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场默契的“全家拯救二百五”大作战,滕云淡肉眼可见地快速成长起来。
最令人欣慰的是,他并没矫枉过正,从“扶老人”变成“看不到老人摔倒”,而是在遇人求助时学会了观察入微,全面思考。
偶尔判断错误也没关系,有滕风轻、滕幼可两姐妹暗中提示,佛子、阎君两位前辈最后兜底,他完全输得起。
输不起的是那些怀揣各种意图,试图接近气运之子,结果或被黑吃黑、或悄然消失于洞窟中的人。
次数多了,滕云淡成功练出一双火眼金睛,扫一眼就知道是对方是人是鬼。
佛子和阎君也在时而相互感激、时而吵架斗法中,不知不觉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看着空幕中各界土豪的日常一问:[今天滕家吃什么好吃的?][沧海界气运之子还健在否?][又有蠢货上门送菜了吗?]
一年匆匆而过。
神女洞中,陆续有化形期大妖圆了“再见那女人一面”的多年夙愿,心境圆融,修为一下臻至大圆满。
群山上方,隔三差五就劫云压顶,电闪雷鸣,一群大妖相约渡劫飞升,场面极为震撼。
在此期间门,沧海界滕家的战绩始终遥遥领先,记分牌上,探索洞窟的数量早已是个天文数字,让第二名望尘莫及。
看着这样的差距,秦如茂心中隐隐动摇,第一次开始怀疑家中这位渡劫期老祖的能力。
一开始说得信誓旦旦,只要听他安排,他们秦家必定能大放异彩,结果呢?
这一年间门掉水牢、被吸血、误入蛇窟、中机关陷阱、被凶残的大妖围攻……
小女儿秦瑶的“法宝预测”,十次里错九次,回回错得离谱,她却执迷不悟,坚信预言里才是真的。
儿子秦安这一年变得越发浮躁,动不动就朝家里人发脾气,远不如从前孝顺听话,对那块玉佩倒是言听计从。
大女儿自从红色驱魔药水一事后,就和小女儿关系疏远很多,妻子操心三个儿女,对他颇多怨言。
他们全家明明都化神了,怎么反而越过越一地鸡毛,比不上从前半分快乐呢?
空幕中浮现本次团队赛的排名,他久久凝视那个断崖式第一的名字,心中头一次生出惶恐。
他当年偷走的,终于要还回去了吗?
大荒界分赛场比试结束,五界名次出炉,从高到低分别是:沧海界(+30分)、昆仑界(+20分)、大荒界(+10分)、青云界(+5分)、银元界(+0分)。
其中,大界青云界跌出前三名,中界银元界垫底,沧海界这个万年老五竟然开局领跑,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也正因为如此,原本悬念不大的比赛,陡然充满了未知的可能。
昆仑界的叶之寒,以一己之力越阶击杀化神后期的仇家,名扬五界,她的身世随之被人扒出,竟是昆仑山自外海收养的龙女。
青云界的胡娇,看着有几分妖娆轻浮,却在身边人个个选择冷漠无视的情况下,毅然救了一个受欺辱的女修。
两人在绝境中一起爆发,反杀一队人马,那震撼人心的一幕,至今叫人热血冲头。
大荒界的麻六油滑惜命又现实,却不讨人厌,充分展现了一个散修的苟命本领,心酸中带着一丝啼笑皆非。
偏是这么惜命的一个人,在偶然听说有人要伏击沧海界气运之子时,用各种不入流的手段将人折腾个半残,看得五界观战者如鲠在喉,不知道该夸该骂。
银元界的康大富也是个奇葩,把“没什么是一袋灵石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袋”的土豪理念贯彻到底。
他甚至收买了几只大妖当侍卫,一路为他和队友保驾护航。
不少人被勾起好奇心,迫不及待想看看,传说中遍地灵石的银元界,到底有多豪富?
很快,这四人以及滕云淡曾被剑域一同选中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恍然。
难怪这一届的化神初期修士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原来人人都不简单!
除了他们五个,各界均涌现出不少表现抢眼、备受关注的参赛者,祝青和裴嘉言也在这一场分赛中脱颖而出。
两个队伍合力救下大荒界云鹿一族的参赛者,祝青品格高洁,裴嘉言城府极深,再加上那只性格跳脱、名叫陆少风的瑞兽云鹿,三人之后组队同行,笑料百出。
这是沧海界修士头一次,以傲人的成绩、团结的作风出现在各界视线中,冥冥中预示着,这一届虚空论剑,似乎将有什么变得不同。
赛后,所有参赛队伍获准原地休息十日,之后他们将被传送至第二分赛场:昆仑界。
滕幼可立志养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故地重游的机会,只是她才骑鹅出门,就被一群大荒界的本土妖兽拦住。
这些都是后来长成的,早和她当年统治的不是一批,毛茸茸她爱,但如果是野蛮无礼、对她怀抱恶意的,毛再多也没用。
一群不速之客最前方,大荒界如今的第一美人盈盈而立,妙目流转间门,将滕幼可和她的坐骑鹅打量个来回。
“你就是当年那位神女的转世之身?”美人显然懒得绕弯子,一语道破大妖们人尽皆知、却人尽保密的真相。
滕幼可虽然有意压下此事,但被问到面前来了,她自然也不怕承认。
“没错——”
“没问你,你闭嘴。”
美人不客气地打断她,目光看向大白鹅,“我说怎么四位妖王对我,总是差了那么一层,神女的本体是只鹅,这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一人一鹅:“???”
“不用这么惊讶,你是不是同样没想到,我会发现你才是真正的神女,而这个女修,不过是个替你背锅的倒霉蛋?”
唰一下,大白鹅脑袋上的呆毛竖起。
它从来没有替人尴尬的毛病,但今日竟莫名懂了这种蛋疼的感觉。
一对小眼睛瞪圆,“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本鹅是神女的?”
“呵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年前,你亲自安抚住四位妖王时我就知道了,你该不会以为,那日洞窟里的事还是秘密吧?”
“你不仅三言两语就让他们乖乖听话,跟着你走,这一年,他们四个更集体对我避如蛇蝎,你知不知道,你无形中坏了我的大事?”
“嘎,不知道,你能有什么大事,你也拿了海王人设吗?”
见对方拧眉,完全没听懂大白鹅这句试探,滕幼可心里有了数。
既然不是快穿局的任务者,那就是对四位妖王、对大荒界有所图了,原本她混得风生水起,却因为滕幼可的到来,计划一下子被打断。
所以,她这是搞不定那四个顶级毛茸茸,恼羞成怒,图穷匕见了?
一场激战尚未开始,便因为某条咸鱼选择躺平而结束。
大白鹅和滕幼可只有一人一鹅,在第一美人和其众多拥趸的威慑下,乖乖束手就擒,被带到神女洞深处关起来。
这附近的山脉灵气稀薄,洞窟年久失修,也没大妖留守,肉眼可见的一片破败。
“可见房子太大也不好,没人住,没人气,反而便宜了一些妖魔鬼怪。”滕幼可摸摸岩壁上的苔藓,不由对自家的随身小院越发满意。
本来她还想抽空继续炼化小院,再扩大几倍面积,现在忽然觉得,地方够用就好,至少有家的温馨。
大白鹅歪在墙边的草垛上,嘴里叼根枯黄的稻草,翘着二郎腿使劲抖。
“喂,滕幼可,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刚才为什么拦着本鹅,不让我把它们打扁?”
“那个第一美人身后,有一只小天狗看着很眼熟,我在云麓谷时喂过它,但它似乎对我没印象了。”
“它身边还有一只小天狐,两个小家伙看起来,关系相当不错。”
她最后一句才出口,大白鹅嘴里的枯稻草就被咔吧一声咬断,“天狗和天狐,不咬死对方就很给面子了,居然还关系不错?”
“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所以我就想跟来看看,毕竟是二师伯的族人——嘘,有人来了。”
一人一鹅停止交谈。
片刻后,神女“大白鹅”被五花大绑,病歪歪的滕幼可跟在它一旁,一起被带到另一处宽敞的洞窟中。
这里明显经过一番精心布置,地上铺的毯子、榻上挂的纱帐,无一不是昂贵奢华之物。
第一美人冲纱帐中一道身影恭敬地行礼,“这位贵客,神女的本体在此,随时可以开始施术。”
“不是说全大荒的大妖都为她着迷,怎么是只鹅?”纱帐中赫然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第一美人笑了笑,“畜生到底是畜生,跟我们人的审美自然有所不同,若非被误导,我也不会走偏了路,导致这几年的任务迟迟没能完成。”
“恕我直言,大荒界有什么值得上头算计的,有这个工夫,不如多在昆仑、青云两界下功夫。”
第一美人笑而不语。
帐中人见套话失败,也不强求,“那就有劳了,速速将我的魂魄换过去吧,若四大妖王果真听令,事情顺利,我之前答应你的事自不会食言。”
“好,我这就开始了,还请贵客服下秘药,屏息凝神,做好压制神女的准备。”
滕幼可彻底被无视了,眼睁睁看着第一美人当着她的面,把纱帐中一道魂魄引入大白鹅识海内。
——如果诡异之主有识海这玩意儿的话。
黑漆漆的诡异世界里,滕幼可一缕神魂飘进来时,就见大白鹅已经把一个干瘦的男子按在地上摩擦得没人样,看起来惨兮兮。
“这人什么来头?想让几个妖王干什么?”
“他不说,但他在鹅的地盘上,以为脑子里想什么能瞒得过我?”大白鹅甩着翅膀啪啪一顿抽,边抽边问问题。
男子心知自己这回栽了,和刚才一样咬紧牙关不吭声,不料这次没用,他明明没张嘴,他的心声却在周围响起,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是银元界的邪修,想利用四大妖王,抽取大荒界这些稀有种族妖兽的天赋能力,好转卖给各界有需要的修士。”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生意,我就是个底层跑腿的,趁着这次比试混进来。”
“第一美人是谁的人我不清楚,她早就被派过来了,听说四个妖王表面追捧她,实际上一点不走心,她迟迟没完成任务,不然我也不至于来此。”
“不,我不能说出其他同伙的名字,我如果敢说——啊!救命,不要!”
嘭!
这人的魂魄突然爆开,同一时刻,纱帐中的人亦脑浆迸裂,红红白白的脑花溅了施法的第一美人一脸。
她吐了一大口血,立刻意识到术法出了纰漏,不甘地看大白鹅一眼,转身就要逃离。
然而一回头,闵实已经带着四大妖王打进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第一美人习惯性地露出她最美的一面,见四大妖王一个比一个笑得让人心惊胆寒,灵机一动,双腿弯曲成扎马步的姿势,两只手伸在两侧,左摇右摆地走起来,边走边发出“嘎嘎”的声音。
——快看,是你们最爱的神女没错了,你们怎么忍心对我下手?
四大妖王:“!”
岂有此理,被抓了现行还敢公然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算你有种,敢一口气骂我们四个,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第一美人:“???”
看着随后和滕幼可一起走出来的大白鹅,四大妖王直接炸了,“混蛋,骗我们说神女马上会来和我们单独约会,关了我们四个整整一年,看我们今日不撕烂你!
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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