失控?出发的时候没有安检吗?”
“哎呦,幸亏刚刚坐这儿的小伙子跑得快,今天人也不多,不然得死多少人啊。”
可不是吗。
沈非秩刚刚坐的位置现在碎的拼都拼不起来,受冲击是最大的。
咖啡厅乱作一团,急救车和消防车的警笛混在一起,刺激着人的神经。
虽然没有人死亡,但受伤的也不少。
沈非秩护着一个小女孩站在一旁,脸色难看的骇人。
一个医护人员上前,关切地看着他胳膊:“先生,您的手受伤了,需要包扎吗?”
他护着小女孩脑袋的那只手被玻璃划伤了好几道口子,看上去非常骇人。
沈非秩想了想,点点头:“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分内之事。”
他跟着医护人员上了急救车做临时处理,在护士给他清理玻璃残渣的空挡,借身子遮挡,另一只手沾了沾奶茶液,蹭在旁边的物质检测器上。
检测器的显色格晃了晃,最后呈现出橙色的记号——
【有害物质含量“70”。】
沈非秩闭了闭眼。
“先生,您的伤口有点深,我帮您上点清创消炎的药。”医生换了副手套,把鲜血淋漓的玻璃盘扔到一边。
沈非秩回神,刚想说点什么,脑子里飞快闪过一道灵光。
他骤然发难,握住医生的手狠狠掰过去!
“啊!!”
那医生痛呼一声,手中的药瓶落在地上,流出来的药水瞬间腐烂了地板。
沈非秩低骂一句:“谁派你来的?”
那人死死咬着舌头不说话,鲜血从他唇边蔓出来。
沈非秩刚想阻止他自尽,外面的人就超这边涌来。
“喂!里面的病人你干什么呢?!”
该死。
这情况根本没法问话也没法带着人跑。
他一个手刃批在这人后颈,打断对方自绝其路的做法,直接翻过驾驶座,从前面车门溜了出去。
“哎!停下!”
“那人谁?”
“不知道啊!没看清脸……”
水泥地的街道散着热气,沈非秩随便买了口罩和帽子,隐匿在人群中。
他早该想到的。
之前没把猜测放在心上,是最大的失误。
那人的目标就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害死蔺子濯和顾莨的人,也想对他下手。
智能机响了起来,是顾碎洲。
“哥你还好吗?我刚刚在开会,才看到研究所附近出事故了!”
“我没事。”沈非秩宽慰道,“你那边怎么样?”
“就是要给你说这事儿的。”顾碎洲语气微沉,“孤儿院的院长和沈渭他妈一起失踪了!”
“你怀疑是院长?”
“有可能。反正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沈非秩沉默了会儿:“顾碎洲。”
顾碎洲:“我在。”
“从现在开始,”沈非秩说,“不要联系我。”
“?”顾碎洲心脏一缩,“什么?”
“不要联系我,不要找我,不要跟我接触。”沈非秩沉声说,“那人要杀我。”
顾碎洲跟他在一起肯定会受牵连,到时候两人行动一起受制就不妙了。
“你在哪儿?”顾碎洲语气沾染上了戾气,“我现在去找你。”
“别来,我这边自己可以。”沈非秩忙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孤儿院的投资商找到!”
一个孤儿院的院长怎么会那么有权有势?藏在后面幕布里的投资商才是最可疑的。
如果猜得没错,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等等。
孤儿院……孤儿?
【我是孤儿,出去讨饭吃差点被人打死,后来被洲哥救走了,从那以后就给他当牛做马喽。】
【莱阿普顿死于信息素□□……】
沈非秩急声:“顾碎洲,你说莱阿普顿是你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是哪个孤儿院?”
顾碎洲一愣:“和蔺隋是同一个,他以前跟院长关系也还不错,所以我才让他去查——”
“顾总!”
徐盅的声音穿过智能机传入两人耳朵里。
“莱阿普顿不见了!”
静默的空气隔着空间在几人之间蔓延。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能随便约走莱阿普顿的,除了顾碎洲几人,还有以前他最信任的人。
院长,多好的身份,完全合理。
“去查长玉雪山,我联系C2。”沈非秩说,“还有,你别找我,等我去找你。”
说完,毫不留恋掐断通讯,把顾碎洲的未尽之言挡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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