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金榜题名4
古代科举考试的题目没什么特别的,基本还是墨义、帖经、策问、诗赋、经义等这些。
有现代渊博的知识储备量,和原主的记忆,又在青山书院经过不少时间的学习,俞州在科举答题上非常游刃有余。
比起如何才能写出更加新颖惊艳的策论观点,他在答题时,更加需要注意的是控制自己超前的思想,以免答题太新颖而出格。
另外就是诗词这种需要灵气天赋的考题,俞州一个习惯了写作文的现代人,在作诗词方面确实不太擅长,便答得中规中矩。
好在诗词在科考中的重量占比有限,科考最主要的还是策论经义等题目,这些答得,即便诗词差点,也能排在前列名次。
虽说俞州每次都对乔楠说考状元,考榜首,但实际上那就是说说而已,俞州是自信不是自大,古代人才众多,他也不是对第一名特别执着。
俞州的目标是,将来殿试能够进前三甲。
状元之位随缘,他想当探花,因为探花自古就是三甲中的颜值担当,帅哥和美男子的代名词,听着有面子。
若他将来能够名留青史,后世评价他和他夫郎时,定能用上一句天造地设,天作之合来形容,想想就很美。
俞州呆在考场号舍中累得慌时,便想着这些来慰藉自己疲惫的身体。
而考场中其他考生,也是或思考,或愁苦,或喜悦,或自信,又或因答不出题而握着笔痛哭流涕……
整个考场可谓是人生百态。
待到几日后,铜锣之声再次响起,考生停笔交卷。
考场之中又是一番或笑或哭的纷乱场景,还有不少身体弱的考生终于坚持到最后一刻,紧绷的神经陡然松懈,终于放心晕倒。
俞州现在的身体素质很不错,答题也答得游刃有余,因此考完试后走出考场时,还非常的神清气爽。
看得都快累瘫的贺元柏等人真是羡慕嫉妒不已。
他们何尝不想像俞州那般,读书的同时也好好锻炼身体,可他们没有俞州那种恐怖的学习效率和过目不忘记性,读书和锻炼时间分配根本不够。
和天才做朋友真的太考验人了,因为天才总是特别让人羡慕嫉妒恨……
好在俞州虽然平时嘚瑟,但也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拉仇恨。
所以,看到累成狗的贺元柏等人,俞州难得收敛起平日跳脱的性格,沉稳的招呼早就候在考场外的几个书童,赶紧把几人扶上马车回去休息。
又遣自己的书童长善,去医馆请大夫开了几副固本培元的汤药,熬上等大家睡醒之后再喝。
毕竟贺元柏等人平时锻炼比他少,身体素质不如他,连续几日不休的考试对他没事,对贺元柏等人就很容易伤身体了。
于是,等到大家从昏天黑夜中睡醒之后,看见的就是热汤热饭热药,心中无不温暖熨帖。
人生能得知己和好友,实在是一件大幸之事。
用过膳食汤药,恢复精神后,众人便坐在一起交流此次科举考题的作答……嗯,俗称就是对答案。
而俞州作为书院甲课室中最为优秀的学子之一,他的考卷作答理所当然,就成了五人中的参考范本。
尤其是算学题。
俞州来自后世,读书时期学的又是理科,在数学方面的造诣自是不用多说,这个时代考的算术题难度本来就有限,他做起来简直像大学生在做小学题。
正常科举考试题目,别的俞州不敢保证满分,算学题却是最有信心的。
贺元柏等人也主要是对算学题答案,毕竟这种题答案是统一的,有没有做错一目明了。
好在平时在书院中,俞州并不吝啬跟大家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和比较超前的算学知识,贺元柏等人跟着学了不少。
所以对完答案,众人对于自己此次上榜都非常有信心,脸上皆是喜悦之色。
俞州朝众人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笑道,“愿与诸君共勉。”
“与君共勉。”
贺元柏等人也端起茶杯,真是好些个青年才俊,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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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州等人考完试高高兴兴。
而有些学子可就不能这样了,比如说,之前和他们起矛盾的那几个南山书院学子。
这几个学子本来就因为对自己过于有信心,在考前比较懒散,心思都在寻欢作乐,以及找俞州等人的麻烦上,放在复习背书上的时间并不多。
后来把俞州等人惹火了,俞州他们找来混混,也让几人体会了把被打扰作息的滋味,导致本来就因寻欢作乐没休息好的几人,精神是彻底萎靡了。
直到临近考试前夕,几个学子的精神状态都没调整过来。
而在考场中精神不好的代价,自然就是不能集中注意力,思维迟缓,答题效果不佳……
考试结束后,几个学子便都意识到自己此次科考结果可能不会太好,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回去。而他们之前带上马车那些姑娘哥儿,本就是冲着他们能够考上举人功名,才热情凑上来的。
现在看几个学子脸色,这些姑娘哥儿们也不傻,也都纷纷猜到几人此次科举,恐怕要榜上无名了。
考不上举人,几人就还是秀才,这些姑娘哥儿眼光都高得很,可不愿给秀才做妾,去做冒风险的投资。
攀龙附凤之人都是势利眼,然后很正常的,这些姑娘哥儿们就跑了。
在离开之时,还把几个学子剩下的盘缠,也都给通通席卷走了,毕竟她们陪这些学子玩了好多天,总不能白白被人睡吧?拿点嫖资天经地义!
于是。
等到这几个学子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美人没了,盘缠也没了时,差点直接气得当场升天。
俞州几人一直关注着这几个有仇的学子,听到几人如此遭遇,全都忍不住幸灾乐祸大笑。
对这几个心胸狭窄,还因为一点小矛盾就想断人前程,心思恶毒的学子,他们可生不出半点同情怜悯之心。
几人落到如此下场,纯属自作自受,若不是过于自大和贪花好色,也不至于栽如此大的跟头,须知,赶考途中的艳遇岂是那么好白白享受的?
眼看这几个好好的秀才,竟把自己作得快露宿街头讨饭这么惨了,俞州等人也便没了再报复泄愤的心思,继续为这种人在浪费精力实在不值得。
比起这几人,大家还是更关心科考结果。
没有了考试压力,俞州等人也终于敢放心大胆的出门,参加各种诗会文会,展露名气,结交各方学子友人,为自己以后的仕途做铺垫。
毕竟,考完试还有心情出来玩的学子,基本都是对自己科考有信心之人,人品暂且不说,才华方面绝对都是出色的存在。
俞州等人参加过几场这种诗会文会后,不仅结识了不少有才之士,还在与大家的交流之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即便天才如俞州,对于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话,也非常赞同和推崇。
就在这等待中,科举放榜时间终于到来。
不出意外,几人纷纷榜上有名。
贺元柏考中了十三名,岑明辉十五名,闻俊良十一名,和他们一起作保的甲课室同窗,更是考中了第八名!
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俞州。
俞州原本估计自己能够进入前十就不错了,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超越时代的见识,即便他在诗赋上答题中规中矩不够出色,可他策论论点是真的新颖惊艳。
所以此次,负责荆州省的考官们,在经过一番商讨后,最终还是把解元头名给了他。
因为文德帝是个重实事的人,不喜欢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和诗赋,更喜欢务实和有新颖见解的才子,考官们自然要迎合上位者的喜好。
“俞兄,你是解元!你是解元!”
贺元柏几人看到榜上的解元之名时,比俞州这个当事人都还激动。
这也不奇怪,每场科考的头名,都是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自己当不成头名,有个头名好友,那也是值得炫耀和沾光的大好事啊。
几人不激动真不行。
俞州自己也高兴得很,他没想到自己还真能考中第一名,这下回家后,卿卿不仅别想和他分房睡,他还要大大的奖励才是。
不过考得好也不全是都好事。
这不,周围那些早等着榜下捉婿的富贵老爷们,一听解元在这里,再看解元还是英俊挺拔的郎君,顿时眼睛都绿了。
当即一群壮汉家丁就朝俞州扑过来,拉胳膊的拉胳膊,拉腿的拉腿,积极热情道,
“这位解元老爷,我们家老爷想邀你喝杯茶,还请解元老爷赏个脸!”
“解元老爷,我们家小姐年芳十六,貌美如花,请解元老爷上楼一见!”
“解元老爷,我们家公子……”
一群壮汉家丁嘴上说请,可实际上却是直接就往外面拉。
俞州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大声道,“放手,放手,已婚勿拉!”
但压根没用,壮汉家丁依旧热情得很,就是换了一套说辞,
“没关系,我们家庶小姐/庶公子今年也十六了,容貌俏丽非常,可与解元老爷为妾!”
说完,竟有家丁直接就想把俞州扛回去交差。
吓得俞州再也顾不得脸面,一把推开众人,就狼狈的开跑。
这哪里是榜下捉婿,这分明就是当街抢人嘛!
让周围其他学子真是羡慕嫉妒的同时,又忍不住起哄大笑。
贺元柏几人站在原地,更是笑得肚子都痛了。
这天下人生四大喜事,莫过于就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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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乡试成绩出来后,不管考中的还是没考中的学子,就都要开始启程回家了。
俞州几人早就思念家中夫郎得很,看完榜的第二天,就急切地启程往苍山府返回。去时花了四天,回来时轻装简行,快马加鞭赶路,回家就只花了三天时间。
乔楠钱保保几人也早估算着时间,天天跑到城门口等待,终于见到俞州等人回来,皆是满心欢喜的跑过去。
乔楠难得在外面不顾他人目光,直接抱住了俞州,与俞州脖颈相靠,满是思念道,“子琸,我好想你……”
他从来没有如此思念过一个人,一个多月的分别,就好像隔世一般。
难得看到乔楠对自己感情如此外露的模样,俞州心中自是欢喜不已。
俞州也紧紧搂住乔楠的腰,眉梢眼角都是宠溺的情谊,“不负夫郎所愿,此次乡试,为夫高中解元,夫郎可开心?”
竟是头名解元!
乔楠有些惊诧,着实没想到俞州真的这般厉害,然后便露出灿烂的笑容。
在俞州期待的眼神中,主动凑到男人脸上亲了一下,毫不吝啬夸奖,“夫君真厉害!”
俞州顿时高兴了,俊朗的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
城门口到底人来人往,几人虽然情绪激动,但也没好意思在外面一直粘糊,待情绪稍稍缓解后,便赶紧各自回家。
俞州现在身体好,回到家中洗澡换衣,吃了饭后还很精神奕奕,便也没有补觉休息。
而是抱着乔楠在房中,一边闻着夫郎身上的清香缓解思念之苦,一边询问自己离家后,家中可否发生什么大事。
俞州本也就是例行随口一问,结果没想到家里还真有大事发生,他这身体原主的便宜亲爹,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认亲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卿卿,你与我仔细说说,按理这不应该啊,齐南伯府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呢?”
俞州皱起眉头有点想不通。
原主母亲当年离开伯府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是回到老家后,才意外发现的。
所以,正常情况下来说,只要他这边不主动暴露身份,齐南伯府就不可能知道还有他这个庶子的存在。
这个问题,乔楠最近也想了很多,倒是有几分想法。
“我觉得此事多半还是与二皇子有关,你的身份如果不是乔旭泄露的,那么很可能就是二皇子专门调查到的……”
“我比较偏向后者,乔旭的胆子小,几次跟我们交锋都没讨到好处,他现在又已经享受到了皇子妃的风光,如非必要,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再主动冒险来招惹我们,给自己找不痛快。”
“倒是二皇子阴险狡诈,心思深沉,对待敌人都是宁可杀错不肯放过,我们与他不对付,你拿出了粮食增产之法,他必定对我们心生忌惮,要调查想办法对付你,更正常写。”
“而你母亲在齐南伯府当过丫鬟的事情又不难查,算算你的年龄,再看看你的长相,就很容易猜到你的身世不对。”
“即便你跟齐南伯府没有关系,二皇子肯定也会想办法让你们牵扯上关系,毕竟,齐南伯府的情况,实在拖人后腿……”
乔楠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还有李承巍告知的齐南伯府中乌烟瘴气的情况。
俞州听完后很无奈,
“当初我刚过来的时候,就猜到原主这个便宜亲爹家不靠谱,没想到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这伯府哪里是拖后腿,分明就是一个天坑嘛。”
“不过卿卿,你倒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把那块能够证明我身份的玉佩给砸了,我的长相也比较偏向母亲……所以,只要齐南伯府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和伯府的亲缘关系,我大可以死活不认账。”
乔楠摇头道,“这怕是不行,你那几个舅舅恐怕会拖后腿,你跟他们关系闹僵了,伯府很容易收买他们当证人。”
俞州:……
这要是不说,他都快忘记原主还有几个极品舅舅了!
难怪电视剧里的反派都喜欢杀人灭口,他突然发现,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不过,杀人灭口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非真到了那个地步,又或者有生死大仇,正常人谁也没办法轻易去杀人。
自古最难处理的事情就是血缘关系,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碰到极品父母,都是一件特别悲剧的事情。
在现代,哪怕是你跟你父母有血海深仇,按照法律规定,你都还得负起赡养责任,什么断绝关系书都根本没用。
所以,在更加注重孝道的古代,这就更难办了,除非俞州能够证明他和伯府之间,没有亲缘关系。
否则,他学乔父一样过继都是没有用的,因为齐南伯府和乔老爷子的性质不一样。
俞州沉吟,“那这事情有点不好办了啊……”
“倒也不是,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下,既然齐南伯府可以耍赖,我们其实也可以照章办事。”
“哦?卿卿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句话,用魔法打败魔法。”
乔楠解释道,“现在,齐南伯府并没有直接能够证明你是齐南伯儿子的证据,一切都是巧合推测,所以,我们自然也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你继父家那边不是还有人吗?当初给你提亲的时候,我娘便让人打听过,你那个继奶奶也不是个好惹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谁都不敢招惹的的泼妇。”
“既然齐南伯府仗着长辈的头衔来耍赖,那我们便也找一个长辈跟他们去撒泼,想必你那个继奶奶,应该很愿意有一个出息的举人孙子孝敬她的。”
“反正现在也没有证据能够明确证明,你到底是齐南伯的亲生骨肉,还是你继父的亲儿子,不是吗?”
俞州听完后,眼睛也亮了起来,顿时拍手叫好,“是啊,我怎么把原主继父那边的亲戚给忘了呢?”
“原主这个继奶奶虽然泼辣不好惹,但却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就凭原主考上秀才这么多年,那边再苦再难,都没有想过来打扰原主这个孙子,应该就是靠谱的。”
“如果非要认亲才行的话,认齐南伯府这个天坑,还不如认一门穷亲戚呢……”
“对,我便是这么想的。”
乔楠笑着点头,他们到底是小辈,到时候不好直接跟齐南伯府那边争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同样级别的长辈去压制。
否则,他们自己亲身上阵斗法,即便摆脱了齐南伯府,也会给俞州的名声留下污点,实在得不偿失。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道理,现在他们是穿鞋的人,齐南伯府那边是光脚的人,不得不谨慎迂回的处理。
“好,那我们便尽快收拾东西回临江县,把事情办了好启程上京。”
找到解决的办法,俞州高兴拍手。
夫夫俩第二天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县城那边办事。
而在他们离开之前,先前被乔楠打出家门的齐南伯府管家,终于蹲守到俞州回来,便又再次带着人上门来认亲了。
伯府管家觉的,先前乔楠听到认亲消息,会对他态度恶劣,无非就是担心夫君认了富贵亲爹,会把他这个商户夫郎给抛弃,才会赶走他们伯府的人,想要阻止认亲之事。
但俞州这个当事人肯定不一样。
俞州以前可是乡下穷小子,若是知道了自己伯府少爷的身世,肯定就会欣喜若狂,抵抗不了富贵亲爹的诱惑,然后高高兴兴的跟他回伯府去当少爷。
到时候看乔楠这个做夫郎的还怎么嚣张!
他家少爷是赘婿又如何,这世上翻天的赘婿还少吗?乔家不过小小商户,敢跟他们伯府叫板,那就是找死。
所以,管家这次来的时候,心中便打定主意,等他和俞州认亲后,一定要让少爷好好教训乔楠这个不知好歹的商户哥儿,以报先前挨揍之气。
结果……
管家纯粹是想太多,做白日梦了。
他再次上门,俞州不仅没和他认亲不说,反应比乔楠还要坑爹。
俞州不仅也装糊涂,把他们伯府的人当成骗子狠狠揍了一顿,还将他们的身份令牌给拿走扔了。
然后通知官府衙差过来,给衙差塞银子,直接把他们当骗子关进了大牢里。
伯府管家众人:……
京城伯府的关系主动送上门都不攀,这庶少爷夫夫是不是脑子有病?!
第62章 金榜题名5
不管那头齐南伯府的管家众人,被俞州耍无赖抢走身份令牌后,关进府城大牢有多吐血。
反正把他们这群麻烦暂时打发掉后,乔楠和俞州是很快乐的启程回临江县报喜,以及寻找俞州继父那边的亲戚,来掩藏俞州的身世。
回到临江县后,乔父乔母知道俞州高中解元的消息,也都高兴不已。
他们早料到俞州肯定会考上功名,但从来没想过俞州竟然会考中头名解元,这可真是让他们家太有面子了。
乔云文和乔温两兄弟,更是激动得双双蹦跳起来,他们的哥夫成举人了,等再去京城考中进士,以后就可以当官。
到时候有官老爷哥夫撑腰,就更没人再敢欺负他们家了。
他们大哥眼光真好,当初随便一选,竟就选到哥夫这么个潜力股!
当然,乔云文和乔温两个古代人,是不知道潜力股这个词的,但他们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乔家的下人们更是欢喜不已,一个个激动地满脸通红。
“姑爷真厉害!考中举人就算了,竟然还是头名解元,那再考进士肯定没问题!”
“考中进士就能当官,以后咱们家就不是商户,是官家,改换门庭了!”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要是我们姑爷以后当了大官,我这个看门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嘿嘿……”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刻,乔家便是如此欢喜气氛。
原本乔父乔母是想摆酒席庆祝一下的,但被乔楠阻止了,因为他们时间根本不够。
会试在即,从临江县到京城本来就比较远,他们现在要去找俞州继父那边的亲戚,说服对方帮忙跟伯府抢孙子。
然后,到了京城还要找地方安顿,零零总总的事情,若是还要在临江县摆酒庆祝应酬的话,时间上要来不及。
摆酒庆祝和哥婿前程,当然是后者更重要,乔父乔母当即就打消了跟朋友炫耀一下自己乘龙快婿的念头。
乔父还赶紧催促,“那你们快去村里,把事情办完就立刻出发上京,免得误了会试。”
乔母点头,“对,你们先走,我和你爹还有你弟弟他们,把这边的产业处理好了,再慢慢上京找你们。”
“好,那家里琐事就交给爹娘了。”
乔楠也不矫情,把该交代的事情都跟乔父乔母交代后,就和俞州立刻出发去了西河村。
原主继父就是西河村的人,本姓苏,叫苏七牛。
从这名字上就可以看的出来,苏家那边的子女不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原主继父足有六个哥哥,和一个小妹,加上他自己,家里整整有八个孩子!
这个数量,即便是放在生孩子多的古代,也不少了。
当初就是因为孩子太多,把家里吃穷了,等到原主继父长大要成亲生子时,苏家实在拿不出聘礼,就只能把原主继父入赘出去换彩礼。
这样做,苏家虽说有点对不起原主继父,但对方倒也不是很极品,一味压榨某个儿子的那种。
所以,原主继父入赘后,苏家并没有上门打过秋风,逢年过节还会送点东西过来,和俞家这边当亲戚走动。
等原主继父去世后,俞州的原主考上秀才,苏家那边也没有过来沾光占孙子便宜的举动。
总的来说,苏家的人品不算非常高尚,但三观底线大致上还是比较正常的那种,反正比齐南伯府靠谱。
……
乔楠两人到达西河村的时候,时辰是下午。
这个点,村民们还在田间劳作,不过因为如今不是农忙季节,所以大家还算轻松,干活的同时还有空聊天。
而最近西河村聊得最多的八卦,就是苏家。
要说苏家在西河村也是挺有名的人家,嗯,穷得很有名的那种。
其实,原本苏家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谁让苏家人实在太能生,也太会生了呢?
从苏徐氏,也就是俞州的继奶奶开始,家里的女人哥儿就不断生双胞胎。
是的,苏家简直就是个被双胞胎给“诅咒”的家庭!
当初苏奶奶能出八个孩子,真不是苏家人对生孩子有多么执着,而是苏奶奶连着四次怀孕,都是怀的双胎。
刚开始,苏奶奶怀双胎的时候,苏爷爷很高兴,村里人也都羡慕,因为景国人觉得生双胞胎,是一种吉兆和祥瑞。
等到苏奶奶第二次怀孕,又发现竟然又怀的是双胎,苏爷爷还是很高兴,因为古代家庭生四个孩子,是正常的数量。
当苏奶奶第三次怀孕,发现还是双胞胎,苏爷爷心里有点忐忑,但六个孩子就六个孩子吧,家里省着点也养得起。
但当苏奶奶第四次怀孕,又又又是双胞胎时。
苏爷爷:……
苏爷爷就要吓死了,先不说妻子每胎都是双胞胎,也“太幸运”了些,这八个孩子他们家也养不起啊!
可怀都怀上了,打掉也太作孽,亲生骨肉更舍不得,最后夫妻俩没办法,只能咬牙继续把孩子生下来,自此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不过这次后,苏爷爷实在担心再来俩孩子,索性就去找大夫开了药,这才止住了家中孩子数量的增长。
而村民们虽然也唏嘘苏奶奶真是太会生了,笑话苏家生孩子把家都生穷了,可对崇尚多子多福的古代人来说,很多人还是羡慕苏家的。
尤其是那种生不出儿子,或者孩子比较少的家庭,当时就喜欢往苏家跑,指望沾点这神奇的生子福气。
连带苏奶奶娘家还没有出嫁的姐妹弟弟,都成了十里八乡儿媳妇的热门人选,毕竟古代人就喜欢能生的儿媳妇!
不过,最后事实证明。
这生孩子的问题,其实主要还是在男人身上。
因为苏奶奶娘家那些姐妹弟弟出嫁后,生也是很能生,但却并没有生双胞胎。
反而是苏家几个儿子娶了媳妇后,就……又开始生双胞胎了。
当时看着家里几个全部怀上双胎的儿媳妇。
苏爷爷:……
苏奶奶:……
村民们:……
两老真是一点有孙子的喜悦都没有!
想到他们当初生了八个孩子的经历,苏爷爷和苏奶奶就觉得害怕,有种想晕倒的感觉,他们可一点都不想要几十个孙子在面前晃。
所以很难得的,苏家两老成了这个时代中,不仅不催儿媳妇生孩子,还专门跑到县城去给自己儿子买避子药的奇葩长辈。
而苏家,也成了十里八乡的奇谈。
更以一己之力让西河村,以及附近村子的村民们,明白了一个科学道理。
那就是家里媳妇生儿生女,生单胎还是生多胎,真跟儿媳妇没关系,而是家里男人的问题!
间接让这附近村里,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哥儿们,日子好过了很多,家里婆婆们再也不怪儿媳妇生不出孙子,而是看自家儿子眼神不对了……
总之,苏家因此在村民名声大噪,也因为家里孩子实在太多,成了村里最穷的人家。
当初逼不得已,只能把家中老七给入赘出去,好在老八是个女儿也能嫁。
最后,家里靠着小儿子小女儿的聘礼,才缓过劲儿来。
那时候俞州原主母亲,会选苏七牛当赘婿,其实也有想成亲后多生几个儿子傍身,对付家里极品哥哥们的念头。
但可惜的是……苏七牛好像没遗传到苏家这个牛逼的基因。
不过也因此,苏家这些年没少被人嘲笑。
毕竟在这个时代,送儿子去当赘婿,是个很丢脸的事情。
最令人唏嘘的是。
大半年前,从东坪村那边传来消息,说苏七牛那个秀才儿子,竟然也去给人当赘婿了!
这可真是让苏家再次成为了村里的笑话。
大家都在议论,说苏家不仅能生双胞胎,也能出赘婿,苏家真是太有“福气”了。
……
田坎上。
和苏家总是不太对付的邻居,马家婆子闲着没事儿,就又开始对着苏家开启嘲讽模式。
马婆子一边啃着野果,一边朝苏奶奶嘲笑,
“苏家婆子,听说你大孙子、二孙子、三孙子刚娶的媳妇,昨个儿发现都有了孙子,还又都是双胎啊?”
“哎哟哟,苏家婆子,你说你家这福气可真是好哦,别人家几代都不一定能生出个双胎出来,你家倒好,这回回都是俩孩子,真是祥瑞又省事!”
周围村民闻言,有跟着嘲笑的,也事不关己的,也有对苏家同情的。
虽然马婆子嘴巴是讨厌,但说苏家这话确实也没错,苏家这“福气”真的是“太好”了,祖孙三代回回生孩子,都是一胎怀俩。
要不是苏家的孩子生下来都是正常的,最近几十年他们这边没也出过什么灾害,苏家这么神奇,指不定得被当成妖怪给全家烧死。
而也得感谢朝廷的官配政策,不然苏家穷成这样,家里小子更是全部都得打光棍!
被嘲讽的苏奶奶:……
苏奶奶也气得慌啊,天晓得她男人是怎么回事,每回都让她生双胎就算了,儿子竟然也继承了这种运气,搞得家里人口泛滥。
她不知道现代遗传基因的说法,但也知道,这肯定是苏家男人的问题,所以被人嘲讽这点时,她真是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到。
不过,苏奶奶性格泼辣绝不服输。
所以气闷归气闷,还是撸起袖子,就对着招惹她的马婆子狠狠怼回去,
“死马婆,我家孙媳妇怀孩子关你腚事!我们家就怀双胎咋了?那是我儿子孙子厉害,一胎生俩多省事!”
“像你家孙子成亲大年都没个消息,你孙子是不是不行?你孙子不行就去看大夫,别整天骂你孙媳妇,给咱们西河村的婆母丢人行不行!”
苏奶奶一开口就踩人痛脚。
马婆子顿时大怒,“你孙子才不行!你家生那么多孩子,迟早穷死!”
“你家是厉害,送儿子去当赘婿,你孙子也是厉害,考上了秀才也去给人当赘婿,靠夫郎,不要脸!”
这话也是苏奶奶的痛脚。
当初要不是家里真的太穷,她也不想把儿子送出去给人当赘婿的,后来小儿子的早死,就更让她难受了。
尽管当年苏七牛的死是意外,但苏奶奶就是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小儿子。
她觉得如果没有送小儿子去俞家当赘婿,小儿子就不会去东坪村后山打猎,就不会遇到野兽被咬死……因为西河村这边不靠大山,不会发生被山中野兽咬死的情况。
所以苏七牛死后,苏奶奶也就没有再去过东坪村了,就怕触景伤情。
不过,对于孙子俞州的情况,还是经常跟人打听,知道孙子考中了秀才,便觉得孙子生活应该过的不错,也就更加没有再去过东坪村,就怕被孙子当做打秋风的嫌弃。
结果没想到大半年前,竟然得到孙子去给商户当赘婿的消息。
苏奶奶当时有点叹气。
她猜测,孙子多半是读书没有银子了,才会选择这条路,不然好好的秀才郎君,怎会去给商户当赘婿这么丢脸呢?
可惜苏家太穷了,她就是心疼孙子,也没能力去帮助,能做的也只有是不去打扰,不给孙子增加累赘。
但这不代表苏奶奶心中就不难受,这个马婆子,有事没事就拿她家的痛处说嘴,真是太讨厌了。
苏奶奶暗恨,嘴上却还是硬得很,气势磅礴叉腰道,
“你个死婆子懂什么?我孙子去给人家商户当赘婿,是因为钟情人家哥儿,是个深情郎君,这就是戏文里常说的那啥,天作之合!”
“我都去问过了,听说那乔家哥儿可是整个县城里相貌最好看的哥儿,多少书生郎君求娶,人家就选了我孙子,就喜欢我孙子……”
“我孙子这是娶到了心上人,去富贵窝里享福,是不是赘婿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是眼红。”
“毕竟,你孙子那歪瓜裂枣,就算想当赘婿,人家也不要嘞!”
马婆子气急,“我才不眼红你!你孙子再厉害,再娶个富贵孙媳,人家也姓俞,也不来看你一眼,你得瑟个腚……”
两个老婆子又站在田坎上日常争吵,看的周围村民们直乐呵。
村里日子平淡,大家也就这点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乐子打发时间。
原以为今天又是鸡毛蒜皮的平凡一天,却就在苏奶奶和马婆子两人争吵,大家看热闹时,两辆马车走进了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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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穷村子,村里连牛都没有几只,大家何时见过马车如此富贵的东西,还跑到他们村子里来了。
顿时,所有村民目光瞬间就都被吸引了过去,连正激情对骂的苏奶奶和马婆子都暂时放下了仇怨,跑去围观。
然后,当看到马车帘子掀开,从里面下来的乔楠和俞州时,一个个就更激动了,纷纷叽喳猜测起来。
“哎呀,这两后生可长的真俊,身上穿的是绸缎吧?不知道是城里哪家的少爷公子,来咱们村里干啥?”
“会不会是来咱们村买田的?”
“咱们村有什么田可卖呀?就西边那几百亩荒地,白给人开垦都没人去弄。”
“那是不是看上咱们村哪个姑娘哥儿,来求娶的?”
最后还有村民甚至异想天开的想。
但这显然是真想太多了,谁看上别人家的姑娘哥儿上门求娶,还带着夫郎的!
俞州听着村民们的议论,真是哭笑不得,暗道这古代的大叔大婶们,脑补能力真是比现代网友还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避免大家脑补更多,渝州扶着乔楠下马车站稳后,便赶紧朝一位大叔拱手询问,
“这位大叔你好,小子名俞州,乃东坪村人士,今日携夫郎过来拜访外家,不知大叔可否告知,这苏大柱家,往哪里走?”
这里通常入赘出去的儿孙回来,再称呼自己父系家,就和嫁出去的姑娘哥儿一样,喊外家了。
苏大柱,就是苏爷爷的名讳。
西河村里有很多个苏家,如果不说男主人名字的话,村民们多半不知道问的具体是谁。
而村民们听到渝州的问话后,现场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大柱家?东坪村?俞州?
苏婆子那个入赘给商户的孙子,好像就是东坪村的人,叫俞州吧!
村民们顿时齐齐看向人群中的苏奶奶。
苏奶奶也意识到什么反应过来,顿时激动的跑到俞州面前,说话结巴,语无伦次了,
“我,我……你们找的苏大柱就是我家老头子!俞州,你是俞州?我家七牛那个娃?我,我,我孙子?”
不能怪苏奶奶如此激动失态,实在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孙子了。
刚刚跟人吵架的时候,别人还说她孙子再厉害,再有出息,那也不跟苏家姓,不搭理她都是白费,扎她的心。
苏奶奶现在不仅有种与孙子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种当场打脸的扬眉吐气之感。
看看这就是她孙子,长的多么一表人才,还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看着就跟富贵家的大少爷一样,招人稀罕。
还有身边长得跟神仙似的哥儿,肯定就是她的孙媳儿了吧?
哎呀妈呀,长的这么好看,还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难怪她孙子一个秀才郎愿意入赘了,这样的夫郎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苏奶奶看着乔楠和俞州两人不停地笑,激动的满脸通红。
她话虽说得语无伦次,但重点基本都表达到了。
俞州闻言也便知道,这就是自己继父的母亲,他的继奶奶苏徐氏了。当然,苏奶奶并不知道他这个孙子不是亲生的。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他以后都得是苏家的孙子。
俞州当即就扶住老人,露出大大笑容喊道,
“奶奶,是孙儿俞州。孙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您和爷爷近来可好?这是我夫郎乔楠,您唤他楠哥儿便好。”
乔楠闻言也露出笑容喊了一声,“奶奶……”
两人尊敬的态度可真是让苏奶奶高兴坏了。
这代表什么?代表她孙子不嫌弃她们家穷,代表孙子是认她这个奶的啊!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我孙子哪里不孝了?奶知道你在读书,功名要紧,奶在村里好得很,你光耀门楣才是真正的孝顺。”
苏奶奶虽是个乡下老妇,但人精明得很,不孝这种话可大可小,当即就帮孙子圆了话,免得被人乱传坏名声。
见此。
俞州和乔楠心中更有数了,苏家确实比齐南伯府靠谱多了。
于是乔楠便上前笑道,
“奶奶说得是,往日夫君为了读书,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半刻不得懈怠。幸而上天不负有心人,此次科举,夫君高中头名解元,如今已是举人之身。”
“这次夫君携我回来,就是拜祭苏家老祖宗,接爷奶你们一同去京城享福的……”
啥?高中举人?接苏家人去京城享福?
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好事哦!
周围村民闻言都惊了,顿时看向苏奶奶的眼神羡慕嫉妒起来。
他们一直都说苏家有“福气”,原来还真的是有福气啊,只不过人家这福气是先苦后甜,现在才来而已!
难怪苏家总生双胞胎,都说双胎是祥瑞,这就是老天爷在警示啊。
看看苏家世代土里刨食的老泥腿子,这转眼就成官家的老爷老夫人了,这不就是家里一群双胞胎给旺得嘛!
村民们顿时脑补,推翻了以前对苏家的瞧不起,并且为自己机智的新猜测点赞,觉得这就是真相。
所以说,有时候有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大家愿意相信什么样。
而对于不懂遗传学的古代人来说,这也是他们能够想到苏家为啥总生双胞胎的,最合理最完美解释。
不过……就算是现代人,对于苏家这强大的遗传基因,其实也会忍不住神话论的。
但不管怎么说,乔楠和俞州到来,对于苏家来说是个大喜事就对了。
自己孙子成了举人老爷,还要接自己和老伴去京城享福。
这个事实让苏奶奶激动惨了。
顿时觉得自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看向旁边张大嘴巴的马婆子,更是扬眉吐气了!
第63章 金榜题名6
乔楠和俞州在田坎边,和苏奶奶相认后,很快就被苏奶奶给领回苏家了。
而苏家的赘婿孙子考上举人,来苏家探望,并且要接苏家老俩口去京城当老爷老夫人享福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西河村。
在外面干活的其他苏家人听到消息时,都有点懵。
这么大个馅儿饼突然砸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淡定接受的,苏家众人都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跟苏爷爷报信的村民见他发愣,羡慕嫉妒又替他着急催促,
“苏家老爷子,你还发什么楞啊,还不赶紧回去看你孙子!我跟你说哦,你那孙子真是大出息了,坐马车回来的,还是个举人老爷,你们家这可是苦到头,要发了!”
报信村民激动道,简直恨不能以身相待。
苏家众人也终于慢慢回过神来,然后脸上也皆是浮现出喜色。
苏爷爷差点咬碎手上的旱烟杆,“我孙子成举人了?他还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苏大牛二牛三牛……六只牛结巴,“我我我们侄子是举人老爷?!”
苏家一群媳妇们更是狂喜,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苏家因为穷,这附近村里的姑娘哥儿,但凡条件稍微好点的,都不会想往他们家里嫁,毕竟苏家在十里八乡,就是受穷的最佳代名词。
所以,苏家除了少数几个媳妇,是因为真喜欢苏家儿子孙子嫁过来的外,其余媳妇基本都是官配搞定的。
不过这些官配过来的媳妇们,虽说对苏家穷不是很满意,但她/他们原本也是嫁不出去,被家里嫌弃的滞销货。
因此到了苏家后,还是都安安心心和丈夫过日子,苏家总的来说,除了穷点,其他都还好,婆婆泼辣归泼辣,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反正,他们只要不向公公婆婆那般,生十个八个儿子出来,等以后公婆去世分了家,他们自己努力一些,小家庭条件自然很快就会好起来……
结果没想到,苏家竟有这么大个惊喜等着他们,家里竟然出了一个举人老爷!
即便那是个已经入赘出去的孙子,可到底亲缘关系非常近,对方还回来探望,就代表对方愿意认苏家这门亲,有想帮扶苏家的意思啊。
在外面干活的一群苏家人激动完后,也纷纷赶紧跑回家。
所以,乔楠和俞州回到苏家不久后,就见到了苏家所有人,然后,两人就有种差点犯密集恐惧症的感觉。因为……苏家人真的是太多了!
这也没办法,谁让苏家总是生双胞胎呢,偶尔有一两次例外,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次怀俩,这人数可不就成几何倍数增长了么。
其他普通平民家庭,四代同堂的话,儿孙顶多了也就二十来个。
但苏家四代同堂,目前儿孙少算也有四十来个,再加上娶的媳妇……苏家家里目前差不多有七十多的号人!
乔楠:这都组个商队了……
俞州:这算是几个足球队来着……
这还得多亏苏家好些孙子还没有成亲,已经成亲的孙子的孩子,不是刚怀上,就是才刚生下来还是群奶娃娃。
否则,全是成年壮小伙的话,苏家估计就要再次因为吃不起饭,送几个儿子孙子出去当赘婿了。
至于家里人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分家?
这也很简单。
一来是因为古代人的传统观念,父母在不分家,苏家老俩口不想再被村里人笑话;
二是因为家里穷成这样,分家根本分不到什么东西,儿子们两手空空出去,肯定更加会饿死!
所以,还不如大家继续凑在一起,相互帮助每个人总能都有口饭吃。
苏家每天干活呼啦啦的一群壮汉出门,也特别有威慑力,村里喜欢说苏家的闲话,但从来没谁敢真把苏家惹火,因为打不过。
……
苏爷爷和苏奶奶估计也知道,自家的人口数量有点吓人,介绍的时候有点窘迫忐忑,总害怕把俞州这个金孙给吓跑。
但都是家里人,不介绍又不行。
最后两老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家里儿孙和媳妇们,挨个简单介绍一遍。
而苏家人的名字,估计也是为了好记,取得都是又简单又通俗。
叔伯们,就是大牛二牛三牛……加上原主继父七只牛;
堂哥们,就是大虎二虎三虎……十几只虎。
侄子们,就是大蛋二蛋三蛋……二十来个蛋。
另外,还有几个出嫁的姑姑堂姐妹,暂时就不多说了。
不过,虽然因为家里人口太多发愁,可对于崇尚多子多福的古代人来说,苏爷爷和苏奶奶心里也还是要有那么点自豪的。
毕竟无论怎么说,这总证明了他们家里男人很行不是?
于是介绍完后,苏奶奶就盯着乔楠的肚子笑眯眯道,
“楠哥儿啊,你放心,咱们老苏家其他不说,这传宗接代的能力绝对没得跑,以后我们家州小子,肯定能让你们乔家开枝散叶,福气绵长!”
这话很封建,但没办法,古代人基本就是这样想的,传宗接代比什么都重要,包括现代还有不少人都这样。
乔楠:……
虽说他确实想和俞州有个孩子,但这么多还是算了吧。
俞州也有点抹汗,暗暗在心中庆幸,幸好原主不是苏家的亲孙子,这样的能力他真不太想要!
不过老人家的面子是不能拂的,所以两人也只能微笑点头。
然后在和苏家人熟悉后,就迅速开始办正事,把齐南伯府想认亲的事情,跟苏爷爷苏奶奶说了……
因为俞州还得赶着出发去京城参加会试,时间门比较紧,他们要尽快说服,和安排好苏家人,不然要影响科考。
当然,俞州不是苏家亲孙子的真相,是不能说出来的,以免苏家人到时候和齐南伯府对上,心虚没底气坏事。
所以乔楠便半真半假解释道,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福祸相依了,子琸弄出了粮食增产之法,献给朝廷后,陛下龙心大悦,便赏赐了我们嘉奖令。更好的是,子琸在陛下面前挂了名,若无意外,将来前程必定不差。”
“而那齐南伯府,说是京城权贵,但因为家中子嗣不争气,如今已是日落西山,用不了多久,必定就会从富贵门庭,重新变回普通百姓,家门落魄。”
“因此,当他们得知婆婆当年在伯府当过丫鬟之后,便生出了混淆视听,认夫君做庶子,压榨夫君继续帮他们撑门楣的歪念……”
“伯府现在是没有确切的认亲证据,但公公婆婆已死,夫君的出生时辰又那么巧合,倘若伯府真不要脸的死缠烂打,我和夫君两个小辈,怕是难以招架。”
“到时候,俞家那边几个舅舅肯定会跳出来拖后腿,这些年,他们对夫君并不好……”
“所以,此事还得劳烦爷奶和各位叔伯出面,不能让那小人算计得逞才是。”
除了隐瞒俞州真正的身世外,其他事情乔楠两人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毕竟,等苏家人参与其中之后,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现在自然也就没有撒谎的必要,免得到时候生出隔阂。
而苏奶奶等人确实也没有怀疑。
主要是……俞州的长相虽比较像俞母,但还真就那么凑巧的和苏家人也有几分像!
这也是乔楠会想出这个办法的原因之一,不然半点依据都没有,很容易被人拆穿,齐南伯府和二皇子可没那么好糊弄。
苏家人也没想到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权贵,竟然比他们乡下人还不要脸,还有乱认亲儿子这种事,真是活久见。
苏奶奶当即就拍桌怒骂表态,
“这些个混账玩意儿,还真是让我涨见识了,我就听说过打秋风攀亲戚的,还头次听说为打秋风,连儿子都能乱认的,不要脸……”
“孙儿你放心,咱们苏家虽然穷,但可不是窝囊废,你奶奶我不吃素,想抢我孙儿,他们做春秋大梦!”
“对,他们一个京城,咱们一个穷山村,这亲戚咋都能攀上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苏家其他人也非常激动。
苏家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穷苦人家,他们不会为了富贵,就主动厚着脸皮去找入赘出去的侄子打秋风。
可是如果富贵主动送上门,他们也会抓住机会,不可能清高的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那实在太傻了。
苏家能对乔楠和俞州这般热情,固然是有几分亲情的因素,但主要原因还是俞州出息了,举人亲戚谁不想要?
这不能说势利,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若是苏家表现的只在乎亲情,半点不贪图富贵的模样,乔楠和渝州反而还要担心,不敢找苏家帮忙了。
因为不贪富贵,那必然所求更大,总不能苏家都是一群圣父圣母吧?
总之,苏家这个样子,乔楠和俞州都很满意。
乔楠建议道,“如果可以的话,爷奶最好能再说服几个苏家的族老族婶一起上京住段时间门,若是那齐南伯府太不要脸,到时候咱们这边长辈多,也有底气些。”
反正多带点长辈,有备无患,好压场子。
“这个可以是可以,咱们苏家族里那些个老头子老太婆,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带他们去京城,他们指不定得多乐意。”
苏奶奶点头,就是有点忧心,“带这么多人,几个月下来得吃喝多少东西啊!”
苏爷爷点头,他们村里人都能吃能喝,哪怕是上了年纪的,胃口也好得很。
一群人去京城,还不把他们孙子给吃穷了?
吃肯定是吃不穷的,但请这么多长辈去京城住几个月,肯定是要出笔血的。
只是……
乔楠无奈道,“总比被那伯府给缠上得好,该花的银子不能省。”
苏家人穷怕了,听着白花银子就难受,一个个脸上都是肉痛之色,哪怕这银子不是花他们自己的。苏奶奶更是没忍住又骂,“那群害人不浅的混账玩意儿。”
苏爷爷也激动的站起来,“我这就去找族长挑人!”
一定要挑他们族里最难缠的去。
俞州:倒也不必如此迅速。
“爷奶不急,咱们吃顿饭休息一下,晚上仔细商量个章程,明日再去找族长不迟。”
俞州哭笑不得拉住苏爷爷。
好一顿劝说,才让激动的苏家人情绪消减下来,然后欢欢喜喜的去做饭。
他们家出了举人侄子,以后就算不能跟着老爷夫人,沾着举人老爷的光,家里日子肯定很快就能起来,村里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好吧……就他们的人口数量,其实村里现在也没人敢真欺负他们,顶多吵两句嘴而已。
但那总归是不一样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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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穷,家里粮食不仅得算着数吃,而且还都是粗粮野菜。
不像村里别家,平日也吃粗粮野菜,但柜子里再如何都存着些精细米面,客人上门时有得招待。
苏家是真的半点好东西都没有,最精贵的吃食就是一罐子老猪油,那还得农忙的时候补身体才能吃。
所以,做饭的时候,苏家人其实挺尴尬窘迫的。
乔楠和俞州看穿着就知道,指不定顿顿都是那啥山珍海味,哪里吃得惯他们农家粗粮。
好在这些乔楠早有预料,给苏家人带的见面礼中,有不少米面吃食。
拿客人送的礼招待客人,苏家人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们家真的太穷了,这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咸菜疙瘩摆上桌吧。
苏奶奶跟吩咐家里媳妇,“把咱家那老母鸡杀了炖上。”
说完,然后就拉着乔楠的手笑,“爷奶这边没啥好东西,不过,咱家这只老母鸡喂好几年了,炖汤最是补身子,等会儿你和阿州多喝两碗,回头保准能生几个白胖大小子!”
苏大牛二牛三牛……六只牛的儿孙太多了,苏奶奶对家里的孙子曾孙们,是真的不稀罕。
可苏七牛就只有俞州一个娃,苏奶奶就稀罕他们这边了。
乔楠能怎么办?只能汗颜僵笑。
俞州也不想被催生娃,便赶紧道,“奶,家里有桶没?我们去捉鱼虾,楠哥儿还没见过咱们村里的景致,我带他去瞧瞧。”
“行,那让大蛋二蛋三蛋……他们几个跟着,帮忙拿东西。”
苏奶奶本想说举人老爷咋能去干活呢?但一听孙子是带孙夫郎去玩的,顿时就不说扫兴的话了,还让几个曾孙跟着。
虽然她不明白村里有啥景色好看的,可县城富贵人就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多,孙子是入赘的,她可不能得罪孙夫郎,让孙子难做人。
苏家几个曾孙年纪不大不小,跟着不会失礼,还能帮忙拿东西跑腿。
俞州没有拒绝,带上木桶和网兜,就拉着乔楠去了河边抓鱼捉虾。
以免被老人催生,这话题对年轻人来说,真是太可怕了。
待夫夫俩跑到河边后,才没忍住相视而笑。
俞州拉起袖子走到河边,朝乔楠笑得阳光俊朗,“卿卿,我看看这里有小龙虾没,有的话捉给你吃,那个味道超好。”
“嗯,我还想吃鲜鱼。”
乔楠帮忙把网兜递过去。
俞州立马道,“那我给你捉。”
说完,就不顾形象的在河边摸索起来,哪里还有半点举人老爷的威仪。
乔楠眉梢眼角都是轻快笑容。
……
因为事情不能耽搁。
当天晚上,乔楠两人和苏家商量好细节后,第二天就被苏爷爷带到了苏氏族长家,顺便把几个族老都叫了过来。
而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整个西河村的人,也基本都知道苏家入赘出去的苏七牛,生的儿子高中举人,回来探望苏家了。
在乡下地方,秀才郎君就已经是被尊敬的存在了,举人老爷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听闻苏爷爷带举人孙子上门拜访,苏氏族长和族老们丝毫都不敢怠慢,也更加不敢摆架子,全都笑容满面的热情招呼。
而事实上,就算没有俞州举人身份的加持,苏氏族长也不敢怠慢苏爷爷。
还是那句话,因为苏爷爷家儿孙太多,惹火了干架干不过!
苏氏族长和族老们态度和蔼,那事情说起来就比较顺利了,双方简单寒暄过后,俞州就把跟苏家说的解释,又跟苏族长等长辈说了一遍。
苏族长等人听完事情后,也是被刷新了见识。
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打秋风攀亲戚很正常,可乱认儿子就过分了啊!
毕竟,这时代父母对子女的控制力很大,一旦做实父子母女关系,影响是很大的,这什么伯府攀亲戚攀到这个程度,真的是臭不要脸。
最重要的是……
若俞州真成了那什么伯府的孩子,他们苏氏一族咋办?他们族也想要个出息的后辈,振兴家族啊。
“去京城!咱们必须去京城!”
“俞州虽然不姓苏,但身上流着咱们苏氏一族的血,那就是咱们自己人!”
“这些臭不要脸的,想抢咱们苏家的孙子,没门!”
苏氏族长和几个族老也是情绪激动,义愤填膺。
如果是俞家那边跟他们争俞州就算了,好歹俞州母亲是俞家的人,这齐南伯府啥玩意儿,竟然也跑来碰瓷,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说起俞家。
苏氏族长很奇怪,“州小子,你舅舅他们咋想的?你都成举人了,他们不想着讨好你,咋还去帮外人呢?”
这不是脑子有病嘛,举人外甥都不笼络,去贪外人几十两银子。
俞州闻言很直白解释,“因为他们实在太极品,我讨厌他们,不想跟他们和解。”
他高中举人出息了,俞家那边自然想重新跟他攀关系,但他已经入赘出去了,他自己不答应和解,俞家和俞氏族人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那些又不是生他爹娘,他还是个赘婿!
这个时代赘婿是什么?那就是和出嫁的姑娘哥儿没区别。
苏族长:……
苏族老们:……
宁愿认下苏爷爷这边七八十号穷亲戚,都不想认俞家那几个舅舅,这得是多大仇?
苏族长不由对俞家那边肃然起敬,能把人得罪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
不过这样也好。
俞州不搭理俞氏宗族,那俞州带来的好处,就只用乔氏和他们苏氏瓜分,俞家还是继续在旁边凉快吧。
“州小子你放心,你是咱们苏家的孙子,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苏氏族长和族老们笑眯眯保证。
族里好不容易出个厉害的小辈,外头谁敢跟他们抢,他们就跟谁拼命!
“那就多谢族长和几位族老了。”
见此,俞州也露出笑容。
穿越到古代这么久,他也算是明白了,在古代不想要宗族是行不通的,没有宗族的人就只能被欺负。
俞家那边不能要,齐南伯府更不能沾,那他就只能选苏家这边了。
尽管苏家这边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好的,但整体来说宗族风气还算好,没什么太大的原则瑕疵。
—
俞州和苏爷爷从族长家离开后。
很快,族长要在族里选一些长辈,跟苏家人去京城见识游玩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般,传到了每个苏氏族人的耳中。
毕竟苏家和苏氏族人这么多人突然去京城,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不然,总不能告诉别人,他们这是准备去吵架砸场子的吧?那不是存心走漏了消息,让敌人有防备么。
请族中长辈去京城游玩的话……
虽然有点暴发户的感觉,但总归勉强能解释,还能捞个孝敬长辈的好名声。
苏氏族人们都没想那么多,听到这种好消息就晕乎了。
年轻人还好点,毕竟他们不是“长辈”,这趟京城之旅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只有艳羡的份儿。
但年纪稍微大点,觉得自己符合“长辈”这个身份设定的苏氏族人就激动了。
真是没想到啊,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儿孙的福气没享到多少,倒是先享受到别家小辈的孝敬,这都是什么天降馅儿饼哦。
不过,去京城的人数有限,所以想去的长辈还得经过挑选。
由于这次去京城主要目的是吵架,挑选的长辈必须是那种身体好,嗓门大,脾气大,脑子好使难缠的。
说白了就是越凶的越好。
然后……
经常和苏奶奶吵架的马婆子,就激动的跑上来,“我我我!族长你选我。”
但这苏奶奶可不干,“你不行!你之前还说我孙子没用,你不能享受我孙子的孝敬!”
“之前那是我眼拙,我认错!好姐姐,你们不是要选凶的吗?我难道不够凶?”
马婆子叉腰,努力横眉倒竖表现凶样,为去京城游玩也是很能伸能屈了。
苏奶奶:……!
第64章 金榜题名7
在苏氏族里为去京城名额进行热闹甄选的时候。
乔楠和俞州已经离开西河村,回到临江县准备启程上京,参加会试了。
苏奶奶等人是要安排上京的,但不能跟他们一起走,因为他们要赶会试时间,上京路途必然匆匆。
苏奶奶等人的身体虽说硬朗,可到底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不适合太过劳累的奔波,和他们一起走肯定要拖累行程。
所以,乔楠只能安排镖局,慢慢把苏家人送往京城。
还有乔父乔母和两个弟弟,府城表演话剧的人,也都还有很多琐事情处理后,才能赶往京城。
最终就只有乔楠和俞州,带着少量下人,轻装简行出发。
当然,同路的还有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三家。
古代出远门可没有现代那么方便安全,稍有不慎就很容易遇见劫道的山匪,上路结伴的人越多越安全。
哦对了,李承巍也和他们同路。
李承巍此次前来苍山府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弟弟的下落,如今找到乔楠,他的任务也便完成,自然就再没必要再留在苍山府。
不过,他们三位皇子是奉命到青山书院求学的,若无特殊理由,并不能随便回京。
之前一皇子提前回京,用的是娶正妃借口,皇子大婚的确事关重大,一皇子私自回京顶多被教训两句,不会被人非议。
李承巍现在回去,自然也要找个合适的借口,否则文德帝再偏心护着他,朝中那些大臣也会借机发作。
而李承巍也有现成的借口,俞州的粮食增产之法,是他呈献上去的,所以,再由他“负责护送”俞州上京,这不是应该的吗?
他是皇子,他亲自护送才能表现出朝廷对人才的看重!
要是朝中的大臣有说法,那是不是想寒了天下寒门人才的心?
朝中大臣:……
这个帽子肯定是不敢戴的。
所以,李承巍也不怕自己提前回京,出现什么问题,高高兴兴的加入了弟弟的车队。
而李承巍这一走,三皇子就慌了!
老大老一都回了京城,他还留在苍山府有什么意思?那不就是变相的被放逐嘛,他一直呆在府城远离权利中心,还争什么皇位。
三皇子顿时着急不已,也想回京。
可问题是,短时间内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一来他已经娶了正妃,一来也没有另一个“功臣”给他护送,三来装病……那就是给父皇送把柄,正好被收拾。
三皇子没办法,只能一边大骂老大老一奸诈狡猾,一边给京城自己的势力送信,等待京城这边想办法召他回去,气闷不已。
而这些。
李承巍能猜到,但并没有阻止,甚至还给自己的势力去了信件,让人帮一把。
毕竟,要是老三不能回去,他就得直面老一的攻击,那肯定不行。
……
暂时把三皇子抛到一边。
李承巍再次加入乔楠他们车队后,最关心的事情,自然就是询问乔楠两人对于齐南伯府认亲的打算。
他和父皇不能明着帮弟弟,若这齐南伯府搞幺蛾子,主要还是得弟弟和弟夫自己应对,他有点担心。
其实这事情,贺元柏等人也都很关心。
伯府管家第一次上门,他们可以当成骗子,但第一次还上门,聪明如他们怎会还不明白,俞州的身世多半有问题。
他们和乔楠两人是好友,自然也为两人忧心。
面对大家的关心,乔楠两人都挺感动的,青云路上能得几位知己好友,着实是幸事。
俞州赶忙安抚众人,别有深意笑道,
“李兄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我爹娘的亲儿子,此次回乡报喜,我已经和我父亲那边确认过了。”
“那齐南伯府纯属胡说八道,我是俞家和苏家的血脉,跟伯府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我爷奶知道此事后,非常生气,已经和苏家族人们决定上京,为我撑腰主持公道,伯府那般富贵,我可攀不起……”
贺元柏等人都是聪明人,听到这话再看俞州的表情,顿时就想通其中关键。
伯府那边想仗着长辈身份强词夺理耍赖认亲,既如此,俞州这边自然也可以向继父家这边的长辈求援。
反正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那就看谁赖得过谁了!
很显然,伯府再怎么不要脸,肯定都没有一群乡下泥腿豁得出去。
李承巍露出笑容拍手,“是极是极,俞兄此言有理,定是那伯府弄错了,血脉之事重大,的确应该由长辈定夺主持。”
只要苏家宗族愿意站出来,到时候他和父皇就能背后支持。
齐南伯府想赖上俞州,拖累他弟弟,做春秋大梦去吧。
知道乔楠两人有解决麻烦的对策后,大家就放心了,接下来前往京城的路途虽然辛苦,但众人心情都很好。
马车前行时,他们便各自与夫郎呆在马车之中,或睡觉,或看书,或欣赏沿途风景;
马车停下休息时,他们就聚在一起吟诗作对,谈天说地,也是快活意趣之极。
—
就这样紧赶慢赶,约莫一个月后,终于抵达京城郊外。
此时距离会试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倒也不用再着急赶路了。
见京城郊外风景甚好,贺元柏等人便想,在京郊护国寺内停留两日,一边休整一边欣赏下风光,再入城安顿。
却不想。
李承巍在听到他们要去护国寺停留休整时,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周身明显浮现冷意。
见他脸色不对,贺元柏等人面面相觑,想询问,但又摄于李承巍突然释放出来的冰冷和贵气,有点不敢开口。
还是乔楠知道李承巍和他的关系,顾虑要小些,主动开口询问,
“李大哥,这护国寺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听到乔楠的声音,李承巍周身的冷意才收敛起来,但脸色还是没有恢复,看着护国寺的方向,眼中尽是寒意。
李承巍冷冷道,“护国寺之中不过就是一群假做慈悲的秃驴罢了,那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此话一出,贺元柏等人就猜到,李承巍估计和护国寺里的僧侣有仇了。
若没有仇怨,对方也是受礼教熏陶之人,怎能直接失礼得直呼秃驴一字!
众人好奇缘由,但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们不好贸然打听。
贺元柏当即便转移话题道,“既如此,那我们还是直接进城吧,早些进城安顿,也免得出什么岔子,耽误科考,风景在这里什么时候都能瞧。”
“如此也好。”
其余人自然是点头配合。
于是,暂做休整观景的念头打消,众人重新坐上马车,直接进入京城。
李承巍坐进了乔楠和俞州的马车之中。
俞州猜到什么询问,“李兄可是有话与我们说?”
李承巍点头,既已到达京城,他皇子的身份也就没必要再隐瞒,有些话也需要叮嘱弟弟和弟夫一下。
李承巍直接道,“其实我是当今大皇子……”
乔楠和俞州早就做好准备,适当露出震惊之色。
不然他们没法解释,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李承巍身份和乔楠身世的?
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重生和穿越的秘密说了吧。之前,俞州会让乔旭猜到他也是“重生”的,主要是乔旭笨是笨,又不是真傻,两世变化太多,久而久之,自然就会猜到他的不对劲儿。
既然对乔旭瞒不住,俞州也只能选择和对方摊牌震慑,免得乔旭一天到晚不知好歹,总来找麻烦……
但对其他人就不行了。
不是不相信乔父乔母和李承巍等人,而是如此秘密最好还是带进棺材里,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承巍看着乔楠,很想立刻就和弟弟相认,可他知道不能那样做,为了弟弟的安全着想,他必须忍耐。
自曝身份后,接下来的话就顺口了。
“俞兄楠哥儿,抱歉,之前我是奉命到府城求学的,不能告诉你们真实身份,但如今已到京城,那便也无碍了,即便我不说,你们也很快就会知晓的……”
说着,李承巍看向自己的腿,淡笑,“毕竟,大皇子是个瘸子这件事,满朝满京城都知道。”
旁边夙清握起拳头。
乔楠心中也升起戾气,哥哥这般青年才俊,还贵为嫡长皇子,废了一条腿可想而知会遭受多少嘲笑和非议……
乔楠指甲紧紧扣紧手心的肉里。
突然,俞州握住他手,男人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
“李兄,事情未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结果如何,这世界上最大的变数,莫过于坚持一字。”
“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改变规矩和有仇报仇,别人都说我狂妄和睚眦必报,不知李兄觉得我如何?”
俞州脸上再无平日的爽朗嬉笑之色,深深看向李承巍。
第一次在除了乔楠之外的人面前,展露他对世俗的轻蔑和野心,撕开伪装的面具。
他在安慰鼓励李承巍,也是在表达投诚。
当初在不知道李承巍与乔楠关系时,他就想推李承巍上位,现在对方成了自己大舅子,他就更加要让李承巍坐上那个位置了。
毕竟,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都是聪明人,李承巍自是看到了俞州眼中的野心,也听出来俞州的投诚之意,但正是因此,他看向俞州的眼神不由怪异了起来。
他此刻向俞州暴露身份,确实是有招揽的意思。
目的当然是避免俞州进了京城后,在其他势力递橄榄枝时,莫名其妙跑到别人的队伍里,就糟糕了。
但他也没想到,俞州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这到底是真对他感官太好?还是纯粹太虎?
李承巍淡笑,“俞兄很看好我?”
俞州当然不能说他是知道大舅子身份才爽快投诚的。
摇摇头,他脸上重新带上平日的嬉笑,无奈耸肩道,
“这倒不是,我就是跟李源驹那厮有仇,然后又觉得李泰安那家伙太蠢,为了保命,自然就只能跟着李兄你混了。”
李承巍:……
难怪史书上耿直的臣子总是死那么早。
第65章 金榜题名8
俞州的话虽然很不中听,但确实是他目前能给李承巍最好的回答。
因为李承巍从表面上来看,根本就不是最好的明主,一个瘸腿皇子有什么未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投靠这样没有前途的皇子?
哪怕是目前朝堂上,那些站在李承巍背后的臣子,跟着李承巍和二皇子、三皇子打擂台,也只是抱着李承巍娶妻生下嫡子,他们支持李承巍的儿子上位而已。
毕竟以这个时代人的想法和规矩,一个瘸腿皇子,是怎么都不能当皇帝的。
所以,俞州也是因为现实,逼不得已只能支持李承巍,是最符合他目前身份的理由。
不过,虽然是事实,但俞州如此坦白的说话方式,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李承巍实在没忍住道,“俞兄,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不是不会做人,你就是总不做个人!”
若招揽的人要不是他,换成老二老三,这小子估计要被砍死八百回了。
但马车内的气氛,也因为这一打岔而轻松起来。
乔楠和夙清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俞州也哈哈笑起来点头道,“这不就有李兄你说了么?”
“俞兄你可真是……”李承巍摇摇头,随即正色,“不过俞兄当真决定了?不再多想想?”
“毕竟俞兄应该知道,你与我走的这条路,我除能庇护你一命,恐怕再也给你不了你其他东西了。反之,俞兄若能放下身段,你遇到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表面上,二皇子不过就是娶了跟乔楠不对付的乔旭而已,这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俞州要是愿意,二皇子必定会欢喜他的投靠。
这是真心话,当然也有试探之意,他想知道俞州到底是怎么想的。
毕竟俞州又不知道他和乔楠的关系,怎么如此容易就站他的队?实在令人吃惊得很。
俞州也能猜到李承巍的心思,也不再隐瞒自己的一些想法,继续道,
“李兄此言很有道理,但可惜的是,我这人生来便是反骨,我与乔旭和李源驹的仇怨,此生绝无和解可能。”
“何况李源驹那人阴险狠辣,不择手段,心中毫无半点仁心仁念,这种人最是容易过河拆桥,与如此之人为伍,可得一时风光,去难料下场,我不想忙碌一辈子,最后却不得善终。”
“最重要的是,我与他理念不和,我的才能在他手下根本无从发挥……”
“那俞兄理念为何?”李承巍好奇询问,他没听过理念这个词,但大概能猜到什么意思。
俞州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李兄,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寒门书生,与一位女扮男装进入书院的世家小姐相爱的故事……”
他简单把《梁山伯与祝英台》(吴奇隆电影版)的故事情节说了遍后。
才继续道,“故事中,祝夫人对梁山伯说‘你以为愤怒就可以改变命运,要怨就怨你们生错了地方,生在这个人人都迂腐虚伪势利的地方……’”
“祝夫人还说‘要怨就怨你们有太多想法,年少无知到了,以为你们不喜欢,就可以改变这个时代……’”
“我不否认这些话的确很有道理,有时候外在的条件,周围的环境,是真的很让人无力,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难以改变的礼教和现实。”
说着,俞州看向李承巍的腿,毫不避讳道,“就如李兄你的这条腿,很可能这辈子都再医不好。”
李承巍看着俞州,没有计较他的无礼,静静地听着。
而俞州的声音也很快再想起,“可那又如何?”
声音中是豪迈磅礴的自信,是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如果人人都随波逐流,都畏惧改变,都害怕朝外面的世界伸出双手,踏出脚步,我们又是如何脱离茹毛饮血的时代,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规矩既然是人定的,那么自然也就能被人打破,每个时代都有先驱者,每个朝代都有惊才绝艳,青史留名之辈。”
“李兄,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也能如那些前辈般,做到不可能之事,但我们可以去尝试,为我们心中的坚持,付出全部努力,万一就成功了呢?”
“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我辈少年人就应当狂妄肆意,风发意气,打破陈规,执凌云壮志,度四海八荒……”
俞州笑得神采飞扬,看向李承巍鼓励道,
“李兄,你是被规矩束缚之人,而我是想打破规矩之人,不知李兄可愿与我一起,在这个时代留下属于我们的足印,让后世评说?”
这一波鸡汤灌得,别说是李承巍心中情绪澎湃。
就是乔楠都忍不住激动!
子琸说得好,他也讨厌死这个时代的陈规教条了,他向往子琸说的后世。
即便后世人也依旧有诸多烦恼和不足,可至少,那个时代表面是人人平等的,若他生在那个时代,他前世结局必不会那般凄苦。
真的好想好想看见那样的画面。
他的亲生父亲是皇帝,他的哥哥是皇子,他的爱人又如此有才……这样的身份,说不定能让他将来看见那般画面呢?
乔楠想着。
以现在的他到底还受身份和处境的影响,他还不敢想再多,但今天俞州鼓励李承巍的这番话,确确实实在他心中留下了种子。
他也想改变这个时代,改变这个世界,弥补前世遗憾。
而很多年后,当俞州看到自己褪去温柔贤惠,变得霸气肆意的爱人,各种帅哥美男蜂拥而至,都想跟他抢媳妇的时候……就,特别想抽自己现在的嘴巴子!
当然,那是后话了。
反正现在,俞州仗着面前是自己大舅子,灌鸡汤灌得毫无顾忌。
而从来没听过这种鸡汤的李承巍,也确实被刺激得振奋起来,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颓废真是太傻了。
他是残了腿,又不是残了脑子,他和父皇母父如此处境,他就算残了也必须去争!
否则,谁知道他们现在做的后手,留的后路到时是否有用。
最好的自保手段,还是努力把皇位争过来才是!
李承巍身上也顿时生出一股豪气,看向俞州点头大笑道,
“俞兄你说得对,规矩是人定的,那就能被人打破,我辈少年人自当狂妄肆意,努力争取,没有试过,怎知不行?”
而作为一个皇子试什么,明白人都知道。
“李兄能这般想就好。”
俞州心中松口气,大舅子能振作起来就好。
不然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面对扶不起来的阿斗,诸葛亮再世也没用。
马车中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就是夙清在高兴的同时,心中又不由生出苦涩,主子这般身份和壮志,他一个小太监,岂能肖想……
马车继续朝京城驶进。
确定俞州的投靠之心后,有些事情,李承巍就比较好跟俞州叮嘱了。
首先,他必须让俞州清楚的明白,他和二皇子、三皇子之间的立场,不仅仅是皇位之争那般简单,还有血海深仇。
当年的事情在京城也不是秘密,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所以,李承巍便也没太多顾忌,趁着在进入京城前夕,便把自己亲弟弟,被二皇子三皇子势力“逼死”的事情,跟两人说了一下。
“……当年,父皇年轻气盛,难以掩藏情绪,对六皇弟爱若珍宝,盛宠非常。”
“朝中大臣们见此,自然担心和我同胞的六皇弟长大后,会成为我立太子的大助力,对六皇弟盛宠很有意见。”
“不管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朝局势力纷争,总之,六皇弟最终成了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品。”
“在丽妃派的领头下,所有人都站到了父皇的对立面。”
“当时父皇对朝中的掌控力有限,江南又不凑巧的碰上大水之灾,父皇根本无法以一己之力与整个朝堂,还有被煽动的民怨对抗……”
李承巍苦笑。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说努力就能改变的,当年那个情况,刚刚登基的父皇根本扛不住。
因此最后,才想出了偷天换日之法来保弟弟的命,可惜还是出了岔子。
“……”
乔楠听完脸色发白。
难怪,难怪哥哥即便找到了他,也不敢和他相认。
难怪无论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的故事中,文德帝想照拂他这个儿子,都还得找个“救命之恩”的理由。
因为……如果一个已经被祭天的皇子若是还活着。
那就证明文德帝欺骗了天下百姓,满口谎言的帝王,必定失去民心,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自然就可以顺势上位。
俞州也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在古代还真挺正常的,古代人又不懂自然灾害,每逢天灾瘟疫什么出现,大家首先想的就是皇室无德,让皇帝写罪己诏,祭天告慰天地……
不过,文德帝很特殊,对方曾经跟着开国太宗上战场,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为现在的太平日子,出力甚大。
如此皇帝,你说人家无德带来了天灾,不是扯淡么,百姓们根本不会相信。
所以当时盛宠的六皇子,就很不幸撞到刀尖上,成为各方与帝王权利争斗中的牺牲品。
李承巍深深看向俞州道,“所以俞兄,你要明白,我和他们不是成王败寇那么简单,而是不死不休。”
俞州上了他们的船,就绝对不允许背叛。
“李兄放心,我明白。”
俞州握住脸色发白的乔楠手,认真点头,然后想起什么询问,“所以,当初天灾煞星之言,就是护国寺那些秃驴说的?”
李承巍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眼中尽是冷意。
毫无疑外,当年护国寺的僧人估计被收买了。俞州不解再问,“那这寺庙为何如今还存在?”
以文德帝的性子,没办法收拾丽妃家族,不至于连几个和尚都不能收拾吧?
李承巍叹了口气,“护国寺的方丈,是先皇幼弟,还在民间威望颇高。”
那是文德帝的长辈,还是德高望重的高僧,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对方没有做出通敌卖国那么严重的事情,文德帝想搞死对方,还真不太行。
至于干脆派人暗杀……都说了,那是得道高僧,护国寺还在天子脚下。
先不说对方身边肯定有人保护,若人随便死了,文德帝也没办法跟百姓们交代,朝中各方势力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皇帝其实并没有普通人想的那般,真能随心所欲。
“原来如此……”
俞州点点头,没有再问了,只是和乔楠对视了一眼。
看来文德帝的处境,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差。
前有世家窥视皇权,后有勋贵想要权利,这里还有个表面得道高僧,实际也往朝中伸手的先皇幼弟。
如此四面楚歌。
说实话,文德帝现在能把皇位坐稳,恐怕还得多亏对方是战场上走出来的,手握兵权,用铁血的方式震慑各方势力。
但。
也正是因为文德帝更加擅长打仗,拥有武将的勇猛,少了文臣的细腻算计,这么多年才干不过朝堂大臣的吧?
所以……如果以后他把朝堂中的那些老狐狸都干翻了。
他老丈人肯定会很喜欢他吧?
俞州突然有点激动地暗想。
正说得心情沉重的李承巍,看见他脸上激动笑容:……
沉重心情突然消失。
李承巍黑着脸,“俞兄,你在想什么?笑得那么高兴。”
俞州脱口而出,“我在想,我老丈人能找到我这么个金龟婿,他可真是幸运。”
李承巍:……臭不要脸!
由于俞州的无耻发言。
马车还没进京城,李承巍就被气的先离开他们车队走了。
看着自家哥哥气势汹汹的背影,乔楠也没好气瞪向俞州,“你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什么呢?李大哥都快被你气死了。”
俞州:他哪里胡说八道了,他就是实话实说嘛。
他这么个天才,不是金龟婿是什么?大舅子分明就是嫉妒他!
当然,看见乔楠没好气的脸色,俞州是绝对不敢把这种真实想法说出来的,那样后果太严重了,他会被踹去睡书房的。
俞州连忙把乔楠拉到自己怀里嬉笑,
“卿卿,我就是跟李兄开个玩笑,想让他别那么悲观而已,哪里知道他竟然这么不禁逗,如此心里素质真不行,看来以后我得经常和他聊聊,帮他多锻炼锻炼才行。”
乔楠:……
那他哥估计真会被气死。
乔楠没好气叉腰,“夫君,你是不是想找打?”
俞州胆大包天的将人扑倒,“夫郎你偏心,我要补偿!”
说完,就像饿狼扑食般,抱住面前的人上下其手,重重的大亲特亲。
他们还在马车里,乔楠不敢大动作和大声反抗,只能唔唔被动承受,很快就被亲软了身体。
俞州充满炙热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卿卿,我会努力保护你,还有你所在乎的每个人,你相信我。”
“嗯。”
乔楠伸手抱住俞州的脖子,把头紧紧靠在对方胸口上,双眼弯弯。
能遇见如此全心全意对他的人,他是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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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巍离开不久后,乔楠等人的马车就进入了京城。
他们刚到地方,立马就买宅子居住显然不可能,租宅子的话,如今会试临近,他们来得晚,位置比较好的宅子也都没了。
所以最后,乔楠等人只能花高价,挑个环境比较好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买宅子的事情,还是慢慢来吧。
李承巍倒是有心帮忙,可未免乔楠身世暴露,他又不好太积极了。
因此,他并没有插手乔楠等人安顿的事情,而是打算见了文德帝,确定下日后章程,再暗中照拂。
皇宫中。
李承巍回来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回宫见文德帝,进行汇报。
毕竟当初密信篇幅有限,很多事情都只能简单说,不如亲自口述更加全面。
甄后君听到大儿子回来消息,自然也忍不住,匆匆跑过来一起听。
李承巍知道两人最关心什么,汇报的时候,乔楠和俞州的个人消息最多。
鉴于他实在被俞州给气多了,所以,关于俞州的各种无耻发言,他很“实诚”的都说给文德帝听了。
包括那句丧心病狂的金龟婿发言。
文德帝:……
文德帝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甄后君倒是笑,“金龟婿?陛下,这孩子倒是个风趣的。”
李承巍不满地酸道,“母父,他哪里是风趣,他就是嘚瑟!孩儿都要被他气死了,母父你还赞他。”
竟然夸自己是金龟婿,弟夫真是厚颜无耻。
甄后君看着自己儿子满脸酸样,忍不住摇头笑,真是很久没看见大儿子如此鲜活的模样了。
文德帝却是在笑完后,眯起了眼睛,
“打破陈规,执凌云壮志,度四海八荒……这俞州口气倒是不小。”
完全不知道俞州就是随便瞎说灌鸡汤的文德帝,心中不由翻滚了起来。
他原以为俞州就是个有大才,但缺少心机和壮志的年轻人,可此刻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了。
能够说出这些话,如果俞州不是个脑子缺弦的,那必然就是那种极有野心和抱负,真对自己本事极为有信心之人。
而这样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选择帮助一个残疾皇子,真的仅仅是因为别无选择吗?
文德帝看着表面发酸不满,实则对俞州推崇备至的儿子,不由沉思起来。
甄后君与他相知多年,文德帝在爱人面前又未掩饰,因此甄后君很容易,就看出了爱人的忧虑。
甄后君也收起笑容,让李承巍退下后。
这才开口询问,“陛下是担心将来,俞州把咱们承儿当傀儡?”
文德帝没有否认点头,“这俞州怕是没表面那么简单,一个能弄出粮食增产之法人,可你看看别人对他的印象是什么?”
“是儿女情长,是意气用事,是有才却不堪大用沉溺温柔乡。”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心思深沉之辈,而是心思深沉还让你小看他的人。
甄后君沉默了。
大殿中陷入一片安静。
半晌,文德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后君,你说,可如果这个俞州真的对我们楠哥儿痴心一片呢?”
甄后君抬起头。
文德帝眯起眼睛,缓缓继续道,
“其实承儿的性格,并不适合坐上这个位置,朕之所以有此心,也无非是矮个子里拔高个,老二老三更加不适合罢了。”
“原本,我们还能指望一下承儿的孩子,可后君也清楚,现在承儿与他身边那小太监怕是……承儿的性格,我们若逼他,怕是后果不会太好。”
听到这里,甄后君眼中不免闪过忧色。
当年为了小儿子,他已经承受过锥心之痛了,如今实在不想再来一遍。
他只想他的儿子好好活着,其他什么都不想求。
甄后君看向文德帝,声音有些颤抖,“陛下您是想……”
“后君,朕自五岁起,便与太宗到军营历练,战沙场,征山河,直至二十五岁那年,景国定江山。”
“二十余载人生,你知道朕见过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饿殍满地,是白发送人,是妻离子散,是将士无归……朕至今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俞州此人,朕不怕他野心大,朕只怕他无才!”
“有句话他说得没错,规矩是人定的,就能被人打破,否则这江山又是如何改朝换代的?”
“后君,你可看过六儿那副《千里雪山图》了?”
文德帝从龙椅之上站起来,负手而立,露出略带疯狂的笑容,
“朕的六儿有气魄,若他能掌控俞州,那便是文臣武将,今朝尽得!”
第66章 金榜题名9
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现在。
刚刚到达京城的乔楠众人都很兴奋,在客栈安顿好之后,他们也没有急着去置办宅子,而是很有心情的在京城逛了起来。
包括乔楠都是。
虽说前世他也来过京城,但其实也跟没来过差不多,因为一直被困在后院中,即便偷溜出来也走不远。
所以对于京城,乔楠其实也陌生得很,此刻面对京城繁华,也很是好奇。
俞州几人也不再像当初去荆州省赶考那般,担心遭遇各种狂蜂浪蝶的艳遇,而只能低调的呆在宅子里看书,不敢出门了。
京城繁华得很,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比比皆是,这里的哥儿姑娘,虽不至于看不上举人,但肯定不会为了攀上个举人老爷,就豁出面子去勾引。
所以,俞州几人现在出门不用再提心吊胆怕招蜂引蝶了。
顶多就是他们几个都长得俊朗,多被人看两眼而已。
倒是乔楠要注意些,他的容貌遗传了甄氏当年那位绝色哥儿,实在太过出色,即便不打扮也是个大美人,打扮之后便是倾城之色。
平日里,为避免麻烦,乔楠都会故意把自己扮普通些。
但在俞州面前,乔楠就难免有种为悦己者容的冲动,无法忍受扮丑了,他只想让爱人看见自己最好的一面。
他喜欢俞州眼中只有自己,喜欢俞州看他看痴的模样。
所以,不想扮丑的乔楠,出门时就只能把围帽带上,来阻隔别人的视线。
好在京城也有不少注重规矩的贵女贵公子这么干,他如此打扮倒也不会引人注意奇怪。
俞州对此愉悦之极,有点翘尾巴,“卿卿,我就知道你也爱惨了我。”
若不是太喜欢,夫郎为何在他面前如此在乎形象。
乔楠有点脸红羞恼,这种事情知道就好了,子琸干嘛总说出来么!
雨竹在旁边捂嘴,适当帮主子解围,“公子姑爷,时辰不早,花灯会要开始了,咱们快出门吧。”
天子皇城脚下,最是歌舞升平。
因为临近会试,最近来京城的学子和陌生人很多,京城就十分应景的,趁机举办了花灯会。
灯会上有猜灯谜,赛诗台,对对联等等文雅活动,既好玩热闹,也给了来考试的学子们,展现自己才华和风采的机会。
而有了名气,将来考中进士,分派官职时,说不定就因为名气大有眼缘,而分配个好位置呢?
再不济,能被京城的小姐公子们瞧上,自此攀上个强有力的岳丈,那是大好事。
而京城没有成亲的姑娘哥儿们,这天也会积极出门,期望能够碰上个如意郎君。
当然,已经成亲的夫夫/夫妻,出来凑热闹的也不少。
乔楠几对夫夫走在街上,看着四周热热闹闹的人群,真是欢喜极了。
因为钱保保想去看赛诗台,岑明钰想看去对对联,张芸湘想逛首饰铺子,目的各不相同,所以他们很快就分开了。
乔楠也兴致勃勃的拉着俞州,跑到去猜灯谜的地方。
俞州看着他高兴的模样询问,“夫郎想要花灯?”
“嗯,雨竹去打听说,这次灯谜奖励的花灯中,最漂亮的那一盏是琉璃花灯,价值千两,赢到就是赚到。”
乔楠笑得财迷,勾勾俞州的手心撒娇,“子琸,我想要,你帮我赢回来好不好?”
俞州哪里扛得住这般美人撩拨,顿时魂就丢了。
“好,我给你赢回来!”
男人精神振奋,立马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面前灯谜堆里。
媳妇想要的东西,刀山火海他都去,不就是猜灯谜么,才难不倒他。
看着俞州风风火火的背影。
雨竹冲乔楠偷笑,“公子,你看姑爷这五迷三道的样子,真逗。”
“我喜欢他这样。”
乔楠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和欢愉,目光追随在灯谜中不断穿梭忙碌的俞州,舍不得收回。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祸水,把俞州都迷得找不到北了,可他真的很高兴很欢喜,每天都希望俞州能更喜欢他一些。
乔楠其实特别想跟进去看俞州猜谜的,但花灯会为避免人捣乱,不参与猜谜的旁观者,是不能进入灯谜悬挂区的。
所以他和雨竹,只能站在灯谜林子外面等,远远的观望。
而就在他们等待时。
不远处,突然有一群打扮富贵的少爷小姐,也朝着猜灯谜这边走了过来。
这群人看上去不仅是达官贵人家的小辈,应当还比较有名气,见到这群人往猜灯谜的地方来,周围便有路人跟着围过来。
路人们围过来时,还在高兴的议论。
“哎呀,那个穿粉色衣裙的姑娘真漂亮,她是不是就是上回庙会祭祀里,那个跳舞的花仙子?”
“就是就是,我上回庙会看见了,就是她!听说这可是齐南伯府的小姐,叫苏玉钗,咱们京城最漂亮的几个贵女之一。”
“真是个美人,还是伯府小姐,我可得多看两眼!”
“花仙子,花仙子,花仙子……”
周围路人说着说着,还有人激动的喊了起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见到了什么仙女般。
乔楠也被这边动静吸引了,主要是他听到的‘齐南伯府’的字眼,这可是他们家的麻烦之一,他可不得关注一下么。
而在他看过去时,这群少爷小姐也走到了他旁边不远站定。
……
这群人中,可不只有苏玉钗一个贵女,还有好几个姑娘哥儿,见周围百姓全在关注和赞美苏玉钗,不由都露出不屑之色。
苏玉钗是长得不错,可说是京城最漂亮的几个贵女之一,那就是有些过了,就苏玉钗的容貌,可排不上最漂亮里面。
但问题是,苏玉钗拉得下脸面,不停地到处亮相给自己造势,再加上跟她妾室娘亲学的手段,特别会笼络男人。
所以,吸引了好些家世不错的京中少爷在身边转,有这些少爷追捧,还有百姓们人云亦云,苏玉钗的美名也就远扬了。
而苏玉钗作为伯府贵女,能这般没脸没皮的抛头露面,给自己营造美名,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齐南伯府落魄了,正常等着提亲,她根本嫁不到高门大户去,苏玉钗不甘心以后落魄,自然就只能靠着营造美名,看能不能用美色,勾引到一个身份好的夫君。
毕竟,要是哪个高门大户公子,真看上她死活要娶,疼儿子的父母还真扛得住儿子闹?
对此,除了那些色令智昏的,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对此都很瞧不上,也间接导致名声本就不好的齐南伯府,名声更差了……
而京城其他贵女贵公子对此,更是十分鄙夷。
但姑娘哥儿又哪有不喜欢被人赞美漂亮好看追捧的,所以有时候,大家又忍不住生出羡慕嫉妒。
此刻,眼看周围百姓都在喊苏玉钗花仙子,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就有贵女忍不住了。
一个红裙贵女当即就冷哼,“什么花仙子,堂堂贵女竟跑到庙会去当众跳舞,搔首弄姿,真是丢人现眼!”
其余贵女贵公子闻言也都露出鄙夷之色。
不是说贵女贵公子就不能当众跳舞了,得看是什么场合,像苏玉钗为了博美名,跑到庙会上当什么花仙子,简直就是花楼姑娘和戏子的做派,真是太丢人了。苏玉钗听到嘲讽,心中很生气。
要不是齐南伯府落魄了,她又是庶女,混不进那些高门大户的宴会,她能跑去庙会上去博美名吗?还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这些靠着好家世背景,就能嫁高门大户的姑娘哥儿,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脾气这么坏,难怪不讨男人喜欢。
苏玉钗可不是个善茬,但她惯来都是被人怜惜的形象,不宜直接跟人争吵。
于是,苏玉钗立马看向身边几个同行的世家少爷,红着眼眶,露出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刺激自己的护花使者给她出头。
而能陪她出来看灯会的男人,自然都是爱慕她的。
所以几个世家少爷,立马就用愤怒的眼神,看向开口嘲讽的红裙贵女指责,
“康三小姐,身为贵女,你怎么能够说出如此粗鄙之言呢?”
“就是,什么搔首弄姿,真是太难听太过分了!玉钗会去庙会上当花仙子,都是为了帮百姓祭祀献祭,献祭之舞可是只有冰清玉洁的姑娘哥儿,才能跳的!”
“玉钗温柔又善良,都是可怜百姓才不顾自己名声的,她如此牺牲应当赞誉,你们如此嫉妒的样子,真是丑陋之极……”
能被苏玉钗这点美色所迷的世家少爷,自然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各家无能的纨绔,没有半点风度。
直把一群同行的贵女贵公子气死了。
这群见到美色就走不动的愚蠢男人,没看见苏玉钗就是装模作样么,每次都只知道维护苏玉钗这个贱人,真是王八蛋。
要不是家里吩咐,她们才不想和这群蠢货出来看灯会!
一群贵女贵公子吵不过世家公子,于是就只能把气往站在旁边,一直都保持安静当透明人的苏玉珠身上撒。
谁让苏玉珠虽然和苏玉钗也不对付,但两人却是一家姐妹呢。
红裙贵女直接推了把苏玉珠骂,
“苏玉珠,你眼瞎了是吧?你妹妹在这里丢人现眼,你都不管管吗?你这个伯府嫡女怎么当的?”
苏玉珠:……
她都这么努力缩小存在感了,苏玉钗搞事情咋还能扯她身上啊!
她这个齐南伯府嫡女,就是整个京城贵圈的笑话,她爹宠妾灭妻,她祖母也帮着妾室,她们家伯爵之位,都快成庶子的了。
她这个不受宠的嫡女,哪里管得了人家受宠庶女。
苏玉钗不是个好东西,这些贵女欺软怕硬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苏玉珠翻白眼,懒得跟这群人吵,直接从对那几个护花的世家少爷道,
“你们不是要给我庶妹赢花灯吗?再不进去,头名花灯被别人得去,我庶妹可就又要伤心了,那可是价值千两的琉璃花灯,外面不好买的。”
即便京城的少爷小姐们有钱,但千两也不算是小数目了。
最主要的是,听说这琉璃花灯可是淑仪郡主提供的,谁要是得到了这花灯,说不准就能淑仪郡主交好。
淑仪郡主可是丽妃的女儿,尽管丽妃所出的二皇子,最近出了不少事情,但夺位希望还是很大的,和对方交好前途大大的光明。
苏玉钗对自己目前身边这群世家公子的背景,还并不满意,这次来花灯会,就是想拿到这盏琉璃花灯,去和郡主攀关系。
然后,就能拿郡主做跳板,认识更高层次的世家权贵少爷,达成嫁入高门大户的愿望……
被苏玉珠的话提醒。
苏玉钗顿时也想起自己目的,顾不得继续跟人争风吃醋,立马催促自己的护花使者们,期盼道,
“周少爷,我没关系,你们快去猜灯谜吧!我娘就要过生辰了,我想把花灯当贺礼送给她,你们一定要帮我呀。”
几个世家少爷也禁不住美人诱惑,当即就被忽悠走了。
而等他们一走,苏玉钗便收起笑容,对着自己嫡姐和一群贵女贵公子,露出个炫耀挑衅的表情。
让一群贵女贵公子气得牙痒痒,不顾礼节的大骂,“贱人!”
苏玉珠则早就习惯了庶妹的欺压。
懒得理这争风吃醋的双方,因为她在伯府不受宠,母亲外家又是商户,背景不足,掺和其中不管能不能斗嘴斗赢,都没好果子吃。
所以,这种时候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到旁边继续当透明人。
—
乔楠因为就站在旁边,把这群人的争锋都看完了。
看着最后默默继续当透明人的苏玉珠,不由得万分同情。
因为齐南伯府想认亲的幺蛾子,他和俞州达到京城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去把伯府的情况,再打听了一遍。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么。
而齐南伯府的大致情况,也基本和李承巍告诉他们的差不多,就是宠妾灭妻,宠庶灭嫡,还不要脸的吃媳妇嫁妆。
说起来,齐南伯夫人卢氏,也是真的很倒霉。
虽说卢氏是个商户女,但卢家可不是乔家这种小商户,而是有名富裕地方,江南的米粮大商。
当年卢氏原本也不愁嫁,也是无数人求娶的好姑娘。
可惜她运气不好,13岁定亲,结果14岁的时候未婚夫出门游玩,意外坠马而亡;
14岁同年重新定亲,结果15岁的时候,第2个未婚夫又意外掉河里淹死了;
连着两个未婚夫死掉,卢氏当时名声就不好了,但谁让卢家有银子,于是15岁同年又重新定了亲事。
然后隔年……卢氏第3个未婚夫又又又意外被山贼杀死了!
这种在现代人眼中,就是觉得真巧合。
可在迷信的古代人眼中,那就是克夫命了,连着死了三个人,卢家再有钱,也再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毕竟银子是好,可也要有命花不是。
卢家也愁得要死,原本还想继续给闺女找相公,结果没多久,卢家祖母去世,卢氏要守孝三年,婚事就只能耽搁了。
而等守完祖母的孝后,卢家还没来得给闺女张罗婚事,卢家祖父也去世了。
然后按照规矩,卢氏就……又守了三年。
因为卢氏名声太差,她热孝期间根本嫁不出去。
所以,因这接连克夫、守孝……卢氏就耽搁到了足足二十二岁大龄,才被齐南伯府求娶!(那时还没有官配规定)
—
这也是当初京城贵圈,为什么会被老夫人给儿子娶商户女,震惊下巴的主要因素。
因为卢氏不仅仅是商户女,还是名声特别差的克夫商户女,老夫人这是为了银子,连儿子命都不要了啊……
也正是因为出身商户,名声又太差,这些年齐南伯夫人被夫家欺负,都不敢提出和离,只能忍气吞声混日子。
就怕再给娘家丢人,继续连累娘家其他的姑娘哥儿婚事,就真是罪过大了。
而齐南伯夫人自己硬不起来,她的儿女自然也就只能跟着受气……
看看现在苏玉珠明明是嫡女,结果在外面都不敢跟自己庶妹吵架,就能想到伯府之中,是个什么恶劣情况了。
就这样的伯府,俞州要是被认回去,这辈子非得被拖累死不可!
乔楠看了眼旁边,时不时被贵女们争吵波及,拉出来当出气筒的悲催苏玉珠,心中同情归同情,却并没有打算上去帮腔解围。
因为几句吵嘴的帮腔,根本对苏玉珠起不到任何帮助,说不定还会让对方回家后被收拾得更惨。
不过,等他们和不要脸的齐南伯母子对上的时候,倒是可以下手更重点。
搞死了齐南伯老母子俩,倒霉的齐南伯夫人和其儿女,自然也就解脱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
当年俞母被赶出伯府回乡的时候,齐南伯夫人允许俞母带走了银子,也算是有点良心和善心的。
不然当家主母收拾个爬床丫鬟,那基本不是弄死,就是被卖掉。
而俞母竟然能被放了卖身契,带着银子安全回到老家,这其中要说齐南伯夫人没有心慈手软,绝对不可能。
所以,看在俞母这段情分上,顺手帮一把,乔楠和俞州并不介意。
……
乔楠没打算现在掺和旁边一群贵女贵公子的矛盾。
但当俞州带着灯谜头名奖赏,那盏价值千两的琉璃花灯回来时,他不想找茬,齐南伯府的庶女,苏玉钗却不会罢休。
苏玉钗可是要借这盏琉璃花灯,去攀淑仪郡主的关系,然后借郡主做跳板,找个高门大户亲事。
所以,这花灯她是一定要拿的!
眼看俞州拿到花灯,就要递给乔楠,苏玉钗顿时就坐不住了,赶紧跑过来阻止。
她也顾不得乔楠和俞州明显看起来就是一对夫夫,当着人家的面,勾搭人家夫君是不是无耻了。
跑过来后,她立马就用平日笼络那些护花使者的手段,楚楚可怜看向俞州,声音柔柔道,
“这位郎君,这盏花灯我特别喜欢,不知郎君可否割爱,将这花灯卖于小女?小女定当感激不尽。”
其实说是卖,但苏玉钗压根就没打算买。
她对自己的美色和手段很有信心,京城那些厉害的世家勋贵公子她没法全部迷倒,但像俞州这种看着就是普通出身的书生郎,肯定一勾一个准儿!
其余贵女贵公子见此,不由再次暗骂狐狸精,不要脸。
苏玉珠依旧满脸木然,反正以伯府现在的名声,她也别指望什么好亲事,所以随便苏玉钗怎么作妖,她都无所谓了。
而那几个护花的世家少爷见此,因为被美色所迷,所以并没有责怪苏玉钗水性杨花,反而看向俞州眼神不善,一副看情敌的生气表情。
就在他们和苏玉钗自信,以为俞州很快就会把琉璃花灯交出来时。
结果俞州却是毫不犹豫冷冷拒绝,“不卖。”
然后说完,就不甩苏玉钗了。
转身看向乔楠笑得灿烂,邀功地把花灯递上去,“卿卿,花灯我赢回来了,给!”
变脸速度之快,之极端。
自信的苏玉钗:……!!!
第67章 金榜题名10
俞州反应让在场除了乔楠和雨竹,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苏玉珠都没忍住瞪大眼睛,盯着变脸像变川剧似的,毫无怜香惜玉的俞州,有点不可思议。
尽管她非常讨厌自己的庶妹,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苏玉钗的容貌,在京城贵女之中不能说是顶尖行列,却也觉得称得一句美人。
尤其是,庶妹还跟着家里那个颇有手段的云姨娘,学了不少狐媚男人的本事,普通男人真的很难逃得过庶妹的勾引。
而俞州呢?
虽说因为他在现代家世也不错,所表现出来的气度不似普通寒门书生,可这个世上真正能看懂气质的人又有多少?
绝大部分人还是更习惯从衣着打扮上,去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俞州和乔楠两人身上的衣服料子,放在苍山府城还行,可放在京城这种富贵云集的地方,真就只能说普普通通了。
而一个普通出身的学子能有多少见识?
对方的夫郎又能是个什么家境,什么模样?
普通平民出门竟然带围帽,肯定不是像大户小姐公子般,守那等礼教规矩,定是因为长得太丑不敢见人。
所以,理所当然众人都觉得,一个出身普通又娶了丑夫郎的书生郎,肯定拒绝不了美丽贵女楚楚可怜的请求。
苏玉钗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她甚至都已经做出了把手伸出去,接东西的举动了。
却不想,俞州竟是个这般反应……
苏玉钗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更是险些维持不住崩掉!
旁边跟她不对付的贵女贵公子们见此,不由纷纷露出嗤笑。
最为跳跃的红裙贵女,更是直接幸灾乐祸的开口,
“哎呀,玉钗妹妹,这花灯你再喜欢,那也是人家夫君送给夫郎的东西,你这般讨要,不太合适吧?”
“就是,玉钗妹妹你怎么能抢别人送夫郎的东西啊,真是太失礼了……”
大家早看苏玉钗跟花蝴蝶似的到处招蜂不顺眼很久了,此时终于见到对方滑铁卢,不抓住机会大肆嘲讽,真是对不起她们平日受的气。
苏玉钗何曾这般丢过面子,心中也很是恼怒,不禁大骂俞州不解风情。
再看向那盏琉璃花灯时,那已经不只是她跟郡主攀交情的物件了,还事关她的名声面子。
若她今日真被个寒门书生给拒绝,传出去,她别说寻找更高门第的亲事,就是目前身边的这群小世家少爷,怕是都要留不住了!
因为东西只有被人争才会显出好,连个寒门书生都对她弃之敝屣,身边这些世家少爷再追捧她时,难免会觉得掉面子。
毕竟她是长得不错,但并不是那种真正纯靠美貌,就能让人神魂颠倒的绝色,她的受欢迎全靠营造光环啊。
心中暗恨。
表面上苏玉钗却是努力控制表情,不甘心的再次上前,故意将自己最好看的侧脸,和光滑的脖子露出来,不着痕迹的勾引。
她咬着嘴唇,模样更是柔弱可怜的朝俞州道,
“这位郎君,小女不是有意和令夫郎争抢,只是小女母亲生辰已到,小女已与母亲说过了,定会将这琉璃花灯带回,给她做贺礼。”
“若是没有花灯,母亲定会伤心,她人也会笑话小女,还请郎君成全,小女真的感激郎君……”
说着,一副都快哭出来的委屈模样。
周围百姓见状,瞬间就忍不住充满了同情,生出这么柔弱这么孝顺的姑娘,怎么能够让她伤心的感觉。
那几个护花的世家少爷,更是忍不住又跳出来,对着俞州不满指责,
“这位兄台,不就是一盏琉璃花灯么,你作何如此小气?!”
“玉钗小姐美丽温柔,还是伯府小姐,向你讨要花灯,那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堂堂男子汉,怎能如此没有同情心,如此铁石心肠呢!”
苏玉钗见此心中得意自己的魅力和手段。
若是寻常男子,即便没有被美色所迷,被一群人这般数落指责,只怕也是要面子过不去,从而把东西交出去消灾。
但俞州是寻常人吗?
那肯定不是,见多识广的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什么玉钗小姐就是典型的绿茶婊,想用流言逼迫他?可惜他不吃这套。
除了对自己喜欢的人,俞州就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个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第二波出击,毫无意外苏玉钗又滑铁卢了。
俞州被她道德绑架的行为激怒,直接不客气怼道,
“你母亲生辰没礼物关我何事?这花灯可是我给我夫郎赢的,你一个未婚姑娘,竟然讨要别人夫夫间的情趣之物,真是不知所谓。”
“哦对了,你离我远点,我已成亲有夫郎,不想纳妾,你莫挨我!”
这般不客气,就差直接骂人不要脸了。
俞州内心里也确实觉得面前的苏玉钗不要脸,当着人家夫郎的面前使狐媚伎俩,这不是大胆热情,而是道德品行问题好吧。
周围众人张大嘴巴,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不怜香惜玉,如此不给面子的男人,一时间都忘记了被苏玉钗激发的同情怜惜之情。
说好书生郎都是斯文有礼,风流多情的呢?
面前这郎君,何止不解风情,完全就是辣手摧花啊!
苏玉钗更是差点没吐血,在暗恨俞州的同时,也不免把目光,放到了旁边带着围帽,一直没出声的乔楠身上,隐隐带着怨愤。
她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她觉得俞州如此态度根本不正常,说不定是因为夫郎在身边,还是个悍夫郎,担心回家被收拾,才这般严词厉色的拒绝她,还踩着她的面子,讨好夫郎。
这个猜测大大有可能。
虽说这是个男权时代,可被媳妇收拾的男人也不是没有。
惹不起俞州这个毒舌的男子,苏玉钗就只能把心中怨愤,全部转移到乔楠身上。
她看了眼乔楠遮面的围帽,勾勾唇角,便一边快步朝乔楠走过去。
“这位夫郎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不是想讨要花灯,我是想买,我真的很想把花灯给母亲当生辰贺礼,希望小夫郎看在小女一片孝心,就割爱吧……啊……”
苏玉钗一边冠冕堂皇的说,一边装作不小心摔倒,故意伸手把乔楠的围帽给扯掉。
目的当然是想让乔楠出丑,因为她已经自我认定,乔楠就是个又丑又悍的哥儿,今日她被拒绝丢脸,也要别人出丑衬托,才好挽回点面子。
她的动作太快,乔楠没料到她会突然袭击,一时间没躲开,围帽自然被扯掉了。
然后……现场突然陷入安静。
苏玉钗还以为是乔楠丑得太过惊天动地,直接把大家给吓得说不出话了。
顿时心中高兴解气,连忙抬头,就想去看看乔楠到底能丑成什么样子,才能造成这般效果。
然后她自然是失望了。
乔楠不仅一点都不丑,甚至因为今日算是和俞州约会,还刻意打扮修饰过,原本就有十分的长相,直接飙到了十二分。
鬓发如云,清风明月,好不倾城之姿。
苏玉钗直接不敢置信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一个寒门书生的小夫郎,怎么能长成这样。
她的那些护花世家公子,更是再次看向俞州,眼神从责怪不满,变成了羡慕嫉妒恨,如此风华公子,怎能配与小小寒门书生?
而俞州的脸色也黑了。
他是喜欢炫耀媳妇,但那仅限嘴上,平日里他是根本舍不得让别人看乔楠的,因为乔楠长得实在太好,以他现在的身份很容易被抢。
更何况苏玉钗的这些护花使者,都是好色之徒,看向他媳妇的目光根本不是对美的欣赏,而是龌龊的觊觎和占有。
俞州冷冷看了一眼苏玉钗,将这惹事的罪魁祸首给记住后。
便迅速捡起围帽重新帮乔楠戴上,然后以宣誓主权的姿势,揽着乔楠肩膀道,“夫郎,我们走!”
“嗯。”
乔楠轻声应答,隔着围帽看了苏玉钗一眼才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就是这点回头轻撇的动作,却无不显示着轻蔑和不放在眼里。
让苏玉钗觉得自己好似跳梁小丑,一时间难堪丢脸之极。
而更丢脸的是,她那几个护花世家少爷,再没像往日般急急关心她,而是全都丢魂似的,盯着乔楠和俞州离开背影,把她抛到了脑后……
和她不对付的贵女贵公子们,全都忍不住嗤笑。
红裙贵女更是幸灾乐祸道,“这人啊,就是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人整天被吹仙女,还真当自己是天仙了,丢人。”
气得苏玉钗满脸通红,真是恨不得撕了这群贵女贵公子的嘴。
苏玉珠也默默转头,露出愉悦偷笑。
可算也有她庶妹栽跟头的时候了,回去她一定要跟娘和哥哥,好好说说这件高兴事!
*********
因为苏玉钗的打岔,乔楠和俞州也没有心思再逛灯会。
离开猜灯谜的地方,就直接回了客栈,之前与贺元柏等人分开时便说好,大家逛完各自回去,现在倒也不必再去找人打招呼。
等回到客栈关起门来后。
俞州就忍不住生气的把苏玉钗拉出来,狠狠又大骂了一番。
这个姑娘真是心思歹毒,自己凑上来丢脸不反省自己就算了,竟跑来掀他媳妇的围帽,若他媳妇真长得丑,被那么多人围观,指不定得多伤心呢!
真是太过分了。
乔楠心中也是厌恶,苏玉钗对他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能当众生出这般拉踩心思,私下里恐怕更加恶劣。
不过厌恶归厌恶,对方是谁还是要告诉俞州,刚刚俞州回来得晚,都没有听见苏玉钗的身份。
俞州听完后脸直接绿了,“她竟然是我妹妹?!”
尽管他内心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俞家的人,他内心认同的父母亲人,还是现代的那些,但这不能改变,他确实已经换了个身体的事实。
想到刚才和他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苏玉钗,竟然试图勾引自己,俞州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若是苏玉钗知道真相……只怕也要更加气死,这真是太丢人了。
不过郁闷的同时,俞州又忍不住庆幸,
“幸好当初我英明睿智,早猜到这伯府有问题,提前把证明身份的信物给毁了,否则现在可真是要头疼死。”
乔楠点头,“苏玉钗身为庶女,在外面行事如此高调,而苏玉珠这个嫡女,却连跟她还嘴都不敢,可想那府中情况,怕是比我们打听得还要严重。”
“伯府老夫人也是个糊涂的,京城权贵最是看重嫡庶之分,她这般支持妾室庶子坐大,伯府只会败落更快……”
俞州摇头,“好歹也在京城贵圈待了多年,这老夫人怎得半点长进都没有?做派比好些村里婆子都还不如。”
老齐南伯是泥腿出身,在京城并不是隐秘事,事实上,因为景朝立国没多少年,京中不少勋贵都是这种刚发起来的暴发户。
所以,这般没有底蕴的勋贵门楣,一旦没有出息的子孙接上,就很容易败落消失。
不过,败得像齐南伯府这么迅速的,也还是少数,伯府老夫人在其中‘居功至伟’。
由此可见,娶妻娶贤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俞州吐槽,“我那便宜爷爷也是够倒霉,娶了这么个媳妇,好不容易闯出一份家业,改换门庭了,结果两代人都还没走完,就又给打回了原形。”
乔楠闻言后,却是摇头嘲讽,“子琸,你那便宜爷爷,才不是倒霉,他就是自找的。”
“什么情况?”俞州疑惑不解。
“昨儿个雨竹打听到一个消息,据说现在的伯府老夫人,是外室上位。”乔楠道。
俞州:……
俞州直接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还有这事儿?真的假的?”
“具体不清楚,就是隐约听说。不过我觉得多半是真的,老齐南伯比老夫人大了整整20岁,他以前不可能没成过亲。”
毕竟古代不比现代,除了实在穷和没用的男人,少有到了年纪不成亲生子的,哪怕娶个傻子回家都行,老齐南伯能混出头,肯定就不是那等无用之人。
负心汉抛妻弃子扶外室上位,结果现在家业被外室和外室子败干净,也算是报应了。
说着。
乔楠就没忍住看向俞州,俞州现在身上可流着老齐南伯的血啊。
俞州被夫郎危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赶紧举手表忠心,“夫郎你放心,我肯定不三心二意,我就喜欢我夫郎!外面的姑娘哥儿,我都觉得是红粉骷髅头!”
“你要真喜欢上别人也没关系,反正到时候我肯定会先把你废掉的。”
乔楠傲娇地扬起下巴,一把捏碎手边的桌角。
俞州:……
默默夹紧双腿。
乔楠噗嗤笑出来,主动伸手搂住男人脖子,小声道,“傻瓜。”
俞州把人扣在怀里,眉梢眼角都是宠溺,“那卿卿喜欢我吗?”
“愿与君相知,日日欢喜,夜夜欢好。”
乔楠笑着惦记脚尖,凑到俞州耳边暧昧道。
俞州身体微僵,随即将人横抱放到床榻上,眼神炙热压下去,“夫郎所愿,为夫……”
后面的声音,淹没在双唇的亲吻中。
两人望着彼此的眼睛,在悱恻的情谊中,恩爱缠绵。
……
乔楠和俞州回到客栈后,将齐南伯府吐槽了番。
而那边。
苏玉钗回到伯府后,也狠狠跟齐南伯和自己姨娘哥哥,告了乔楠两人一状,央求爹娘哥哥给自己出气。
如今她们伯府是落魄了没错,但那也只是针对京城贵圈而言,到底还有爵位在,乔楠两个普通百姓,也敢招惹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玉钗心思歹毒,根本没想过是她自己先去招惹事情,别人只是回敬而已,反正她不能受气便是。
还有苏玉珠这个嫡姐,在外面看她被欺负,竟然都不知道帮她,反而在旁边看她笑话,也必须好好教训!
齐南伯宠爱妾室庶女,自然是不会拒绝。
暂时找不到乔楠和俞州两人,便就又跑去正妻院子里,把卢氏和两个嫡子嫡女骂了一顿,给庶女出气。
气得卢氏又骂又哭,真是恨不得直接和齐南伯同归于尽。
苏玉珠更趴在母亲怀里大哭,“娘,爹和祖母怎能如此对我们,明明娘才是正妻,我和哥哥是嫡子嫡女啊,他们怎么能这样……”
苏裕昊也红着眼睛,“妹妹对不起,都是哥哥没用,若我能考上功名,母亲定不会如此受欺。”
苏裕昊没什么读书天赋,倒是经商嗅觉不错,可惜这时代商人没地位。
卢氏看着两个跟着自己受苦的儿女,心如刀绞,咬牙安慰,
“昊儿莫要如此,不是你的错,都是娘没用,是娘护不住你们。你们再等等,等冬香(俞母)那孩子回来后,我瞧瞧那孩子如何……”
“若是对方靠得住,娘就认他做嫡子,帮他夺爵位;若那孩子也靠不住,娘就和离,咱们不回江南,寻个别处安家落户,就咱们娘三个过。”
卢氏害怕和离再连累娘家名声,可她到底是个母亲,终究还是更舍不得自己儿女再受苦了。
齐南伯府一片乱象。
……
一盏琉璃花灯,让还没有开始认亲撕逼的乔楠两人,就先和伯府结上仇了。
而同时注意到乔楠两人的,还有琉璃花灯的提供者,丽妃之女淑仪郡主。
此次,李淑仪会给花灯会,提供这么一盏价值不菲的琉璃花灯,自然不是心血来潮好玩,又或者觉得银子多了想散财。
而是她想趁此看看,能不能寻到个才高八斗的如意郎君。
虽说景朝有规定,女子哥儿满十八尚未成亲,就要由官府进行强制婚配。
李淑仪今年已经二十二,早就过了官配年纪。
但大家都知道,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有些条文规定就是只限普通百姓,有权有势之人都是有特权的。
而李淑仪贵为皇室郡主,还是当今陛下之女,如此尊贵身份,为什么会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呢?
其中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倒不是文德帝偏心,因为厌恶丽妃,就连女儿婚事都不管了。
事实上,文德帝除了对三个争位皇子态度有区别外,对于其他的皇女皇哥儿,其实还挺好的。
这些皇女皇哥儿在他心中的分量,的确比不上由甄后君所出的乔楠,但也是他的亲骨肉,作为父亲,他不可能一点情分都没有。
而后宫中的老嫔妃们,除了丽妃和杜贵妃外,其余在看清文德帝心意后,也都很识趣的,没有再指望争宠。
大家都很聪明的与甄后君交好,生了皇女皇哥儿的,更是努力让自己孩子去亲近甄后君,希望自己孩子将来有个好分封,好前程……
当然,众心中也不是没有嫉妒,但有限。
因为她们这些妃嫔说到底,就是妾室而已,甄后君才是文德帝的正妻,文德帝的夫郎,两人恩爱那是天经地义。在这个时代,正妻嫉妒小妾受宠,是善妒;小妾嫉妒正妻受宠,那就是大逆不道,没点逼数。
所以,宫里除了丽妃和杜贵妃,其他嫔妃和甄后君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不用费尽心思争宠后,大家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再相约打个马吊,逛个御花园,这日子……
众妃嫔:真香!
毕竟能够活着享受荣华富贵,谁想死后追封太妃?
一群老嫔妃们安安分分不搞事情,文德帝自然也会善待她们,因此,宫里的皇女皇哥儿日子,也都好过得很。
等到几位皇女皇哥儿成年,文德帝就立马给大家都封了郡主。
至于为什么不是封公主?
景朝规定,公主是皇后嫡出才能册封的,嫔妃所出不去和亲,没有大功绩,最高封号就是郡主了。
就连丽妃之女李淑仪,文德帝心里最不喜欢,但也都没亏待。
而众位皇女皇哥儿们,有了好封号后,亲事自然就都很顺利,纷纷找到不错的郎君,婚后生活虽仍有些烦恼,但总体都过得舒心。
只有李淑仪,被丽妃给教坏了,一心想嫁到世家大族去拉拢势力,帮助兄长登上皇位,好让她当长公主。
但这个,文德帝肯定不会答应。
念在父女情分上,还专门把人叫到御书房聊了下,想让这个女儿清醒点,让其认识到丽妃和二皇子不靠谱,别毁了自己。
但……李淑仪没听进去,还跟文德帝闹起了脾气。
文德帝见她脑子进水,还怨上了自己,好好富贵生活不享受,非得掺和朝堂争斗,索性也就懒得再说了。
反正他不答应,女儿的婚事就不能成。
然后李淑仪就更加生气了,在丽妃的怂恿下,一直和文德帝僵持。
每次文德帝看中不错的后生,要给她赐婚,她就闹死闹活抗婚,还跑到人家后生面前去,嘲讽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把文德帝气得都想将她给砍了。
而丽妃心中只有儿子,根本就不在意女儿,这个女儿不能嫁给对儿子有助力的女婿,那还不如不嫁。
因此最后……李淑仪就耽搁到了现在。
深知自己这般年龄再不嫁,哪怕她尊贵是郡主,恐怕也要嫁不出去了,最近终于着急,放弃了帮兄长联姻的想法。
不过,李淑仪心高气傲,不能嫁入世家大族,就决定找个才高八斗的男人。
如此才不算丢人。所以,这便有了花灯会上那盏琉璃花灯,能猜中上百个谜题拿到头名花灯者,必然是大才子。
听说真的有学子拿到花灯,李淑仪特别高兴,连连询问那人是谁?长得如何?
在听闻俞州似乎已经成亲时,李淑仪有点不悦。
侍女也很无奈劝说,“主子,按照朝廷规定,男子年满二十岁未成亲就要被官配,能够考中举人的学子,很少有未满二十的。”
“主子想要有才华的夫君,直接告知陛下,让陛下挑选便是。主子您看其他几位郡主的赐婚,其实都挺好的。”
但问题是,李淑仪要是能听文德帝的,婚事也就不会耽搁到现在了。
李淑仪直接冷哼,“父皇要真在意我的婚事,我就不会到现在都没成亲了!”
“你去查查那赢了花灯的书生,我看中的人,成了亲那就给我休掉!我堂堂郡主,还配不上一个寒门书生?”
侍女:……难道不是陛下赐婚你总抗婚吗?
不过,这种心里话侍女可不敢明说,李淑仪的脾气可不好,只能点头应下吩咐。
……
俞州还不知道自己就去猜个灯谜而已,就被人惦记上了。
半月时间过去,会试终于开始,他精神奕奕的进入考场。
此次科考,他一定要拿个好成绩,让他夫郎风风光光,让他的皇帝老丈人知道,他是个金龟婿!
与此同时。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苏奶奶苏爷爷还有苏家族人,也正高高兴兴,浩浩荡荡的被镖师护送,距离京城越来越近。
苏奶奶意气风发对身边马太婆不停使唤,
“马太婆,我饿了,你是不是带了白面饼子?给我一块!”
“马太婆,我渴了,你是不是还带了蜂蜜?给我兑碗甜水!”
“马太婆,我腰坐酸了,你快给我揉一揉……”
马太婆暴怒,“徐大妞,你别太过分!”
苏奶奶开始念,“高床软枕大宅子,高床软枕大宅子,高床软枕大宅子,高床软枕大宅子……”
马太婆:……
马太婆秒变脸谄媚笑,“好姐姐,你还想吃啥喝啥,我给你去拿?”
苏奶奶扬起下巴精神奕奕,这日子,舒坦!
第68章 金榜题名11
俞州等人进入贡院开始考试后。
乔楠和钱保保几人便闲了下来,于是,几人打算趁着考试这几天,将住宅的事情给办了。
要买宅子,自然还是得去牙行,虽说要给点中间费,但总的来说,通过牙行购买宅子铺子比较保险,办过户等手续也更方便。
钱保保等人因为家里人比较少,和银子有限,挑的基本都是二进宅院。
乔楠就要买大点的了。
因为他家的宅子,不仅他和俞州住,乔父乔母等人搬来京城后,肯定也是要和他们住一起的。
毕竟现在,俞州可还是乔家赘婿,若是不和岳父岳母住,跑出去那就代表着自立门户,想踹掉乔家了,于乔家很不利。
尽管俞州肯定不会这样做,但别人会这样想!
所以,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是要按照规矩走,省得被外面胡乱猜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要看一个四五进的宅子,以及一个适合开茶楼的铺子。”
“住宅距离皇城越近越好,方便我家夫君上下朝;茶楼铺子面积最好大些,地段中等就行……”
乔楠把自己的要求跟牙行管事说了一遍。
他倒不用担心银子不够,此次上京前,乔父给了他一笔银票,李承巍也用招揽成功,照顾下属的理由,给了他和俞州不少银票资助。
京城花销大,手里的银子确实不够用,知道李承巍和自己关系,乔楠自然不会矫情,拒绝哥哥的关心,让对方失望。
总之家人的情谊,乔楠并不见外,都记在心里。
牙行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合适的宅子铺子位置出来,带着他们前去观看挑选。
住宅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就是看商铺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状况。
其实也不是状况。
就是乔楠发现……这商铺的卖主,竟然是齐南伯夫人,卢氏。
卢氏身边那个一表人才,特别眼熟的年轻人,是他弟弟温哥儿,前世的再嫁相公!
而卢氏那边,跟着母亲哥哥出来的苏玉珠,看到乔楠时也是一惊。
卢氏见女儿表情询问,“玉珠,你们认识?”
钱保保几人也看向乔楠好奇,“乔楠哥,你们认识啊?”
乔楠:……
何止是认识,这简直就是无巧不成书!
一直以来,他重生后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好被连累的家人们。
尽管中间出了不少岔子,这个家人的范围,从乔家人和雨竹,扩展到了文德帝甄后君等人的身上,但方向是不变的。
只是事情行动时间上,有个先后顺序区别。
其中乔云文和乔温两个弟弟,因为年纪还小,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他就暂时没有多管。
结果没想到,他今天却碰到了温哥儿前世的再嫁夫君。
这人还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齐南伯府的不受宠嫡子苏裕昊!
可真是太巧了……明明苏裕昊前世叫卢不弃来着!
乔楠忍不住扶额。
前世,温哥儿的婚事也跟他一样,十分得不顺利,第一任丈夫就是俞州跟他说的那种凤凰男。
对方也是个贫寒书生,有上进心,但人品不行,看中乔家的银子娶了温哥儿,靠着乔家的银子考上功名发达后,就负心薄情的把温哥儿给休了。
当时,温哥儿倒也没多伤心,就是气愤不已。
因为温哥儿会选对方当相公,就是看中对方会读书,希望对方有出息后,能帮忙救他这个大哥出火坑,没有爱情。
结果,谁知道人没选好,最后不仅没把他救出火坑不说,温哥儿反倒赔上了自己的幸福……
这就是前世乔楠,为什么郁郁而终的原因。
因为他的亲人们,真的为他付出太多,他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个拖累。
当然。
那个负心书生最后也没讨着好,被赵立轩给整惨了。
因为那时候,赵立轩虽没救他,但到底对他心中有愧,而乔家也还在帮赵立轩赚银子,赵立轩自然不可能让他手下的人,被如此欺负。
不过。
温哥儿的运气到底要比他这个倒霉蛋好,所以被休掉后,很快就碰到同为商户的卢不弃,两人看对眼成了亲,婚后生活挺不错。
为了宽慰他,每次温哥儿来看他时,都会带上卢不弃,以表示自己真过得很好,让他别那么自责。
谁知道卢不弃就是苏裕昊!
一个商户子,一个伯府嫡子,俩身份简直八竿子都打不着,这谁能猜到啊。
但现在看见真人,乔楠大概就想通了。
他猜测前世,卢氏后来应该还是没办法再忍受齐南伯府的乌烟瘴气,最后选择了与齐南伯府和离,带着一双儿女自立门户。
而跟着母亲离开的苏裕昊,自然也就跟着商户女的母亲,改名换姓叫卢不弃,成为商户子了。
反正齐南伯府根本不在乎这双嫡子嫡女,卢氏把人带走就没阻止。
……
这边,乔楠想到前世种种,心情感慨真是无巧不成书。
而那边。
卢氏在听到乔楠,就是前些日子花灯会上,被她家庶女当众勾引夫君,结果反把苏玉钗给气到的那个小夫郎后。
顿时就尴尬了!
在这个时代,不管齐南伯府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反正家里庶子庶女在外面惹了事,做主母的就脱不掉责任。
想到苏玉钗做的那些事,面对乔楠这个当事人,卢氏真是羞得想往地洞里面钻。
乔楠:……
乔楠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想到他夫君和齐南伯府的关系,然后,苏裕昊多半也还是他家温哥儿的相公,乔家要和卢氏成亲家,就真是觉得头晕。
这世界真是太巧了,兜兜转转竟然是一家人!
好在很快。
一旁的牙行管事,就很有眼色的帮忙打破尴尬气氛,露出笑容道,
“原来几位都认识,那这买卖双方底细,你们就都不用担心了,咱们现在直接谈价吧。”
卢氏松口气,赶忙点头,“对对对,咱们谈价谈价。”
赶紧谈完买卖结束走人,免得继续尴尬丢人。
因为家中庶女的事情,卢氏觉得心虚,于是给乔楠的铺子报价,比原本询问的数目,要底好几百两。
这倒不是卢氏想给苏玉钗这个庶女弥补错误,而是卢氏不想和一个未来的官员之家交恶。
花灯会那天,她女儿回家可是说了,面前这小夫郎的相公,可是猜中了足足一百道灯谜,拿到了头名花灯。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人家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此次会试高中多半不成问题!
卢氏的伯府夫人身份,就是个摆设,她娘家又是商户,自然没有底气跟这般前途光明的人家结仇。
主动降低铺子价格,不是给庶女赔罪,而是给她自己挣好感。
“如此,那便多谢夫人了。”
乔楠明白卢氏交好赔罪的意思,就没有拒绝。
否则他拒绝的话,卢氏多半会忐忑害怕,胡思乱想,反而弄巧成拙。
价钱谈好,买卖结束。
卢氏也没好意思和乔楠多攀交情,很快就带着一双儿女走了。
乔楠和钱保保几人也没有在外面多呆,跟着牙行去办完宅子和铺子的过户后,也回了客栈。
不过。
在回到客栈后。
乔楠就赶紧吩咐雨竹,“再去打听下齐南伯府的情况,尤其是伯府嫡子苏裕昊的婚事。”
“公子,咱们打听苏裕昊的婚事做什么?”
雨竹有些好奇。
乔楠一直在培养雨竹的办事能力,所以在没有外人在时,雨竹听到自己不懂的吩咐,都会询问下乔楠用意,以便从中学习。
乔楠信任雨竹,很多事也都需要雨竹去办,于是也便没有隐瞒,直接把他想给苏裕昊和他弟弟牵线的念头,跟雨竹说了。
雨竹:……
雨竹下巴都要惊掉了,“公子,咱们不是要和齐南伯府撇清关系吗?”
他家公子现在咋又主动凑上去了呢!
乔楠也很无奈。
他也不想和齐南伯府攀上关系啊,但谁让苏裕昊前世是温哥儿的相公,夫夫两人挺恩爱的,苏裕昊对温哥儿也是真好。
他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拆散弟弟好姻缘吧?
这些东西解释不清楚,乔楠只能跟雨竹道
“苏裕昊是个很不错的男子,卢氏和苏玉珠也都很好相处,温哥儿性格直率单纯,不适合嫁到太富贵,规矩太多的人家。”
“只要卢氏三母子脱离了齐南伯府,这门亲很适合温哥儿,那苏裕昊受够了无情父亲,心机妾室的罪,感同身受,以后肯定会对温哥儿好的……温哥儿年纪不小,也要该定亲了。”
“最重要的是,我感觉苏裕昊和弟弟是一段良缘。”
前面的话雨竹不是很赞同,他明明记得公子以前说过,这世上愤世嫉俗的人多得是,受过苦的人可不一定真能体谅别人。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雨竹就不反驳了。
因为重生后很多不好跟雨竹直接解释的事情,乔楠就用的直觉,直觉准确的次数多了,雨竹也就对乔楠的直觉特别相信了。
“知道了公子,我这就去打听!”
雨竹严肃点头。
二公子可是他家公子,最在乎的人之一,他一定要好好完成公子的叮嘱。
乔楠看着越来越像前世般稳重,却少了前世阴郁之气的雨竹,心中温热。
雨竹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一点都不比温哥儿低,在他心中,雨竹也是他的亲弟弟。
乔楠摸摸雨竹的头笑道,“不着急,先去准备饭菜,我们一起吃。嗯,今天你可以多吃半只烧鸡。”
“啊!谢谢公子,公子真好!”
雨竹顿时高兴得跳起来。
他最喜欢吃东西了,特别是肉,经常一吃就有点停不下来。
然后就……经常被撑到。
于是,乔楠发现几次后,就严格的规定了他的饭量。
雨竹很开心主子这般关心自己,然后又很痛苦吃饭再也不能敞开肚子,真是快乐又忧愁。
……
而此刻。
同样快乐又忧愁的,还有在贡院里考试的俞州。
俞州咬着笔杆,目光盯着在他号舍旁边,一个满脸胡子的站岗老衙差,心中很是无语。
丹凤眼
高鼻梁,身高八尺,年过四十身材依旧强健如青年。
最重要的是,耳后还有个红色的月牙胎记……
这老衙差身上的特点,是不是跟当初赵立轩离开前,给他形容的文德帝模样,撞得有点太多了?
第69章 金榜题名12
岳父大人亲自监考是个什么感受?
别人不知道,反正俞州觉得……他瞬间精神百倍!
因为当初在知道乔楠的身世时,俞州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就算这次会试文德帝不到考场来,他到了殿试中,也是要被文德帝监考的。
既然早晚都要在岳父大人眼皮子下考试,那么这件事,对于从现代穿越而来,骨子里对古代所谓尊卑就没那么深刻的俞州来说,真的不是个什么严重事。
俞州不仅不觉得紧张,他还觉得特别高兴。
文德帝一个皇帝,竟然不惜扮成个衙差来看他,这代表什么?代表文德帝对他重视,对他好奇,对他这个儿婿满意得不行!
这如何让他不高兴?
其实。
在知道乔楠身世后,俞州表面上依旧爽朗高兴,看上去态度并无什么变化,可实际上他心里,是有些担心和忐忑的。
他倒不是担心乔楠恢复尊贵身份后,就像那些负心薄情之人,把他抛弃另寻新欢,他相信乔楠不是那种人,也相信他和乔楠之间的感情。
这么久的相处,他能够感受到乔楠对他感情的日益增加,只要他不负乔楠,他相信乔楠也必定不会负他。
可俞州不敢相信文德帝这个岳父。
古代人注重门第,乔楠又是文德帝最喜欢的皇子,当初孩子刚出生时,文德帝就能欣喜若狂的,直接带着儿子一同上朝,接受百官跪拜,享无上地位荣华。
一心想把最好的东西,摆到自己这个儿子面前。
如果不是中途出了意外,乔楠长大后,文德帝肯定会给自己儿子,配个长相家世才华,皆是人中龙凤的优秀男子。
虽说俞州自我感觉,他非常符合这个优秀男子的条件!
毕竟他不仅有才华,还受后世文化观念熏陶,对夫郎有着这个时代没有的平等尊重,他还觉得,他穿越就是为乔楠而来,他们老天爷给赐下的良缘。
但……这是俞州自己的想法,别人可就不一定会这般觉得了。
俞州如今的家世,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现实和短板,即便他弄出了粮食增产之法,他或许会前途光明,却终究有限。
因为众人不知道他内里乾坤,不知道他脑子里有着超越时代的见识和知识,不知道俞州有着多么恐怖的潜力。
所以理所当然,大家目前只会觉得俞州就是精通农事,就是擅长种田,这的确是优秀人才,但让粮食增产之后……他还有啥用?
也就是文德帝听过李承巍汇报的,俞州那些私底下惊世骇俗的言论,这才会重新审视俞州,发现他的不简单。
不过,俞州现在还不知道文德帝心中对他的高度评价……
因此,他便十分担心,他贫寒的出身,以及目前表现出来的有限才华,不足以让文德帝入眼。
若是文德帝觉得他配不上乔楠,非要让乔楠把他这个无用赘婿踹掉,重新找个满意的哥婿,那咋办?
可是现在,文德帝竟然迫不及待到不顾身份,为看他扮成衙差亲自跑到考场来,如此举动,就让俞州放心了。
意识到岳父大人就在身边观察自己后。
原本坐姿还有些懒散的俞州,顿时就挺直背脊,表情郑重的更加努力装逼……哦不,是认真表现,努力答题。
为了让文德帝知道,他对媳妇的情谊,让文德帝千万别生出换哥婿的想法,俞州还特别鸡贼。
在文德帝靠近他时,故意用深情的口吻,小声地呢喃,
“桌前明月光,疑是我夫郎,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夫郎……夫郎,你等为夫,为夫一定高中功名回家。”
才华家世不够,用情至深来凑。
既然他的惊天之才现在没法展现,那就让岳父大人知道,他有多么爱媳妇吧,作为疼爱儿子的父亲,文德帝肯定会喜欢他这般,对自己儿子情深义重的郎君!
当然,俞州肯定不敢在考场中大声喧哗,那会被叉出去的。
他的呢喃之声,基本就站在他号舍旁的文德帝,能够听见。
然后。
想观察下俞州的深沉心机,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的文德帝:……
他之前是不是想太多了?
……
此次出宫。
来看俞州的确是文德帝的目标之一。
文德帝是武将出身,性格是比较雷厉风行的那种,自从心中有了皇位人选后,他就开始为此沉思起来。
其中最值得要考虑的,自然是作为儿子夫君的俞州。
文德帝心胸再开阔,想法再超前,但他到底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还是个皇帝,不可能轻易接受,自家的江山改成别人的姓。
产生扶自己哥儿上位的想法,也是现实情况逼迫,不得不走这条险路。
因为他不如此选择,那么等他死后,景朝江山不是落在世家勋贵手中,就是后继无人改朝换代。
赘婿谋夺岳家财产,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普通人家找赘婿,尚且要担心小心,文德帝现在要托付的是江山社稷,自然更加要慎重。
想要知道一个人品行到底如何?那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观察,是最好的选择,并且这个场合也需要注意。
文德帝怀疑俞州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自然不会选择把人叫到皇宫里面,躲在屏风之后观察,避免人实在太会演戏。
而科举考试最是考验学子心性的时候。
在贡院号舍期间,一个学子心性是否坚韧?脾气是否暴躁?才华到底如何?都是最能展现的。
文德帝不敢保证他来考场之中观察,就一定能够确定俞州的心性如何,但至少能够保证,他可以看到更多。
于是。
便有了如今他亲临考场的画面。
然后在观察过俞州后,文德帝心情就……更矛盾了。
以他现有的观察和情报而言,俞州才华到底有多少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俞州的性格确实很好,主要是对他儿子,似乎是真的特别喜欢。
反正在文德帝的调查中,俞州除了对乔楠喜笑颜开,对其他姑娘哥儿的确都是不假辞色,半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颇有种他儿子让俞州去死,估计俞州都会高高兴兴前去的模样。
但……俞州却有推一个残疾皇子上位的念头。
如此狂妄胆大的野心,就让文德帝实在很难相信,俞州是个恋爱至上的人。
偏偏俞州的表现又真是。
文德帝听着号舍之中,俞州时不时就在那里小声呢喃什么:
“夫郎,我一定高中回家,让你高兴……”
“夫郎,你是天上皎月,我是夜空星光,我俩天造地设一双……”
“夫郎,我好想你,你可想我了?”
文德帝:……
文德帝实在受不了,转身走了。
旁边另一个站得稍远的年轻衙差,没听见俞州的小声呢喃,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看见同袍突然离岗,有点惊吓懵逼。
年轻衙差赶忙呼唤,“诶!老哥,换岗时间还没到,你干啥去?”
毫无所获的文德帝郁闷,“出恭!”
年轻衙差闻言松口气,然后赶忙又喊,“那老哥你快点啊,我也想去大恭。”
文德帝脚步踉跄,走得更快了。
俞州望着文德帝离开的背影,笑了笑,这才低头继续认真答题。
********
贡院外街巷中。
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停靠着。
文德帝从贡院出来后,就上了这辆马车。
“宏彰(帝名),看得怎样?俞州到底如何?”
待在马车等待的甄后君,看到爱人回来,不由欣喜上前。
一边询问,一边帮文德帝扯掉脸上的胡子,擦掉伪
装,露出一张虽已经渐老,但仍旧英俊的脸。
只是此刻这张中年俊脸上,全是郁闷之色。
文德帝摇头叹道,“难以看透。若他当真性情如我看到的那般,倒是我李氏江山之福;若他全然伪装,那就真是太可怕了……”
“竟是如此?”
甄后君没想到竟会听到这般回答,十分吃惊。
他男人虽说和朝堂那些大臣斗了多年,都未能全然掌控朝堂,可到底在位多年,当了多年的帝王,眼光见识都是毒辣的。
就算不能全然看透一个人,也应当大致有个明确判断才是,如今竟直接说出“难以看透”四个字。
可想而知俞州此人,确实特殊之极。
不过,文德帝倒也不是特别担心,摆摆手,
“罢了,日久见人心,事情短时间内确定不下,暂且看着。倘若伪装,总有暴露的时候,官场诱惑众多,到时候自然便能看出来。”
俞州是乔家的赘婿,而乔家只是个商户,只要俞州高中,乔家便没有了用武之地,届时,对方到底是人是鬼,自见几分端疑。
甄后君有些担心,“俞州现在如此情深,倘若全是伪装,那到时候,六儿怕是要情伤了……”
“伤是要伤,但以六儿心胸气魄,如此磨难倒也并非坏事。”
文德帝握住甄后君的手,温柔笑,
“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别浪费时辰,这便去瞧瞧,咱们六儿到底是何模样,既像了甄氏族叔,想来也有夫郎风采才是。”
“也应当与夫君相像。”
甄后君红了红脸,回握住男人的手,笑容温暖。
帝后二人相携前往,心中无比期盼。
—
马车最终在京城东城一条街道上,挂着“乔宅”牌匾的宅院门口停下。
之所以是乔宅,而非乔府,是因为当朝规矩,“府”乃有官职在身和爵位门第才能使用,其余人家只能用“宅”,以区别身份地位。
俞州虽已是举人,但并没有官身,府字乔家自然不能使用。
在这个时代,人的三六九等之分真的是处处尽显,也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改变门第和权利,而不惜一切代价。
帝后两人到的时候,乔楠正在院子里下棋。
棋盘是个好东西,包罗万象,蕴含天地,下棋就像掌控人生,现实中无法诉说的东西,无法完成的理想,皆可在棋盘中尽情的肆意,厮杀,争锋……
他想要保护他的家人,保护曾经为他付出过所有的家人。
他不能安于现状,不能满于现在的幸福,他要思考筹划,待将来俞州进入官场后,才能帮助俞州应对朝中的勾心斗角。
还有……将那些潜在的敌人,一个一个的,全部斩杀。
这辈子,他绝不允许再有人破坏他的生活。
乔楠聚精会神的盯着棋盘,一人自己与自己对弈,棋盘之中龙争虎斗,血染厮杀,刀光剑影,好不肆意快活。
雨竹虽不精通下棋,但也能看懂一二,心绪跟着棋盘落子不断起伏。
就在这时。
守门小厮突然进来通报,“公子,外面有两位老爷路过,说是身上不小心沾了脏污,想借咱们家洗漱更换一下衣物,不知公子可否通融?”
“什么老爷?穿的何种布料?带了多少随从?又何地口音?”
乔楠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询问,以免遇到宵小上门招惹麻烦。
守门小厮虽是新从牙行买回来的,但以前也是大户家中的下人,很是机灵懂规矩,早有准备。
小厮答道,
“回公子的话,两位老爷是一对夫夫,衣着布料普通,但气度像是书香门第中人……随从只有马夫和两个丫鬟小厮,口音是京城本地,小的确认过,两位老爷应当是碰巧路过。”
“既如此,那便将人请进来吧。”
乔楠点点头,随即吩咐雨竹,“让人准备热水茶点候着,莫要怠慢了人。”
京城藏龙卧虎,他们身份不高,只是借过更衣,如此小事倒不用小气。
当然,这也是他们刚搬到新宅子,家里暂时没有什么秘密,乔楠才会如此轻松随便放人进门。
很快。
小厮就领着帝后二人进了宅院中。
文德帝和甄后君到底是帝后,即便两人换了衣服打扮,也尽量收敛身上的气势,但身在高位,骨子里养出的尊贵之气,还是很难遮掩的。
再加上两人容貌也皆是出色之辈,哪怕如今上了年纪,也还是俊美和英武得很,外加亲人血缘的牵引。
乔楠在看到两人时,原本淡漠的心中,便不由生出丝丝缕缕的好感。
而帝后两人更不用说。
盼儿子盼了多年,此刻终于见到真人,心情真是难以自持。
若非在身居高位上练出来的强大自制力,两人说不定都要直接扑上去,抱住乔楠喊上一声儿子了!
不过虽没那样做,但两人目光却落在乔楠身上,难以收回。
要是被其他人这般紧紧盯着,乔楠多半会觉得无礼生气,可面对帝后二人,他却半点生不出那种情绪。
甚至还不由自主的想与之亲近。
所以,原本想让小厮把两人领到客厅中歇息的乔楠,鬼使神差的就改变了主意。
乔楠朝两人露出友好的笑容,主动邀请道,
“我家这宅子刚买下,屋里重新上了漆色,急着搬进来味儿还未散完。厨房热水未烧好,两位老爷若不嫌弃,便与我在院中喝杯热茶,歇息等待如何?”
乔楠主动相邀同坐,文德帝和甄后君哪有不愿意的。
他们原本就是想用‘借地更衣’的借口,远远看上儿子一眼就满足了,没想到竟还能和儿子说上话,真是惊喜不已。
两人当即喜悦点头,“如此,便打扰小夫郎了。”
众人落座,随即便开始闲聊饮茶。
在交谈中,文德帝和甄后君自是不能暴露身份的,所以,便说他们就是京城中一户清流书香富户的老爷。
今日出门本是闲逛散心,却不想路过这附近时,大意踩到了污水坑中,将身上弄得又脏又湿。
因身上实在难受得很,难以忍耐到回家再更衣,于是便向乔家借了地方。
这理由倒是还算合理。
京城地方大,东西南北城街道都相距甚远,富贵之人生活太好,有些难以忍受的洁癖不奇怪。
再加上心中的亲缘好感,所以乔楠并未怀疑。
文德帝和甄后君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又有心讨好儿子,三人聊天自然是十分愉快和投缘。
很快,乔楠便称呼上了两人一个黎叔(文德帝),一个郑叔(甄后君),帝后两人也唤上了楠哥儿。
等文德帝在看见旁边,乔楠刚才还未下完的棋局时,一眼看出棋局中的龙争虎斗,肆意厮杀之气时,眼睛更是亮得发光。
当即便没忍住询问,“楠哥儿,这棋局是你自己博弈的?”
甄后君也看向棋局赞道,“龙争虎斗,潇洒肆意,杀伐果决,好气魄。”
“黎叔郑叔过奖了,不过戏局而已。”
乔楠被两人夸赞,心中莫名喜悦,但嘴上还是谦虚。
“戏局便能如此,楠哥儿认真起来,岂非圣手?我也许久没下棋了,不知楠哥儿可愿与我下一局?”
文德帝看着乔楠眼中满是精光。
乔楠现在没事,自是点头,“荣幸之至。”
于是父子俩人,便开始了执棋交锋,甄后君在旁观看。
文德帝是帝王,棋风自是霸气和强势,带着独属于帝王醒掌天下权的威势魄人,让人想要臣服。
而乔楠历经两世,人生跌宕起伏感悟良多,性格不仅沉稳,还有想要努力改变人生,改变周遭不如环境的渴望。
因此,他的棋风不仅充满杀伐果决的锐气,高高在上的运筹帷幄,还有种如何都不肯认输的韧劲儿,以及挡他者死的强大气魄……
文德帝越和乔楠在棋局中交锋,心中的激荡就越深。
待一盘棋局结束。
文德帝深深看向乔楠,露出可惜之色,试探性叹道,
“楠哥儿心有沟壑,可惜生做哥身,今生只能对镜花黄,实乃遗憾。”
乔楠闻言却是摇头笑,语气柔和又充满强势,
“不……黎叔,我夫君说了,只要有心,便是哥儿女子,亦能铁甲披寒光,做出一番成就,留与世人评说。”
既然他并不只是个商户子,他有身在高位又爱他的帝王父亲,如此地位和权利,不利用做些什么事情,实在浪费上天给予的重生机会。
文德帝看着乔楠眼中的澎湃自信,笑意加深,“楠哥儿夫君,对哥儿女子看法,当真是别有不同。”
“嗯,我夫君与其他男子不同,他说我有才,困于后院可惜了,所以我想做何事,他都支持于我。”
乔楠没忍住炫了一下。
帝后看到乔楠脸上的笑,不管心中如何防备俞州,此时此刻对俞州还是很有好感的。
甄后君很果断的夸,“楠哥儿夫君当真是个好男子。”
于是乔楠脸上的笑容也更大了,心血来潮主动邀请道,
“过些日子我家的茶楼开业,黎叔郑叔若是有空,可来看看,我家茶楼有话剧表演……话剧就是一种新的唱戏方式,很是有趣,我觉得两位叔叔定然会喜欢。”
“好,到时有空我们便来。”
文德帝和甄后君毫不犹豫点头笑,儿子的场必须捧。
父子三人虽未相认,却聊得非常愉快和谐。
……
而与此同时。
京城某家茶楼里,刚刚生产完不久的乔旭,正望眼欲穿的盯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伺候他的小侍很是疑惑不解,
“主子,咱们每天都到这家茶楼来,到底干嘛呀?这家茶楼的点心,没有咱们皇子府的好吃,说书也没东街茶楼的精彩,好无聊的。”
是的,自从生完孩子,身体稍微好点后,乔旭就每天都往这家茶楼跑。
但来了茶楼后,他又不吃茶点,又不听说书,就一个劲儿的看茶楼外路过的人群,好似在等什么人般。
若非这个伺候的小侍,是乔旭从老家那边带过来的,知道乔旭没有奸夫,指不定都要猜测,乔旭是不是出来会情郎的了。
而乔旭……
乔旭天天跑这个茶楼来,自然不是会情郎,也不是脑子坏掉了发疯。
他就是记得前世,乔楠就是在这里救了皇帝的,他也想碰个对皇帝的救命之恩当护身牌。
虽说他靠着威胁的手段,成了二皇子正妃,还让二皇子不敢把他怎么样,但这并不能让他在皇子府真的完全舒心。
皇子府的下人和丽妃,还有那个小姑子淑仪郡主,都瞧不起他的出身,回回都用鄙夷轻蔑的眼神看他。
其他府邸宴客,竟然也不给他下帖子,完全当他这个皇子妃是空气,真是可恶,让他气闷不已。
所以,他就想起了前世乔楠对皇帝的救命之恩。
前世堂哥有皇帝撑腰,别人不敢瞧不起堂哥商户子,今生他要是也能有皇帝撑腰,看谁还敢瞧不起他的出身!
然后……
然后结果就是,他等到现在,都还没等到这条街上,有发生哪个富贵老爷当街犯病的事情。
乔旭有点焦躁,嘴里不断呢喃,
“怎么没人呢?怎么没人呢?怎么没人呢……”
第70章 金榜题名13
乔楠还不知道,乔旭在外面等文德帝的救命之恩,等得望眼欲穿。
此次和文德帝甄后君的短暂见面交谈,他很是欢喜愉快,真是很久都没遇到这般谈得来,知识渊博,还愿意跟他一个哥儿聊志向的大儒了。
是的,文德帝虽说武将出身,但当年李家起势前,也是个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只因难忍乱世,家中儿郎这才弃笔从戎,征战天下。
但到底家学摆着,文德帝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
甄后君更不用说了,出自大儒传世的清流甄家,其学识也非常人。
两人知识渊博,又故意讨好儿子,这天能聊得不开心吗?
总之,等到帝后二人离开时,乔楠颇有种交到两个忘年之交的感觉,很是欢喜,非常期待下次见面。
而会试考试时间,也在这转瞬即逝。
在贡院经受科举考验的学子们,终于可以从里面出来了。
考试结束当天,学子们的家眷们纷纷过来迎接,考场外欢喜声、哭声交织。
“我的儿啊,怎得几天就瘦成这般?快快快,把少爷抬回去。”
“相公你辛苦了,家中已备好热水吃食,我们快回去歇息。”
“父亲,孩儿不孝,此次未能发挥好,恐难榜上有名。”
“无碍,好好出来就好,咱们回家休息,日后再努力便是……”
科考难,难于上青天,每次科考贡院门口都是一场人生百态。
便是对俞州很有信心的乔楠,此时此刻心情,也没比周围的学子家眷好到哪里去。
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安安稳稳从贡院里面走出来,乔楠脸上才露出欣喜之色,赶紧跑过去。
“子琸……”
乔楠有些依恋地主动伸手抱住俞州,分隔多日,情难自持。
俞州也想人得紧,恨不得回抱住媳妇亲两口,但在贡院里呆了好几日没有洗漱,身上实在脏得很,他可舍不得熏着心爱之人。
“快别抱,我身上臭死了,熏着你,走走走,回家洗漱一番再说。”
俞州只能不舍地把乔楠推开,把拥抱变成牵手,拉着乔楠就往他们的马车上走,急不可耐的回家清洗。
身上真是太臭了,即便夫郎不嫌弃,他也是要面子的,不能让夫郎记住他这般狼狈脏污的模样。
乔楠自是配合的笑,他夫君便是如此,对他的爱护即便嘴上不说,也能体现在方方面面的细节上。贡院门口拥挤得很,夫夫俩人也便没有再等着贺元柏等人出来后再一起走,接到俞州后,乔楠便让车夫快速驾着马车离开。
—
等回到家中,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又好好吃了顿饱饭。
原本就因现在身体素质锻炼了出来,考完试还精神头很不错的俞州,整个人就更加舒坦缓过气来了。
俞州实在忍不住感叹吐槽,
“这古代考科举真是太不人性了,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在那狭窄的号舍里面待那么久,吃喝拉撒都在一块儿,真是要疯!”
“这是考验人毅力吗?简直就是泯灭人性啊,卿卿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搞改革,考试这块儿必须有……”
这些惊世骇俗的话,俞州在外面肯定是半个字都不会多说的,但在家里就他和乔楠两人时,俞州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他对这个时代的吐槽真是太多了,没有个倾诉吐槽对象,真是要憋得慌。
乔楠认识俞州这么久,怎会还不清楚自己男人的性格?
俞州就是那种跳脱的人,在外面装得再正经,骨子里也还是个潇洒不羁的。
好在俞州并不是真不知道轻重的人,所以这些话也就是提两句便打住,很快就转移话题,把自己在考场被文德帝“亲临探望”的事情,跟乔楠说了。
当然,还有他故意跟文德帝“深情表白”的那些肉麻话。
说完。
俞州还有点得意,“卿卿,我觉得你爹这下肯定对我特别满意,我虽然家世不行,但我有才,还爱你呀?像我这般痴情的哥婿,世间难寻!”
乔楠:……
乔楠扶额,“我觉得我爹应该想打死你。”
他夫君这么搞,他父皇肯定会怀疑他找了个脑子有病的夫君吧?
听出乔楠无奈的潜台词,俞州不满地将人抱住亲两口,才跟着无奈叹气,
“那我这不是没办法么,卿卿你的身份那么高,而我却是个乡下贫寒出身,就算我有才,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表现不出来……”
“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个穷小子,如何配得上你?即便是现在,就有那么多人对我羡慕嫉妒恨,想跟我抢你了。”
当初乔楠不好成亲,无非是伤了身体,平日里又没出门展露他惊人的容貌,这才会被嫌弃。
倘若当初在临江县时,外面人的能瞧见乔楠风华绝代的真正相貌,何谈无人上门求娶?也就是乔家不想儿子以色侍人,这才轮得到原主这个穷书生捡便宜。
“可我就喜欢你呀……”
乔楠靠在俞州肩膀上笑,“父亲疼我,只要知道我真心喜欢你,定然也会爱屋及乌的。”
此话让俞州很高兴。
然后又有点担心的叮嘱,“那夫郎以后可不能变心,搞那套蓝颜未老恩先断的事儿,喜欢上其他比我更英俊,更有才,更喜欢你的年轻小伙子,那我可不干。”
语气满满的担心和幽怨,活像一只已经被抛弃的大狗狗。
乔楠忍不住笑出来,拍了把男人脑袋,“整天胡思乱想,我在你心中便是这种喜新厌旧之人?”
“自然不是。”俞州在乔楠脸上蹭蹭讨好笑,“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我给夫郎承诺,夫郎也要承诺我才公平。”
“说得倒也是。不过,这世上有比你更英俊,更有才,但还有比你更喜欢我的人吗?”
乔楠点点头,然后故作疑惑。
俞州立马挺起胸膛,“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肯定是最喜欢我夫郎的!”
“那你还担心……”
乔楠笑着凑过去,在俞州脸上重重亲一口。
顿时把男人哄得喜笑颜开,心花怒放,二十好几人却还像个小孩子心性。
俞州把在考场中的事情跟乔楠说了。
乔楠也把自己在外面这几天碰到的趣事儿跟他说,其中自然包括遇见苏裕昊和帝后的之事。
俞州听罢后也惊讶,“苏裕昊就是温哥儿前世的夫君?这可真是太巧了,兜兜转转竟是一家人。”
“是啊,不过想想其实也不奇怪。乔家是商户,前世温哥儿又和离,在京城自是不可能再嫁到太高的门第。”
“而苏裕昊跟着卢氏离开伯府,成了商户子经商,两人都是商户出身了,自然就很容易有交际……”
乔楠道,“当初是我连累了温哥儿,若非想救我,温哥儿何苦拿自己的亲事当做儿戏,好在后来苏裕昊对他不错。”
“世事无常,温哥儿与你兄弟感情好,你为他着想,他又怎能见得你受苦?如今,你是想撮合温哥儿和苏裕昊吗?”
俞州温言安慰。
乔楠点头又摇头,“倒也不算是撮合,毕竟就算是同一个人,经历不同,以后性格也会不同,我也不想好心办坏事,弄巧成拙。”
“我想的便是,先让苏裕昊先别定亲,等温哥儿来了京城后,给他们创造个见面机会,若是真有缘分,两人自然会再看对眼;若是看不中,那便也不强求……”
“最主要的是,当初俞母能够回乡安顿后半生,卢氏应当发了善心,你如今是俞母的儿子,便是要替俞母还这份人情。”
“所以,苏裕昊定亲的事情,不管为哪个,我们都得插上一手。”
俞州抓住重点,“苏裕昊现在定亲有问题?”
“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当初苏裕昊和温哥儿成亲时,也是和离后再娶的,听说对方前头的夫郎性子很不好,把家里很是闹得鸡犬不宁……”
乔楠无奈道。
俞州点头,“既如此,那便插一手吧,真算起来,他也算是我亲弟弟了。”
哪怕他不愿意认齐南伯府的亲,但血缘关系是不能改变的,卢氏三母子跟他没仇,他倒也不介意照顾一下。
倒是乔楠说来家里借屋更衣的两个富贵老爷,让他有点嘀咕。
“卿卿,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那两个富贵老爷,和你两个爹爹有点像呢?他们上门那天,就是你爹来考场我看的那天!”
两个爹爹到底是谁没明说,但两人都是知道指的谁。
俞州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像,当即找出笔墨纸砚铺上,对乔楠道,
“卿卿,你把其中那个男子老爷的模样,画出来我瞧瞧。”
乔楠自然配合,俞州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肯定不会看错记错。
因为就是随笔之作,不需要画得太精细,只需要神韵和特点到位就行,所以画作很快就画完。
俞州看着画上熟悉的面孔,顿时拍手道,
“虽然没有大胡子,但这丹凤眼,高鼻梁,还有这身形,就是你爹没错!”
乔楠顿时红了眼睛,有些激动,“子琸,当真?”
“当真,我不会记错的。”
俞州揽过乔楠肩膀安抚,故意调笑,“没想到岳父大人竟然这么帅?不过跟我比,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是吗?那我回头我可得问问我爹。”
乔楠也故意逗弄。
俞州顿时笑着去挠乔楠的痒痒肉,“夫郎,你竟然敢告为夫的状,看为夫怎么振夫纲!”
乔楠躲闪不急被挠到痒痒肉,屋里顿时传出阵阵笑声,半天停不下来。
让在院子里新买回来的丫鬟小厮们,心中忍不住暗道,他们的新主家夫夫,感情可真是好。
*******
会试考完,放榜至少要等二十来天。
这段时间像俞州这般参考的学子,虽依旧不能放松学习,要为可能面临的殿试准备,但好歹还是能松两口气,不用整天都看书了。
而因为要防备齐南伯府在苏奶奶等人找上门,两人都决定保持低调。
所以考完试后,俞州也仍旧没有去参加什么诗会文会,而是每天不是继续呆在家里看书,就是陪乔楠去采买东西,或者教乔楠一些现代的知识。
外面的消息,有贺元柏等人出门回来告诉,倒也不用担心消息闭塞。
但有些麻烦不是说低调,就能避免的。
乔楠和俞州不想现在和齐南伯府对上,想等苏奶奶等人来了再说。
齐南伯府这边,因为派出去认亲的管家还没有回来,根本不知道俞州两人已经来了京城,自然一时半会儿也没动静。
至于上次花灯会和伯府庶女苏玉钗结仇,对方回去就让齐南伯帮忙寻找乔楠两人泄愤的事情……
这个就很尴尬了,因为伯府现在太落魄,根本没有在茫茫人群中,寻找两个连名字都不知道之人的势力!
因此,伯府认亲之事,到现在都还没能有所进展。
而如此情况,就让一直等着看齐南伯府拖俞州后腿,想借刀杀人的二皇子坐不住了!
虽说俞州即便考完科举,进入官场了也要从低做起,距离成为他的劲敌还远得很。
可谁让俞州有粮食增产的大功劳呢?不管俞州官职高低如何,只要他站进了老大,或者老三的队伍,对方势力就可以借此功劳运作,获得大大的好处。
这般相对的,二皇子自然就要吃大亏了。
所以,对于弄死俞州这个事,二皇子现在非常关心和着急,眼看伯府办事效率这般低,人来京城这么久了都没发现,心中骂伯府蠢的同时,也只能再次给伯府送消息,在背后推动事情发展……
而齐南伯府这边接到消息后。
也非常生气!
他们又不是真傻,派出去的管家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俞州和乔楠却已经来到京城,夫夫俩到达京城后还不去参加文会诗会,行事如此低调,这代表什么?
肯定代表两人不愿意认亲,躲着就怕他们伯府发现粘上去打秋风啊。
而这也确实是事实,所以,齐南伯和老夫人顿觉羞恼愤怒,虽然伯府是落魄了,但好歹还是伯府,俞州就是个丫鬟生的庶子,还在乡野长大。
他们伯府肯认这个庶子,是给这个庶子的脸,这个庶子不回来就算了,还如此嫌弃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这让原本就想把俞州找回来压榨的齐南伯母子,更加坚定了要把人认回来的念头,因为只要坐实父子祖母关系,以后就能把人捏在手里,随便怎么搓圆揉扁收拾。
于是,收到乔楠两人消息的第二天,齐南伯府众人就气势汹汹找上门了。
当然,这个气势汹汹里面并不包括卢氏三母子,卢氏还抱着笼络俞州帮她的念头,内心是想交好俞州的。
结果到了地方,看清俞州和乔楠的模样后。
卢氏三母子:……
卢氏三母子瞪大眼睛,面前这对夫夫,不就是之前和苏玉钗结仇的那俩个么?
苏玉钗也瞪大眼睛,顿时脸色青红交加,有种想晕过去的冲动。
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比给抛媚眼被拒绝,而那个人还是自己失散多年兄长这种事情,更丢人?
她已经可以预想到,俞州的身份传出去后,她怕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
而这边。
乔楠和俞州看见齐南伯府众人突然找上门,心中惊了下,但也并不意外,双方都在京城,伯府提前出现也不奇怪。
看着周围被伯府浩浩荡荡动静,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两人都猜到伯府恐怕是想用流言名声逼迫。
毕竟俞州是赶考举人,若闹出不认亲爹的事情,只怕就要落榜了。
所以两人对视一眼。
乔楠当即站出来,先发制人怒瞪伯府那边的苏玉钗,做出悍夫模样,开口道,
“这位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虽然我夫君很优秀,但他已与我成亲,花灯会那天你当着我的面勾引我夫君就算了,如今还带着家里人打上门,你们到底是哪门权?哪门贵?竟这般嚣张欺负人!”
他一番话抢占先机,先坏了周围路人对伯府的印象,接下来伯府想逼他们认亲,周围路人就没那么容易相信。
而苏玉钗在花灯会上的丢脸事情,由于她平日得罪的京中贵女贵公子太多,所以那些人很是给力的,帮她在整个京城都宣扬遍了。
所以,周围路人们闻言,认出齐南伯府众人身份后……
顿时就被乔楠的话给带偏!当真认为伯府现在上门,是因为之前家中庶女被抹了面子,前来找场子的。
纷纷议论起来。
“哎呀,我早就听说齐南伯府不像话,家里宠妾灭妻,宠庶灭嫡,过分得很,没想到竟然还这么嚣张,庶女勾引人家夫君不成,还打上门找麻烦?”
“我原本还以为伯府小姐真那么善良,愿意自降身份来咱们老百姓的庙会上跳祭祀舞,结果私下里竟是这种人。”
“这什么伯府啊,竟然如此过分,就知道欺负我们普通百姓……”
围观的路人都是普通百姓,基本都有或被权贵欺压,或给权贵让道的憋屈经历,说到被权贵欺负,就特别有带入感。
齐南伯:……
老夫人:……
原本也准备先发制人,给乔楠和俞州扣上不认亲爹罪名,博取路人同情的他们,差点没吐血!
要不是见了面,谁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种恩怨,真是半点准备都没有。
老夫人虽说偏爱妾室和庶孙女,但那是在没有触及到她自己利益时,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别说庶孙女,她可是连亲儿子都能坑的人。
狠狠瞪了眼脸色青红的苏玉钗,原本还准备压轴的老夫人,只能自己先出面了。
老夫人赶紧走上前,做出一副亲人久别重逢的模样,抹着眼泪挽尊道,
“上回花灯会就是个误会,玉钗是认出了俞州兄长身份,才上前搭讪的,你们别听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就跟着误会自家妹子……”
“这位小夫郎,你家夫君是我们齐南伯府流落在外血脉啊,我们家一直在找这个孙子,如今可算是找着了。”
齐南伯也立马站出来,做出慈父表情,把俞母当年被他宠幸,然后被善妒夫人给赶出府的事情说了一遍,主要是说给周围路人听的。
说完后还装模作样瞪了卢氏一眼,这才看向俞州哀叹,
“孩子,都是爹不好,当年你娘被赶走的时候,爹没有及时赶回来,才让你们母子一直流落在外吃苦,这些年爹一直在找你们……”
一副深情男子的模样。
看得卢氏真想上手抽两把子,这个混账东西认亲就认亲,竟又把她拿出来做筏子,给她扣黑锅,真是无耻之极。
当年她会把俞母赶出府,纯粹是俞母求她的。
那时俞母根本不想给被主子宠幸,只想存够银子赎身出府嫁人,结果齐南伯这个禽兽,竟然用强的,还睡完后就不管了。
俞母没办法,不想在齐南伯府的后院磋磨而死,就跑来找她,想求一条活路。
因为俞母不是自愿爬床的,卢氏看对方可怜,也就顺手做了一件善事……
亏得齐南伯现在能编出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真是太恶心了。
卢氏冷冷盯着齐南伯母子表演,也没急着现在上前说话,因为她又没证据证明对方在说谎,此刻站出来说话完全就是白搭,还找打。
齐南伯母子今天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这些表演和理由都是事先想好排练好的,一时间周围路人不禁动摇怀疑起来。
见此。
乔楠和俞州倒也不着急。
俞州也立马做出惊讶模样,一针见血反问,
“真的吗?你们一直在找我娘?可我娘就在户籍老家啊,你们找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找到吗?”
乔楠也露出疑惑模样,“齐南伯爷,你说你是我夫君的亲生父亲,你们有什么证据吗?血脉亲缘之事重大,绝不能马虎处理,恕我冒昧,你看上去,和我夫君长得一点都不太像。”
齐南伯:……
齐南伯也很郁闷,从俞州的出生年月,他可以肯定,俞州绝对是他的亲儿子没错,毕竟俞母刚成亲就有孩子,还又那么凑巧早产,机率实在太低了。
而且此刻看见俞州的容貌,他更加肯定了这就是他亲儿子。
因为俞州虽长得不像他,但跟他记忆中父亲的面容有些相似之处,也就是说,俞州长得像爷爷。
可偏偏老齐南伯已死,伯府又没有保留老齐南伯的画像,他就很难拿长相来说事儿了!
老夫人也心中暗骂孙子竟然长得像老爷子,不像她亲儿子,现在不好搞。
但她们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俞州长得像比较像他爷爷。”
“哦,也就是说,这认亲之事,你们根本拿不出证据?”
乔楠和俞州立马露出看骗子的表情。
周围路人也露出怀疑眼神。
这认亲之事重大,说得再有理,没有证据就不行啊,否则以后大家认亲,是不是也全靠一张嘴?
那岂不是乱套了。
两人死不认账装糊涂的态度,让齐南伯母子生气暗恨不已。
若不是现在伯府落魄,急需这个庶子回家撑门面,他们哪里用得着对一个丫鬟生的庶子低三下气。
齐南伯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面对这种情况根本想不出办法。
情急之下就羞恼暴怒了,凶相毕露骂,“孽子,我就是你爹,你不认我你就是不孝!”
倒是老夫人到底要聪明点,赶紧拉出儿子开口忧伤道,
“认亲之事的确要谨慎,孩子你现在不信没关系,等你舅舅他们从老家过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孩子,外面简陋,你是我们伯府的少爷,怎能住在这里?你先跟祖母回家住着,认亲入宗之事,等你舅舅他们来再说就是……孩子,你就当让祖母安个心吧?”
今日认不成亲没关系,只要人带回去了,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但乔楠和俞州也不蠢,怎会为了伯府一点表面富贵,就被诱惑回去。
俞州当即摇头,也做面子功夫的和气道,
“不行不行,老夫人,血脉亲缘可是关系祖宗的大事,我虽出身贫寒,却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事情未明之前,我怎能就住到你们家中?”
“若到时,我是你们家的孩子也就罢了,若不是,那别人岂不是要骂贪图富贵,数典忘祖了?”
“我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考到京城来,老夫人,也请你们体谅体谅一下我吧……我,我寒门读书真的不容易……”
俞州说着,也抹起了眼泪,一副想到心酸往事的模样。
不就是装可怜,道德绑架么,整得谁不会玩似的。
这个时代可讲究的是男儿流血不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老夫人一个老人落泪固然可怜,但对古人来说,却并不及一个大男人哭来得震撼,因为这个时代男人都爱面子,随便哭是要被人嘲笑死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
周围百姓的心就全都偏到了俞州这边,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而且还是个不贪富贵,不忘祖宗的好郎君,值得赞扬佩服。
然后。
齐南伯和老夫人就:……!!!
简直没想到这个庶子比他们还能不要脸。
一个大男人,竟然说哭就哭,还哭得比她们练了好多天的表演,还要真情实感。
—
齐南伯府众人一时间,都被俞州的骚操作给搞懵逼了。
而站在人群中的二皇子见此,再次在心中大骂伯府众人没用的同时,又不禁庆幸。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就是怕又出意外可以亲自过来盯着,不然就又要白白给伯府递一次消息了。
二皇子当即给身边下属使眼色。
于是,就在现场陷入僵持的时候。
人群中有人突然开口道,“其实,到底是不是亲缘父子,滴血验亲便是,何须找什么证据那般麻烦?”
此话一出,顿时让齐南伯母子眼睛一亮。
是啊,她们脑子真是进水了,之前尽想着没有证据要编造什么谎言,倒是把滴血认亲这个最直接的法子给忘记了。
她们可以确定俞州,的确是她们齐南伯府的儿子,那滴血验亲肯定没问题。
老夫人立马欣喜点头,“对对对,咱们滴血验亲,滴血验亲……”
乔楠和俞州闻言看了人群中一眼,并没有找到开口之人是谁。
但大概也能猜到,多半是二皇子的人,毕竟,齐南伯府就是对方给他们找过来的麻烦。
不过乔楠并不担心,俞州跟他说过很多现代的事情,这滴血验亲不靠谱,便是其中之一。
乔楠盯着激动兴奋的老夫人轻轻勾起唇角。
俞州也心中转着咕噜噜的坏水,很配合点头,“好,那就滴血验亲吧。”
两人答应的如此爽快,倒是让齐南伯府众人愣住了。
他们都知道俞州两人是不愿意认亲的,既如此,听到滴血验亲的反应,难道不应该害怕心虚不配合吗?
结果……这两人竟然如此爽快。
难不成,真是他们派出去的管家,在半路上出了意外,所以乔楠两人才不知道认亲之事,对她们如此态度?
又或者,俞州的出生时辰还真就那么巧合,真是俞母和后面丈夫生的?
不然,两人为何半点不怕滴血验亲?
老夫人心中生出一股很不祥的预感,但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只能继续一条道走到底。
她当即对身边嬷嬷吩咐,“快去准备东西。”
乔楠也没有阻止,或者怕她们做手脚派人去盯着,任由伯府自己准备东西。
片刻后。
等东西准备齐全,齐南伯在老娘的示意下,当先划破手指,把血滴入碗中。
做完后,齐南伯很自信的朝俞州示意,“你来!”
俞州闻言只是露出一抹笑容,并没有反抗,很是配合的走过去,拿过匕首。
然后,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等待他划破手指滴血的时候……
俞州直接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围观人群中的一个乞丐,划破了乞丐的手指,把乞丐的血滴了进去。
所有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乞丐更是懵逼大叫,“嗷——我的手!”
俞州笑容满面拍拍他,“兄弟,别叫了,恭喜你,你找到失散多年的父亲,以后就是伯府少爷了。”
众人:……
众人赶紧伸长脖子往滴血验亲的碗里去看。
嚯,碗里的血还真融了!
乞丐也愣愣盯着那碗,随即露出狂喜之色。
然后想也不想就扑到齐南伯身上,死死把人抱住,哭着大喊,“爹——!”
声音比刚才装慈爱的老夫人,和装可怜的俞州,都要加倍的真情实感。
齐南伯:!!!
老夫人:!!!
二皇子:!!!
人群外。
刚刚来到京城的苏奶奶等人,看见这里好像有热闹,也纷纷跑过来围观。
然后。
不等人群中的齐南伯府众人
从乞丐儿子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苏奶奶在看清里面的老夫人模样时,顿时双眼冒火,气冲冲的就跑了过去。
一巴掌挥在老夫人脸上,大骂,“贱人,老娘可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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