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金丝雀的职业素养11

    “这些天的动向在这, 您看看。”桑菲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到叶慈面前。

    “好的,有劳。”

    正在看剧本的人放下笔,接过了笔记本, 原主有些近视, 叶慈翻出眼镜戴上看。

    桑菲的目光落在叶慈写满笔记的剧本上, 与她过于秀丽的样貌产生反差,纸张上笔锋豪放, 笔走龙蛇。

    又看向了叶慈认真的侧脸,桑菲内心十分复杂。

    只能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大佬是人生爱好罢了,谁还没读过《月亮与六便士》是不?

    黄导今天突发奇想添增了一个小剧情,想要使整部剧的逻辑更加通畅圆满, 于是叶慈大晚上的临时写出来的剧本。

    背完飞页后又要挤时间去处理工作事宜, 劳心又劳力。

    已经在心里构思出自己老板从小对数字敏感, 长大后虽然拥有惊人的金融天赋, 但是心里一直怀揣着演艺梦想所以毅然决然放弃天赋,投身爱好为此奉献一生的剧本了。

    这样一想桑菲顿时觉得这就很合理了, 整理好心绪,提起精神专心回答老板的问题,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在叶慈一手操控之下, 资产趋近平稳, 呈稳定增长的趋势,但经营时间不算长, 自然是还没有到达倾覆千山影视的地步。

    由自己组建公司需要耗费大量的心力与时间,叶慈选择了投资。

    她眼光准下手果断, 逐日积累不少资产, 在投资圈里也小有名气。

    横空出世的人总会引起不少注意, 自然有人想查出背后操盘者究竟是谁, 但只查出一个明面上的桑菲,背后身份倒是瞒的死死。

    现在是晚上的十一点多,桑菲汇报完关于工作上的事,才松一口气。

    叶慈又问:“我在三天前让你严密监控的人他动向如何?”

    桑菲把脱口而出的哈欠咽了回去,挺直腰板:“和往常一样,冯志才最近找了一份商场送货员的工作,每天两点一线勤勤恳恳工作,因为他是老资历的货车司机,还颇得管理仓库管理的赏识,给他加了工资。”

    “不用那么拘谨,放松点。”叶慈笑了一声,眼尾的泪痣跟活了似的,刚刚还冷硬的气质变得柔和起来。

    “……好的。”桑菲呼吸一滞,都说顶级容貌都是男女通杀,知道自己老板是大明星会很好看,这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这比她平时在微博上刷到的照片看起来的好看好多倍,老板究竟是有多不上镜!

    “只是这样?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接触他吗?”叶慈翻了一下他的每日记录,确实没怎么看出异常。

    桑菲摇头:“没有,就是很普通,跟他的同事相比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沾酒不沾赌,都说他勤恳老实。”

    “勤恳老实才不对,冯志才之前好赌。”眉头微皱,叶慈摘了眼镜,闭闭眼缓解疲劳。

    “……”桑菲不明白她意思,尝试问道:“您为什么会那么关注这个中年男人?”

    他既不是叶慈的亲人,也不是叶慈会认识的人,跟大街上的中年男性一样常见,毫无特别之处。

    就是一个籍籍无名且无妻无子的货车司机,怎么会得到叶慈那么多的关注?

    叶慈:“告诉你也无妨,他不是有一个女儿叫冯茵音吗?在去年过年的时候通过选秀出道,排在第四名,与其余几人组成女团出道。还因为直言不讳热情开朗的性格小火了一把。”

    经她一提,桑菲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是的,不过她最后一次舞台演出完回家后,第二天就被发现在家中服药自杀了,我看过生前最后一场表演,并无发现情绪有任何异常。”

    说完,桑菲突然想起一种可能性,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就听叶慈缓缓道:“她隶属于千山影视旗下,同时是副总顾唐翼最喜欢的类型,顾唐翼年轻时受过伤,并不能人道。”

    叶慈眼睛直直看向神情飘忽的桑菲:“我也是千山影视的人,见过小姑娘几次,所以我和她父亲一样,并不相信冯茵音会服药自。杀。”

    在原主的记忆中,冯茵音为了梦想,在现实的胁迫下做出了某种妥协,并未悲伤度日,仍保持着对星光舞台的向往,灿烂若向日葵的女孩。

    “所以好好盯着他吧,冯志才独自拉扯大女儿,酒和赌只是他微不足道的小爱好,并没有误事过。”站起身,叶慈拍拍桑菲的肩膀:“好好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呢。”

    灯光昏暗,桑菲听见套间的房门关门声响起,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

    第二天早,两人五点半就醒了。

    冬昼日短,出门时天色未亮,路边枯枝上结着一层未化的冰霜,路上行人寥寥。

    今天的桑菲换下了职业套装,换上轻便的长衣长裤,那羽绒服往身上一套,发出了舒服的长吁。

    早就不想穿那紧巴巴的套裙了,还是这样舒服。

    生活助理的工作繁忙又复杂,数不尽的鸡毛蒜皮小事都需要桑菲处理。

    尤其是她听见叶慈说她的经纪人每天玩失踪,几乎不会跟她交接任何工作的时候,桑菲已经想不明白千山影视到底是什么成分了。

    花团锦簇之下,便是糜烂的沼泽,因为外在的美丽,吸引着不少怀抱梦想的人举身赴池沉溺其中,再也挣扎不能。

    “早上好,小笼包吃吗?”洛梦琪举着袋子问:“还是说你要节食减肥,不吃带荤腥油腻的东西?”

    今天洛梦琪有戏份,早早就过来化妆了,灰扑扑的冷宫公主裹着大号羽绒服,面前放着取暖的小太阳,正跟叶慈打招呼。

    “早上好,小笼包就不吃了。”叶慈把手伸到她面前的小太阳前暖手:”我让助理给我带了馄饨,等会就到。”

    刚说完,桑菲就拎着早餐过来了。

    洛梦琪跟看稀有动物似的观察桑菲,震惊道:“你可算是有助理帮忙了!我还以为你们公司就把你遗忘了。”

    “……”桑菲再一次见识到老板身边的奇葩事,无奈道:“我是叶……叶姐私人聘用的,不是公司调派给叶姐的。”

    洛梦琪无语:“助理都不给你请,也是够抠门的。”

    经纪人张青也深以为然,她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老牌经纪人,哪能不明白叶慈经纪人是故意的。

    一般这样的做法都是磋磨不听话的艺人,没有实际性伤害,就是工作起来很麻烦,又恼人。

    连林恩这个十八线都有助理围着转,叶慈却一个人忙前忙后。

    怎么说也算是流量女星,将近顶流的级别,换在他们万水娱乐都得捧着的一姐二姐,倒是在千山影视里连野草都不如。

    暴殄天物不说,这样糟践人,真不怕她直接解约走人吗?

    要是张晴知道叶慈的违约金是多少,就能明白张芳芳经纪人为什么敢那么肆无忌惮。

    林恩比叶慈更早到剧组,听见后边的对话,刚侧过脸就对上了叶慈的视线。

    对方首先勾起一抹淡笑,林恩瞧着,心头莫名不安。

    系统问:【您这是有什么想法了?】

    “有,我刚刚一想,昨天明喻给我撤热搜得花不少钱。”叶慈收回视线,从桑菲手里接过一性筷子。

    对系统道:“既然不能拿她怎么样,给她找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系统:【……】

    果然,睚眦必报小心眼才是叶组长本·色,它还以为就这样给林恩那一手轻轻揭过了呢。

    林恩的不安持续到拍戏,最终灵验了。

    今天就拍昨天背的飞页,临时补充的云华郡主开始黑化戏份。

    原著里云华郡主的出场篇幅不多,关于她从天真柔软转变到心黑狠辣的描述比较突兀,显得逻辑不够通顺。

    于是几个导演和编剧商量后,主编剧头悬梁锥刺股连夜赶出稿子来。

    新出的飞页就是云华郡主的侍从雅儿为了寻求新的庇护,暗地背主。

    而出逃途中被流民拦下的李云华惨遭玷污,遍体伤痕的她只相信这个侍女,将她当成唯一的依靠。

    被李云华护在背后才得以保全的侍女却因之前的掌掴,对她起了埋怨之心。

    悄悄泄露前朝郡主的行踪,让她们差点被抓住带走,命悬一线。

    一切准备就绪,黄导朗声道:“李云华试探雅儿,第三幕action!”

    [搜查的士兵终于失望的离开,暗暗啐了声晦气。

    “谁报的假消息!根本没人!”

    “上头给的命令,说有人举报前朝郡主躲藏至此,叫我们来搜,影子都没见着!”

    他们终于离开了,憋着一口气的李云华松开手,从柴火垛里爬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余惊未定的雅儿,她双目飘忽,似乎还没从得以性命受挟的处境反应过来,呆呆的说不出话。

    “怎么了郡主?”察觉到李云华怀疑的视线,雅儿心中一紧,仍伪装出茫然的表情。

    就算沦落如此境地,荆钗布裙的李云华难掩天姿国色,鬓发微乱,有几缕秀发垂落耳边,脸上肌肤擦到了灰黑污渍,却更衬托出她肌肤的雪白细腻。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李云华目含怀疑,朝雅儿踏前一步:“我那么隐蔽行踪,他们是怎么发现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雅儿从小与李云华一起长大,李云华的奶嬷嬷就是雅儿的亲娘,她们是喝同一个的奶长大的,其羁绊之深可比亲生姐妹。

    也因此,雅儿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李云华,李云华也比任何人都不愿意承认雅儿就是背叛她的人。

    背叛之痛,堪比活掏心肝。

    李云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怀疑上雅儿了,这时候绝对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的退缩,走到陌路的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您怀疑奴?”雅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目露哀伤含着闪闪泪花,她反问:“您在怀疑奴?”

    “我也不想,可是一次是巧合,两次呢?第二次是怎么回事?我要是还相信你,谁知道会不会有下次?!”李云华快步上前,连声质问。

    前段时间还会嫌鞋子不好穿,不柔软就不愿意走路的李云华早已改变,正踩着草鞋健步如飞,不见先前娇气模样。

    “怎么可能,奴……啊!”

    猝不及防中,雅儿被李云华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娇小姐抓着衣领扯走,狠狠撞上了土墙上。

    “是不是你背叛我?是不是想我死?我死了你以为你就自由吗?新朝建立大肆抓捕旧朝王族的遗民,只求斩草除根,我贵为李氏王朝的郡主,又是诚王的女儿,自然在绞杀名单上。”

    “但你又怎会有好下场?不过一个奴罢了,当然也一并杀了!”李云华的手掐着雅儿的脖子,手指逐渐收紧,阴恻恻的说:“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敢背叛我的人就该死。”

    “咳——!”

    这一撞,直把震得雅儿脊背发麻,五官一皱,当即想抬头反驳。

    雅儿身为郡主贴身大丫鬟,又有幼年一同长大的姐妹情谊,跟郡主进过学,口齿伶俐总能将李云华说服,这次也不例外。

    双目含着热泪,雅儿脸色憋的通红,悲愤委屈道:“郡主怎可如此想我!我与……我与……”]

    在紧张对峙的气氛中,本该流利反驳李云华的雅儿突然卡壳。

    林恩对上那双眼睛,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上方的人正垂目看着她,脸还是那张脸,还是那副清冷破碎,痛苦挣扎的样子。

    可那眼神不是,有那么几秒的时间,浓浓的阴鸷狠厉散去,露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那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眼里的情绪是极致的藐视与冷漠,是不把万物放在心上的无情,让灵魂都不住战栗。

    “……”

    有那么一瞬间,林恩认为戏中的李云华和戏外的叶慈某些特质重叠,恍然有种真的敢在此对她,对背叛者痛下杀手的错觉。

    比起顾以寒曾经暴怒中的怒视,他可差的太远了。

    “cut!”黄导两条浓密的眉毛紧拧,喊道:“小林你怎么回事?昨晚上没背词吗?”

    可惜刚刚的叶慈那一条情绪爆发的流畅度,要是保留完整就是一个完美的长镜头。

    “我……我对不起……”林恩讷讷道。

    对方放开了她的衣领,风轻云淡道:“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的小动作,就不会和今天那么简单了。敢我拿当梯子踩,后果不会很好玩的。”

    “!!!”林恩一惊,立马就领悟到她话中意思。

    第一反应就是她是怎么知道?连王副导翻遍整个剧组都没能查出。

    “休息五分钟再继续!”黄导道。

    林恩还没从对方的情绪中走出,又被戳中隐秘,一时反应不能。

    就显得有些愣怔,她最终只看着叶慈的侧脸,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这精神恍惚的样子让黄导脸色更黑,国人做事第一次都讲究点好意头,这林恩早上的第一场戏就给他出问题,什么意思?

    在经纪人郑平一顿说好话道歉下,黄导勉强收敛怒意,坐会原地看监视器。

    林恩才反应过来,连连弯腰道歉,不敢伸手去揉被砸疼的后背,肩胛骨和后脑勺都在抽着疼。

    这叶慈什么怪力气,都要把她摔墙上了。

    桑菲给叶慈递水让她润润嗓子,叶慈接过抿了一口:“谢谢。”

    “这个温度刚好,不会太烫。”桑菲推了推黑框眼镜,看向从容淡定的叶慈,眼里还残余着微散的惊讶。

    她是个行外人,最多看看热闹罢了,对于网上对叶慈的演技评价尚未不甚了解,但是那种氛围她还是能感受。

    她将李云华那种绝望阴鸷的情绪诠释的很好,对亲近之人产生怀疑,愤怒之下步步紧逼质问雅儿的时候,在旁围观的她都能感受到紧张的压迫感。

    接下来的几次重拍,依然不太顺利。

    自第一次后叶慈就不再用演技压制她,本本分分按剧本演。

    但是林恩还是掉链子,一对上叶慈的眼神就会想起方才的对视,不由自主转移目光。

    心飘了,哪还能专注表演,导致说台词不够顺畅。

    没有剧本里雅儿的理直气壮,变得心虚气短,一看就是背刺人的侍女,根本取信不了怀疑中的李云华。

    “cut!!叶老师刚刚那条可以,情绪继续保持。”黄导再度喊停。

    调转话头,黄导看向了林恩,语气越发的重:“小林你今天究竟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状态?现在连台词都说不好了?就那一段话你说错了几个词?一整个剧组陪着你重拍了几次,全都在风口站着,你要是不能演就直说!”

    昨日剧组被人背刺他忍了一天,到今天基本找不着了,积攒已久的火气堆到今日一并爆发出来。

    林恩不住道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剧组没人可怜她,大冬天里全剧组都站在搭建的破房子前围着,就等着这一场戏拍完会棚里拍室内戏。

    正当风口处刮来的东北风裹挟着细细密密的冷雨直往人脸上拍,眉毛睫毛上糊了一层薄雨,冻得人牙关打颤,能可怜她才怪。

    叶慈冷眼旁观,后退一步站在屋檐下,搓搓胳膊。

    总觉得黄导态度不太对,骂人常有,骂得那么凶,是带上了真火气。

    不过想来也是,人老成精,混迹娱乐圈几十年的黄导怎么可能就发现不了其中端倪,不起疑心?

    黄导发完火,戏还是得接着拍,他沉声道:“林恩你过来!其他人休息三分钟,等会继续!”

    这就是要给林恩讲戏的意思了。

    三分钟结束,林恩听了一耳朵的讲戏,心乱如麻,拧紧一根弦似的,绷着拉着。

    深呼一口气,林恩明白再这样下去,不仅在黄导着落下坏印象,连带其他前辈都会产生意见。

    这会对她的星途产生影响。

    “李云华试探雅儿,第三幕第六次,开始!”

    演员归位,林恩拼着一口气再演,勉强达到黄导的要求。

    拍完这场戏,中途吃饭的时候林恩都是绕着叶慈跑,跟躲避洪水猛兽一样。

    那饭盒的时候,就有人跟桑菲说话:“刚刚叶老师那眼神够凶啊,看把林老师吓得,我真以为李云华要掐死雅儿,一直提着心看呢。”

    另一人接口道:“确实,谁在网上传叶老师演技很烂的洗脑包,她除了不会演爱情戏,其他时候都挺不错的。”

    桑菲还不算了解剧组是怎么相处的,只是笑了笑,说:“谢谢。”

    “等会,这份汤给叶老师,听说叶老师爱喝汤。”他拿起一碗汤,放到饭盒上边,看包装就跟其他的配送例汤不一样。

    “啊,谢谢。”桑菲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笑着道谢。

    属实没想到才一个早上,就有人认出她是叶慈的助理。

    她对娱乐圈不了解,对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黄导作为一线大导演,这个身份就代表着资源与人脉。

    且他对叶慈态度挺不错的,还抱有隐隐的欣赏,离黄导近的都听他透露过二度合作的口风,可不得好好巴结一番吗?

    *

    等那一辆迈巴赫驶入停车场,停下熄火。

    车内的男人掐着时间,整理了一番仪容,喷上优雅醇厚的男士香,确认没有错误后,抢在傅明喻前面下车。

    正低头看消息傅明喻才下车,便听有人道:“傅董,这么巧?”

    其实不巧,顾以寒早就知道傅明喻偶尔回来剧组视察,终于给他买通一个内部人员,拿到傅明喻的行程。

    傅明喻动作一顿,循声望去,过一会才认出对方是谁:“顾先生。”

    顾以寒因为她眼中好几秒的陌生面皮一抽,转念一想也怪不了傅明喻,傅氏集团并未涉猎娱乐圈相关的业务。

    强打精神,顾以寒试图打破沉默,首先一点就是降低两人身份地位之差。

    “难得见傅小姐也会来影视基地,听说傅氏集团最近投资了《江山乱》剧组,今天是来视察的进度吗?”顾以寒走前几步,端的是英俊绅士气度,言语中保留着不经意的强势,满满的荷尔蒙。

    何况他也有这个资本,肩宽腿长,眉目俊朗,地位与权利让他养出杀伐果断的深沉气度,惹来不少路人侧目回首。

    但在傅明喻卖弄就是卖弄给瞎子看。

    “那可巧了,我也来探班我司艺人,顺带送点下午茶,一起进去吗?”

    “是来剧组,主要原因是来探班一个朋友。”傅明喻自然点头,与他同行,闻言疑惑道:“剧组不是封闭式拍摄吗?你怎么进得去?”

    听见朋友这个词,顾以寒神色一僵:“……?”

    孙秘书:“……”

    傅董,原因是这个吗?他是想泡您,孔雀开屏都快闪瞎我的眼了,就您看不见!

    天子近臣孙思垂下了眼,打算眼不见为净,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朋友?”顾以寒眼神一暗,唇角依然带着笑意,为他不知道事情而感到不虞。

    傅明喻不喜欢对别人解释太多:“一个志趣颇为相投的朋友。”伸手挽起碎发,露出丰润耳垂上的珍珠耳环。

    顾以寒瞧着眼神渐深,继续聊起其他话题,傅明喻都是简短而冷静的回答,任对方怎么套话都没说是怎么认识的。

    好在摆渡车及时到来,缓解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傅明喻带来的人多,自然要保护雇主,跟她同一辆车,顾以寒只好坐下一辆车,好歹是一起进去了。

    上车后,傅明喻双目直视前方:“回去后再排查一遍公司的人。”

    孙秘书:“您是怀疑……?”

    傅明喻揉了揉太阳穴,严谨的面孔泄出高强度工作后的疲惫,淡声道:“傅明涛父子虽然清出了董事会,但大伯扎根傅氏集团十几年,时间是我的好几倍,留有钉子也不是难做到的事情。”

    “明白了,这就通知钱秘书去办。”孙秘书立刻懂了,暗自咋舌,刚平静没多久的傅氏集团又要起风浪,真是多灾多难。

    傅明喻到达剧组后,撇下跃跃欲试的顾以寒,直奔实景拍摄现场。

    林恩默默出现,安静的看着顾以寒懊恼的背影,而顾以寒一如既往地仰望着傅明喻的背影。

    他摘不下那轮明月,她握不住那点星光。

    “最近傅明喻来剧组来的勤,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顾以寒问。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林恩心说,脸色落寞道:“我也想告诉你,可你总是忙……”

    这几天因为男团的事情确实很忙,好不容易才抽身出来是。

    思及此,他神色稍暖,问出来的话比冰雪还冻人心:“傅明喻都是来找同一个是?是来找谁?”

    *

    “天气那么冷,剧组准备好暖身的姜茶了吗?”路上,傅明喻问道。

    “当然有,都有准备好的,绝对不会让进度有任何失误。”

    还是制片人接待傅明喻,他刚从上都皇宫的拍摄地踩完点回来,又碰上了傅明喻。

    几个负责人都在忙别的事情,可不就剩他了。

    傅明喻财大气粗道:“进度没关系,钱我有的是。”

    制片人:“……”差点就要抱着傅董大腿哭出声,他一辈子积善行德,终于让他撞上了钱多事少的投资商。

    傅明喻看过排戏表,今天拍的是男主路过英雄救美,救下了李云华,再次心动的这场戏份。

    她倒是没对戏的内容有什么看法,反而更顾虑叶慈。

    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叶慈就是个不拘小节的粗糙性子,总是忘记自己皮肤细嫩敏感。

    几天没过来,不知道她又给自己蹭了多少伤就这样丢着不处理。

    其实导演也挺担心叶慈的,倒也不是担心她不能完成堕马这种高难度戏份。

    这些日子相处,他看得出来叶慈可塑性很强,什么高难度动作基本一讲就会,不需要担心她武戏问题。

    问题就在于对萧知远心动这个眼神。

    这一幕在原著中花了一定篇幅去描述,在这一次相见,预示着两人的身份地位调转。

    本来还犯愁的黄导无意间一回头,就扫到了傅董又在隔壁围观。

    把低头琢磨剧本的叶慈喊过来,一指那边:“叶老师,看那边……对,就保持这个眼神,等会就保持着这个表情,可以吧?”

    叶慈:“……”

    是什么让黄导变得如此熟练?

    系统也摸出了点门道,为了早日追到这部剧,它主动建议:【我可以改变一下你的视觉,让你看谁都像傅明喻。】

    看谁都像傅明喻,这不有大病吗?

    叶慈无奈:“那这就不是拍戏,是恐怖故事了。”

    【……】系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好像也是。】

    “其实在这一块,我认为……”叶慈想了想,跟黄导聊了几句。

    思虑再三后,黄导还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战马嘶鸣,风尘滚滚。

    狂奔的马上摔下一个瘦弱的人影,连马都不要了,在活命欲望的驱使下坚强爬起,拔腿就跑。

    李云华被追赶的骑兵驱得跌跌撞撞,好几人围一块就拿她玩笑打闹,当玩意一样踢来踢去。

    李云华不堪其扰,好几回差点死在铁蹄之下,连呼救命,却不料仍让他们哈哈大笑,颇为得意。

    萧知远路经此地,见了这帮兵痞子这样戏弄人命,当即拉住了缰绳。

    比萧知远更显说话的,是另一道斯文弱气的声音:“二哥外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身后的马车也跟着停下了,咳声隐隐传来,随后帘子被一双洗白消瘦的手撩起,露出一张病容未消的脸。

    “外边风大,你别露面。”萧知远只留下一句话,便策马上前。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身为一城驻军,竟拿一个瘦弱小子取乐?”萧知远朗声厉喝,镇住了那帮兵痞子,纷纷下马行礼。

    “见过大将军!”

    萧知远见他们毫无章法,就想治一治该城守将治下不严的罪名,但首要的事情不是这个。

    他翻身下马,走向地上瑟缩狼狈的瘦弱小子问道:“你还好吗?我这就给你找大……”

    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抓住了他的袍角,萧知远一怔。

    就对上了李云华的眼。

    萧知远语塞:“你……”

    “救我……”李云华弱弱哀求。

    萧知远沉默了,心绪复杂。

    当年云华郡主名动京城,得了父兄万千宠爱,每逢出行都是仆妇丫鬟随行,清道回避。

    又何曾与如今这般,像个乞丐苟且偷生。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角度。

    只不过两方角色从狼狈的萧知远换成狼狈的李云华。

    不知为何,萧知远瞒下了李云华的身份,亲自上手扶她。

    “曾经你救我一命,今日我便还你了。”萧知远道。

    李云华眸光一动,眼眶肉眼可见的泛起红晕,怯怯的看向萧知远。

    马车中的人看不见外面,不放心的下车查看,就看见他二哥扶着一个人走过来。

    连忙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萧知远扶着李云华,对瘦弱的弟弟说:“路上遇到的一个女子,见她孤身一人又受了伤,让大夫给她治伤。”

    瘦弱男子是萧知远的三弟,闻言看向难掩清丽姿色的李云华,恍惚了一瞬。

    他如怀春少年一般,苍白的脸色红了一半,怔怔道:“是该给这位小姐请大夫治伤……”

    而李云华并没有察觉他的目光,只看着气宇轩昂的萧知远。

    苍白干裂的唇微微勾起,眸中涌动的可不是什么春心萌动再见定情,而是深沉如海的精明算计。

    背在身后的手对后面的骑兵打了个手势,那几人得令,就知道自己任务完成了,装出老实听训的模样,等着挨罚。

    再抬眼时,触及对面的视线,李云华目光再度变得悲苦怯生。

    波光流转间宛若秋水波动,谁知这波水背后掩藏着什么谋划。]

    “好!cut!这条过了!”

    “这里眼神这样改也行,为之后的筹谋铺垫。”

    “快去叶老师看看有没有摔伤,护腰不知道保护到没有!”

    比桑菲更快的,是傅明喻,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桑菲这个穿运动鞋的都没跑过细高跟,一时懵住了,然后她就看见自己的盟友孙秘书。

    叶慈一抹脸上的灰,惊讶道:”今天不忙吗?”

    “你有没有摔倒哪里?”傅明喻本来还紧张的心情,听她怎么一说顿时冒了火:“你管我忙不忙,忙我就不过来看你了吗?有没有摔腰,我听说你有旧伤的。”

    从堕马戏开始,傅明喻这颗心就揪着了,差点就要喊停。

    叶慈感受了一下,从马上摔下来,疼是肯定的,但也不太疼。

    摇头,叶慈答:“不疼,没摔着,要是不信,我就把你抱起来亲身试验一下我的腰有没有受伤?”

    “你!”傅明喻被她这样一打岔,什么气都泄光了,莫名有些耳根发热。

    恢复从容淡定的样子,傅明喻道:“没事就好,这场戏完了休息一下。”

    傅明喻除了发烧,其他什么喝醉害羞的脸红,根本没有,她不上脸。

    应酬酒席的时候,都以为傅董千杯不醉,好生夸赞了一波。

    于是,叶慈眼睁睁看见傅明喻皙白修长的脖子泛上淡淡的红潮。

    宛若夏日天际出现的火烧云,不知从何处弥漫开,那层层叠叠色彩浓烈的红,从深红橙红过渡到浅红粉红,势要将整个天际烧红。

    这片红云最后还烧上了耳垂,烧的通红一片,跟莹白的珍珠耳饰对比,红的明显,红的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揉揉,量一量这温度到底有多烫。

    但脸还是冷冷静静的白,如上好瓷器一样柔白细腻,脸越白,衬得脖子和耳垂就越红。

    傅明喻没察觉到自己的异常,翠眉微蹙:“你的手怎么都是擦伤?手腕上的淤青是什么时候撞到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容易留疤的敏感体质?”

    傅明喻不知道自己板着一张清冷高贵的霸总脸絮叨这些有多违和,总之孙秘书和桑菲都是怀疑人生脸。

    “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傅明喻拽着人离开,边走边小声嘟囔道:“早知道拍戏那么难,那么苦,当初还不如不选你。”

    叶慈好笑道:“我是演员,演戏就是我的本质,你不选我我就没有工作,得喝西北风了。”

    傅明喻道:“我傅氏集团家大业大,养不起你这个小明星吗?”

    叶慈:“确实养得起。”

    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傅明喻:“……”

    ……

    “叶老师呢?她人去哪里了?”黄导正要找叶慈复盘一下,就看见傅董把人拉走了,立马不说话了。

    休息就休息吧,傅董在此,谁敢造次?

    第72章 金丝雀的职业素养12

    人人都言傅明喻清冷孤傲, 贵不可攀,想要靠近她的人如过江之鲫,听着惹人艳羡。

    她再清楚不过, 这些溢美之词不过是身份与地位衬托出来的。

    若是去掉身份地位带来的滤镜, 傅明喻就是一个耿直孤僻, 不讨人喜欢的普通女人,势必是要孤独终身的。

    就连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说来好笑, 坐拥偌大的傅氏集团,位高权重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得不到,做不到的,她却觉得世间万物无味无趣。

    从二十岁完成大学课业, 匆匆从国外赶回来, 来到父亲的病床前, 她就已经规划完了自己的一生。

    早有预料的她镇定的听着父亲在病床上的遗言, 在各种嫉妒不忿的眼神中,临危受命, 正式接过傅氏集团的权柄。

    还因为傅明喻的冷静,被老傅董认为此女肖他,将来必能振兴傅氏集团, 被其他家族亲戚认为过于冷血, 恐怕不会对他们好过。

    有人欣慰,有人嫉妒, 有人暗中谋划,任何事情都没能影响傅明喻。

    首先继承父亲的遗志, 挽回当前残局, 再按部就班的振兴集团, 按部就班的成为一个集团需要的领导人。

    等到她年华老去的那一天, 为了集团的延续便会在家族小辈里挑出一个合适的孩子,教养成合格的继任者。

    她则放下权柄在崇敬的目光中住进疗养院,再在哭声中安然去世,从始至终都是独身一人。

    至于喜欢的事物?

    没有。

    喜欢的人?

    那更加没有了。

    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气氛一瞬间沉默下来了,傅明喻陷入茫然之中,不知道该作任何反应。

    握着叶慈的手渐渐松了一点,想要理清自己真正的想法。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棚子倒了,小心!!”

    “惊马了!”

    “全都散开,别给踩到了!”

    在一声声惊呼,马蹄声杂乱奔腾,那声音直冲这边而来。

    还没等傅明喻回头查看,就被叶慈反手一拉,握着肩膀往旁边推去,撞上了惊恐中的孙秘书。

    推她的人已经消失在原地,跑前几步接着地上石头的辅助,拽住失控马匹垂落的缰绳,直接飞身上马。

    衣袂翩跹,裙角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度,端的是英姿飒爽。

    要不是时机不对,剧组武术指导老师都想大呼一声:“这身法够漂亮!

    “我靠???不用踩马镫的吗?”

    有人震惊咋舌:“乖乖,她是飞上去的吗?”

    叶慈手上一扯缰绳,眉眼神情一厉,双腿夹紧马腹控制奔跑方向,强行让受惊的马匹掉转马头,让它往另一边奔去。

    那矫健的黑马长声嘶鸣,肌肉线条一崩,两条前腿人立起来,同时稳坐马背上的女人朝傅明喻撇来漫不经心的一眼。

    好像降伏一匹烈马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次对视不过转瞬即逝,一触即离,正面直视这惊险一刻的傅明喻心情难以言喻。

    心脏怦怦乱跳,也不知是因为这一刻的惊心动魄而跳,还是因为什么而跳。

    “驾!!!”

    黑马好险是被叶慈强行控制住了,一扭马身朝另一个方向奔去,绕着场地跑了半圈,渐渐平息下来,从疾跑改为慢走,最终停下。

    “叶老师没事吧?!”剧组人员连忙围了过去,连声询问。

    “没事,它怎么会突然发疯?”叶慈身形利落的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丢给工作人员,问道。

    那黑马是专业的动物演员,都是经过挑选才能成为专业演员,外表不仅要矫健修美,性格还要温顺才对。

    负责管理马匹的马场管理员脸都吓白,疯狂擦汗,跑过去的时候腿还有点软,心说这要是踩到这两位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得完蛋。

    “固定马棚的时候有根柱子倒了,砸到它屁股,就受惊跑了。”他还是心有余悸,解释道:“实在对不起,要不是你,就要伤到人了。”

    黑马无辜的睁着黑眼睛,甩甩尾巴,嗤了口气。

    “傅董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需要去医院吗?”

    但更多的,还是围着傅明喻紧张询问。

    每一张脸都说着相似的话,恨不得七手八脚的把她抬起来往医院送,好检查出能让他们放心的证据。

    “我没事,全都让开!在我这堵着做什么,该紧张的人是我吗?”

    傅明喻很少会没有耐心,沉下脸来出口呵斥,散发出不敢反驳的气势,把众人吓得脸色骤白。

    黄导边擦汗边骂人,颠着肚子跑过来:“傅董您”

    天知道他看见那马往傅明喻那边跑的时候双眼发黑,魂也要跟着飞了。

    结果就看见被当成金贵瓷娃娃的傅明喻推开所有人,脸色黑沉的往叶慈那边走,路过黄导的时候眼神都没给一个。

    黄导:“……”

    得,看来这位是没事了,但还是要给个交代。

    黄导扭身就走向了负责马匹的管理员。

    “没吓到吧?”叶慈见傅明喻来了,笑着问道。

    傅明喻绷着脸,语气含着难以察觉的埋怨:“没被马吓到,倒是被你吓到了。”

    这算是……撒娇吗?

    “被我吓到了?”被拖着手腕的叶慈不解问道:“怎么了,带我去哪?”

    傅明喻一扯她手,摊开掌心,语气里带上了火气,质问道:“你手不要了是吗?”

    细嫩的掌心上横着一条渗血的擦伤,边缘红肿,表皮破损,看着就刺目。

    正是刚刚制服黑马时被缰绳勒出来的。

    “额”叶慈没想到会那么严重,蒙了一瞬,后知后觉才感受到手心火辣辣的疼。

    但不过就是看着严重而已,没几天就好了。

    叶慈正想说:“不过小伤而已,哪用得着那么紧张?”

    才说了第一个字,傅明喻知道她又要说什么,直直看着她,眼里明晃晃写着:你敢说试试?

    在傅明喻的瞪视下,叶慈默默把话给吞了回去。

    既然傅董都发威了,还是乖乖屈服。

    系统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难得您也有犯怂的一天!】

    叶组长冷静微笑,拉出本源商城后台,购买了最新开发出来的鲱鱼罐头味数据段塞它核心里。

    系统:【呕呕呕呕呕——!这什么味道!!】

    傅明喻不放心在剧组处理伤口,便说把人带走,反正她的戏份也结束了。

    黄导自然无不可,还叮嘱叶慈:“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剩下一个镜头就排到明天吧,去吧。”

    即便是被傅明喻用冷冰的视线盯着,也半句不提放假。

    没办法,拍摄进度正赶着呢,只是手受伤了,戏还是能拍的。

    叶慈也坚持说:“我真没什么大问题,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扰乱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傅明喻只好放弃,把人领走,就近送回酒店休息。

    “你干什么去了,驯马?可真厉害,不过这手勒的真够狠的好了。”家庭医生直起腰,将手上的棉签丢垃圾桶里。

    被傅明喻十万火急召唤过来的医生略带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叶慈,秉着优秀的职业道德什么都没问。

    转而叮嘱道:“今天就比较严重,为了不碰到伤口就拿纱布包扎一下,明天过后就不用了。还有就是这几天伤口就不要碰水,注意更换药”

    医生说了一大堆,受伤的本人没怎么在乎,倒是傅明喻听的认真,甚至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敲了几行字。

    生活助理桑菲:“”

    到现在她都没反应过来傅明喻和叶慈之间的关系,心绪激荡。

    她曾在一家上市公司总裁身边任职过,随着那位出入过一次宴会,自然知道傅明喻的身份地位。

    在她前雇主嘴里傅明喻就是冷漠无情高不可攀的代名词,是上流社会的一个神话。

    当时的傅明喻众星捧月,人人讨好,她那不可一世的前老板连挤进去跟傅明喻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足以证明她的地位。

    试问哪一个金融生没有听过傅明喻的名字?

    桑菲自然不例外,对这位大佬神往已久。

    如今那位大佬就坐她面前,托着手机给她的现任老板记医嘱,点外卖,事无巨细贴心周到。

    温柔的神情跟桑菲第一次见到的傅明喻判若两人。

    她忍不住想,这世界也太魔幻了,还是说大佬们就是喜欢一块玩?

    不对。

    桑菲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叶慈身份瞒得紧,傅明喻并不像是知情样子。

    要不是叶慈手指能用,总觉得傅明喻真会亲自上手给叶慈喂饭。

    叶慈本人也觉得很可惜,今日进度喜人,就差临门一脚就能把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来,就出了惊马事件。

    现在气氛都没有了,再提起来就太尴尬。

    傅明喻在酒店待了一下午,一通电话打破了安宁。

    接电话的时候傅明喻表情严肃,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释然。

    她嘲冷一笑,面对来自亲人的背叛,只回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叶慈看着,就知道傅氏集团那边还是找到傅明涛父子挪用公。款的证据。

    离开前,傅明喻已经走到门口了,顿了顿,还是折返回来。

    叶慈:“?”

    “这几天我可能会很忙,就不能来看你了。”傅明喻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脸侧,郑重道:“等我。”

    微凉的指尖抚过温热的肌肤,一闪而逝,叫人心口发酥,好像想用指尖记住她此刻的温度,透着缱绻眷恋的意味。

    旁人什么感受叶慈不知道,她只知道差点没忍住要把人拦腰抱住

    接下来的几天,正如傅明喻所说的一直在忙。

    直到叶慈的擦伤痊愈,傅明喻都没来。

    天气越发的冷了,在影视基地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毕,将要转移阵地,飞往余城拍摄上都皇宫的戏份。

    搬地方前,剧组放假半天让叶慈回去整理一下行李。

    桑菲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经纪人张芳芳突然杀出来,一张嘴就是要她老板去陪酒。

    当时叶慈回到家里没多久,才拿起财务报名表看没几行字,大门就传来开门声。

    两人正迷惑着,连叶慈都忘了还有谁有她家门钥匙。

    张芳芳手一甩关上了门,踩着高跟鞋进门,虎着脸道:“快,收拾收拾跟我出门参加个饭局,闫总可是出了名的大方,你真是走运了!”

    说是饭局,谁都明白意思,大老板聚会,找几个小明星陪同活跃气氛。

    不过程章之前怕原主被其他大老板看上,从不让她去这种酒局,托他的福有了几分安宁。

    但是剧本资源还是照卡不误,经常发生剧本换人演,资源被同公司的艺人截胡。

    就算拿到了资源,这八二分的分成到原主手里也就剩三瓜两枣,还完家里的债什么都不剩了。

    好好一个大明星日子过得紧巴巴,只是表面繁华。

    这次舍得放叶慈出去,估计是因为他并不知情。

    叶慈收好文件,直接反问:“你有病?”

    “”张芳芳脸一黑,突然想到这些日子为了处理证据,专避着叶慈走。

    心里一憋屈,她道:“你别不识好歹,这是顾总发的话,指明了要你去。你要是神气,自己跟顾总说去!能说服顾总就是你能耐!”

    叶慈没说话,像是想到了什么陷入沉思。

    不光是程章的点事,更让张芳芳忌惮的是她背后大山——傅明喻。

    虽然张芳芳身不在剧组,但架不住她消息灵通,对傅明喻的另眼相看也有所耳闻,什么傅董对叶慈另眼相看,什么多次探班相会,什么亲自上药

    这一看不就是傅董铁树开花,难得看上一个小明星的表现吗?

    反正现在证据已抹平了,发话的还是顾以寒本人,再加上这几天傅明喻根本没来过剧组,这在唯利是图的张芳芳看来,可不就是傅明喻对她没了兴趣,要失宠的意思了。

    因而,张芳芳的气焰更加嚣张:“你还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别以为你能拿捏我,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傅董真那么喜欢你,怎么不给你资源带你出入酒局结交人脉?还不是把你当玩意玩玩,玩腻了就把你扔了,现在还不得乖乖听话?”

    那纹得浓黑的吊梢眉高高吊着,刻薄的唇角一扯,十分盛气凌人。

    确实,在大多数人的理解中,小明星会和大金主在一块就是为钱为资源,身份都不对等就意味着难以圆满结局。

    在大众眼中,这就是一个出卖美色,一个提供金钱的关系,谈友情谈爱情?

    笑话,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傅明喻亲爹当年也是一个纵情风月的情场老手,身侧美人不断,就没有一个能在他身边待的时间超过半年,有其父必有其女,想来傅明喻也不是什么长情的人。

    叶慈十分配合她,惆怅叹息:“要是真的就好了,大佬的金丝雀小情人这种剧情听着就意思。”

    就是傅明喻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开没开窍。

    “还以为你多能耐,搭上了傅董这条大船,结果连包养关系都算不上。”张芳芳没能领悟她话里的意思,听了这话反而更加认定傅明喻和叶慈就是掰了。

    蹲在地上清点行李的桑菲:“”

    从没想过包养这个词会出现在叶慈身上,这就是活久见吗?

    张芳芳也是真够敢想的,总把叶慈当软柿子就想上手捏,那一句不知天高地厚,桑菲只想还给她。

    扭头看向叶慈,见识过她驯马和健身的桑菲默然。

    况且让叶慈参加饭局,老板们真的不会被她徒手拧掉天灵盖吗?

    叶慈这性格的人,看着和和气气眉眼带笑的,骨子里都是有一股绝不屈居于人下的气。

    桑菲又想到另一件事,不对啊,傅董人是没来,但是每天消息可没断过!

    今下午还跟叶慈视频过说她在金樽酒店应酬,还说她不想喝酒,不想跟什么闫总继续谈合作,只想睡觉,跟那些人说话真的好没意思。

    那软绵绵的抱怨语气都把叶慈的心都听化了,想抱在怀里揉揉。

    张芳芳见她态度软了,催促道:“行了,别在这里废话了,快去收拾一下跟我走,别耽误了时间,惹怒了他们可有你好果子吃。”

    本以为叶慈又会挖苦拒绝,却不想她心平气和反问:“你刚刚说,是顾以寒指名让我去的?”

    张芳芳已经在她对顾以寒直呼其名这事上感到麻木,懒得再去说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是啊。”

    进来的时候张芳芳提了闫总,傅明喻也提了闫总,要是不出意外的话……

    “地址是金樽酒店吗?”叶慈突然问。

    “???”张芳芳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明喻也在那里。”叶慈站起身,笑道:“行,那走吧。”

    张芳芳:“?”突然又有不好的预感。

    系统问:【您真去啊?】

    “为什么不去?”叶慈弯腰挑了一条长裙往身上比,翻出了能搭配的长款:“我都好几天没见到明喻了。”

    【】系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它问:【您就不怕真中顾以寒的离间计?】

    挑好衣服,叶慈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应该不会吧?”

    除此之外,她倒是咂摸出点味道来了,这顾以寒不好从傅明喻那里下手拆散他以为的包养关系,就从别的地方下手。

    比如从叶慈这里下手,按照傅明喻这种孤高的性格,肯定对感情方面要求很高,对任何的瑕疵都会难以忍受。

    要是她发现自己看重的人在别人面前谄媚讨好逆来顺受,会有什么想法?

    会因为欺骗而感到愤怒,冷酷无情的抛弃欺骗她的人吗?

    可惜他根本没看明白过傅明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也可以说他从未靠近过真正的傅明喻。

    至于他脑海里的傅明喻,不过是基于时光与滤镜构造出来的自我满足的影子

    饭局之中,谈笑风生,往来之间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坐在主位的傅明喻在这种场合也不能冷着脸,也微微笑着,笑意虚假而浅淡。

    就算如此,置身热闹之中的傅明喻身上仍带着难以忽略的疏离,清冷如云端之月。

    顾以寒就坐在一边,注视她的视线逐渐带上痴迷,看她与人交谈时含笑饮酒。

    “我敬傅董一杯!愿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傅明喻皓白的腕子一抬,修长细白的手指举着红酒杯靠近殷红的唇边,微微仰头将最后一口红酒饮下。

    众人纷纷道:“傅董大气,实乃女中豪杰!”

    类似的恭维话傅明喻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只笑而不语。

    又有一人见气氛正好,准备谈谈傅氏集团有关北山景区开发项目:“不知傅董接下来”

    包厢门却在这时候开了,扰乱了里面的热闹。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妩媚入骨的女人,大冬天的只穿着v领短裙,露着秀美细白的脖颈和身体曲线,半遮半掩的在外边披了个披肩,也不知道是冷还是不冷。

    来的人是闫总的新欢,靠着闫总拿到最佳女配角跻身二线明星的时晓晓。

    时晓晓娇声道歉:“很抱歉闫总,我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

    气氛顿时一静,全都看向了门口,又看向了那个闫总,最后都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女人。

    果不其然,脸都冷了。

    叶慈靠在门边,听见里面顿时安静下来,微微挑眉。

    “你你也进去吧。”张芳芳亲自开车送她们来的,在路上她才得知这次聚会傅明喻也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催促。

    心中暗骂顾总究竟在发什么疯,疯就算了还在傅明喻面前疯,这不是找死吗?!

    叶慈笑道:“放心,我会的。”

    张芳芳头皮发麻:“”

    差点想说,不,我宁愿你清高病发作跟我讲我要誓死不从,扭头就跑。

    这闫总也不知道是真不懂气氛还是假不懂,他回过头,招手笑道:“晓晓过来,你今天穿的那么漂亮我怎么会舍得怪你。”

    众人:“”

    心说这爆发户还真是不知道死活啊,好不容易在靖城站稳跟脚,就敢在傅董面前现眼。

    其他人饭局上找小明星陪同是常有的事,可傅明喻不一样。

    火气上来就敢直接把勾引她的小明星一脚踹出门外,顺便让侍者把那位带小明星来的老总一起丢出去的人物。

    这一丢不仅是清出了宴会现场,还把他彻底清出靖城上流交际圈。

    那时候傅明喻也不过二十二岁,果断又无情。

    所以之后大家都达成了共识,只要有她在场的地方那必须是保持正经严肃积极向上的气氛。

    玩可以,但绝不能在傅明喻面前玩,不然会把自己玩死的。

    “为了来见你,肯定要盛装打扮啊。”时晓晓站门口没能看见里面的傅明喻,对闫总抛了个嗔怪的眼神,就扭着腰进来。

    走没几步,感受到包厢内氛围不对,一抬头就看见了傅明喻冷漠的脸。

    脸上的笑容一僵,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一路上的冷空气没把她脸冻白,倒是在傅明喻面前吓白了。

    卡壳了一下,她说:“傅傅董也在啊您好……”

    闫总看了一眼傅明喻,不满催促:“还愣着干嘛,过来!”

    时晓晓只好乖乖听话,坐到闫总身边。

    “今天你又漂亮了,真讨人喜欢,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给你买。”闫总一揽时晓晓的细腰,另一只手捏捏她嫩滑的脸。

    指腹的很是粗糙,手劲又大,可把时晓晓脸都捏疼了。

    时晓晓坐立不安,僵硬笑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那些最新款的包包鞋子裙子就没看上的吗?”闫总言语调笑:“你们女孩子都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像你一样乖巧懂事,温柔小意,这是我奖励你的,尽管提。”

    众人再度:“”

    可算是回过味来了,这脑残暴发户是在看低傅明喻,这不是找死吗?!

    敢小看傅明喻的人早就不知道在哪条街上流浪,果真是不知者无畏。

    他们这样想着,看向闫总的视线变得怜悯。

    闫总却也在暗笑他们的无用,居然被一个小年轻压在头顶,瞧他们噤若寒蝉的怂样,没点男人的样子。

    “闫总说笑了。”时晓晓都快哭出来了,忍不住将求助的视线投向顾以寒。

    顾以寒冷眼旁观,只关心见过时晓晓婉转讨好的傅明喻,会对出现在相同场合的叶慈会有什么想法。

    紧接着,闫总看看左右,又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还有一个吗?”

    门外的叶慈对张芳芳道:“过了今日,之前种种我都会一并还你,半分不少,劝你好自为之。”

    张芳芳心有惶惶:“你什么意思?你要让傅董对付我?”

    被她追问的人只给了她一个背影,张芳芳走了几步,没能有拉住她的勇气。

    她喃喃自语道:“合约又不是我定的,我只是递给你,是你自己眼瞎签的,又关我什么事?”

    从闫总问话开始,顾以寒就紧盯着傅明喻的脸,果不其然看见她冷淡的脸色,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席间沉默的女人终于发话了,她看着叶慈走来的身影:“你怎么来了?”

    迎着傅明喻的视线,叶慈缓步而来,引来不少目光。

    “这不是那叶”

    有人就认出这可不就是那叶慈,又想起之前听说过的那条傅明喻不喜叶慈的热搜。

    这靖城上流圈里谁不知道傅明喻最讨厌别人提起谢青冉,居然敢把叶慈叫过来膈应傅明喻,属实是天才想法,挑高了眉毛看好戏。

    一夜之间就踩中傅明喻两个雷点,这跟坟头蹦迪又有何异?

    没救了,把闫总埋了吧。

    “傅董不欢迎我,要把我赶出去吗?”叶慈问。

    听见这不知死活的问话,众人心道:这个不是废话吗?

    震惊众人的是,傅明喻居然有所回应。

    “没有,我不会赶你出去的。”傅明喻摇了摇头,让她坐身边的空位:“你坐这里。”

    叶慈自然不会拒绝,含着笑坐下:“你不惊讶吗?”

    被问话的人还没回答,众人倒是先心说:我惊讶啊,我可惊掉下巴了,这还是生人勿近的傅董吗?

    孙秘书保持职业微笑,内心呵呵,憋太久的她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竟有种诡异的高兴。

    生人勿近是真的,对叶慈例外也是真的,你们太孤陋寡闻了。

    傅明喻不喜与人靠太近,一般她身边的两个位置都是空着的,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惯例,今天这个惯例就被叶慈打破。

    震惊程度不亚于刚刚看闫总的坟头蹦迪行为,表情管理不够好的都不自觉的瞪直了眼。

    尤其是顾以寒,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站起来。

    “有点。”傅明喻老实承认,她问:“现在时间不早不晚正好是饭点,你吃过晚饭了吗?”

    “你我还没有吃。”这回倒是叶慈惊讶了,傅明喻对她的出现没什么反应。

    她在路上都准备好了解释的腹稿,没想到一个字都用不上。

    “菜单拿来。”傅明喻把菜单递给叶慈:“既然你饿了,那就吃完再说。”

    然后转头看向席间呆若木鸡的众人,最后定在了呆滞的闫总身上。

    傅明喻语调沉冷,反问道:“怎么不接着说了,说啊?”

    闫总:“”

    其他人:“”

    更加不敢说话了。

    这看起来不像是不生气的样子,有点吓人。

    一片安静中,系统幸灾乐祸道:【哦豁,您看,玩脱了吧。】

    “”叶慈看着傅董塞过来的菜单,陷入了沉默。

    说这小系统没礼貌吧,它用上了尊称,说它有礼貌吧,专挑人雷点蹦迪。

    作死的系统再度被禁言,加塞两个鲱鱼罐头味数据段。

    在场各位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很快就恢复了刚开始言笑晏晏的气氛。

    只不过都很有默契的忽略掉了那闫总,权当他不存在,可把闫总气的脸红脖子粗。

    闫总暗暗骂道:“一群孬种!”

    要不是时晓晓是他情人,都想给他翻白眼,真以为自己在老家是土皇帝,跑到靖城也能在傅明喻面前撒野了?

    不过她也想好了,等出去了就跟闫总断了关系,他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可别把自己牵连了进去。

    叶慈就混杂在其中点菜吃饭,悠哉游哉好不自在。

    吃到喜欢的菜色还会戴上手套剥虾给傅明喻吃:“这个好吃,尝尝看。”

    正在跟傅明喻聊天的合作方,忍不住看了看叶慈,还真没见过大胆成这样的小明星。

    今晚傅董除了喝口酒,都没碰过其他菜,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嗯?”傅明喻低头看见躺在碗里的虾仁,停住话头:“抱歉,失陪一会。”

    拿起没碰过的筷子,将虾仁夹起来放嘴里吃了,动作流畅熟练,熟稔得像是经常一块同桌吃饭。

    合作方哑然一瞬,笑道:“没关系。”

    就这样,他围观了叶慈投喂傅明喻的全过程,本来半饱的他莫名就看撑了。

    吃了一半,叶慈跟傅明喻说一声后,起身出门上厕所。

    顾以寒放下酒杯,尾随而出。

    洗完手的叶慈一出门就被拦住了,可不就是顾以寒。

    “有事?”叶慈先发制人,反问道。

    “”顾以寒被堵了一下,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目光藐视:“你胆子很大,连傅明喻都敢勾引。”

    “不过你也这点能力了,想背靠傅明喻,以为自己找了大靠山?做着叶家东山再起的美梦?可傅明喻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身份悬殊,你和傅明喻,永远都没有结果。”

    顾以寒视线上下一扫叶慈,语气轻蔑道:“你与傅明喻,你与我,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怎么,你嫉妒了?”叶慈笑了,靠在墙边抱手笑道:“嫉妒也没有用啊,像你这种只敢在背地里耍阴招,不敢走到她面前的人,她永远都看不见。”

    顾以寒眼神一厉,身上那股气势爆发出来,压迫感十足:“你说什么?”

    叶慈没有分毫胆怯,目光冷厉,气势与顾以寒不相上下,甚至隐隐压他一头。

    她佯装惊讶:“不是吗?难道我说错了?”

    踏前一步,在顾以寒耳边道:“周梦舒进去了,傅明涛父子进去了,蓝穹科技的总裁也进去了,你说离你进去还会有多远?”

    周梦舒就是傅明涛身边出卖傅氏集团机密的商业间谍,虽然他不是安插的主谋,但还是为周梦舒应聘上傅明涛情人出了一份力。

    傅氏集团在这件事上已经查明发出了公告,周梦舒非他手下的人,看似与他毫无关系。

    若是继续深究下去,难免不会说出顾以寒的名字。

    顾以寒瞳孔一缩,惊诧一闪而逝,保持镇定:“什么周梦舒?”

    同时暗暗心惊,叶慈不会无缘无故就提起这件事,难道是傅明喻说给她听的?

    傅明喻怎么连这种事都告诉她?

    偏偏耳边的声音还扰乱他思绪,叶慈笑道:“你明明怕傅明喻怕得要命,你怕她比你有能力,比你有威望,比你有勇气,你怕她的一切。那你为什么还要追赶她?又有什么资格追赶她?”

    “追赶不上就要用鬼蜮伎俩把她拉下神坛,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月亮?这又是什么道理?你是白眼狼投胎吗?专门恩将仇报来的?不是傅明喻你早给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打死了!”

    “还有,那句话我还给你,你和傅明喻,永远都没有结果的。”

    不仅是在原世界线里,还是现在,永远都不可能。

    被人这样直白揭穿内心伤疤,喝了几杯酒的顾以寒气上心头,逼近叶慈,扬起手:“你找死!”

    叶慈抬手制住那只手,反手一拧背在顾以寒身后,手臂的骨头发出一声脆响,竟是给她拧脱臼了。

    顾以寒没想到会被她反过来制服,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呼:“你他妈放手!”

    紧握的拳头捣向了他的胃部,一拳头犹不够,连捣几拳,胃酸都要给他打吐了。

    这几拳可真够凶的,那路过的大哥烟都没叼稳,捏着烟就跑:“娘呀,好凶的妮儿!”

    随手一抛把人扔在地上,叶慈居高临下看着缩成一团的男人,漠然道:“打啊,来啊!”

    “叶慈你他妈有病吧?!”顾以寒靠上墙,离她远远的。

    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叶慈,他也是个接受过训练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愣是在她手下没有反抗的力气。

    第73章 金丝雀的职业素养13

    顾以寒能在老顾总众多私生子中杀出重围, 在原配面前把同父异母的姐姐嫁给败家子,就知道是个心狠手狠的。

    “他妈的婊。子”

    顾以寒拖着一条脱臼的手臂站起来,翻涌的酒气冲上头脑, 对所处环境不管不顾, 抬脚想对她就是一踹。

    对面的人反应比他更快, 照着他肚子又是一脚,直把他踹上墙。

    额角从四四方方的花盆一角边缘, 擦出一条血口。

    这还不够,穿着高跟鞋的腿踩在他面前,一只手摁着他的头往墙上摩擦。

    以暴制暴她向来在行,叶慈沉声道:“你再骂一句?”

    “你等着”顾以寒眦目欲裂, 侧脸擦着粗糙的墙面, 一片火辣辣的疼。

    叶慈低目打量, 只见他一贯打理整齐的鬓发撞到散乱, 额角血口流下微凉的血痕。

    完全看不出平日风度翩翩的气派,好不狼狈。

    不过都这样了, 还是不忘放狠话,也是个倔种。

    “也不过如此。”叶慈耻笑一声,笑得残忍:“我还真当你是什么厉害人物了, 不是很”

    那个能字尚未说出口, 就被一声疑问打断了。

    “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听得耳熟,肚中薄酒未消的叶慈猛然醒过神来, 下意识松开了手。

    怔怔想道:明喻不会对我印象不佳吧?今天怎么就没忍住。

    “咳咳咳咳咳!你他。妈咳咳咳!”这才让顾以寒喘口气,趴地猛咳, 差点把肺给咳了出来, 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的疼, 脸色煞白。

    【您可算停手了!!!】系统整个统子都要哭崩了, 机械音都发颤了:【他都被你揍到内伤了,您是真想把他打死吗?顾以寒可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不可能!”叶慈下意识反驳:“我专挑不会留伤的地方打的,上医院绝对查不出来!”

    系统:【我该夸您心思缜密吗?】

    傅明喻披着清冷灯光而来,双目冷淡,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你们在干什么?”

    高跟鞋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毫无声息,每一下都踩在叶慈心口上。

    叶慈讶然:“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里面谈事吗?”

    “我等了许久,看你一直没回来,不放心就出来看看了。”傅明喻口齿清晰道。

    把叶慈说得更加心虚了,背着她出来跟别人什么的,一听就好凶残。

    “她暴力狂,他。妈的又打又踹!”顾以寒依然不肯就此安静下来,慌不择路就跟傅明喻告状:“他。妈的这b娘们以后绝对会家暴。”

    顾以寒也是气狠了,忘了在暗恋对象面前保持风度,每一句都不离妈。

    “”叶慈难得安静了,只在心里冷漠的说:“在说几句,我现在就家暴你,儿子。”

    但叶慈不敢,怕吓跑了傅明喻。

    傅明喻一眼都没看疯狂叫嚣的男人,不满道:“你为什么要摸他的脸?又瘦又硬,一看就不好摸。”

    顾以寒:“???”我他妈!?

    叶慈:“???”

    系统思路清奇:【啊???为什么要用评价猪肉好不好吃的语气说这句话,还有,这是重点吗?】

    对啊,这是重点吗?

    人已经走到跟前,微微抬头看向叶慈,离得近了,她就闻到傅明喻身上淡淡的酒味。

    再一看她双目迷离,里面一片水光潋滟,怎么看都不对劲。

    “傅董虽然喝酒不上脸,但不胜酒力。”孙秘书收起了震撼我全家的表情,踏出一步给老板解释道:“但很快就会醒酒,不爱吵闹。”

    叶慈:“懂了。”

    “顾总,您没事吧?”后面冲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惶急的把顾以寒扶起来。

    “一群神经病!”顾以寒内心一片脏话,气度全失,痛骂一声:“你拽到我脱臼的胳膊了,会不会做事!”

    “顾总对不起!”

    站起身的男人把助理踹到一边,顾以寒扶着手臂道:“我要报警,你等着,不许走。”

    把顾以寒这个绕着警察走的法治咖逼到报警,叶慈也是一种能耐。

    见主位的人离开许久都没回来,一同前来查看的众人:“”

    有人问:“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就喊着要报警,哟,顾总脸怎么了?”

    酒店经理匆匆赶到,处理过不少突发事件的他问:“监控室回报说有人在29楼打架,谁在金樽酒店打架?”

    金樽酒店可是傅氏集团的产业之一,国际五星大酒店,懂点行的都得给傅家几分薄面,更遑论打架闹事。

    看热闹的人抬手一指:“呐,就他们。”

    就见人群中那个高高瘦瘦,长得就跟大明星似的漂亮女人拽住要跑的男人,一手扶肩,另一手托手肘,一抬一拉。

    “你又要做什么?啊!!”顾以寒被拽着跑不了,难得对叶慈产生恐惧之情。

    只听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轻响,他的手臂又能活动自如了,甚至能原地扔个标枪。

    撒开手,叶慈分毫不惧,比顾以寒这个法外狂徒还要狂。

    她道:“去吧,去指着你脑门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说,警察叔叔,就是这个女人竟然敢在我动手的时候没有乖乖挨打,反而把我打了一顿,我头顶监控全都看见了,它能给我作证!”

    顺着她的话抬头一看,角落的监控闪着红光,正忠实的记录下它看见的一切。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众人无语凝噎,就听那女人冲顾以寒一抬下巴:“快去吧,顾总。”

    顾以寒气到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叶慈:“不去了吗?等会那小口子就要痊愈了,别捂着肚子了,您肚子可好得很呢,把医院拆了都查不出任何毛病。”

    顾以寒:“”

    漂亮秀丽的面孔嫣然一笑,叶慈眼角泪痣不见妩媚柔情,只有毫不留情的冷然:“我等着你的伤情报告,尽管来告我,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告辞了。”

    最后一击简直爆杀,这还能去吗?

    是个要脸的人都丢不起这个脸,顾以寒也一样。

    躲在暗处压根不敢露面的时晓晓喃喃道:“疯了疯了疯了,她连顾以寒都敢动手,那我抢她一个上星综艺常驻还有经纪人岂不是要给打毁容了?”

    乘坐电梯下到一层大堂,清脆的跟鞋声在富丽堂皇的大堂中回荡,一听就知道人数不少。

    前台的工作人员侧眼一望,仍保持着漂亮的职业笑容目送宾客们离开。

    傅家专业司机已经等候多时,灯火通明的金樽酒店门口,一辆深黑的林肯如暗夜中潜行的野兽,盘踞在门口等着主人的光临。

    送傅明喻上车的人被她拽进了车厢内,一起摔进后排。

    “等会,别被我压着了!”

    孙秘书面不改色,专业的关上门,坐上副驾驶。

    司机见多识广,熟练的升上挡板,脚踩上油门。

    开,往城市边缘开,开到郊区的傅家主宅,保证完成任务。

    一时间,这一方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傅明喻在下,叶慈在上,昏暗之中,她的眼神很软,蒙着一片水光。

    叶慈双手撑在她两侧,低头看她,不高不低,刚好是就差一点能亲上的距离。

    带着略微酒意的呼吸相互交错,带着微醺的暧昧充斥着整个空间,凉丝丝的发尾挠上了傅明喻的侧脸,扫过残红未尽的双唇。

    不知是谁偷偷舔唇,或者两者皆有,为着什么做准备。

    “你生气了吗?今天。”叶慈哑声道。

    那半醉半醒的人躺在她身下,无害懵懂的神情是最顶级的诱惑,叶慈目光渐深。

    在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中,傅明喻不自在的动动腰。

    仍是口齿清晰道:“对,我生气了。”

    “生气我出现在那里?”另一道声音反问。

    但这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傅明喻摇头:“不是。”

    “嗯?”带着鼻音的疑问声响起,叶慈又问:“不是因为我去了酒局,那就是因为我打了你的合作对象之一顾以寒?”

    “告状精。”傅明喻嗔怪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叶慈闷笑几声,没想到傅明喻还是个隐藏的鉴茶达人。

    混沌的思维让傅明喻的表达乱了几分,组织好语言后。

    傅明喻认真道:“不是因为你来了这个酒局,也不是因为顾以寒。是生气你有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我那么厉害,能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我可以让你有利所图,也不愿意看你憋屈。”

    这自我夸赞的样子还真有点青春正茂的感觉,傲娇又可爱。

    双手圈住了叶慈的脖子交叠,压近:“这几天我想了好多,白天想完怎么处理傅氏集团的事务后,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你,连在梦里都是你的脸。”

    “那你想明白了吗?”叶慈循循善诱。

    “我觉得我想明白了。”想来严谨执拗的人用上了不确定的语气,但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究竟有多坚定。

    “以为我们只是志趣相投的友情,能谈天说地,灵魂交融,你的每一处都让我觉得很合心意,可是我参加一个婚宴后,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位高权重如傅明喻,就算剖白都流露着矜傲,不过不惹人讨厌。

    当时傅明喻受邀坐在宴席主桌上,听着庄重的婚礼交响乐,看着新娘穿着婚纱出场,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挽住了新郎的手。

    而新娘的好朋友正高兴的起哄,跟其他几个伴娘既喜欢又嫌隙的被捧花砸中。

    笑闹着那个拿到捧花的伴娘什么时候才结婚,嫁一个贴心称意的丈夫。

    傅明喻才猛然明白,真正的朋友会希望自己朋友寻得良人,给她做伴娘,给她送祝福。

    而不是像她,一想到叶慈穿着婚纱挽起别人手臂的样子就会嫉妒到发狂。

    这一个念头可把傅明喻震惊的不轻,平淡无味的她居然会有嫉妒这种情绪,有那么几秒甚至连让对方破产的方案都想好了。

    强势又霸道,根本不像她本性。

    也就是如此,傅明喻就明白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所以,傅明喻仰着下巴道:“我们这不叫友谊,我不想做你好朋友,我对你有想法。”

    “什么时候才有的?”想多听几句温软情话的叶慈低声诱哄。

    傅明喻:“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在定妆照摄影棚里,我都挪不开眼了,我就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要是旁的人听了傅董这话,指不定会说:“你当时要把她换掉的样子可不像是一见钟情的样子。”

    叶慈忍住笑意,仗着她看不清表情,故意说:“那你不是只看脸才看上的我吗?”

    “对,我颜控。我长那么好看,喜欢更好看的有什么问题吗?”圈着叶慈脖子的手晃了晃,自问自答:“没问题。”

    “对,没问题。”叶慈噗呲笑出声:“傅明喻就值得拥有最好的。”

    “如果思念是喜欢,闲暇时的挂念是喜欢,想要把你安排进我的往后余生是喜欢。”

    “那我喜欢你,叶慈。”

    清高无尘的人这样直抒胸臆,怎能让人不动容?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难舍难分,缠。绵至极。

    傅明喻迷迷糊糊的想,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跟被放飞的风筝一样,飘飘忽忽毫无着落之感。

    此时此刻傅明喻心无外物,只能听见兔子乱蹬般狂跳的心声。

    婉转迎合,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唯有合拢不上的嘴被吻到发麻。

    即便如此,也舍不得松开手。

    察觉到身上的人有离开的倾向,傅明喻双手收紧,把她按了回来,含糊不清道:“别走,没亲够”

    带笑的声音在唇间响起,叶慈说:“司机停车了,你到家了。”

    杂乱的脚步声响彻空荡的傅宅,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打扰。

    两人跌跌撞撞的走到房间,上楼,最后砰的一声巨响,关上了二楼的房门。

    慌乱之中,傅明喻的手背打到了室内暖灯的开关,被刺到留下一颗热泪。

    很快,那颗热泪没能到达下巴这个目的地,就被吻掉湿热温润的触感一闪而逝,就令人脊背发酥,一阵一阵的的发软。

    那只打到开关的手被拉了过去,在傅明喻的注视下,俯首,落下怜爱一吻。

    “不疼了,这手可金贵着呢。”叶慈说着,将那只手搭到自己肩膀上。

    双手一用力,叶慈把人掐腰抱起,傅明喻失重心慌之下,抬起两条白皙长腿圈上了她的腰,两手可抱得紧紧的。

    “等等,怎么是你唔!”

    叶慈也不着急,慢悠悠反问:“你会吗?”

    “”傅明喻沉默了,确实是不会,但不妨碍她耍脾气:“你又是怎么会的?!”

    “我好学,懂得多。”稍稍分离了一些,叶慈认真道:“我这辈子就你一个,没有别人。”

    不得不说,这句话确实受用,被哄高兴了的人就乖了。

    被抱着走的傅明喻:“你的腰会不会疼,有没有伤到?”

    这时候说这话就很煞风景了,叶慈都快被气笑了。

    干脆堵住她的嘴,语气含糊道:“没事,你又不重。”

    衣衫渐乱,手工衬衫昂贵的面料被蹭的皱皱巴巴,火热的手牵动着她的神经。

    ……

    在傅明喻没回归傅家前,妈妈也还在世,曾经带她出游,路上遇到了买木偶的店家正在进行表演,以此吸引游客们的注意力。

    那只木偶可真漂亮,穿着洋装,留着到肩膀的黑头发,乌黑柔顺。

    提线木偶身上挂着牵丝线,那漂亮的人偶随着傀儡师灵活的手指舒展舞动,又时因为傀儡师的倾情表演而颤抖。

    逃不开,挣不来,那便让自己沉沦其中。

    现在想起那木偶,傅明喻脑海中都会浮现相关回忆,某次出差至同一个城市。

    它是一座热情缤纷的滨海城市,但不巧,等她开完商会后台风就来了,走不了了。

    她就站在购置的别墅三楼的落地窗前,俯视外面风雨呼啸,乌云压顶。

    狂风浪打,风卷起了清澈的海水,搅得浑浊纷乱,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到处都跟发了大水一样。

    肆意弥漫,淹没了靠海的区域,冲上海岸线。

    不知是谁讶然调笑:“你看,好多水啊。”

    不仅如此,这风一阵一阵的,一会温柔轻抚,一会强势蛮横,根本没有定性。

    风不顾棕榈树的要求,将它的枝叶吹得乱七八糟,只好随风摇摆。

    傅明喻不禁瑟缩一下,惊讶于风的激烈。

    在别墅对面是一家餐厅,员工们都紧急撤离了,那没关紧的门被吹到乱摆打颤,极力想要合拢,却被更强劲的狂风强硬摁住。

    可摁住了门,摁不住从门轴承里承受不出狂风摧残而泄出的轻鸣。

    “等会啊!”

    回忆被打断,傅明喻惊呼一声。

    缠。绵悱恻,犹如小猫哼哼的撒娇声,听的傅明喻耳根发烧。

    心说这真是自己能发出来的声音吗?

    “疼?”她问。

    傅明喻用力摇头,扣住了对方的肩膀。

    叶慈低低笑了一声,她说:“那就是舒服了。”

    灯光之下,傅明喻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流了太多眼泪,有点难耐。

    覆在身上的人循着弧度的起伏向上,吻过凸起的锁骨,轻咬后仰的脖子,最后路过紧绷的下巴,吻上紧咬的嘴唇

    “别忍着,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等叶慈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的十一点。

    傅明喻睡觉的时候不喜有光亮,因此她房间里的遮光帘把外面的太阳遮挡的严严实实。

    无光无灯,五感将会更加敏感,叶慈能清晰感受到怀里正蜷缩着一个人。

    轻轻的挪开熟睡的人,叶慈起身穿衣,出了房门到楼下,老管家张叔正在下边浇树。

    听见后边的动静,张叔回头笑道:“叶小姐中午好,吃点什么吗?”

    “我不着急,等明喻醒了再一起吃。”叶慈对他熟稔的态度感到惊讶:“你认识我?”

    换做一般管家,指不定会把叶慈当成当任家主的小情人,就算面上说得恭恭敬敬,态度总会透出一点倨傲。

    尤其他服务过纵情风月情场的老傅董,那可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一不小心就把面前人的身份代入一番。

    刚刚这一路下来,傅宅内其他佣人就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她,视线触及到她耳下一抹红痕时,眼中闪过不经意的不屑。

    想必在他们心里,叶慈跟老傅董的小情人们就没什么区别。

    “我当然认识你了,你那么出名,我在电视上看过你很多次。”张叔说。

    放下水管,脱下脏污的白手套,将自己打理干净了才站到叶慈面前,尽显他顶级管家的专业。

    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活跃气氛。

    张叔说:“不单是这样,我曾听大小姐提过你。”

    见叶慈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又补充道:“很多次,只是大小姐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到这里,这不,终于让我见到你了。”

    老管家头发花白,在傅氏老宅服务了十几年,对于年轻的家主终于有了着落这件事倍感欣慰。

    “难得见大小姐有在在意的人,别看明喻看着冷淡,其实是个执拗性子的。”

    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尾的皱纹变得深刻,越发慈祥。

    看向叶慈的眼神里饱含经过数十年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与透彻,状似询问:“想来你也是个好孩子,就好好过日子吧。”

    旁观者清,从管家的眼里看来,面前的女人很漂亮,灿若红山茶那样动人,与过于耀眼的容貌相映称的,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深沉。

    这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啊,大小姐终究还是看错眼了。老管家心说。

    这一句话让叶慈莫名有种见家长,正在征求家长同意的错觉。

    所幸,这位家长对她很是满意。

    叶慈明白他的意思,笑意更浓:“自然会的。”

    老管家这才满意点头,转而说起其他。

    人老了就是喜欢提起从前,从老管家的叙述中,窥见年少时的傅明喻究竟是怎样的。

    老傅董和家主夫人早早离婚,傅明喻随母亲长大,不是跟母亲一起住在剧组,就是留守在家,让老管家照看一二。

    直到十七岁才回到傅家,没稳定几天,就又被病中的老傅董送到国外上学,二十岁方归。

    老傅董是个游戏人间的浪荡贵公子,母亲谢青冉又是美貌绝伦的戏痴,片约不断。

    说实在的,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父母。

    不过老傅董还是有一点好的,游戏人间的同时并没有给傅明喻造成任何遗漏的麻烦,一个私生子都没有。

    也不想老顾总那样重男轻女,认为把家业交给女儿就会改名易姓,将代代家族积累下来的心血拱手送人。

    愣是力排众议,只认准傅明喻为继承人,却又对她疏于教养,这太奇怪了。

    曾经老管家问过老傅董为何。

    那老傅董说:“明喻已经是一个雕琢精美的玉器,任何的指手画脚才是对她的损坏,且等着吧,她自有光华。”

    结果还真是被他说准了,老顾总那群私生子捆在一起都没能比得过一个傅明喻。

    要是别人嘲讽他老牌家族偌大家业要改名易姓,老傅董更不在意了。

    直言道:“她要是压得住家族里那群老家伙,那是她的本事。”

    纵观这二十五年的人生,细数下来傅明喻最缺竟然是那一点常人都有的温情,漂泊的生活让她适应了冷淡。

    渐渐长成了现在生人勿近的傅明喻。

    “你不知道,明喻以前的志愿根本不是金融,是表演。”

    张叔笑道:“好像是夫人的影响,让她也对饰演另一个人喜怒哀乐的一生产生兴趣。但是没能成。”

    系统听得津津有味:【当然啦,傅明喻表情那么少,一看就不适合表演。】

    叶慈也很难想象傅明喻是怎样用那一张看起来就很贵的脸去学表演。

    老管家补充了没能学表演的原因:“那时候高二十七岁,老傅董就病了,在他病中处理任何事务总力有不逮,被家族里的宗亲们紧盯着傅氏集团掌权人的位置,都想取而代之。可老傅董不愿,觉得他们志大才疏,搞不好能把傅氏集团葬送,全都喝西北风去。”

    张叔笑了笑:“所以为了让明喻尽快接手傅氏集团,将她送到国外,老傅董硬撑三年,好险是等到了明喻回国。”

    说来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但是直面整个集团重担的傅明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叶慈更关心另一件事情:“夫人是在明喻几岁的时候离世的?”

    张叔笑容一敛:“十五岁,她亲眼看着夫人跳下去的。”

    叶慈一怔:“”

    “夫人对表演很痴迷,每一次都是将全心身沉在人物上,一度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角色。”张叔唏嘘道。

    叶慈明白了意思:“但这样对演员的精神伤害很大,甚至终身难以痊愈,再也不能表演。”

    “对,所以夫人对云华郡主这个角色入戏了,她被绝望的情绪占据心神,加上偷偷断了治疗抑。郁症的药,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谢青冉走得很突然,就差一场戏的前一夜去世的。

    这是每一个影迷和学表演都知道的事情,她的葬礼万人送葬,电视台和纸媒铺天盖地的报道。

    当年的采访说,导演看她劳累就给她放了一晚上的假,也好让她和周末放假的女儿交流感情。

    没想到就是这一晚上的假期,让一代影后香消玉殒。

    系统突然说:【等会,谢青冉是傅明喻的亲妈妈???世界线上没写啊。】

    叶慈却说:“世界线的记载会有遗漏,会有隐瞒,什么都要靠自己挖掘,不能盲目信任。”

    因为母亲的遗憾,所以傅明喻才会对云华郡主这个角色这样执念,力求完美。

    她知道母亲对拍戏的迷恋,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怀念自己的妈妈。

    都说她冷淡,可父母遗志她都默默完成了。

    “原来你在这,差点以为你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沉默。

    叶慈重新带上笑容,回头:“怎么下来不多穿一件衣服。”

    第74章 金丝雀的职业素养14

    “怎么不穿件外套才下来?”叶慈问道。

    “着急来找你啊。”傅明喻迷瞪着眼, 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凌乱又随性。

    傅明喻肤色很白,因而任何一点颜色都会表现的很明显。

    只见她眼尾还带着未消的残红, 稍显凌厉的丹凤眼柔和不少, 无端多了一股妩媚。

    叶慈看的心头痒痒, 盯着那双水光潋滟的双眼,目光略深。

    “张叔早, 又在浇树啊。”找到了想要的人,傅明喻才注意到一边的张叔,打个招呼。

    张叔矜持微笑:“大小姐,早。”

    “不要叫我大小姐, 叫我名字。”傅明喻语气困倦, 抬起一只冷白的手腕,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宽大的袖口滑落, 袖口卡在小臂出,露出了花园的冰山一角。

    可当真是姹紫嫣红一片, 张叔的保温花房都没有那么浓烈的颜色。

    张叔:“?”

    疑惑的视线落在了她抬起的手腕上,见多识广的老人陷入沉默,笑容逐渐消失。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等他想明白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一错眼又瞥见了另一个地方。

    张叔:“”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东西?

    那衣领下的脖子当真是嚯——好大一片草莓园啊。

    再对比叶慈耳下指甲盖大小的小红印,顿时微不足道起来。

    张叔心中愤愤:他该知道的, 这女人本性睚眦必报,没想到在傅明喻身上变本加厉, 甚至是百倍奉还。

    还想着新家主娶妻, 该如何张罗的张叔觉得自己还是太傻白甜了。

    这哪是娶妻, 分明是嫁人啊!

    张叔沉默, 张叔痛心疾首。

    家中白菜拱别人和被别人拱,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精心培育的翡翠大白菜直挺挺的蹭过去,扑到叶慈怀里,脸埋胸口满足蹭蹭。

    “我去看他们的午餐准备的怎么样。”张叔没眼看,唏嘘离去,苍老的背影分外萧索。

    感受到对方的暖烘烘的体温,傅明喻才安心些许。

    傅明喻声音闷闷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可吓我一跳。”

    “我手机都在你床头柜上,怎么会走。”叶慈用身上披着的披肩包住傅明喻,掌心搓搓她泛凉的后背。

    “不知道,我总有一种没有抓住你的没着落感。”最后一句嘟囔声太小了,叶慈没听见。

    今天出了太阳,温度有所回升,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就显得闷热。

    刚醒来傅明喻一时着急,保暖都顾不上,就穿着单薄的棉质睡衣就下来了。

    等到外边才发现冷得要命,就打小哆嗦,浑身冒鸡皮疙瘩。

    “冷?那我抱紧点。”叶慈两只手收拢,把人包围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嗯,冷,再抱紧点。”傅明喻抓着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腰后:“好酸,你揉揉。”

    这种姿势很有安全感,傅明喻第一次这样在另一个人的怀里,感觉很新奇,也很喜欢。

    掌心下的脊背很单薄,叶慈略略量了一下腰身,手掌滑过突起的蝴蝶骨。

    傅明喻的直白总是出乎意料,叶慈哑然一笑,从善如流。

    酸痛僵硬的腰身在对方的揉捏下,好了许多,傅明喻这才松了口气。

    刚下地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腿都要废了,趴在床边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软着腿下楼的样子差点被佣人们以为生重病了,要给她叫家庭医生过来。

    “还是太瘦了。”叶慈说,抱着人挨挨蹭蹭的走向傅宅主宅。

    也不知道家大业大的傅氏集团怎么就没把傅明喻喂胖些,浑身上下也就屁股有点肉。

    尤其是只穿着睡衣的时候,褪去了傅董的职业装和威严的滤镜,只剩下如玻璃花一般单薄的脆弱感。

    任谁看了都难以相信这是傅氏的新家主,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漂亮清冷小姑娘。

    说小姑娘也不过分,傅明喻不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挺显嫩的。

    “哪里瘦了,前天体检的时候医生都说我体重增加了一公斤,分明”傅明喻本想反驳她的话,说自己饭量都超过半碗了。

    但一看叶慈揶揄的眼神,顿时偃旗息鼓,不高兴的鼓了鼓腮帮。

    “果然男人女人都一样,吃到手里后就会态度大变,不知珍惜。”傅明喻嗤笑一声,抢过披肩就跑。

    “等会吃什”叶慈话才说一半,身上一凉就被偷了家,当即拔腿就追。

    十分冷静道:“是我的错,不应该怜惜你是第一次,不敢弄太久。”

    傅明喻倒是没听见这句话,进门的时候突然脊背一寒,打了个寒颤。

    转头看前院阳光灿烂,老管家精心照料的花丛尚有绿意,怀疑只是错觉

    “你今天几点的航班?”

    等吃完饭了,傅明喻窝在沙发上犯困,随手捞过一只大胖橘抱枕垫抱怀里。

    这只橘猫很眼熟,像是傅明喻手机屏幕上那只翻肚皮的橘猫。

    那只橘猫叶慈也在微博上看过,好像还是网红猫,现在这个抱枕估计是它的周边。

    “下午五点的航班,飞两小时左右。”叶慈路过她,拎起一个抱枕塞傅明喻腰后。

    傅明喻顿时舒服了,眯着眼睛问:“那你岂不是等会就要走了?要去多久?”

    “不一定,”正在翻看手机的人抬起头,唇角带笑,叶慈道:“今天估计是走不了了,希望黄导不会骂我。”

    傅明喻:“?”

    躺在叶慈掌心的手机响了,备注是桑助理。

    接通电话,桑菲外放的声音响起,焦急道:“您可算是接电话了!这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您去哪里了”

    “之前您说不要动作,任由事态发酵等触底反弹,”桑菲知道叶慈的性格,立马说起正事:“现在您又上了一条黑热搜该如何处理?需要我现在就联系人公关吗?”

    “黑热搜?稍等,我看看。”叶慈接过傅明喻递过来的iPad,点开了微博。

    平板的页面亮着光,微博热搜榜首位上正高挂桑菲说的黑热搜。

    #叶慈打人#爆。

    毒舌小扒v:千山影视旗下艺人叶慈在酒店打人了,还是打她的顶头上司顾以寒,这架势可真够凶啊。叶慈不会是什么暴力狂吧?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怨吗?(吃瓜)(吃瓜)(吃瓜)

    点进视频链接,就能看见时间全长一共是三十秒,从上而下的拍摄角度,没有任何声音。

    从叶慈反手拧顾以寒胳膊开始,到一脚踹上肚子把他踢到墙上结束,末尾还是叶慈意犹未尽的走过去准备再动手,顾以寒瑟缩一下的样子。

    底下的阅读破亿,讨论度过三万。

    热词广场哗然一片,全都是震撼我妈的心情,就像是瓜田里吃撑的猹。

    这样一看叶慈确实像是戾气十足的暴力狂,顾以寒就跟无辜受伤的路人似的。

    再加上叶慈还是千山影视旗下艺人,与顾以寒千山影视总裁的身份一对比,这一场殴打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这下手也真够重的,用细高跟踹人,是想把他踹到胃出血吗?(惊恐)】

    【这是什么暴力分子,请抓起来好吗,根本不配作为公众人物出现在大家面前!】

    【支持封杀叶慈!】

    【什么???国民老公挨打了?】

    【不会是因为之前想跳槽到万水娱乐没成功,没谈拢就来打老板吧?】

    【(疑惑)她心理状态真的没有问题吗???】

    【可恶,我代入了我老板,我居然觉得有点爽。(流泪)】

    【有一说一,这动作很利索,像是进行过专业训练的。】

    【垃圾叶慈滚出娱乐圈好吗???】

    当然也有追求真相的吃瓜群众指出疑点,光只是一个没有声音的视频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监控都没有声音啊,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国民老公有错在先?】

    【潜规则失败反被揍?这就有点爽了。】

    【你没事吧???我老公钻石单身汉需要去潜规则蛇精整容脸,半夜看见她的脸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这个消息爆发的很突然,千山影视那边来不及公关控评,导致评论区群魔乱舞,吃瓜群众占据大半江山。

    等飞上热搜后才反应过来,顾以寒老婆粉后来者居上,叶慈粉丝不明真相不敢随便发言。

    一杯绿茶v:【人要是犯贱,怎么拦都拦不住。我爸在现场亲眼见证,据说是碾压式打法,谁碾压谁一目了然。(吃瓜)】转发@毒舌小扒v的热门视频

    因为自认理亏的糯米糍们再上一个评论区被骂走,心虚的顺着网线跑到这里。

    【茶茶不怕给姐姐招黑吗?】

    一杯绿茶v回复:【我怕啊,可是是顾以寒先贩剑,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又闻到了瓜的气息,求细说。】

    一杯绿茶v回复:【顾以寒死要面子,我堂姐说他正在疯狂找人删词条,删视频,估计等会我也会被删掉,但我还是要说:是顾以寒先动手想要打人,姐姐只是正当防卫哦,他昨天就去医院检查过了,一点伤都没有呢。(微笑)所以顾以寒就别出来碰瓷了,我怕我忍不住打钱加固热搜的手。(微笑)(微笑)】

    【???我去?】

    【你说顾以寒先动手的你有证据吗?(白眼)】

    一杯绿茶没有继续回复。

    果不其然,在她发出最后一条消息的一分钟后,这个帖子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屏幕中间那句该视频已删除,叶慈嗤笑一声。

    桑菲没有看见一杯绿茶的评论,提起这件事就觉得无语:“真不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偷金樽酒店的监控上传,真不怕傅氏的人追究吗?顾以寒未免也太无聊过头了。”

    “这个不必担心,”叶慈看完,笑了:“这件事不是顾以寒做的,且不提有损他公司形象,他也丢不起这个人,现在他比你还着急撤热搜,热搜的事情就不用去管他,保持评论正面即可。”

    “”桑菲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意料之中的感觉:“我明白了,关于这件事情可以下放。”

    傅明喻眼皮一抬,看向手机,又看向神情从容的叶慈,好似早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

    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作为一个总揽大局的掌权人,傅明喻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知道孰轻孰重。

    从之前傅明喻就看出叶慈身上隐约的违和感,孙秘书已经将隐瞒的情况全部上报,事无巨细。

    但相对应的,叶慈身上的谜团反而更多了。

    旁人看不见那种明显的割裂感,连自以为拿捏住叶慈的经纪人也没有发现。

    傅明喻看见了,也不愿意动用自己的权力去侵犯叶慈的隐私,她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事情真相的。

    你看,这不就等到了。

    “是关于昨天的事情?”傅明喻轻声问:“金樽酒店是我的产业,事关傅家我责无旁贷,你那边要我帮忙吗?”

    “好啊。”叶慈当然不会拒绝,偶尔吃一两顿软饭对肠胃好。

    傅明喻这才满意了,拿出手机对秘书下达一连串指令。

    “您身边是有别人吗?”桑菲害怕打扰了叶慈的正事,小心翼翼问道。

    叶慈:“是明喻。对了,冯志才那边什么情况。”

    嗯?傅董???

    桑菲被转移了注意力,接着汇报:“关于冯志才最近情况确实有异样,好像在为什么焦虑着急,购买香烟的频率大大增加,还有进出五金店的次数越发频繁。”

    叶慈眉毛一挑,手上动作顿住:“没有人与他接触吗?”

    “没有。”桑菲道。

    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意料,因为按照时间线傅氏集团还在苦苦支撑,还没到完全走投无路的地步。

    现在傅氏集团危机解除,傅明喻不会重蹈原来命运的覆辙。

    那林恩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去接触去怨恨傅明喻,也更加不会产生除掉傅明喻的念头。

    “行了,放弃监控他吧。”叶慈下了最后的指令:“我跟顾以寒的不和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与其等他准备充分来对付我,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在傅明喻疑惑的眼神中,叶慈恶劣一笑:“玩舆论战而已,谁不会?”

    微博热搜榜上分外热闹,原先的榜一消失后,另一条#金樽酒店开除违规员工并索赔#空降第一。

    尚未撤离的吃瓜大军再次蜂拥而至,点开一看,内容也很简单。

    就是监控室的员工为了哄网恋对象高兴,将这一段视频发给她看看,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要外传。

    没想到网恋对象就是营销号工作室里任职的,天知道她认出了监控里两位的身份后有多兴奋,心知一定是个大爆点。

    至于那句不要外传会连累他的话,早就被丢到马里纳亚海沟里淹了,什么都没有赚钱重要。

    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涉事员工不仅要面对金樽酒店的控告,那所营销号工作室也跑不掉。

    本想连夜删号跑路,可傅氏集团可不是什么能轻易招惹的对象,前脚刚删完号,后脚法院传票就已经敲开了公司的大门。

    工作室的创建者接快递的手都在抖,恨不得回到昨天晚上把自己的手给剁掉,更后悔的是居然没有查清楚金樽酒店背后是傅氏集团。

    关于这个瓜就这样落下帷幕,吃起来就没什么意思,索然无味。

    但是另一个不清不楚,没有下落的瓜更加引起大家的兴趣。

    关于顾以寒为什么会被打,千山影视公关越不让人查找真相,吃瓜群众就越是想要掘地三尺,挖掘出真相。

    屡禁不止,反而热度更高了,各种谐音词汇齐出。

    渐渐风向变歪,从顾以寒被打发展到讨论为什么会被打,想要潜规则被拒绝这一条猜测呼声最高。

    除此之外,什么离谱传言都有。

    有说顾以寒情人无数,公司里每一个艺人都是他的后宫,天天开趴。

    有说顾以寒就是私生子上位,为了不让原配的女儿造成威胁,设计一个二世祖污蔑她清白,强娶回家。

    甚至还有的说顾以寒手上有几条人命,当初老顾总有个私生子比顾以寒更优秀,更得老顾总喜欢,但被顾以寒买通司机,开车冲下高架桥,就为了消灭一个竞争对象。

    这条新闻至今还能搜得到,标题却是司机与雇主吵架,气愤之下把车开下高架桥同归于尽。

    那辆银色的车辆打捞了七天才打捞上岸,尸体都快被鱼啃完了。

    吃瓜现场秒变犯罪现场,纷纷发表评论。

    【刺激,这也太刺激了。】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这就是豪门的争斗吗?】

    一杯绿茶也在其中,她评论道:【第三条不知道,但是第二条对上了,那次宴会我有在场,那个二世祖是顾以寒的小弟。所以我才会那么讨厌顾以寒。】

    【???要是真的,这不是法外狂徒吗?】

    最绝的就是有一条营销号说顾以寒就是个喜欢受虐的字母圈人,喜欢被手下员工虐。

    该营销号的评论区顿时开花一片,开的海棠花,好一出海棠文学的大戏。

    顾以寒顾以寒顾以寒,广场上全都是顾以寒,屡禁不止,还是病毒式传播,闪都删不掉。

    连不追星的网友都发出评论:【顾以寒是谁啊?怎么今天全是他,他是死了吗?】

    再任由发展下去,顾以寒底裤都要被扒出来了,千山影视的市值势必受到影响,毕竟现在已经有飘绿的迹象。

    这可引起了顾以寒的注意,把他气到到脑袋生烟。

    他宛若暴怒中的狮子,一甩手上的烟灰缸,怒斥道:“废物!我旗下差不多一百个营销号给你去公关,去协调,你到现在都没把那条热搜压下去?你他妈每天上班是来吃干饭的?”

    额头被烟灰缸砸出打包的员工不敢反抗,讷讷道:“不仅是背后那个神秘操控者,其中好像还有傅氏集团的影子。”

    “傅氏集团一向不会沾边这些,那就是傅明喻的意思了。”顾以寒一怔,渐渐平静下来:“我明白了。”

    在网上,不死心的吃瓜群众们再次翻了翻热搜榜,还真就发现了意外惊喜。

    叶慈打人的热搜下去后,为了挽回千山影视的形象,再次把叶慈推出来挡。枪。

    耍大牌,轧戏,抢戏,欺压同事每一条黑料看起来有理有据,然而根本不能细究。

    千山影视的人都忘了,上一个拿她的小鲜肉已经封杀的彻彻底底,回家送外卖了。

    现在顾以寒与叶慈双方都撕破脸,下手更加明显,都冲着把对方弄死的方向用劲。

    各种黑料齐飞,整个微博就是一片瓜田,不论真假,反正看客是吃到肚皮溜圆,十分满足。

    千山影视这回不再是浮于表面,似是而非的假料,仗着叶慈根本没有社交帐号不能为自己进行有利的辩白,抢先发言。

    千山影视官微v:我以为你会悔改。@叶慈v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转发半小时内破万,千山影视旗下艺人也跟着转发,一时之间叶慈就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

    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九宫格。

    开头就大约花了三百字卖惨,先是痛心疾首叶慈的狼心狗肺,他们千山影视辛辛苦苦把再也不能登上舞台的叶慈签回来。

    给予她资金,用来缓解来当时叶家的巨额债务,然后把公司倾斜给她,资源把叶慈捧成现在的在娱乐圈的地位,让她入选《江山乱》剧组云华郡主一角。

    就是万万没想到会被白眼狼这样背刺。

    下面就用这种合同截图列举这些年叶慈的资源,确实都很不错。

    签约千山影视后,叶慈的第一个代言就是有名的奢侈品牌的季度代言人。

    其他小明星第一个代言都会从饮料零食起步,或者是开价彩妆产品,价格不高又能提高销量,让其他商家观察这个明星的带货能力。

    所以叶慈这起点不可谓不高,好像是有点白眼狼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张图就更绝了,各种叶慈被包养的证据,包括但不限于照片与聊天记录。

    从各个角度拍摄的照片上不同的豪车,或者跟各种看起来就身份不凡,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同行的照片,好似举止亲密,言笑晏晏的样子。

    这就算了,叶慈为了成名上位,获得更大的利益,连同公司的副总都不放过,更是多次言语勾搭引诱程姓副总,但数次被拒绝。

    千山影视列出的所有证据都根据时间线排列完整,甚至还有一张思维导图,誓要让大家吃瓜吃的完全,吃的明白。

    最后才说叶慈最近扒上了一位重量级大佬的金大腿,心又野了,要求不能被满足就趁千山影视总裁醉酒对他大打出手。

    事后还对有恩于老东家一通背刺,最后一张照片就是半遮半掩的露出了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的尾部,让事情变得更有说服力。

    有懂行的网友立马就解读出来了,评论道:【这辆车可不得了,车窗都是防弹玻璃,是该公司出品的全球定制款,仅发售了五十辆,我国仅三辆,分别被抱歉,名单不能说,说了我就会被删掉的。(吃瓜)】

    【连名字都不能提,这么严重的吗?】

    【我班都不上了,就为了吃着一口瓜。】

    【头一次吃瓜吃的明明白白,千山影视求锤得锤,是什么神仙公司啊!(流泪)】

    【证据确凿,还是老东家亲自下场放锤,叶慈还能洗?】

    【讲真,我上学考试做阅读理解都没看的那么认真。】

    【有一说一,能用得起这种车的都是深藏不露的顶级大富豪,富豪大佬们不是地中海就是大肚腩吧?】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叶慈一直都没有上来回复,怕不是心虚了吧?】

    【我看完了,还找了我的图侦哥哥看过,他说图不是p的。】

    舆论战这一个手段顾以寒已经是玩弄得炉火纯青,并且无往不利。

    【抵制劣迹艺人,叶慈滚出娱乐圈!!!】

    不知道是谁先刷起这条评论的,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顶上了热搜榜榜一,差点把微博给干崩。

    不少人涌向了叶慈的微博,要求她自证澄清。

    不少糯米糍们都在焦急等待,连一杯绿茶这个大粉都不敢随便发言。

    因为民众情绪太高,要是微博被冲掉了,就会更加难为叶慈发言。

    至于相信上面的内容?

    不可能的事情,那个帖子里面除了车是真的,没有一个是真的。

    甚至里面还有一杯绿茶亲爹的身影,正跟叶慈要签名给她,现在那张签名照就在她房间墙上挂着。

    这点证据太微不足道,比起千山影视山呼海啸般的攻击不过是滴水入海,毫无说服力。

    双手推着轮椅,伊鹿焦急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只坚定的敲下几个字。

    一杯绿茶v:我相信她,等一个回答。

    这一条微博则被糯米糍们转发,都写上同一句话

    对于这个结果,顾以寒还算满意,并让公关下场控评,不论怎么样,先把叶慈在社会舆论上摁死再说。

    只要发言不了的人,就算之后是死是活都没人会在意,至于傅明喻敢这样对他,也不会就此放过。

    顾以寒已经陷入偏执情绪的牢笼之中,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怎么也不相信好几次拯救他水火之中的少女,终有一天会为了另一个人去与他为敌。

    自己已经给了机会给她,是她自己不珍惜,之后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不,或许还有有人在意,那将是一场正义胜利的狂欢,全网都会庆祝劣迹艺人的死亡。

    顾以寒唇角含着冷笑,于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的城市,再举目远眺属于傅氏集团的大楼。

    他一直都有一种预感,上天是偏爱他的,无论他做什么事情,想要什么都会得到,连傅氏集团也一样。

    舆论战这一个手段顾以寒已经是玩弄得炉火纯青,并且无往不利。

    就像当初的弟弟一样,就算他死无全尸,现在提起他都是与拖欠工资跟司机吵架的好笑名声。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叶慈的经纪人张芳芳。

    接通后,张芳芳说:“顾总好,叶慈的社交帐号一直都在我手里,她从来都不知道密码,当初签约的合同也不她的手中,就是我侄女杨安安她怎么办?”

    杨安安之前是叶慈生活助理,也是她在合同上做手脚,灌醉叶慈后,诱使半醉半醒的叶慈在白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套得住一个未来巨星的苗子?

    顾以寒道:“给她一笔钱,先送国外避风头吧。”

    说完后,顾以寒好心情的出门下楼,准备去对面便利店买烟。

    经过斑马线的时候,顾以寒总觉得有一道视线正在窥视他,回头四处查看,只看见形迹匆匆的路人们。

    绿灯亮了,只好回过头,准备过马路。

    斑马线对面人群挨挨挤挤,顾以寒凭借着优秀的外貌获得不少视线,但那个窥探的恶意感消失了。

    顾以寒并没有因此放心下来,心脏怦怦乱跳。

    人群分散,迎面走来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他脸上是日晒雨淋后的沧桑,凝结了岁月的痕迹,略显瘦弱的身板披附近商城配送员的外套,干燥开裂的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肥大的裤腿下裹着两条细腿。

    他很普通,跟其他底层挣扎的普罗大众没什么区别,普通到顾以寒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在意的收回目光。

    但是就是这一份普通松懈了他的心神,那双错开对视,布满红血丝与仇恨的浑浊双眼定在了男人的脸上。

    忽然,顾以寒腰上一痛,连续三下,都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有人高声尖叫:“啊啊啊!杀人了!”

    “杀人犯!快跑!!”

    “报警!快报警!”

    周围太吵了,吵到顾以寒都听不清男人是说“你们叔侄俩都要还我女儿命来。”还是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天。”

    黑暗来临前,顾以寒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他见过这个男人的,就在冯茵音的墓碑前。

    他看他在哭,手上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支票。

    支票弄脏了就不能兑换了,但,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东西送到了,是他自己不收而已

    另一边,那位不可说+金大腿+油腻中年男多重buff在身的傅明喻本人:“”

    手一指页面,脸上全是严肃与严谨。

    “我有很多车,是我的错吗?为什么这会成为你被包养的证据?”傅明喻冷静提问:“我这就去把车库录下来发网上去,孙秘书过来帮”

    毕竟傅明喻只是一个爱收集豪车的女首富罢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爱好。

    “欸,等等,你理千山影视干嘛,这些东西都是假的,照片都是卡视角拍的,”叶慈伸手拉住要走的傅明喻:“等会桑助理整理好证据就会上传,并且让千山影视给个交代。”

    听了这话,傅明喻才勉勉强强的坐下,双眼盯着桑菲手上的笔电。

    沐浴着傅董冰冷视线的桑菲:“”救命。

    强行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坐在这傅宅主宅大厅中,感觉自己就跟乡下土包子进村一样,总忍不住想要打量着百年传承的老宅。

    每一处都是历史的痕迹啊,比如角落那只花瓶,像极了她在拍卖场里见过的价值百万的收藏品,再比如壁炉旁站立的石英钟怎么看都比太奶奶还老。

    把傅明喻哄好的叶慈正在回复系统:“都整合完毕了?”

    【是的!】系统兴奋道:【难得您会吩咐我做事,我已经将顾以寒所有的损事都在网上传播,还是病毒式传播!!保证每一个上网的人都能看见那条热搜页面。】

    那个顾以寒挠破头皮,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出来的幕后黑手就是系统,一个根本不存在与世界上的人怎么会被找到踪迹。

    今早上开始叶慈就把它链接至这个世界的网络,叫这个小系统自由飞翔了大半天。

    系统兴头正高,问叶慈:【那些有关于千山影视偷税漏税,压榨员工,阴阳合同,草菅人命的证据我也终于收集完毕,一并匿名举报到相关单位了!】

    叶慈:“挺好,出去玩的时候没下载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系统立马装死:【很抱歉,我听不懂您说什么。】

    “”叶慈正要亲自动手删光它下载的东西,统子内存要是变大了,就会更加叛逆。

    桑菲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好了!”

    这一声引来所有的目光,包括修剪心爱盆栽的张叔。

    “咳,抱歉。”桑菲默默收回举起的双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网上的吃瓜狂欢正处于中场休息的疲软期,突然有一条转发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空青-黄维生v:选角是我定的,什么叫做靠千山影视才能进入剧组的,你们刚开始不是打算换人吗?转发@千山影视官微v:我以为你会悔改。@叶慈v

    这一转发,再一次引起轩然大波。

    黄维生的态度很明显,摆明了就是支持叶慈的意思。

    没想到第一个发言支持叶慈的人竟然是黄导,叶慈心中讶然。

    转头去看同样惊讶的傅明喻,她断然否认:“我没有给他发过信息,他估计是真的欣赏你。”

    每一个看见这条热搜的网友们第一想法居然是:今天千山影视还有完没完了。

    事实证明,这事就是没完。

    吃完下午茶的网友们重振旗鼓,再次加入战场。

    魔方游戏跟着转发,并配文:【呸!净瞎扯净瞎掰,这嘴一张就能随便造谣,卡一卡拍摄角度,列一列本就应该履行的合约内容就能说叶总忘恩负义了?宁配吗????(无语)】

    出品过风靡全国手游《游江湖》大型武侠游戏,在这几年逐渐走向下坡路魔方游戏知名度还很高的,特别是魔方游戏准备尝试全息游戏却失败后的那段时间。

    官微天天都在微博哭要倒闭啦,没救啦。想不认识它都难。

    后来这官微发了一条“不用倒闭了!还能接着做全息游戏!!!”后,就消失了,没想到今天又冒出头来。

    吃瓜吃到一半的网友们:【???不是,你一个做游戏的来干嘛?】

    【小方子你不去继续搞全息游戏,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不是,你个做游戏的公司替她站什么台啊???难道你们的新老板是叶慈的金主?】

    魔方游戏v回复:【不,你说错了,叶总才是我们的金主,我们被她收购了。(龇牙)叶总还参与全息游戏的编写,提供主要技术支持。】

    【???】

    【是我今天吃瓜吃太多,看错了吗?】

    【我下楼下摇摇车摇了一天都没能把脑子清醒,这世界太魔幻了吧?】

    【我还以为小方子脑干被抽走,把叶慈达成叶总,正想喷他,结果你告诉我,这真的是事实???】

    紧接着,魔方游戏再次转发一个澄清帖,将事态推上了风口浪尖。

    魔方游戏v转发(狗头)这才是我们的叶总,那个社交帐号根本不在她本人手里。@慈悲为怀v:你说我死不悔改忘恩负义,我说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点进那个慈悲为怀的页面,除了一条孤零零的澄清微博,就是一条魔方游戏总裁的认证了。

    叶慈懒得费事,直接把桑菲整理出来的证据往上丢,逐条反驳千山影视控诉她的证据。

    桑菲工作能力惊人,整理出来的文档同样一目了然。

    于是他们就看见了——

    第一个奢侈品代言根本不是公司倾斜给她的资源,而是地区分公司总裁兼设计师觉得叶慈的形象气质符合该季度新品,而且是在跟千山影视签合同之前就已经定好了的。

    而且,签约的金额不是应该给的吗?打工这么多年,七三分成分不到几百万?少往脸上贴金了。

    附上证据,并得到已经调任国外的该设计师的留言认可。

    第二条被包养就更加没有可能了,好几个都是卡着拍摄角度的照片,他们之间并无瓜葛,只是来参加晚宴的,好几个都不认识叶慈。

    附上证据,并得到照片内主角的认同,其中就有跃升集团的伊董。

    跃升集团伊树v:【我就是帮我女儿要一个签名照而已,就给拍了。这事闹得我老婆都要把我拆了,还要让傅董亲自过问。@傅明喻v@一杯绿茶v这是我女儿。】

    第三个,多次拒绝叶慈的程姓副总真实情况应该是反过来的,是叶慈多次拒绝该程姓副总。

    附上完整的程姓副总私下与叶慈私下电话录音,录音里他用词露骨,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多次拒绝的正人君子的模样。

    第四个,多次上不同豪车的照片就很荒谬,因为这些车都是同一个人的,千山影视没给她配保姆车,搞阴阳合同,让叶慈没钱买车。

    附上一张车库照片,出现的车辆都在里面,整整齐齐,充满了富贵的气息。

    车库的主人主动出现,并且转发认领。

    傅明喻v:都是我的,一个爱好而已。转发@慈悲为怀

    最后就是关于合同,慈悲为怀v:【你们真的以为把28亿的天价违约金且七三分成的合同收走,我就没你们奈何了?把我灌醉,哄我在白纸上签名摁手印的杨安安正在公安局等着你。如果去得及时,就能看见杨安安痛哭流涕的样子呢,。】

    “怎么可能!”张芳芳一甩手机,脸色煞白。

    网友们则:“”

    这反转反转又反转的剧情可真是太刺激了。

    第75章 金丝雀的职业素养15

    叶慈这个反驳有理有据, 证据链完善,叫人反驳不能。

    现在吃瓜的网友们就跟看辩论赛上旁观席上被牵着思路走的观众,活像一棵墙头草。

    觉得正方千山影视说得有理, 等会又觉得反方叶慈说的也很有道理。

    大家都说的很有理, 都很像相信。

    可是这是网络名誉舆论战, 不是赛后还能握手言和的辩论赛,必须得选出一个冠军出来。

    迷茫的网友们手上的瓜都掉了, 说:

    【(裂开)糟糕,我已经失去了辨别能力了,骑在墙头上拔剑四顾心茫然。】

    【我是傻狗,我两个都想相信。(流泪)】

    【他们还都不是云里雾里的小作文打架, 两方都有完整的证据, 千山影视的图不是p的, 叶慈的阴阳合同也盖着公司的公章。】

    【叶慈有录音, 我选择相信长腿美女。(吃瓜)】

    【(疑惑)录音棚也能录音啊,有大佬出来拉音轨分辨是不是录音啊?】

    【千山影视也可以出来自证, 拿证据反驳。】

    【6,等千山影视一个回应,如果是真的, 他们旗下艺人的合同岂不是也】

    【你们都不在意那个28亿的天价违约金吗?我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赚钱都赔不起这个违约金。】

    很好, 这一下压力全给到千山影视这一边,全都在等公关出面回应。

    结果他们从下午茶等到晚饭, 等到宵夜都没能等到千山影视一方的回应。

    一向反应迅速,有完美公关之称的千山影视活像个哑炮, 完全不吱声。

    自证清白的期间最重要的就是反应迅速, 证据真是有利, 但千山影视这般作为让人不得不深感意味深长。

    本来半信半疑的态度瞬间压倒了对千山影视的信任, 叶慈一方的信任度越来越高。

    然而第二个转发的人选也很令人意想不到,竟然是万水娱乐的洛梦琪。

    洛梦琪琪琪v:终于从我经纪人手里把账号密码骗出来了,她睡了。原来你不让我挖你墙角就是因为这天价违约金!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我再说一句:垃圾千山影视!!!转发@慈悲为怀

    一经转发,引起的讨论度更高了。

    本来千山影视就是一锅浑水,现在万水娱乐还往里面趟水,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她的粉丝们纷纷把洛梦琪往回拉,统一口径道:

    【这可不兴说啊,傻琪琪。(流泪)】

    【经纪人呢!晴姐快把傻琪琪的微博没收啊啊啊!!!】

    万水娱乐的洛梦琪出道人设就是娇气白富美。

    虽不知道洛梦琪是谁家千金,但都有一个共识——洛梦琪不好好演戏是真的会回去继承家产,吃红利躺平咸鱼的。

    到现在别说娇气白富美,就看她这股喜欢谁就要给谁说话的样子,就是地主家傻千金。

    殊不知洛梦琪盯着手机冷哼一声,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嫩白的脸。

    小声嘟囔道:“你们不懂,这可是一个潜力股!要是她不在千山影视混,我也能争取一下跟她做同事,嘿嘿。”

    后面一道幽冷的声音反问:“嘿嘿什么?”

    被抓包熬夜玩手机还转发微博的洛梦琪:“我可以解释的”

    张晴:“好,你说。”

    洛梦琪:“QAQ。”

    熬不住的网友已经入睡,错过了一轮新瓜。

    通宵吃瓜的则看见了千山影视总裁顾以寒因仇杀入院抢救的热搜。

    再次震撼全家,握不住手里的瓜。

    千山影视上下乱成一锅粥,没有了顾以寒的把控,舆论方向不保。

    在内部,少了顾以寒坐镇的千山影视将成一盘散沙,忙着争名夺利。

    每一个高层都妄想坐上顾以寒的位置,借此机会取代顾以寒……

    顾以寒人已经躺进了重症监护室,什么时候醒来也不知道。

    早在昨日下午就知道消息的千山影视,第一反应就是压下顾以寒的伤势,而且这受伤原因也不光彩。

    他的亲叔叔顾唐翼碾压全场,在清晨的会议上正式接替顾以寒的权柄,与顾以寒五分相似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美滋滋站上了主位上。

    “谢谢各位的支持。”顾唐翼抬起双手一压,平息热烈的掌声,他镜片后的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

    还没等他为此发表继任演讲,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撞开,周围骤然一静。

    人群背后想要通风报信,却没能赶上时间的员工露出哭丧脸。

    神情严肃的警察亮出证件,锐利的盯着表情僵硬的顾唐翼:“顾唐翼先生,现在你涉嫌虐杀你旗下艺人冯茵音,并抢先火化拒绝家属要求的尸检,意图消灭证据,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还有程章利用职务便利侵占公司财务,违反法律胁迫艺人签订阴阳合”

    “王勇做阴阳账本,罔顾国家法律偷税漏税,涉嫌金额数额高达百亿”

    那神情严肃的男人细数罪过,全都围绕着钱权色展开,字字珠玑,震撼人心。

    最后才道:“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带走!”

    会议室本来坐满了人,等警察们走的时候还在座位上的只是三瓜两枣。

    三瓜两枣们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在后怕自己竟然跟一群豺狼虎豹共处一室,还是庆幸也不在此列。

    翻遍整个千山影视,敢说自己清清白白的几乎没有。

    这浩浩荡荡的抓捕行动自然是瞒不住闻风而动的媒体们,网络纸媒电视台都大肆报道。

    #千山影视总裁被寻仇正在抢救#爆

    #千山影视涉嫌偷税漏税,金额百亿#爆

    #千山影视阴阳合同#沸

    #靖城警。方警情通报#热

    #原来多次“拒绝”叶慈的程副总长这样#热

    在澄清大战中摇摇欲坠的微博服务器终于崩掉了,献祭了数个程序员的头发后,才恢复正常。

    如果说八卦只能信三分,其余靠澄清。但铺天盖地的公告足以证明,千山影视并不无辜。

    【虽然但是,多次拒绝这条热搜是什么鬼啦!】

    【笑死,我根本不能拒绝叶慈好吗?】

    【千山影视到底是什么魔窟???】

    而医院里,即将醒来的顾以寒也将面对迟来的正义。

    那病房外照顾的女人终于放下了手机,回望重症病房的窗户,丹凤眼里闪过黯然。

    林恩失望道:“我以为你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好像也不过如此。那就算了吧。”

    站起身,抱着搭在手肘上的外套,最终转身离开。

    无所不能滤镜的顾以寒被她抛弃了,也加入了讨伐黑心公司的队伍中。

    凭借着楚楚可怜的自述,获得了不少同情,在此之后反而小爆了一把。

    往后不论,就论现在,顾以寒的罪名决逃不掉。

    这场轰动全国的大案传播范围很广,本来只是娱乐圈吃瓜,没想到越吃越恐怖,转移到刑事案件区域。

    纷纷直呼细思极恐,也因如此,盛极一时的千山影视最终落下帷幕,面临破产。

    说来也有点意思,见证千山影视倾颓的傅氏族亲们都安静如鸡,不再和之前一样上蹿下跳引起傅明喻的注意。

    直到某一个叔叔酒后吐真言道:“算了,千山影视一倒,公司破产拍卖,还算一流的豪门瞬间狗都不如,我才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能让他们尚有余力去折腾,去闹,都是有傅明喻把控着整个傅氏集团,提供了安稳的环境的结果。

    要扪心自问,自己能不能干得比傅明喻好,没几个人敢承认。

    哈佛金融系优秀毕业生的含金量不是吹的,看看自己家不着四六的纨绔,还是学会知足活得更长。

    如果傅氏集团和千山影视一样分裂覆灭,那岂不是也要和顾家人一样蹲天桥底下喝西北风?

    想明白了的傅氏族亲们放下争斗,凝聚力比从前更甚,也不对敢傅明喻有一个明星女友再抱着不赞成的态度。

    这个结果倒是傅明喻没想到的,但也乐见其成。

    除此之外,最大的赢家竟然是没参加过舆论战的万水娱乐。

    听说他们的总裁都已经连续三天喝香槟庆祝了,还是明目张胆,邀请大家前来参加的庆祝。

    谁都没想到,最后扳倒偌大娱乐巨头的竟然就是一个花瓶女星。

    但现在谁还敢说叶慈是花瓶,谁家花瓶能筹谋隐忍,将压在头顶大山倾覆?

    有个博主是这样评论的:【这不是花瓶,这叫千斤顶。】

    评论区有一条评论更加绝:【收购与投资是她的本事,拍戏只是微不足道的爱好罢了。如果这叫花瓶,我也想做这样的花瓶。富婆姐姐,看看我!!!(流泪)性别别卡太死可以吗?!!】

    该微博点赞过十万,引来无数赞同

    【这都行???】系统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操作,整个核心都麻了:【顾以寒注射死刑?他不是气运之子吗?】

    “他确实是气运之子。”叶慈刚跟黄导打完道歉电话,揉了揉太阳穴。

    这几天事情又杂又多,饶是叶慈精力过人也遭不住。

    【那顾以寒他】系统的资料告诉它,气运之子不可死亡,会对世界线产生难以挽回的蝴蝶效应。

    毕竟星际世界的男主都是钻了那方世界意识沉睡的空子,要是世界意识还是清醒的状态,绝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气运之子确实不能因为规则以外的外因死亡,更迭气运之子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叶慈没有否认这件事。

    系统敏锐的察觉到叶慈话里的异样,抓住重点:【等等,您说,不能因为规则以外的外因死亡?】

    “准确的来说,气运之子在特定情况下可以提前更迭。”叶慈站起身,拉开窗帘放眼看世界,房间窗户正对着楼下花园。

    外面,阳光灿烂,蓝天白云,清清朗朗的一片。

    老管家在楼下除虫浇花,下班回来的傅明喻正在给他递剪刀。

    听见响声后,傅明喻回头摆手,叶慈微微一笑,同样挥手回应。

    清冷的脸上浮现了满意的笑容,放下见剪刀往屋里走。

    系统补充未知的资料,接着问:【在什么特定条件下可以提前更迭?】

    站立着的女人垂下眼睫,盖住了眸光,秾丽的五官无端流露出无悲无喜的神性。

    语气冷然,像是给谁下了最后的审判:“在气运之子违反世界规则的情况下,世界意识也无法违背刻在神格上的规则解救他。”

    “顾以寒他杀人了,触犯了法律,罪行确凿。”

    系统:【是的。】

    “世界意识把握着世界秩序,但为了世界意识不因为私人感情搞乱当前秩序,都会给自己定下规则。有些是强者为尊罔顾律法,有一些则是公正严明谨守法律。”

    “只是世界意识再偏爱顾以寒,给过无数次让他逃脱制裁的机会,但是法不容情。”

    “一旦他被该世界规则定罪,世界意识就会断然放弃他,孕育出下一个符合心意的气运之子。”

    叶慈:“所以,顾以寒能被更换掉。”

    【这也行?】系统听着更换这个冰冷无情的词汇,恍惚以为更换的是一个房间里的摆件,而不是一条生命的消亡。

    指尖划过窗台,叶慈笑了:“没有一个造物主会喜欢违背规则的孩子,这种罪名于祂而言是一种背叛。相信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不会因此影响我的结果。”

    系统停下了记录,它说:【您可真是够公事公办的。】

    又问:【那您知道世界意识会在哪里?是无所不在,还是神明一样俯视众生。】

    什么都不知道的系统真的十分好奇,漫无边际的想是不是每一个分组组长都知道的那么多。

    叶慈答道:“看个人喜好。有的会在人群中,也有的会在自己构建的空间之中,注视着祂的世界。”

    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叶慈又道:“当然了,如果世界意识对这个世界不满意的话,是可以尽数毁灭,像模拟沙盘一样,再次建立一个祂喜欢的世界。”

    房门被人打开,是傅明喻走了进来,今天的她穿着浅杏色大衣,温柔婉婉。

    她笑着,唇边一对梨涡很深,问:“忙完了吧?走,跟我下去看看张叔的花,他说明年想种山茶花,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什么颜色都可以。”

    叶慈垂着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拉住,牵着往外走,走到阳光下。

    莫名有一种熟悉感,那种感觉一闪而逝,记忆宫殿里找不到任何经历过的证据。

    只好按下这个念头,不再多做他想。

    同时,叶慈回答了系统最后一句话:“不过几乎不会发生,重建一个世界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过程,很少世界意识能忍受得了寂寞。”

    【】系统听着,这一次莫名不敢问她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些事情明明本源世界都没有记载

    七天后,顾以寒被执行注射死刑。

    他没有要求见任何人,但是有人主动要求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同父异母的姐姐顾女士前去见他最后一面,以解心头之恨。

    后腰被捅了三刀的顾以寒消瘦憔悴,丝毫不见往昔的意气风发,好像很是平静的样子。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早已崩溃过无数次,质问命运的无常,只是一直隐隐约约给予指引的命运不再回答。

    莫名的,顾以寒感受到一股被全世界放弃的绝望,渐渐麻木平静下来。

    顾女士冷眼旁观,只带回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遗言:“明月不照我。”

    安静悠闲的咖啡馆里,只有两人对坐。

    听的人在心底冷静肯定:“是的,明月不照你,满身污秽不知悔改的人怎有资格拥有月亮。”

    跟叶慈提起的时候,顾女士未老先衰的脸上浮着嘲讽的笑容,看向对方的眼神又变得感激。

    “我离婚了,我终于活过来了,谢谢。”顾女士站起身,拎着包:“我走了。”

    叶慈放下咖啡杯,眉眼一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不过提供一个机会罢了。”

    提供了顾唐翼虐杀冯茵音有力证据的顾女士露出清浅一笑。

    与重获自由的顾女士道别,叶慈也该登上飞往余城的航班。

    一到剧组,果然就看见导演黢黑的脸色。

    叶慈抢先道歉,她忙是真的耽误剧组进度也是真的。

    “说好的请假三天,这都几……”黄导一看叶慈身后的人换上另一个表情:“傅董下午好,您也来了?”

    傅明喻:“我过来看看而已,不用在意我。”

    黄导可不依,脸上挂着笑:“这怎么能行,傅董您风尘仆仆到来,怎么着都得请您吃顿饭接风洗尘,对了,您这次要待多久……?”

    这变脸来的猝不及防,叫旁人叹为观止。

    “……“叶慈一挑眉,就看见傅明喻一指带着鸭舌帽的叶慈。

    傅明喻用冷静的语气说出最震撼导演心脏的话:“不用麻烦,我跟她住一块。”

    黄导笑容一僵:“?”

    天大地大,投资商最大,我等不敢不从,还能省钱。

    但叶慈总觉得黄导投来的视线里明晃晃写着:“还真给你成功上位了?”

    不远处的人群因为最大投资商的到来而热闹,这些时日的相处,让他们不再对冷着脸的傅明喻感到惧怕。

    角落两个小角色捧着热饮感叹:“其实傅董也不怎么可怕啊,之前我看着傅董就跟逃课时候看见教导主任一样,头皮发麻。”

    另一个人滋溜一口杯中热饮,身心都暖了:“谁不是呢,她还挺温柔的,估计是面冷心热的那一款,也不会端着,好说话又好相处。”

    她们旁边的林恩静静的注视着那一边,孤身一人。

    千山影视破产,经纪人郑平入狱,助理小圆忍受不了非议辞职。

    失去了顾以寒的她也没有如何,明里暗里的鄙夷是少不了的。

    外界的热度不过是表面繁荣,实际上找她的本子反而比以前更少了。

    本来有一个谈好的生活综艺的飞行嘉宾邀约,也被电视台那方付了违约金,只为解除合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剧组更加明显了,关于她的戏份少的多的多。

    黄导对她的耐心越来越少,言语中透露着对林恩的不满。

    玲珑心肠的林恩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初那条剧组热搜还是被黄导察觉出端倪。

    即便没有证据,作为一个把控全场的导演想整治一个小演员十分容易。

    之前隐而不发,不过是看在顾以寒的面子上,现在顾以寒都成渣了,还声名狼藉。

    ……

    拍摄叶慈最后一场戏的时候,下雪了。

    听说是余城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如鹅毛漫天飞舞,难得的美景。

    这可乐坏了黄导,刚好叶慈杀青戏份就是除夕宫宴,还不用人工造雪,省钱又自然。

    从早上就开始准备拍摄,光做这最后一个造型都花了好几个小时。

    傅明喻放下工作,再次飞往余城,等她赶到剧组时将近下午两点,造型已经做好了。

    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傅明喻走进了叶慈的化妆间,恰逢门开了。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视线不自觉被里面的人吸引。

    傅明喻就更不例外了,停止了说话,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

    穿着云华郡主的服饰的人缓缓走出,明目善睐,红妆潋滟。

    云华郡主承旧朝之风,喜欢奢靡繁华之色,更是在宫宴当天穿上了前朝尊尚的红色。

    为了还原人设,剧组方面也很给力,给她量身定制的戏服价值数十万,裙摆衣襟处的水仙绣花栩栩如生,光华照人。

    她怀里正抱着螺钿紫檀木琵琶,白皙的手背贴上了荼蘼花金箔纸。

    明知叶慈扮相一直不差,众人还是被这一次出场再次惊艳。

    叶慈笑问:“好看吗?都看傻了。”

    傅明喻抬起手,本想摸摸对方的脸,在距离肌肤的前一刻,顿住。

    不能破坏了这个妆面。她心想。

    “好看。”傅明喻的视线从眼尾点缀的红眼线划过到泪痣,到含笑的双唇,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个遍。

    像是害怕叶慈不相信似的,傅明喻又重复了一遍:“真好看,很像妈妈画的画,要是她看见有人能在她之后诠释出这个角色,一定会很高兴的。”

    叶慈这才放下心来,得到傅明涛的肯定比得到黄导的肯定更让她欣喜。

    众人都听见了那一句妈妈,没什么反应。

    或者说大的反应早就过去了。

    直到前几日,剧组的人才知道为什么傅明喻会对云华郡主执念那么深。

    还以为她是谢青冉影后的狂热粉或者是原著粉。

    结果都不是,真相比想象更出乎意料。

    因为谢青冉是傅明喻的亲生母亲,引起傅明喻执念的,则是谢青冉在跳楼之前还念着云华郡主的台词。

    十五岁的傅明喻期待着周末,好不容易等到了剧组可以探班的日期,便来到了酒店。

    谢青冉和往常一样下戏回来,精致秀美的脸上略显疲惫,看见了做作业的傅明喻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来啦?”谢青冉揉揉女儿的脸,笑道:“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老师说你这次联考又拿到了第一名,好多高中都打电话过来要把你挖去他们学校。”

    傅明喻:“还好,我觉得并不难。”

    难得的温馨时光让小傅明喻露出了唇边的梨涡,看似不在意的,实则暗带炫耀的向妈妈说起她在学校的事情。

    聊了一会后,谢青冉开始背台词,一边背一边跟自己对戏。

    琵琶声铮铮,越来越激烈,在高潮部分却戛然而止。”

    傅明喻伴着琵琶声做作业,听见突然安静,抬头疑惑的看向谢青冉。

    谢青冉怀抱琵琶,背对着她:“我好想吃枇杷,甜甜的枇杷。”

    现在季节正当是枇杷成熟时期,冰箱里就有。

    傅明喻便说:“妈妈想吃吗?我去洗给你吃。”

    谢青冉声音飘忽:“好,我等你。”

    这是谢青冉留给傅明喻最后一句话,她没有信守诺言。

    第76章 金丝雀是职业素养16(完结)

    早几天前场地就已经开始布置, 直到昨天半夜还在灯火通明,就为改动有关场景布置。

    要求严格的黄导来来回回的改动好十几次,差点把造景老师们弄疯了, 才达到了黄导满意的效果。

    不但如此, 叶慈开拍前也被几个导演拉过去轮番讲戏, 跟主演们对戏说台词排练好几次,务必把拍摄效果完美的呈现。

    黄导对演员再三强调:“今天是云华郡主生命的绝唱, 情绪必须得起来,要有那种不顾一切的报复心态,明知不可仍然一意孤行。昨天排练的时候,叶老师给的情绪就挺好, 今天还得继续保持。”

    一边说还一边想自己都好久没带过这样省心的演员了, 真不知道以前演技差的风评怎么起来的。

    先不明白, 最终归咎于其他导演都没能发掘出叶慈的潜能, 并为此感到美滋滋。

    怀里抱着琵琶,进行上场前热身的叶慈自然是点头应下:“好, 黄导放心,我明白的。”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摄像机架好, 收音话筒铺设完毕。

    为了追求古代皇宫宫宴的真实感, 大量减少现代化灯光的使用,采用蜡烛与灯笼来照明, 现场灯火通明,叫人大冬天里热出一身汗。

    “除夕宫变, 第四幕第一次, action!”

    打板声响起, 演员们迅速进入状态, 叶慈深吸一口气,睁开时就是那个复仇心切的李云华。

    [天降大雪,人间银装素裹。

    今日是新朝建立第二年的除夕宫宴,为庆祝新帝坐上皇位的第二年,自然是好不热闹。

    大殿之上,众臣道贺,有稀世珍宝进献主上,美酒佳肴款待宴客,放眼望去都是其乐融融,不见去岁之衰落。

    新帝稳坐高位抚须大笑,一身墨色龙袍好不威严。

    宠妃李氏一身红衣出现在宫宴上时,周围骤然安静。

    用微妙的目光来回注视皇帝和李氏之间,果不其然,就看见皇帝微沉的脸色。

    前朝尚火德,以红为尊,多着大红。

    新朝为克前朝国运,取前朝而代之,故称水德。

    五行中水克火那是天下皆知的道理,她这又是怎么回事?

    且那李云华身为前朝郡主,为显示新朝皇帝宽厚,主张纳入新朝皇帝,成为媚极极一时的宠妃。

    这是对外宣称的说法,故事过程可美化了不少。

    朝中谁人不知,这李云华挟恩图报先是入了萧知远王府,辗转送到新帝幼子府邸作为侍妾,新帝幼子对这美貌侍妾情深根种,还提出要用十里红妆娶她为王妃。

    可即便如此,这李氏仍是不安于室的,在新帝探望病重的幼子时使出妖媚伎俩勾引,把新帝迷得神魂颠倒,纳入宫为妃。

    幼子本就身体羸弱,被父亲横刀夺爱直接气到吐血,奄奄一息,萧知远心疼幼弟与新帝对峙。

    却在新帝面前不落好,萧知远本就战功赫赫又是年轻力壮,更遭到君父的多疑,以为他有不臣之心,让他远离太子之位。

    就一个李氏的归属权,就叫父子几人几欲反目成仇。

    这美人就是霍乱江山的狐媚,连朝臣上奏要求处死都没能让新帝点头。

    多少读书人都唾弃这数典忘祖的宠妃,斥为妲己第二,不知骁勇善战为国尽忠的三王爷怎么就有这样的女儿。

    造成这幅局面的李云华安然自若,在皇后厌弃的目光中嫣然一笑,对新帝施以臣礼。

    穿着旧朝的颜色,对新朝的皇帝行跪拜大礼,这不就是俯首称臣的意思吗?

    众人目光稍缓,新帝挑高眉毛,被乐得哈哈大笑。

    新帝抬手连说:“李妃免礼,就你会哄朕高兴!”

    “能让陛下展颜是妾的荣幸,今日除夕宫宴,天下同庆的日子。”李云华柔声笑道:“见今日气氛正好,妾在此为诸位献上一曲《破军曲》。”

    皇帝自然是说好。

    召来侍女,送来琵琶。

    李云华低眉端坐在大殿之中,双眸扫过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笑得越是灿烂,心中便是越恨。

    视线定在了萧知远脸上,稍稍一停。

    萧知远心头莫名一动,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被妻子询问后,勉强按下不动。

    “没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这是萧知远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铮铮如金戈相击的琵琶声停下后,李云华垂首不语,好似沉浸在那余韵之中。

    新帝也是听得心神激荡,再一次心想:这李云华不愧是色艺双绝的郡主,姑且再留一段时日。

    只是

    “今日是喜庆的日子,李妃这首《破军曲》是否不合适?”太子问道。

    “自然合适。”李云华冷漠道:“给你们陪葬就很合适。”

    众人被她说得一蒙,就看李云华霍然起身,将怀中价值连城的螺钿琵琶一摔,余声嗡嗡。

    “众将士听令!起兵!”

    李云华以摔琴为号,发起了新朝第二年的宫变。

    “杀!!!光复津朝!!!”

    顿时兵戈声骤起,杀声震天。

    有连呼:“乱臣贼子竟敢谋逆!”

    “护驾!护驾!”

    “快将那妖妃李氏枭首警示!”

    一向柔柔弱弱的李云华仗剑直立,立于新帝面前:“说我乱臣贼子,难道你萧家不是谋逆起家都吗?老东西,你还的得意吗!”

    “还真以为面前这点宠爱就能让我放下家破亡国的仇恨?滑天下之大稽!你亦是,你那愚蠢的儿子也是。”

    “杀!一个不留!”

    这一场宫变死伤无数,不仅新帝被李云华刺杀成功,连同太子皇后都一个不留。

    到处横尸遍地,惨叫声起。

    李云华早知不能起事成功,行至陌路也不肯屈服投降。

    被围困高座龙椅之际,毅然决然横剑自刎。

    她言:“我金贵无匹,怎可遭你这乱臣贼子屠戮?”

    血泼洒了满地,溅了萧知远满脸满身,只觉得心中快意更甚。

    好叫他也尝尝被屠戮满门的绝望,最恨自己的竟然还是忍不下心去杀萧知远。

    李云华自绝在龙椅之上,双目遥望大殿门外,含着热泪。

    雪落了满地,漫天飞舞,新白掩盖了残红,李云华终于满意了。

    都说人死前都会走马观花般回顾自己的一生,李云华也不例外。

    刀锋割破了喉咙,她嗓音嘶哑:“我想吃枇杷,甜甜的枇杷。”]

    “cut!好!”黄导松了口气,畅快道。

    工作人员也激动不已,连声道喜:“好!!!恭喜叶老师杀青!”

    “杀青戏必须要有个大红包,快拿着!”

    “恭喜你杀青咯,我还得留下来继续演我的冷宫啃野菜公主。”洛梦琪抱着叶慈的花俯首嗅闻。

    刚吃完杀青蛋糕的她唇边残存着奶油,被看不过眼的经纪人用纸巾擦掉。

    洛梦琪问:“你这次肯定能大爆,那你之后要怎么样?建立个人工作室吗?”

    “不了,不打算建立个人工作室。”叶慈摇头,视线停留在跟制片人交涉的傅明喻身上。

    刚演完大场面戏份的她还是有点疲惫的,换个演员估计得在这种情绪中低落好几天都走不出来,

    “不建立个人工作室?”洛梦琪没能领会到叶慈话里的含义,当即兴奋道:“那来我们万水娱乐啊!一定会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

    经纪人张晴难得不对此有什么发言,只是看了一眼叶慈。

    倒也不是期待,只是她明白叶不会答应的。

    叶慈站起身,走向了傅明喻:“等拿到影后奖杯,我会退出娱乐圈,就此息影。”

    至于为什么要拿到影后奖杯才息影,一是圆满原主遗憾的人生,二是想多陪陪傅明喻。

    演员这个职业太忙太忙了,经常跟傅明喻聚少离多分隔两地,这才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洛梦琪:“嗯??!你说你要息影???”

    震惊中的洛梦琪正要跟叶慈好好掰扯,别浪费她的天赋,就看见叶慈抬起手,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大逆不道的揉了揉傅董的头。

    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最震惊的是傅明喻没有反抗,面带关切的摸摸叶慈的脸。

    温柔的不像是那个杀伐果决的表姐。

    终把这些时日里的微妙怪异感串联起来的洛梦琪美女落泪,悲痛道:

    “她们什么时候搞一块去了!!!”

    张晴幽幽道:“哟,才发现呢。傅董每回过来都跟叶老师住一块,这还不明显吗?你到底多笨啊。”

    洛梦琪:“”

    叶慈说到做到,绝不含糊。

    一年半后,在万众瞩目的金兰奖的颁奖典礼上,叶慈凭借着电影《一个凶手》拿下最佳女主角奖项,摘下影后桂冠。

    洛梦琪眼看着这梦幻的一幕,心说这将是这位新晋影后最后一次站在台前了。

    果然,颁奖典礼上叶慈发表完获奖感言后,就宣布退出娱乐圈。

    那明艳精致的新晋影后说:“我将永久息影,永不复出。专心爱人和事业,想要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我的爱人。”

    当时全场哗然,连前来参加颁奖仪式的傅明喻也震惊不已。

    他们震惊的是叶慈的退出,傅明喻则在意那一句爱人。

    只有两种人不会感到震惊人,一个是早就知道的洛梦琪,另一个就是糯米糍们。

    粉丝们有时候的直觉十分敏锐,早就察觉到她们粉的姐姐隐约有退出的苗头,本来也想再挣扎一番。

    可是

    根!本!找!不!着!人!

    拍摄完《江山乱》后直接消失几个月,有消息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进了《一个凶手》的剧组,也就是剧组官宣。

    这还能怎么说,不过叶慈有张良计,她们也有过墙梯。

    既然做不了演员粉,那就做事业粉呗,入股魔方游戏血赚不亏。

    主持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还是被惊讶的不轻,她的关注点和傅明喻一样。

    “叶老师说要专心爱人和事业,不知道你的爱人是”

    叶慈亮出食指上的戒指,笑颜如花:“是一个在背后支持我,给予我无数欢愉的人。”

    “或许在这种场合之下很冒昧,但我忍不住了,想在万千人前倾诉对你的爱意,向天下昭告你我的感情。”

    “你愿意与我结婚吗?愿意与我携手共度余生,让我把你安排进我的余生中吗?

    “傅小姐。”

    这场求婚,无异于在会场中投放炸弹一样,将所有人炸得晕头转向。

    媒体记者自然狂喜不已,顾不上新晋影后宣布息影这个消息,抓紧机会拍摄这一场万众瞩目的求婚。

    都知道,这将会是震动娱乐圈的大新闻。

    本来微博热搜榜上的首位热搜#金兰奖颁奖之夜#沸

    几分钟之内被#叶慈求婚#爆给挤掉,稳坐首位,傲视群雄。

    微博服务器再一次摇摇欲坠,苦苦撑着不崩。

    金兰奖作为华国影坛最有影响力的奖项,它的颁奖典礼向来都是万众瞩目,都会进行电视台转播或者是现场直播。

    而如今直播间和电视机前都坐满了人,全部都在疑惑傅小姐会是谁。

    直播间的弹幕暴涨,几乎刷出残影,幸好直播通道的处理器够硬不然都得崩掉。

    【刚拿到影后就要宣布退出娱乐圈了吗?】

    【真够敢说的,不过我竟然不会感到意外,魔方游戏越做越大,早已达到上市规模,如果叶慈有心经营,都会选择退出娱乐圈。】

    【我淦???求婚?谁是傅小姐???】

    【(流泪)我才因为《一个凶手》粉上的姐姐,结果就告诉我她要退圈呜呜呜。】

    【傅小姐究竟是谁???】

    【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就告诉我要结婚了?】

    [据我所知,叶慈身边姓傅的只有一个,比如现象级大爆剧《江山乱》投资商,傅氏最年轻的家主傅明喻。】

    【说傅大佬的怕不是还没睡醒,傅明喻都是出了名的断情绝爱专心事业的。】

    后排的就不知道傅小姐是谁,茫然不已左右环顾,想要找出目标对象。

    结果就看见了同样茫然的同行们,对脸懵逼。

    “姓傅???”

    “哪位傅小姐?”

    “我们圈子里有姓傅的女星吗???”

    在场的前排诸位谁会不知道傅明喻是谁?

    当即哗然更甚,不住的把目光投向第一排正中间,也是叶慈的视线注视的地方。

    那里正坐着被她求婚告白的主角,上流圈都讳莫如深的名字。

    现场的摄影师也是一个妙人,镜头一摇,傅明喻的侧脸一闪而逝。

    万千喧闹中,唯有一株寒梅悄然盛开,簌冰濯雪。

    那趋近完美的面孔叫直播间更加疯狂,纷纷问这个美女究竟是谁?从没在圈子里里见过。

    那主位上的人站起身,清冷的脸上露出清浅的笑容,态度却如在婚礼上宣誓般郑重:

    “乐意至极,我的叶小姐。”

    看似游刃有余的叶慈长长呼出一口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提起裙摆,翩然下台脚步越走越急,最后是跑着过去的。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去见喜欢的人,都是跑着去见的。”

    现场的人都看见了傅明喻这一个笑容,第一反应竟然是傅明喻竟然会笑,还以为傅明喻天生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蛋,只会用冷淡的眼神冻死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生物;第二反应就是傅明喻真的答应了,她要结婚了???

    洛梦琪仰头看向傅明喻,两手戳在唇边喃喃道:“原来不只是表姨有梨涡,表姐也有。以前我从没看见过。”

    有细心的人就会注意到傅明喻左手食指上同样套着一枚戒指,虽然款式略有差别,但是很明显是出自同一个系列的情侣款。

    事已至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鼓掌叫好啊!

    直播间人都傻了,在傅明喻答应的那一刻静止一瞬,随后再次弹幕暴涨。

    【我和我死对头在一起了?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谁知道是不是叶慈倒贴呢?(抠鼻)一个傅氏集团随便漏点什么都够叶慈受益终身。】

    【不,叶慈的全息技术也不容小觑,建立一个与傅氏集团同等的商业帝国不过是时间问题,并不存在倒贴问题。】

    【这么说她们岂不是因为《江山乱》结缘的吗?因戏结缘?】

    【有消息说谢青冉是傅明喻的亲妈,叶慈又是因为云华郡主一角色与傅明喻结缘,这不是恋。母。癖吗?(呕吐)(呕吐)(呕吐)】

    【傻孩子,还记得之前的一条那条#傅明喻说叶慈不像谢青冉,云华郡主疑似换人#这条热搜吗?】

    【恋。母。癖恋你大爷好吗???黑子给爷死!】

    【红眼病就是见不得真正的爱情吗?(翻白眼)】

    【别拦着我,我要刷邮轮出份子钱!一个不够,要三个!!!】

    最后只有一句话无限循环:

    【说是傅明喻的预言家刀了!!!】

    【说是傅明喻的预言家刀了!!!】

    【说是傅明喻的预言家刀了!!!】

    “”

    重新回归游戏开发事业的叶慈在一年后,正式推出了全息游戏头盔,再度引起外界的目光。

    说叶慈是靠傅明喻起家,吃软饭的人终于偃旗息鼓,不得不为一个合作机会挤破头。

    傅氏集团是家大业大,传承百年的老牌豪门,但是论事实来讲,傅氏集团并没有涉猎全息技术区域,能在这一方面帮到叶慈的地方并不多。

    她们之间的结合根本不存在什么强扶弱,一方倒贴一方扶贫。

    从来都是强强结合,互相成就。

    晚宴之中,乐声悠悠衣香鬓影,人人谈笑风生,等待着举办宴会主人的到来。

    浓妆艳抹的女人挽着男人的臂膀,带着讨好的微笑听着他的话:“若是这次能得到叶总青眼,必定能让我更上一层楼,彻底摆脱控制。到时候我就把家里那个不会下蛋的黄脸婆给踹了,把你娶进门,可不能让我儿子流落在外,没名没份。”

    说着,男人粗壮的手搂紧了女人的细腰,微微隆起的小腹在裙摆之下若隐若现。

    “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你。”女人粲然一笑,贴得男人更近。

    周围逐渐喧闹起来,有人说:“叶慈来了!”

    “听说傅董晚点会到,要是能跟两位畅谈一番,那也是受益终身的事情。”

    “快过去吧,你这孩子待会要对叶总多点笑容,知道吗?”

    听见叶慈这个名字,怀孕的女人神情怔怔,目光触及那张明艳自信的脸时,顿生恍然隔世之感。

    这一次叶慈是作为晚宴的主人出现,所到之处皆是恭维谈笑,希冀能在她面前挣得一席之地。

    正在跟人说话的叶慈似有所感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林恩,她变了很多。眼睛的形状变了,不再刻意画出丹凤眼的形状。

    此刻正衣着光鲜的环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人身形略胖,气质斯文,还真有点儒商的气质,叶慈不认识他。

    林恩以一种依偎依附的姿态站在男人身侧,对上叶慈视线后,静止一瞬首先避开了对视,脸上笑意淡了不少。

    与原来世界线相反,林恩的星途并不顺畅,好几年都在五六线以下打转,很难有出头之路。

    本来叶慈也以为她对顾以寒矢志不渝,在原世界线中为了和顾以寒结婚辛苦筹谋,甚至不惜以身试险,好歹是成功了。

    但这拼过头的态度一度被叶慈以为她是斯德哥尔摩。

    后来叶慈才发现,她错了。林恩不是斯德哥尔摩,她只是要做豪门太太。

    至于是谁,无所谓,只想做豪门太太。

    并为此庸庸碌碌大半生,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

    叶慈在这个世界待到了九十五岁,与爱人相濡以沫,同舟共济。

    曾经傅明喻在父亲的病床前,为自己规划了一生的计划,按照她的设想,傅明喻走到生命尽头时,在家族小辈里的哭声中,孤独离世。

    然而命运待她优厚,并没有让她孤独的来孤独地走,躺在叶慈的怀中安然离世。

    临终前,那双苍老的双手还不舍地抓着叶慈的手,最后一次感受爱人手上的温度。她人都那么老了,性情可比年轻时候还要倔强。

    “我不要闭眼睛,这一次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你了。”傅明喻说。

    叶慈笑了,拍拍她肩膀:“会的,你睡醒后还会看见我的。”

    “真的?”

    “我骗过你?”

    “这倒是没有,你从来不骗我。”

    “这不就是了。”

    病房房门被敲开,年轻人走了进来,眼眶还带着未散的红意,他是傅氏这一辈最优秀的小辈。

    “奶奶,你们”

    房间里很安静,秋风吹拂波动天蓝的窗帘,拂动了垂下的银发。

    年轻人什么都懂了,就不再说话,咬着拳头哽咽

    系统,登出世界。”

    01系统:【接受到宿主指令,开始结算】

    01系统:【此方世界并无灵气修炼与修仙大世界不同,寿命靠修炼延续。由于原主的寿命仅27岁,您在28岁的生日时选择了用本源币购买余下67年的寿命,以每年一万本源币的价值,共扣除您六十七万本源币。】

    01系统:【检测任务完成度……任务一完成度百分百,任务二完成度百分百。共奖励两千万本源币,扣除六十七万本源币,剩余一千九百三十三万本源币已汇入您的账户。】

    01系统:【正在为您登出现代位面娱乐圈世界……】

    第77章 太后千千岁1

    【正在搜寻小世界, 锁定古代位面,选定6956号小世界,正在搜寻宿体。】

    【载入成功!正在传输记忆。】

    *

    万籁俱静, 寝殿内烛火昏黑, 温度宜人。

    有一个守夜的宫人正披着外袍坐在门边, 抱膝低头,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困得狠了, 差点一头栽倒地上,这才猛然惊醒,左右环顾周围,轻轻松了口气。

    心想还好还好, 要是被人看见玩忽职守, 指不定会怎么受罚。

    感受到寝殿内温度渐凉, 侍女悄悄起身, 伸手捶捶坐麻了的腿,往铜炉中再添增无烟无味的银霜碳。

    指尖捏着盖子轻轻提起打算盖上, 侍女便听见内殿传出几声痛吟,昏黑的寝宫内突然有人发出声音,不可谓不吓人。

    手一抖, 侍女险些把盖子给扔了:“吓我一跳!”

    心惊肉跳了一会, 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公主的声音,连忙将盖子盖上。

    “殿下?”侍女挑亮烛火往床边走去:“殿下?是您在传唤奴吗?”

    帷帐里躺着的人影没有回答, 衣料摩挲的声音更加明显,像是有人在痛苦挣扎。

    “殿下……”侍女紧走几步, 正要查看情况。

    垂着的帘子中间伸出一只冰肌玉骨的手腕, 修长的指尖攥紧了布料, 将幔帐抓得发皱, 骨节攥得发白。

    “疼心好痛快来人……”被病痛折磨的人低低痛吟,身体往外边挪动。

    幽幽烛光中,侍女看见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上布满了冷汗。

    倒抽一口冷气,侍女握紧了手上的烛台,扭头就喊:“快来人!公主心疾发作,快传御医!”

    这一声喊就是石破天惊,这位公主的金贵程度都是有目共睹的,本来寂静的皇宫热闹了起来,大半座宫殿都为她而亮。

    意识渐醒时,叶慈只觉得心脏剧痛,跟被人一刀捅了进去,翻转搅碎般疼痛。

    思绪模糊之间,那急促的呼吸怎么喘都喘不上来,越想呼吸新鲜空气就越是痛苦。

    剧烈收缩的心脏发出痛苦不堪的悲鸣,剧痛之中叶慈抬起手腕,揪紧了胸口处的衣衫。

    01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值即将降为零,正在为您恢复生命值……已恢复健康。】

    这边余痛未消,偏偏耳边还有人大喊大叫,着急奔走,眼前人影幢幢,活像是无数魂灵在飘荡。

    不知谁拿着苦掉牙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又是一碗水灌进来,抚背顺气。

    晃眼的烛火晃得她眼睛生疼,还有人强硬的拉过她的手,微凉的指尖搭上她的手腕。

    本就心疼难忍的叶慈更加烦躁,随便在床边抓起什么东西就往外扔,准确无误的砸中了面前的人影。

    “吵死了!给我闭嘴!”这一下还真叫殿内安静不少,鸦雀无声。

    床上的公主怒斥一声,抽回手腕,愤怒的睁开双眼。

    结果就对上了一张苍老的脸,束发戴冠,神情严肃,只是眼神里还带着惊愕。

    空气中弥漫着熏人苦涩的药味,嗅一鼻子就能感受到它的威力。

    不光是这个老人,周围还站了一圈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非常的热闹。

    全都震惊的看着叶慈,呆若木鸡。

    要不是知道自己正在被抢救中,叶慈都以为自己是诈尸而不是被抢救。

    【您别怕,他们都是原主认识的人,来救你命的。】系统好心解释:【刚刚您吼的是原主生父,现在不说话只是被您吓到而已。】

    视线落在披着外袍的中年男人,叶慈:“”

    你这小系统,不会解释的话,下次可以不解释的。

    被玉珏砸中胸口的首席御医:“”

    前来探望生病妹妹的年轻太子正握着药瓶手足无措:“”

    帮公主喂水顺背的贴身侍女捧着茶杯一脸茫然:“”

    被女儿半夜闹起来的皇帝嘴还张着:“”

    气氛一时间十分安静,只能听见药罐子沸腾的咕噜声。

    到底是皇帝,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看见病的快死的女儿突然仰卧起坐且气势十足的骂人,竟然面不改色。

    “太史令曾言我儿天生凤命,总能绝处逢生,如此一看果真如此。”皇帝轻咳一声,站起身走到床边:“岑首席,我儿如何?”

    “”叶慈沉默,心底冷静反驳:并没有,最好把那个胡说八道的神棍打出皇宫,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原主现在应该正在排队轮回。

    “回陛下,岑首席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膛,苍老道:“昭阳殿下脉象平和,已无性命之忧,今日突然发病许是春寒温度骤降所致,还需多加小心。”

    甚好。”见女儿沉默,皇帝俯首关切问道:“我儿感觉可还好些?”

    叶慈少说少错,低头小声道:“嗯,好了不少。”

    众人心想,都能砸人了,不好那是不可能的了。

    确认她确实是没事了,又叮嘱几句,众人才披着夜露离去。

    离开前,太子手捧着玉珏放在妹妹床边,犹豫了一会才说:“妹妹好厉害,闭着眼睛都能打中御医,他都是揉着胸口走的!”

    说着,这十七岁的俊俏儿郎,一手抬起一手挽袖,竖起大拇指表达他最高的称赞。

    叶慈:“”

    叶慈扶额:“夜深露重,皇兄还是快回去歇着吧,明日还是上朝的日子。”

    太子这才收手离开,背影透着不被认同的惆怅。

    等人都走光了,叶慈靠在床头坐着,摊开瘦小的掌心一看,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将原主养的精致,但因为身体的缘故并不如其他女子健康。

    这分明就是一个十几岁少女的手,还因为身子弱,就跟小孩似的。

    天下纷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自大一统王朝盛朝末帝驾崩后,便开始了长达百年的诸侯割据战争。

    没有一个君王能拒绝统一天下的野心,盛朝的灭亡就是拉开战争的序幕,各个诸侯国之间互相吞并征战,都想成为唯一且至高无上的皇帝。

    直到百年后的今日,盛朝君王分封的百余位诸侯只剩下四个,以四方地理而划分。

    分别为北周南姜西乾东黎,其中北周国力最盛,隐隐有四国之首迹象,南姜则地处富饶,国产丰富但整体战力稍次于北周西乾两国,经常以和事佬的角色出现在争端中。

    再看其余两国,西乾国土接壤戎蛮,作风彪悍,对南姜虎视眈眈,最后的东黎则是靠海小国,每天都在隐身,只求妥善其身,不求逐鹿天下。

    所以这又是一个四国鼎立,相互制约勉强和平共处的时代。

    原主名为褚慈,是南姜国皇帝的第一个女儿,万千宠爱在身,封号昭阳。

    身为南姜国嫡出大公主,原主从出生时就天降异象,据说当时红霞满天,百鸟鸣啼。

    这乍一看,竟有古籍里所言的百鸟朝凤之象,不可谓不祥瑞,实在是世间罕见。

    原主是皇帝刚登基的第一个孩子,本就喜爱不已,一出生就遇到这番景象,更加春风得意。

    上天的意思不就是他命中该是姜国的皇帝,能昌盛姜国吗?都给他的孩子送祝福了,意思足够明显了。

    这让还有些不满他登基的宗亲们都偃旗息鼓,对皇帝崇敬几分。

    百日宴上,原主又被太史令断言,将来此女贵不可言,福泽深厚,能给姜国带来好运。

    引起哗然一片,姜国皇帝更是哈哈大笑,暗中命人将此传言散播出去,将位置走坐得更稳。

    果不其然,原主出生后的五年里,姜国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可皇家总是多疑的,都说原主有鸿运在身,边有人唯恐影响姜国传承,流言四起。

    早在百年之前,盛朝也是出现过一个鸿运齐天的公主。

    结果这公主鸿运是鸿运,气运强到反克兄弟,导致兄弟多夭,直到将那位公主送到别宫居住,她兄弟们方才得以保下几个。

    但又因原主天生体弱,兄弟姐妹们一个比一个活蹦乱跳,只有原主病殃殃的,才让这种疑虑打消不少。

    身为王室公主,总是逃不脱联姻的命运,备受宠爱的原主也一样。

    在原世界线中,原主有过之而无不及,比与臣下联姻比远嫁他国更惨。

    原主联姻的对象不是皇帝要拉拢的臣下,也不是邻国年轻的王族,竟是北周的皇帝。

    那北周皇帝今年已然六十有余,年长南姜皇帝三岁,二人相见都已兄弟辈分论交。

    彼时原主及笄之年,才过了过了及笄礼,又逢西乾来犯,南姜本就不胜武力,猝不及防之下连失五城。

    这可是奇耻大辱,一番争斗下来后最终选择与北周联手。

    北周皇帝欣然同意,只提出一个要求——要昭阳公主和亲北周。

    而南姜皇帝本就焦头烂额,一想北周皇帝有不少合适年龄的儿郎,也就欣然同意。

    却不想等那使臣说出迎娶人选时,南姜皇帝的杯盏都没能端稳,打湿了膝头袍服。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唯有一句话在心头回荡——这不是,有辱斯文的事吗?!

    西乾威胁日渐强盛,为了边境子民,为了苦战的将士,最终南姜皇帝点头答应。

    就如此,昭阳公主远嫁北周,一去不复返。

    北周那方,其实也都不太同意自家陛下娶一个小公主为后,一定要和亲的话,太子就是适龄的人选啊。

    说句实在话,他们家陛下大公主的女儿都有南姜嫡公主一样大了,成婚后族亲们见礼,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公主。

    这不是,徒惹人笑话吗?

    北周皇帝我行我素一辈子,临老更加倔强,非是不听,就是要亲自迎娶昭阳公主。

    他娶原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听术士谈论起昭阳公主命格特殊,会对北周产生重大影响。

    他本就是好奇的人,好奇原主会是怎样特殊,又撞上了南姜求助,故而有此举动。

    娶回来后跟玩似的,也不碰,就这样放着,私底下,时不时让术士占卜她对北周的影响。

    结果有一日,北周皇帝最宠信的术士占出将来这小皇后有牝鸡司鸣之兆,当即大惊失色。

    匆匆起身,赶去找北周皇帝回禀相关事宜,就听说自家陛下去秋苑狩猎去了。

    术士找不着皇帝,下意识掐指一算,被测算结果吓得魂不附体,面无人色。

    立马扭头折返,回到那摘星楼里收拾东西,就要带着小徒弟跑路。

    连皇宫大门都没出去,就听上阳城钟声报丧,细数下来共四十五下。

    正是九五之尊驾崩的丧钟声,北周皇帝驾崩了。

    原是他去秋苑打猎,非要跟左右比试,玩的太高兴就与跟老虎搏斗。

    北周皇帝打赢了,就是高兴过头从马上摔下来,堕马而亡。

    原主十六岁那年,就成了北周最年轻的太后。

    在此之后,原主正如术士占卜的结果,不光熬死了北周景帝,还熬死了继子昭帝。

    昭帝年轻,驾崩后并没有继承人继任皇位。继承人就是一个大难题,原主挑来挑去,挑中了景帝最不喜欢的十九皇子。

    看似温顺仁善的姬雍,原主以为好拿捏的皇帝,却给了原主最狠的一刀。

    姬雍举起了屠刀,第一刀砍向了原主,第二刀砍向了盟友国南姜,再度挑起战争。

    至此,对北周影响最深也是最年轻的太后香消玉殒,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岁。

    第三刀第四刀只要不如他意的,他必杀之。

    这残暴不仁的作为,让姬雍成了青史有名暴君,提起他时都是大摇其头,成了教育后辈的反例。

    既然叶慈来了,就说明时间线产生改动,本该熬过这次发病的原主,没能撑过这次发病,提前离世。

    ……

    01系统:【现在发布任务,任务一:改变原主红颜薄命的命运,不让南姜国再度陷入战争;任务二挽救原女主东黎衡康公主早死的命运,稳住此方世界格局。】

    “你就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叶慈撩开幔帐,扫了一圈明显是未出嫁女子的寝宫,问道:“你告诉我,我在哪?衡康又在哪?”

    【……】系统:【好像是有点不对,按照世界时间线您现在应该是在北周为昭帝挑选继承人的关键时刻……】

    “光这年纪就不对,现在原主才多少岁?”叶慈问系统。

    系统一扫原主骨龄,震惊道:【根据检测结果得知,原主今年骨龄才十四岁,患有心脏病?!嗯?!十四岁?!】

    叶慈笑道:“我才十四岁,现在别说见不见得着任务对象衡康公主,光是熬都要熬好几年,真不怕我不耐烦了?到时候别说维持现有格局,还剩几个国家我都说不准。”

    【现在竟然是泰平九年???】系统震惊,哗啦啦的翻查资料:【怎么可能!我这就去打报告去本源世界沟通一下,此方世界意识究竟搞错了什么?!】

    话没说完,系统就跑了,徒留叶慈无语凝噎,一甩幔帐倒头就睡。

    寝宫内再度恢复安静,静待黎明到来

    泰平九年,南姜皇都建嘉城迎来了春日,冰雪初融,绿柳萌芽。

    花园秋千上正坐着一个绝色少女,肤白如雪乌发如瀑。远山眉修整漂亮,不描而翠,春日照耀下,她凤眼微眯,唇色稍浅,从中看出她身体不如其他少女康健。

    时有春风吹拂,叫旁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花园春色更美,还是因有她的存在点缀了这幅春日景。

    陪伴着昭阳公主长大的侍女拂绿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心说殿下年岁增长,容貌又更甚从前了,日日对着这张脸的自己总会挪不开眼。

    被拂绿打量的人正在问系统,声音沉冷:“所以,本源世界沟通后回馈,结果就是世界意识把时间线搞错了,就这样把我扔在这?”

    【是的……啊,不是!】如果系统会出汗,它现在一定举着手帕疯狂擦汗:【正在想解决的办法,本源世界那边跟世界意识沟通中,这些日子要不您就忍忍?】

    裙摆下伸出一只做工精致的绣鞋点地,定住了秋千摇晃的动作,叶慈冷冷一笑。

    “十四岁到二十一岁,这几千天的日夜,能让我做多少事情了?叫我忍忍就好?还要我亲自跟北周皇帝成婚?”叶慈反问。

    系统:【……】

    虽然叶组长态度很凶,但是事实确实是要这样。

    系统电子眼含泪,再也不能更清楚的意识到叶组长对工作要求的严谨度有多高。

    非常想抓着她肩膀呐喊:【您还记得您是来度假的吗?!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忙呢!做咸鱼躺平平难道不舒服吗???呜呜呜!】

    但它不敢,只敢唯唯诺诺的直面叶慈的怒火。

    显然叶慈也察觉到了这方世界意识的尿性,冷哼一声:“这是祂工作出现问题,时间秩序都没管理好,要我给祂收拾烂摊子就算了,还要我吞了这个苦果?这是什么道理?我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系统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叶慈站起身,下巴一扬:“我这就去找我太子皇兄制定计划,先把那个罪魁祸首西乾打下来再说。祂给我找麻烦,我也给祂找麻烦。”

    【什么?您等等!!】系统知道叶慈一直都虎,不知道她那么虎:【我再去催催本源世界的人,再去交涉!您等我,千万别冲动!】

    要知道天下统一还得再过一百二十年,现在时间线可不能乱啊,时间线乱起来对世界意识的伤害十分大。

    按照0号系统的说法就是,一夜之间头发全部掉光了成了一个秃头,虽然死不了,但是很痛苦,还是永久性秃头的那种痛苦。

    光看人类掉几十根头发都哭天抢地,恨不得重新怼回去的架势,就知道要是全部掉光了这一定非常痛苦!

    “殿下乏了?您这是要回去吗?”拂绿见叶慈下地,便开口问道。

    “暂时不回去就是坐久了,脑袋犯晕,便想随便走走……我自己穿。”接过拂绿递过来的披风,叶慈披在身上。

    微凉的身体暖和起来,看看衣服厚度适中的拂绿,再看看弱不禁风的自己。

    叶慈心说原主这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了。

    南姜国力富饶,盛行奢靡之风,多以青色为尊。

    放眼望去,宫人们身着最浅淡的绿色,衬着春光灿烂的花园,倒是应景。

    才走没多久,行至鱼池边,叶慈就感觉心口发闷,呼吸不畅。

    拂绿作为公主侍女,最是察言观色不过,当即扶着公主,细声道:“殿下若是累了,就乘车回宫吧?”

    叶慈:“……”

    回头一看后面那辆金光闪闪的辇车,心知自己这一坐上去就会是整个上阳皇宫里最靓的崽,还是人人羡慕的那种。

    突然有点想拒绝,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身体,坐车还是免了。

    叶慈摇头道:“先不了,我还想再走走。”

    “是,殿下。”见公主身体状态并无大碍,拂绿这才作罢。

    为表示对昭阳公主的宠爱,南姜皇帝特地给原主造了一辆辇舆,特需她在宫中自由使用,不受限制。

    这种殊荣连太子都没有,其他妃嫔皇子公主就更加没有了,也就昭阳公主独一份荣宠。

    那车身华贵异常,由宫中能工巧匠打造,用上好的木料制作,车身上绘有图腾纹样,名为鸾凤辇。

    每逢公主出行,必是仆从随行,彩带飘飘。

    隐约有嘈杂声传来,像是几个孩童打闹哭叫,偶尔夹杂几句尖利嘲弄。

    叶慈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身子弱,越发不耐吵闹声,便问:“去看看是谁在喧闹?”

    “是。”

    有宫人领命去了,拂绿仔细听完后说了几个名字。

    没几个是叶慈脸熟的,原主深居简出,为了养病很少露面见人,大概知道是皇帝宠妃的孩子。

    叶慈本没打算说什么,让宫人去看看就罢。

    不知是谁尖利的大喊一声:“碰到头!她流血了!”

    终于引起了叶慈的注意力,唇角上扬,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几个孩子还不安宁,互相推诿责任,又有一个放声哭了起来。

    “是你推的她!你太大力气了!”

    “她,她不会死了吧?”

    “要不要叫人来?万一死了,父皇定不轻饶。”

    “你要叫你就去叫,到时候父皇问责,你可别把我说出来!”

    冷冷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那人如鬼魅道:“哦?谁要死了?”

    “啊啊啊啊!谁在背后!”

    “不是我推得她,是六哥哥推是她呜呜呜!”

    “胡言乱语!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想要弄死衡康的!”

    这冷不丁的一问,那这群熊孩子吓炸锅了,呜呜哇哇叫成一团。

    “衡康?可是东黎国的衡康?”叶慈注意到这个称呼,视线落在了脸色苍白的女童身上。

    “是她……”七公主拧着眉毛,哭唧唧道。

    那身着漂色衣裙的小公主脑袋歪在假山石上,额角殷红。

    可不就是需要挽救的任务对象衡康公主。

    叶慈一提裙摆,推开互相推搡的小孩,走至她身边蹲下查看情况。

    这瘦瘦小小的女童,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昏过去了,好险让叶慈松了口气。

    伸手就要把她抱起,带回寝宫医治。

    要是衡康公主出什么问题,在场的人全都一个算一个,定不轻饶。

    不,就算没事,也不能轻饶。

    默默装死的系统也被炸出来了:【衡康怎么也在这?按照时间线……等等,这是衡康公主,又不是衡康公主,她的魂体很斑驳,好像有什么力量在争夺她的意识。】

    第78章 太后千千岁2

    “魂体斑驳?”叶慈扶着女童肩膀的手一顿, 凤目中闪过冷然。

    【是的,从我的角度看来,衡康公主淡青的魂体被灰白二色挤到了角落, 公主年纪太小, 但又因她才是身体的主人, 双方都在僵持不下。】

    系统扫描过后,迟疑道:【这种应该是】

    不用它下结论, 叶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来这种小世界之前。叶慈可见过千万次这种情况,也遣返或斩杀过无数次类似情况的异世魂体。

    叶慈放下了提着的裙摆,一手揽着背,一手托着退, 就把她抱起, 缓缓站起身:“是夺舍, 带系统夺舍的那种。”

    【夺舍???】系统都崩溃了:【时间线出现错误就算了, 怎么会还有人带着非法系统夺舍?这方世界意识究竟在干什么啊!】

    系统越说越气,比叶慈本人还气, 它骂骂咧咧道:【祂的世界壁垒怎么跟鸡蛋壳一样易碎?祂究竟是应此方气运而生的神灵,制定规则的造物主还是半路出家的新人菜鸡??祂是泡沫做的吗?!】

    没有回答系统的崩溃抱怨,叶慈将人抱得更紧。

    “购买稳定灵魂药丸, 给衡康公主服用, 现在耳目众多,我待会再做处理。”叶慈稍一思量, 便说。

    系统:【搜寻到本源商城有来自更高维度世界的稳定灵魂药丸,售价为一亿本源币。注:此商城只为宿主本人提供便利, 如果非宿主本人使用, 需购买非本人使用授权, 授权费用为两千万, 是否购买?】

    叶慈:“买。”

    系统:【已购买该商品,共计花费一亿两千万本源币,款项从您的账户扣除。您打算投放点定在哪里?】

    叶慈:“我手里。”

    【好的,投放中……】系统道:【已投放完毕。】

    感受到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叶慈握紧了天价药丸。

    小小的衡康公主缩在叶慈怀中,脸色苍白,呼吸逐渐变浅。

    夺舍带来的痛苦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对方是早有预谋,衡康公主不过是个十岁幼童,人小力微难以抵抗。

    只得眉头紧皱,双手无意识的揪紧了叶慈的袖子,额头上的鲜血蹭红了她胸前的衣衫,喃喃道:“疼……我疼……”

    “请御医来为衡康公主治伤,”叶慈双唇一抿,扭头对身后的宫人冷声吩咐:“你叫人将那鸾凤辇御来,随我回青安宫!”

    “是,殿下!”宫人们莫敢不从,公主一声令下就动了起来。

    趁他们都在各自忙自己的,叶慈揽着背部的手一动,修长的指尖夹着药塞进衡康公主微张的嘴里。

    幸好这药丸入口即化,瞬间就起了效用,不然叶慈都不知道从哪里找水给衡康公主吞药。

    “殿下,”拂绿自然不能让主子亲自抱着一个孩子,上前几步:“殿下,让奴来吧。”

    怀中的孩子疼痛减轻些许,不安的动了动,有了些力气,手上抓着袖子的力道攥得更紧。

    “”叶慈的手便下意识一闪,避开了拂绿的动作。

    摸了个空的拂绿有些哭笑不得,但怕她硬撑伤到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拂绿又说:“请殿下放心,奴力气大,定能将衡康公主抱稳的。”

    原主今年十四岁,在这个十五岁就算成年的古代,将有为人母亲的资格,说来好笑,她连一个小孩都抱不动。

    因为天生体弱,又是尊贵的嫡公主,拿过最重的东西估计就是薄薄的书册。

    现在叫她抱着一个十岁小童还是有些吃力的,走没几步就开始喘,心脏微痛。

    以免自己保不住人摔了她,再给岌岌可危的头造成二次伤害,便不再倔强。

    “是我思虑不周。”叶慈只好把人递过去,任由拂绿把人抱上鸾凤辇放好。

    暗暗叹气,心说现在这具身体真是一个实打实的病美人,都这样了真不知道她在原世界线里跋山涉水远嫁北周的。

    就算原主会在半路上因承受不住颠簸去世,叶慈都不会觉得奇怪。

    面前好几个宫人都在听从昭阳公主命令而忙忙碌碌,最是乖张的六皇子心里对自己怀疑更甚。

    自己都暗暗嘀咕:“母妃说这东黎不过是措尔小国,他们的皇帝都把一双儿女送到南姜为质,以求平安。哪用得着这样上心,没死不就好了。”

    病秧子就是事多。六皇子心里嗤道。

    叶慈只是身弱,耳不聋目不瞎,一字不落的听个完全,反问他:“伤了人,你很得意?”

    “我……”六皇子没想到昭阳公主将他的话听得完完全全,一时无语。

    只是眼角眉梢流露出的不以为然怎么看怎么气人,他不忿道:“人有贵贱之分,天下的公主也有三六九等,北周南姜甚至是西乾的公主都能尊贵,就是东黎的公主不能,活该低人一等,谁叫他们国弱!”

    见叶慈神色更冷,其他孩子都想拉住六皇子不让他接着说。

    早就听说过长姐身子娇贵,又身负祥瑞之兆出世,一出生就稳固了父皇的皇位,被他捧在手心上不说,还是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招惹的人物。

    要是真把昭阳公主气出好歹来,或许六皇子不会怎么样,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就算是你,”六皇子一甩兄弟姐妹们的手,仰着下巴道:“你的尊贵也是因为南姜的强盛才能尊贵,若是易地而处,你为东黎公主,又怎会有今日之盛名?今日之尊荣?”

    这人小鬼大的孩子别的没学到,倒是把宫斗技能学的十成。

    双手叉腰,视线上下一扫面前少女,见她脸色越发的白,心中得意更甚。

    “听母亲说过,患有心疾切忌多思多忧,劳心费力。”六皇子哼笑道:“姐姐要是身子弱还是少出青安宫罢,万一伤了身子又要闹得宫闱上下不得安宁,叫父皇叫太子放下政事探望你。”

    “小弟不才,不能为姐姐在疾病上分解忧愁,唯有勤练武艺,长大后好征战西乾,为姐姐寻来珍贵的西乾药材,让姐姐免遭病痛困扰。”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算什么老几,我能上战场为国征战,你个病秧子能做什么,又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

    这话可把周围的人冷汗都说下来了,求求昭阳公主千万别被气到发病。

    所幸的是,叶慈不为所动,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免了,你的兄弟情义我可消受不起。”

    六皇子以为叶慈败退,唇角一扯,正要告辞离去。

    “我怕这般毫无教养,满心嫉妒的人寻来的药材能将我毒死,”叶慈神情冷淡,眼尾一瞥脸色黑沉的小孩:“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就你妄想与我长兄比肩,无异于白日做梦!”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白日做梦!”

    心事被戳破,六皇子差点就想跑过去推打叶慈。

    “六殿下这万万不可啊!”

    “长幼尊卑有序,昭阳殿下可是您的嫡姐呢!”

    暴怒的六皇子就被宫人们七手八脚的拦住了,叶慈冷眼旁观。

    殊不知六皇子听见那句嫡姐更加生气,这不是说他母亲迟迟未被皇帝封后,比不过先后的意思吗?!

    六皇子不住踢打:“滚开,全都给我滚开!我要治你们的罪!”

    九岁的孩子就跟小牛犊一样力气大的很,误伤了几个小黄门,哀哀痛叫。

    六皇子生母是南姜皇帝最宠爱的卢夫人,正宫皇后早逝,由卢夫人掌管六宫,六皇子又是丞相之孙,自然是张扬过市,无人敢惹。

    因而这孩子打小就被宠坏了,要不是上边还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太子长兄镇压,他估计早被外祖父推上了太子之位,入主东宫。

    今日就撞上昭阳公主,一个是最疼爱的小儿子,另一个是最疼爱是大女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众人本来以为会是昭阳公主被气晕为最终结果,做好了挨罚的准备,没曾想现实却是两极反转,是六皇子被气得够呛,昭阳公主仍然游刃有余。

    “不服?无能者最是爱在嘴上嚷嚷,不落半分实处。“叶慈一肚子糟心事没能找到地方发泄,就有老六撞她枪口,更是不放过。

    她道:“如今西乾来犯,来势汹汹,父皇也为此分身乏术,夜以继日,只为寻求同盟共同抵御外敌。东黎为表成诚意遣太子与公主来我南姜签下结盟书。”

    少女嘲弄的眼神落在了老六身上,哂笑:“在此关键时刻你们竟敢伤了东黎嫡公主,要是坏了国事,尔等该当何罪?还说为君分忧,分忧是见不着了,为君增忧倒是有的。”

    六皇子心头一慌,大叫道:“你信口雌黄!”

    叶慈理也不理他的挣扎,不屑道:“届时别说你得受罚,连你母妃都逃不脱一个教养不当的罪名。说来,你还得感恩我出手相救,不然你可有罪好受。”

    身为受宠的皇子自然懂得叶慈嘴里说的什么结盟,什么西乾犯边,心头一慌,还真怕自己误了大事。

    “你!你……”六皇子当即哑口无言,大张着嘴巴跟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一样,发不出声音,看着十分滑稽。

    这是什么道理,把人从头到脚损了一通,还要六皇子感恩戴德?

    众人:“…………”

    全都只觉自己长见识了,第一次知道原来寡言少语的昭阳公主是个嘴皮利索,损人不留情的。

    “!!!”

    那几个伤人的小萝卜头齐齐看向大公主,一动不动,被这冷沉的气势镇得不敢吱声。

    不说几个小孩,宫人们也被公主的言论惊讶到,噤若寒蝉。

    全都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悄交换眼神。

    “此事我定会上禀父皇,你且好自为之。”

    说罢,不耐再与他们多做纠缠,叶慈登车离去

    青安宫中,宫人们井然有序地出入,面上带着不经意的焦急。

    服了灵魂稳定药丸后,塌上的人可比之前好的多了,会迷迷瞪瞪的对着叶慈喊疼。

    “疼,头好疼啊……”

    “不疼不疼,姐姐给你揉揉,很快就不疼了。”叶慈柔声安慰,坐在榻边用手指给她按摩太阳穴。

    “大夫呢?”叶慈扭头,厉声怒斥:“人还没到吗?御医是爬着过来的吗?!都干什么吃的!”

    宫人喏喏:“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叶慈直觉不对,霍然起身:“平日大夫到我青安宫不过一刻钟便能赶到,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糊弄我?!”

    一番质问下来,宫人双膝一软,纳头便拜,才说出实情:“奴去到太医院时,恰逢卢夫人头风发作,都去那边诊治了……”

    叶慈冷笑:“事关东黎公主性命,乃至签订同盟国书,现在是她能使性子的时候吗?”

    就知道卢夫人在宫中耳目众多,手眼通天。花园那事估计早就传进卢夫人耳中,不敢直面对上昭阳公主,就背地耍手段。

    现在敢拦她要的人,那下回是不是就要拦她的药,要将她置于死地了?

    “好,很好。待我……”叶慈还想说什么,就被人扯住了袖子。

    衡康公主拧着眉毛,软绵绵的嗯了一声:“元楚能等,你不要着急。”

    这轻轻一扯,勉强平息了叶慈的怒火。

    “好,我不着急,你也别说话,好好休息一下。”叶慈声音柔和不少。

    叫宫人们悄悄松了口气,心说:昭阳殿下发起火来,那气势真不输陛下。

    其实衡康公主根本不知道说话的认识谁,只是出于本能安慰对方,又乖又懂事。

    这样乖巧的孩子,可把她的心都听软了。

    要是换成其他孩子怎么都得哭叫挣扎一番,这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现在灵魂才稳定下来,好险将那入侵夺舍的魂体禁锢在方寸之地,叶慈也不能轻举妄动。

    明明叶慈在其他世界里处理过不少回这种情况,还是在她面显得像个手粗无措的新手。

    若是稍有不慎,衡康公主就会神智受损变成痴傻之人,还需等到那违法系统能量耗尽才能将其抹杀。

    以免那违法系统垂死挣扎,来一招同归于尽。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先把这流血破损的额头进行包扎,要是留下疤痕,可就毁容了。

    越想越气,差点就想叫人把老六给拧过来打一顿板子,叫他尝尝什么叫做切身之痛。

    被匆匆忙忙从云乐宫里请来的御医跑到了青安宫门口,身后的药童抱着医箱,腿都要跑断了。

    “我问一句,可是昭阳殿下身子又觉不适?”御医气喘吁吁道。

    可看着又不像,要是是昭阳公主要人,他不应该是跑着来,该是被黄门抬着过来。

    果然,那宫人摇头:“不是昭阳殿下,是东黎的衡康公主。”

    “又是衡康公主哪里受伤了?”御医随口一句,就被主殿里的人听见了,眉头紧锁。

    但叶慈没时间多问,招来让他先给衡康公主治伤。

    “先给衡康看看,看她除了额头外伤以外,可还有别处受伤?”叶慈道。

    “是,殿下。”御医领命上前,先手脚麻利的处理完额头的伤,再探脉诊治。

    才摇头道:“衡康公主并没有什么大碍,身子还算康健……但怎么就这样的疼?”

    不好说衡康公主正被人夺舍,叶慈便说:“兴许是衡康公主怕疼,开些止疼的药可管用?额头不会留疤吧?”

    在这个会祭祀神明,占卜吉凶的时代,若是露出半分不对,别说是东黎国的公主,连她本人都有可能引来猜忌,被架出去烧了。

    太医的注意力被拉开,顺着叶慈的话说:“记得涂药就不会留疤,微臣再开几帖药给衡康公主止痛,多睡一会兴许没什么大碍。”

    “去吧。”叶慈吩咐道:“拂绿你去亲自盯着。”

    “是,殿下。”拂绿虽惊讶于叶慈对衡康公主的上心程度,什么都没有多问,领命出门。

    拂绿出去后,叶慈将剩余的也挥退,现在寝宫内殿只剩下两人。

    【第三条任务???】系统崩溃一会后,就发现自己后台弹出了一条消息,无语凝噎半晌。

    叶慈盯着衡康公主那边情况,明知在原世界线中衡康公主没有被夺舍成功,还是忍不住心焦难耐,舍不得她受更多苦楚。

    便问:“什么第三条任务?”

    【是的。】系统幽幽道:【现在临时添增第三条任务:驱除带违法系统非法入侵者。时效不限,奖金翻倍。】

    “现在才发布这条任务,世界意识做什么去了?”

    等了好一会,叶慈都没能等到下文:“大致身份?系统等级?”

    系统回答从本源世界那里回馈的消息:【身份,无。系统等级,无。】

    叶慈:“……”

    叶慈:“你说没有?”

    处理破坏各个世界秩序的异世魂体是叶慈作为修复组组长的本职,甚至是道路轻车熟路的地步。

    但什么都没有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深觉长见识了。

    叶慈不愿就此不明不白的,系统那边又说:【此方世界意识说祂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定会对时间线出现错误这件事给您一个交代。】

    不给交代不行啊,世界意识在通过本源世界了解到跑到祂这度假的叶慈到底是什么性情后,神格都在发颤。

    这人行事方式够狠辣,还擅长钻规则空子,熟练到祂以为这个叶组长是不是祂们同行了。

    同行何苦为难同行,祂只是一个爱摆烂的世界意识罢了。

    系统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问题,便说:【现在该怎么解决问题?我的权限高于其他系统,又次于博士的A号系统和0号系统,并不能为您判定非法系统的等级和坐标。”

    得了保证,叶慈俯身继续给恒康公主揉按太阳穴:“这好办,连你也判断不出来的非法系统,那就是经历过不少世界的老油条。”

    叶慈说道:“大多都是吸食气运深厚者的气运作为能量维系运转,往往这一类人不是世界气运中心,就是对世界格局产生影响的大人物,一旦他们身上出现问题,很容易造成世界秩序混乱。”

    “这边罢了,该类系统还对人类抱有恶意,横行霸道肆意揣度,我就见过强行扭曲宿主价值观,日夜给宿主洗脑,把宿主洗成枉顾性命唯利是图的系统。”

    【居然有系统会对人类抱有恶意?】系统震惊了。

    01系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相信人类这四个字就被钟离博士写进了核心里,难以想象还会有不喜欢人类,且抱有恶意的系统。

    “怎么会没有,你还有的见识。”说着,叶慈召出慈悲。

    银白剑身光滑流转,隐隐华虚,剑尖垂在衡康公主眉心上方,将要探入灵台中将那系统即刻绞杀。

    系统生怕叶慈又开始整事,连忙问:【您要做什么?】

    这架势就跟要把任务对象捅个对穿似的,系统整个统都傻了。

    “驱逐异世魂体,将它与衡康的身体分离出来,但我等不及了,还是直接杀了算了。”叶慈手腕一动,就要碰上了衡康公主眉心肌肤。

    本源世界有规定,上交违法系统将会有来自本源世界以及小世界意识的双重奖励。

    系统有些疑惑:【根据资料显示,修复组的其他组员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完成任务的啊,都是需要系统辅助……】

    话没说完,躺在床上的人眼睫毛一颤,幽幽的睁开了双眼,琥珀色的双瞳里水光潋滟一片,带着初醒的懵懂。

    “这是哪……!!”

    结果这小公主昏昏沉沉中就看见有个人影提着剑要捅她,瞳孔一缩,又吓到昏迷。

    这眼睛一睁又一闭,全程没超过三秒,十分迅速。

    叶慈:“……”

    系统:【…………】

    问:一觉睡醒发现有人要杀你,是一种什么体验?

    叶慈没试过,系统更没试过,但衡康公主给了一个正常人的答案:会迅速吓晕过去。

    手上一抖,剑尖偏移一瞬,竟让那非法系统耗尽最后的能量,带着那个穿越者跑了。

    系统:【它跑了?!】

    这是什么奇耻大辱!

    杀统无数的叶慈第一次手抖,这可比拿不到S级评价痛苦多了!

    叶慈说:“……衡康公主应该没看见吧。”

    系统残忍的打破了叶慈的袭击,实事求是道:【她看见了,身体机能反应出她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才昏过去的。】

    叶慈:“……”

    系统:【你吓到小孩子了,你哦豁了。】

    叶慈:“…………禁言。”

    ……

    衡康公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撞伤的额头还在疼。

    手扶着额头,缓缓坐起,身上的锦被滑落到腹部堆叠。

    “这里是……?”衡康公主疑惑打量四周,闻到殿内燃着安神的香料。

    这味道很熟悉,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周围的摆设过于陌生,衡康公主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跟南姜六皇子起了争端,被六皇子推搡至假山石旁撞伤了头。

    然后她就……她就怎么了来着?

    衡康公主想了好久,都没能想到意识模糊中的声音属于谁,倒是把那泛着冷光的长剑记得清清楚楚。

    衡康公主:……救命。

    顿时就头皮发麻,再看这富丽堂皇的锦绣堆都成了要人性命的妖魔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不怕,要杀我早就杀了,我一个小孩子就算杀来泄愤都不爽快,不怕不怕,元楚不怕。”说着,衡康公主拍拍自己的胸口。

    好生安慰自己一顿后,她才下床穿鞋。

    磨磨蹭蹭走到了门边,就听见半掩着的寝宫门传来外边的说话声。

    “……请御医,不知小妹身子如何?”男子清朗的声音关切道。

    衡康公主扒着门缝的动作,停了一会,侧过脸往外窥去。

    只看见庭院树下背对着她是高大背影,一身青色便衣,缘边绣着麒麟瑞兽,熠熠生光。

    衡康公主年纪尚小,懂得却不少,一下就认出了这是谁。

    她自言自语道:“青色太子服?想必是南姜太子褚政……那他对面的人又是谁?太子妃?”

    衡康公主的东黎国有将妻子取什么妹作为昵称的习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是正常。

    被南姜太子挡的严严实实的女子轻笑一声:“长兄放心,我没什么事。”

    那回答的声音柔和悦耳,如佩环玉石相击,竹下淙淙溪流,但平和之下难掩主人的虚弱。

    “……”衡康公主的脸贴上了门缝,这声音就是她在昏迷时听见的。

    衡康公主有过耳不忘之能,直觉自己曾面见过声音的主人,一时间竟想不起是谁。

    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漫上心头,苦思冥想后终于想起了声音的主人。

    是南姜国最有盛名的昭阳公主,年方十四就有倾国倾城美名的公主。

    就是这公主身体不怎么好,远在东黎的她都听说昭阳公主年年都传出要病死的消息,但又年年都**的活着。

    “没事就好,最近心情如何?”褚政本就是抽空而来,见小妹没事才勉强放下心来:“睡得好不好,药有按时吃吗?”

    衡康公主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恰巧南姜太子走动,露出秋千架上的人。

    也因如此,衡康公主隔着门缝,望进了那双带笑双眼。

    那一刻,恒康公主只觉万籁俱寂。

    第一反应不是惊叹她的容颜,而是想——这么美好的人不应该平白香消玉殒了去。

    第二反应就是,这样柔柔弱弱的昭阳公主怎么可能会举着剑要杀自己呢?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叶慈察觉到门后有人再看,心中暗笑,面上对褚政的问题一一回答。

    褚政忙得很,没坐一会就离开了。

    就剩下昭阳公主和几个侍女在庭院煮茶赏花。

    “还躲着不出来,是没看够吗?”叶慈笑道。

    衡康公主被抓包,身子一僵。

    拉开了寝宫门,笑容灿烂到:“是你救我回来的吗?”

    说着,衡康公主跨出门槛,唇边一对梨涡又俏又甜,脆生生道:“美人姐姐,你可真好看,像是画上的仙妃,我还以为我到了仙境呢。”

    这小公主讨好卖乖的话太明显,不少人都噗嗤的笑了。

    拂绿没想到这衡康公主还真会说话。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叶慈招手道:“过来让我看看,头还疼不疼?”

    “不疼,美人姐姐灵丹妙药一用,元楚就不疼了。”衡康公主提着裙摆下台阶,快步走到叶慈身前。

    才十岁的孩子就这样圆滑,叶慈却有些心疼。

    想来是长年的随东黎太子出使他国为质生活,将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打磨成能说会道的性子。

    第79章 太后千千岁3

    见对方目露怀疑, 衡康公主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我真的不疼,不过是破点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手指扶了扶额头, 衡康公主边笑边说。

    她素净嫩白的小脸还带着失血后的苍白, 面若银盆, 除去繁复外袍后却显得身形略瘦,稚嫩的眉宇间流露出难以察觉的观察。

    此刻她额头上圈着一层包扎的布条, 隐隐约约透出血色来,像是白玉上的一点红晕,分外刺眼。

    “撒谎,”叶慈敛了笑意, 嗔怪道:“你不诚实, 再过来点。”

    “我没……”衡康公主语塞, 又凑过去了一点。

    这粉雕玉琢的小孩神情怔怔,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顿时有些无措。

    疑心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 惹对方不快了。

    坐在秋千上的人抬手揉了揉衡康公主的脑袋,怜惜道:“你还小,疼了可以撒娇, 可以哭闹, 不用担心没人听见的,也不用那么乖的。”

    衡康公主一抬眼, 就对上了少女含笑的双眼:“……”

    当时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从叶间罅隙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 容光焕发, 温柔得要发光。

    叫戚元楚弄不懂, 究竟是阳光更盛,还是对面的人容颜更盛。

    头上轻柔的力道突然让她眼眶有些泛酸,差点就想点头。

    当然疼了,摔破脑袋怎么可能会不疼,就跟有刀剑捅进去搅弄,去打碎了一样疼。

    从没人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就算是她的母后在她与太子弟弟远离东黎前往南姜为质时,也只会说:

    “你是陛下的嫡公主,是太子唯一的姐姐,未来东黎皇帝的姐姐。你弟弟还小,在他国,要多加照顾他。切勿与南姜的王族起了争端,小事能忍则忍……”

    是以,衡康公主还是对着叶慈摇头:“多谢美人姐姐关心,元楚并无大碍。”

    面上是笑着的,心底却想着:谁知道是不是她突然发了好心,逗弄我呢?

    也不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后面就把她当玩意似的,逗弄完就扔了。

    叶慈也没有逼着一个小孩承认的爱好,只是笑笑:“你叫什么名字?就不打算问问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东黎嫡公主,戚氏名元楚,封号衡康……”说着,戚元楚的表情一些羞恼:“至于美人姐姐,元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跟画上的仙子似的,看了就心生欢喜,但……并不知道您的身份。”

    又撒谎了,她认识原主的身份。叶慈心说。

    “我是南姜的公主,褚慈,封号昭阳。”少女念出自己的名讳,看向对面女童,等着她的反应。

    “是昭阳殿下,”戚元楚佯装惊喜道:“原来你就是南姜陛下最疼爱的公主,早就听说姐姐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系统也啧啧称奇:【这小孩见缝插针式说好话,心眼跟马蜂窝一样多,怪不得在他国质子,都能白白胖胖的。】

    “你说……你叫戚元楚?”叶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心底一沉。

    戚元楚不明白叶慈的疑虑,不明所以点头:“对啊,我从出生就被父皇赐名元楚。”

    “……一出生就叫这个名字?”叶慈也有些茫然了,收回手,掌心扶在秋千架上。

    立马把系统揪出来,叶慈问:“你这次是怎么回事?东黎公主叫戚元楚?”

    【……】系统开始装死:【人物资料是叫这个名字,您有什么问题吗?】

    “……你敢说没问题?”叶慈一再逼问:“你把她名字念一遍再跟我说没问题。”

    系统持续装死,它不能撒谎,只能沉默应对:【…………】

    头上的温暖骤失,迎着对方迟疑打量的眼神,戚元楚笑容略僵,不明白刚刚态度那么好的姐姐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还用这种眼神看她。

    有人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默,原是拂绿来了。

    她匆匆而来,轻生回禀:“殿下,您的药煎好了,衡康殿下的药也好了,现在就服用吗?”

    戚元楚总觉得气氛不太对,也就没说话。

    头顶传来叶慈的声音,她淡淡道:“那就拿来吧。”

    “是,殿下。”拂绿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了一眼戚元楚,躬身行礼后飘然退下。

    叶慈看似安静出神,实则捋了一遍世界线。

    原世界线里记载,戚氏元楚,本应是北周武帝皇后,寿终正寝万世留名,乃有名的贤后。

    至于系统为什么会发布挽救衡康公主,自然是世界线再次产生改动,造成格局大乱。

    彼时东黎即将陷入内乱,东黎皇帝送衡康公主去北周和亲,不求正宫皇后位,得封夫人也好。

    才到北周,昭帝病重难医眼看就要驾崩,根本不可能有把衡康公主纳入后宫的力气,把人就这样晾着。

    东黎臣下造反遭逢内乱,父亲宫变中驾崩,太子亲弟流亡在外,远在他国的衡康公主日夜忧心。

    这样就罢,东黎还打算送另一个公主过来,想寻求同盟。为了稳固地位,新帝隐隐有向北周称臣的态度。

    衡康公主的身份更加不尴不尬起来,为了扶持双胞胎弟弟上位,衡康公主决定去投靠最能帮到她的人。

    起初的人选是姬雍,也就是后来的武帝,成为太子良娣后为他出谋划策。

    因为她的存在,还真的改变了北周的态度,选择扶持东黎正统,也就是衡康公主的嫡亲弟弟夺权上位。

    之后昭帝驾崩,太子姬雍登基,衡康公主被武帝越发看重,干脆封为皇后,入主金桂宫。

    继位十年,武帝病逝,她便带着孩子垂帘听政,一位颇有贤名的太后,史称孝懿惠太后。

    北周国记曾记载:“……皇后戚氏,温善宽和,乃陛下利刃之鞘,婉言劝谏,使上亲贤臣,广言纳谏,嘉谋善政……”

    从这段话就能很直白看出,姬雍就是一个脾气暴烈,很难听劝的人,也就能听听皇后的劝,才使北周更加强盛。

    早年颠沛流离,婚后夫君英年早逝,看似孤苦寂寞,实则顺遂安宁的后半生。

    最后被一个半路杀出的女子谭氏坏了命运,从一代皇后成了红颜薄命的公主。

    这一次的世界线中,衡康公主将会在北周落水溺死,失去姐姐辅助的双太子弟弟也死在了外边,他的叔叔稳坐皇位,正式向北周称臣。

    彻底改变了此方世界格局。

    登基后的姬雍越发暴戾恣睢,先杀扶持他上位的太后,后吞东黎,对上了替妹寻仇的南姜皇帝褚政。

    以一己之力挑起纷争,让休息养生的几国再度陷入战乱,导致民不聊生十室九空,人口锐减三分之二。

    征战一生的姬雍也没能将北周发展更加强盛,越战越穷,几近国破。

    到最后不是为强大国家二战,单纯为战而战。这种一意孤行,不管不顾的态度是在最初世界线里没有的,实在奇怪。

    世界意识就怀疑问题出现在半路出现的女子身上,纵观全局,武帝的决策中,处处都有谭氏的影子。

    虽然没有直面参政总能影响武帝的决定,使格局走向更坏的结局。

    世界意识着急也无法,祂不能亲自出手干预,只好找来了本源世界员工出手。

    祂要求不多,只想稳定现有格局,静待百年后统一天下的英才降生。

    捋完世界线后,叶慈的视线落在了戚元楚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忽而,她笑了:“01,你学坏了,差点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很好,你很好。”

    系统的机械音死板无波:【……抱歉,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它确实没有撒谎,也没有隐瞒,全凭叶慈自己判断。

    然后死鸭子嘴硬的系统被叶慈塞了几十个鲱鱼罐头混合榴莲味的数据段,疯狂呕呕呕。

    系统嘤嘤呜呜:【感觉再也不会爱了,我的核心都臭了,凭什么0号可以悠闲度假,品尝各种味道的数据段,只有我是鲱鱼罐头混榴莲味的数据段!为什么呜呜呜,同统不同命啊!我就是冬天地里滴小白菜,好可怜!】

    叶慈不为所动:“那你说说,这次任务对象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系统一秒正常,试图给自己开解:【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灵魂投放都是随机且会在最大范围内寻找最合适的宿体,我只是一个帮忙建立连接通道的小系统而已呜呜呜。】

    “我没问你我的身份,我问任务对象的身份。”叶慈冷笑,指尖一点一点桌面,神色缓和些许:“看来就是故意的吧?还挺会玩,我就当是一场乐趣十足的考验了。”

    这笑容,实在美丽也是在渗人。把系统的核心都笑麻了,差点想放弃不干。

    系统直白的说:【要不您禁我言吧。】

    喜提不知道多少回禁言的系统第一次那么希望被禁言。

    ……

    “两位殿下,小心烫。”

    药被端上来了,黑漆漆的药汁每一滴都写满了看我苦不死你,在桌上飘着熏死人的苦涩。

    没有人会在中药面前面不改色,还是小孩子的戚元楚更不例外,隐隐露出抗拒之色。

    坐她对面的叶慈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一捏,就拿掉了瓷白汤匙,端起喝完这苦的要命的药,全程面不改色。

    世间上竟然有人能面不改色的喝药,这跟没表情吃酸橘子有什么区别?!

    “!!!”戚元楚都看傻了,第一次觉得对面的姐姐可真厉害。

    咔的一声轻响,一只空碗放在戚元楚面前。

    “我是一口闷,”叶慈一抬下巴,骄傲道:“现在轮到你了。”

    小孩的比试就是这样的幼稚,自以为成熟的戚元楚觉得自己有被装到。

    戚元楚:“……”

    戚元楚:“…………”

    戚元楚:“………………”

    众人也无语,心说:殿下您当喝药是拼酒呢?还一口闷,幼不幼稚。

    这该死的胜负欲让戚元楚蠢蠢欲动,心说我堂堂东黎公主,其他方面赶不上就算了,怎可在喝药上面输了?必须得争口气!

    一咬牙一闭眼,端起温热的药碗,也想跟着一口闷。

    态度很决绝,动作很坚定,只是越靠近唇边,动作越发迟疑。

    叶慈的眼神也越发戏谑起来,唇边含笑:“苦吗?我觉得还好吧,连蜜饯和漱口都不需要。”

    戚元楚:“我也不用!我能行!”

    “这样啊,那快些吧。”叶慈不紧不慢的催促。

    碗边才碰到嘴唇,轻轻一抿。

    戚元楚顿时觉得不对劲,眉毛紧拧:“呃……”

    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上炸开,以山呼海啸之势瞬间染遍了整个口腔,分外霸道分外强势。要命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叫人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实在难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忍。

    于是戚元楚忍了又忍,才嘬了第一口,那口药汁顺着喉管向下,又苦又酸又涩,奇奇怪怪难以下咽。

    戚元楚别看着人小只,从小就身体健康,几乎不生病,因而比常年服药的叶慈更难以忍受这股味道。

    第一口就让戚元楚小脸皱成一团,唇边的梨涡都不甜了,好险才忍住那一句:“呕——”

    偏偏对面的人还在悠悠的挑衅:“这药啊,就得一口闷,不然分着喝越喝越难受,越喝越反胃……你说对吧?”

    戚元楚端着几乎分毫未动的药碗,觉得这个姐姐一点都不美了,分明恶劣的很!

    戚元楚咬牙切齿道:“对,你说得对。”

    然后捏鼻子闭眼,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一抹嘴巴,把空碗搁在桌面上。

    “我也好了!比你干净,你还剩个碗底!”这语气听着,还挺骄傲。

    心说这御医是往里面放了十斤黄连吗?怎么可以苦成这样!!!

    不知道在戚元楚心里被腹诽成蛇蝎美人的叶慈放声大笑,手拍着桌子乐不可支。

    “行……哈哈哈哈,行,你赢了,我输了。”叶慈笑道。

    戚元楚被笑得鼓起了腮帮子,好歹是鲜活了不少。

    “会耍小脾气了,很好。”揩掉眼角的泪水,叶慈笑意未褪,一掐她腮帮子:“可爱多了,我决定请你吃奶糖丸子。”

    说着,戚元楚的嘴里就被塞了一个小圆球,甜甜的奶香味盖过了药味。

    舌尖一滚,把糖球推到一边含着,软软的腮帮鼓起一个小包。

    “谢谢姐姐。”戚元楚很好哄的想,她给我糖,我原谅她了。

    叶慈眉眼一弯:“乖。”

    不知道对方态度为什么一会一变的,戚元楚就喜欢这样的姐姐,跟着开心不少。

    吃完药后,没坐一会,戚元楚就打了个哈欠,眼泛水光。

    御医开的止痛药里有安神成分,想睡是正常的。

    “困了?”叶慈见戚元楚犯困,便说:“要不要去睡一觉,晚点我再叫你用饭。”

    戚元楚揉揉眼睛,正想答应,突然想起了什么。

    便对叶慈道:“昭阳姐姐能让别的姐姐带元楚去偏殿休息吗?”

    叶慈笑道:为什么要别的姐姐领你去偏殿,昭阳姐姐就不行吗?你还要几个姐姐……不过偏殿好像没人打扫,住不了人呢。”

    像是求证似的,叶慈问拂绿:“偏殿能住人吗?”

    拂绿十分配合:“回殿下,不能。”

    叶慈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对戚元楚道:“你看,拂绿都说不能。”

    戚元楚呆滞:“……”

    不,我的重点不是在姐姐上!是偏殿,是想睡在偏殿呐!

    还有就是,青安宫偏殿没人打扫住不了人什么的,骗三岁小孩都不信!你们这种态度让我很难相信好吗!

    客居昭阳公主的青安宫就算了,还住在她的主殿,这实在不礼。

    戚元楚多精明一小孩,被叶慈带跑了思路,试图解释道:“昭阳姐姐,我没有想要几个姐姐,其实我想说的是……”

    “想说什么?”叶慈站起身,就往自己的主殿走去,边走边问:“走吧,我亲自领你去。”

    戚元楚:“……”

    她这态度很显然就是不容拒绝,再说下去又怕惹她不快。

    戚元楚挣扎不能,只好放弃挣扎,乖乖跟上。

    低垂着小脑袋瓜,小脸上满是纠结,越到刚出来的主殿,就越纠结。

    几步路的路程,愣是给她走出视死如归的架势。

    拂绿忍俊不禁,心知叶慈就是逗她玩的,衡康公主圆滑周到的小模样是看着新鲜,但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看着太累了。

    不过……

    拂绿偏过头,扬唇一笑。

    衡康殿下这好骗的样子确实好玩。

    “好了,你的偏殿到了。”走在前面的少女笑道。

    “……!”戚元楚猛的抬头,打量这明显干净整洁的偏殿,博古架上香炉袅袅,显然是早叫人打理好的。

    一侧脸,就瞥见叶慈戏谑的笑容,她身后的拂绿也是暗暗忍笑,显然是看了一路的变脸。

    都这样了,戚元楚哪能不知道自己又被哄骗了。

    叶慈还火上添油:“怎么不说话,是不合你意吗?”

    “哪能啊,昭阳姐姐这样尽心尽力,元楚十分喜欢。”

    憋了又憋,戚元楚气到涨红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甜甜道:“谢谢昭阳姐姐。”

    叶慈:“举手之劳,元楚不用那么高兴的。”

    拂绿:“是呀,您看衡康殿下的脸都高兴红了。”

    你才高兴到脸红呢!你们主仆都高兴到脸红!

    直到关上门,戚元楚都能听到叶慈放肆的笑声。

    扑倒床上,戚元楚怒而捶床,气哼哼道:“这都是什么人啊!哪有这样的公主,不是说南姜昭阳公主最是婉柔不过,逢人便是轻言细语。骗人!都是骗人的,南姜国骗人不浅!”

    ……

    把人送去休息,叶慈也有些乏了,正想回自己主殿睡一觉。

    就听小黄门来报,说青安宫外东黎太子携衡康公主侍女紫玉来见。

    叶慈打哈欠的动作一顿,困倦道:“衡康公主侍女紫玉?”

    小黄门点头:“是的,殿下。”

    “干扰项这么快就来了?”叶慈一手托腮,眼帘低垂,语气含糊道:“既然是元楚的弟弟,许是担忧元楚情况,那自然是要见的。”

    小黄门恭敬的等着叶慈的吩咐,就听叶慈道:“你招待一下东黎太子,切勿怠慢,我随后便去……拂绿,替我更衣。”

    “是,殿下。”小黄门领命出门。

    在专门招待来客的垂华堂中,东黎太子正焦急等待。

    主心骨姐姐消失了一整个下午,让东黎太子根本静不下心来,在殿内来回踱步。

    东黎太子与衡康公主是双胎,出生时辰相隔不到半刻钟,他们长相相似身高相似,但东黎太子远不及姐姐那样遇事镇定。

    停住脚步,东黎太子看向了侍女紫玉:“你说,阿姐不过是出门打探关于回国的消息,这么就到了这青安宫来了……可听过说这位公主娇贵得很,是南姜陛下的掌上明珠。”

    朝紫玉走前几步,东黎太子脸色凝重:“要是有什么差错,我岂不是又回不了东黎了?”

    从北周到南姜,东黎太子盼了多少年才看见回国的苗头,自然是紧张异常。

    衡康公主的侍女紫玉年纪稍大,闻言劝道:“太子殿下且安心,奴也听过这位昭阳公主,据说是个温和有善心的女子……”

    话未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小黄门通报声:“昭阳殿下至——”

    东黎太子转身去看,只见一个竹青衣裙的少女踏光而来,肤白如雪神色慵懒,面上病容不让她的容颜减损半分,更叫人我见犹怜。

    神色微动,东黎太子上前,振袖抬手,与昭阳公主施了个平辈礼:“东黎戚玄见过公主,见公主精神不佳,不知身体可好?”

    “多谢太子问候,我很好。”叶慈落在东黎太子脸上的视线闪过讶异,很快收敛。

    同样回礼笑道:“南姜昭阳,见过东黎太子,太子请坐。”

    东黎太子后退几步,谦让道:“公主先请。”

    坐下后,是免不了客套寒暄,叶慈困劲正犯,强打精神应对。

    同时也暗中观察这个几年后将被刺杀的东黎太子。

    听说过戚元楚和弟弟是双胞胎,但是发现这对双胞胎在长相方面不如其他双胞胎神似,更像是隔了年份,不同时间出生的亲姐弟。

    不光是长相方面只有六七分相似,性格方面更是南辕北辙。

    比起八面玲珑的衡康公主,东黎太子在处事态度,言谈举止上颇为拘谨,作为一国太子,气度不够大方。

    叶慈暗暗摇头,只说难扶。

    也有可能是常年在北周为质导致,在南姜这个问题就更加明显了。

    怪不得原世界线里没了衡康公主在北周斡旋帮扶,东黎江山就易主了。

    就几句话之间,东黎太子就被下定论:能力不足,不堪为君。

    东黎太子不知道对面的人给他下了不足为君的定论,正在旁敲侧击的打探情况。

    但东黎皇帝努力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太子,也不乐意传位给弟弟。

    视线又落在垂头不语的紫玉身上,这是干扰项,不用搭理她。

    叶慈这样想着,更加困了。

    心里觉得无聊的紧,不如睡觉去。

    便打算主动结束这场会见,先给东黎太子吃了一个定心丸,她道:“东黎太子放心,我与元楚一见如故志趣相投,就想多留元楚几天,

    东黎太子恍然:“那姐姐她现在就在青安宫中吗?我想与姐姐说几句话,出门许久未归,还与贵国六皇子有龃龉,我作为弟弟还是有些担心的。”

    沉默的紫玉也抬起了头,她年过十七岁,更加的成熟稳重。

    “元楚没事,东黎太子且宽心。”叶慈摇头:“刚刚玩累了,睡着了。”

    东黎太子面露难色,还欲再说:“我……”

    对面的昭阳公主又道:“你明日再来就能见着元楚了。”

    有了这句保证,主仆二人才勉强松口气,告辞离去。

    看着两人离开,叶慈对拂绿吩咐几句,让人对东黎太子照顾几分后,也起身回宫午睡。

    第80章 太后千千岁4

    这一觉睡得戚元楚昏昏沉沉, 醒来的时候药劲好像还没完全过去,但不想再睡了。

    戚元楚躺在榻上醒了一会神,揉着眼睛下榻, 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榻边守候的侍女轻轻拉开幔帐, 一边替她穿衣, 一边柔声道:“回衡康殿下,您睡了半个时辰不到。”

    “那昭阳姐姐呢?”戚元楚稍一思忖, 又问。

    侍女道:“昭阳殿下也刚醒,正在照影堂赏花呢,您要去寻她吗?”

    “自然是要去和昭阳姐姐问个好的。”戚元楚说道。

    抬起双手让侍女替她系腰封,腰间扣上双鱼玉带钩, 玉质细腻做工精巧, 衬得她越发金贵。

    这还不算完, 南姜是古盛朝旧都, 为凸显南姜古盛朝嫡系正统的身份,百年后的今日, 南姜仍遵循古礼,还有将其发扬光大的意思。

    因而,在南姜对礼乐要求高于其余三国, 不论男女出行都需佩戴禁步, 不能疾跑,不能乱, 不能发出嘈杂之音。

    一旦不礼不雅就会被长辈斥责,这些规定倒是跟豪放的北周相差甚远。

    “殿下, 您挑中哪一样?”

    一旁稍后的侍女将手中托盘呈上, 上面搁置着数串价值连城的玉饰。

    戚元楚在东黎也是一国公主, 不说懂多少, 眼界是不低的。

    一眼过去就知道这些配饰全都不差,有几个的角落有御用的印记,估计是南姜皇帝御赐给嫡公主的。

    略过南姜御赐的,保持着少见多怪的态度,她的视线落在左侧,抬手一指:“这个。”

    侍女一看眸光微动,看向她的眼神改变了不少,更加恭敬。

    戚元楚挑中一串质地不错的青玉,伸手托起为她佩戴上。

    看得戚元楚一阵无语,心说东黎在他们眼里到底是多穷,自己再怎么差也是个公主,在外为质,也不代表没有见识。

    人小心不小的她自然看出来这些宫人在试探,觉得南姜国人上上下下爱炫耀的毛病真是没救了,也懒得理会,梳完头发便出门了。

    跟着侍女的引路,戚元楚一路到了照影堂。

    光听名字就知道,照影堂不光有奇珍异草,观赏的池塘也是少不了的。

    听见主殿里隐约传来声音,估计并不在意被人听见。

    那道声音正跟另一个人闲聊,她说:“陛下已知晓此事……在理政殿发了好大的火,谁都拦不住,连那鼻孔朝天的卢夫人都没能落好脸,快哉快哉!”

    有人来了,小黄门扬声通报:“衡康公主至——”

    里面的人疑惑道:“什么衡康公主?”

    “是东黎的衡康……”另一道声音回答,循着人声回头,少女昳丽无双的脸露出清浅笑意:“你来了,这次睡得可好,头还疼吗?”

    少女身形纤细,换了一身深青直裾,站如芝兰般端庄秀丽,因为怕冷,外罩一件颜色稍浅的披风。

    她身旁坐着另一个少女,与叶慈年龄相仿,气色红润看着就比叶慈康健不少,正好奇的打量着戚元楚。

    或许她不认识戚元楚,但戚元楚早就从各个宫人的传言话语中猜出这个少女的身份——跟昭阳公主同年出生,只差三个月的新柔公主。

    这个疼字可引起了戚元楚的警惕心,生怕叶慈又跟她比一比一口闷,立马挂上灿烂的笑容。

    “不疼了,这次是真的不疼了。”戚元楚试图解释:“我认为这点伤口外敷就行了,不必要内服,是吧?昭阳姐姐?”

    这一句态度亲昵的昭阳姐姐可把新柔惊讶的不轻,又多看了戚元楚几眼。

    且不论新柔公主只对东黎来的衡康公主只有耳闻从未面见,就说她这个体弱多病的长姐。

    常年深居简出,非重大节日根本见不着人。为了不被打扰养病,与她亲近的兄弟姐妹并不多,太子长兄一个,她一个,其他的都不敢靠近她。

    能让长姐这样另眼相待的小孩,肯定哪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真的吗?可是御医说苦口良药,不吃好的慢……”叶慈怎么看不出来她想说的什么,佯装沉思。

    听得戚元楚头皮发麻,压下去的苦味一阵一阵往上窜,连忙点头:“真的真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昭阳姐姐这么挂心。”

    看她状态确实不错,比她这个病美人还要活蹦乱跳,也就不再逼她。

    转而提起其他的,对戚元楚介绍道:“这是我的二妹,新柔。”

    戚元楚顶着对方惊讶又好奇的目光,面不改色道:“衡康有幸与新柔公主相见,久闻不如相逢,果真是一如传言般美丽。”

    新柔公主讶然,一手指自己:“你还听说过我?”

    戚元楚点头:“早就听闻新柔公主琴艺一绝,在我东黎也是人人称赞,衡康早有耳闻,心有向往之,终于让我见到了本尊。”

    这一刻,新柔公主就明白了为什么长姐会对她另眼相待。

    这小孩挺有意思的,圆滑但不狡猾,在南姜为质也不曾唯唯诺诺,态度落落大方,仍以平辈相交。

    在这一任西乾皇帝登基之前,西乾也曾遣皇子为质。同样出身正宫嫡子,表面镇定自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还是在不少地方露怯了。

    “你在东黎也听说过我,真……”

    这可就让新柔公主觉得来劲了,正要拉着她说点什么。

    被一直沉默的长姐拦住,叶慈问:“你刚刚不是说女先生要罚你写大字吗?说你字迹好似地龙游过,没有半分筋骨。”

    新柔公主眼神迷惑:“?”

    且慢,长姐为什么要揭我的短?

    叶慈打掉她的手背,含笑道:“快去吧,等会女先生就要寻到我这来逮人了。”

    说完,叶慈倒是自己转身跟小孩聊起来了。

    撞上戚元楚惊讶的小眼神的新柔公主:“……”

    好像在说这个大姐姐居然写字像蚯蚓爬,也太丑了吧。

    就,风评被害。

    这样她就懂了,自己被夸了,长姐居然不乐意了,还嫌弃自己霸占时间。

    心里十分哭笑不得,又不是抢她珍宝,用得着这样吗?

    又说了一会话,新柔公主嫌弃完那眼高于头顶的卢夫人就起身告辞。

    戚元楚眉毛拧紧,垂下眼帘,状似担忧:“卢夫人好像是六皇子亲母,还是卢丞相的嫡女?”

    “是,不过也不足为惧。”叶慈看着她薄薄眼皮下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小主意。

    戚元楚抬起头,看向了叶慈,却只看见她的凝视天边的侧脸。

    “别担心,你能平安的回东黎。”叶慈劝慰道。

    “嗯。”戚元楚低低的应了一声,也不知信还是没信。

    她们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公主,大多都会走向联姻的结局,包括她自己。

    昭阳公主再怎么得宠爱,南姜皇帝也不会对她说国事,南姜太子唯恐小妹忧心伤神,更不会对她说这些。

    或许昭阳公主只不过是看自己可怜,安慰自己罢了,谁都知道昭阳公主心软温善,都能为了一个邻国的孩子对上自己的弟弟。

    只是戚元楚更希望她说的是真的,谁会不想回到故土,亲近家人。

    叶慈见她神色怏怏,又说:“待会等着,我带你看点有意思的事情。”

    戚元楚:“?”

    没让她等多久,有宫人来报陛下身边的黄门郎求见,说要是召昭阳公主过去一叙。

    黄门郎的视线落在戚元楚身上,笑道:“衡康殿下也在呢,不若一同去吧,贵国的使臣稍后也该到了。”

    戚元楚瞪大了双眼,惊讶道:“南姜陛下也召见我?”

    黄门郎点头称是。

    又有本国使臣来接,又是南姜皇帝亲自召见……

    戚元楚心头怦怦乱跳,激动不已。

    还真给叶慈说中了,她当真能回东黎了?

    ……

    理政殿里,等大臣们退下后,南姜皇帝才平息了怒火。

    宫人们默默收拾东西,将杯盏碎片扫净,奏章摞齐摆好,安静且迅速,生怕触怒皇帝。

    “等会东黎国还有谁要面见来着?”南姜皇帝肘撑着桌面,两指并拢揉按太阳穴。

    身边宫人正想上前服侍,就听太子主动道:“我来吧。”

    宫人退至一旁,垂头等候吩咐。

    褚政起身走到皇帝身后,为他揉按太阳穴,恭顺道:“除去东黎主使甘丞相,还有副使瑞王……”

    “瑞王?东黎皇帝的三弟?”南姜皇帝闭目养神:“那瑞王是个精明心大的,少不了要多提要求。”

    这平和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刚刚的盛怒斥骂。

    原本南姜皇帝刚刚的怒火也只是做戏更多,顺便压一压卢丞相日渐高炽的气焰,省得他还仗着从龙之功,在这倚老卖老看的惹人心烦。

    南姜皇帝又说:“幸好是昭阳路过帮扶了东黎的衡康一把,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这盟约可就没那么容易成了。”

    虽然东黎皇帝在一年前令一双儿女在南姜为质,不代表可以让他们的太子公主性命不虞。

    东黎国就一对儿女,宝贝疙瘩,送来南姜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南姜国的人都好脸面,自认君子之国,明面上也不能做的太难看,有损颜面。

    光脚不怕穿鞋的,什么都没有的人才可怕。

    这要是东黎皇帝心一狠,火气上头,反而绕道与西乾同盟,那南姜将腹背受敌,损失惨重。

    提起这事,南姜皇帝就面露愠色:“老六都九岁了,也太不懂事了,过几年都要前往封地就任,就这样脾性,如何为王,实在鲁莽至极!”

    “老六还小,还能教。”

    对于皇帝认定他为太子这事上,褚政没有露出任何得色,从容淡定。

    卢夫人和卢丞相的意思太明显了,反而招惹皇帝不快。

    褚政回想起宫人来报时,昭阳公主嘲讽六皇子的话,可把他诧异的不轻,笑了半天。

    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褚慈是少言寡语的性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对着南姜皇帝仍保持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温和一笑:“小妹一向心善,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就见不得人受伤了。”

    南姜皇帝不了解那天的事,深以为然道:“也算是昭阳误打误撞了,不愧是朕出生便自带祥瑞的公主……”

    转而提起其他,又说:“老六在卢夫人那什么都没学好,性子都给长歪了,看他这回知错了……”

    那个没字还没说出口,就听门外传来痛呼:“啊!!父皇,我好疼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不过是东黎国的质子而已,你怎么能因为外人打我!”

    卢夫人爱子心切,也跟着求饶喊冤:“是啊陛下,复儿又不是故意的,他还小,他就是跟衡康公主小孩子打打闹闹的而已……你轻点劲,可别打坏了我儿身子……陛下!陛下!”

    这对母子不哭诉还好,他们一哭诉,南姜皇帝就越火大。

    “冥顽不灵不知悔改,命人再加十杖,打到知错为止!褚政你亲自去盯着!”

    “是父皇。”褚政乐得其见,起身出门。

    等叶慈来的时候就看见这鬼哭狼嚎的场景,讶异的挑高了眉毛。

    “……还真打啊。”戚元楚懵懵道。

    正想多看几眼六皇子褚复痛哭流涕的样子,就眼前一黑,清淡的熏香笼罩住她,袖子上的精致暗纹怼到戚元楚面前。

    头顶飘来少女幽幽的声音:“非礼勿视,他光着屁股呢。”

    戚元楚:“……”

    确实,趴在板上的小孩的裤子褪到小腿处,挨打的地方红肿不堪,四肢都被宫人按着。

    左右站着两个小黄门手持杖棍,一人一下的责打,还有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亲娘一边哭嚎。

    看着声势浩大,小黄门没有得到皇帝的命令,也不敢真下力气,其实并不怎么疼,就是看着可怕罢了。

    杖责防止六皇子往屁股上垫东西,皇帝特地要求把他裤子扒了打。

    侮辱性极强,伤害性一般,撒开手就能满地跑的皮外伤。

    不说还好,被叶慈一说六皇子哭得更加大声。

    “有辱斯文,这有辱斯文啊!!!父皇我知错了呜呜呜!”

    哭就算了,哇哇大哭那种,要是站他跟前,连嗓子眼都能看见。

    戚元楚耳朵嗡嗡的:“…………”

    虽然但是,很解气。

    这就是昭阳姐姐说的有意思的事情?

    褚政哑然失笑,招手道:“小妹来了,外边风大快过来别着凉了。”

    叶慈:“走吧,父皇召见可不能怠慢了。”

    忽视掉卢夫人怨恨的眼神,叶慈牵着小孩路过他们。

    笑话,昭阳公主是原配皇后生的嫡公主,地位尊贵无双,又有太子长兄撑腰,还怕她一个卢夫人?

    况且现在还是卢夫人,等会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