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金榜题名14

    滴血验亲之法,在早已被推翻的后世,其不靠谱程度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但在这个还没有被识破的古代,却始终一直被奉为圭臬,从未有人怀疑,可想而知此时此刻,乞丐的血竟然和齐南伯的血融了,令众人如何震惊。

    尤其是齐南伯府的人。

    他们自然是不相信这路边随随便便一个乞丐,真就碰巧也是他们伯府流落在外的血脉,但双方血竟然融了,真是活见鬼。

    一时间所有人都再次陷入了懵逼,包括信心十足的二皇子,心中更是抓狂。

    可令众人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

    他们这边滴血验亲还没有吵完,老夫人却是突然就被人群中一个村妇给扇了巴掌!

    老夫人直接被扇懵了。

    齐南伯府其他人也看懵了。

    还是就站在老夫人身边,被苏奶奶巴掌尾巴一起刮到脸的齐南伯因为被殃及池鱼,跟着挨了半个巴掌后,痛得反应过来。

    “你是谁?哪里来的刁妇,竟敢打我齐南伯府!”

    齐南伯暴怒大吼。

    老夫人也被这吼声唤过神来,顿时眼睛也像刀子般死死盯着苏奶奶,愤怒道,“你这个乡下婆子,竟敢打我!”

    “老娘不仅要打你,还要送你去浸猪笼呢!罗惠香我告诉你,别说就过去了几十年,你这个贱人就算化成灰,老娘也还认识你!”

    苏奶奶打完人半点不虚,反而更加气势汹汹大骂。

    周围路人不明所以。

    后面苏爷爷和苏氏族长、族人们,却是在听到罗惠香这个名字时,全都脸色一变,也跟着气势汹汹的冲上来。

    “你是罗惠香?哎呀,看你如今人模狗样的,咱们刚才还真没认出来!”

    “好啊罗惠香,原来你跑到京城来了,难怪咱们找不到你!”

    “罗惠香你在这里?那苏大石肯定也在这里了,快把那个数典忘祖的混账东西叫出来!”

    苏氏众人一边说,一边去挥手往老夫人身上招呼。

    还是不分男女哥儿齐上阵的那种,可见对老夫人真是恨透到了骨子里。

    而老夫人在听到苏氏众人喊出她曾经用的名字时,原本嚣张愤怒的脸色,也瞬间变成了惊慌。

    老夫人惊恐地尖叫,“走开走开,什么罗惠香,我不是我不是,你们这群刁民快滚,我是伯府老夫人,打我让你进衙门……啊啊啊,救命,儿子救娘啊……”但齐南伯府众人的主子们已经被这画面吓傻,苏奶奶等人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就跟要杀人似的,太可怕了。

    齐南伯可不敢自己上去救老娘,只能吩咐伯府的下人。

    可这些下人哪里是一群干架干惯了的乡下人对手,一群人拉拉扯扯混乱了大半天,才消停被分开。

    而周围百姓,也从苏氏众人断断续续的骂声中,听出了点端疑。

    大概就是……这伯府老夫人不仅是个外室上位,对方和老齐南伯还是私奔!

    围观百姓:……

    围观百姓全都瞪大眼睛,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奇闻。

    旁边的乔楠和俞州也是差点没被口水噎住,但这显然是个对付伯府的好机会,两人对视一眼。

    俞州当即跑过去扶住苏奶奶,故意大声询问,

    “奶奶,你说什么?这位老夫人是不仅勾引了我老祖父,他们还私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刚才还乱说我是她亲孙子,逼孙儿我滴血验亲呢……”

    “什么?她就是那个想抢我孙子的富贵老夫人?”

    苏奶奶闻言更怒,眼看周围这么多围观百姓,自然不会给仇人留脸面。

    于是下一刻,苏奶奶的话就让在场众人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苏奶奶愤怒指着惊慌的老夫人骂道,

    “罗惠香你这个贱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啊你!当初战乱,你们一家为了活命留在咱们村里,你就抢我的姻缘,死皮赖脸坏我名声,坏我相公名声,逼我相公跟你定亲……”

    “结果定完亲,你又看上我相公他爹!勾引了未来公公抛夫弃子私奔,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你们!”

    “现在你还想抢我孙子,好啊,我就说咋这么凑巧,攀亲就攀亲,哪还有乱认儿子的,罗惠香你是不是认出了我孙子是苏家人,才故意这么干的?”

    “什么滴血验亲,这一个祖宗的血,当然都是一样的!”

    苏奶奶一番话说得不详细,但条理明白,反正众人听完基本都清楚大概了。

    那就是,老夫人和老齐南伯不仅是私奔,两人以前竟然还是未来儿媳,和未来公公的关系。

    这何止是水性杨花,简直就是乱了纲常啊。

    众人瞬间看向老夫人眼神不对了。

    伯府众人也呆呆看向家里的老夫人,真没想到祖母祖父年轻的时候竟然这么牛逼,两老当年竟是私奔?

    苏玉钗更是心中不屑,祖母刚才还瞪她给伯府丢人,祖母明明才是最丢人的那个好不好。

    而老夫人被当众揭了老底,整张老脸忽青忽白,恨不得赶紧逃跑。

    但周围人群太多,苏氏族人更是早就为防止伯府众人跑路,将她们团团围住,她跟现在根本跑不掉。

    跑不掉怎么办?那只能硬着头皮挽尊了。

    老夫人当即又开始摸眼泪,颠倒黑白指着苏氏众人哭,

    “你们胡说八道!当初明明是你们苏家禽兽,逼我嫁给苏栓子,我不从,你们就拿我爹娘性命威胁,你们才不是人。”

    “老伯爷看我可怜,这才偷偷送了我离开,我为报恩情才嫁于老伯爷的,什么私奔,你们如此坏人名节,真是可恶至极……”

    她和老伯爷当初的事情不难调查,那些事情她是否认不掉的。

    但其中到底是她外室上位勾引老伯爷,还是苏氏逼嫁,她却是可以胡诌颠倒一番的,苏家就是群不识字的乡下人,除了撒泼什么都不会,哪能辩得过她?

    可老夫人显然小看苏家了。

    当年老伯爷发达后,不认乡邻,带着未来儿媳妇私奔的事情,给苏氏宗族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也狠狠的激发了苏氏宗族的上进心。

    虽说这些年,苏氏宗族里没有出什么人才,但后来童生秀才还是培养出了几个的,如此熏陶下,苏氏宗族的人要比其他村民懂得多些。

    作为当年事情正主之一的苏爷爷站了出来。

    苏爷爷慢悠悠巴砸着手里的老烟杆,苍老的声音幽幽道,

    “罗惠香,不管你如何狡辩,当年你和我定了亲是事实,你和我爹无长辈婚书也是事实,没有长辈见证,没有宗族婚书,你跟我爹就是无媒苟合!”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事实婚姻的说法,只要没有婚书,没有拜过高堂,管你成亲多少年,孩子又生了多少,这门亲事就没人认同。

    无媒苟合不计较就是被人鄙视,计较起来丢命那就是常事。

    老夫人脸色发白,随即又想到什么迅速镇定下来,冷冷盯着苏氏宗族众人,故作清白冷笑道,

    “随便你们胡言乱语,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和老伯爷清清白白,当年都是你们苏氏宗族不做人逼迫,有本事你们就去告官,我问心无愧,我不怕!”

    说完。

    老夫人便呵斥还在懵逼的伯府众人,

    “还不走,我们堂堂伯府,跟这般粗鄙乡野之徒当街吵嘴,真是丢尽门楣。”

    伯府众人被呵斥,心知再跟苏家人和乔楠两人吵下去,对他们更加不利,于是赶紧纷纷跟上。

    只有卢氏三母子没有走,但因卢氏三母子常年被忽略,离开的伯府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卢氏犹豫了下,趁伯府众人没有注意,故意落后。

    然后匆匆走到乔楠面前,小声说了句,“老伯爷当年对外称孤子,认了忠勇侯做义父,两老婚事是忠勇老侯爷做的主。”

    话落。

    卢氏朝乔楠点点头,才匆匆跟在伯府后面离开。

    这便是刚才老夫人为何迅速镇定下来,还那么理直气壮装清白走人的原因。

    既然老伯爷认了老忠勇侯做义父,在亲爹娘不在的情况下,由义父做主婚事,老伯爷和老夫人就不算是无媒苟合私奔了。

    不过。

    老夫人显然高兴得太早,如此把柄不让他们利用,岂不是可惜?

    乔楠和俞州看向对方,露出默契的笑容。

    既然伯府人溜了,他们便也没有再站在家门口被人围观的必要了。

    俞州扶着苏奶奶招呼,“爷奶,别生气了,你们刚到京城,先进宅子更衣吃饭,好生歇息一番再说。”

    “好!咱们吃完饭再去找那对狗男女算账。”

    提起吃饭,风尘仆仆的苏氏众人肚子便响了起来,纷纷点头。

    报仇虽重要,但得吃饱肚子才有力气不是。

    至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他们都没有去管,他们巴不得大家回去说,将老夫人的丑事宣扬出去。

    ********

    因为早就做好了苏奶奶等人到来京城的准备,乔楠安排起大家来并不手忙脚乱,丫鬟安排屋子,小厮搬动东西,厨房准备热水饭菜。

    一切都井井有序,有条不紊。

    而此次来京城的苏家和苏氏族人,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油条,来的又是他们苏家孙子自己家,所以众人也没什么拘谨,很是乐呵爽利。

    一边稀罕京城的富贵,一边有啥不懂就问,没见识归没见识,但绝对不会被人看轻,让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不敢小瞧。

    一群老头老太太穷苦了大半辈子,现在被伺候得可舒坦可高兴了,哪怕刚刚碰见老仇人,也不影响大家高高兴兴的心情。

    等洗过热水澡,吃过热菜热饭后,众人才坐到客厅里,边喝茶吃点心,边聊齐南伯府的事。

    俞州主动询问,“爷奶,你们刚才骂伯府老夫人那些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和伯府,还真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情俞州不问,苏家众人也是打算现在就告诉他们的。

    和善的苏爷爷难得冷起脸,哼道,“我们何止有关系,关系大着了。那什么伯府的老伯爷,应该就是我爹,你的祖爷爷!”

    “当年景朝还尚未立国,正直战乱……”

    然后,乔楠和俞州就听到了一个惊掉他们下巴的狗血故事。

    原来伯府老夫人本名叫罗惠香。

    当年战乱时,罗家祖籍之地遭遇战火,一家人跟着难民逃亡,便来到了临江县的西河村。

    那时候世道乱得很,西河村虽说还算安稳,可村民们也是过得战战兢兢,生活也苦,自然不敢随便收留难民。

    而罗家实在不想再流落了,于是便生出了把女儿嫁到西河村,用结亲的办法进入西河村里安家落户。

    这般方法倒也没什么,其他很多难民也都是这样做的,而西河村民为了给自家的小子娶媳妇,也便都没有反对排斥,对结亲之事也比较积极。

    可坏就坏在,罗家人是个贪心的。

    罗家人不想像其他那些难民般,只要能进村混口饭吃就满足了,他们还想过更好的生活,于是,就瞧上了西河村当时的村长外孙,也就是苏爷爷。

    当时,苏爷爷的父亲,也就是老伯爷,虽说已经征兵不在家多年,苏家就剩下苏爷爷母子,以及一个寡母婆婆。

    但谁让苏爷爷的外公,不仅是村长,又比较疼爱女儿外孙呢?所以,苏爷爷年轻时候,家里日子是很不错的。

    一个没有男性长辈顶门立户,又很富裕的家庭,这就是最好的打秋风女婿……

    罗家至此盯上了苏爷爷。

    可当时,苏爷爷和苏奶奶两家人,已经在说媒准备婚事了,罗家想正常把女儿说亲给苏爷爷,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最后,罗家人便一不做二不休,让自家儿子去欺负苏奶奶,坏苏奶奶的清白;然后又让自家女儿去强赖上苏爷爷。

    如此,他们罗家就能把女儿嫁到村里的富户家,儿子也能娶到村里的富户女,简直两全其美!

    毕竟,古代婚事一般都讲究门当户对,苏奶奶能够被说亲给苏爷爷,家里自然也是村里情况比较好的……

    虽说当时,罗家儿子没有把苏奶奶欺负成功,但也脱掉衣服被人看见搂抱在一起,在古代算是丢失清白了。

    而苏爷爷那边也差不多,老夫人脱光衣服抱住他,被人看见这还能解释清楚?

    —

    说道这里时,苏族长没好气道,

    “罗家这种人,当时咱们村里肯定帮着自己人,但他们也狡猾得很,竟纠结了不少难民帮忙,咱们要是不答应婚事,他们不仅要动手……”

    “还说,要跑到其他村子去,说他们把咱们村里的姑娘哥儿都给欺负了,让咱们村的姑娘哥儿都嫁不出去!”

    虽说当时战乱,但由于西河村这边还算安稳,名声还是很重要。

    罗家光脚不怕穿鞋,真那么做了,西河村的姑娘哥儿以后,还真就别想嫁出去了,实在无赖得很。

    最后苏爷爷和苏奶奶两家人没办法,为了不连累全村的姑娘哥儿,只能哑巴吃黄连,牺牲两人的婚事息事宁人了。

    马太婆也在旁边唏嘘,跟俞州说,

    “州小子,你可不知道,当初你爷奶,那真是咱们村里的一枝花,村里姑娘哥儿都想嫁的一颗草,结果就便宜了那无耻的罗家,大家都要气死了。”

    她当初也想嫁苏爷爷来着,可惜她长得不够好,家里也拖后腿,就只能想想了,这就是她总跟苏奶奶吵嘴的原因,有点羡慕嫉妒。

    苏奶奶看了死对头一眼,冷哼,“不过,那罗家人也没讨着好,老娘随后就把他家儿子给废了!”

    乔楠:……

    俞州:……

    难怪苏奶奶一把年纪了还能在乡下横着走,原来是有光辉战绩的。

    俞州赶紧恭维,“奶奶,你可真厉害!”

    苏奶奶骄傲的扬起下巴。

    可惜旁边马太婆给她泼冷水,“可惜罗惠香是个女人,没那玩意儿给你奶奶废,你奶奶再厉害,也只能看着你爷爷和人家成亲。”

    苏奶奶立马气呼呼瞪向泼冷水的死对头。

    苏爷爷赶紧安抚老妻,“不是成亲,只是定亲!我当初就是想拖延罗家的,等我爹回来干翻他们,我才不想娶罗惠香那个女人。”

    当时,老齐南伯已经在战场上混出名堂,给老家送了自己发达,即将回村的家书。

    可惜的是……

    老伯爷回来后,没能禁得住年轻漂亮的罗惠香勾引,被几碗迷魂汤一灌,就要想将人纳进自己的房中。

    虽说那时,罗惠香和苏爷爷就是定亲,还没有真正成亲,但这算是乱纲常了。

    苏氏宗族自然不允许这种丑事出现,苏母当然也不能接受此事,苏老老祖母更不可能答应,让这种小妖精进门。于是乎,老伯爷就和苏氏众人发生了强烈的争吵。

    原本就有些嫌弃自己乡下宗族没用的老伯爷,觉得苏氏众人这下挑衅了他的威严,又被新欢罗惠香蛊惑。

    最后……干脆就抛妻弃子,抛弃老母和宗族,带着罗家一群人走了。

    乔楠和俞州听完,真是被惊呆了。

    完全没想到苏家和齐南伯府之间,竟然是这种关系,这种仇恨

    难怪之前苏氏众人之前看见伯府老夫人那么激动。

    苏族长摸着胡子冷笑

    “苏大石这个数典忘祖的混账东西,当初要不是咱们村那几个一同被征兵的族人,在战场上护着他,他能活着发达?”

    “结果他倒好,一朝富贵后,不仅嫌弃我们宗族没用拖后腿,连辛苦养大他的寡母,操持家事的糟糠妻,传宗接代的儿子通通都不要了,可真是够出息的……”

    最重要的是,罗家同样拖后腿,但老伯爷却没嫌弃,反倒让罗家享了富贵。

    如此对比,苏氏众人怎能想得通?

    苏奶奶恨恨道,“这回遇到了,咱们就算拼掉性命,也要叫那对狗男女和罗家好看!”

    苏爷爷也敲敲烟杆道,“我娘不能白白被气死,无媒苟合,苏大石和罗惠香要给我娘赔命!”

    其余苏氏众人点头,必须找回场子。

    罗家是什么玩意儿,苏大石是苏氏的人,凭啥出息了不管自己族人也就罢,反而还拉拔苏氏的仇人?这口气大家咽不下去。

    可是。

    乔楠提醒道,“老伯爷已经去世,他还认了老忠勇侯做义父,他和罗氏的婚事,是义父做主,你们想告他们无媒苟合,怕是不成。”

    俞州点头补充,“虽说现在忠勇侯府不太管齐南伯府,但若涉及到他们自己的名声,侯府肯定会插手……”

    婚事是忠勇侯府做的主,出了问题侯府也要跟着丢面子,侯府绝对不会让他们保的婚事,成为无媒苟合这般笑话的。

    苏奶奶顿时着急,“那咱们岂不是收拾不了那贱人和罗家了?”

    苏氏众人虽不太不明伯府到底是个什么权贵,但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像他们乡下,可以靠着人多直接打上门找场子的。

    “这倒也不是,他们不算无媒苟合,但停妻再娶却是跑不掉的。”

    乔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笑。

    俞州也抱起双臂露出笑容

    “爷奶,罗家占了咱们苏家这么多年的富贵,直接把人弄死多亏?要弄,就要把他们弄得生不如死,把属于咱们家的东西,通通拿回来才是。”

    这么大的把柄,足够他把齐南伯府给一次摁死了。

    ……

    与此同时,齐南伯府中。

    正妻院子。

    卢氏回去后立马关上门,激动兴奋的对两个儿女吩咐

    “快,昊儿你快去祠堂,把先皇赐给你祖父祖母的那块‘天赐良缘’牌匾拿出来,送到俞州手上去!”

    “玉珠,你赶紧带嬷嬷去库房,清点娘的嫁妆,把娘的东西通通搬出伯府,娘要跟你们爹和离,现在马上和离,咱们今晚就走!”

    苏裕昊脑子转得快,猜到什么也露出激动之色,什么都没问立刻转身去办事。

    苏玉珠反应慢些,被母亲的阵仗搞得有点慌,“娘,我,我们今晚就走,这么快?”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停妻再娶,欺君之罪,齐南伯府要完了!”

    卢氏双手颤抖地绞着手帕,又是兴奋高兴,又是惶恐害怕。

    丈夫婆婆那般对待她和她的儿女,她才不要陪着伯府一起死。

    第72章 金榜题名15

    齐南伯母子平日里不做人,打压正妻,苛待嫡子嫡女,如今伯府即将完蛋,卢氏三母子自然不可能陪他们共患难。

    吩咐完自己儿女赶紧做准备后。

    卢氏便直接带着写好的和离书,还有一群壮实的心腹婆子和家丁,气势汹汹的找到齐南伯母子,要求和离。

    虽说卢氏在伯府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一直被丈夫和婆婆还有妾氏欺压,但伯府中的丫鬟小厮,除了私下里嘲笑外,也是不敢真欺负她的。

    毕竟卢氏再怎么说,也是当家主母,伯府的月银也是卢氏在给,得罪卢氏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所以,当卢氏强行闯进老夫人院子的时候,四周的丫鬟婆子想拦也拦不住。

    齐南伯母子正为刚才苏家的出现而惶恐发愁,此刻见卢氏强闯院子,还想和离,顿时暴怒非常。

    他们欺负卢氏欺负惯了,齐南伯当即就想伸手扇卢氏的巴掌,但现在卢氏可不会再忍气吞声。

    “啪!”卢氏直接反手一巴掌抽回去。

    惊呆了屋里所有人。

    齐南伯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简直不敢相信,“你,你竟然敢打我?”

    老夫人也气得剁拐杖怒骂,“毒妇!毒妇!”

    贵妾小罗氏更是见机就上眼药,在旁边煽风点火,“姐姐,你怎么可以打伯爷呢?伯爷可是我们夫君啊……”

    卢氏看了一眼小罗氏,没有再像往常那般被气堵,反正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两下了,再跟这种人置气,就是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卢氏抱起双臂嘲讽,

    “我就是打了,你们能把我怎么着?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和我儿女的,自己心里没点数?”

    “我是毒妇?我再毒能有老夫人你毒?抢别人相公外室上位,可真是够要脸的,难怪处处打压我这个正妻儿媳,一个劲儿的扶妾氏上位,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虚?”

    老夫人被戳中痛脚生气,“你闭嘴!”

    卢氏冷笑,“我闭不闭嘴,这伯府的丑事都是事实,你们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心。”

    “行了,我现在来不是征求你们意见的,和离之事,今天你们不同意,也得给我同意……”

    说完,卢氏便给身边的婆子家丁示意,“动手。”

    一群早就蓄势待发的婆子家丁,立刻冲上去将齐南伯按住,直接将齐南伯的手指划破,在和离书是按下手印。

    如此粗暴的行为,气的旁边老夫人直跳脚,小罗氏则直接懵了,难以接受一直忍气吞声的卢氏也能这样嚣张。

    而卢氏达到目的后,懒得再跟这群不是东西的玩意儿继续争吵,不管齐南伯母子脸色如何难看,自己高高兴兴的走了……

    —

    等卢氏离开后。

    一直躲在角落的庶女苏玉钗才有些不安上前,看向老夫人询担心问,

    “祖母,我们现在怎么办呀?卢氏走了,我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伯府的原本产出,可不够用啊。”

    现在的齐南伯府,根本就是一个空头爵位,家里的产业早就败的差不多了,这些年她们能过好日子,可都是靠着压榨卢氏嫁妆而来。

    没有卢氏供养,她们以后还怎么锦衣玉食?

    苏玉钗到底年纪还小,还搞不清楚现在情况重点是什么,小罗氏就有精明许多。

    小罗氏也担心的上前道,“姑母,之前在乔家门口,苏家人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若当真如此,苏家人去衙门告官,我们伯府的名声可就要完了,搞不好爵位都要弄丢……”

    当年罗家人也心知自己行为无耻,为了脸面着想,自然没有把长辈那些丑事告诉小辈,因此,小罗氏并不知道苏家的人事。

    不过作为罗家人,她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没觉得罗家当年所为有什么问题,毕竟,要不是当年罗家无耻,她们这些子孙后代,哪能享受到富贵?

    她现在就是担心老夫人出事,没有了老夫人的支持,她一个妾室以后还怎么在伯府威风?齐南伯是宠爱她,但她现在已经年老色衰了,靠男人宠爱过日子,那不是找死吗!

    提起这个,齐南伯爷着急看向老夫人,脱口询问,“娘,你和爹当年真的是私奔啊?你还是外室上位?你们还是无媒苟合?”

    被揭老底老夫人:……

    真是想一巴掌抡死这个没用的儿子。

    但抡是抡不动的,她可不是常年在田里干活的苏奶奶,身体强健,还有一把子力气。

    所以老夫人也只能凶相毕露,在嘴上逞凶,对着儿子骂道,

    “急什么,遇见事情就知道慌,老娘生你还不如生个猪崽,猪崽养大了好歹还能让老娘吃肉,你长这么大能干啥?真是什么用都没有。”

    “行了,当初之事,我和你爹早有准备,你爹认了老忠勇侯爷当义父,我和你爹是父母之命的明媒正娶,这谁也不能否定。”

    “苏家人想去衙门告我们,也要看忠勇侯府答不答应,一群泥腿子,我罗家当年能把他们耍着玩,现在也一样。”

    “既然现在他们敢找上门,那我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权势……”

    老夫人眼中露出狠色,显然是打算让苏家人这趟京城之旅,有来无回了。

    但是。

    小罗氏忍不住泼冷水,“苏家人是什么都不懂的泥腿子,但俞州可是能考上举人,还能弄出粮食增产之法的大才子,俞州不想认我们,肯定会借此搞事情。”

    齐南伯猛点头赞同。

    老夫人不在意摆手,“他能搞什么事情?当初没办法将整个苏氏宗族都灭口,我就做好了有天事情暴露的准备,该处理的证据早处理了。”

    “苏家人真敢去衙门告,这就是看谁嘴皮子厉害的事儿,除非……”

    老夫人说到这里想起什么,脸色突然大变。

    然后立刻对身边的嬷嬷道,“快去祠堂,把先皇御赐的那块[天赐良缘]牌匾收起来!”

    小罗氏也意识到什么,脸色陡然剧变。

    当初老夫人因为享受风光身份,又有些心虚自己所为,因此,就对外编造了一段她和老伯爷的美好爱情故事,以此自欺欺人掩埋真相。

    先皇因为和被老伯爷拍马屁,拍得关系好,听过两人爱情故事后觉得十分感动,一时兴起,便赐下了天赐良缘的牌匾。

    如果这件事情被乔楠和俞州知道,两人肯定会利用此事对付她们的!

    之前没有想起这个事老夫人镇定得很,现在想起来,老夫人就慌了,暗暗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脑抽,编什么爱情故事,现在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几人着急不已,期待办事的嬷嬷可要动作快些,但很可惜,她们再也没有以前的幸运了。

    办事嬷嬷气喘吁吁回复道,“大少爷,大少爷已经把牌匾拿走了。”

    以她们跟卢氏三母子的关系,可想而知东西被苏裕昊拿走想做什么。

    “卢氏,卢氏……”

    老夫人颤抖地喊着卢氏,然后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小罗氏也想到牌匾被拿走的后果,顿时脸色煞白瘫软在地。

    苏家人不管是告老夫人和老伯爷无媒苟合,还是停妻再娶,遭殃的都是老夫人和死去的老伯爷。

    但若是欺君之罪……难怪卢氏这么着急,这么豁出去的要和离,赶紧离开伯府才是保命之道啊!

    想通关键的小罗氏赶紧爬起来,扑向齐南伯哭求道,

    “伯爷,看在妾身伺候你多年的份上,你给妾身放妾书,求伯爷放妾身一条生路吧,呜呜……”

    不管她以前再嚣张,再怎么欺负卢氏,正妻终究是正妻,妾氏终究还是妾氏。

    卢氏可以自己强硬和离走人,她一个妾氏,男人和主母不同意,是怎么都走不掉的。

    但齐南伯怎么可能放她走?对方又不是那种牺牲自我成全别人的圣人,更不是真的爱惨了她。

    所以,同样想到自己下场的齐南伯,直接一脚踹到小罗氏身上,红着眼睛生气怒道,

    “你这个贱人,亏往日我那般宠爱你,现在大难临头,你竟想抛弃我自己飞?你休想!”

    齐南伯之中一片混乱。

    *******

    而收到卢氏送过来的【天赐良缘】牌匾的乔楠和俞州,可就高兴坏了。

    这哪里是天赐良缘?这分明就是天赐良机么!

    原本两人还在担心,苏家人来京城的时候,因为没有料到自家和伯府的关系,就没有带上老伯爷和苏老祖母的婚书,证据不齐,不好马上去衙门告伯府。

    结果卢氏就送来了这么大一份礼。

    欺君之罪,那可是比停妻另娶更重的罪,不需要他们再回老家找证据耽搁了。

    若是普通人,还得担心告了伯府欺君之罪,皇帝一怒之下重判,会不会一块儿牵连自己。

    毕竟,老伯爷还没有被除族,对方犯下的事情,不管苏氏宗族愿不愿意,都有可能被牵连。

    不像卢氏是儿媳,和离带着孩子改姓就撇清关系。

    但乔楠和俞州都知道文德帝和他们的关系,文德帝在处罚时,肯定不会把他们牵连进去,做起事情来就不用害怕了。

    所以,根本没给伯府太多的反应时间,拿到牌匾的第一天,乔楠和俞州就带着苏家人上京城衙门,敲响了申冤鼓。

    “咚咚咚。”

    “咚咚咚。”

    伸冤鼓的声音响起,惊到了京城府尹,也吸引了路过的百姓。

    虽说古代有衙门给百姓做主伸冤,但古代可没有“遇见事情就找警察叔叔”和“人民公仆”这种说法,这个时代的百姓都畏惧去衙门,甚至普通百姓想去衙门状告,都还得先挨上几个板子才行。

    所以在这里,通常衙门的伸冤鼓响,一般都代表有很严重的大案子。

    京城府尹快速换上官袍升堂,百姓们但凡手里没急事的,也纷纷跑过来围观看热闹。

    谁让这个时代娱乐少呢?但凡有点新鲜事,大家就喜欢八卦一下。

    —

    而这次的伸冤鼓响也不负众望,竟然还跟权贵有关!

    状告对象竟然是齐南伯府已经去世的老伯爷,而状告内容是……

    “齐南老伯爷停妻再娶?欺君罔上?”

    京城府尹差点没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心中再次暗叹这京城府尹之位不好做啊。

    虽说伯府已经没落,但到底也还有爵位在,而当年老伯爷更是认了忠勇老侯爷做义父,即便两家现在关系淡了,可终究还有香火情。

    更甚至,老伯爷婚事还是忠勇老侯爷保媒主持的,现在婚事出了问题,就是明摆着打侯府脸,他该怎么判?

    还有欺君罔上,怎么还有欺君之罪呢?这个齐南伯府一天天闹笑话就算了,现在搞什么鬼啊!

    乔楠等人既然已经来了衙门,就不会害怕将事情说出来得罪人。

    于是,苏爷爷这个当事人便站出来,把当年的事情又仔细说了一遍,苏氏族人们在旁边补充。

    此次上京,苏家人虽没准备,没有把老伯爷和苏老祖母的婚书带上,但却是带了族谱来的。

    族谱上记载着老伯爷的名字,足以证明老伯爷是苏家人。

    苏爷爷跪在堂下老泪纵横,

    “大人,身为人子,老朽本不该状告亲生父亲,但当年母亲和祖母,却因父亲所为活活被气死,作为儿子和孙儿,母亲和祖母之死怎能就此做罢?”

    “老伯爷和伯父老夫人,明明是未来公媳私奔,乱了纲常,却对先皇谎称他们早有婚约,忠男烈女,让先皇赐下【天赐良缘】的牌匾,这难道不算欺君?”

    “抛弃糟糠为不义,抛弃亲子为不仁,抛弃寡母为不孝,欺骗先皇为不忠,抛弃宗族数典忘宗……”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苏氏众人也重重磕头,声泪俱下高呼,“求大人为我苏氏宗族做主……”

    他们悲愤情绪是发自内心的,当初苏家孤儿寡母,若没有宗族庇护照应,老伯爷哪能平安长大?

    倘若老伯爷只是发达了不认宗族,大家气归气,但也不会如此悲愤,顶多感叹老伯爷没良心。

    但偏偏老伯爷却提携了罗家!

    罗家对老伯爷有什么付出?不仅没有,还和他们苏氏宗族有仇,这口恶气,苏氏众人如何咽得下去。

    衙门外面围观的百姓听完后,也很是替苏家不平,纷纷嚷嚷起来。

    “这是真的假的?这要是真的,伯府那老伯爷和老夫人,也太无耻了吧……”

    “肯定是真的呀,人家族谱都带来了,老伯爷的确是苏家人,他有没有在老家成亲,随便回当地找人一问就知道了。”

    “这还用回去问吗?老伯爷可是比老夫人大了整整一十多岁,以前肯定娶妻生子了。”

    “对对对,我之前还隐约听人说过,说伯府老夫人就是外室,只是没人相信而已……”

    “这对狗男女真不是东西……”

    百姓们议论纷纷。

    堂上的京城府尹心中也是暗暗咋舌,见过负心薄情的男人,水性杨花的女人,还真没见过齐南老伯爷和老夫人这般极品的。

    京城权贵的龌龊事情是不少,大家也早已习以为常,但伯府这种,还是不免被人鄙夷。

    不过,这件事情涉及欺君之罪,到底怎么判决,他这个府尹做不了主,他也不想做主。

    于是,京城府尹当即拍惊堂木道,

    “此案事关重大,涉及先皇,本官无权做主,尔等先回去,待本官将此事奏报圣上,由圣上做主。”

    乔楠俞州两人早就跟苏家人打过招呼,这个案子恐怕会呈到圣上面前,苏家人对此便并不意外,很老实的接受等待。

    于是,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文德帝面前。

    ……

    而苏家的事情,对于一直关注着自己儿子哥婿情况的文德帝来说,其实也早就知道了。

    文德帝也早就在想怎么不着痕迹的帮哥婿处理齐南伯府这个大麻烦,现在抓到机会,当然不会手软。

    停妻再娶证据还要去临江县拿才行,但伯府欺骗先皇这件事情,却是不用再找证据。

    文德帝借欺骗先皇之事发怒,也就更不会让别人怀疑他在照顾乔楠和俞州了。

    于是,接到奏折的文德帝,直接当场拍桌发怒,

    “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老伯爷当年虽有战功,但也不能抵消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所为!”

    “明明是停妻再娶,却欺骗先皇赐下天赐良缘的墨宝,让先皇英名如此蒙羞,实在可恶至极。”

    “一个无媒苟合私奔的奸生子,怎能做朕景朝的伯爷?一个水性杨花私德败坏的女人,又怎能拥有诰命?”

    “来人,传朕旨意,将齐南伯府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牢,待查明真相当真如此,立刻发配西北流放,遇赦不赦,三代罪籍不可更改……”

    “齐南伯爵之位和其家产,全部清点归还于原配之子苏栓子!”

    文德帝大发雷霆的判决,果不其然,并没有让任何人意外。

    停妻再娶在古代本就已经是大罪,更别提伯府还敢欺骗先皇,尽管那不是故意的,但欺君大罪还是跑不掉的。

    既然老伯爷已经去世,这一切的怒火,也就只有老夫人母子一干人受着了。

    而老伯爷虽然因为已经去世逃过一劫,但当年辛苦挣出来的英名,却是毁于一旦,从此被人鄙夷唾骂了。

    他不想留给原配之子和苏氏族人的荣耀,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正轨之上,也不知九泉之下得知,是否会吐血?

    不过,不管已经死去的老伯爷怎么想。

    现在圣旨传出后,大家都乐得看老夫人等人的笑话和下场。

    谁让伯府经年久月闹出的乌烟瘴气,实在是太丢权贵圈子的脸了,大家都不屑与他们为伍!

    而原本被老夫人指望,会为了面子帮他们摆平事情的忠勇侯府,不仅没有帮他们,反而关紧家中大门安静如鸡,生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也是没办法。

    如果苏家只是告伯府无媒苟合,停妻再娶,为了自家的面子,忠勇侯府说不定还真会插手管一管。

    可现在还牵涉欺君之罪啊,老夫人母子身上,有什么天大的利益可图吗?他们疯了,才会沾染这种事情。

    甚至,忠勇侯府的后辈们,还在心中埋怨自家老侯爷,当初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会认齐南老伯爷这个义子?

    真是给家里找麻烦……此时此刻,侯府众人显然忘记了,当初老伯爷在世与先皇关系甚好时,给他们家带来的好处,他们是如何欢喜老侯爷的英明神武决定了……

    —

    总之,不管外面怎么看,反正齐南伯府的天是塌了。

    老夫人直接又晕了。

    她当年辛辛苦苦折腾一遭,不要脸面不要皮的败坏私德,为的不过就是荣华富贵一生而已。

    如今全都打了水漂不说,以后的日子恐怕比当年当难民时还要苦,那些曾经羡慕她的人,更是要嘲笑死她了。

    苏玉钗小罗氏等人更不用说,她们自打出生就是锦衣玉食,简直无法想象被流放后的生活。

    想到已经逃离出伯府的卢氏三母子,苏玉钗不甘心扑到官兵面前,大声道,

    “还有我嫡母嫡姐嫡兄他们,他们也是伯府的人,官爷你们快去抓他们!”“都是伯府的少爷小姐,他们也应该一起进大牢才是,官爷,官爷你们快去抓人……”

    但官兵哪能理她?

    伯府宠妾灭妻,宠庶灭嫡的事情谁不知道?大家虽然不会随便发善心的去帮卢氏,但这种时候,却是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伯府富贵的时候不让人家一起享受,现在落魄了却要人家同甘共苦,世上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毕竟,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都有同情心,有善有恶才是人性。

    “走开走开,卢氏已经和离,她两个儿女也已经改姓,那就是别家的人了,抓什么抓,我们是官差又不是土匪!”

    一群官兵冷哼,粗鲁的将伯府众人嘴巴塞住,就呼啦啦的带走了。

    而靠着嫁女儿发达的罗家那边,自然也没讨着好,家业全部被没收,给赶出了富贵宅门。

    因为,他们现在住的宅子,吃的田庄,花的银子,全部都是原本先皇赏赐给伯府的产业。

    现在清点伯府财产,老夫人偷偷贴补给娘家的东西,当然要全部收回。

    被赶出家门的罗家人真是要哭死了,搞不懂事情怎么短短几天就变成这样了呢?他们的富贵,他们的荣华,全都没了。

    而更令他们哭的还在后面。

    终于打听到他们在哪里的苏奶奶等人,也提棍子找上门了。

    “老哥哥老姐妹们,上,打断他们的腿!”

    苏奶奶大声招呼,苏氏众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上去干架。

    人群中还有十几个乔楠专门安排帮忙的壮实小厮,保准让罗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罗家男人,首当其冲发出一声惨叫,“啊——”

    剩下的罗家人:……!!!

    第73章 金榜题名16

    老夫人等人遭殃倒台,遭受牵连的可不止有依附他们的罗家人。

    还有终于从苍山府赶回来的伯府管家,以及被他们接过来的几个俞家舅舅和舅母。

    当众人看见伯府大门上的封条时,全都懵了,尤其是伯府的管家,他不就是出趟门吗?怎么回来主家就被封了!

    伯府管家简直崩溃。

    他此次去苍山府,原本以为就是个很简单的差事,结果没想到,事情没有办成不说,还被俞州给送到大牢里去走了一遭。

    等他好不容易从府城大牢里出来,就发俞州已经启程出发去京城了,管家没办法,只能一边暗恨,一边又跑到临江县东坪村,去接俞家的舅舅们。

    毕竟,他这出来一趟,什么人都没带回去,以老夫人的脾气肯定饶不了他。

    就这样,带俞家几个一路要求多多的极品舅舅舅母,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回京城,只等着给主子交完差,就可以休息。

    结果,主家竟然下大狱了!

    现在他这个伯府下人怎么办?他不想跟着再进大牢,可他要是不主动去官府报道,那以后就是逃奴了……

    伯府管家真是想吐血,然后不想做逃奴的他,就只能丢下俞家人,主动去官府自首。

    这下。

    被丢下的俞家舅舅舅母们就傻了,他们可是伯府雇来的帮手,现在雇主没了,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接下来咋办?

    俞家人这次上京,抱着有伯府的人管吃管喝,并没有带多少盘缠,现在伯府不管他们了,不想饿死的俞家人,最后也只有硬着头皮找到早已撕破脸皮的俞州求助。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俞州的亲舅舅,俞州是读书人,亲舅舅都要饿死了,外甥有银子都不管,肯定要被戳脊梁骨。

    这么想,一群人甚至还生出了借此理由赖上俞州享受富贵的念头。

    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苏奶奶见俞家舅舅们跑来拖后腿不成功,竟还想厚着脸皮赖上她孙子得好处,当即生气不已,直接招呼苏家众人,把他们爆锤了一顿。

    他们敢用长辈的名分压俞州,苏奶奶自然也能用长辈的名分教训他们。

    最后,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俞家舅舅舅母们,只能缩着脖子认怂,希望俞州能找商队,把他们送回老家就成了。

    这要求倒不算过分,但俞州可不想便宜他们!

    俞州可没有忘记,他这群极品舅舅舅母,此次来京城,是为了陷害他的。

    虽说事情没有成功,但这并不是俞家人手下留情,而是他们自己有本事,自己化解了危机,若不然他可就惨了。

    他找商队送这群极品回老家,是要花银子的,俞家人如此对他,他凭什么白白给这群人花银子?

    所以……

    俞州心思转念,直接就把俞家一群舅舅舅母,带到了搬货的码头。

    “我在这里给你们找了一份活计,回去的路费自己挣,什么时候挣够了银子,就什么时候回老家。”

    “你们也别想到外面去,说什么我不管亲舅舅之类的话,来败坏我名声。”

    “反正,我就是一个赘婿,跟嫁出去的姑娘哥儿没区别,家里的事情我做不了主,能给你们在京城找一份活干,没有人再能说我什么。”

    “倒是你们,再不给我识相点,我找人把你们弄死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也没人给你们申冤!”

    丢下威胁狠话,俞州就拍屁股走了。

    只留下俞家舅舅舅母们站在原地,满脑子开始计算。

    京城码头搬货工钱约莫是一人一天100文,他们回乡路费十几个人至少得上百两。

    100文铜钱vs上百两。

    俞家舅舅舅母:……

    他们得干多少年?

    ……

    还有在皇子府中的二皇子,得到如此消息,真是差点没有吐血三升。

    他原本是想送齐南伯府去拖俞州后腿的,结果现在后腿没拖到,反倒让苏家得到了伯府爵位和家业,一朝翻身挤入京城权贵行列。

    哪怕苏家目前在京城毫无根基,但有一个爵位,也足够苏家帮着俞州做不少事情了。

    俞州多了这样一份助力,再加上对方的才华,一旦进入朝堂,往上爬的速度肯定会比原来更快。

    然后,成为他夺位之路上大大的一颗绊脚石,一只拦路虎。

    老夫人母子算什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他这才是真正的,偷鸡不成倒拾把米!

    二皇子坐在皇子府中,莫名有种俞州和乔楠夫夫是自己克星的感觉。

    他就是从到达苍山府,遇见乔楠,遇见俞州之后,处处开始不顺的,真是见鬼了。

    *********

    乔宅。

    俞州把俞家的舅舅舅母弄到码头去干活,这件事情,乔楠是事后才知道的。

    不是俞州现在不重视乔楠了,有事情都不跟媳妇商量,而是这种小事,根本就没必要打扰乔楠,他自己解决就行。

    因为乔楠最近很忙。

    他每天不仅要考虑照顾苏爷爷一群老人的的起居情况,现在齐南伯爵位和家产,即将还给苏爷爷,他肯定要帮着苏家做准备。

    还有在京城重新开茶楼的装修,招掌柜,招伙计,置办东西等等琐事,让乔楠最近几日白天都快忙晕了。

    只有晚上能够休息一下,俞州自然不会再让俞家的糟心事儿来让心上人操心。

    乔楠听完俞州干的事情,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来道,

    “子琸,你可真是太坏了,这种主意也能想出来,你那些舅舅舅母全都是好吃懒做的人,让他们去码头搬货赚路费,他们怕是宁愿选择乞讨回家吧!”

    俞州也大笑,

    “那我可就管不着了,反正让我给他们花银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他们动歪心思来京城的……”

    这话乔楠赞同,“这倒是,一二百两银子对咱们来说是不多,但花在这种人身上,确实怄得慌。”

    “不过,安排人回去一趟还是要的,伯府的产业这些年,虽说被那对母子败了很多,但把罗家吞下去的东西拿回来后,还是有鼎盛时期七八成的……”

    “这些产业,足够整个苏氏宗族都搬到京城来立足了,毕竟苏氏也就是一个村子里的小宗族而已。”

    俞州对苏氏宗族搬到京城来没有意见,倒是被伯府的产业情况吓了一下。

    俞州吃惊不已,

    “把罗家吞下去的东西拿回来,伯府产业就能达到鼎盛时期的七八成了?这老夫人怕不是把整个夫家的东西,都搬到娘家去了吧!”

    乔楠点头,“要不你以为当年老伯爷去世后不久,伯府怎么就败落的要娶一个商户正妻,来维持伯府的奢侈生活呢?”

    “毕竟,老伯爷是军功起家,除了朝廷的赏赐外,还有每次战利品的分配,家业可不小……”

    俞州唏嘘,“我这便宜爷爷眼光也真是够差的,抛弃糟糠和亲儿子,就选了这么一对败家母子,脑子真是进水了。”

    乔楠摇头,“不能说眼光差,只能说是被美色所迷,贪花好色罢了。”

    “夫郎说的对,所以,作为便宜爷爷的孙子,为夫不贪花好色,但为夫也难逃美色所迷。来,夫郎亲为夫一口,为夫定然也为你掏心掏肺……”

    俞州闻言大笑,伸手将乔楠搂住调笑。乔楠无奈把人推开,“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要闹了,今天累的很,早点睡觉。”

    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俞州见他脸上确实浮现疲惫之色,便也没有再闹,心疼的在乔楠脸上亲了亲,便揽着人躺下。

    “睡吧,咱们茶楼不着急开业,你这些日子好生休息,等乔岳父他们来了京城后,有人帮忙了,再想赚钱之事也不迟,身子重要……”

    “嗯,我晓得,可能是头次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最近总觉累的慌,过些日子就好了。”

    乔楠很享受爱人的关心,笑着伸手搂住俞州脖子,把头靠在对方胸口闭上眼睛,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进入深眠。

    看着实在是累很了的模样。

    俞州有些心疼的抱住怀里人,低头在乔楠额头上又亲了亲。

    心里琢磨等会试放榜后,一定要在殿试上拿个好名次,让所有人都羡慕他夫郎。

    如此,才不负夫郎的付出。

    *********

    乔楠原本以自己最近总觉得累,就是事情太多,又或者刚来京城水土不服的原因。

    俞州也以为是这样,为了不让爱人累坏身体,直接勒令乔楠暂时放下茶楼开业的筹办,苏家的事情他也帮着料理。

    反正等会试放榜到考殿试,也没多久了,他平日积累不少,也不缺这几天读书时间。

    乔楠确实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便没有拒绝,心中温暖的接受了来自爱人体贴。

    但休息下来后,他却并没有觉得身上疲惫好多少,每天还是没什么精神,整个人嗜睡困得很。

    别说俞州觉得不太对劲,就连乔楠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对了。

    之前在府城忙茶楼事情时,他有比现在事情还多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如此疲惫过,现在休息下来,反而感觉还更累了,这明显有问题。

    “卿卿,你身子不太对,咱们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俞州着急得很,生怕乔楠得了什么病,急急忙忙就赶紧吩咐小厮去医馆请大夫。

    苏奶奶等人就住在乔家,自然发现了两人的动静,也很是担心的围过来,毕竟古代医疗条件不好,一旦生病就很容易丢命,大家都害怕身体不适。

    就连钱保保等人听到消息,也纷纷过来探望,最近乔楠身体不舒服,连茶楼的事情都没精力忙了,他们都是知道的。

    众人紧张兮兮的态度,让乔楠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他确实很幸运,能够拥有这么多亲人好友关心。

    好在,医馆大夫来看过之后,他并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

    乔楠和俞州直接呆立在场。

    苏奶奶和苏爷爷最先反应过来,苏奶奶一拍腿高兴地跟大夫再确认,

    “大夫,我孙媳当真怀上了?”

    其他人也都是满脸喜色,替乔楠两人高兴。

    医馆大夫见多了这种场面,也不计较苏奶奶像是在质疑他医术的问话,摸着胡子笑道,

    “老朽医术在京城不说第一,但也是能排上号的,小夫郎不仅是有了,很可能还是双胎。”

    “所以,即便月份还尚浅,小夫郎才会感觉如此疲惫反应大,这双胎的身子,总是要比单胎辛苦些。”

    “不过小夫郎底子养得好,生活又舒心愉快,怀相很稳,接下来只要多注意休息和吃食方面,待月份大了再开安胎药也不迟……”

    一番话下来,可真是让屋里的人都露出了惊喜表情。

    苏奶奶和苏爷爷真是笑得合不拢嘴。

    苏爷爷满意地拍拍俞州肩膀表扬,“孙儿,不错不错,果然是咱们苏家的孩子。”

    生双胎可是他们老苏家男人的本事,虽说他七牛没有继承到,但孙子却是又来了,这真是好。

    俞州:……

    这可真是彻底坐实他是苏爷爷亲孙子的事情了。

    但乔楠有孩子了这件事,确实也让他欣喜若狂,激动得整张俊脸通红。

    俞州满脸喜悦地握住乔楠的手,说话语无伦次,

    “卿卿,我,我们有孩子了,你有我的孩子了?我我我,我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有孩子……”

    其他人听到最后一句话,只以为俞州是高兴糊涂了,他既然已经成亲,当然会有孩子了。

    只有乔楠明白俞州的意思,俞州告诉过他,对方所在的世界并没有哥儿这种性别,俞州喜欢男人,就注定不可能再有子嗣。

    此时他们有了孩子,对俞州来说是天降惊喜。

    而对他来说,更是无与伦比的喜悦之事。

    “子琸,我们以后就是一家四口了……”

    乔楠眼眶略红的抱住俞州,声音有点哽咽,但是喜极而泣。

    他真的好高兴。

    从今以后他有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和俞州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紧密,俞州在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牵绊,也就不会再轻易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去了……

    乔楠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担心俞州离开。

    感情越深厚,他就越害怕俞州像他悄无声息穿越而来般,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故乡,他想俞州永远的留下来,自私得想要俞州陪着他一辈子。

    他放不开俞州了,放不开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男人了。

    屋里原本紧张的气氛,因为这件喜事而热闹起来。

    贺元柏几人有些羡慕的对俞州拱手,“俞兄,恭喜恭喜,没想到我们之中,第一个有孩子的竟是你……”

    都说成亲生子,这成了家的男人,哪有不想快点有孩子的?

    他们几人也对子嗣也都盼望得很。

    俞州高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贺兄、岑兄、闻兄,我们都是差不多成亲的,说不定几位夫郎娘子肚中,也早有了,就是没发现而已……”

    “正好大夫在这里,不如就把把脉,说不定咱们兄弟几个,今日一起大喜!没有也看个平安!”

    俞州就是顺口说说喜话,大家也没有当真。

    不过,反正把把脉也不碍事,于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贺元柏几人当即也把自己夫郎娘子拉上来。

    几人大笑道,“好,那就把个脉,借俞兄吉言。”

    然后。

    医馆大夫笑开花,“恭喜几位郎君,几位夫郎娘子也都有了。”

    也都是月份尚浅,还未出现明显反应,才都没有发现,不像乔楠是双胎反应比较快。

    众人:……

    俞州:……

    贺元柏等人齐刷刷看向俞州,没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俞兄啊俞兄,你这张嘴莫不是开了光的?”

    俞州也差点喷了,他真的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怎么又给说中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他们几个都是差不多时间成亲的,最早的岑明辉都一年了,最晚的贺元柏成亲也有大半年了。

    贺元柏几人与夫郎娘子的感情也不错,目前为止都没有纳妾和同房,大家身体更没有什么毛病。

    如此,没道理他和乔楠都已经有了孩子,其他人却全部都没动静。

    就是没想到如此巧,大家真的一起都有了!

    俞州当即也朝贺元柏等人笑道,“贺兄,岑兄,闻兄,同喜同喜,哈哈哈……”

    钱保保几人捂着肚子,也都欢喜不已,他们成亲大半年就有了孩子,这真是个大喜事。

    屋里热热闹闹的,一片欢喜之声。

    ……

    乔楠有了的事情,并没有隐瞒。

    所以,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一直暗中关注他们的文德帝和甄后君,还有李承巍耳中。

    三人也是激动高兴不已,帝后不方便随时出宫,只能让李承巍赶紧过去亲自看看情况。

    李承巍当然不会拒绝,心里也很想知道弟弟现在如何了,于是便换了衣服,扮成去乔家送礼小厮的模样,来到乔家。

    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低调行事,毕竟,乔楠和俞州表面上看着确实有拉拢的价值,但是也不到一个皇子亲自上门的地步。

    他太过热情的表现被人知道了,肯定会引起怀疑,凡事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三人见面,气氛自然也是高兴欢喜的。

    李承巍把带来的礼物放到两人面前,满脸笑容的关心道,

    “没想到楠哥儿和俞兄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匆匆前来,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就带了一些药材,楠哥儿如今有孕,日后可要多多注意身子才是。”

    帝后二人和李承巍当然还有很多好东西想要送给儿子/弟弟,但送穿戴珍宝之类的,实在太容易让人发现起疑。

    所以,他们犹豫过后,还是只能选择送些可以吃到肚子里的药材,更加保险。

    其他的好东西,还是等以后恢复了儿子/弟弟身份再说吧,如今还是安全更重要。

    李承巍送来的东西,和这番殷殷关怀,乔楠和俞州自然不会嫌弃,也没有推拒,全都欣然接受了。

    俞州明白他来是想知道什么,于是,很快便将话题扯到了乔楠的身体上,把医馆大夫说的话,又给李承巍说了一遍。

    “大夫说卿卿的身体底子养得好,胎相很稳,就是因为,可能是怀的双胎,要比平常怀单胎的辛苦些,以后要多注意休息。”

    “楠哥儿竟是双胎?”

    李承巍闻言又喜又忧,这个朝代双胎是吉祥之兆,大家也喜欢子嗣多些。

    可孕期双胎比单胎更加辛苦,生产时也更加危险,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心里很担心弟弟。

    俞州也清楚,但怀都怀上了,这个时代又没有减胎手术,也只能硬着头皮生了。

    毕竟,就算他想为了乔楠的安全不要这胎孩子,但乔楠自己也不会同意的,他很清楚乔楠对他们之间孩子的盼望。

    还有就是……他现在真的是苏家血脉,他也不确定,如果不要这胎孩子,下次是不是还会来个双胎。

    谁让苏家的基因遗传实在太强大了!

    俞州也只能对大舅哥请求道,“所以,还请李兄帮忙找个精通生产的大夫和稳婆,小弟在此感激不尽。”

    “俞兄客气了,我和…你我之间交情何须说这般话?大夫和稳婆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你们放心。”

    李承巍高兴地差点把关系说漏,不过还是及时圆了回来。

    三人又聊了会儿,他才离开,悄悄进宫将情况汇报给帝后二人。

    帝后二人听到乔楠怀的竟是双胎时,也是又喜又忧。

    尤其是文德帝,激动又担心。

    儿子现在生孩子是好事,一次生双胎更是大妙,如今生完孩子,等他把路铺好,以后儿子进入朝堂时,就不用再担心生孩子耽误事情了。

    但生双胎着实危险得很,儿子才刚刚找回来,他和夫郎又如何舍得和儿子因此再分开?

    “这苏家男人也真是的,一个个做甚这么厉害,可真是苦了朕的皇儿……罢罢罢,如今也只能替皇儿多准备几个大夫和稳婆了。”

    文德帝又是高兴又是抱怨。

    甄后君也红着脸点头,这苏家的男人可不是么,咋一个个都能一次中俩呢?

    真是太能了。

    第74章 金榜题名17

    乔楠和钱保保等人同时怀孕的事情,还没有高兴完,会试的科考结果,也终于出来了。

    贡院放榜当日。

    张贴榜文的地方黑压压挤满了人,好些举人都顾不得形象,头发凌乱地挤在其中,紧张寻找自己名字。

    寒窗苦读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众人实在情绪难以自持。

    俞洲几人也都激动的很,但因为夫郎娘子都有了身孕,所以放榜当日,他们并没有亲自到贡院门口去凑热闹。

    而是派遣的小厮过去查看,他们则在家中耐心等待消息。

    放榜结果不出意外,俞州几人全部再次榜上有名,相互间门依旧还是名次的区别。

    其中最为瞩目的依旧还是俞州的成绩。

    出乎俞州自己意料外的,他竟然是此次会试的第一名!

    这个成绩确实是俞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还是那句话,他虽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

    上次乡试考中解元之名,已经让他非常意外了,但他当时就是和荆州省的才子比较而已,倒也没有太震惊。

    而这次会试第一名,是真的让俞州都有点受宠若惊之感,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文德帝给他这个哥婿开后门了?

    乔楠听完俞州的猜测,忍不住敲了一下男人的脑门,笑道,

    “你平日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吗?现在怎么怀疑上自己的能力了?你觉得陛下是这般荒唐的人?”

    “陛下再疼爱我,也不会在科举这般慎重严肃的事情上乱来,否则,如何对得起天下寒窗苦读,一心货与帝王的学子们?”

    “你能获得会试第一名,那便说明你确实有这个本事,不然盯着你的二皇子那边,能没有意见?”

    “此次考的是治国之策,你的文章我看过,论点新颖,提出的每条建议,都有着具体数据做证明,有着非常高的可实施性……”

    “反倒是前世获得俞州点头,说的也是,若文德帝真是那种一味给哥婿开后门的人,前世赵文轩也应该是会试第一名才对,然而事实却不是。”

    科举和朝堂不同,在朝堂之中开后门是权利争夺,科举开后门,就实在寒了其他苦读学子们的心。

    不过。

    俞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那些新颖的见解,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想的,都是搬运的后世东西,总觉得胜之不武……”

    乔楠闻言笑着劝解,

    “子琸倒也不必拘泥于此,既然上天让你来到这个地方,你脑中有那么多的东西,就应该拿出来造福万民。”

    “若是一味的钻牛角尖,把东西藏着掖着埋藏起来积灰,那才是浪费了你来这世上走一遭。”

    “子琸,有生之年,我想看一眼你那个世界的样子,你帮我实现好不好?”

    “卿卿,我一定用我所学所知,为你打造一片自由的天地,努力改变这里的一切……”

    俞州露出笑容抱住乔楠轻轻承诺。

    他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但如果夫郎想,他一定会努力完成夫郎愿望的。

    ……

    会试放榜结果出来,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二皇子那边自然又气闷不已,隐隐有些后悔当初看走了眼,没有早点把俞州收到麾下,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成长起来的俞州,成为自己的拦路虎。

    但不管大家怎么想,会试放榜三天过后,殿试开始。

    考殿试的时候,俞州很轻松的就能发现,众位学子们虽然紧张,却并没有乡试会试时那边忐忑惶恐了。

    因为贡士考进士,就算发挥的不好,也是不会落榜的,只要不出现殿前失仪,多年苦读就能一朝金榜题名!

    而之所以有这般规定,里面也还有一个很无奈的故事。

    据说曾经这个规定还未出现前,有个叫张元的有才书生,就是因为屡次殿试落榜,心中悲愤,怒而投敌,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强势的向世人证明了什么叫做“分数不代表能力”的道理。

    所以,从此,学子们要是考到了殿试阶段,基本上就不会再落榜,也是很黑色幽默了。

    因为没有落榜的担心,所以考生们的状态都不错,在殿试上也主要考的就是大家心态。

    毕竟,以后都是要给朝廷办事的,考生一见到大场面就哆嗦,这怎么行?才华固然重要,心理素质也不能少。

    俞州的心理素质向来强悍,在会试贡院考场时,就已经被文德帝亲自监考过了,此刻考殿试,在场没有人能比他更淡定。

    一场殿试下来,他发挥的很不错。

    靠着新颖的论点,和在现代时写论文拿数据说话的习惯,他有理有据的策论,不出意外,再次从众考生之中杀出重围。

    待到殿试放榜,俞州不出意外成为了今年的恩科状元。

    而贺元柏几人名次,也都在二甲行列,当报喜的官差打着铜锣到他们居住的街巷报喜时,可真是震惊了四周邻里。

    贺元柏几人相互恭喜,特别是对俞州,纷纷比起大拇指。

    俞兄不愧是被书院夫子们都表扬过的甲课室学子,此次状元头名,可真是给他们青山书院又挣了一回面子。

    就是俞州还有点遗憾,

    “其实我想当探花来着,状元只能说有才,探花才是才貌双全,若将来我能名留青史,后人才知道我长得帅么!”

    贺元柏几人:……

    几人实在忍不住,一拥而上将凡尔赛的俞州给‘暴揍’了一顿。

    俞兄真是太厚颜无耻了!

    最后在外面找不到捧场观众的俞州,只能回家跟乔楠求安慰。

    得到乔楠表示,他就算不当探花,他也是今年新科进士之中最帅的那个,俞州这才心满意足高兴。

    ********

    殿试结果出来后,就是每届科举最为瞩目的新科进士游街活动。

    这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大事。

    乔楠钱保保几人虽说有了身子,不方便出门凑热闹,但自家夫君如此荣耀时刻,错过实在太可惜。

    不能在下面人群中拥挤,他们可以在茶楼、酒楼之中订包厢,如此花的银子多是多了点,但更安全舒适。

    一大早,游街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往茶楼赶了过去。

    手上还带了各自连夜赶制的香囊,和提前购置好的百花,就等着游街的时候,往自己男人头顶扔。

    钱保保还凶凶的表示,“到时候俊良若接不住我扔过去的香囊,接到其他姑娘小哥的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岑明钰点头赞同,也扬了扬自己手上专门捆成的巨大花朵道,

    “我都把花弄得这么大一团了,元柏要是还接不住我的,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我,我也要他好看!”

    岑明钰的性格也是那种活泼开朗,还有点小任性的,自从成亲后,和乔楠几人熟悉后,就最爱跟着钱保保胡闹。

    张芸湘很无奈。

    乔楠倒是非常赞同,还帮忙出主意,“子琸他们要是接不住,就罚他们以后每年,至少给咱们写十首诉情诗。”

    钱保保顿时脸红,“乔楠哥,这,这多不好意思呀。”

    岑明钰也脸蛋红红扭捏,“乔楠哥,这种诗怎么能够主动要呢。”

    张芸湘更是红透了脸看向乔楠,乔公子可真大胆!乔楠其实也有点脸红。

    但是……

    乔楠歪头看向他们笑,“那你们觉得这主意到底如何?”

    三人:虽然但是,确实心动之极。

    刚刚还特别期待夫君能够接住自己香囊花环的几人,顿时改变主意,决定到时候一定要扔偏点!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提前订好包厢的酒楼之中,准备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新科进士游街活动。

    却不想来到酒楼之后,几人的好心情就被打散了。

    他们提前订好的包厢,竟然被人给抢了。

    钱保保当即生气道,“掌柜,你们酒楼怎么能够这样做生意呢?那包厢是我们提前订好的,还给了双倍银子,你现在临时反悔,我们怎么办?”

    他们就是因为身子不方便,才花高价定了酒楼包厢,还寻的这家信誉最好的酒楼,不然做什么那么麻烦。

    其实酒楼掌柜也很恼火,他也不想如此败坏自家酒楼的信誉,但谁让他们酒楼虽有背景,可也惹不起现在抢位置的权贵呢。

    酒楼掌柜也只能对乔楠几人赔礼道,

    “几位客人,此事小的已经尽力周旋,但今日要包厢的人,乃是淑仪郡主,我们实在得罪不起,还请几位客人见谅。”

    “我们已经在雅座重新给几位客人安排了位置,几位客人若是不介意,可移步雅座,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把银子退给几位了……”

    乔楠几人虽都是新科进士的夫郎娘子,可到底没有郡主尊贵,酒楼自然就只能委屈他们了。

    着实让人气闷不已。

    这个什么淑仪郡主真是太霸道了,想看新科进士游街,大可早点定位置嘛,临到头了才来抢别人的包厢,实在拉仇恨。

    几人没办法,现在重新找位置也来不及了,他们只能接受酒楼的安排,放弃包厢去雅座。

    坐下后。

    甚至连抱怨都不能说,因为雅座就是用屏风隔出来的位置,并不怎么隔音,很容易祸从口出。

    但这般忍气也是在难受得很。

    钱保保只能气闷询问,“乔楠哥,这淑仪郡主是谁呀?”

    士可杀不可辱,他要把人情况了解清楚牢牢记住,回头告诉相公,以后找机会报仇。

    岑明钰和张芸湘也露出同样的表情,他们现在惹不起,以后等夫君出息了,还不能出这口欺压恶气吗?

    几人不是坏人,但也不是被人欺负了还不记仇的圣人。淑仪郡主是丽妃之女。

    乔楠自然不介意给对方上眼药,让钱保保几人回去吹枕头风。

    “这淑仪郡主好像是丽妃之女,二皇子的双胎同胞妹妹,听说二皇子很有希望……所以淑仪郡主在京城地位很是尊崇。”

    中间门的话乔楠没有说出来,但伸手指了指天上,几人就明白了那个很有希望是什么意思了。

    若二皇子能够荣登大宝,那么作为对方亲妹妹的淑仪郡主,就能被封长公主,自然没人敢得罪。

    “难怪……”

    钱保保三人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把二皇子和丽妃也一同给记在了心里。

    淑仪郡主抢位置不要紧,但临到头了才来抢位置,不是真的太过嚣张霸道,就是故意欺负他们。

    无论那种原因,反正这怨算是结下了。

    ……

    而包厢里面。

    看见乔楠几人只能去雅座后,伺候郡主的侍女便回去禀报了。

    李淑仪闻言,露出不屑之色嗤笑,

    “还算这几个商户子和举人之女识相,没敢上来找本郡主不痛快,否则今天本郡主必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身份之别!”

    没错,如钱保保他们猜测的那般,李淑仪今日的确是故意欺负,抢他们包厢的。

    不然谁都知道进士游街人多,一个郡主想来凑热闹,下面的人怎么可能不提前把酒楼位置定上,心细做足主子出门的准备?

    而李淑仪之所以这样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很简单,之前因为琉璃花灯的事情,她就注意到了俞州,之后派人调查过俞州的消息后,她就看上了俞州。

    其实原本。

    李淑仪在打听过消息之后,虽然很满意俞州的才华和长相,可对俞州的出身还是有点介意。

    因为当时,俞州不仅出身贫寒,还是个赘婿,这种黑历史将来带出去,感觉有点丢面子。

    但很快,齐南伯府的事情就出现了,苏家状告证据齐全,有九成九的机率能够拿回伯爵之位和伯府家业。

    如此的话,作为苏家的孙子,俞州就不算是贫寒书生,而是伯府孙子,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再加上此次俞州更是高中状元,有才有身份还长得英俊,这就是她目前能够找到条件最好的夫君人选啊!

    成了亲又如何?能够被她堂堂郡主看上,是俞州的福气,俞州应该主动休妻迎她回家才是。

    所以,李淑仪自然就看乔楠这个俞州的夫郎不顺眼了。

    还有钱保保、张芸湘、岑明钰三个也是,明明都只是商户举人的小门小户出身,却一个个都能找到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有才又有貌的好夫君。

    而她郡主之尊却到现在都还没嫁出去,现在还要和抢别人的男人……真是想想,她就觉得心中不平衡。

    如此,便有了现在抢位置这一遭。

    不屑几人身份嗤笑完,李淑仪又对侍女问道,“听说那个乔楠,长得很是出色,你刚才看见了,可是当真?”

    语气有些发酸嫉妒。

    李淑仪虽然贵为郡主,但她的长相确实不够出色,至少在一众皇子皇女当中,她和二皇子的长相是最垫底的。

    明明文德帝英武不凡,丽妃也是极漂亮的容貌,按理来说,她们兄妹的长相也应当很不错才对。

    但现实却是……她们兄妹俩丑倒是不丑,可跟其他相貌过分出色的皇子皇女相比,她们兄妹就普通了些。

    因此在这种对比下,李淑仪从小就对长得比她好的人,都有些看不顺眼。

    伺候她的侍女自然知道主子忌讳,于是很明智地回道,

    “回主子的话,那乔楠出门戴了围帽,奴婢并未看到对方相貌。不过,一个小小商户子而已,怎能与郡主龙凤之姿相比?外头那些传言,定然是以讹传讹……”

    李淑仪闻言,这才满意点头,显然对侍女拍马屁的话非常认同。

    她是比不上父皇其他皇子皇女,但也不至于连个商户子都比不过吧?

    外头那些传言,就是夸张得很。

    李淑仪不屑地把乔楠抛到脑后,心情大好的对侍女吩咐,“快把本郡主的香囊准备好,本郡主等会儿要砸状元郎……”

    每年新科进士游街的时候,都有个约定俗成的雅事。

    那就是马上的新科进士,若是接了周围哪个姑娘哥儿扔过去的香囊,或者花环,便证明对那个姑娘哥儿有意,事后说不定会成就一段佳话良缘。

    至于这所谓佳话良缘背后,是不是往往都会伴随着几个被抛弃的糟糠妻子,那就没多少人会在意了。

    —

    就在茶楼酒楼中客人们说着话时,伴随着一阵铜锣敲响,和鞭炮齐鸣的响声,新科进士游街正式开始。

    一群或年老,或中年,或年轻的新科进士们,由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榜眼、探花三领头,在大家的围观下缓缓走过。

    虽说大部分百姓的注意力,都在一甲三人身上,但其他进士们也还是都很高兴,科举这么难考,只要能够榜上有名,大部分人就很高兴了好不好!

    而今年的一甲三人也是很令人意外。

    除了依旧年轻英俊的探花之外,今年的状元和榜眼,也都是相貌出色的年轻郎君。

    这可真是让今年等着扔香囊花环的姑娘哥儿们惊喜不已!

    要知道状元之位代表的,就是才华最为出众的考生,而才华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天赋绝伦之辈,都是需要时间门慢慢积累沉淀的。

    这就代表,往年大部分状元,通常都是年纪三十往上走的,终归不够完美。

    今年可好了,状元榜眼不仅有才,还都年轻英俊,若能嫁给这般郎君,即便为妾那也是美事。

    然后……

    这就苦了马上的俞州三个一甲进士,一路走来不停得被各种香囊花环砸中,风光是风光,但也是真狼狈!

    特别是俞州都忍不住,一边拍飞扔过来的香囊,一边大喊,

    “别扔别扔,本人已婚!已婚!”

    差点没把旁边的榜眼和探花,给笑得从马上摔下去。

    两人没忍住大笑,“仁兄,倒也不必如此!”

    后面的贺元柏等人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结果俞兄这般被万花给吓到的状元郎,也是头一份儿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哈哈大笑,今年的状元郎果真是年轻得很,这就害羞了。

    等进士队伍走到乔楠他们所在的酒楼时,扔向他们的香囊花环就更多了,因为酒楼里的公子小姐,可不止是自己扔,还让丫鬟小侍帮忙的!

    京城之中,像李淑仪这般想要在新科进士中,找夫君的小姐公子可不少。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京城小姐公子,都能嫁到高门大户之中,又或者找个门当户对的相公。

    特别是五品以下的小姐公子,基本大多都会被家里当成讨好权贵上司的物品,送去给人做妾。

    一般不想走这条路的小姐公子,能够寻到最好的夫君人选,就是每届的新科进士,找个潜力股投资,以求将来妻凭夫贵。

    妾室这种位置,最好还是能不做就不做的好。

    所以……

    等乔楠终于看到俞州的时候,俞州的状元帽都被周围扔过去的,香囊花环给砸歪了,鬓角发髻也有些凌乱。

    当然,旁边两个榜眼和探花郎也没好多少,反正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

    不过俞州年轻英俊,即便是这幅狼狈模样也帅气之极。

    乔楠心中欢喜,被周围气氛感染,也大声的朝俞州招呼,“子琸,这里,子琸……”

    待俞州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向他时,乔楠才把手中的香囊砸过去。

    而包厢中,李淑仪见俞州看向酒楼这边,便觉得俞州是在看她,顿时露出得意之色,也让身边的侍女们,把属于她的香囊花环砸过去。

    一堆香囊全部砸向俞州。

    乔楠顿时有些担心,害怕俞州没抢到他的香囊还好,要是抢错了,那可就真是乐子了。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不要出手再接,以免闹出阴差阳错的笑话。

    而俞州也确实没自信从一大堆香囊中,抢到属于乔楠的那一个,所以俞州没敢伸出手去接。

    只等一堆香囊落地后,他才赶紧朝身边护卫的衙差道,

    “大哥,请你帮我捡一下我夫郎给我的香囊,就是蓝色布料绣竹子花纹,上面还有个‘州’字的那个,麻烦了大哥!”

    衙差:……

    状元郎你眼神儿可真好,竟连香囊上面的绣字都看见了。

    第75章 金榜题名18

    俞州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他让衙差帮忙捡夫郎香囊的举动,又是引得四周百姓哈哈大笑。

    大家都没想到,今年的状元郎不仅长的年轻英俊,竟然还如此幽默风趣,疼爱夫郎,真是让人好笑又羡慕不已。

    有才英俊还深情的夫君,谁不稀罕呢?只可惜面前的状元郎已经有主了。

    真是君生我未生,生不逢时早!

    街道上凑热闹的姑娘哥儿们暗暗可惜,酒楼雅座的乔楠忍不住红了脸。

    但包厢之中的淑仪郡主,可就气得整张脸青红交加了。

    李淑仪这辈子就没有如此丢脸过,尽管周围除了她的侍女,并没有其他的京城贵女公子看见,但在下人面前她更丢脸好吗?

    她刚才还以为俞州是在看自己,结果,俞州不仅没看她,还为了怕抓错香囊,故意等所有香囊都掉在地上后,再小心翼翼的去捡他夫郎扔的那一个。

    如此对比,不仅显得她自作多情,还像一只跳梁小丑般。

    李淑仪暗恨俞州忽视自己的同时,便忍不住对俞州呵护在心的乔楠生出迁怒!

    她揪着手帕对身边侍女恨恨吩咐道,

    “你去把乔楠那个商户子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狐狸精?竟然能把一个男人迷成这个样子!”

    侍女私心里觉得自家主子说话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人家正经夫夫恩爱,主子竟骂人家狐狸精,搞得好像主子才是原配,在捉外室的奸一般,让人无语的很。

    不过,侍女就是一个下人,可不敢把这种心里话说出来找死,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跑到雅座位置,来请乔楠上去。

    乔楠自然不会过去。

    他又不是小狗,凭什么李淑仪让他过去,他就要过去?就算对方是郡主,也没有强迫他人身自由的权利。

    明知道对方可能会针对自己,他还凑上去,那不是找虐么,他现在有了身孕,可经不住半点折腾。

    于是,乔楠果断扶着肚子装虚弱,

    “这位姑娘真是抱歉了,我怀着孩子,大夫说我这胎经不起折腾,郡主乃皇室贵女,周身都是龙凤之气,我等普通人实在不敢冲撞……还请姑娘回禀,我这就不去见郡主了,待它日再带着大礼登门赔罪。”

    他现在的身份到底还低,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钱保保几人也在旁边点头,“是啊是啊!郡主金尊玉贵,我等冲撞不得,我们怀着孩子实在不便,就不去打扰郡主了……”

    几人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将他们这里的动静说给周围的客人听。

    李淑仪再怎么嚣张霸道,再怎么身份尊贵,当众为难他们几个孕夫孕妇,也是要遭人诟病,引起公愤遭殃的。

    果然,见周围客人都将目光投向这里,前来请人的侍女不敢用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好话。

    毕竟她家主子脾气不小,对于完不成吩咐的下人,可从来都不会客气。

    乔楠不想纠缠,直接冷笑,“那若今日我腹中孩儿出了事,你们家郡主负责?”

    侍女:……

    虽然郡主的确很尊贵,但真把人家新科状元夫郎的孩子给搞掉了,还真不好办。

    侍女不敢乱做主,只能赶紧回去把情况告诉主子,有主子定夺。

    —

    见侍女离开。

    乔楠当然不会傻呆在原地等人来找麻烦,立刻也招呼钱保保几人赶紧开溜。

    反正俞州等人的进士游街已经看完,他们也没有再呆在酒楼的必要,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别跟郡主正面冲突的好。

    不过,乔楠几人想要离开,就此息事宁人,李淑仪可不干。

    她本就在气头上,乔楠竟还敢不听她的召唤,如此拂她的面子,让她更加气死了。

    于是,就在乔楠几人刚踏出酒楼门口的时候,李淑仪就气冲冲的带着侍女追了上来。

    “站住!乔楠,你不过一个商户子罢了,让你来见本郡主是你的荣幸,你竟敢百般推脱,不将本郡主放在眼里,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淑仪一边气冲冲的上来怒骂,一边抬手就想去打乔楠的巴掌。

    堂堂郡主之尊,简直像个泼妇般。

    乔楠真是被对方的举动惊呆了,他若是没记错,后宫中的皇女皇子,应该都有专门的嬷嬷教导礼仪行为吧,这个淑仪郡主怎么这副样子?

    他不知道的是,李淑仪这个样子,还真不能怪后宫中的嬷嬷教导不用心,这全都得怪她亲娘丽妃,以及她自己作的。

    之前就说过了,丽妃比较重视儿子,对她这个女儿就是几分面子情和利用之心,根本就不关心她礼仪是否学得好,琴棋书画又学的如何。

    而李淑仪又偏偏蠢得很,对丽妃这个凉薄的母亲信任之极,反倒对更加关心她的文德帝这个父亲有诸多挑剔不满。

    再加上她天性霸道又不肯吃苦,于是嬷嬷教的时候不好好学,文德帝管她的时候不服管教,又总是自视甚高,最后……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性子。

    不过。

    不管李淑仪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反正乔楠肯定是不可能干等着挨打的。

    哪怕在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情况下,莫名其妙就先被人打巴掌,不是他的性格,除非对方是直接能够掌握他生死的皇帝,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面对李淑仪挥过来的巴掌,乔楠直接就躲了。

    然后才故作不认识的大声询问,“这位姑娘,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袭击我?”

    瞬间就吸引了周围的路人。

    京城权贵虽然厉害,但在周围百姓围观的情况下,也不敢直接不讲道理的欺负人,不然御史台那些御史,可就能找到事情做了。

    见周围路人纷纷看过来,打空一巴掌,差点摔倒的李淑仪回过神来后,果然不敢再动手了。

    但李淑仪也更加生气了,怒斥道,

    “什么姑娘,乔楠你别给我装糊涂,本郡主刚才叫你上楼拜见,你为何不来?如此藐视本郡主,你莫不是想挑衅皇威?”

    这种帽子乔楠可不能戴上,发现对方竟知道他的名字,心下也有了底。

    他估计,他可能是不知在什么地方,无意中碍了这位郡主的眼,对方今天就是故意来找他茬的吧。

    反正他们家已经和丽妃二皇子对立,如今再得罪一个淑仪郡主,也是债多不怕愁。

    乔楠按照规矩随便行了一个礼不落话柄,便脸色淡下来反驳,

    “郡主言重了,小民怎敢藐视郡主,挑衅皇威?只是郡主金尊玉贵,小民普通出生,如今怀有身孕,胎相不稳,若是上前出了什么事情,冲撞了郡主,实乃小民罪过。”

    “小民实在不敢上前打扰郡主尊驾,只是不知郡主找小民到底有何要事?小民又与郡主何怨?竟让郡主不顾身份的追上来,当街殴打小民一个有孕之人?”

    乔楠的语气平静,却字字珠玑,两句话便将情况跟周围百姓说明。

    更是挑明自己有孕在身,免得面前这个泼妇般的郡主激动之下再对他动手,伤了他腹中孩儿,他可就真是亏大了。

    李淑仪的确被乔楠不卑不亢的态度气到又想对他动手,最后,在周围百姓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还是忍住了冲动。

    但她又不可能直接对乔楠说,我想抢你夫君,所以我看不顺眼你,才想找你麻烦。

    因此,李淑仪忍了又忍,只能生气道,

    “我不管你什么冲撞不冲撞,总之,本郡主要见你,你不来就是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见了本郡主还敢戴着帷帽,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今日,你便跟本郡主回府,本郡主让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不能在外面收拾人,李淑仪就只能想着把人带回自己府邸,关起门来折腾。

    她身边的侍女闻言,便知道了自家主子的打算,当即就要上来抓乔楠。

    “你们要干什么?郡主之尊就能随便当街欺负人吗?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放手,放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郡主府怎能这般欺负人……”

    钱保保几人见状,当即一边大喊着,一边赶紧拉着乔楠后退躲避。

    乔楠自然也不可能乖乖跟李淑仪回府受罪那么傻,仗着自己天生神力,直接就把几个动手的侍女推开,重重摔倒在地一时疼得爬不起来。

    李淑仪见自己侍女只是被乔楠轻轻推了一把,竟然就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顿时有点懵。

    这到底是她的侍女太没用?还是乔楠有妖法?咋推一把就能把人伤得起不来了呢?!

    不过懵逼后,李淑仪在看见乔楠帷帽扯掉后露出的真容,竟然比她号称京城第一美女的皇妹还要好看,顿时妒忌涌上心头,就更生气了。

    “你竟然还敢打我的侍女,真是反了天了,墨菊秋禾,你们赶紧起来!给本郡主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贱民送到官府去,快点把他抓到官府去……”

    李淑仪气急败坏地大声吩咐。

    但都说了,乔楠是天生神力,几个侍女被他真用力气推开摔倒,一时半会儿哪能起来?

    而周围的百姓根本看不出来乔楠用了力气,此刻听到李淑仪的大呼小叫都很无语。

    暗道:这郡主也太嚣张霸道了吧,他们这么多人都看见那小夫郎就是轻轻推了一下而已呀。

    明明就是那些侍女身娇体弱不经摔,咋能冤枉人家小夫郎打人,还要把人送官府呢?

    这分明就是故意仗势欺人嘛。

    众人虽然畏惧郡主身份,不敢上前帮忙,但帮着说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于是,众人纷纷开口,

    “这什么郡主呀?竟然这么欺负人……”

    “人家夫郎还有孕在身呢,怎么能够动手打人呢?”

    “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是郡主就可以随便欺负咱们老百姓吗?”“真是太过分了……”

    周围百姓大声谴责,希望能用这样的方法,让面前的郡主顾忌,好帮那几个被欺负的夫郎娘子一把。

    而这里闹哄哄的动静,也很快引来了距离比较远的人。

    就在众人僵持时,一道乔楠略微耳熟的声音,制止住了他们的拉扯,

    “李淑仪,你又在这里欺负人,堂堂郡主当街撒泼,你将皇室的脸面至于何处?!”

    乔楠转头去看说话之人。

    不出意外,如他耳熟那般,竟是他许久未曾见面的堂弟乔旭。

    ********

    说起来,乔旭会在这里出现,倒也不是什么巧合。

    而是最近他一直在这条街上蹲皇帝的救命之恩,尽管直到现在都没有收获,但他也没有放弃。

    因为前世他只知道堂哥是在这条街上救了皇帝的,而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所以,现在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时间没到而已,一直兢兢业业的守在这里,今日再顺便观摩一下传说中的新科进士游街活动。

    结果没想到热闹刚看完,就听到了乔楠和李淑仪的争吵动静。

    乔旭虽说一直嫉妒乔楠运气好,曾经更是不择手段的想要抢走属于乔楠的人生,很不待见乔楠。

    但……他更加讨厌李淑仪这个小姑子!

    原本当初,乔旭以为自己做了皇子妃,从此就能过上梦想中风光被人羡慕的生活,可来了京城之后,他才知道,现实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外面的人是如何鄙夷他低微的出身,举办宴会从来不给他发请柬,把他这个皇子妃当做空气,暂且不多提。

    就说丽妃这个婆婆和李淑仪这个小姑子,真的是一点都不比当初赵家那群极品差!

    丽妃还好点,因为呆在后宫之中,每次想找他茬,还要宣他入宫,各种礼节步骤繁琐的很,就导致丽妃找他麻烦的次数有限。

    可李淑仪这个已经搬出后宫,住在宫外郡主府的小姑子,想找他麻烦就很容易了。

    这个小姑子,就因为嫌弃他的平民出身,不满二皇子现在对他的“独宠”。

    然后就天天找他麻烦!天天找他不痛快!耍郡主威风,耍小姑子威风,真是气人的很……

    此刻,终于抓到李淑仪把柄。

    乔旭也不管自己跳出来,是不是会帮了自己讨厌的堂哥,他现在只想抓住机会,好好把这个可恨的小姑子收拾一顿。

    李淑仪看见乔旭这个讨厌的皇嫂出现,也是本就气闷的心情,更加不顺了。

    她立马瞪向乔旭威胁,“乔旭,你给我滚远点,少管我的事情,否则回头我要你好看!”

    “你要我怎么好看?我是你皇嫂,见到我你不行礼,竟然还敢直呼皇嫂全名,如此没有规矩,难怪如今都敢当街行凶了!”

    “长嫂如母,今日我定替你皇兄好好教训你,教教你规矩!”

    乔旭本来也不是个讲理的,他的出身也让他对皇室规矩学得一知半解。

    最重要的是,因为手里握着二皇子的命,他做事情就难免抱着,只要他不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二皇子就得给他收拾残局的想法,做事情也就有点随心所欲了。

    所以现在……

    心中对李淑仪这个小姑子仇怨满满的乔旭骂完后,就自觉找到合理报仇借口,抬手就往李淑仪脸上扇巴掌泄愤了。

    “啪啪啪”

    “啪啪啪”

    李淑仪直接被乔旭给打懵了。

    乔楠:……

    乔楠也被乔旭如此彪悍的行为给整懵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个重生堂弟,其实人不太聪明,前世之所以获得成功,当上风光的首辅夫郎,纯粹是阴差阳错,同样被别人当成棋子利用罢了。

    他前世的遭遇,乔旭有责任,但更多还是其他的罪魁祸首,所以把乔旭送给二皇子后,他基本就没有再关注过乔旭的情况了。

    反正乔旭以后是死是活过的,过得好与坏都与他无关。

    但现在他觉得,乔旭不是脑子不够聪明,这人根本就是虎吧!

    他一个无宠无势,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再不能仗肚威胁的摆设皇子妃,竟然敢当街扇郡主小姑子的巴掌,他是不是疯了?

    乔楠不知道乔旭当初豁出去,已经把二皇子命握在自己手中,才敢如此嚣张大胆的底气。

    所以此刻,对于这个曾经有仇的重生堂弟,他突然油然而生出一股佩服之情!

    堂弟如此不知死活还能活到现在,也是一种大本事……

    而那边,乔旭扇完李淑仪巴掌后,却是心中无比畅快,让这个可恶的小姑子天天找他麻烦,现在可算被他找到机会收拾了!

    真是老虎不发威,这些人都当他是病猫,他儿子以后可是皇帝,他以后就是太后,李淑仪算什么东西?靠着他夫君得势,还敢不尊敬他这个嫂子,真是岂有此理。

    看了眼捂着青肿的脸说不出话,只能用凶狠目光瞪着自己的李淑仪,乔旭冷哼,

    “瞪什么瞪?当街仗势欺人,欺负的还是几个有孕之人,此事你便是告到陛下那里去,陛下视百姓如亲子,也断然不会任你胡闹。”

    “我是你嫂子,替你皇兄教训你,教你规矩是天经地义,你若再敢如此嚣张霸道,休怪我和你皇兄大义灭亲,把你送到大理寺去。”

    李淑仪:……

    李淑仪真是都快气死了!

    乔旭这个混账,竟然还敢说她嚣张霸道,对方连她这个郡主都敢打,到底是谁更嚣张霸道?

    不过,乔旭有句话说的没错,文德帝爱民如子,如果她当街欺负百姓的事情闹到文德帝面前,即便她是父皇的女儿,也没好果子吃。

    而乔旭这个讨厌的嫂子就更不用说了,若是真找到机会,说不定还真会把她往大理寺送,趁机弄死她。

    真是倒霉,她怎么就在这时候碰见乔旭了呢?

    “乔旭,你给我等着!”

    最后,有所顾忌的李淑仪,只能不甘心地用恶毒眼神,恨恨瞪了乔旭和乔楠一眼,捂着脸气愤离开。

    —

    而周围百姓见此没有热闹看了,也纷纷散开离去。

    乔旭这才有功夫转头看向乔楠,见到乔楠一副容光焕发,脸色红润,明显就是生活幸福的模样,心中不由再次羡慕妒忌。

    但想到自己来京城后,因为出身低微和没有娘家帮助,被京城权贵看不起的处境,终究还是把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换上热情笑脸凑上来。

    他觉得他以前真是大错特错了,他为什么要想不通的去针对堂哥呢?堂哥运气那么好,他就应该抱大腿才是啊!

    不过,现在也不晚,他不过就是抢了堂哥的婚事而已,事实证明,他还以身饲虎的帮堂哥躲过了一个废物夫君,他和堂哥之间终究没有深仇大恨不是吗?

    俞州是个重生的,现在还考上了状元,以后前途必定光明,他若是和堂哥修好,有这样一个出息的堂哥夫撑腰,在他儿子登上大位之前,京城那些权贵,定然不会再把他这个皇子妃当成空气了。

    乔旭也不是全然傻,他刚才愿意跳出来得罪李淑仪,除了给自己报仇外,也是有讨好乔楠修复关系的意思。

    所以现在。

    “堂哥,你来京城了怎么都不告诉我呀?我也好早点安排人去接你,若不是听到状元郎的名字是堂哥夫,我都不知道你来了京城。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跟我客气什么呀……”

    乔旭满脸熟络的模样,好似他们以前真的是感情甚笃的堂兄弟,而不是拥有仇怨的仇人一般。

    钱保保几人都是知道乔楠和乔旭什么关系的,此刻见到乔旭这副一反常态的模样,感觉好似见了鬼。

    只有乔楠并不意外。

    他到底和这个重生堂弟已经打过一世交道,对方是什么性格,他太清楚了。

    乔旭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只要是对他有好处的事,他就能舍得下脸皮,舍得下良心。

    倘若不是对方智商有限,还真不至于两辈子都在后院,和姬妾争宠,和婆媳关系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折腾。

    别看乔旭现在对他热情,好似想通想要和他修复关系的模样,可真要再遇到什么分歧,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反手再捅他一刀的。

    乔楠可不会做这种与虎谋皮的事情,他拂开乔旭伸过来想要挽住他的手,直接淡淡道,

    “乔家两房已经分家,草民父亲也已过继,二皇妃叫草民堂哥不太合适,还请皇子妃自重,若不然哪天草民一不小心说漏了些什么东西,那可就对皇子妃不太好了……”

    乔旭以再嫁之身当皇子妃已经够丢人了,若还爆出曾经抢过堂哥的未婚夫,怕是更要在京城权贵之中颜面扫地。

    乔旭听着乔楠撇清关系又带威胁,明显不想跟自己再多打交道的话,有些气闷。

    但为了自己前途着想,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热情道,

    “堂哥这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哪有隔夜仇的?以前是我对不起堂哥,我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堂哥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就给弟弟一个赔罪的机会吧?”

    “无论如何,我们到底都是有着相同血缘的一家兄弟,这京城达官贵族繁多,势力交错纵横,有自家兄弟相互帮扶,将来在京城也会过得更好些……”

    “我与堂哥又不是生死大仇,堂哥何必执着于过去的恩怨呢?为了堂哥夫的前程,堂哥与我化干戈为玉帛,不好吗?”

    乔旭厚着脸皮劝说笼络,“就像刚才,堂哥再遇上淑仪郡主这般不讲道理的人,我定是又能帮上堂哥一番的。”

    毕竟他这个皇子妃再怎么在权贵圈中没有地位,也肯定比乔楠几个普通进士夫郎娘子吃得开。

    但若接受乔旭的庇护,那也证明俞州几人上了二皇子的船,不止乔楠不会愿意,钱保保几人也是不肯的。

    不说刚才和淑仪郡主的恩怨,就说他们夫君现在连官职都还没有授下来,就急着站队,那不是找死么。

    “皇子妃的好意我等心领了,但我等夫君前途,还是不劳皇子妃操心。不过,还是要感谢刚才皇子妃路见不平,如此,草民便送皇子妃一句话吧。”

    “依靠别人得来的东西,终究是空中楼阁,脚踏实地拥有的,才永远不会失去,皇子妃好自为之。”

    说完,乔楠便拉着钱保保几人转身离开。

    他不会忘记乔旭对他的伤害,但也不会忘恩负义,即便刚才乔旭并不是真心想帮他,可确实帮他解了围。

    提醒乔旭这一句当做感谢,对方以后到底如何,端看对方自己的选择。

    前世乔旭抢了他的人生,冷眼看着他挣扎受苦;

    今生他把乔旭推进火坑,自然也会冷眼看着对方自作自受。

    只要乔旭不再来招惹他,他们就两清了,但若乔旭还执迷不悟,那他再下手也不会留情。

    乔楠挺直背脊,一步步离开。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住所有爱他的人,然后过好每一天日子。

    他不会放过伤害过他的人,但他也不会让自己变成和那些人一样,心中除了利益和争斗,什么都再没有……

    —

    乔旭站在原地,看着乔楠离开的背影,咬着嘴唇久久不语。

    重生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又何尝不能理解这句话?尤其是来了京城之后,他的确当上了尊贵的皇子妃,但现实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风光美好。

    可是,他已经为此付出了那么多,如果就此放弃,真的很不甘心。

    他现在就像个赌徒,收手的话,因为输的太多舍不得;不收手,又害怕越陷越深……

    乔旭心情复杂迷茫。

    就在此时,旁边伺候他的小侍有些战战兢兢上前询问,

    “主子,你刚才把淑仪郡主打了,若是被二皇子知道,二皇子肯定会生气的,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怎么办?随便他!之前丽妃和李淑仪欺负我的时候,他都没有帮我,现在我自己还手,他要敢找我麻烦,看我不把他的皇子府弄得鸡犬不宁!”

    “堂哥说的对,靠别人得来的都是空中楼阁,自己争取的东西才不会丢,我之前真是脑子进水了,丽妃和李淑仪欺负我的时候,我竟然指望二皇子那个废物给我出头?”

    “走,咱们回府,从今以后,谁敢再来欺负我,瞧不起我,我就关门放二皇子!”乔旭如提壶灌顶般,精神突然振奋。

    还是堂哥聪明啊,听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到底是一家兄弟,堂哥对他还是心软的。

    他付出那么多就是想过好日子的,既然二皇子不给他好日子过,那二皇子也别想痛快,对方的命可在他手里,他怕什么。

    以后,他要的东西,他自己脚踏实地的去争取!

    小侍:……

    等等,脚踏实地是这样理解的吗?

    ********

    乔楠他们被淑仪郡主找茬的事情,并没能瞒住俞州几人。

    不说当时在大庭广众之下,事情本来就瞒不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雨竹几个伺候的丫鬟小侍,也不敢不告诉自家姑爷。

    俞州几人听完后,也不免对这个嚣张霸道的淑仪郡主产生了反感。

    他们夫郎娘子好好的又没有招惹淑仪郡主,对方抢他们提前定好的包厢就算了,竟然还拦住他们的夫郎娘子,想动手当街打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要知道,他们的夫郎娘子现在还怀着身孕呢,稍微磕着碰着,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淑仪郡主不仅霸道,还视人命如草芥!

    在钱保保几人的告状之下,原本因为没什么交集,对二皇子并无恶感的贺元柏等人,顿时就把丽妃和二皇子给记恨上了。

    这也正常。

    贺元柏几对夫夫目前的感情都不错,都是刚刚成婚不过一年,还在新婚燕尔的蜜月期,怎能容忍自己的心上人受委屈?

    这世界上最厉害的风之一,就是枕头风了。

    何况,这也事关男人的尊严和面子,若淑仪郡主欺负了他们夫郎娘子,他们还毫无隔阂地对二皇子笑脸相迎,也实在太犯贱。

    俞州最是生气,因为李淑仪主要找的就是他夫郎麻烦,他最恨别人动他夫郎了。

    “这个郡主真是莫名其妙,不愧和二皇子是同胞兄妹,一个阴险歹毒不择手段,一个嚣张霸道视人命如草芥,都一样的让人讨厌……”

    俞州沉吟道,“卿卿,我们得尽快把这对兄妹的身世告诉你爹才行。”

    “看这个淑仪郡主的脾气,既然记恨上你,多半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找你麻烦,早点让你爹知道真相,她才不能再仗着郡主身份做什么。”

    乔楠点头同意,“好,这件事情确实越早告诉我爹越好,那你看着办。”

    文德帝是个重情之人,对方虽然不待见丽妃和其家族,也不想二皇子继承皇位。

    但因着二皇子兄妹到底是他的儿女,其实,只要不涉及政事,文德帝对两人都还挺好的,各种金银珠宝分封爵位,从来都不吝啬赏赐。

    尤其是淑仪郡主,在婚事上总是跟文德帝对着干,把文德帝气到,文德帝却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所以,只要两人还是文德帝的亲生儿女,那么无论两人做了什么,文德帝对待两人终究还是会下意识的手下留情。

    这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本能爱护,哪怕这不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因此,向文德帝揭穿这兄妹二人非皇家血脉的真相,势在必行……

    得到乔楠点头后,俞州这才疑惑,“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跟淑仪郡主结仇了?她怎么突然找我们麻烦?”

    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是他自己被人看上了,还以为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人。

    乔楠却能够猜到,有些无奈道,“我们不是跟李淑仪结仇了,是李淑仪看上了你,想招你做郡马。”

    俞州闻言惊吓不已,

    “她看上我了?不可能吧!虽说我是考上了状元,但京城比我好的青年才俊也不少,我家世这么差,还是已经成亲的赘婿,她堂堂郡主之尊,干嘛想不通,看上我一个已婚之人?”

    他平日得瑟归得瑟,但又不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才华有限,相貌算英俊,可也不是潘安那等绝世大帅哥。

    京城那么多才貌双全的郎君,淑仪郡主怎么就看上他了?

    “因为那些看上去更加优秀的郎君,李淑仪根本就嫁不了,我曾经听说过一些传闻……”

    乔楠简单把李淑仪想嫁到世家勋贵大族中,给自己皇兄拉拢人脉,被文德帝拒绝后。

    就一直跟文德帝闹别扭,多次反抗文德帝给她找的郡马人选,以至于耽搁到如今年纪都还没有嫁出去的事情,跟俞州说了一遍。

    “现在她嫁不了世家勋贵大族,京城条件稍微好些的人家,也不愿意娶她这个麻烦多多的郡主,她的眼光又很高……现在,你是她能够挑选范围内条件最好的人,她能不看上你吗?”

    俞州:……

    虽然但是,他竟然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俞州有点郁闷恼怒,“可我都已经成亲了,她还想招我做郡马,不是拆人姻缘作孽么。”

    “李淑仪性格强势霸道,又是郡主之尊,她看上的东西,就少有她得不到的,反正休妻另娶又不是稀奇事。”乔楠道。

    俞州抱住他,“那反正我肯定是她得不到的男人,我若敢休弃卿卿,岳父大人还不扒了我的皮?”

    “那可不,我可有两个爹爹的。”

    乔楠扬起下巴示威。

    俞州顺势低头,亲了一口面前的人笑,

    “说起乔岳父,也不知道临江县的产业处理的如何了,过年时,岳父岳母和两个弟弟能否到达京城?”

    “应该能吧,我们启程上京的时候,父亲与我说过,他们会赶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年的。”

    “那便好,这是我们成亲后第一次过年,若是乔岳父他们没有到,也太可惜了些……”

    夫夫俩说着夜话,都是些琐事,平淡却温馨,幸福便是如此简单而已。

    ********

    临江县。

    在乔楠两人想着乔家人时,乔父乔母等人也在想他们。

    因为乔楠的身世,乔父乔母都很清楚,儿子此去京城,恐怕就再也不会回到临江县了。

    虽说这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但人是他们养大的,对于乔父乔母来说,就跟他们的亲儿子没区别,两老哪里舍得以后相隔千里,再难见面呢?

    所以,当初乔楠劝说他们直接到京城定居的时候,两老根本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这几个月,乔父一直在处理家中产业,安排乔家族里的事情,安排乔祖父的养老问题。

    最近终于把所有事情理顺,东西收拾好,准备启程上京了,一家人都高兴不已。

    “好了,好了,终于都收拾好可以上京了,温哥儿,云文,你们还有哪些没有道别的朋友,明天赶紧办了,咱们后天早上就出发。”

    乔父高高兴兴催促自己两个儿子。

    乔云文露出笑容道,“爹,我的事情早处理完了,东西也收拾好了,要不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乔温点头附和,“对,爹,要不我们明天就走?我好想大哥。”

    两人着急的模样逗笑了乔父乔母。

    乔母刮了下乔温的鼻子笑道,

    “明天不行,明天娘还得去一趟杨媒婆家,让杨媒婆别给你张罗亲事了,咱们现在要去京城,你的婚事自是要到了京城再说。”

    乔温闻言着急,“娘,你什么时候让杨媒婆帮我看人家的啊?大哥之前不是说过,让你别急着帮我找人家吗?”

    乔楠之前的确叮嘱过乔母,不要着急乔温的婚事,乔母也答应了。但古代婚事不是一下子就能说好的,所以乔母还是在慢慢相看着,打算找好了人,再让乔楠帮忙参考。

    看儿子着急模样,乔母笑,

    “就是相看相看而已,没急着帮你找人家,看你急的,娘还想多留你两年呢。”

    “那就好。”

    听到这话,乔温脸上才露出松口气的笑容,他现在还不想成亲呢。

    他希望自己也能像大哥一样,遇见哥夫那般相互倾心的人,若遇不到,那便晚点再成亲,他舍不得爹娘大哥和弟弟。

    一家人收拾好行装,处理完所有事情后,便乘上了前往京城的大船,向着京城而去。

    ……

    而杨媒婆家里。

    一个贫寒书生正往杨媒婆手里塞银子,希望杨媒婆能帮自己说一个商户妻子,以图靠着岳家继续读书发达。

    但杨媒婆却摇头,“这位郎君,不是我不想帮你说这样的亲事,而是如今县城里面,真的没有想找书生做女婿哥婿的商户了……”

    “真的没有了吗?媒婆婶婶,你再想想呢?”

    贫寒书生不甘心再问。

    他家中已经没有银子继续供他读书了,他必须尽快娶个有钱的妻子回家才行,否则他今生再无出头之日。

    杨媒婆摇头,“真的没有了,这位郎君你回去吧,你这谢媒银,我真赚不了……”

    原本乔家二哥儿倒是挺合适的,但可惜乔家现在去京城,也就没戏了。

    虽说这年头商户喜欢找贫寒书生的女婿哥婿,提前资助巴结,但并不是所有商户都这样。

    反正临江县目前,错过了乔家,面前这郎君是别想再找到合适的有钱岳家,获得资助了。

    不过,就算乔家没有去京城,她也不可能做面前这书生郎君的生意。

    杨媒婆想起几个月前……有人给她的那笔银子,让她不要给一个书生说县城的商户亲事。

    那书生的名字,好像就是现在面前这个郎君。

    也不知道这书生得罪了谁?又是怎么得罪的人家?让人家竟要断他的青云路这么倒霉。

    杨媒婆暗想。

    第76章 金榜题名19

    临江县那边乔家人已经上京了。

    京城这边。

    新科进士游街当天引发的事情,也还没有结束,乔楠他们这边夫夫在讨论,二皇子府当天晚上更是鸡犬不宁。

    而让二皇子府不安宁的人,自然是乔旭和李淑仪这对姑嫂。

    就李淑仪那个脾气,今天找别人麻烦没成功,还反被人抓到机会当众扇了巴掌,脸都给她打肿了,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当时在外面,顾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自己不占理,她不敢闹,离开后却是立刻就去找自己哥哥告状了。

    二皇子和丽妃相同,对李淑仪这个妹妹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感情,所谓的兄妹情就是利用居多。

    当李淑仪找他告状时,他原本是很不想管的,主要是除了感情不够,平时这个妹妹的麻烦事也不少,但乔旭当街打他妹妹,也确实太不给他面子了。

    所以,等乔旭回去的时候,自然就被二皇子找麻烦了。

    但乔旭是那种干站着挨打的人吗?

    乔旭又不爱二皇子,费尽心机嫁给对方,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享受富贵。

    他辛辛苦苦帮二皇子生了儿子,现在除了个皇子妃的名头,什么风光都没享受到,二皇子还敢为极品小姑子,对他动手,真是太过分了!

    被乔楠点拨一番后‘大彻大悟’的乔旭,自然也忍不了这种委屈,当场就跟二皇子干起了架来,夫夫俩在府中打得热火朝天。

    真是惊呆了来告状的李淑仪,以及皇子府中的下人们。

    众人都没想到,乔旭这个因为出身低微,被他们瞧不起的皇子妃竟然如此彪悍,一个小哥儿竟打自己相公,真是翻天了。

    二皇子也气得不行,真是恨不得把乔旭这个胆大包天的哥儿直接给拉去砍了!

    但……可惜的是,他被乔旭给下了药,乔旭死掉他也活不了。

    所以,夫夫打架的时候他不敢下重手,打完架他被乔旭给挠了满脸指甲印,除了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乔旭,也什么都不敢做。

    二皇子真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过。

    他真的太后悔去苍山府求学了,要是他没有去苍山府,他就不会被废掉,不会被迫娶乔旭,现在也就不会被夫郎殴打这么惨了!

    乔旭也很后悔,他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醒悟,反正二皇子的命跟他绑在一起,他之前为何要讨好对方?被欺负了傻乎乎指望二皇子给他出头?

    他就应该给二皇子深刻贯彻,他不好过,二皇子也别想好过的真理,看二皇子还敢不护着他!

    二皇子愤怒地瞪着乔旭;

    乔旭也恶狠狠瞪向二皇子;

    夫夫两人衣服头发凌乱,像角斗场中对战的两只大公鸡。

    李淑仪:……

    李淑仪最后没办法,只能赶紧开溜,又跑去找丽妃给她做主。

    皇兄真是太窝囊了,竟然连个平民出身的皇妃都收拾不了,被自己夫郎给反揍了,都还不敢吼上一句“拉下去砍了”。

    皇兄就这么喜欢乔旭这个凶悍哥儿吗?口味真是太奇怪了。

    —

    而被李淑仪找到的丽妃。

    丽妃:……

    她倒是也想把乔旭给砍了,但问题是,砍了乔旭,她儿子被废掉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啊!

    虽然丽妃也非常恼怒乔旭把她女儿打了的事情,她对女儿是没那么在乎,可到底是她生的,在她心里地位肯定还是要比外人强。

    但乔旭是她唯一孙子的亲爹,也是她儿子活下来的解药,她要是真把乔旭惹毛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以,为了二皇子身体的秘密和性命,丽妃也只能表示,让李淑仪不要生气,她会派嬷嬷去训斥乔旭的。

    李淑仪:……

    就乔旭那个厚脸皮训斥管个毛用啊!

    她是要把巴掌扇回来,也要把乔旭的脸给打肿了报仇!

    李淑仪不服丽妃的处理,就跟丽妃闹了起来。

    丽妃对她耐心比文德帝还要有限,被闹得头疼了,便直接呵斥,

    “够了,不许再闹,你什么性格我不清楚?肯定是你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被乔旭抓到把柄,才被人家收拾的。”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皇兄大业未成,你在外面不要那么张扬,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们拖后腿,你皇兄上不了位,你能有什么好处?”

    “这仇先记下,等你皇兄以后大业成了再报也不迟……”

    丽妃这话就是不打算管了。

    李淑仪真是气得想哭,搞不懂母妃和皇兄怎么都护着乔旭,那明明就是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平民哥儿嘛。

    皇兄还能说一句被美色所迷……虽然乔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美色。

    但母妃呢?母妃之前也和她一样讨厌乔旭的啊,结果嘴里说着讨厌,实际却这般护着,就因为乔旭给母妃生了孙子,所以儿媳妇就比她这个亲生女儿重要了吗?原本李淑仪还对文德帝让她不要太相信丽妃,丽妃根本就没有她想的那么重视她这个女儿的话,还有些嗤之以鼻。

    现在她却是有点相信文德帝的提醒了。

    最后没办法,李淑仪也只能怨愤地看了一眼丽妃,然后去找文德帝给自己做主。

    虽然她嘴上总是说文德帝偏心,都不管她,但其实她心里明白,文德帝对她是很不错的。

    否则,她怎么敢恃宠生娇,总是顶撞文德帝呢?

    —

    最后被找到的文德帝:……

    文德帝一听李淑仪过来,就也是头痛不已,他真是都怕见到这个女儿了。

    因为从小到大,这个女儿真是没少给他找麻烦,长的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好看,脑子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聪明,但脾气却比谁都大。

    他原本就因为这是丽妃生的,不怎么喜欢对方,结果李淑仪还总给他找事情,哪怕这是自己女儿,他都忍不住生出厌恶之情了。

    可也正因为这是他女儿,所以,文德帝即便心里厌恶烦躁,却也不得不受着。

    见到李淑仪时,文德帝看见女儿脸上的巴掌印也是惊了一下,然后有些愤怒。

    虽说他不待见李淑怡,但这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堂堂郡主,怎么能被人打呢?

    不过,文德帝并不是那种毫无理由护短的人,特别是这个女儿惹是生非的性格他也清楚,自然要了解清楚再做决断。

    否则,若是他女儿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还无脑护着,岂不是寒了给他卖命的臣子,和天下百姓的心?

    他是一个父亲没错,但他更是一个帝王,帝王是没有随便任性权利的。

    文德帝询问事情缘由,李淑怡自然不敢隐瞒,当然,鉴于文德帝爱民如子,她也不敢直接说是自己主动找的麻烦。

    只把责任都推到乔楠几人身上,说是因为几人对她不敬,她一时气愤才拦住几人想要说理,结果却被皇嫂冤枉,趁机打她以报私仇。

    但……不管他再怎么删删减减,她看上了别人夫君,想要抢别人夫君的事实,却是隐瞒不了的。

    毕竟,李淑怡还指望着文德帝给她赐婚呢,她抢别人夫君这件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说完,她还理所当然的口气道,

    “父皇,你不要我嫁给世家勋贵大族,那我现在选一个普通出生的状元郎,招做郡马总行了吧?”

    “虽说那俞州长的没有京城第一郎君英俊,家世也没有京城的世家少爷好,竟然还是一个赘婿,但好歹才华是真的好,考上了状元郎,给我做郡马也不丢人……父皇,这回你总可以给我赐婚了吧?”

    李淑仪一副嫌弃的口气把俞州数落了番,显然,其实并不太满意找这样个夫君。

    但谁让她现在也是个滞销货,哪怕是郡主之尊,也有点嫁不出去了,俞州是她目前能够找到最好的人选。

    她要是错过了俞州,那就嫁的更差了,这还不得被她以前拒婚的那些对象,和其他郡主郡君们给嘲笑死?

    李淑仪还在那里满口挑剔,却没发现文德帝的脸色,正伴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变得难看不已。

    文德帝强忍怒气打断她,

    “够了,所以说了这么多,你就是看上了别人的夫君,跑去找别人麻烦,结果反被你皇嫂路见不平,给反收拾了对吗?”

    李淑仪:……

    什么叫做她皇嫂路见不平?说的她好像是什么大恶人似的!

    李淑仪顿时生气了,“父皇,我可是你的女儿,我被人打了你不说帮我出气,竟然还说皇嫂路见不平,你是觉得我被打活该吗?”

    “我看上别人夫君又怎么了?这天下休妻另娶又不是稀罕事,被我堂堂郡主之尊看上,是对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乔楠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子,他夫君被我看上,识相的他就应该乖乖自请下堂,一个商户子,也配与我争?我……啊!”

    李淑仪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面扔过来的毛笔给砸中脑门儿打断了。

    文德帝愤怒,“你给我闭嘴!”

    当初要不是丽妃那个贱人搞鬼,他的六儿怎会流落民间成为商户子。

    李淑仪有什么资格骂六儿,六儿是后君嫡出皇子,李淑仪不过是妃子庶出,待六儿恢复身份,便只有这个混账东西下跪行礼的份儿。

    何况就算没有这层身份,那也是他的百姓子民,他给女儿郡主身份,是他作为父亲,让对方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欺压百姓的。

    这就是他皇室的郡主?简直跟市井泼妇没区别。

    都说女儿哥儿肖父,他其他的皇女皇哥,都是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哪怕是在民间长大的乔楠也都不逊色。

    偏偏就李淑仪例外,在同样的教导下,却独独长成了这个愚蠢又歹毒的样子。

    文德帝看向李淑仪眼中是忍不住的厌恶,

    “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绝对不允许出现,皇室郡主逼人下堂,强抢人夫君的丑事,你不要脸,朕还要!”

    “朕是不可能为你而寒天下百姓之心的,那俞州已经成亲,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改日朕会再给你挑一个青年才俊。”

    “你若再这般胡闹,休怪朕不念父女之情!”

    李淑仪闻言不可思议,“父皇,我是你女儿,你竟为了一个贱民这么骂我?”

    文德帝愤怒拍桌,“你还敢说!身为皇室郡主,受百姓供养,理当爱民如子,一口一个贱民,你是想动摇朕的江山不成!”

    李淑仪本就跟文德帝顶撞习惯了,今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找兄长告状,兄长没用;找母妃告状,母妃偏心;找父皇告状,父皇也不给她出气,还训她。

    现在她的怒气值是积攒到了顶峰。

    李淑仪直接气得冲过去,把文德帝御桌上的笔架摔倒地上发脾气。

    旁边的总管太监:……

    竟敢摔陛下的东西,淑仪郡主是不是想找死?

    不过向来脾气就大的李淑仪,在气头上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反正每次父皇被她气到,都没怎么真的罚过她,比母妃好说多了。

    所以连番碰壁的李淑仪,就只能把文德帝这个比较好说话的父亲当成软柿子捏,生气的指责,

    “父皇你就是偏心!世家勋贵大族你不让我嫁,我现在看上个贫寒出生状元郎,你还不让我招郡马,你是不是想让我当老姑女,被其他贵女和姐妹们嘲笑死?”

    “其他郡主郡君都能有如意郎君,就我没有,凭什么?我就看上那俞州了,我不管他有没有成亲,我就要招他做郡马。”

    “父皇你如此偏心,我要去清灵山找皇祖母,让皇祖母给我做主赐婚……”

    李淑仪口中的皇祖母,就是当今太后。

    不过,当今太后并不是文德帝的亲生母亲,是先皇续弦的继后,所以文德帝和太后原本的关系就一般般。

    而当年六皇子祭天之事上,这太后想不通的也插了一手,导致和文德帝关系恶劣,那事不久后,就自请到清灵山的尼姑庵里清修去了。

    但凡涉及当年之事的人和物,都是文德帝的禁忌,李淑仪一时冲动的口不择言,彻底惹怒了文德帝。

    “砰!”

    文德帝直接起身,掀翻了面前沉重的御桌。

    文德帝并没有天生神力,不过却是武将出身,平日里还保养锻炼得到,掀翻一张沉重的木桌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此失态的举动,却足以说明帝王此刻多么愤怒。

    太监总管当即跪下,“陛下息怒……”

    周围太监宫女也战战兢兢腿软跪倒地上磕头。

    虽然在御书房伺候是个很有面子地位的差事,但危险程度也是最高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郡主是陛下的女儿再怎么都不会出多大的事,可他们这些太监宫女就说不准了。

    一群太监宫女心中都恨上李淑仪和她背后的丽妃,包括太监总管都是差不多的心情。

    郡主自己作死不要紧,干什么连累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

    而李淑仪也被文德帝的暴怒吓到了,像是突然被泼了盆冷水般,火气迅速退去,理智回归。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顿时脸色发白,腿软跪下发抖,

    “父,父皇,我不是故意的……”

    “你若有意的岂不是更要翻天?”

    文德帝目光阴沉盯着她,嗓音是说不出的寒气,

    “往日朕只当你是任性,规矩学得不好,恃宠生娇,但好坏还是懂的,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胆大妄为,不知好歹。”

    “当着朕的面都如此,在朕看不到的地方,你又该是何等嚣张霸道?欺负他人?”

    “你说朕偏心,朕的确是偏心,所有皇子皇女中就你最不成器,就你最会惹事,但给分封的时候,朕却对你一视同仁,这岂不是太让你其他姐妹兄弟寒心?”

    “既如此……”

    文德帝重新坐回龙椅上,帝王威仪尽显,

    “来人,传朕旨意,淑仪郡主以下犯上,殿前失仪,至今日起:削去郡主之位,降为乡主,若无宣召,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丽妃教女无妨,纵容淑仪乡主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乱朕朝纲,即日起,降为昭仪!”

    景朝皇族女儿的封号,通常等级排序分别是:

    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郡主(郡君),县主(县君),乡主(乡君),翁主(翁君)七种。

    李淑仪直接从郡主变成乡主,连降两级,差点没晕过去!

    “父皇,我是你女儿啊,我是天子之女,怎么能做乡主呢?我会被人笑死的,父皇,你不能这样对我,呜呜……”

    李淑仪又怒又哭。

    乡主那是宗室女才会封的号,宫中的皇女,最差就是县主了,她竟然成了乡主?她一定会成为整个京城笑柄的。

    但文德帝心意已决,说出口的圣旨必然不可能朝令夕改。

    “就因为你是朕的女儿,你才能什么功劳都没有,就获得封号,荣享富贵,受天下百姓供养。”

    “你若不想当乡主也行,朕便成全你,让你当一辈子的皇女,如何?”

    文德帝冷冷盯着李淑仪。

    乡主都已经够让李淑仪打击了,若变成什么封号都没有的皇女,那她还不如去死。

    “不,不要!女儿知错了,谢父皇隆恩。”

    意识到文德帝真的暴怒了,李淑仪不敢再招惹,只能哭着磕头谢恩,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周围低着头的太监宫女,则在心中幸灾乐祸。

    让淑仪郡主嚣张,竟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真当自己有什么圣宠呢?谁不知道陛下以前容忍这郡主,就是顾念父女情分罢了。

    现在好了,淑仪郡主,哦不,淑仪乡主终于惹怒陛下,遭殃了吧,真是不知好歹。

    ……

    而丽妃那边。

    听到自己被降位分的圣旨后,真是吐血,想把女儿掐死的心都有了。

    她辛辛苦苦奋斗多年,靠着娘家的势力,费了多少力气才晋升到妃位的,她容易吗她?结果就这样被女儿搞没了。

    丽妃靠在榻上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这个蠢货,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啊,一点我的美貌都没有继承到就算了,怎么还是个猪脑子……”

    “看看玉昭容,梁修仪她们的皇女皇哥,哪个不是容貌出色又聪慧,多讨陛下的喜欢,就这个蠢货,一天到晚就拖我后退。”

    “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着急随便找一个……”

    此话还未说完。

    旁边伺候的心腹大宫女便赶紧打断,“娘娘,慎言!”

    丽妃闻言当即闭上嘴,目光闪烁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伺候的太监宫女,这才还是没忍住隐晦骂了一句,

    “这个蠢货,真是一点都不像本宫!”

    第77章 金榜题名20

    李淑仪从郡主变成乡主,一连降两级封号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可能瞒得住。

    于是,第二天,淑仪郡主看上了新科状元,想强逼人家休妻做她郡马,被陛下训斥降封号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权贵圈之中。

    以前那些被文德帝看中,差点就迎娶了李淑仪的官员之家,无不是拍着胸口庆幸。

    暗暗大呼,幸好他们家当年被淑仪主郡主给拒了婚,否则,他们家就要娶这么一个连陛下龙威都敢触碰的惹事精回家了!

    那些想过娶李淑仪,和二皇子交好的世家勋贵大族,此刻心中也不由暗暗庆幸,真是感谢陛下的阻拦之恩。

    若是真让李淑仪做了他们家族的大妇,他们家族怕事败落就在眼前了。

    而京中的贵女公子,还有其他几个郡主郡君,就是在家里幸灾乐祸的大笑。

    谁让李淑仪脾气不好,为人嚣张霸道,所以在京城之中,人缘自然也就有些差。

    以前李淑仪能够仗着郡主身份欺负人,现在变成了乡主,被陛下如此厌恶。

    以后,大家就算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不敢主动找她麻烦,却也不用再怕她了,光是用嘲笑的目光,就能够让李淑仪自己难受死了。

    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更是专门凑到一起嘲笑,

    “早就知道淑仪不聪明,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蠢,竟把抢人夫君这种丑事,弄到父皇面前去了,谁不知道父皇爱民如子,最是见不得的仗势欺人之辈,就她能耐……”

    “还不是她以为父皇最宠她呗,以前她顶撞父皇,父皇没有怎么跟她计较,她就真当自己有什么无上圣宠了……”

    “真是不知好歹,没有自知之明。父皇不过是看在父女情分上,才给她封郡主的,不然像她那么讨厌,当初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封郡主郡君?”

    “谁说不是呢?大家都是郡主郡君,偏生她觉得自己有亲皇兄,将来能做长公主,就处处欺负咱们,现在可遭报应了吧!”

    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两人,由于母妃当年是以嫔妾身份,被先皇赐到文德帝后院的,比不上丽妃和杜贵妃是侧妃之位。

    因此,文德帝登基后,她/他们两人的母妃也就只获得了比较低的美人位份。

    而由丽妃所出的淑仪郡主,就最是瞧不起她们两人,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喜欢欺负她们俩。

    所以,淑仪郡主遭殃,两人是最高兴的。

    冬菱郡主撇撇嘴,“堂堂郡主竟然想抢人家的夫君,真是太丢咱们皇家的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家郡主都嫁不出去呢。”

    “是啊,最近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走出去对人家说我是郡君,人家怕是都要多打量我两眼了……”玉棠郡君抱怨。

    李淑仪人缘差,她倒霉了京城之中根本没几个同情的。

    而被她看上的俞州,自然也因此受到了不少人的暗暗瞩目。

    尤其是这届新科进士之中,有攀龙附凤之心的,对俞州羡慕嫉妒不已。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抵抗的住外面的诱惑,对自己妻子夫郎坚贞不二,富贵不忘糟糠的。

    尤其是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像俞州和贺元柏几个这种对夫郎娘子专情的,才是少数之人。

    就像李淑仪说的那样,这里休妻另娶之事太正常了,新科进士之中,等着被高门贵女看中,攀龙附凤的比比皆是。

    结果,他们眼巴巴盼不来的事情,却被俞州不放在眼里,搞得堂堂郡主为此惹怒陛下,颇有些蓝颜祸水的味道,大家心里怎能不嫉妒?

    所以,在接下来的琼林宴上,俞州就难免被人针对了。

    ……

    琼林宴,是朝廷为殿试后的新科进士们,准备的一场庆祝宴会。

    这场宴会也是学子们在科举路上最为重要的时刻之一,因为在这场宴会上,天子会亲临,与学子们同饮。

    对于大多数将来混不到高位的学子来说,这可能就是他们一生中,唯一一次近距离天子最近的时候了,能不重要吗?

    琼林宴上,为了让陛下注意到自己,各位学子们也是极力的展现自己才华,作诗的作诗,作赋的作赋,还有对对联……等等,真是好不热闹,繁花似锦。

    当然也有给自己看不惯对象下绊子的,最近风头太盛的俞州,很不幸的就被拉出来亮相了。

    而俞州身上能被说嘴的地方也不少。

    比如他是赘婿这点,再比如说齐南伯府的认亲和状告案子。

    前者赘婿自古就被人鄙夷不多说。

    而后者,虽说老伯爷不做人,但俞州和苏爷爷作为子孙,把老伯爷这个长辈给告了,哪怕合情合理,还是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孝道,终究还是会被人诟病。

    不过这些针对,俞州都早有心理准备,不招人妒的是庸才。

    他直接就对着找他茬的学子怼了回去,

    “《礼记礼运》曰: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世间之事,凡都相对,父不慈,子又何以为孝?”

    “一味听从那叫愚孝,我等读书目的之一便是为了明理,知晓世间是非,以兄台之言,难道孝顺二字,就只对父不对母吗?”

    “再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犯法便应受罚,我与祖父为祖母和老祖母申冤,大义灭亲维护国法,天经地义。”

    “还是兄台觉得,伯府一案,陛下判决有误?”

    质疑圣上决定这种帽子那学子自然不敢戴,以后还想不想升官发财了。

    对方脸色当即涨得通红反驳,“状元郎,你休要胡说,陛下决断自事英明神武!我就是提出疑问而已,状元郎何苦如此言语逼人?”

    “我也就是问一句,兄台怎的如此激动?脸都涨红了,莫不是身体有疾?”

    俞州也露出奇怪表情,真诚的模样,好像他真的就是在疑惑般。

    但言语之犀利,直接堵得那学子站在原地说不出话,只能直喘粗气。

    一看就是心理素质不行的,如此模样被陛下看到,以后前途怕是困难了。

    除了贺元柏几人,其他学子看像俞州的眼神,莫不是露出忌惮和轻视之色。

    这俞州说话不仅犀利,胆子也真是大,竟丝毫不怕给陛下留个冲动记仇的印象,影响自己日后前程。

    真没想到状元郎文章写的好,但却是这么个冲动易怒,又这么记仇的人,如此性格怕是在官场走不远。

    果然,科考名次并不代表一切。

    坐在高位上的文德帝,看着周围学子露出的目光,心中不由摇头。

    暗道:俞州真的是太有迷惑性了,倘若不是他知道俞州私下的惊人之语,怕也是要小看了这小子。

    文德帝开口打破现场焦作气氛笑道,

    “说起伯府一案,朕倒是想起了一件趣事,听闻当日罗氏上门认亲之时,本想滴血验亲,却被状元郎证明滴血验亲之法原乃错误认知,不知状元郎是如何得知此法有误的?”

    说起这个事,众位学子也露出了好奇之色,最近伴随着伯府案子,滴血验亲有误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

    毕竟一直以来的常识认知被推翻,确实是个很让人震惊的事情。

    俞州还正愁怎么接近文德帝,提醒对方二皇子兄妹身世有问题,现在文德帝的这话,简直就像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当即拱手开始胡诌,

    “回陛下的话,因为臣相信实践出真理,虽然圣人先辈之言,值得我们学习奉为宝典,但先辈们也是人,自然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当然,臣能发现这个事情,也是和臣父族一件轶事有关,因为臣父族自祖父起,家中就极易生出双胞胎,臣对此十分感兴趣,便仔细观察研究了一番……”

    “由此,臣不仅发现滴血验亲有误,还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文德帝闻言感兴趣,“哦,是何有趣现象?”

    众人也竖起耳朵听起来。

    俞州继续道,“臣发现当父母双方,皆为双眼皮,或者其中一方为双眼皮者,生出来的孩子,通常就是单眼皮或双眼皮。”

    “而当父母双方均为单眼皮者,生出来的孩子,那么十有八九都是单眼皮,少有例外的……”

    之所以没有说绝对,那是因为有时候,父母双方都是单眼皮,但基因里面若存在双眼皮的隐性基因,那么孩子也是有可能双眼皮的。

    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并不能完全以此作为根据。

    但这话提醒文德帝却是已经足够了。

    因为……他从当初赵立轩给他描述的丽妃文德帝等人相貌特征中发现。

    文德帝,丽妃,甚至是丽妃兄长杨阁老,都是单眼皮。

    而二皇子兄妹却是双眼皮……再加上文德帝所有皇子皇女都拥有一副好相貌,偏偏这对兄妹过于普通……

    有些事情就是,不想的时候就忽略了,真想起来的时候,就能一下子发现不对劲了。

    俞州一边说,还一边作画给大家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单眼皮和双眼皮。

    而这用来做对比的眼睛……自然是用李源驹、李淑仪兄妹,和文德帝的!

    果不其然。

    当文德帝看见宣纸上,几对眼睛的对比图后,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稍稍变了一下。

    文德帝放下宣纸,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状元郎此话可当真?”

    俞州自是回答,“回陛下的话,臣当初好奇得很,为此几乎把咱们整个临江县的人,都给观察遍了,不能说这个结论绝对正确,但基本大多数父母子女,都是这样的。”

    “俗语有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臣认为此言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像臣家里,父族总是生双胎,到了臣这里,也不能免俗,一次就中了俩。”

    说道最后,俞州拿自己做了打趣。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顿时忘记了他刚才对挑事学子的争锋相对。

    文德帝也笑了起来,但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因为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

    今年的琼林宴办得还算圆满。

    只是等到宴会结束后,文德帝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其实平日里,文德帝也不是没想过,二皇子和李淑仪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这个问题。

    尤其是李淑仪。

    文德帝无数次在想,他李家即便是征战得来的天下,但家中也是世代饱读诗书之辈,相貌也都出色得很。

    他怎么就生出了李淑仪这个无貌又无才,还蠢得要命的女儿呢?

    但这些也就是想想而已,他只以为是丽妃那边原因,丽妃家族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淑仪身上有杨家的血,像了母亲那边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被俞州这么一提醒,文德帝就不免想起了很多被忽略的东西。

    李淑仪长得不像他这个父亲,似乎也没有多像丽妃这个母亲啊!

    丽妃坏归坏,但相貌却是国色天香,李淑仪要是像了母亲,不至于相貌如今这般普通。

    再加上俞州说的单双眼皮论调,文德帝实在忍不住怀疑起来。

    他突然想起来,当初他根本就不喜欢丽妃,对方进入太子府后并未获得他的宠幸,丽妃能够怀上孩子,还是对他下药所致。

    他就和丽妃因此有了一夜,然后丽妃就怀上了……

    如今想来,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文德帝越想脸越黑。

    不仅仅是可能被人戴了绿帽子的羞辱,还有这些年他念着父子之情,父女之情,总是对二皇子兄妹手下留情。

    李淑仪从小到大最喜欢顶撞他,跟他对着干,他能忍到现在才降对方的封号,都还不都是因为觉得这是亲女儿。

    若二皇子兄妹当真不是他的种,那这些年的气,他岂不是都白受了?

    他恨丽妃,恨丽妃家族,但对二皇子兄妹,终究还是有留情的,这两个孩子,也不过是权利争斗的牺牲品罢了。

    他所有的仇恨都在丽妃等人身上,可现在,现在……

    文德帝想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来报,“陛下,丽昭仪求见。”

    听到丽妃的消息,文德帝习惯性的就想挥手赶人,但随即就忍住了,抬手示意人进来。

    而丽妃此来。

    她也没其它目的,就是想让文德帝收回降她妃位的旨意,她在妃位上坐了多年,哪怕只是个普通妃位,也比嫔位好啊。

    她是一直盼着儿子登基当太后,就能扬眉吐气,可现在她儿子不是还没有登基么,到底什么时候大业能成也不清楚,她忍受不了那么久的委屈。

    不过这要求文德帝肯定不可能答应。

    丽妃知道文德帝对她没情分,求了两句也便不求了,直接生气的威胁,

    “陛下,臣妾知道你不待见臣妾,可臣妾这妃位是拿杨家的功绩,拿命换来的,臣妾是太后亲提的丽妃娘娘。”

    “陛下如此一意孤行,可问过臣妾兄长了?问过太后了?问过太后身后十万兵将了?”

    文德帝虽说兵权在手,但自然也不可能全部掌握的,否则所有兵权在手,当年朝中文臣哪里敢逼他。

    他只是掌握了绝大半而已,还有十万兵力在太后娘家手中,太后和文臣联手,这才对他造成制衡效果。

    丽妃盯着文德帝阴沉的脸色咬牙道,

    “陛下,自你将臣妾侄儿送去祭天后,家兄便已书信清灵山致太后,算算路程,不日太后便会归朝,陛下当真连太后的脸面都不给了吗?”

    她知道文德帝最是在乎天下安定,若非走到绝境,是绝对不会想要动摇江山安定的。

    但凡拿这个说事,文德帝再愤怒,也总是能够忍耐下去,再图报仇机会。

    可现在……她却是料错了。

    寻到了俞州这般可以帮忙击破文臣的良将,又确定了心中太子人选,再无后顾之忧,文德帝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忍了。

    “丽昭仪以下犯上,殿前失仪,不懂规矩,即日起,降为丽美人。”

    文德帝居高临下看着丽妃,声音淡淡,“丽美人,你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刚刚登基的皇帝?”

    丽妃脸色一白,不由自主踉跄后退。

    太监总管跪在地上,努力把头压低,哆嗦着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第78章 初露锋芒1

    琼林宴之后。

    新科进士们就要开始授官了。

    其他人不多说,身为状元郎的俞州按照规定,前三甲是直接授官,进入翰林院。

    而二甲的贺元柏等人,则需要到庶吉馆进行学习,然后再等待官职调配,毕竟朝廷官位就那么多,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安排完。

    对此情况,俞州几人也都很淡定,他们才刚入官场,连官场的势力分布都还没有搞清楚,不急着做出什么事情。

    他们初到京城立足未稳,家中琐事繁多,夫郎娘子怀有身孕不宜过于操劳,如今又临近过年,他们怎能当甩手掌柜,将事情都压在夫郎娘子身上的?

    乔楠和钱保保几人如今怀着孩子辛苦得很,为了腹中胎儿安全,自是不会拒绝夫君们的好意。

    不过,他们几家都底子薄,在京城花销又大,茶楼想开业赚钱,还得等苍山府那边培养的话剧表演者到了京城再说。

    所以年前这段日子,他们还是得想办法赚些银子才行。

    又要赚得多,又不能太累。

    乔楠想了下,决定把俞州说过的香皂和香水搞出来,不开店铺,就做一部分出来,当做奢侈品卖给京城达官贵人的家眷们。

    他们现在也是官员家眷,接触不了高官权贵,但同等级的小官之家,还是可以宴请交流的。

    别听顾客群体是小官之家,就以为东西卖不上价格,这京城的水深得很,官职小不代表收入就少!

    香皂香水都是好东西,乔楠有信心在年前大赚一笔。

    这次生意,乔楠依旧还是拉上贺元柏几家,除了人多生意比较安全外,自然主要还是拉拢帮扶之意。

    俞州是打算把贺元柏几人,培养成以后官场共进退的战友,几家都很家底薄,在京城短时间门内立足艰难的。

    没道理都走九十九步,以前都帮了,现在这第一百步撒手不管吧?那岂不是把以前的努力都浪费了。

    所以这次赚钱,也依旧还有几家的份儿,等贺元柏几家在京城立足后,以后帮助就可以酌情考虑。

    对此,贺元柏几家都很感动,接受帮助的同时,默默把这份情谊记在心里,希望日后风风雨雨,他们几家的情谊能够一直长青。

    —

    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不少类似香皂的清洁物品,熏香业也极为发达,现代网络上那些普通配方的香皂香水,做出来还真不一定有多大的竞争力。但好在,俞州在现代最擅长的就是理工科,又帮家里管过公司,靠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把他家公司里的各种配方记了不少。

    那些方子配比出来的香皂香水,在现代都极为受欢迎,放在古代效果自然不会差。

    晶莹剔透的香皂还好些,总归是放在家里,虽然用得舒心,但不方便显摆。

    可香水就不同了!

    古代用的都是熏香,每次使用都要提前熏上很久,极为麻烦折腾,而香水却可以随身携带,随时使用,方便不说,新奇的事物还能跟人显摆。

    因此,乔楠他们把东西做好,邀请俞州几人最近认识的同袍官员家眷,在家举办了场小型宴会,把东西拿出来亮相后,香皂香水就迅速在京城的贵圈中火了。

    不仅赚了不少钱,还借此结识了不少官眷贵妇。

    可谓是两全其美。

    唯一让乔楠遗憾的是,文德帝和甄后君再也没有出宫来他了,让盼望着再次见到亲生父母的他,心里很是空落落的。

    但乔楠也能理解,身为帝后万众瞩目,两人想要悄悄出一趟宫实在不容易。

    无法见面,乔楠只能把自家做的香皂香水,多多送给李承巍一些,希望借兄长的手,送到两位爹爹面前。

    不过,失望是难免的。

    俞州看不得他失落,闻言安慰,

    “我在翰林院,暂时接触不到朝中的事情,但从翰林掌院等人每天的神色,以及偶尔透露出来的话中,朝中最近应该很是暗流涌动。”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我觉得,这必然是两位岳父正为了恢复你的身份在行动,要知道丽妃被降级,这在原故事中并没有发生……”

    乔楠有些担心,“朝中势力驳杂,我的身世又干系重大,两位爹爹想恢复我的身份,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初(前世)两位爹爹认错乔旭,都并没有帮乔旭恢复身份,现在这样,子琸,我有些担心。”

    “无碍,岳父现在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等着看便好……别胡思乱想,你现在安胎养好身子最重要,大夫说了,双胎艰难,咱们要注意些。”

    俞州一边安慰一边摸着乔楠的肚子。

    因为怀的是双胎,所以乔楠现在即便才三个月左右,肚子却已经有普通孕夫四五个月大了。

    俞州是穿越的,原本就没见过男人怀孕,现在看着乔楠见天涨的肚子,真是心惊肉跳,每天都担心得不得了。乔楠看着爱人紧张的模样,也露出笑容安慰,

    “子琸,我肚子好着呢,你也不用担心。虽说当初落水伤了身子,但大夫说我从小吃养得好,底子厚,早就养好了,不影响现在腹中胎儿……”

    俞州无奈,“说是这样说,可我哪里能放心?我以前都没见过男人怀孕,一点概念都没有,瞧着你这么大的肚子,总感觉不妥当。”

    “子琸,你们那里真奇怪,竟然都没有哥儿。”

    乔楠闻言不禁再次感叹,无论听多少次,他都觉得夫君的世界真神奇。

    俞州:……

    好吧,他也很奇怪这里竟然会有可以生孩子的男人。

    当初看书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真实见到,感觉真的很神奇。

    俞州趴在乔楠肚子上,一边听着自己俩宝贝的心跳,一边笑,

    “卿卿你还真别说,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找了个男朋友,还能给他们生孙子,他们怕不是要高兴死。”

    乔楠好奇,“为什么?”

    俞州伸出三根手指笑道,“我们爸妈就三个孩子,我大哥,我二姐,还有我。”

    “可是,大哥是个事业狂,三十好几了都还不找对象;二姐是个明星,正是人气最火的时候,她也坚决不谈恋爱;然后我又喜欢男人……”

    “结果没想到,现在却是我最先成家,还有了孩子。爸妈以前怎么能够想得到?卿卿,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能不高兴吗?”

    俞州想到自己在现代的家人,笑得开怀爽朗。

    可乔楠听着这话,却是忍不住抿起了唇,试探性询问,“子琸,你是不是很想你的家人?”

    俞州并没有隐瞒点头,但和乔楠成亲这么久,乔楠想什么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俞州摸摸乔楠的脸宠溺道,

    “我自是想我家里人的,不过,我既到了这里,还有了你和孩子,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

    “卿卿,我知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父子走的,若是有机会回去,我也会带着你们一起走。”

    “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夫,今生今世,要生同衾死同穴。”

    俞州握住乔楠的手背笑着吻了吻。

    乔楠嘴角绽放开笑容,也拉着俞州的手重新放到自己肚子上,声音温柔,

    “子琸,你再摸摸,刚才他们很高兴,肯定是认出你来了。”

    “真的?这俩小鬼这么聪明?”

    虽说孩子还没有到胎动的时候,但俞州趴在乔楠肚子又听又摸,就是兴致勃勃的。

    摸不到孩子的小脚脚,听听孩子心跳声也让人欢喜。

    这可是他和夫郎的孩子。

    乔楠看着俞州的模样眼角带笑,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俞州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让人轻易放手呢。

    ********

    时间门过得很快。

    很快就到了要过年的时候,乔家人在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也终于抵达京城了。

    乔楠早就接到了乔父乔母的来信,算着时间门,最近几天都在码头上守着。

    俞州倒是也想陪着他到码头来等人的,但翰林院不能缺值,俞州也只能想想,叮嘱乔楠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壮实点的家丁,还有各种急救的药丸子,也都统统带上。

    碎碎念念啰嗦得很,好似乔楠不是出门,而是要上战场似的。

    把雨竹都给搞紧张了,陪着乔楠出门后,一步都不敢离开主子半步,阵仗严肃得不行。

    乔楠:……

    他虽然看上去单薄,但他真的不柔弱。

    乔楠好笑得不行。

    而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承巍也安排了好些人暗中跟着保护。

    所以,乔楠每天都去码头等乔家人的船,都很顺利,并没遇到什么意外。

    就这样等了两三天,乔家人乘坐的大船终于出现。

    乔楠有点激动,

    “雨竹,挂‘薛字’旗的大商船,这应该就是爹娘和弟弟他们坐的那艘了!我们快过去,爹娘他们到了……”

    “公子,大船停靠还要一会儿,下船时也挤得很,公子你肚子不方便,咱们在茶楼等着,让下人过去接老爷夫人。”

    雨竹连忙拦住想要去码头边上的乔楠。

    被这般提醒,乔楠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赶紧平复心情重新坐下,焦急又期盼的继续坐在茶楼里等待。

    当然,还是不免伸着脖子,从茶楼窗户往码头下船的地方张望。

    原本以为商船到了码头,就算停靠和下船耽误的时间门多点,但乔父乔母也应该顶多两刻钟就能被接过来。

    但乔楠却足足在茶楼中,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到乔父乔母等人。

    —

    “爹娘,二弟三弟……”

    乔楠见到人立刻就起身,高兴的迎了上去。

    乔温和乔云文也激动的不顾礼节,撒腿就跑过来,“大哥!”

    他们都大半年没见到大哥了,真是好想大哥,大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甚至更加容光焕发。

    但等两人跑到乔楠面前时,确实硬生生挺住了要往乔楠身上抱的动作,两人盯着乔楠的肚子,惊喜又吃惊,

    “大哥,你和哥夫有孩子了?!”

    因为诊出有孕时,乔家那边都已经启程上京了,乔楠就没能把怀孕的事情写信回去。

    所以乔家人都还不知道他有了身孕之事。

    走在后院的乔父乔母,听见两儿子的惊呼,也是精神陡然振奋,再顾不得长辈面子,急急忙忙跑过来。

    乔父激动询问,“楠哥儿有孩子了?几月了?”

    乔母更是直接摸着乔楠肚子高兴猜测,

    “哎呀,肚子都这么大了,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吧?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了身孕怎么都没在信里说呢?娘都没有给我乖孙孙准备东西,乖孙孙要是生外婆气可如何是好……”

    “娘,孩子才三个月出头,因为双胎肚子才大,当时没来得及在信里说。”乔楠解释道。

    双胎在景朝可是吉兆,乔父乔母一听是双胎就更高兴了,看着儿子肚子连连说好。

    乔云文和乔温也是满脸喜色瞪大眼睛。

    那这样的话,过几个月他们就能一次有两个外甥了?大哥长得好看,哥夫也长得英俊,他们外甥肯定也长得特别俊俏。

    乔云文有点激动,“大哥,我能给外甥起小名吗?”

    乔温点头眼巴巴,“大哥,两个外甥,我和三弟一人一个,正好!”

    乔楠:……这当分糖呢。

    乔楠哭笑不得,不过,“好,那回头孩子落地,小名给你们起。”

    他估计皇兄怕是也要来凑一遭,那以后宝宝的表字就给皇兄起吧,不然皇兄又得吃醋了,皇兄也和子琸一样,像个小孩得哄。

    乔父乔母听着满脸笑,他们就没说要给孩子起名这种话了。

    他们都知道儿子的身世,楠哥儿孩子的大名,肯定是要帝后二人来起的。

    由于现在两艘商船停靠,码头这边人来人往,出行拥挤得很。

    为了乔楠肚子着想,大家都没急着现在离开码头,生怕街上太过拥挤出什么事情,暂时都在茶楼坐下,准备等人少点再回家。

    众人落座后。

    乔楠询问,“爹娘,我刚才瞧见你们的商船最先靠岸,你们怎么耽搁了这么久,现在才过来呢?”说起这事,乔家众人脸上笑容就收了点。

    乔温气鼓鼓道,“大哥可别说了,咱们能够这么晚才过来,还不是因为同乘的那个二皇子妾室。”

    “二皇子妾室?”乔楠有些疑惑。

    “可不是,大哥我跟你说,那人真是太讨厌了……”

    乔温吐槽般的把这段时间门,他们在商船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乔父乔母还有乔云文,在旁边补充。

    听完乔家人的讲述,乔楠这才明白情况。

    原来。

    乔家人乘坐的这艘商船,在路过荆州省城停靠时,途中上来了一位怀着身孕的娘子,对方穿着富贵,身边还跟了很多丫鬟小厮,看着就不是普通身份。

    而对方也的确不是普通身份,据对方身边的丫鬟小厮说,他们家主子是二皇子的爱妾。

    前些日子因为思念亲人,被二皇子允了回家探亲,结果回到家乡后才发现已经怀了身孕,为了腹中胎儿安全,不得不在老家把胎养稳后,这才启程回京。

    小娘子虽是妾室,妾室也被人瞧不起,但谁让她做妾的对象是二皇子呢?那可是皇子啊。

    这皇室的妾,能和普通人家的妾室比吗?

    既然小娘子有了身孕,皇子上位她就能做娘娘,皇子不能上位,她也能做个王府庶妃,这都是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商船的主人是个商户,一听小娘子身份,当然要积极的巴结。

    然后……乔家人就祸从天降了。

    因为乔家人此次是一家老小上京,乔父舍不得妻儿受苦,上船时便花大笔银子,要了船上最好的客舱。

    现在商船主人,为了讨好那二皇子的爱妾,自然是逼着乔家人把客舱给让了出来。

    乔温鼓着脸颊生气道,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她是皇子爱妾,还怀着孩子,咱们小商户惹不起,客舱让也就让给她吧。”

    “结果,商船走到半途时,娘身体不舒服,爹就把大哥你当初买回家,存着的那颗老野参拿出来,想炖个汤给娘补身体。”

    “然后大哥你猜怎么着?那二皇子爱妾的丫鬟,去厨房看见我们炖的参汤,直接丢下一张银票,招呼都不打,就把娘的参汤给端走了。”

    “秋嬷嬷去找那边的丫鬟理论,那二皇子爱妾知道后,竟不觉得自己丫鬟有错,反倒还怪秋嬷嬷打扰了她休息,叫人把秋嬷嬷给打了一顿……”

    秋嬷嬷是乔母身边伺候多年的丫鬟,和乔母之间门的情谊,就跟乔楠和雨竹差不多,十分的忠心耿耿。

    少喝碗参汤对于乔母来说没什么,但秋嬷嬷挨打,可想而知乔母心里得多难受。

    乔楠连忙看向乔母询问,“那秋嬷嬷现在如何了?”

    心中不免对二皇子更加痛恨了,这难道就是夫君说过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然怎么跟二皇子沾边的人,一个个都这么拉仇恨呢!

    乔母还没有回答。

    站在后面脸上还有些乌青的秋嬷嬷赶紧上前笑,“多谢公子关系,老奴没事,就是些皮外伤,这些日子已经养好了。”

    乔楠看着秋嬷嬷脸上还有些乌青,但人确实还挺精神的,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对秋嬷嬷点头感激,“委屈嬷嬷了,回头到了家里,嬷嬷好生歇息养养身体,家里有小丫鬟,您尽管使唤……”

    “老奴不委屈,就是那些人真是太气人了,抢了咱们参汤后,那什么皇子爱妾估计是觉得我们拂了她面子,之后让商船主没少为难老爷夫人。”

    秋嬷嬷欢喜乔楠的关心,但也没忘记帮着自己主子告状。

    虽说她们家姑爷刚刚入朝,肯定对付不了一个皇子,但老爷父亲的委屈不能白受,这仇,得让公子和姑爷记下才是。

    秋嬷嬷的潜台词,乔楠自是懂的,二皇子那边的仇怨,他都是在小本本上都记住的。

    “好了,不说那些倒霉之人了,码头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吧,我得给我乖孙孙做些好吃的,让他们认认外婆。”

    乔母看着乔楠的肚子欢喜得很。

    乔家其他人也都点头,回去要翻翻行李,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送给外孙/外甥。

    一群人高高兴兴的离开码头回家。

    ……

    而二皇子府中。

    听到二皇子回老家探亲的妾室,大着肚子回来的乔旭,就懵逼了。

    不是,二皇子大半年前就已经被废了,这妾室是咋怀孕的?

    还有,府中几个月前有妾室回家探亲吗?他这个当家主君咋不知道?

    乔旭莫名其妙看向二皇子询问,“你是不是被戴绿帽子了?”

    二皇子:……

    这个混账小哥儿!

    二皇子没好气恨恨瞪了乔旭一眼,“如烟的事情你别多管,好生照顾她就是。”

    然后,怕乔旭吃醋坏事,又提醒了一句,“她事关我大业。”

    说完就匆匆跑出去。

    看着不像是迎接妾室,反倒像是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般。

    乔旭见此眯了眯眼睛,也起身跟了上去,然后当看清那妾室的长相后,他就又懵了。

    因为那妾室不是别人,正是前世进宫冲撞了文德帝,被送去祭天的那个妾室。

    乔旭:……

    前世不是说这妾室是二皇子,在苍山府求学时宠幸纳的吗,现在咋又变成府中回乡探亲的了?

    说好的首辅赵立轩结果是个废物;

    说好的俞州早死结果现在高中状元;

    说好的京城茶楼门前救命之恩,结果皇帝连个影子都没有;

    还有这不知道咋回事的妾室……

    一件件事情通通面目全非,他是不是重生了个寂寞?

    第79章 初露锋芒2

    乔父乔母等人的到来,给最近本就喜事连连的乔宅,又增添了几分喜气。

    当天晚上,已经搬到伯爵府的苏爷爷苏奶奶,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他们和乔家可以算是亲家,亲家到达京城,他们怎么能够不过来看看呢?

    是的,在文德帝的照拂下,齐南伯府案子判得很快,现在苏爷爷和苏奶奶已经拿回伯爵之位,和伯府财产。

    并且带着那些一起上京的苏氏族人,搬到伯府和伯府的田庄去住了。

    只等剩下的苏家人和苏氏族人们上京,再行安排大家在京城这边定居落户,苏氏族人并不多,伯府的田庄产业足够安排完。

    双方见面后自然又是一阵热闹交谈。

    乔父乔母也终于知道了京城这边发生的事情,听闻苏家旧怨后很是感慨,没想到苏家还有这么一段恩怨。

    不过好在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苏家否极泰来,终于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然,最值得几位长辈高兴的,还是乔楠有孕和俞州高中之事。

    饭桌上,乔父乔母和苏爷爷苏奶奶,很是进行了一番热闹的商业互吹。

    乔父夸赞,“老爷子,你们苏家的男人确实厉害,我们家楠哥儿能够一次得俩,真是多亏哥婿本事。”

    苏爷爷谦虚,“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家不嫌弃看中我孙子,我孙子才能有机会继续读书,科举高中,楠哥儿这般模样,能够阿州当媳妇,是咱们阿州的运气。”

    乔母跟着夸赞,“当初说亲的时候,我们就觉得哥婿一表人才,读书厉害,没想到现在竟考中了状元,老太太,你们家孩子真是好呀。”

    苏奶奶也跟着谦虚,“哪里哪里,你们家楠哥儿才是真好,又好看又会赚钱,还知书达理,不怪我孙子喜欢哩。”

    几个长辈嘴上谦虚,实际脸上都是得意!

    被吹的乔楠:……

    被吹的俞州:……

    真是羞耻感爆棚。

    不过乔父乔母的到来,确实除了让人高兴外,也让乔楠和俞州两人轻松了不少。

    两老都是能干的,家里家外都能帮上忙,还有乔云文和乔温,都是十几岁的人了,能帮着做的事情也不少。

    所以,乔家人到了后,乔楠想做什么基本就只用口头上叮嘱就行,乔父乔母生怕他忙事情没有养好胎,每天盯着他,不许他多操心。

    乔楠没办法,也只能把大部分事情交给乔父乔母去忙,但有些小部分事情,他还是要亲自去做。

    比如说,趁着乔家现在张罗生意的时候,可以借机和已经成为商户的卢氏三母子打个交道,让温哥儿和苏裕昊先认识一下。

    免得等苏裕昊定亲后再让两人认识,名声上不太好。

    ……

    这天下午。

    乔楠换好衣服后,便去叫上乔母和两个弟弟,

    “娘,二弟三弟,我换好衣服了,你们换好没?换好我们就去拜访卢夫人,谈合作酒楼的事情吧。”

    乔父以前就是做的酒楼生意,最是擅长这块儿,到了京城后,挑选的生意自然还是首选酒楼和布庄。

    正好,乔楠一直在让厨子研究俞州说过的很多后世美食,现在已经积攒了不少方子,到时候肯定能够让乔父的酒楼在京城立足。

    不过,京城寸金寸土,想要租到一个合适开酒楼的店铺并不容易。

    乔父为此发愁,乔楠便趁机提出了找卢氏合作的提议,卢氏娘家是江南大商户,当年出嫁的时候陪嫁非常丰厚,在京城置办了不少产业。

    卢氏现在不是伯府夫人了,想要保住这些产业和在京城继续呆着,也正需要找个可靠的官家背景依靠。

    而如今俞州进入了翰林院,苏爷爷继承了伯府,他们家主动送上门,卢氏应该不会拒绝。

    毕竟,不管长辈恩怨如何,卢氏的一双儿女身上都流着苏家的血脉。

    对方厚着脸皮相信依靠他们这些有血缘的人,总比随便向其他陌生人寻求庇护,更加靠谱。

    乔父乔母对京城目前局势不了解,自然是相信乔楠的提议安排。

    —

    他们上门的时候,卢氏刚招待完自己的妹妹,正在跟儿女聊天。

    苏裕昊看着母亲满脸喜色的模样,皱眉询问,“娘,刚才姨母过来,到底说了什么事情,让你高兴成这般?”

    苏玉珠撇嘴,“咱们刚离开伯府的时候,姨母不来看咱们,现在却带着笑脸上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因为从小到大在伯府的不如意,以及前些日子家中的巨变,两兄妹没少经历人情冷暖,对身边的人和事物,都看得很是清楚明白。

    他们家这个姨母,虽然是母亲的亲妹妹,但对母亲可没有多少真正的姐妹情谊。

    而原因,据说是当初卢家来了个暂住的表哥,姨母喜欢上了那表哥,但那表哥却喜欢他们母亲。

    虽然最后,那表哥也没有向他们母亲求娶,但姨母却因此对姐姐生出了芥蒂,姐妹俩嫁到京城后,姨母除了看母亲笑话时,就从来没有登过门。

    现在他们落魄了,姨母反而一反常态的热情过来,其中要没有猫腻,真是鬼都不信!

    卢氏也知道自己妹妹留给儿女的印象不好,有点尴尬道,

    “好了,好了,你们姨母虽说总是看咱们笑话,但不管怎么说,也跟娘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

    “当年那些恩怨早就过去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姨母也就是嘴巴不饶人而已,哪能还真害娘这个亲姐姐?”

    “她要敢害娘,你们外公能饶得了她?你们姨母这会来,真是有好事的……”

    苏裕昊兄妹想想也是,姨母再怎么讨厌,也不敢对母亲做什么,外公还活着呢。

    苏玉珠好奇,“那娘,到底是什么好事?你笑成这样?”

    卢氏看向儿子笑,“你姨母想给你哥哥说亲,说的还是官家哥儿!”

    苏玉珠瞪大眼睛,“姨母能有这么好心?官家哥儿能看得上咱们?”

    就她们家这情况,她们以前还是伯府的少爷小姐时,都没有官家的千金公子愿意嫁给她哥。

    现在她们成为了商户子女,怎么反而有官家哥儿,瞧得上她们家了?

    苏裕昊说起自己成亲之事,脸红了一下,他如今已经十八,的确是想媳妇的时候了。

    但是听到姨母说亲,心中的激动就消了下去,他也不相信素来不怎么来往的姨母,能好心给他介绍什么好亲事。

    苏裕昊一针见血询问,“娘,这官家哥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卢氏也没有隐瞒点点头道,

    “确实是有点问题,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个哥儿脾气有点不太好,那些官员之家重规矩,他家里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官家亲事,就只能往咱们商户家里嫁了……”

    苏玉珠闻言当即摇头道,“姨母说话向来没个准,她说这哥儿脾气有点不好,那估计就是泼辣,甚至蛮不讲理了!”

    “何况这是姨母介绍的,娘,姨母那个人,真能相信吗……”

    最后一句才是苏玉珠阻止的重点。

    她不太相信姨母这个人。

    苏裕昊也点头,表示不太想要这门亲。

    他倒是不介意媳妇泼辣,但他不想娶个太高门第的媳妇回来当祖宗供着。

    他受够了以前在伯府处处被压着的生活,他宁愿靠自己的双手,辛苦点去奋斗前程,也不想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

    但卢氏却觉得这门亲事很不错,叹气,

    “昊儿,咱们娘仨现在是商户,商户没有靠山有多么难立足,你们根本不清楚……”

    “这个哥儿或许性子是泼辣了些,但娘觉得也不是什么大碍,以后娘供着他些就是了,娘又不是你们祖母那种,非要给儿媳妇立规矩的人。”

    “主要是这个哥儿出身合适,她是你们姨母小姑子家的哥儿,其父乃是五品大员,有了这般岳父,昊儿你在京城就有靠山,以后做生意就不怕被欺负了。”

    说到底还是现在家里情况逼的。

    再找不到靠山,她们三母子就要收拾包袱滚出京城,去江南投靠卢氏娘家了。

    可这又哪里是容易的,卢外公年纪已大,家中现在是哥哥嫂嫂们做主,回去就寄人篱下,日子没想的那么好过。

    不过,立足虽重要,儿子的幸福也很重要,所以卢氏很快又道,

    “昊儿,你也不必太有压力,娘就是跟你说说情况,到底娶不娶,咱们还是要看到人再说。”

    “娘不指望你娶个多么贤惠温柔的妻子,娘只希望咱们三母子能够安顿下来,日后你与妻子相互扶持,和和美美。”

    “娘这辈子算是毁了,娘现在就只希望你们兄妹能够过好,便满足了。”

    “那哥儿说是泼辣,但说不定都是传言呢?咱们不能人云亦云,改日去了你姨母府中见到人,相看相看再说。”

    “知道了娘,那便改日相看一下说吧……”

    苏裕昊不想拂了母亲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反正就是相看而已,又不是订亲,到时候他直接说没有相中就是了。

    总之,他并不想高娶,也不想靠岳父,像他爹那般靠夫郎娘子生活。

    他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为母亲和妹妹,还有未来的夫郎娘子遮风挡雨,顶门立户。

    只是,苏裕昊还是忍不住再次遗憾,自己怎么就没有读书天赋呢?

    若是他能够科举入仕,不管是当初在伯府,还是现在离开了伯府,定都不会让目前为他和妹妹如此操心。

    —

    就在三母子聊着的时候。

    乔楠几人终于来到卢家,卢氏顿时欢喜带着一对儿女亲自到门口迎接。

    她当初就想和乔楠等人交好的,只是因为两家人的复杂关系和恩怨,让她实在不好意思主动去攀亲戚。乔楠主动拜访,释放交好信号,卢氏自然欣喜不已,求之不得。

    卢氏不认识乔家人,看到乔母和乔云文、乔温时,自然要问上一句三人身份。

    乔楠今日过来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弟弟和卢氏儿子认识的,当然不会隐瞒。

    他直接介绍

    “这是我母亲和二弟三弟,我如今有了身子暂时方便打理生意上的事,若是我们两家合作,以后的事情便由我母亲,和两个弟弟与你们交涉。”

    乔母朝卢氏点头笑,“卢夫人你好。”

    乔云文拱手行礼,“卢夫人。”

    乔温也按照规屈膝福礼,“见过夫人。”

    乔家虽是商户,但因为乔母曾经的身份,家里人规矩礼仪,却是比好些书香门第都还要好上几分。

    卢氏到底做过多年伯府夫人,在贵圈中参加过不少宴会,见过不少京城的达官贵族,一看乔母三人模样,原本就不敢小觑的心态,就更加慎重了。

    热情招呼后,便也赶紧介绍自己儿女,“这是我儿子苏裕昊,女儿苏玉珠,如此以后我们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便让他们来交涉吧。”

    小辈跟小辈比较方便。

    苏玉珠也当即对着乔母等人行礼,“乔夫人,乔公子。”

    苏裕昊也同时拱手见礼。

    只是在见礼的时候,他忍不住悄悄多看了乔温两眼,然后被乔温发现看向他时,顿时耳根一红,赶紧不好意思低下头。

    胸口怦怦直跳,暗道:这个小哥儿,真,真好看。

    而那边。

    乔温看见苏裕昊惊慌脸红的低下头,只露出发红的耳根,也忍不住在心中噗嗤笑出来,他还没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郎君,真是有趣得很。

    这般想着。

    接下来坐到卢家偏厅后,在乔楠乔母和卢氏谈话时,乔温就难免时不时去注意苏裕昊。

    而苏裕昊……

    苏裕昊在发现乔温总偷偷看自己时,脸更红了,心跳也更快了,整个人僵坐在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等到一场商谈结束后。

    乔楠等人被送走,苏裕昊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然后目光望着离开的马车,心中莫名有些不舍情绪。

    苏玉珠看着兄长还呆呆站在门口,好奇,“哥,你在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苏裕昊:……

    他哪里眼睛都直了,说得他像个流氓似的,妹妹会不会说话!

    ……

    而马车里。

    乔温则在忍不住跟乔楠打听,“大哥,这卢家就是你之前说过的,被前齐南伯欺负得很惨的那个卢夫人吗?”

    乔楠一直注意着弟弟,哪能没发现刚才两人互相偷看的那一幕,知道两人还是如前世那般,多半看对眼了。

    不由笑着点头,把卢氏三母子的情况跟弟弟仔细说了一遍

    “对,这就是卢夫人和她的一双儿女,卢夫人和咱们家一样也是出身商户……”

    第80章 初露锋芒3

    乔楠跟卢氏的生意合作并不复杂。

    就是租用卢氏名下一家适合开酒楼的铺子,以及让卢氏的田庄提供酒楼中需要的鸡鸭鱼肉菜等东西。

    除了前者是需要,后者就完全是给温哥儿和苏裕昊提供见面相处的机会了。

    既然两人前世便是恩爱夫夫,这辈子又再次看对了眼,乔楠当然要给弟弟的良缘创造机会。

    让两人在最好的年华相遇,最好的时间在一起,也弥补了两人前世姻缘坎坷的遗憾。

    乔楠并没有过多插手温哥儿和苏裕昊的感情问题,让两人认识后,他就开始安心养胎,笑看着两人慢慢发展。

    而两人也不愧是命定的姻缘。

    自那天后,苏裕昊就开始借口生意之事,有事没事就主动往乔家跑,每次过来不仅穿着整齐,打扮的风度翩翩,还会带些小礼物。

    有时候是他家温泉庄子里种出来的鲜果……如今已经冬天,新鲜水果十分稀罕;

    有时候是他家首饰铺子里的首饰……都是哥儿佩戴的款式;

    有时候是他在糕点铺子购买的点心……都是姑娘哥儿最喜爱的口味。

    反正,这小子就是没有空着手上门的时候,每次还美其名曰,上门不带东西实在失礼,都是顺手带的小东西不值当什么。

    一次两次还好,这样次数多了,大家都是过来人,哪能还看不出苏裕昊的心思。

    毕竟,苏裕昊每次来了后,眼睛就总往温哥儿身上飘,跟温哥儿说话就紧张,送的东西都适合小哥儿吃用。

    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那岂不是眼瞎?

    对此。

    温哥儿是害羞脸红。

    乔父乔母也没有恼怒苏裕昊觊觎自家儿子的心思,因为温哥儿也是说亲的年纪了,有人看中他们儿子,这是好事。

    苏裕昊的家世,对京城贵圈来说可能有些差,可是对乔家来说却正正好。

    同为商户,和他们家算门当户对;

    长相俊美,和温哥儿算郎才哥貌;

    性格品行,单看从伯府嫡子变成商户子后,并未自暴自弃,自卑自艾,对母亲尊敬,对妹妹友爱…

    便可以看出来,苏裕昊是个端正之人。

    乔父乔母并没有给温哥儿找个高门大府亲事的想法,哪怕靠着乔楠和俞州的提携,乔家以后的发展肯定不会差。

    但现在乔家不是还没有起来吗?现在让温哥儿嫁到高门大户去,就是受尽委屈的料。

    两老现在的想法就是: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品行良好,相貌周正的哥婿就可以了。

    而这些条件,苏裕昊基本通通符合,就是他和苏家的关系复杂了点。

    可大家都知道,卢氏三母子在伯府事情中也算是受害者,现在卢氏和老夫人等人已经断绝关系,自立门户,那也可以当做两家人来看待了。

    不过,即便乔父乔母心中对苏裕昊这个人很满意,但也并没有主动提起婚事。

    因为他们认识苏裕昊时间尚短,对苏裕昊的评价都是听闻而已,人到底如何,还是要亲自观察一阵才是。

    所以。

    抱着挑哥婿的心态,乔父乔母也就没有阻止苏裕昊往乔家跑的举动,只要苏裕昊别搞私相授受那套,当着他们的面,多看他们儿子两眼没关系。

    —

    卢氏那边。

    当然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心思,知道儿子看上了乔家的哥儿,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温哥儿是乔楠的弟弟,同样有靠山,即便比不上五品大员家的哥儿,但她儿子喜欢对方,娶了的话也算是两全其美;

    忧的当然就是……担心乔家看不上她家呗。

    毕竟,她们家不仅是商户,还是孤儿寡母的,家世在京城也就是比普通平民算好点,卢氏有点自卑。

    不过,既然儿子喜欢,卢氏觉得这门婚事,她还是可以厚着脸皮帮儿子努力求求的。

    因此,在知道儿子心意后,卢氏就立马把卢姨母那边的说亲给回绝了,免得闹出一家说两亲的笑话。

    而卢姨母被回拒后,当然很不高兴。

    对方当即就又开始牙尖嘴利起来,

    “姐,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还记恨我这些年嘲笑你的事儿?都是自家姐妹,咱们还一母同胞,你用得着这样吗?”

    “是,我承认因为当初表哥的事情,我心里对你不痛快,这些年没少在嘴上说你,可我除了嘴巴坏点,我有哪里对你不起吗?”

    “要不是我逢年过节的还给你送礼,让伯府知道你在京城还有我家这门亲戚,你以前在伯府怕不是更难过吧?我相公可是从五品官员呢……”

    卢氏被妹妹说得有点抬不起头。

    她可以跟老夫人母子凶悍的对骂,却对娘家人硬气不起来,原因很简单,谁让她以前名声差,拖累了娘家其他姑娘哥儿的婚事呢?

    没有了夫家,她现在更是还得依靠娘家,妹妹是家里嫁得最好的姑娘,卢家都指望着妹妹提携,她若是得罪了妹妹,以后娘家还能给她撑腰吗?

    再提一句,卢家现在可是她哥哥嫂子当家,不是疼爱她的父亲母亲当家了!

    这便是这个时代女子哥儿的悲哀,根本无法独立,一生除了依靠夫家,就是依靠娘家。

    而靠人吃饭,终究是低人一头。

    举个简单的例子,这就跟在现代,大家无论在私下里怎么痛骂自己上司老板无良黑心,但到了公司还是得点头哈腰,笑脸相迎,忍气吞声般。

    等卢姨母骂得差不多了,卢氏才努力扯起笑容恭维道,

    “妹妹,我自是知道你就是嘴巴坏,心里还是惦记姐姐我的,这些年姐姐也确实靠你撑腰了,罗氏那老虔婆才不敢太过分。”

    “可是妹妹,昊儿他已经有喜欢的人,我这当娘的,总不能棒打鸳鸯,让昊儿跟我离心吧……儿女都是债啊。”

    卢姨母闻言,非常不赞同又开始突突嘴,

    “姐,昊儿是你亲儿子,你为他婚事着想,他敢跟你离心,那就是不孝!你真是太惯着孩子了,婚姻大事本就是长辈做主,哪里由得喜欢不喜欢?”

    “当年我还不是任性,好歹是爹娘拦住了我,我才能嫁给我相公享福,而不是被表哥那个斯文败类欺骗,这婚事,还是长辈选得才好。”

    当年引起卢氏两姐妹隔阂的表哥,这些年前途不仅发展不好,还被爆出是个特别滥情的渣男,让卢家都挺唏嘘的。

    卢姨母吐槽完后,又劝说,

    “姐,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让昊儿结门好亲事在京城立足,难不成真想回江南啊?”

    “家里现在是哥嫂当家,嫂子那人心眼儿多得很,你回去了,嫂子说不准更得逼你,让昊儿娶他小表妹呢……”

    苏裕昊的小表妹,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痴儿,如今也正值婚配年龄,卢氏想在京城立足,不想回江南娘家,也就是有此顾虑。

    害怕回去了寄人篱下,哥嫂会逼她接收个痴儿侄女做儿媳妇。

    卢姨母继续道,

    “柳哥儿那孩子,要不是脾气太骄纵,模样也只能算中等,一个五品大员的嫡公子,哪能轮得到昊儿?”

    “那可是我小姑子的哥儿,我小姑子夫妻最是疼这个哥儿,要不是你是我姐,我才不给你家说亲,等着娶柳哥儿的商户可不少……”

    “姐,昊儿年轻不懂事,只知道图那些姿色好的,咱们活了半辈子,见多了人情世故,这什么都没有前途重要,你可得好好想想啊。”

    卢氏也知道妹妹说得对,只要儿子能够好,她是不怕被儿媳妇骑在头顶受些委屈的。

    但想到儿子每天那么高兴的往乔家跑,她终究还是不想让儿子难过失望。

    所以只是稍微动摇后,卢氏就坚定了下来摇头,

    “妹妹,我明白你说得对,若是昊儿没有心上人,我也就劝他了,可现在昊儿心里已经有了人,我做不了那种棒打鸳鸯的事。”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想玉珠和昊儿,能够过得幸福安康些,若他们不开心,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卢姨母:……

    感情她说了那么多,全部都成耳边风了。

    卢姨母生气,“姐,你真是个棒槌!难怪你把日子过成这样,脑子不清楚,好赖也不分,真是活该你受罪,我不管你了!”

    说完。

    卢姨母就愤愤走了。

    卢氏看着妹妹愤然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们家孤儿寡母的,她给不了儿子多少助力,又何尝不想儿子有个好岳父照拂,前途顺遂些?

    但既然儿子有心上人了,那她也只能陪着儿子走上更为艰难些的道路了。

    卢氏想罢摇摇头,朝身边的嬷嬷吩咐,

    “去把针线筐子拿来,看这天要下雪了,我给玉珠和昊儿再做件披风……”

    “是夫人。”

    *********

    年前的日子很平静。

    一直到乔父的酒楼开业,都没有出什么大事情。

    其实准确的来说,只是乔楠他们身边没发生什么大事而已,京城还是发现了几件大事的。

    比如说,一直在清灵山清修的太后娘娘,归朝了。

    再比如说,边疆的武将们按照规矩,有几个将领回来述职了。

    再再比如说,朝中有几个职位不低的官员,犯事被文德帝给宰了。

    不过,这些跟普通老百姓和职位较低的官员们,都没多大的关系,所以除了相关人员,外面没多少人关注。

    俞州和乔楠也因暂时接触不到朝中的机密,听过这些消息也就暂时没多管。

    倒是乔父的酒楼,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开业,是因为酒楼现在卖的主要菜色是火锅。

    火锅这种吃食,其实在古代很久以前就有了,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古董羹”,因食物投入沸水中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此名。

    白居易《问刘十九》中也说过: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冬日最美的事情,就是围炉而坐,吃食饮酒。

    自入冬后,京城各大酒楼饭馆,都推出了各种味道的古董羹。

    原本,乔父的酒楼刚开业,大家一看卖的是古董羹,都并没有太稀奇,但当他们酒楼中的火锅底料一加热……路过的行人就走不动路了。

    火锅那味儿,就是谁闻谁知道!

    由几十种香料配置而成的火锅料,哪怕是尝边各种美食的现代人都无法抵抗,何谈如今才刚刚恢复民生的景朝百姓。

    没有任何意外,乔父的酒楼很快就获得了京城百姓的广大欢迎,开业后几乎每天客人都是络绎不绝,赚得盆满钵满。

    这就是古代人为什么都那么注重配方,因为一个好的方子,就足以支撑起一家店铺,让几代人都能靠着吃饭了。

    当然。

    酒楼的生意也不全然都是顺利的,也少不了找茬的人。

    就比如说从郡主被降为乡主的李淑仪,现在真是恨透了乔楠,她被文德帝惩罚后,并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变本加厉的将账都算到了乔楠头上。

    乔父是乔楠的父亲,当然免不了被迁怒。

    不过,李淑仪刚被罚了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的高调,跑来乔父酒楼找麻烦,也就是……点上一桌菜不停地挑剔,折腾酒楼的掌柜小二,想以此耽误酒楼生意。

    对此。

    乔楠等人都无所谓,酒楼的掌柜小二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做,只要李淑仪不直接砸场子,客人为难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有遇见过。

    反正李淑仪点了菜又不是没给银子,对方每次耍完脾气就走,点的菜都不吃,最后这些菜就全进了酒楼伙计们的肚子里。

    有银子赚,还有免费火锅吃。

    酒楼掌柜伙计们其实……还挺欢迎李淑仪来的。

    毕竟,对于李淑仪来说十几两银子的打赏不算什么,扔出去买个痛快,可对为生活奔波的酒楼伙计们来说,却已经足够他们家好几月的生活了。

    乔温在家里忍不住跟乔楠笑,

    “大哥,我以前还以为京城贵女都是学识渊博,知书达理,一个个都是才女才哥呢,没想到贵女里面,也有蠢成这样的,真是开眼界了。”

    “哥你说,咱们都不在酒楼,她想找咱们麻烦,折腾掌柜和伙计有什么用?不是白白浪费银子和时间么……”

    “哪里都少不得例外而已,你不要因此小看京城的贵女公子,省得以后参加宴会吃亏。那些大家族的小姐公子,笑眯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多得是。”

    乔楠摇头叮嘱,有点担心弟弟掉以轻心,以后吃亏。

    乔温很听他的话,赶紧点头,“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小瞧人的,娘亲都跟我说过。”

    说完。

    乔温便起身在乔楠面前转了个圈,期待地询问,“哥,你看我这衣裳好不好看?刚新做的。”

    “这好像是苏裕昊上回送来的布料吧?你这就做成衣裳了?”乔楠一瞧衣服的料子就笑了。

    乔温脸发红辩解

    “我,我就是挺喜欢这料子颜色的,京城的布料,就是比咱们县城的好看……哥,我让你看我穿着好不好看,你干嘛东拉西扯的!”

    说到最后,在乔楠意味深长的目光下,乔温羞恼了。

    看弟弟脸都红得像猴子屁股了,乔楠笑了笑,也不再逗弄,点头夸赞,“好看,温哥儿这么穿,真是好看极了。”

    得到肯定,乔温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乔楠笑着揉揉弟弟的脑袋。

    就在兄弟俩闲聊着时。

    雨竹突然从外面匆匆跑进来道,“公子,乔旭出事了。”

    “他怎么了?”

    乔楠正色起来,因为乔旭总是隔三差五在皇子府闹出些事情,现在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他都懒得让雨竹说了。

    雨竹既然来说,那必然就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下一刻。

    雨竹就神色凝重道,“乔旭一不小心把杨阁老的女儿,荣国公夫人给毒死了。”

    乔楠:……

    毒死人还有一不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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