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初露锋芒14
廖家竟然跑来向温哥儿提亲!
乔家众人听到媒婆的来意后,脸色当场就变了,乔父更是差点没忍住直接动手把媒婆轰出去。
廖文才是个什么东西,京城谁不知道?
先不说对方还没有娶妻,后院就已经有了一大堆妾室和庶子女,单看其对付刘钰的行径,就知道其恶劣品行了。
乔家又不是那等贪图富贵之辈,乔父乔母怎么可能答应把温哥儿嫁进这种火坑。
不等媒婆再多说,乔母当场就严词拒绝了婚事。
如此态度让媒婆愣了愣,有点不可思议盯着乔家人道,
“乔老爷,乔夫人,廖家可是三品大员之家啊,廖老爷还是户部的尚书,提亲的更是他家嫡次子,你们要是结了亲,这背后可是通天大道,你们为何不愿意?”
虽说京城达官贵人多,但正三品的户部尚书在其中绝对算是数得上的人物了。
毕竟朝廷一共六部,其中就属户部和吏部的尚书最为吃香,如此实权官员便是皇亲国戚都不敢怠慢。
而乔家算个什么?以前是商户,现在也不过是正七品小官之家罢了,竟敢拒绝廖家的提亲,真是不知好歹。
乔家人自然知道拒绝了廖尚书家的提亲会招来麻烦,但那可以想办法解决,和廖家结亲算什么通天大道,分明就是走向地狱。
乔母看向媒婆脸色很是难看,不想跟对方纠缠,直接辞客,
“你就不用多说了,廖家高门大户,我们小门小宅实在高攀不起,请吧。”
说完,便让身边的婆子将媒人‘请’出府邸。
媒婆刚把来意说完,都还没来得及劝说,就被赶出了乔家。
等没有外人后。
乔温这才满脸惊慌的扑到乔母怀里紧张道,“娘,我不要嫁给廖文才那个无耻纨绔,娘你救救我……”
急得眼眶都快红了。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才不要嫁给廖文才那个谈话好色,又品行败坏之徒,嫁给那种人就是明晃晃的跳火坑。
乔母看着儿子着急的模样心疼安抚,“温哥儿别怕,娘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乔父也赶紧道,“这门亲事爹也绝对不会答应。”
“可是廖家是三品大员,哥夫才七品,他们要是逼迫我们家怎么办?”
乔温根本就冷静不下来,想到两家权势的差距,他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他不想嫁给廖文才,但也不想连累爹娘家人。
他该怎么办?那廖文才怎么就看上他了?他们明明连面都没有见过!
乔云文也为哥哥急得不行。
乔楠见此,连忙让雨竹扶着他走过去,把都急哭了的乔温抱住,用镇定的声音安抚,
“温哥儿别怕,大哥会想办法的,不过就是个户部尚书罢了,皇城天子脚下他们还真敢仗势逼婚不成?”
“相信大哥,这点小事不值当着急,你看上回那个淑仪郡主,堂堂皇女想欺负哥都没欺负着,三品大员又如何?他们敢来动你,大哥就把他们爪子给剁了。”
乔楠平日里都是温润和煦的,少有说出这般凶狠之话的时候。
乔温没多想,只以为哥哥是故意安抚自己,他最是听乔楠的话,尽管心中还是很恐慌,可眼泪却是被止住了。
但手还是紧紧抓住乔楠很不安,“哥,我都不认识那个廖文才,我们两家差距还那么大,他怎么会看上我?”
“他不是看上了你,而是迁怒我们家,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因为我们家帮刘钰求了情,和刘钰交好缘故……”
乔楠眼中露出冷色,“这廖文才不仅纨绔,还很记仇,他原本的仇人是刘钰,但现在刘钰即将成肃王府的儿媳,他一时招惹不起,便只能迁怒找我们撒气了。”
乔母也点头,“刘钰之事我们家出力最多,如今刘钰没事,反倒是那廖文才被陛下赏了一十大板,这种纨绔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乔父生气不已,“这个竖子!他要迁怒对付我们,做什么不行,竟拿婚姻大事做筏子,真是荒唐之极。”
乔温和乔云文也觉得廖文才简直脑子有病。
之前想报复刘钰就去刘家提亲,现在想迁怒他们家,就跑他们家来提亲,一门心思想把仇人家的哥儿娶回去,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乔家人心情都不太好。
—
晚上,等俞州下任回来,乔楠便把廖家提亲的事情跟俞州说了。
说罢后,乔楠询问道,
“子琸,廖文才做事荒唐,尽想出这些泄愤的馊主意,但廖尚书和廖夫人却是是精明人,以廖家的家世,即便他们儿子不成才,名声糟糕之极,向我们七品小官家提亲,还是太吃亏了,他们怎么会答应这种婚事?”
总不可能真是两个做爹娘的拗不过儿子,才无奈答应的吧。
多半是无事献殷勤,无利不起早。
俞州一边回忆自己知道的官员信息,一边道,
“廖尚书虽宠这个儿子,但其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利益,不会在自己儿子婚事上随便松口的。廖家之前向刘钰提亲,固然有报复的原因在里面,可说说到底,刘钰的父亲是侍郎,官职不低,以廖文才的条件娶了不亏。”
“如今看上我们家,必然是有所可图,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廖尚书多半是看上我们的造纸技术了。”
乔楠闻言也突然想起什么,“廖夫人娘家好像做宣纸生意的?”
“对,廖夫人出身济南豪族廖氏,专做纸张产业,对纸张之道肯定颇有了解,我们的报纸卖得便宜,如果纸张在外面进购太亏本了,除非自己造纸技术才有赚头,她能猜到我们拥有造纸术并不奇怪。”
俞州道。
这个时代的文房四宝价格非常高,他们的报纸那么大一张纸,质量还很上乘,印刷成报纸才卖五文钱。
其中要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京城这些达官贵人的眼光都不差。
不过,当初既然推出了报纸,还将价格定得那么便宜,乔楠和俞州也就没打算把造纸术之事隐瞒太久。
就是没想到廖家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完全不考虑他们敢如此大大咧咧把造纸术拿出来使用,敢没点后手?
真不知道是廖夫人太害怕自己娘家生意被抢,还是廖尚书在高位坐得太久飘了,一点都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但不管怎样,廖家想娶他们家的哥儿不可能,想要他们家的造纸术也做梦。
俞州摸摸乔楠的肚子笑,
“想办法给廖家找点麻烦拖一拖,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再收拾他们,正好我还愁六部之中先进哪个部搅风搅雨呢,这下不用再愁了,就这户部吧。”
谁让廖尚书自己不长眼的要往他面前撞,那就别怪他先拿对方开刀。
“好,正好我也早盯着廖家了,找点麻烦不成问题。”
乔楠露出默契笑容。
……
而廖家那边。
如乔楠两人猜测的那样,廖家之所以会盯上他们,除了廖文才迁怒想拿乔家的哥儿泄愤因素外,确实是因为造纸术。
廖尚书之所以能够坐稳户部尚书之位,除了人脉支持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有个好夫人。
廖夫人娘家是济南的豪族,家中产业经营的还是最赚钱之一的文房之物,非常有钱,通常廖尚书在户部遇到困难,需要填补空缺之事,都是靠妻子娘家的鼎力支持。
一旦廖夫人娘家产业出问题,廖尚书的官位就很容易坐不稳。
所以,当廖家从报纸上猜测到乔家似乎有更高超的造纸技术时,夫妻俩顿时就慌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乔家敢把技术拿出来使用,多半就有依仗,但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家的钱袋子出问题。
毕竟,他们背后也是有依靠的,且靠山还不小,何必如此顾虑惧怕小小一个乔家?
造纸术是廖夫人娘家的命脉,廖夫人娘家的支持是廖尚书命脉,他们说什么都不可能在这里退步。
请媒婆去乔家提亲,夫妻俩虽早有预料失败结果。
但是当媒婆真正带着失败消息回来时,夫妻两人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廖夫人生气拍桌
“这乔家人的胆子倒真不小,之前敢掺和刘钰那个贱蹄子的事,如今我们家去提亲,还是娶他家哥儿做正君,竟然也敢拒绝,嫌弃我儿,真是给脸不要脸!”
廖尚书眯起眼睛
“如此硬气,不知真是疼爱哥儿有骨气,还是背后依仗真不小,若是后者,那这俞州可真是够行的,才进入官场几个月,就敢选主子了。”
廖夫人看向丈夫狠厉道,“相公,我不管这个乔家背后有什么人,总之他们手中的造纸之法,咱们必须拿过来,否则我娘家就别活了。”
要知道她娘家产业九成收入,都是靠纸张赚来的,禁不住一点威胁。
“我知道轻重,但不急,你继续让媒婆去提亲,先看看乔家的依仗到底是谁再说。”
廖尚书并不把乔家放在心上,可有句话叫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谨慎些比较好。
等确定了乔家依仗后,再一口将人吞了也不迟。
第92章 初露锋芒15
廖家既然盯上了乔家,当然就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想要兵不血刃的让乔家交出造纸术,联姻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两家沾上了亲戚关系,他们以后逼迫乔家,就多了层“家事”的遮羞布。
这般非常的冠冕堂皇,但贵圈就是如此,虚伪至极。
廖家是疼爱儿子,可在涉及家族利益时,也不妨碍他们牺牲儿子的婚事,反正以他们儿子的情况,也只能低娶。
至于廖文才自己。
他也清楚自己的名声,所以也不在乎到底娶谁,反正他就是想拿乔家来泄愤,等他出口了气,再把乔家哥儿休掉重新娶个妻子便是。
谁让乔家人多管闲事,烂好心地救了刘钰不说,还害得他被皇帝斥责,“赏”了足足二十板子!
若非他爹是户部尚书,那些板子当真结结实实挨完,他这么个弱鸡纨绔肯定就废掉了。
他打听过乔家亲人关系和睦,乔楠最是疼宠温哥儿这个弟弟,只要他把乔温娶回来好生折磨,乔楠必定后悔自责得罪于他。
廖文才在家中一边养伤,一边恨恨等待他爹娘给他把温哥儿娶回去泄愤。
严肃而庄重的婚姻大事,在这些人眼中不值一提。
—
乔家这边。
乔楠和俞州既然猜到廖家目的是造纸术,那么再见到廖家的媒婆再出现,也就不意外了。
但不意外,不代表不讨厌。
廖家的媒婆估计是得了什么吩咐,脸皮特别厚,根本不管乔家人的态度如何,以及严词拒绝,每次上门都是笑呵呵的继续劝说。
死皮赖脸让人十分的烦不胜烦。
乔楠已经跟乔父乔母等人打过招呼,表示不用管廖家的报复,他会想办法解决,只要两人别答应婚事就成。
乔父乔母连乔楠这个养子都舍不得受委屈,又如何能够忍受自己的亲生儿子遭受苦难?
他们不知道乔楠想到的解决办法是什么,但他们知道乔楠的身世,乔家帮陛下养了多年的儿子,陛下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家被欺负的。
因此,乔父乔母倒也不怕拒绝廖家婚事被报复。
见媒婆如此死皮赖脸的讨人嫌,原本还想着留点脸面的乔母也不管了,直接吩咐门房再见到廖家的媒婆,不用再通报放进家门。
那媒婆被拦在门外也不生气,应该是早就有所预料被吩咐过。
当即就装莫做样的叹气,以图让周围好奇的路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对着乔家门口大声喊,
“乔夫人,让我来提亲的是廖家,三品大员的廖尚书家啊,他们家嫡次子虽说读书不行,没有考到什么功名,不够出息,但是真心喜欢你们家温哥儿的。”
“廖家说了,他们家就想儿子开心,愿意娶你们家的温哥儿当正君,乔夫人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连尚书家的好亲事都不要,乔夫人莫不是有其他乘龙快婿?还是说你家温哥儿已有两情相悦之人了……”
媒婆看着是在哀叹,但每句话却无不都是巨坑,把乔家架在火上烤,让乔家怎么做都不对。
前者乔家就是个七品小官,连尚书家的提亲都看不上,就是眼光太高想攀龙附凤。
后者说一个未出嫁的小哥儿有两情相悦之人,稍微弄不好传出去就是个不检点的名声流言,足以毁掉一个人。
如此咄咄相逼。
这媒婆真是好利的嘴,这廖家真是好毒的心!
乔楠眼中闪过冷光,便示意乔父乔母等人别动,他扶着肚子走出去,环视门口瞧热闹的路人,也提高音量道,
“孔嬷嬷(媒婆)不要再来了,我乔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也有铮铮傲骨,绝不是那等卖哥求荣之辈。”
“我夫君寒窗苦读多年,心中自有沟壑本事,便是在翰林院呆上十数年,也绝不行那攀附权贵之事。”
“我弟弟再好,廖少爷再喜欢,也没有逼婚的道理吧?如此,你家少爷名廖文才,还真成那故事里的马文才了?”
乔楠声音平静带着一股莫名安抚人心的感觉。
媒婆嘴里能颠倒黑白,他自然也能胡编乱造瞎编是非,何况廖家逼婚也是事实。
周围瞧热闹的人听完此话,顿时恍然大悟,没有人怀疑乔楠在说谎。
因为大家不知道廖尚书的嫡次子是谁,但却知道廖文才是谁。
多亏了刘钰的事情闹得太大,牵扯在其中还担任了恶毒反派的廖文才,现在不仅烂名闻名贵圈,也闻名京城百姓之耳了。
众人再见到乔楠的出色容貌,丝毫不怀疑真是廖文才看上人家小哥儿的美貌,想要强娶!
那媒婆没想到乔家竟然这么刚,完全不怕廖家的权势,真敢当众把事情挑明拒绝。
一个七品小官如此拂三品大员家的脸,简直疯了。
媒婆还想说点什么挽尊,生怕自己把事情搞砸坏了廖家名声被收拾。
但乔楠不会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说完便转身回了府邸之中,让媒婆根本没有帮廖家辩解挽尊的机会。
周围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媒婆没有办法,只能气闷的离开。
府中。
乔温看见哥哥回来,连忙迎上去扶着乔楠在椅子上坐下后,才担心询问,
“大哥,人打发掉了吗?”
“嗯,已经打发掉了,我当着外人的面直接掀了廖家的皮,这两天议论纷纷,廖家为了面子应该暂时不会再让媒婆上门……”
乔楠对着乔父乔母等人安慰,“等过几天找齐那些苦主,廖家自顾不暇,也就没时间找我们麻烦了。”
当初在发现他们茶楼话剧中的名字,和廖文才撞名,又看出来廖文才是个张扬跋涉的纨绔后,他就让人盯着廖家以防万一了。
因为廖家势力大,平日做事扫尾干净不好调查了,他还让雨竹悄悄去了一趟伯府苏家的田庄,找乔旭要了不少京城权贵的前世秘闻。
这也是当初乔楠会对其手下留情的原因之一。
实在是他这个重生堂弟,前世干啥啥都不行,但打探人家后院秘密八卦第一名,脑子里的记忆还是有些价值的,就是对方自己总利用不好而已。
而在乔旭提供的消息之中,还真有几条关于廖家的,如此正好用上。
当然,以乔旭那性格,刚开始肯定不会愿意免费提供这么多消息。
当时……乔旭是想狮子大开口要一笔巨款,等着以后买宅子买仆人继续过好日子,对富贵二字可谓是非常执着了。
但最终这个得寸进尺的念头,被乔楠亲自过去揍上一顿后,就打消得干干净净,老老实实拿着锅铲继续去做饭干活了。
除了总是见缝插针提要求外,很显然,乔旭对于自己的“牢狱”生活适应得非常快,在田庄里都已经学会烧活做饭了……
不过,乔旭人奇葩了些,但对方提供的消息确实很有用。
等过两天廖家麻烦缠身时,就没工夫再来骚扰他们家了。
乔楠简单把自己做的事情,跟乔父乔母等人说了下,让乔温和乔云文这俩还不知道自家早就拥有大背景的可怜小孩,满心忧虑总算安抚平复下来。
乔温满是依赖崇拜抱住乔楠,“哥,你对我真好!”
他就知道大哥最疼他了,为了保护他,连三品大官都不怕。
乔楠对弟弟小孩似的举动很无奈,但心里对弟弟依赖崇拜自己是高兴的。
这辈子他会保护好身边每一个亲人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
卢家。
苏裕昊在得知廖家向温哥儿提亲时,也急得要疯了。
他和温哥儿相识虽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打当初第一眼见到温哥儿时,他就对温哥儿心动了。
这些日子因为和乔家的生意接触,经常往乔家跑,伴随着越是对温哥儿了解,他就越喜欢对方。
而温哥儿对他明显也是有意思的,前些日子温哥儿还专门下厨做了糕点送他吃,回应了他的心意。
他都想好了,接下来一定要在乔家人面前好好表现,等过些日子得到乔父乔母点头,就立马去提亲,把心上人娶回家。
结果现在,廖家竟然跑出来截胡!
苏裕昊对着卢夫人心急如焚,
“娘,我要娶温哥儿,你帮我去乔家提亲好不好?那廖文才不是个好东西,他都没见过温哥儿,无缘无故就提亲,娶温哥儿肯定没安好心。”
卢夫人很是叹气,为自己和儿女的命运叹气,她们母子三人怎么就如此倒霉呢?
刚刚脱离伯府那个火坑,眼看着就要过好日子了,儿子娶亲又遭了波折,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她私心里是不想儿子去趟浑水的,尽管她对温哥儿也很喜欢,但看着儿子的模样,她又做不出那等棒打鸳鸯之事。
最终,卢夫人只能严肃询问,
“你真的下定了决心,非温哥儿不要?哪怕得罪了廖尚书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也不后悔?”
“娘,我知道这些后果,我不后悔,我都向温哥儿表明了心意,他也回应了我,此刻我怎能弃他不顾?”
苏裕昊没有犹豫,只是对母亲和妹妹有些愧疚。
他难受道:“就是连累娘和妹妹你们了,不过娘你们放心,就算离开了京城,我也会努力让你们过上比原来更好的生活,会把这个家撑起来的。”
苏玉珠闻言,看着自己哥哥笑,
“哥,我不稀罕留在京城,只要你和娘在,在哪里生活我都无所谓,我相信哥的能力和本事。”
“哥,你也不要觉得愧疚,如果你真的为了我们就胆小的抛弃温哥儿,我才会鄙视你,我的哥哥就应该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遇到事情就退缩的懦夫。”
看着两个相互信赖依靠的儿女,卢夫人露出笑容,虽然她们三母子总是遭遇各种倒霉事,但儿女和谐的兄妹感情,却是什么财宝地位都换不来的。“好,既然儿子你决定了,那娘这就去给你提亲,咱把温哥儿娶回家。”
卢夫人笑着就去拿聘礼簿。
自从知道儿子开窍了后,她就在准备提亲下聘的东西了,聘礼簿早就写好了的,不用再耽搁时间准备。
因为情况紧急,卢夫人拿上东西请好媒婆后,就立刻带着儿子到了乔家。
对两母子带着媒婆到来,乔家人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苏裕昊是个正直负责的好男人,他既然已经向温哥儿表明了心意,定然不可能做到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别人逼婚。
可卢母不同,对方最是在乎自己儿女,很难保证不会在这种危机时刻逼儿子放弃心上人,从而断尾求生。
但现在。
两母子带着媒婆出现,可想而知卢家做出了什么决定。
乔父乔母脸上露出欣慰笑容,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来提亲,苏裕昊这孩子他们确实没有看错。
乔温更是感动不已,他一直在期待苏裕昊听到消息来提亲,没想到对方真的来了。
乔楠心中也高兴之极。
尽管今生苏裕昊的经历和前世有所区别,但苏裕昊对弟弟的心没有因为各种蝴蝶翅膀改变,以后有苏裕昊照顾弟弟,他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卢家能够在这种危机时刻来提亲,可见人品都是靠谱的,乔父乔母担心事情有变出意外,对卢家的提亲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
卢夫人那边也没有仗着乔家现在情况不好,就轻视温哥儿,带来的聘礼簿清单十分得丰厚。
卢夫人笑道,
“咱们家就母子三人孤儿寡母的,没什么家世可言,也就这点金银俗物拿得出手,委屈温哥儿了,待俩孩子成亲后,我一定会让昊儿好好对待温哥儿的,还请乔老爷,乔夫人莫要嫌弃。”
“卢夫人谦虚了,昊儿是个好孩子,咱们家不讲那么多规矩,只要两个孩子好就行。”
乔父乔母乐呵呵。
乔温和苏裕昊在旁边视线交汇红着脸,气氛其乐融融。
亲事商谈顺利,为以防万一,两家当天就把庚帖换了。
他们并没有隐瞒动静,甚至还刻意宣扬了下,廖家那边自然很快就知道了温哥儿定亲的消息。
这下,可就让廖家气到了。
……
廖夫人气得将手上茶杯砸到地上,
“这个该死的乔家,我儿要娶他们家的小哥儿当正君,那是他们的福气,三番五次的拒绝咱们不说,现在竟然还和一个破落商户子定了亲!”
“她们什么意思?是说我儿连个破落商户子都比不了吗?!”
原本她打温哥儿主意,只是为了乔家的造纸技术,但现在乔家如此嫌弃她儿子的态度,就让她觉得愤怒了。
她儿子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尚书府的嫡少爷,京城那些贵女公子嫌弃她儿子就罢了,一个区区七品小官之家也敢嫌弃,简直是把她们尚书府的面子仍在地上踩。
廖尚书也很不悦乔家嫌弃自己儿子的态度,但他更加关心的还是,
“这乔家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连番逼迫,他们怎么好像都没找背后的主子求助?难道是我想多了?”
“可是不对,背后没有依仗,乔家敢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如今还直接定亲打我们的脸,不是底气十足,那是什么?”
总不能乔家人就是一群脑子进水,分不清轻重的愣子吧。
廖尚书想不明白。
而其实,在廖家刚提亲的时候,李承巍就准备出手帮乔家解决麻烦的,但被俞州递消息制止了。
他们两方的关系现在还不宜暴出来,此事俞州和乔楠自己就能解决,实在没必要浪费李承巍和文德帝的力量,如此王牌两人想用在刀刃上,廖家还不够格他们砸底牌。
结果证明,他们的选择没错,恰好躲过了廖尚书的试探。
廖尚书越想越觉得乔家有蹊跷,沉吟道,“不行,这乔家有问题,得想办法再试探一番。”
“相公打算如何?这乔家竟然敢嫌弃我们儿子,这次下手绝不能轻,必须要让他们好生吃个教训。”
廖夫人没有反驳丈夫的决定,生气的想下狠手。
夫妻俩就此准备商议起来。
但他们已经没机会再找乔家麻烦了,因为乔楠已经出手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一个下人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廖尚书见此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何事如此慌张?”
然后下一刻,夫妻两人就齐齐变了脸。
下人气喘吁吁道,
“衙门,衙门有好多人敲鼓鸣冤,全部都是状告二少爷的,还,还写了血书,好多百姓都在围观,消息全都传出去了……”
自己儿子做过什么事情,没有人比廖尚书夫妻自己更清楚。
两人几乎是瞬间眼前就有点发黑。
廖夫人抓住丈夫的手着急不已,
“相公,现在怎么办?当初文才做的那些事情,你不是说尾巴都处理干净了吗?现在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状告文才,相公你快想个办法啊,文才可是我们的儿子,你一定要救救他啊,呜呜……”
刚才还摆着贵妇威风的廖夫人,直接给急哭了。
廖尚书更是头脑阵阵发昏。
他一共就两个儿子,嫡次子再不成器,他也是喜欢想救的,可问题是就他儿子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曝光,别说让他儿子活命,整个廖家不被连累就是走大运了!
廖家一片兵荒马乱,再也顾不得去算计什么了。
—
而外头衙门口也是人群涌动。
因为今日来敲伸冤鼓的人,比上回苏家状告老齐南伯动静还要大。
十几个披麻戴孝的男女老少,满脸悲愤拿着血书跪在衙门口,嘴里不停地喊着“廖文才人面兽心,杀人偿命!”
声音震天,字字泣血,声声悲鸣。
哪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着这群人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喊声,周围百姓就忍不住生出同情和愤慨。
这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孽,多少的孽,才能让这么多人一起带着血书来伸冤啊,真是夭寿。
一群人动静太大了。
京城府尹不敢怠慢,又只能一边忧愁暗骂那些权贵整天搞事情,一边升堂审案。
这就是住在皇城天子脚下的利弊,容易惹到达官贵人被欺负,可只要敢豁出去,也有伸冤的机会。
或许最终不一定能够伸冤成功,但比起那些天高皇帝远,连个敲鼓机会都没有的好。
每次衙门鼓响,就代表案子不小。
这次也不例外,待十几个披麻戴孝的状告者诉说完自己的冤情后,京城府尹和门口围观的百姓,都足足哑然了好半晌。
“大人,我是京城东郊王家村的人,两年前我妹妹在街上被廖文才那个禽兽看中,他想纳我妹妹做妾,我们家不愿意,他就生生将我妹妹抢走,还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子,烧死了我爹娘,求大人为我家做主……”
“大人,我是乌昌省人士,一年前我与母亲上京投亲,碰到廖文才和他几个狐朋狗友在外秋猎,他们瞧我有几分姿色,竟二话不说就把我带走玷污,事后还将我卖到了青楼去,求大人为我做主……”
“大人,我叫蒋二,原本是个货郎,有个恩爱的夫郎和孩子,奈何廖文才那禽兽瞧上了我夫郎……”
“大人,我是……”
“大人,大人……”
众人挨个上前诉说自己经历,有受害者本人,也有受害者家属,一个个说起廖文才真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剐了。
廖文才仗着自己是尚书家的少爷,平日里不敢随便招惹那些达官显贵,但欺负起百姓来却是肆无忌惮。
因着贪花好色的本性,很是害了不少姑娘哥儿,以及这些姑娘哥儿的家里人,手上沾了不少人命。
虽然当初廖尚书命人把事情扫了尾,但由于前去办事的人,不太重视这些百姓,觉得这些没钱又没事的百姓能掀起什么风浪?
因此疏忽大意,便出现了这么多的漏网之鱼。
一声声的悲戚控诉,听得周围百姓满脸愤怒,握着拳头浑身都在发抖,怒气不断上涌。
偏偏人群中还有人在嘀咕,
“诶,这些人拿着血书来告又有什么用,那廖文才可是尚书家的少爷,还是户部尚书,实权在手的三品大员,到时候随随便便找个替罪羊,还不是就轻松把事情给了了,告是白告了,人也是白死了……”
“轰!”
周围百姓听到这般嘀咕,愤怒直冲脑门,顿时炸开更气愤了。
第93章 初露锋芒16
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初文德帝身为天子,都能被民怨逼得不能不“牺牲”掉自己的亲儿子,何况区区一个尚书府?
廖文才以为自己不去招惹京中的达官权贵,就欺负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没关系,他爹能够给他善后,一直肆无忌惮。
现在他那些龌龊事情一笔笔爆出来,再加上乔楠让人暗中煽动,这下可算是捅掉马蜂窝了。
百姓们群情激奋,京城府尹根本不敢办这种大案子,当即就向上面递交了奏折,想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廖尚书又不是文德帝的心腹,就算他是文德帝的心腹,其子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文德帝也不可能轻饶。
于是状告当天。
案子就被直接交到了刑部手上,廖文才被抓起来关押等待审案。
刑部尚书和廖尚书分属不同阵营,往日又有旧怨,关系非常不好,此刻廖文才到了刑部,别说那些血案都是真的,就算是假的,刑部尚书也会动手脚,借此狠狠打击廖尚书。
所以,听到案子被刑部接手后,廖尚书就知道事情不仅没有转圜余地了,他自己也可能危险了。
廖尚书再心疼儿子,却也更加重视自己。
毕竟儿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他自己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意识到不妙后,廖尚书当机立断不再管牢房中的儿子,脱去官服,背着荆条,大张旗鼓的找到十几个状告的苦主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悲痛模样负荆请罪。
哭得涕泪横流,真是好一个被儿子坑惨的“无辜”老父亲。
廖尚书能做到品大员,足以证明对方的手段和脑子,根本不是当初府城那轻松就被乔楠和俞州搞死的小小知府可以比拟。
有了这番苦肉计的表演,再加上他平日很会维护形象,至少表面上找不出什么错处把柄。
因此,单纯的百姓很容易就被对方骗到,减少了对他的怒气,所有的仇恨值都放到了廖文才身上。
廖尚书也是个狠人,当即就上奏请朝廷严惩他儿子,塑造了个大义灭亲的形象。
再加上背后主子周旋,成功把自己洗白,从儿子的漩涡之中抽身……
让想趁此将他干掉的刑部尚书很是恼火。
刑部尚书不停得在家中大骂,
“这个老狐狸也当真是够狠的,自己疼宠了多年的亲儿子,说放弃就放弃,愣是半点都不带挣扎,真是没良心!”朝中其他官员也是如此想的。
尽管他们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很多人也会这般选择,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鄙视嘲笑廖尚书。
不过,相比起外人看热闹,廖夫人和廖老夫人就在家里伤心了。
但一家人并没有反省是他们把儿子宠坏导致的结果,反而是责怪那些去状告的苦主,以及揭发这件事情的人。
廖夫人哭着恨恨道,
“肯定是乔家,那些苦主肯定是乔家找来的,不然事情哪有这么巧?我们刚逼迫乔家,文才的事情就暴露了。”
“乔家竟然如此害我儿,相公,我不管他们背后有什么依仗,我要他们给我儿子偿命,要他们全家都偿命!”
大多数人就是这样,事情没有落到自己身上时,从来都不知道痛。
廖夫人不觉得自己儿子害了那么多百姓有什么错,那些楼蚁贱民怎能跟她儿子相比?
廖尚书当然也怨恨乔家,但他清楚,比起对付乔家,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够了,乔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齐那些苦主,我们却根本查不到是谁在背后帮他们,这足以证明乔家水深。”
“情况未明,乔家的事情先放一边,当务之急是先应付那些趁机落井下石的人,你给我打起精神,千万别让家里再出事,让我后院起火了……”
他虽然果断大义灭亲,断尾求生,保住了头顶的官帽,但这只是暂时的。
文德帝勒令他停职回家反省半年,看似一个轻飘飘的惩罚,实则却是杀人不见血,
因为朝廷官位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让他回家反省,这段时间他若真的在家中什么都不做,等反省时间结束,尚书之位还是不是他的,可就说不定了。
他的官位都要不保了,哪里还有时间继续找乔家的麻烦?
廖夫人很是不甘心,但也知道她家现在的处境,确实没有功夫去报复乔家,最终也只能暂时将恨意按耐住。
想着等家中危机解除后,她定要将乔家人碎尸万段,给她儿子陪葬!
至于罪魁祸首廖文才,他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大功劳,犯下如此多斑斑劣迹,廖家放弃他,他也就只有等死了。
……
而得知廖家焦头烂额的情况后。
乔家这边就是大大松口气了,尽管威胁并没有完全解除,但只要短时间内廖家不能找他们麻烦,这就是好事。
接下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想办法收拾对方。
就是听到外面的百姓在怒骂廖文才禽兽的同时,还有不少人被廖尚书忽悠住,同情对方是个被儿子坑惨的可怜老父亲。
乔家人心中都不免嗤之以鼻,忍不住在家中大骂狡猾。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廖文才的确非常可恶,但廖尚书责任也不小。
若是对方在自己儿子最开始作恶之时,就好生管教,而不是包庇帮着扫尾纵容,廖文才哪能长的这么歪?
说到底,就是这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楠有点失望跟俞州道,
“真是没看出来,这廖尚书平日那么看重他儿子,出了事情竟然放弃的如此果断,我们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些老狐狸的心狠程度。”
俞州点头,“确实没想到,不过即便他能够迅速断尾求生,但廖文才是他儿子,到底给廖家带来的影响还是不小。”
“有那些政敌和觊觎尚书之位的人盯着,想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廖家日子都不会好过……”
想到廖家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乔楠心情顿时变好,露出笑容。
俞州见爱人终于展颜,转移话题道,
“温哥儿和苏裕昊的亲事怎么样了?今日回来时,我瞧见院子都是各种贴上喜字的箱子,听说都是卢夫人送过来的聘礼,流程走的这么快吗?都把聘礼送过来了。”
说起弟弟的婚事,乔楠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解释道,
“确实有点快,但廖家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爹娘和卢夫人都怕再出什么意外,动作自然要快些。”
“不过成亲还早,现在就是定亲交换跟帖和送聘礼,成亲怕还是要等到年底去了,这书六礼不能委屈了温哥儿。”
上辈子弟弟为了帮他,第一次成亲找的是个穷书生,当时家里处境又不好,办得很简单。
后来弟弟和苏裕昊都是再嫁和再娶,名声不太好,成亲的时候自然也是低调简单得很。
前世弟弟那般委屈,今生他一定要让弟弟风风光光的嫁给心上人,幸福安康一辈子。
俞州看着乔楠眼睛里的神采,知道他又想起了前世,有些心疼的帮爱人拂过耳鬓发叹道,
“可惜当初我们成亲时条件有限,没能给你书六礼,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与子琸相守,我心中满足之极。”
乔楠摸了摸发顶上并不贵重,甚至在富贵人家来看有些廉价玉簪,笑得很幸福。
几十两的玉簪不是什么宝贝,可当时俞州全身上下也就几十两银子的积蓄,对方却全都花在了他身上,这份心意是无价的。
俞州也看着乔楠头上的玉簪笑,“我不是还给你买了几支玉簪吗,你怎么就喜欢戴这支?”
乔楠脸上不出意外浮现薄红。
这是夫君成亲之夜送的,哪能和其他玉簪一样,他舍不得换么。
瞧见俞州眼中的逗弄之色,乔楠有些羞窘,“明知故问!”
俞州爱极了他脸红的模样,大笑着把人揽入怀中,摸着乔楠越发大的肚子,享受这温馨日子。
******
温哥儿和苏裕昊的亲事,基本还是很顺利的。
之所以用基本这个词,其中自然也还是有点小问题,但并不严重,很快就解决了。
而这点小事也不是别的,就是苏裕昊那个姨母,还是没放弃把她小姑子家的哥儿,说给苏裕昊当夫郎的事儿。
说起此事,卢夫人现在就是满肚子的气。
原本当初卢姨母来介绍亲事时,卢夫人虽对妹妹有所警惕,但想着到底都是亲姐妹,妹妹就算有所企图,也不至于太坑她吧?
毕竟又没有深仇大恨。
当时卢姨母把说亲对象讲得那么好,卢夫人也就有了相看心思,只是后来苏裕昊对温哥儿一见钟情动了心,卢夫人自然就把那边拒绝了。
不过之后,卢姨母却是又上了几趟门,介绍亲事的心思始终没死。
如今听闻苏裕昊定亲了,定亲对方还是个七品小官家的哥儿,根本比不上自己介绍的人。
所以,多番劝说失败的卢姨母顿时脾气上来发火了,气势汹汹找到卢夫人,把卢夫人数落了一顿,要让卢夫人退亲娶她介绍的人。
这种无礼要求卢夫人怎么可能干?
姐妹俩一番争吵后不欢而散。
卢夫人原以为如此争吵后,妹妹肯定短时间内不会再搭理她了,结果却没想到……第二天卢姨母又上门了!
话题还是老生常谈,说的还是她儿子婚事。
明明昨天才吵完架,今天就又能笑脸上门,这可不是卢姨母的性格,卢夫人再迟钝,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尽管很不想怀疑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但为了儿女着想,卢夫人还是厚着脸皮跑到乔家来,请乔楠出手帮她调查一下卢姨母介绍的那个哥儿。
卢夫人也不想家丑外扬,可她在京城人脉实在有限,想打听一个四品官员的私密事,实在有些困难。
没办法,也就只有求乔楠帮忙了……
而这个时候。
乔楠也总算知道上辈子,卢氏为什么会被她亲妹妹给坑得那么惨,娶个极品儿媳妇回家了。
除了卢氏没想到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会那么狠外,也是因为卢姨母介绍的这门亲,是个四品大员之家。
以当时卢家急于在京城寻找靠山立足的处境,和卢夫人的人脉有限,再加上卢姨母不停地在旁边怂恿撮合,卢家没打探到那哥儿真正的品行,最后可不就掉坑里了么!
乔楠也挺想知道苏裕昊前世那个夫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爽快的把事情接了下来。
然后这一深入打听到的结果,可就把卢夫人给气死了。
因为……
卢姨母那什么小姑子家的哥儿,的确是四品官员家的嫡哥儿没错,脾气也有点大没错,在家也很受宠没错。
但卢姨母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个哥儿竟然在闺中就跟男人搞到了一起,对象是府中下人不说,人还不止一个!
乔楠听到消息都懵了。
他前世的确听闻苏裕昊的前夫郎,是因为水性杨花才跟苏裕昊和离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荒唐,还没成亲就这样。
苏裕昊妥妥的就是他夫君说的那什么,接盘侠啊。
由此可见,卢姨母是真的没把卢夫人当成亲姐姐,卢夫人一腔姐妹情全都错付了。
儿女就是卢夫人的逆鳞,知道卢姨母如此坑自己儿子后,卢夫人气得直接跑去找妹妹大吵了一架,然后愤怒的表示要和对方断绝关系,从此绝不来往!
卢姨母对此态度无所谓,根本不在乎断绝关系的话,她反而还很生气说亲失败没能讨好她的小姑子,以及姐姐竟敢找她麻烦的事儿。
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就她姐姐和侄儿侄女的窝囊样,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卢姨母现在不屑地想,但等不久后眼睁睁看着她不屑的卢夫人母子飞黄腾达时,却是肠子都悔青了。
当然那是后话,现在不多说。
……
温哥儿定亲后,京城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乔家的生活也很平静。
因着肚子越发大了,乔楠的精力也越来越不济,茶楼、报社等事情都暂时交到了其他人手中,他开始专心养胎准备生产。
哥儿怀孕时间和女子不同,哥儿通常怀孕只需要七个月左右就能生。
而乔楠怀的又是双胎,生产时间上更会提前些,所以得早早准备起来。
虽说他们家中有文德帝暗中派来经验丰富的稳婆和大夫照顾,但俞州还是担心的很,看着爱人肚子越来越大,真是心惊胆战不已。
不过,避免影响到乔楠,这些心情俞州都暗暗藏在心中,面上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只在私下里向稳婆和大夫请教哥儿的生产知识。
想着看到时候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一门心思都在夫郎身上,每天下任时间一到,就迅速冲回家。
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干活不积极,下班第一名!
让翰林院的同僚们,忍不住在背后吐槽。
他们就没有见过像俞州这么没出息的,辛辛苦苦考上功名进了官场后,这小子不努力钻营抓紧时间表现升官,在翰林院这个清水衙门待得整天乐呵呵就算了。
结果还一门心思扑在家中夫郎身上,一天到晚不是琢磨早点回去陪夫郎,就是琢磨带什么礼物回家让夫郎开心。
哪里像另外两个榜眼和探花,恨不得整天12个时辰待在衙门里结交人脉表现,快点升官调任。
俞州倒是淡定得很。
有人说他吧,他也不介意,还高高兴兴的给大家科普什么孕夫保持好心情,生产的时候会更顺利,生出来的小孩也会更健康更聪明。
翰林院众人:……
确认过眼神,这小子就不是个正常人!
俞州这个家伙,竟然跟他们一大群男人讨论生孩子的问题,真是太可怕了。
知道俞州的夫郎是个绝色大美人,俞州稀罕得不行,但稀罕到不把自己前途当回事,让人难以理解。
不就是夫郎生孩子吗?好像他们家夫郎娘子没有生过似的,俞州这般模样,实在太丢男人的脸了。
但众人吐槽归吐槽,不屑归不屑,但也正是因此,几乎整个翰林院的人和俞州关系都不错,因为他不跟大家抢表现机会。
不过。
这些消息传到文德帝耳中后,文德帝却是非常满意的。
当年后君怀六儿时,他也是如此心情,一时半会儿见不到后君,就担心不已,后君生产的那天,他更是都快忍不住罢朝去陪着了。
尽管最后顾虑给后君带去妖后的名声,他还是没有那样干,但就是这种心情。
乔楠是他的儿子,俞州对他儿子好,把他儿子放在心尖尖上,他怎么能够不满意呢?
文德帝便是知道在乔楠生完孩子之前,俞州多半没多少心思能够放在朝政上,也这才没急着给他调任升官。
当然,在满意俞州的同时,文德帝还是忍不住也跟着担心乔楠的情况,甄后君呆在后宫更是整天心神不定愁得很。
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他们哪里能够放得下心。
乔家的气氛,也是随着乔楠的肚子越大越紧张,家里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苏奶奶也经常往乔家跑,给乔楠传授这些年苏家儿媳妇们生双胎的经验。
就在这种紧张关心的气氛中,时间过得很快,乔楠的肚子终于发动了。
生产当天。
俞州死活磨着翰林院学士给他请了一天假,乔家人也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全部跑回家守着。
钱保保几人大着肚子不方便,但也派丫鬟小厮送了好些药材和专门去寺庙求的平安符过来。
帝后不能出宫,急得心急如焚,也只能让李承巍代替他们悄悄到乔家看着,随时给他们传递消息汇报。
听着房间中乔楠疼痛的声音,外面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俞州更是急得眼睛都红了,想进房间去看看,结果却被大家拦着,怎么都不准他进去,说是不吉利,怕冲撞了。
但俞州哪里顾得这些?
在听见房间中传出乔楠的喊声,听到那一声“子琸”时。
俞州再也忍不住,推开众人就强硬的闯了进去,冲到床边握住爱人的手,看着爱人满头大汗的模样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不断的说着
“卿卿别怕,我在,我在……”
房间外面。
乔父乔母又是无奈又是欣慰。
李承巍紧紧握住夙清的手,小声寻求安心地询问,“夙清,弟弟他会平安的,对吗?”
“公子鸿福齐天,一定会没事。”
夙清心里也没底,但还是认真点头,他主子现在很担心,需要肯定。
李承巍闻言,脸上这才露出笑容,然后继续紧张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好在乔楠的胎养得好,又有文德帝专门找来的顶尖大夫和稳婆亲自接生,整个生产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
从上午开始,到黄昏的时候,孩子就落了地。
伴随着一阵“哇哇”的响亮婴儿啼哭,雨竹从里面跑出来,高兴地给大家报喜
“生了生了,老爷夫人,公子生了一个小少爷,一个小公子,父子平安!”
众人闻言,顿时露出欢喜之色。
李承巍也终于大松一口气,然后满脸笑容的跟夙清小声吩咐,“快去送消息,我看看楠哥儿,晚点再回去。”
“好!”
夙清也高兴地很,赶紧离开去送消息。
—
房间中。
乔楠还没有晕,就是有些脱力的躺在床上,浑身都是汗水。
俞州心疼得恨不能以身相待,一边帮爱人擦汗,一边在爱人脸上落下安慰的亲吻。
乔楠看着俞州声音虚弱,但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子琸,我没事,孩子呢?我想看,你快抱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别着急,稳婆在给孩子洗澡,等洗好了就抱过来。我瞧过了,两小子一点都不皱巴巴,白胖得很。”
俞州爱怜的摸摸乔楠脸,声音温柔,“都长得像你,好看得很。”
“真的?”乔楠笑。
“真的,那小胳膊小腿儿也特别有力,将来长大了,定是文武双全之辈。卿卿,谢谢你……”
俞州握住乔楠的手放到嘴边,满心柔软。
乔楠伸手摸着俞州的脸,眼中也尽是笑意。
第94章 初露锋芒17
两个孩子的出生,给乔家带来了巨大的欢喜,整个乔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之中。
和乔家交好的人得到消息后,第一天就陆陆续续上门送礼恭贺了。
连茶楼里表演话剧的董文宣等人,也都纷纷准备了并不是特别值钱,但都很有新意的小东西送过来表达心意。
李承巍更不用说,当天专门跑来乔家守着乔楠生完孩子后,第一天就又带了几车东西过来,还有帝后给两个小孙孙想了很久的名字。
房间中。
李承巍看着两个小外甥,真是稀罕得不行。
一般情况下刚生下来的孩子,大多数都会又红又皱,其实不太好看,都要养个几天,五官张开了才真正可爱。
但乔楠这俩孩子不知道是基因过于优秀,还是胎里养得太好,总之俩孩子刚生下来,就是白白胖胖的,五官很是清晰。
尤其是弟弟,因为是个哥儿,相貌要柔和些,更是漂亮得不像话。
不难想象俩孩子将来长大后,哥哥是如何的英俊神武,弟弟是如何的俊美非凡……
李承巍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看着两个跟自己血缘关系无比亲近的外甥,就仿佛有种在看自己孩子一般。
那软软的小手,肉嘟嘟的小腿,还有懵懂好奇的大眼睛,真是让他喜欢得不行。
李承巍一边小心翼翼抓着孩子的小手逗弄,一边看向乔楠和俞州高兴地询问,
“这俩孩子长得可真好,起名字了没?”
他这般询问,乔楠和俞州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给孩子起名是个大事,尤其是在讲究规矩的古代。
为了表达对长辈的尊敬和孝顺,没有意外的话,小辈们的大名,基本都是由长辈来亲自取的,两人心里早做好了准备。
乔楠直接摇头笑,“大名还没有起,小名起了。哥哥叫大宝,弟弟叫小宝,我一弟三弟给起的……”
说起孩子的小名,乔楠和俞州到现在还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温哥儿和乔云文两个小舅就强烈的要求,争取到了给外甥起小舅名的权利,然后就此开始冥思苦想。
乔楠对此很欣慰。
俞州也兴致勃勃,想看俩小舅子会给他儿子想个什么好名字出来。
结果。
俩小舅子就是起名废,绞尽脑汁想了几个月,竟然给他儿子起了个“大金、小银”出来。
俞州当时就被雷得外焦里嫩,俩小舅子怕不是西游记听多了,当他儿子金角银角大王呢!
偏偏两人还严肃的表示,这样招财。
俞州:……
那咋不直接叫来钱呢?
俞州实在不想将来面对儿子控诉,在俩小舅子幽怨的目光中,坚决驳回,逼着两人重新想一个。
两个起名废兄弟没办法,又苦恼的想了大半天,俞州也艰难的选了大半天,最终在一堆奇葩的小名中,选定了大宝小宝。
普通是普通了点,但好歹是个正常的。
李承巍听完乔家两个弟弟的‘丰功伟绩’,也是捂着肚子大笑不已,笑完后便期待地争取道,
“俞兄,不知我可否有幸为这俩孩子起个名?”
俞州自然不会拒绝,拱手回道,“能够李兄赐名,是他们的福气。”
乔楠也笑着点点头。
得到两人首肯后,李承巍脸上露出喜色,立刻作出思考模样,半晌后才缓缓道,
“这俩孩子生下来便与寻常婴孩不同,长得白胖漂亮,眼眸机灵活泼,都说天上麒麟儿,地下状元郎……如此,不如哥哥就叫乔辰麒,弟弟就叫乔辰麟吧。”
俞州好奇,“辰是哪个辰?”
李承巍微笑解释,“星辰的辰,望俩孩子平安顺遂长大,将来如星辰耀眼。”
如果乔楠不知道自己身世,说不定还真信了这个解释,但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就很难不猜到俩孩子名字的真正含义了。
辰字,又通地支的第五位,属龙。
帝后这是在暗戳戳向天下宣布自己有两个小龙孙啊。
乔楠和俞州对视一眼。
乔楠笑容无奈又喜悦答应,“此名甚好,那便就叫这个吧。”
俩孩子名字就此确定。
—
李承巍高兴的回宫复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帝后一人,又跟帝后形容了下两个孩子长得是多么地好,小手小脚又是多么有劲儿。
把帝后一人笑得乐不可支,也更想亲眼看看小孙孙到底是什么模样。
于是。
忍了又忍的帝后一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在乔楠生产大半个月后,又找机会溜出宫,悄悄来到了乔家。
当亲眼看见襁褓里俩孩子的模样,帝后一人眼眶当场就红了。
像,真是太像了。
俩孩子五官长得更像乔楠,现在的模样,自然也就和乔楠小时候差不多,看到两个小孙孙,帝后一人就觉得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儿子。
甄后君握着俩孩子的手,满脸都是笑,“长得真好,这小手也是真有劲儿,跟楠哥儿你真像。”
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两个孩子对帝后一人也很亲近,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一边伸手去抓帝后的手指,一边咯咯地开心笑。
面对外孙的亲近,文德帝更是欢喜不已,他是身居高位的皇帝,身上天然就带着股威严之气。
小孩子天生敏感,因此,文德帝现在不是没有其他孙子孙女,但那些孩子都不太敢靠近他,一个个到了他面前就吓得跟鹌鹑似的。
就连襁褓里的孩子,被他这个皇爷爷抱一下就哭得震天响,活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让文德帝又气又郁闷,气他们李氏铁骑打江山,一群皇室儿女竟如此胆小!
又郁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凶了,以至于孙子孙女们愣是不敢接近他。
但现在。
文德帝不纠结自我怀疑了。
他确定了,那些皇子皇孙怕他,根本就不是他的问题,就是那些儿孙胆子太小,没有继承到他们李家人骨子里的勇武。
看看他六儿的孩子,这不就不怕他吗?还特别亲近他呢!
文德帝抓着两孙子软软的小手,真是稀罕得不行,很想把孩子抱起来,但又害怕自己粗手粗脚伤着孩子。
乔楠看出帝后一人的眼馋,便主动提议,
“大宝小宝好像很喜欢黎叔你们,黎叔、郑叔要不要抱抱他们?”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帝后一人眼睛都亮了,当即毫不犹豫点头,“好!”
然后一人抱起一个。
大宝小宝胆子也是真的大,被腾空抱起来后半点都不害怕,还笑得咯咯的,双手双脚不停地挥舞踢动,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
喜得帝后一人抱着好半天都舍不得撒手。
乔楠满心温暖的看着爷孙四人相处。
待两个孩子玩累要睡了,帝后才依依不舍把孩子交给奶娘带下去。
甄后君看着乔楠红润的脸打趣笑,
“楠哥儿气色很不错,看来州小子把你照顾是好。我听家中小辈们说,州小子还跑去找御医学药膳,说是要回来亲自做给你吃,楠哥儿可尝了?味道如何?”
乔楠闻言脸红又幸福。
其实俞州的很多举动,放在现代也不算什么特别稀奇的事,这世上渣男多,但好男人也不少。
俞州总是惦记着夫郎的安全,惦记着每天怎么让怀孕的夫郎心情好些,惦记着亲自做吃食给夫郎投喂等等这些,在现代真的很正常。
可放在以男子为天,大男子主义非常严重的古代。
俞州这样的……简直就是奇葩!
就连同样对夫郎娘子疼爱有加的贺元柏几人,都忍不住经常在私下里感叹,俞兄的夫夫感情,当真是世间罕有。
文德帝心中甚慰,又和乔楠聊了一会儿家常琐事,这才试探询问,
“楠哥儿如今孩子平安落地,想来州小子也能够放心了在外拼搏了,不知接下来州小子有什么打算,可有需要黎叔帮忙之处?”
至于这个在什么地方帮忙,就不用明说了,无非就是官场升迁调职而已。
翰林院的确是个好地方,正所谓非翰林不入内阁,没有在翰林院走过一遭的官员,几乎是不可能爬到朝廷最顶端的。
乔楠不知文德帝心中打算,看到父亲如此提携自己的爱人,心中真的是复杂难言,有酸涩,但更多的还是幸福。
两位爹爹想补偿他,他也想回报两位爹爹。
因此,乔楠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把俞州的打算去户部的事情,跟帝后简单说了一遍。
文德帝有些诧异,“州小子想去户部?可我瞧他在工造上很是有些天分,为何不先去工部历练?”
甄后君也有些疑惑。
他和陛下都已经商量过了,先送俞州去工部积攒资历,毕竟俞州在工匠方面能力卓越,会更好在朝中立足。
乔楠解释,“子琸在工造方面确实有天赋,但如果没有足够的银财支持,他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凭空造物。”
“子琸说,户部尚书非陛下所属,他不想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把别人喂肥了,子琸只想为朝廷效力,不想参与那些争斗。”
当然最重要的是,谁让户部尚书盯上了他们家,他们不拿廖尚书开刀杀鸡儆猴,以后俞州还怎么在朝中混下去。
不过,先掌控户部也确实是必须的。
乔楠看向文德帝浅笑道,“虽说世人都说铜臭,但也有句话叫做,有钱才好办事。”
“州小子当真有信心?”
文德帝闻言,眼中闪过喜悦追问。
他何尝不明白银子的重要,只是过去十几年景朝一直在恢复生息,国库根本丰盈不起来,一直都干巴巴的。
廖尚书并非他心腹,但他却把户部交给对方管着,自然不是傻。
还不是因为廖夫人娘家是大纸商,家底厚得很,他指望着国库空虚时逼着廖尚书为保官位,掏银子给他填国库,将人当猪养着。
否则没有银子的国库让自己人管,不是自讨苦吃么。
看着文德帝喜悦的模样,乔楠为能够帮到父亲而高兴,但也不好透露更多了。
最后。
乔楠只能道,“子琸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即便失败了,子琸如今也不过弱冠出头而已,我也会帮他的。”
年轻就代表有着无数东山再起的机会。
文德帝点头笑,“楠哥儿说得是,年轻人就要勇敢些,想做什么便去尝试,不要怕……”
帝后一人能够出来的时间有限,聊了大半天后两人就要走了。
实在舍不得孙子,临走时,帝后一人又跑去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后,才不舍的离开。
晚上,乔楠把文德帝的试探跟俞州说了。
俞州抱着乔楠连亲了好几口,才叹道,
“难怪就赵立轩那性格,当初也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像你爹这样捧,只要不是个傻子,哪有不出头的。”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人才,只是缺少让人才发挥的舞台而已。
感叹后,俞州又亲了亲自己俩儿子,才点着俩孩子的鼻子哈哈笑,
“你们俩小子可真是鬼机灵,小不点大就知道抱大腿了,以后有皇爷爷撑腰,你们怕不是要日天日地了。”
乔楠:……
夫君别以为他是古代人就听不懂了,他现在可懂现代知识了。
乔楠赶紧把俩儿子耳朵捂住,没好气道,“不许胡说!”
大宝、小宝也好似听懂了般,当场就一起在俞州身上尿了,然后发出“咯咯”的响亮笑声。
真是撒野得很。
“两个小坏蛋……”
俞州嘴上笑骂,倒也不嫌弃俩儿子,还凑过去在俩孩子脸上各重重亲了一口。
他和卿卿的孩子真是怎么都爱不够。
*******
之前文德帝一直没有启用俞州,除了想多观察下俞州的心性,就是想让他多陪陪儿子,让乔楠在怀孕期间不那么辛苦。
如今孩子落地,文德帝也就不准备再让哥婿闲着。
于是很快,俞州施展拳脚的机会就来了。
景朝的上朝规定,是三日一次大朝会,平日都是小朝会。
小朝会只能五品及五品以上的官员参加;
大朝会则则不少品级较低的官员就能参加了,只不过后者官位越小,站位也就最后面,基本都插不上什么嘴,就是来走过场的。
俞州是翰林院正七品的编撰,是可以参加大朝会的。
这天大朝会上。
文德帝在处理完臣子们的上奏后,提起了边疆士兵的供给。
因为文德帝当初是亲自上过战场的人,对于兵将方面十分重视,朝中的大臣们不管是谁,都不敢往军费上伸爪子,所以军饷并没什么问题。
但军饷不会少,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由于国库不够丰盈,每年士兵们的冬日御寒,夏日消暑的待遇供给,都是让人头痛的事情。
今年的天气马上又要热了,文德帝此刻提起边疆士兵们的消暑供给,朝臣们并不意外。
就是……
今年陛下胃口有点大,竟然要拿五十万两给边疆士兵做消暑之用!
不过,要银子是户部的问题,其他五部尚书全都没说话,这跟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老实站在旁边就好。
而户部这边。
户部的几个官员听到五十万两银子,一个个当时脸就绿了。
五十万两银子国库倒不是拿不出来,但国库的银子都是用在刀刃上的,每年收完税钱后,国库的银子都会做一个预计消耗,每笔钱都是提前分好待用的。
往年给边疆士兵准备的消暑费用,也就是十万两,今年陛下竟然要五十万两,他们上哪里掏去?
陛下这是存心又为难他们嘛!
没错,就是又。
因为文德帝可不是什么性格温和的帝王,每次找他们户部拿钱,都是满足不了要求,就直接撤职换人,换到能够给他解决事情的人为止。
当然,文德帝每次要银子,也不是毫无底线的狮子大张口,都是能够让户部人自己想办法东拼西凑,最后给凑足的数量。
户部的人虽然每次都很恼火皇帝的无赖行为,但为了保住官位,也只能努力想办法完成任务。
毕竟银子和官位,当然是官位更重要!
不过,往日遇到这种事情都有廖尚书主持大局,分配凑银子的数额,齐心协力完成任务,现在廖尚书停职在家反省,户部之中相互争斗,各自不服对方。
此刻谁敢站出来应答?万一应下了皇帝的吩咐,回头户部其他人不配合,那五十万两银子岂不是得自己一个人出。
因此,文德帝的话说出来好半天,户部都没有一个官员敢上前应声,一个个缩着脖子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见此。
文德帝当即不悦生气道,“户部,朕问你们话呢,一个个都哑巴了?五十万两什么时候能拨出来,刘侍郎,张侍郎,你们来说!”
廖尚书不在,户部目前最大的官,就是左右两位侍郎了,他们被点名并不奇怪。
只是两人现在一点都不想被点名,因为差事实在太难办了。
两人不敢托大,这差事他们真的接不了,只能顶着皇帝不悦的脸色,磕头表示,
“陛下,户部去年税收只有一千万两,至今早已消耗不剩多少,今年税收还没有收上来,实在拿不出五十万两了,往年边疆消暑银钱,都只有十万两……”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即便两人想保官位,也有心无力。
又不是谁都像廖尚书一样,有个强横的妻子娘家帮助,又压制得住户部众人一起分担压力。
果不其然。
文德帝顿时发怒,“没有银子你们不会想办法吗?朕让你当官,给你们荣华富贵,是让你们给朕解决事情,不是让你们尸位素餐的!”
“没有银子就怪国库,就给朕喊穷,如此你们和府宅之中的管家有何区别?为何不想办法帮朕丰盈国库?区区五十万两都拿不出来,朕要你们有何用?”
文德帝把户部的官员给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这话很不中听,但确实不是蛮不讲理,户部只知道节流抱怨国库空虚,从不知想办法开源,每次要钱都百般喊穷,上位者能不生气才怪。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开源却也不是那么好开的。
至少目前户部中,还没有出现能够想出开源办法的人才,一个个跪在地上不停地摸汗,任由皇帝大骂就是不敢出声。
其余大臣则是老神在在站在旁边高高挂起,反正事不关己。
就这样骂了一会儿。
文德帝情绪才平复下来些,暂时没有像往常那般用撤职来威胁户部的人咬牙办差,而是环视整个朝堂道,
“各位爱卿对此可有何良策?”
众大臣:……
良策是不可能有良策的,唯一的良策就是自掏腰包填国库。
但他们又不是户部的官员,凭啥帮户部解决麻烦?
文德帝看到众臣反应有些气闷,可也早猜情况,这些个朝臣不是走中庸之道,就是不见好处不上前的主儿。一个个不能帮他解决麻烦,还怪他经常换官员冷血无情,真是一群混账。
好在他今日也没指望这些人。
文德帝环视众臣后,继续装作略带怒意的开口,
“不过是给边疆士兵五十万两的消暑之银,这偌大的朝堂,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帮朕分担解忧吗?”
“杨阁老,杜阁老,许太傅……你们也都没有办法吗?!”
朝中几个举足轻重的大臣一一被点名。
但这些人也不接差事,纷纷跪下道,“陛下恕罪,臣等无能……”
五十万两而已,大家肯定是有办法解决的,可前提是文德帝得拿点好处,有利可图才行。
而少部分想帮皇帝分担解忧的清正忠臣,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偌大的大殿就这样再次陷入安静沉默。
直到。
站在大殿后面的低品级官员之中,突然有人站了出来,朗声道,
“陛下,臣有筹银之法,臣愿帮陛下分担解忧。”
众朝臣闻言,赶紧循声看过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冤大头,竟然愿意掏自己腰包帮朝廷填国库。
户部的官员更是激动地伸脖子去看,暗道今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有人主动帮他们背锅。
而翰林院的官员们,则呆滞地望着刚从他们队伍中走出去的俞州,下巴都快跌破了。
第95章 初露锋芒18
翰林院的官员们,简直都要被俞州的突然站出来给吓死了。
谁能想到自从进了翰林院就一副养老混日子,毫无奋斗之心的俞州,不搞事情则已,搞起事情来就如此凶猛。
陛下要的这五十万两银子,真的就能把整个朝堂上的臣子都给难住吗?不,这不仅仅是银子数目的问题,还有官场权利的博弈啊。
翰林院的官员们和俞州平日关系都还不错,此刻不免在心中狠狠替他捏了一把汗,有点担心。
而杨阁老、杜阁老等重臣,看着傻不愣登的俞州冒头,心思也百转千回起来,暗暗猜测俞州到底是哪方势力的人。
毕竟,他们可不相信一个能够考上状元的人,真是个看不懂形势的蠢货,此刻必定是受人指使才会处出头。
正好廖尚书如今停职在家,户部正是混乱空缺安插人手的好时机……
众朝臣心思各异。
而坐在龙椅上的文德帝心中满意极了,他就知道俞州会站出来。
俞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想提携这种有能力的人,根本不需要他多费什么力气和叮嘱,只需要给对方一个机会,对方自然就会把握住。
文德帝当即点头询问,“哦,这位爱卿有何筹银之法?”
“拍卖众筹。”
俞州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大概讲述了一遍。
拍卖众筹的概念,其实在古代也并不是没有,比如说青楼红牌的初夜竞价活动,再比如说谁家哪个不肖子孙在外面欠债,长辈就压着全家一起筹钱填窟窿等等。
这些都是拍卖和众筹的表现,只是古代思想受规矩束缚,大多数人想法都比较刻板,因此这些想法就没能好好利用罢了。
如今俞州却是正好利用远超时代的见识,在朝堂之上搅风搅雨,迅速积攒实力,帮自己岳父和大舅子对付朝中的老狐狸们。
俞州一派正气禀然的道,
“陛下,如今户部官员尸位素餐,导致国库空虚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们决不能因此就让边疆士兵受委屈……”
户部官员:……
谁尸位素餐了!他们明明很努力好不好!不带这么拉踩的!
户部官员脸都绿了。
但俞州没看他们,继续道,
“没有那些士兵的牺牲和辛苦抵挡外敌,就没有我们现在安稳的生活,臣觉得少什么都不能少了给士兵的们供给!”
“既然现在国库确实拿不出银子,那不如就拍卖众筹好了,我们每个朝臣各捐赠一件物品,组织一个拍卖会,邀请那些有钱的商户来竞价,积少成多,五十万两而已,应该不成问题……”
对着文德帝说完。
俞州又朝周围的朝臣们拱手,语气陈恳的劝说,
“各位大人,正所谓国家国家,没有国哪里来的家?武将士兵在边疆浴血奋战,若是前线出了破绽,我们后方又怎能安稳?”
“武将定江山,文臣治天下,文武之臣就应该齐心协力,景朝才能更加强盛,臣子百姓在面临他国时,也更有底气。”
“不过区区五十万两而已,我们每个人只需要出小小的一点力就行,相信边疆的士兵们若是知道此事,定然更加奋勇杀敌,感激我们后方文臣的支持。”
此话一出。
朝中的大臣们,尤其是杨阁老和杜阁老眼睛顿时转动了起来。
他们不在乎那什么文武合作,家国天下的大道理,他们只在乎俞州说的最后一句,获得边疆士兵们的感激!
兵权多么重要是个人都明白,文德帝能够从当初登基那点微薄实力,跟满朝文武争斗,直到现在隐隐有压制大家的趋势,靠的不就是兵权么。
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想过往兵权上插手,但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如今若是能够趁此收买军心……
想到此,一群老狐狸心中顿时激动。
文德帝则皱起了眉头,不太理解俞州此举为何,为什么给朝中老狐狸创造收买军心的机会。
文德帝悄悄看向李承巍,想从李承巍这里获得一点信息,毕竟俞州已经暗中向他大儿子投靠,有些举动必然会跟大儿子提前商议。
果不其然。
李承巍见文德帝视线落过来,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文德帝顿时心中有数了,但这种听起来对他明显有害的建议,他肯定不能爽快答应,那不是存心让敌人发现端疑么。
所以。
文德帝眉头便皱得更紧了,故意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俞州道,
“士兵供给乃朝廷之责,让各位爱卿们捐赠物品,竞价筹银是否不妥?如此暴露国库空虚之事,士兵定会担心后续军费问题,恐会军心不稳,爱卿可考虑过?”
摆明了是不想接受提议。
但杨阁老和杜阁老哪里会放过这么好插手兵权的契机。
他们只需要出个十几万两,甚至还不是现银,就是家里库房收藏的物件而已,就能收买军心,何乐不为?
必须把握住这个钻空子的机会!
杨阁老立刻站了出来道,
“陛下,臣觉得俞编撰此法甚妙,往年给边疆士兵的消暑供给都只有十万两,今年朝中大臣一起众筹五十万两,是对边疆士兵表达关心,如此怎会让人觉得国库空虚呢?士兵们应当高兴感激朝廷的厚待才是。”
杜阁老也不落后上前赞同,
“臣附议。倘若此次众筹银钱数目不止五十万两,多余的银子我们还可以给边疆士兵改善吃食,士兵们越是强壮,才越是能够更好的抵御外敌。”
隶属两方势力的臣子们见此,也纷纷跟着开口附议,“臣亦觉得此法甚好,陛下可采纳……”
隶属文德帝的势力,自然开口反对,“陛下不可!”
而其余中立,或者暗中站队的大臣,则都保持沉默,暂时不掺和几方势力的明面博弈。
至于导致这场博弈的俞州,也识趣的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结果。
最终。
文德帝因“不敌”杜阁老和杨阁老双方的同时压迫,只能脸色难看退步,用恼怒的目光盯着罪魁祸首俞州道,
“好,既然众爱卿都觉得此法甚妙,那拍卖众筹之事,便交由俞编撰你来办,边疆士兵事关重大,切不可出半点失误,否则,朕必严惩不贷!”
众人听着文德帝语气中的冷意,心中都知道俞州把皇帝惹恼了。
也是,兵权可是陛下最大的依仗,俞州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这里做文章,陛下不生气才怪。
不过明白这点后,众人却丝毫不敢小瞧俞州,又或者幸灾乐祸。
俞州就是个小小翰林编撰,对方又不是脑子进水了,能够冒头提出如此建议,背后肯定有人支持。
而朝廷不是文德帝的一言堂,文德帝厌恶了俞州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背后的主子愿意运作,俞州的前途还能差吗?
至少在下一任新皇确定前,他必然前途光明。
一时间。
朝臣们看向俞州的眼神,都充满了忌惮。
这个新科状元可是个厉害人物啊,看他在翰林院呆了大半年,好似什么都没做,结果却不声不响的就暗中投好了主子,并且还被重用。
这是何等心性?何等本事?又是何等胆量!
翰林院的人心情尤其复杂,他们一直都觉得俞州不思进取,结果搞了半天,人家哪里是不思进取,明明就是进取过头了好么。
而杨阁老和杜阁老,则在心中暗暗肯定俞州是对方的人。
毕竟……俞州现在跟陛下对着干,他们又能够确定俞州不是自己的人,那肯定就只能是对方的了。
因此。
等到散朝时。
刚刚还齐心协力逼迫文德帝的两人,顿时看向对方的眼神就又敌视了起来。
杨阁老皮笑肉不笑,
“杜老可真是厉害啊,不声不响就把人给收买了,还能让人死心塌地给当刀子,如此手段,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这话说得很明白,杜阁老自然听懂了这个被收买的人是谁,但也正是因为听懂了,才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老狐狸啥意思?俞州不是对方的人吗,怎么看对方的模样,好像俞州是他这边的一样?
杜阁老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地虚假笑,
“哪里哪里,我怎比得上杨老你?真是过奖了。”
反正不管怎么回事,装起来是必须的。
看他这幅模样,杨阁老更加确定俞州是他的人了,顿时气骂一句“老狐狸,咱们走着瞧!”这才沉着脸走人。
留下杜阁老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暗道俞州又不是他的人,杨老狐狸这幅模样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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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州知道自己此番冒头,定会引起众人注意,尤其是杨阁老和杜阁老,怕不是都要以为他是对方的人,然后一起提防他了。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想好解决办法,等众筹拍卖会结束后,他自会叫这两只老狐狸打消疑虑,反过来帮他掌控户部。
现在将众筹拍卖会办好才是重点。
想将一个拍卖会办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从来这个没有出现过拍卖会的古代,由于没有经验,导致每一个步骤都需要俞州亲自过问才行。
而跟朝臣们讨要捐赠物件,也是个技术活,因为除了别有目地的杨阁老和杜阁老,可能会为了帮各自的皇子笼络军心,愿意大出血拿好东西出来外。
朝中其他大臣,基本都是抱着随便拿点破烂货应付交差的念头。
俞州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此次筹银之事,是他在朝中大展拳脚的开始,他必须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才行。
这个时候,乔楠的娱乐报就发挥作用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他们的娱乐报已经在京城彻底扩散开,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明百姓,就没有不喜欢看他们报纸的。
报纸上不止有八卦新闻,还有好看的话本故事,还有各种新奇的科普小知识……对娱乐活动较少的古代人来说,真是看得欲罢不能。
如今各大茶楼之中,除了说书和模仿的蓬莱茶楼话剧外,每天也多了另外一个活动,那就是给茶客们念报纸。
毕竟很多百姓并不识字,自己看不了报纸,只能听别人念出来听。
俞州在那边筹备拍卖行的事宜。
这边乔楠就在娱乐报上帮忙造势,将文德帝和朝臣们体恤边疆士兵,决定各自捐赠物件出来拍卖,筹集银子给士兵们消暑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上宣传。
当然,这个宣传肯定是有猫腻的。
乔楠在新闻稿中,着重突出了“朝臣捐赠”这点,并且故意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朝廷体恤边疆士兵之心,当真令人感动,我方报刊记者已经取得拍卖行入场资格,待拍卖行结束后,定会将现场详细拍卖物品,拍卖数额与大家分享,敬请期待。】
看到报纸的朝臣们:……
差点没吐血!
普通百姓们或许不懂,但他们这些古代高知分子还能看不明白?
俞州这是明明白白提醒他们,捐东西的时候悠着点,千万别拿破烂货,不然到时候丢脸他可不负责。
古代没有道德绑架这个词,但有慷他人之慨这句话,俞州现在就是在坑他们啊。
“他娘的,之前还真没出来这小子是个如此损的混蛋!”
“哪里来的楞青头,真是胆大包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竟然敢得罪咱们这么多人!”
“竟然要我出银子,真是王八蛋。”
“……”
一群只想拿个价值几十两的破烂货,敷衍了事的朝臣在家中愤慨大骂。
但骂完后,众人还是得乖乖重新去库房挑一件像样的东西出来,作为此次众筹拍卖的捐赠物件。
没办法,俞州要把事情摆到全京城百姓面前,他们真拿破烂货,就是公开处刑,脸面全无,还不是被百姓们嘲笑死。
一群朝臣怨念不已。
而杨阁老和杜阁老,听闻此消息就忍不住暗暗嘀咕了。
照俞州这么搞,这么把整个朝堂上的大臣都给得罪了,对方一旦暴露身后的主子,其背后主子肯定也会被朝臣们埋怨。
如此所为简直得不偿失。
杨阁老:杜老狐狸没这么蠢吧?
杜阁老:杨老狐狸没那么傻吧?
两个都以为俞州是对方人的老狐狸一时间有点发懵,搞不明白情况了。
已经从李承巍那里得知计划的文德帝,则默不作声。
而俞州不管朝中那些官员怎么看他,反正继续积极的组织着拍卖会的事情,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让人摸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他想升官吧,他现在把陛下和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得罪了。
说他不想升官吧,他又干啥那么努力的接下拍卖众筹这个差事儿?
就连贺元柏几人听到消息后,都忍不住悄悄找到俞州询问情况,担心他这么搞出事。
但俞州并没有多解释,而是叮嘱几人,“你们做好离开庶吉馆任职的准备。”
朝廷的空缺官位并不多,贺元柏几人都是寒门出身,在京城根本没什么人脉,因此即便几人都很有才,可至今为止却都还呆在庶吉馆之中等待官职分配。
几人不是不着急,眼看着身边有门路的二甲进士们,一个个都找到关系走了,心里也是烦闷得很,可官场就是如此,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听俞州话中的意思,竟是要给他们安排官职吗?
几人又喜又惊。
很想询问俞州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俞州又没有现在解释的意思,最后只能作罢,听俞州的话回去老实等着。
朝中一池水被俞州给搅动起来。
—
而相比朝臣们因为拿出捐赠物的事情不高兴,京城中得知此次众筹拍卖会的商户们,可就是兴奋了。
商人地位不高,时常被人轻贱。
这些商人平日想拜见巴结个小官,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寻找门路,如今这个众筹拍卖会,到时候满朝文武都会到场。
若是他们能够进入宴会场地,找到机会结交攀上个官员,那是多大的人脉?
别说让他们花大笔银子买些所谓的捐赠物,就是让他们免费把银子送出去,他们都是愿意的!
因此,朝廷要举办什么众筹拍卖会,邀请商户参加宴会的消息传出后,京城中稍微有些家底和实力的商户,都积极跑来找俞州报名。
不仅一个个跑得飞快,还各种拐着弯的贿赂俞州要名额,生怕错过了如此扩展人脉的天赐良机。
当然,这些贿赂俞州肯定是不可能收的,现在朝中那些大臣们都盯着他,他怎能留下如此把柄。
不过……这么多银子不要也确实有点心痛。
于是,俞州就以爱国捐赠为借口,将这些商人送的银子收下,在拍卖会还未开始前,就先给边疆士兵的消暑供给筹集到了十几万两银子。
为此还专门给这些人写了一篇表扬新闻稿,经过众商人同意后,将这群‘慷慨解囊’的商人名单,登到了报纸上。
以感谢这群“爱国商户”们对保家卫国士兵们的支持。
用词之煽动人心,用词之慷概激昂。
让百姓们看完后纷纷举起大拇指夸赞,
“好好好!没有边疆士兵坚守城池,哪有我等如此安逸生活,确实少什么都不能少士兵们的吃用,这银子支持得好。”
“没想到商户也能有如此大义,以前是我狭隘了,果然不能一杆子打死一群人。”
“哎呀,这个周商人我知道,就是周氏布庄的老板,没想到他如此仁义,以后我买布就认准他家了……”
“这个齐老板我也知道……”
百姓们不懂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但他们也知道边疆士兵的重要性,何况那些士兵,可都是从百姓之中征兵的,他们的儿子就在边疆受苦呢。
因此,朝廷在士兵们身上花银子,百姓们是一万个支持。
自然对于愿意慷慨解囊给边疆士兵送银子的商户,也就好感大增了。
一群听到百姓表扬的商人们:……
就,有点心虚!
那些银子原本是他们打算用来贿赂的……
不过,不管事情缘由是如何,总之结果是大家喜欢的就行。
一群商人从来都没有觉得花银子花得这么值过,心中对俞州也是好感大增,暗道这个俞大人可真是个做实事的清官啊。
哪里像他们以前遇见的官员,一大笔贿赂银子塞过去,都不一定能冒个泡出来!
百姓们在夸赞完这些慷慨解囊的商人后,自然就免不了对朝廷官员们捐赠物品的期待了,纷纷兴致勃勃讨论,
“哎呀,为了给边疆士兵筹集消暑供给,这些商人最少的都支持了好几千两,你们说那些官员会支持多少?”
“这个不好说哦,官员好像没有商户富裕吧?尤其是那些清官,听说两袖清风嘞。”
“哪有那么夸张,当官的要是真穷,谁还削尖脑袋的去考科举当官啊?那些个官老爷,十个有八个都是肥头大耳呢!”
“可不,嫁女儿娶媳妇,一个个聘礼嫁妆都是几十台,几百上千两银子拿不出来?”
“实在没银子的,写个字画出来也行啊,那些朝廷官员一个个都是大人物,他们的字画也都值钱得很……”
百姓们期待值无比高。
虽然好些官员都给自己营造出了清廉的形象,但百姓们又不蠢,这些当官的一个个住着高床软枕大宅子,再穷能穷哪里去?
没有价值几千几万两的珍宝,几百两的东西肯定有吧。
一群朝廷官员们听见这些议论:……
默默的转身回家,又重新在库房挑拣,更换了自己原本的捐赠物。
然后又在心中把俞州给痛骂了一顿,这个慷他人之慨的混账东西!
可谓是拉足了仇恨。
杨阁老和杜阁老心中也更加嘀咕,重新猜测俞州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就俞州现在身上的仇恨值,谁是他主子谁倒霉啊。
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
众筹拍卖会很快筹备完成开始了。
因为考虑到哥儿女子的购买力,再加上俞州还往拍卖物品中放了不少对哥儿女子有致命吸引力的物品,所以此次拍卖会,各官员和各商户们,都携带了家眷。
第96章 初露锋芒19
此次众筹拍卖会,乔楠自然也去了。
还有钱保保岑明钰几人,虽说怀着孩子,但宴会还是可以参加的,毕竟其他官眷都要去,他们若是缺席,实在浪费帮夫君拓展人脉的机会。
因为有着文德帝和甄后君专门找来的御医和稳婆调理,乔楠在怀孩子的时候就非常注重保养,孩子生完后更是一丝不苟的调理。
所以,尽管如今乔楠才刚出月子,但身体状态非常好,除了比生孩子之前稍微圆润了点外,并没有变化太大。
甚至因为有了孩子,最近父爱爆棚,浑身清冷的气质柔和了很多,整个人比原来还要风华绝代几分,让俞州又喜又忧,生怕媳妇被人觊觎,简直恨不得把人给藏起来才放心。
但藏是不可能藏的,俞州知道经历过前世的乔楠,最是向往自由。
容貌不是错,他要做的不应该是将人藏起来,而是让他爱的人肆意翱翔,他竭尽全力的守护他,给他想要的一切才是。
那样肆意张扬的夫郎,也才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这些话俞州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但他的所有行为,都在表达这个心中所想。
而如此的俞州,又怎能不让乔楠悸动倾心?怎能不心情愉悦更为光彩照人?
此次拍卖宴会并非在外面,乔楠前去自然是不可能再戴围帽遮掩容貌,因此当他出现时,过于出色的容貌着实令现场诸人都惊艳了。
尤其是朝中那些官员。
他们早就听闻俞州夫郎风华绝代,不然一个普通美人能够让俞州考上状元之后,还愿意顶着赘婿的头衔,不纳妾不说,甚至在夫郎怀孕期间连个通房都没有?
可是,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盛装着服的乔楠时,众官员还是有种,难怪俞州会传出那等儿女情长名声的感慨。
乔楠的容貌出色,可更为出色的还是那身气度。
明明就是个寻常商户家的哥儿,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沉静和自信,却是在场好些皇家郡主郡君都比不了的。
就连站在乔楠身边的钱保保几人,因为跟乔楠接触久了,耳濡目染之下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不过几个平民小户出身的夫郎娘子,却丝毫不逊色那些大家族出身的贵女公子。
当然,有惊艳自然就有嫉妒记恨的。
而这嫉恨中最为显眼的人,不用多说,自然是许久不见的淑仪郡主,以及廖夫人。
前者是因当初抢夫君不成反被惩罚迁怒记恨;
后者就是丧子之仇了,廖夫人至今仍旧不觉得自己儿子的死,是她儿子作恶多端之过,而是责怪乔家将其暴露。
今日见面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们也不可能当众找乔楠麻烦,先不说口头上的争端,到底能给乔楠造成多少损失,若是明面上太过,再被其他政敌做文章,就亏大了。
哪怕是脾气冲动的李淑仪,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了。
因此两人只能恨恨瞪了乔楠一眼,坐在自己位置上继续生闷气。
李淑仪忍不住生气骂了一句,“狐狸精!”
听得与她同桌的其他郡主贵女们不禁皱眉,心中暗暗吐槽,淑仪郡主真的是太没有皇室教养,太丢脸了。
这种粗俗之语,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当众说啊,简直比市井泼妇还不如。
—
那边。
乔楠虽然听不见李淑仪嘴里在嘀咕什么,但从对方瞪自己的眼神,以及神情上,也能猜到对方肯定在骂他。
但他并不介意,甚至和身边钱保保几人点头交代后,带着笑容径直朝李淑仪那边走了过去。
有李淑仪这么个蠢货给二皇子一派拖后腿,他怎么会生气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众人见乔楠朝着李淑仪那桌走过去,顿时一个个精神起来。
之前李淑仪想抢乔楠夫君的事情,可谓是闻名整个京城,尽管后来不了了之,可两人这辈子是死仇没跑了。
乔楠现在过去,怕不是想找李淑仪麻烦?
众人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个猜测荒唐,毕竟俞州一个小小的七品编撰,都敢在朝堂上搅风搅雨,搞出这个众筹拍卖会。
而俞州的夫郎又怎会没有胆子对上堂堂郡主之尊?
这夫夫俩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众人兴致勃勃等着看戏。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乔楠过去并不是找李淑仪麻烦报仇的,而是在礼貌向一众比自己身份高的贵女公子们行过礼后,看向了同桌的冬菱郡主,以及玉棠郡君。
乔楠朝两人露出不卑不亢的笑容道,
“前些日子我们报社做了一个小游戏,在娱乐报上放了几道有趣的小题,承诺三日内来信答对者,报社将会赠送一件小礼,东西不贵重,就是个心意。”
“昨日我们报社总结来信后,发现有两位读者答对了,正是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今日宴会我便顺道将东西带了过来,还请两位郡主郡君莫要嫌弃。”
说着,便示意身边的雨竹,将手上两个盒子送过去。
为了给报纸增加人气,乔楠在报纸上做了很多和读者互动的事情,趣味解题便是其中之一,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确实是猜中了谜题。
只是现在当众送东西,却就是他故意为之。
目地当然是想挑起在场贵女们的攀比之心,尤其是李淑仪,好为接下来的拍卖会添砖加瓦了。
众人不知乔楠心中所想,见他竟然没有找李淑仪麻烦,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对于乔楠送给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的礼物,大家还是很好奇的。
原因无他,因为京城第一娱乐报这种趣味解题活动,已经搞了好几次了,每次送给解题成功读者的礼物,并不贵重,但却极为新奇,让不少人都很期待。
所以,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此刻,也是惊喜得不行。
冬菱郡主高兴道,“真的吗?乔主编,那谜题我还真答对了?”
因为乔楠经常在报纸的新闻稿上留名乔主编,报社的人也都喊他主编,而不是东家,所以不少喜欢看报纸的读书,自然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乔楠朝两人笑,“两位乃皇室子女,天资聪慧,小小谜题自不在话下,郡主郡君瞧瞧东西是否喜欢,若不喜欢,想要咱们报社之前送过的礼物,可以更换。”
两人闻言露出喜色,顿时忍不住当场打开了盒子,将其中一个花纹精致,但却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小木盒拿了出来。
玉棠郡君好奇询问,“乔主编,这是何物?”
“此物名为仙乐盒,只需打开机关,便可自行奏乐,仿若缥缈之音,无人自来。”
乔楠一边解释一边帮忙打开机关演示。
仙乐盒其实就是后世人都知道的音乐盒,这种东西放在现代就是个寻常物,可在古代就真的很稀奇了。
想要刺激其他贵女公子们的攀比心,不拿点好东西出来怎么行?
果然。
听到盒子里无人演奏传出来的音乐声,还有盒子中自己跳动起来的小人偶,周围人都看呆了。
“哎呀,这小盒子好神奇!”
“这乐声哪里来的?那小人怎么会自己跳舞?”
“不愧叫仙乐盒,真跟仙法似的!”
“早就听说娱乐报解谜题送的东西都很新奇,今日一见果不欺我……”
周围桌的贵女公子,还有夫郎娘子们,纷纷稀罕的起身围过来观看。
而身为东西主人的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自然是备受瞩目,出尽了风头,脸上笑容好不高兴。
但他们高兴,李淑仪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冬菱郡主和玉堂郡君的生母在宫中位分较低,母族不够强大,所以即便封了郡主郡君,却也比不得背景雄厚,还有个皇子亲哥哥的李淑仪。
李淑仪最喜欢的就是欺负这两个弟妹,哪里容得两人盖过她的风头,顿时就不免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奇技淫巧罢了,二妹三弟身为郡主郡君,如此大惊小怪,知道的是二妹三弟母妃出身低微,你们自个儿见识浅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家都是如此小家子气呢,丢人。”
李淑仪满脸不屑,但如果她眼睛别死死盯着音乐盒不放,可能这个不屑的语气会更有说服力。
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早习惯了这个姐姐如此性格。
到底谁更丢人大家心里有数,他们懒得跟对方计较,平白惹出事端坏了自己的名声招黑。
当然,都是皇室子女,两人也是有脾气的。
冬菱郡主当即假笑点头,“淑仪姐姐说得是,谁叫我们母妃身份低,又没有皇子亲哥哥的照顾,平日里难得见个好东西,如今确实有些失态了,多谢姐姐提醒。”
玉棠郡君也笑,“淑仪姐姐的夫君,如今更是忠国公府的嫡长子,未来的忠国公,我和冬菱自是比不了的。”
两人满脸笑吟吟,但说出来的话无比在给二皇子和李淑仪的婆家招黑,堪称一个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
二皇子还没有登基呢,其身边的人就如此猖狂,以后真登基了,李淑仪还不得更加耀武耀威,欺负别家的人?
之前出了那么多事情,二皇子直到现在都还不能约束自己身边亲人的行为,可见能力如何。
此话传出,想必那些还没有站位的官员,日后对于二皇子的拉拢,都会酌情考虑。
这才是真正皇室之人的风范,在外面从不失半点礼仪气度,李淑仪这个泼妇就是皇室中的奇葩。
众人都听出了两个郡主郡君的弦外讽刺。
偏偏李淑仪因为以前不认真接受宫中嬷嬷夫子的教导,脑袋里装的全是草,根本没听出来猫腻。
见两个皇弟皇妹忍气吞声的恭维自己,还特别得意点头,
“你们两个有自知之明就好!没见识回头就多长点见识,少在外面丢父皇的脸,让人笑话死。”众人:……
明明二皇子比三皇子聪明,但至今为止都成不了胜利者,看来其中不是没道理的。
不少人都悄悄遮住嘴嘲笑起来。
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更是笑得高兴,作吧作吧,李淑仪最好直接把二皇兄的大位作没了才好,反正二皇兄又不是他们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上位对他们没好处!
见此。
乔楠也勾了勾唇角,行礼后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钱保保几人看到他回来,没有多问他刚才的用意,而是把桌上他们刚才尝过比较好吃的糕点,用筷子夹到乔楠的碗碟之中。
“楠哥儿,尝尝这个桃花糕,真好吃。”
“好,你们也多吃点,桃花养颜,稻米养身。”
乔楠顺势和钱保保几人闲聊起来,看起来就是个温柔无害,模样出色的普通小夫郎而已,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警惕。
……
俞州对于拍卖会的各种细节安排,都是再三考虑和审查过的。
今天来的人很多,但大家的入场都非常有条不紊,很快就到齐做好了,众筹拍卖会也正式开始。
因为拍卖会是个新事物,这个时代的人没经验,为了让今天拍卖效果达到最佳,拍卖主持人当然是由俞州担任。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俞州淡定的走到台上,拿起拍卖锤敲响,说了两句寒暄词后,便给众人先讲述拍卖的竞价规则。
而拍卖会的规则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价高者得。
俞州简单将所有注意事项说完后,就立刻让人抬出第一件拍卖物品,进入了正题。
毕竟今天主要目的是给边疆士兵捞钱,不是他的个人秀,赶紧把东西卖掉才是重点!
鉴于大家对拍卖会实在不熟悉,开头拿出来的几件捐赠物,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就是给大家练练手。
等到所有人熟悉规则后,价值比较高的捐赠物,这才一件一件抬上来。
当然,为了防止拍卖时大家看碟下菜,为了故意讨好谁就出高价,每件物品拍卖时,暂时都不会公布提供者。
因此,杜阁老和杨阁老没办法帮二三皇子钻空子,此次也只能结结实实的大出血,拿出好东西来拼风头。
二皇子捐赠的是一个极品羊脂玉佛像,传闻还是由高僧开过光的好东西,拍卖出了十万两的高价。
三皇子捐赠的是一套琉璃棋盘棋子,这个时代琉璃稀少,价值比玉石还要高,也拍出了十万一千两的高价。
东西拍卖完后,杜阁老冲着杨阁老露出个挑衅笑容。
此次拍卖品都是今天才由各位官员送到现场的,拍卖会不可能泄露物品消息。
所以很显然,是杨阁老这边此次防备不慎,出了内奸,导致杜阁老那边就多花一千两,就盖过了风头。
气得杨阁老和二皇子差点没冲过去,直接上手干架。
这是多了一千两银子的问题吗?这是他们错过了收买军心的机会啊!
但更让他们气的还在后面。
等这两件贵重物品拍卖完后,一面做工十分精致的全身玻璃镜,被抬了出来。
“哗!”
当众人看清台上的东西后全场哗然。
新事物的出现总是令人惊艳和惊奇,这个时代的琉璃制品十分珍贵,刚刚三皇子提供的一套琉璃棋盘和棋子就已经算是珍宝,可想一面全身玻璃镜在古人眼中又是何等宝物。
拍卖会场的众人顿时都骚动起来。
尤其是哥儿女子,更是一个个露出狂热的眼神,激动的满脸涨红。
“天啊,这是镜子吗?为何能够照的如此清晰?”
“好漂亮,这怕不是天宫宝物吧!”
“夫君,我想要这个镜子!”
原本热闹但还算有秩序的拍卖会现场,突然变得嘈杂起来,不仅仅是哥儿女子无法抵抗玻璃镜的诱惑,好像男人也都一样。
底层百姓追求的不过是吃饱穿暖,但达官贵族追求的就是享受,就是面子,若是能够买下面前这宝贝,那是多大的风头。
下面商人们也在激动地想,若是能够买下这个宝贝拿去送礼,肯定能攀上一条大人脉!
不过。
现场高兴的人之中,却并不包括杨阁老杜阁老,以及二三皇子几人。
因为……今天拍卖会的主题,可是给边疆士兵筹集供给,是收买军心的时候。
这面琉璃镜如此珍贵,拍卖出的价格肯定比他们刚才捐赠的物品多,那到时候收买军心的,肯定就是这琉璃镜的主人啊!
所以这琉璃镜的主人是谁?
杨阁老几人,几乎是瞬间就看向了李承巍那边。
果不其然。
李承巍拿起桌上的茶杯,微笑着冲他们举起,做出个敬酒的姿势。
杨阁老等人顿时黑了脸,谁能想到李承巍手中竟然有这等宝贝,还愿意拿出来拍卖!
他们并不觉得这是文德帝给李承巍的,因为如果文德帝有这种好东西,肯定早就送给甄后君了,毕竟文德帝那么喜欢甄后君,没道理藏着。
但不管他们怎么脸黑,此刻现场官员和商户们,都开始争相报价。
琉璃镜的低价就是十万两,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一千两,但众人为了争抢,根本就没有用千两这个单位。
“十万两!”
“十五万两!”
“二十万两!”
一群人激动地跳起来大喊,就跟银子是石头似的不在乎。
台上俞州脸都要笑烂了,要说这穿越古代最值钱的技术有哪些,烧玻璃绝对算之一。
他为什么敢这么快就在朝堂上搅风搅雨?还不是因为他不缺背景的同时,也不缺钱!
乔家现在的生意规模的确还不大,可他会烧玻璃啊,以这个时代对琉璃制品的追捧,他随便抛两件出来,就足以能赚够在朝堂中的活动经费。
让俞州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
下面竞价竞得最凶的人,并不是商户,反而是那些整天喊着自己很穷,自己很两袖清风官员们的夫郎娘子。
这其实也不奇怪。
景朝朝堂上的臣子,其中真正寒门出身的并不多,大部分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当初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勋贵之后。
世家有着家族多年的积累肯定不缺银子;而勋贵也有曾经爷辈在打仗时分到的战利品。
朝廷百姓贫弱,而世族勋贵富有流油,如此,文德帝怎么看得顺眼这些世家勋贵?怎能还让这些世家勋贵支持的皇子上位,继续壮大实力?
坐在包厢之中的文德帝,看着这些为了一件不能吃不能穿只能看的宝物,就不把银子当银子,喊价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官员夫郎娘子们,眼神无比幽暗……
而下面的官员们,看着自己夫郎娘子疯狂喊价的模样,心中也是着急得不行。
他们平日都在皇帝面前装穷,现在被自家的败家夫郎娘子这么一喊,家底不是全都曝光了么。
想让夫郎娘子停下来吧,夫郎娘子们压根不理。
有些夫妻关系不好的夫郎娘子,更是直接甩手生气怒,“你给家里妾室买那么多好东西,凭啥我就要这一个都不给?”
官员:……
你要换个便宜的老子送你几百件都行!
但换是不可能换的,大家就看上这独一无二的琉璃镜了,东西的诱惑,相互间的攀比,再加上台上俞州的煽动。
反正一群夫郎娘子们都争疯了。
李淑仪尤其明显,她自觉自己是皇帝的女儿,尊贵的皇室血脉,就应该享受天下最好的东西,谁都不能跟她争风。
特别是刚才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得到的音乐盒礼物,在她面前出尽了风头,她一定要把这个所有哥儿女子都想要的宝贝买到手,让大家都羡慕恭维她。
可是,今天来参加拍卖会的夫郎娘子之中,不缺钱的人很多,她哪怕是皇室郡主,哪怕是国公府的长孙媳妇,财力的优势也不明显了。
眼看一位世家出身官员的娘子,竟然把价格喊到了四十万两,周围人都争不过,东西就要落到对方手里时。
李淑仪顿时着急,一激动就不经大脑的喊了出来,
“四十万一千两!你们不许再跟我争,我是郡主,我父皇是陛下,我舅舅是阁老,我哥是皇子,我夫君是国公长孙,谁再跟我争,我就要她好看!”
现场陡然寂静。
包厢中文德帝脸色阴沉。
杨阁老,二皇子,还有忠国公府的人,全都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第97章 初露锋芒20
在场这些达官贵人们,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情,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做过,但大家都有最基本的常识,那就是看场合,看对象。
像李淑仪这种竟敢在满朝官员面前大放厥词的,至今为止还没有。
一群人齐刷刷看过去,眼神莫名。
而李淑仪在吼完后,也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脑中“轰”的一声炸开,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她只是脾气骄纵霸道了些,又不是真的傻,怎会不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带来的后果。
皇兄现在正是争位的关键时期,最是需要笼络那些还没有站队的朝臣,她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断绝她皇兄的上位之路,皇兄母妃舅舅肯定都要恨死她。
“我,我……”
李淑仪被众人齐刷刷的视线盯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
她很想辩解挽尊,但俞州怎会给她机会?
台上俞州嘴角一笑,立刻飞快道,
“淑仪郡主出价四十万一千两,还有没有加价的?若是没有,四十万一千一次,四十万一千两次,四十万一千三次,很好,恭喜淑仪郡主,这面琉璃镜是您的了!”
李淑仪:……
她现在不要行不行?
那肯定是不行的,按照拍卖会的规矩,拍卖锤敲定,交易就完成,哪怕她是皇室郡主都不能反悔。
除非她想被全天下人嗤笑。
李淑仪惨白着一张脸瘫软在椅子上,对上杨阁老和二皇子,还有她相公死死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
同桌的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对视,眼中皆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李淑仪本身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蠢,对方就是太过自视甚高,以及仗势欺人惯了,而习惯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这就像肌肉记忆一样,因为习惯了总是遇到事情,就把自己的雄厚背景搬出来,所以今天,李淑仪的嘴就先于大脑思考,将往日用来威胁别人的话,搬到这里来了。
而这造成的后果,看现场众人莫名的神色就知道如何。
杜阁老和三皇子差点没直接笑出声,虽然刚才被李承巍的捐赠物压了一头很生气,但他们更加高兴老二倒霉。
还是那句老话,李承巍早就被他们搞瘸搞废了,他们最大的威胁终究还是老二,老二倒霉他们怎能不开心?
三皇子还假模假样地跟身边的杜阁老感叹,“哎,外公,真是羡慕二哥,竟然有个出手如此大方的亲妹妹,二哥可真是有福气……”
杜阁老点头,“是极是极。”
两人幸灾乐祸地不行。
俞州没有让李淑仪的事情再耽搁拍卖会,拍卖很快继续,由于刚才出了李淑仪这么个激动闯祸的例子,接下来众人竞价就要理智许多了。
当然,这也跟接下来的拍卖品比较普通的原因。
谁让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铁公鸡,一个个在家里奢靡享受,让他们给边疆士兵捐赠点的东西,就抠门得不行。
不过。
等到最后的压轴物出场时,拍卖会现场所有人就都不能淡定了,再次疯狂了起来。
因为最后出场的拍卖物品,是【新造纸术合作使用权】!
俞州严肃的跟众人讲解,
“此【新造纸术合作使用权】是由陛下提供,边疆士兵不畏牺牲,不畏凶险,在艰苦的边疆保家卫国,陛下心中实感痛心,边疆士兵也是陛下的子民……”
“所以,为了让士兵们生活改善,陛下决定将最新的造纸术拿出来,挑选人进行合作,共同开造纸工坊。”
“当然在拍卖前需要提醒大家,你们现在拍卖到的只是合作使用权,而并非造纸术的秘方,因此在合作工坊后,工坊获取的利润,你们要和朝廷进行分成,四六分,你们四,朝廷六……”
说白了,就是朝廷技术入股,商户经营公司,双方一起分红,且朝廷还要分大头。
听上去有点霸道和特别压榨人。
但……
那是造纸技术,纸张在古代有多么赚钱,看廖夫人娘家靠着卖纸生意,就能成为一方豪族,就明白一二了。
且这种利益巨大的秘方,一般商户根本不敢插手。
如今和朝廷合作,不仅能够赚钱,还能有朝廷做靠山,不怕赚了钱被人觊觎窥视,哪怕他们劳心劳力只能分三成的利润,那也很赚!
现场不止商户,官员们也心动了。
毕竟,说是官员不能经商,但官员家的亲戚可以,挂羊头卖狗肉就是,不然光靠朝廷那点俸禄,他们怎么能吃得肥头大耳,养无数妾室子女的。
就是这造纸术……
众人视线全都在台上的俞州,和台下的乔楠夫夫两人身上打转。
京城的聪明人多如牛毛,廖家能够从报纸上察觉乔家拥有新的造纸术,其他官员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只是大家看乔家竟然如此大大咧咧,毫无遮掩的使用造纸术,一直顾虑猜测乔家的靠山是谁,才除了比较着急的廖家外,暂时都没有动手。
如今,俞州竟然说造纸术是陛下提供的,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
俞州投靠的是陛下啊。
就像当初对方能够进献粮食增产之法,获得朝廷的嘉奖令一般,如今向陛下献上造纸术,自然也会得到陛下的重用。
而之所以猜测造纸术,是俞州献给文德帝,而不是文德帝拿给俞州来搞事情的筏子,理由也很简单。
造纸术这么赚钱,文德帝要是早就得到,那早就用来赚钱了,何必还每年为了军费,为了给军营的待遇,绞尽脑汁和户部斗智斗勇!
想通这个事实后。
现场官员们看俞州眼神就不对了,尤其是杨阁老和杜阁老等人,脸色铁青铁青的。
这俞州不就是个乡下穷小子出身吗?
这乔家不就是个县城里的小商户吗?
粮食增产之法,孤本书籍《拼音》,造纸术……这家人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怕不是挖了谁家的祖坟宝藏吧?!
廖夫人更是死死瞪着俞州,嘴唇都咬出了血。
她娘家可是做宣纸生意的啊,可是大纸商,要是景朝一下子冒出无数造纸工坊,那她娘家岂不是就要完了……
但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
反正俞州是很淡定的继续组织拍卖会,示意大家开始竞价。
造纸生意不能错过,众人没办法,只能先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先安耐住,开始竞争造纸工坊的合作权。
至于乔家的诡异之处,回头再慢慢想,现在赚钱的东西更重要。
“十万两!”
“二十万两!”
“三十万两!”
众人纷纷开始叫价,那些商户也不管跟官员竞价会不会被记恨了。
他们只知道,造纸工坊很赚钱,和朝廷合作开工坊,也比找官员当靠山更靠谱,这个机会他们绝不能放过。
俞州一共放出了五个造纸合作权,最后在众人激烈的竞争中,每个造纸合作权都拍卖出了不下于三十万两的价格。
也就是说,此次众筹拍卖会,光是造纸合作权就筹集到了150多万两。
再加上琉璃镜的40万一千两,三皇子的琉璃棋盘10万一千两,二皇子的极品羊脂玉佛像10万两,以及其余拍卖品加起来的5万两。
此次拍卖会,一共众筹到了200多万两!……
拍卖会的情况,第二天京城第一娱乐报就报道出来了。
百姓们在看到那些对他们来说就像天文数字般的拍卖价格时,全都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真是太涨见识了。
他们这些平日里买菜吃饭几个铜板都要计较的小百姓,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么多银子。
拍卖会上动不动就几千两,十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的数目,简直听得人血脉喷张。
原本看到那些达官贵人如此大手笔花钱,众人应该产生贫富差距酸意的,但由于此次拍卖会的银子,都会给边疆士兵提升待遇花掉,大家心里就没那么酸了。
说到底,这么多银子可都是用在他们在边疆当兵的儿孙身上,他们酸什么酸?高兴还不及呢。
当然,百姓们能够如此豁达地想,也有报纸上新闻稿的言辞引导作用。
文人的笔影响力自古都是非常可怕的,百姓的思想到底怎么走,一篇文章足以左右。
乔楠当初办报纸目的,就是想掌控舆论,这次刊登众筹拍卖会的事情,他自然也少不了在其中夹带私活。
因此。
当百姓们看完报纸后,议论最多的自然是文德帝和李承巍,
“陛下可真是好陛下啊,为了边疆保家卫国的兵将们,如此劳心劳力的想法子。”
“这报纸上说,新造纸术成本要低廉很多,以后咱们家孩子上私塾,纸张花费就不用那么多了。”
“哎呀,报纸上说,那卖了四十万两银子的琉璃镜,原本是大皇子千辛万苦给后君寻找的生辰礼,后君和大皇子为了边疆士兵,竟能忍痛送出如此至宝!”
“陛下真好,大皇子和甄后君也真好,有这样的陛下后君和皇子,我们可真是有福了……”
百姓纷纷感叹赞美。
至于同样捐了价值十万两东西的二三皇子,对不起,登报的名单太多,大家都注意到。
听到外面百姓如此议论。
之前摩拳擦掌,准备收买军心的二三皇子势力:……
就,想吐血!
一直觊觎窥视乔家造纸术的廖尚书夫妻,更是都直接请大夫上门看病了。
*******
而俞州将拍卖会得到的银子统计完,在朝会上汇报时,也震惊了所有的朝臣官员。
朝会上。
“好好好,俞爱卿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郎,满朝文武解决不了的问题,都让你解决了,此番功劳当大赏。”
文德帝听完奏折汇报,难得如此当众露出大笑。
其他官员对此也无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200多万两银子实实在在摆在面前,饶是舌灿莲花,也抹不掉俞州的功劳啊。
户部的官员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再也不恼怒之前俞州贬低他们,说他们尸位素餐的话了。
这么大笔银子一旦进了户部,他们能够趁机捞多少?
虽然户部官员总是在私底下抱怨,说文德帝每次找户部要银子不讲道理,逼他们自己掏腰包拿银子填国库。
可实际上,他们腰包里的银子,就真是他们自己的吗?
不,那还不是都从国库贪下来了,文德帝只不过是让他们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罢了。
否则,真不停地到赔钱,户部的官员哪里还会继续留下,调任到其他部去不香吗?
当然。
户部之中也不全都是蛀虫,也还是有清正廉明好官的,只是这是少部分人,且由于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因此在户部的官职都不高,没什么话语权。
文德帝和俞州看到户部官员们兴奋的眼神,怎会不知道这群人心中想什么。
俞州和文德帝对视后,当即主动上前拱手道,
“陛下,臣乃朝廷官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朝廷效力是臣的职责,如此便要奖赏臣,臣实在惶恐。”
“若是陛下对臣能力肯定,不如此次边疆士兵的消暑供给事宜,就交给臣去办吧,臣定好好利用这笔银子,坚决不浪费一分一毫。”
此次众筹的银子是他辛苦筹集到的,户部那些个蛀虫休想来捡便宜。
但面前这么大块肥肉,户部官员又怎能眼睁睁放过。
户部刘侍郎、张侍郎当即站出来急道,
“陛下,朝廷财政向来都是户部掌管,此次筹银,俞编撰有功的确该赏,但俞编撰非户部之人,初入朝堂对此更没有经验,边疆士兵的供给事宜,还是应当由户部来办,才合乎规矩。”
杨阁老也站出来道,“臣附议,陛下,银财使用分配之事,还是应当由户部来做才是。”
廖尚书暗中支持的便是二皇子,而俞州身后的人现在明摆着是皇帝了,他怎能让俞州插手户部。
三皇子势力见此,也有人站出来提议某某官员接受此事,也想趁机把自己的人塞进户部之中去。
文德帝势力的朝臣也不甘示弱,表示赞同启用俞州处理这笔银子。
一时间朝堂上又争得不可开交,唇枪舌剑,硝烟四起。
让俞州看得心中暗叹。
难怪景朝发展缓慢,就现在这群朝臣脑中只有争权夺利,根本不顾百姓利益的模样,景朝能够发展得起来才怪。
这也怪前朝实在太过无能,让世家发展得太好,即便经历过战乱,世家的实力也保留强盛。
以至于先皇不得不扶持勋贵上位,和世家打擂台,然后就导致现在文德帝在世家勋贵的夹缝之中生存了……
不得不说,他皇帝岳父也是真的悲催。
原本文治能力就不足,还得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能够坚持到现在没被世家勋贵吞掉,真的太不容易了。
想到家里的夫郎。
俞州叹口气,只能再次拱手朗声道,
“陛下,臣有省银之法,可仅用40万两,管我景朝百万士兵,今夏消暑之费!”
话落。
朝堂上的争吵霎时消失,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官员的目光齐刷刷都集中到了俞州身上,或满脸不可思议,或露出嘲讽之色,几乎都觉得他是疯了,竟然说出这种荒唐话。
就连文德帝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实在不能怪众人全都如此反应,四十万两管百万士兵一整个夏季的消暑费用,简直就是在天方夜谭。
古代夏季能够消暑的东西有什么?除了药材、绿豆汤这些外,就是冰块了,因为冰块夏季太贵,朝廷给边疆士兵的消暑供给,基本都是解暑的药材和食物。
往年拨款10万两是杯水车薪,40万两看着多了,可又真能多到哪里去?
户部的一群官员当即就开始嘲讽,
“俞编撰果真是年轻人,拥有如此雄心壮志实在让人佩服。只是俞编撰可能不太通庶务,不知40万两银子,到底能置办到多少解暑药材,才会说出这般豪言壮语。”
“年轻人还是应该多历练历练,俞编撰莫要因为此次立功,便信心大涨,事关国事,还是应当谨言慎行才是……”
俞州的资历实在太浅,先前为了搞众筹拍卖会还得罪了不少官员,就算不是户部的人,也有不少添油加醋说风凉话的。
大家都看不得他再出风头,当然也却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但面对周围的质疑声音,俞州却并未露出丝毫恼怒和胆怯之色,而是继续道,
“陛下,臣有夏日造冰之法,成本低廉,40万两银子足以让百万士兵舒服地度过今年炎夏。”
平静的声音,却石破天惊。
众朝臣:……!
又来一个造冰之法。
俞州和乔家莫不是真挖了谁家祖坟得到宝藏,不然他家怎么有那么多xx之法,xx秘方?
有好些朝臣当场震惊地不相信失态道,
“这不可能!夏日怎么可能造出冰块……”
“就是,俞编撰,你莫不是以为刚办好了一件差事,就把我们当傻子糊弄。”
“俞编撰,你若是有何不适之处,赶紧叫大夫!”
这个时代除了冬日囤冰外,还没有其他夏天获得冰块的办法,众人根本无法想象,夏天那么热,到底怎么弄出冰块来。
那简直就跟在说仙法似的。
更重要的是……
俞州要是真有造冰之法,仅用40万两银子就解决了百万兵将的酷暑之苦,那边疆的士兵将会对其如何感激?天下百姓又如何推崇他?
先不说俞州一个初入官场的年轻人,获得如此功劳名声令人多么嫉妒,就说俞州是陛下的人,陛下的民心定会也因此大涨。
这是二三皇子势力绝对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陛下,夏日造冰实在太荒谬了了,俞编撰也太过年轻气盛,办差恐有不妥,边疆士兵消暑供给之事,还是交由户部按照往日惯例办吧……陛下……陛下……”
杨阁老和杜阁老齐齐站出来,在对付文德帝这点上,两人一向都是比较‘齐心协力’的。
可那是在理由站得住脚的份儿上。
文德帝一针见血问道,
“那你们谁能给朕只用40万两,就解决朕百万兵将整个酷夏的消暑供给?若是谁能,那便站出来,朕将这差事给他,让他来立功!”
众朝臣:……
立功是不可能立功的,他们要是能做到如此神奇之事,早就跳出来了。
一群人直接被堵住嘴巴。
文德帝见此又看向俞州询问,“俞编撰,朕不纠你造冰之法是否为真,朕只问你,你当真有信心仅用40万两,就完成这件差事?”
“回陛下,臣有信心,臣愿立军令状。”
俞州挺直背脊,铿锵有声回答。
军令状三个字让其余朝臣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拦。
文德帝闻言再次露出明显愉悦的笑容道,
“好,俞爱卿既有如此信心,那这差事朕便交于你,允许在办差期间随意调遣户部官员,此事办得好,朕必大赏!”
“多谢陛下信任,臣愿接差事,只是臣还有一请求,希望陛下能够答应。”俞州拱手道。
“何事,爱卿请说。”
“臣想到庶吉馆亲自挑选几人,辅助臣办差。”
“可,朕允了。”
不给其他朝臣过多反应时间,文德帝和俞州两人一来一往,就事情给定下了。
不过就算给众人反应时间,众人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除非他们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的差事。
但那可能吗?
他们又没有造冰之法!
杨阁老和杜阁老盯着一脸淡定,仿佛丝毫不知道自己怎样搅动了朝廷风云的俞州,真是要气死了。
这到底哪里来的混账,哪里来的怪物,他怎么就知道那么多秘方?还每一个都是足以震惊世人的?
真是见鬼了。
两人满腹郁气的下朝,脸色阴郁的琢磨,回头怎么将这个胆大包天,异军突起的鬼才给消灭在摇篮里。
但是。
没等两人把这些阴险主意想出来,俞州却是先找到了他们。
首先被找到的是杨阁老。
当天下朝回到家的杨阁老换衣服,就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张小纸条。
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
得鱼者得天下,阁老,约否?
杨阁老:……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脸之人。
第98章 初露锋芒21
约是不可能约的。
尽管俞州现在的表现确实很出色,但这还并不足够让杨阁老和二皇子放下以前的深仇大恨,与他和气的坐下聊天。
是的,深仇大恨。
别忘了乔旭和乔楠可是亲堂兄弟关系,尽管乔家两房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乔旭好像还害过乔楠。
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当初乔楠和李淑仪发生冲突的时候,乔旭可是帮着乔楠这个堂哥,掌掴过自己郡主小姑子的,两人说到底还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当初乔旭闯了那么大的祸消失不见,杨家的仇恨自然也就转移到了乔家其他人身上。
还有就是,廖尚书是二皇子势力的人,俞州将廖尚书弄得停职在家,打压了二皇子的势力,让他们很是恼怒……
杨阁老换衣服的时候杨老夫人就在场伺候,自然也同样看到了纸条。
大家都是聪明人,得鱼者得天下中的“鱼”到底指的是谁,明眼人都知道。
杨老夫人当场就冷笑,
“这个俞州不过就是办好了一件差事而已,就真当自己是惊世之才了?以为凭借这点本事,就能让我们化敌为友,收他入麾下了?他可真是看得起自己!”
“他这态度可不是想入我们麾下,恐怕是想和我们平起平坐。”
杨阁老一针见血道。
杨老夫人闻言笑容更冷了,满是仇恨道,
“跟我们平起平坐?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商户赘婿罢了,也敢放出如此狂言!”
“他莫不是忘了我女儿是死在谁手里的?是他们乔家人害死了我女儿,如此血海深仇,他还敢凑到我们面前来,简直不知所谓。”
“我一直在想当初到底是谁会帮乔旭那个贱人死里逃生,现在看来,定是俞州和乔楠做的无疑!”
他们现在怀疑俞州早就投靠了文德帝,那么之前借用文德帝的力量,去营救乔旭就可以说得通了。
只是……
杨阁老沉吟,“既然俞州早已投靠了陛下,那他现在还来找我们做什么?三心二意可是上位者大忌,他如此所为,实在奇怪之极。”
杨老夫人因为接连丧子,早就没了以前的理智沉稳,尤其是在面对仇人时,想到女儿就那么莫名其妙白白被毒死了,就想发狂。
杨老夫人恨恨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陛下还能活多少年?大皇子那模样如何能够上位,老三也不是个聪明的,如今我们的确接连遭受打击,但到底还是老二上位机率更大,只要他不笨,就知道真正投靠谁。”
只是,乔家人害了她女儿,她岂会让俞州这个乔家赘婿也好过。
杨阁老看到老妻脸色,就知道老妻恐怕又在想报仇的事情,但现在并不是报仇的时候。
杨阁老语气严肃叮嘱,
“把你那些心思给我收起不要乱来,现在情况未明,我们接二连三被针对损失惨重,不能再出现任何闪失。”
“这俞州古怪得很,他一个小小寒门子弟,竟然能够让陛下重用,便说明对方肯定多少都有些本事。”
“还有他那一个个秘方法子,我们得查查到底是那俞州自己的能力,还是乔家得到了什么《鲁公秘录》之类的东西,此人实在诡异,我们不能再大意出事了……”
最近势力接连遭受打压,让原本有些飘了的杨阁老,终于收起了先前的自信和得意,神经紧绷谨慎了许多。
杨老夫人很是不甘心,但想到剩下的儿孙也只能忍耐,气闷询问,
“那这俞州,你见不见?”
“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他约老夫就去见,让外甥麾下其他幕僚怎么看?先瞧着,就他现在的本事,可配不上他这态度口气。”
杨阁老眯起眼睛,准备看看俞州的本事再做打算。
……
杨阁老收到纸条后的反应,完全在俞州的预料之中。
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的确大半都来自于各种“秘方”的功劳,他向杨阁老表达的是合作意向,而不是投靠意向,对方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所以,没有得到回应,俞州倒也不着急。
至于杜阁老那边,他得先把杨阁老忽悠住了,才能去找对方。
暂且将这两方放到旁边,俞州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办好边疆士兵消暑供给的差事,他要展现出足够的能力,才能拥有话语权。
而对于这份差事,他也是早就准备。
早在当初科举进京之前,俞州就和乔楠在私下里讨论过进入朝堂之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了,也是那时候开始,他们就悄悄做起了准备。
乔楠早就让贺元柏父亲和大哥合作的那支商队,趁着这一年里到处贩卖乔家的布匹和红薯粉条的机会,在全国各地收购制冰的硝石。
如今俞州需要硝石,他们直接就能将足够的数量拿出来,避免了临时大量收购硝石,导致东西涨价不说,还会被有心之人阻拦,破坏俞州办差。
至于消暑药材和食材,因为往年也会给边疆士兵购买,户部早就购买好了,不需要俞州再费力。
因此。
在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三人的辅助下,俞州领到差事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就将事情办好了。
任务不仅完成得迅速,还超额完成了,朝廷给的40万两银子,俞州最后还给剩下了几千两。
着实让朝中大臣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那些还想着破坏俞州差事的人,完全没有找到机会和时间,眼睁睁看着他轻松完成差事,脸都绿了。
这俞州真是好深的心机!
原来那硝石竟然可以制冰,原来俞州在还没有考上科举前,就已经开始谋划进入朝堂后的表现了。
如此远见筹谋,如此胆大包天,偏偏这家伙还装得一副只爱美人不爱权利的窝囊模样,真是狡猾奸诈啊。
但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
此次办差俞州确实完成得非常好,立了大功劳,文德帝直接当堂奖赏,将俞州调任户部,从正七品的翰林编撰,升到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连带着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三人,也都跟着调任户部任职,羡煞了一众朝臣。
别看俞州从正七品到正六品,好像就升了两级并不多,可实际上真的不少了。
朝堂升迁真不容易,大半官员混了半辈子都不一定能升上去,即便升上去也是一级一级的走,要花很多年时间。
而俞州呢?
对方一次性就连跳两级,他还才弱冠出头,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
但接下来。
让众朝臣震惊的还在后面。
因为有文德帝撑腰,俞州做事情不用怕皇帝忌惮,进了户部之后就不再遮掩光芒,终于开始大展拳脚。
在进入户部的第三天,俞州就拿出了阿拉伯数字,大大减轻了户部官员的记账难度,获得众同僚好感;
在户部官员熟悉阿拉伯数字后,俞州立刻又拿出来了更为便捷的现代记账算账方法,再次减轻户部官员的工作量,获得一批拥护;
而在俞州在户部获得一批拥护后,俞州就没有再拿出什么新东西了。
但他脑子好使,有眼光超前,经常碰到其他官员无法解决的事情,他都能轻松指点解决,简直就像个行走的“百度搜索”,仿佛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
户部的官员不知道百度搜索是什么,但俞州这样简直就是个万事通。
搞得户部官员根本不敢轻易为难他,毕竟除了他们有难相求外,想为难也为难不了啊。
一时间俞州在户部简直混得如鱼得水。
而另一边,乔楠也没闲着。
在俞州与户部官员周旋的时候,乔楠开始不断的或参加,或邀请俞州同僚们的夫郎娘子一起宴会。
然后在宴会中给这些夫郎娘子或者出经营店铺的好主意,或者帮对方出宅斗的主意,与这些官眷们交好关系。
于是。
在夫夫俩前朝后宅的双管齐下,原本把户部官员得罪了的俞州,竟然出乎所有人预料般,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就在户部之中站稳了脚跟,并且还和其中不少人关系颇好。
其他部的官员:……就踏马很离谱!
这俞州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之前的什么粮食增产之法,硝石制冰,造纸术,甚至那什么数字、表格等等东西,还可以用对方得到了什么《秘录》来猜测解释。
可是,俞州帮户部官员解决的那些难题,就不可能再用《秘录》来解释了,那只能是真正的聪明才智。
还有俞州那个夫郎手腕也是厉害,竟然让京中但凡跟他来往过的官眷,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对其推崇备至。
一时间,京城的达官贵族们,再也不敢小瞧乔楠夫夫俩。
别看俞州现在的官职不高,但他聪明又受陛下看重,只要抓到机会绝对就能一飞冲天。
这真的是个人才!
朝中官员们心中几乎全都如此默契评价。
原本漫不经心的杨阁老,也越看俞州越慎重了起来。
但……
俞州要的可不仅仅是众人的不敢小瞧,而是所有朝臣的重视。
所以。
就在俞州进入户部刚刚两个月的时候,他就把户部大半官员都给干掉了,包括廖尚书。
而他干掉的方法,仅仅是向陛下呈上了一份《户部历年账务整理报告》。
*******
沉寂了两个月的景国朝堂上。
俞州在其他朝臣惊骇的目光中,慢条斯理的上奏,
“启禀陛下,臣近日整理户部账务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些非常严重的问题,还请陛下听后定夺。”
“文德十七年,户部山东省田赋收入登记是白银50万两,粮食是40万石……比往年少了两成,根据记载是因为当年山东粮食减产之故……但同年山东商户的药材皮毛商税,却比往年有所增加。”
“相同的地方,粮食因雨水之故减产,山中药材却生长茂盛,完全是自相矛盾……”
“文德十八年,琉球小国向我朝进宫了一批琉璃,数量比往年少了三成,根据记载是因琉球当年遭受地动,毁坏了大批琉璃之物……但同年我朝商户记录,却增加了三成琉璃商……”
“文德十九年,凉州金矿开采入库数量,是10万两黄金,比之往年整整少了20万两黄金,据记载是因金矿开采年限过久,导致减产……但臣根据往年金矿减产数目,以及金矿大小面积等数据测算,当年金矿减产正常来说,顶多2万两黄金……”
“文德二十年,西洲堤坝修建拨款100万两……”
俞州没有一句话在告上司的状,也没有一句话在指责户部官员贪污。
但他说出来每一个字,每一个对比,却都在明明白白控诉户部官员的罪责,告诉所有人户部官员贪污了!
户部那些官职较低,清清白白的还好些,毕竟他们没有参与,再怎么连累也就是挨顿骂而已。
但那些涉嫌参与了贪污的官员,可就一个个脸色惨白,几欲晕厥,看向俞州的目光充满怨愤,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他撕咬分吃了般痛恨。
俞州这个王八蛋!
他们早就料到俞州不是个吃素的,知道对方这段时间的好好先生模样,多半是装的,多半要想办法在户部往上爬。
但怎么也没想到俞州出手竟然这么快,这么狠,一击就让人致命!
这人真是太能装了,谁能想到这家伙平日里和和气气的,转头插刀这么狠。
户部大半涉事官员,全都眼睛通红盯着俞州。
可俞州却并未给他们半个眼神,继续念着自己从户部账目上发泄的问题——也就是户部官员的贪污证据。
俞州的眼神很冷。
他从现代穿越而来,纵观历史,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也知道贪腐的问题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避免。
但是,这当官的贪不要紧,只要有个限度,只要能够为百姓做点事情,那么你贪点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可现在户部这群官员,实在太过分了。
这两个月算完户部历年的账目,俞州真是都要气笑了,朝廷每年十成的收入,他们起码贪了三成走。
难怪文德帝每年不停地压榨这群人自掏腰包填国库,这群人还能心甘情愿的继续呆在户部,因为他们贪的可比文德帝预估的还要多!
文德帝听完也是脸色沉如水,声音阴森,
“户部,俞爱卿这份奏折,你们何解?”
“陛陛陛下,我我我们……”
一群人结结巴巴,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根本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
他们所属势力其他官员想帮忙,也根本帮不上,只能一个个额头冒汗的站在原地。
谁让俞州出手就是快准狠三个字!充足的证据根本就没给人任何辩驳转圜的余地。
铁证如山。
户部的官员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文德帝当场下令刑部彻查此事。
不出意外,此次涉案官员全都完了。
而这些人,基本都是户部之中没有拥护和俞州交好的,而那些和俞州交好的户部官员,全都安全无疑。
此情此景,朝中其他大臣看向俞州的目光,全都充满了忌惮和惊惧。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魔鬼疯子!
两个月,他竟然用两个月就把户部的情况摸清楚,然后将户部大半官员都给干掉了。
偏偏他用的还不是阴招,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如此聪明才智,如此手段心性……难怪入朝就能得到陛下重用,他们之前竟然忽略了这么一只猛虎。
一群朝臣满心惊惶。
面对众人忌惮的视线,俞州面不改色,心中没有半点后悔。
户部这些个蛀虫必须拔出,贪了百姓那么多银子,这些人死不足惜!
何况这些蛀虫不死,他和户部剩下的正直官员又怎么上位?
毕竟户部少了大半官员,空出了那么多位置,自然就轮到他们升迁了,尤其是揭穿了贪污案的俞州和贺元柏几人。
俞州直接又升了两级,成了正五品户部郎中,暂代户部总事务。
因为此次贪污案,廖尚书和左右两个侍郎皆涉及其中,一个正二品和两个正三品的位置,文德帝暂时还没决定由谁坐。
而俞州的功劳虽然大,但也不可能直接从正六品升到正二品去。
能够再次连升两级,并且代管户部总事务,已经是文德帝开后门,想让他快点帮忙肃清收回户部权利的用意了。
俞州也很上道,当即拱手谢恩,
“谢陛下信任,臣定当竭尽全力办差。臣的为官宗旨便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任何让陛下为难的人和事,臣都会努力解决!”
众朝臣:……难怪陛下重用,这踏马真是一把不要命的好刀。
……
户部贪污案俞州不仅在朝中大大出了风头,也在京城百姓之中出了大大的风头。
因为此次涉案落马的户部官员真的有点多,刑部审案结束后,京城官兵抄家的动静自然不可能小。
尤其里面还有之前儿子出事,在百姓面前耍了一波大义灭亲好形象的廖尚书,怎能不引起百姓的关注?
百姓们听闻这些官员获罪愿意,竟然是贪污国库,真是都气坏了。
国库里的银子,可都是属于百姓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应该用在百姓身上,这些可恶的官员贪国库,不就是在贪他们的银子嘛!
百姓纷纷拿着臭鸡蛋去刑场砸人大骂。
然后回头就对揭发了这么大贪污案的俞州夸奖,让俞州的名声在京城百姓口中直线上升,一时风头无俩。
不过。
俞州如此上升势头,京城却并没有多少官员来交好巴结,除了户部那些已经被他给绑上一条船的人。
而这般情况原因也很简单,他干掉了户部那么多官员,那些官员背后的势力肯定恨死他了。
通常过于招风的树,总是活不久的。
即便俞州有陛下撑腰,接下来在朝中的路也不可能走得太顺了,并且各种危险阴招肯定也避免不了。
此刻和俞州交好,就是被他牵连的份儿,谁还敢跟他走近?
但躲避俞州的同时,朝中的大臣们也不得不佩服俞州的勇气。
他们为了权利不折手段算什么,这俞州为了往上爬,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
而事实,俞州真的不怕死吗?
那当然不可能。
俞州在把户部那些蛀虫送进大牢的当天晚上,就给李承巍传信,找李承巍又要了一队暗卫来保护自己,以及乔家的主要成员。
他对自己拉的这一波仇恨值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安全问题必须得注意。
而文德帝和李承巍对他和乔家人的安全也十分慎重,如今乔家的下人,基本都陆陆续续换成了他们安排的人。
乔楠也暂时减少了外出的行程,带着两个孩子老实呆在家中。
看着俞州每天绷紧神经上下朝,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乔楠心中十分难受。
要不是为了他,子琸怎么会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乔楠知道自己劝不住俞州为他做这些,只能把这些难受压在心中,每天让厨房给俞州炖补品,绞尽脑汁帮俞州分析局势,躲避朝中无声的刀光剑影。
俞州和他成亲这么久,即便乔楠掩饰得好,但又怎会感觉不出来他的担忧?
对乔楠担心自己的模样,俞州心里是很欢喜的。
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夫郎更喜欢他一些,再喜欢他一切吗?而现在他很成功,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夫郎的心。
不过,俞州还是更加舍不得夫郎忧愁。
见乔楠担忧,俞州安慰道
“没关系,坚持过这几天,等边疆的消息传回来,我们就能对杨阁老下手,到时候一切就好了……”
“有陛下派来的人保护,我不会有事的。倒是大宝小宝,你怎么又让娘带着睡了?我还想逗逗他们呢。”
俞州转移话题,不想让乔楠想太多。
这样的温柔真的让人难以不沉溺。
乔楠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爱人,心中也是满满涨涨的。
这是他的子琸,眼中只有他的子琸。
“大宝小宝晚上活泼得很,我不想让他们吵着你……”
乔楠靠在俞州怀里轻轻蹭了蹭。
感觉到夫郎的依赖,俞州将人抱紧,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99章 认祖归宗1
俞州在拿到整个户部的掌控权后,就开始了对户部进行整顿,以及各种工作规划,办差条例的重新制定,务必要打造出一个全新高效率的户部出来。
朝中其他官员都避着他,他现在也没有功夫去和那些人打交道。
当然,这个前提是其他官员别来打扰他,若是谁要敢破坏他的事情,他也会叫对方知道他的厉害。
想要杨阁老和杜阁老重视他,打入敌人内部,他现在就要展现出强大的锋芒,而不是继续藏拙。
俞州的策略也确实没错,随着他在户部的动作越大,其他人给他使的各种绊子都没有成功,杨阁老和杜阁老,确实也对他越来越重视。
而真正让两个老狐狸再也坐不住的,是边疆传回来的刘家军差点哗变的消息!
尤其是杨阁老。
因为刘家军就是太后娘家,忠国公府掌握的那十万兵权,是二皇子势力夺位的最大砝码之一。
……
刘家军差点哗变消息传回京城时,满朝官员当场都懵了。
等理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众人更是齐齐嘶了一口气,然后视线全部落到俞州身上,从原本的忌惮变成了惊恐。
因为导致刘家军十万将士哗变的不是其他,正是乔楠办的那报纸!
整件事情还得从今年的消暑供给开始说起。
早在之前就说过,朝廷因为国库空虚,给军营士兵的们待遇,除了军饷军备不会短缺外,其他方面都是能省就省。
比如说每年夏日的消暑供给,百万士兵一共就拨款10万两,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但今年有了俞州的出现,朝廷有了硝石制冰的法子,士兵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夏天帐篷里有冰块降温,还能喝到冰凉的绿豆汤,消暑凉茶,真的是让人舒服之极。
朝廷如此看重边疆士兵,士兵们心里自然都非常高兴,也对朝廷生出了无限感激之情。
其中九十万兵将,都是属于文德帝的心腹,这些士兵们夸赞感激文德帝,其将领们当然都乐见其成,没什么可多说的。
可掌管另外10万刘家军的将军们,对此就高兴不起来了。
忠国公府刘家是站在太后这边的,支持的是二皇子,他们手底下的士兵去感激皇帝,这怎么行?
他们自然不能让文德帝笼络刘家军的军心。
于是,忠国公提拔的那些心腹将领,就又开始了老套路,给士兵们洗脑,灌输大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忠国公府给大家争取到的。
所以,大家应该感谢和忠心的是忠国公府才对,朝廷对他们这些士兵根本就没那么上心巴拉巴拉……之类的话。
当然,真实的话肯定不是这样说的,但表达的意思基本就是这个。
士兵们都是贫苦百姓出身,少有识字和明理的,根本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京城皇帝天高路远,他们身在边疆,自然就是面前的将军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了。
但……这是以前的情况。
今年俞州在安排户部给边疆士兵送消暑供给的时候,还让人悄悄带了不少《京城娱乐报》过去。
美其名曰给士兵们增加娱乐活动,放松精神。
当时将领们检查过娱乐报,发现上面刊登的都是话本,又或者京城的八卦趣闻,上面的内容非常有趣,并没有哪里不妥,也就没有对报纸防备,让士兵们看了。
而士兵们开始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听身边识字的士兵读报,都听得很高兴,对报纸这个东西喜欢得不行。
可俞州把报纸送给这些士兵看,真就是让大家娱乐那么简单吗?
当然不。
所以,当忠国公府的将领们,又开始忽悠给士兵洗脑,让士兵忠心国公府的时候,藏在刘家军中的皇帝细作们,就开始行动了。
将领们在前面说:今年大家能吃到昂贵的冰块,用冰块消暑,都是国公府争取到的……
细作们就在后面说:这报纸上明明说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向朝廷进献的硝石制冰之法!
将领们又在前面说:今年为了给大家筹集消暑供给,二皇子捐赠了价值十万两的宝贝,二皇子对大家真是好……
细作们又在后面说:十万两算什么,大皇子可是把送给甄后君的生辰礼都拿出来了,捐了四十万两呢!
将领们继续在前面说:为了让大家日子好过些,国公府每年都会省吃俭用,给大家筹集军费,以免粮饷拖欠……
细作们也继续在后面说:是啊,国公府为大家可真是吃“苦”了,淑仪郡主,也就是他们老国公的长孙媳妇,在拍卖会上花四十万两银子,就买了一面镜子!
—
大多数士兵们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可这又不代表智商有问题。
比起将领们在那里像往日一般,空口白话的激情演讲,士兵们显然更加相信从京城流落出来的《京城娱乐报》,这白纸黑字的证据。
先前看报纸的时候还没有注意,现在再看报纸上面那些八卦。
不是“淑仪郡主与某某贵女在布庄狭路相逢吵架,最后一掷千金的把人家布庄全买空了。”
就是“京城某某纨绔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竟花上万两银子就买一个妓子的初夜,而这某某纨绔正好是国公府的族人。”
还有,“淑仪郡主和忠国公府长孙成亲,国公府给郡主送了一百零九太聘礼,预估价值至少好几十万两。”
士兵们看完:……
这就是国公府很穷?
这就是国公府每年掏空家底都填了他们的军饷?
国公府的族人随随便便去趟青楼就是几万两,国公府娶个媳妇随随便便给个聘礼就是几十万两,这踏马是穷?
刘家军的士兵们,之所以对国公府忠心耿耿,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一直是刘家的将领带着他们。
且一直被刘家洗脑,以为国公府跟大家一起同甘共苦,如此佩服感动将领的人品,才感激忠心。
但现在。
士兵们忽然觉得自己的感动和忠心都喂了狗。
在细作的煽动和传播下,很快十万刘家军士兵们,就都知道自己被忠国公府欺骗的消息了。
众士兵都很愤怒。
大家不介意待遇不够好,毕竟朝廷百姓的生活环境就这样,当兵能够吃饱饭,还有军饷拿,大家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国公府这么欺骗大家的感情,就真的太没意思了。
当场就有好些性格比较冲动的士兵,气呼呼跑去军帐,想要找将领们质问。
然后特别不凑巧的是……士兵们过去时,几个将领正在喝酒吃肉!
若是平日大家看见将领喝酒吃肉,顶多就是羡慕酸一下,并不会想太多,人家是将领,自己是士兵,待遇肯定不一样。
但是现在士兵正在愤怒,如此画面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士兵们的理智瞬间崩塌。
其中有一个叫张大牛的士兵,当场就没忍住举起拳头,双眼通红地朝几个将领砸过去愤怒吼骂,
“狗屁的忠国公府!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东西竟然骗俺,俺娘生病,俺想提前拿几个月的军饷给俺娘买药,你们都不肯给,还骗俺说朝廷拿不出银子,骗俺说国公倾家荡产的养俺们这些兵……”
“结果呢?结果就是你们这些人吃香喝辣,国公府的婆娘买个啥镜子花几十万两,国公府的少爷去逛个青楼也能花几万两,你们说,是不是你们贪了俺们的军饷!”
这个叫张大牛的士兵是个大孝子,其寡母辛苦将他拉扯大,但他却因为没有银子给寡母治病,让寡母病死一直都是心里的痛。
想到忠国公府的人吃香喝辣,而自己母亲却因贫困病死,他怎能不激动?
像张大牛这样的士兵还不少。
于是,当时士兵和将领们就打起了架,然后打斗的过程中,其中有个将领因为打出了火气,没控制住情绪抽刀,砍伤了几个士兵。
而那伤人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忠国公府送来历练的嫡系子孙。
忠国公府的人竟然对自己的士兵动刀子!
这下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十万士兵当场哗变,幸而当天隔壁城池隶属文德帝的心腹将军,正“碰巧”过来串门子,才及时制止失态发生,安抚住哗变的士兵们,没有酿成大祸……
可经此事情后,刘家军的十万士兵们,再也不肯接受忠国公府的将领来管他们,也不愿意再顶着“刘家军”这个称呼。
态度之强烈,情绪之激动。
控制事态的文德帝心腹将军“没办法”,只能暂时“代管”刘家军,然后把引起事端的几个国公府将领押回京城,向朝廷禀报情况,请朝廷定夺安排。
文德帝怎么定夺?
当然是直接罢免那些效忠国公府的将领,然后以雷霆手段把自己早准备好的将领人选提上来,接手这十万士兵。
被忠国公府牢牢握在手中多年的刘家军,就此易主。
杨阁老想要组织,杜阁老想要抢夺兵权,但在早有准备的文德帝面前,都已经无力回天。
而导致这结果的东西,仅仅是几张报纸。
********
朝廷众官员都懵了。
杜阁老也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杨阁老二皇子等人,更是直接当场翻白眼,一头栽倒在地。
待杨阁老虚弱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去给俞州送消息,老夫要见他!”
—
在杨阁老终于愿意放下身份和俞州见面的时候。
俞州也终于松口气,难得休沐日没有继续在户部忙公务,而是留在了家里休息。
乔楠一边把对面三父子嬉闹的场景画下来,一边笑道,
“刘家军易了主,杨家那老狐狸这下应该再也坐不住了吧?”
“搞丢了兵权他们要是还不来找我,那就不是稳得住,而是脑子有问题了。不过,这十万兵权能被我这么容易搞过来,也怪他们自己不懂收敛,没能约束好族人,被拖了后退。”
俞州摇头叹。
“杨家仗着陛下儿子少,大皇子身有残疾,三皇子脾气暴戾,自以为宝座之事胜券在握,都有些飘了,以至于对身边人的管束疏忽,出了好些个纨绔子女都不重视。”
“忠国公府也是如此,当初老国公的确是很放得下身段,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打成一团,甚至为了笼络那十万士兵,掏空家底的填补军费,这才换得那些士兵忠心耿耿,觉得自己是国公府的军队,而非是朝廷的。”
“可惜的是,现任忠国公不像老国公那般吃得了苦,家中儿孙也没教养好,喜好骄奢淫逸,把家里的银子都花光了,没有银子再填补军队,就只能空口白话的忽悠士兵,这才被我们钻了空子……”
“所以,由此可见,忽略什么都不能忽略掉孩子的教育问题。”
说着,俞州就把俩宝贝儿子翻过身,一边在俩小不点脸上重重的亲,一边做出很凶的样子教训,
“你们两个小坏蛋听好了啊,要是以后敢败老子和你们爹爹辛苦攒起来的家业,你们老子我可是要把你吊起来收拾的,知不知道?”
俩宝宝哪里听得懂,因为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看见俞州很凶的表情,还以为父亲是在和自己玩。
顿时一边咯咯的笑,一边伸手去抓俞州的手指,抓住了就往嘴里塞。
俞州把手拿开不给啃,两宝宝也不哭,而是很聪明的转头看向乔楠那边,朝乔楠伸着两只小手手,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表示:父亲不给吃,他们也不跟父亲玩了,要爹爹抱!
俞州哭笑不得,在俩宝贝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笑骂,“真是两个小人精。”
“可不是,这俩小家伙聪明得很……”
乔楠见此露出笑容,放下笔洗了手过来,给俩孩子各拿了一个奶块,让俩孩子自己舔着吃。
奶块是乔母特意做来哄孩子的,俩宝宝都喜欢得很,抱住奶块就不撒手了,高高兴兴的开始舔舔,糊得满嘴都是口水,典型的两只馋猫。
看得俞州直乐呵,“真是贪吃,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哪里还有刚才半点要当严父的模样,最宠俩孩子的就是他了。
俩宝宝馋嘴,对‘吃’这个字很是敏感,听到俞州话语里面说到吃,以为父亲也想吃自己的东西,很是上道的立刻将奶块递出来,笑着又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真的是机灵死了,小不点大就知道讨人欢心。
喜得俞州也不嫌弃,在俩宝贝儿子糊满口水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大赞,“爸爸的大宝小宝真孝顺!”
父子三人闹成一团。
乔楠嘴角的笑容也停不下来。
……
俞州是在刘家军兵权易主第二天,收到杨阁老要求见面消息的。
他倒也没有因为杨阁老之前的摆姿态,现在也跟着拿乔,而是很爽快的去赴约了。
京郊某别庄内。
再见到杨阁老时,杨阁老脸色非常憔悴,整个人状态十分不好,对方眼睛死死盯着浑身轻松的俞州,眼珠满是血丝。
己方势力兵权被夺,杨阁老已经再没耐心周旋,见面后直接就开门见山愤怒质问,
“俞州,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确实不明白俞州到底想做什么了。
说对方投靠了陛下,但对方却约见自己;说俞州想加入他们阵营,但对方却把他们这边的兵权都给弄掉了,这是想合伙的态度吗?这分明就是在拉仇恨啊。
杨阁老真是想把俞州给剁成肉酱的冲动都有了。
可惜对面俞州不仅没有惧怕和心虚,反而还笑呵呵的给他倒了杯茶,推过去劝道,
“阁老,生气伤身,喝杯茶咱们慢慢说,何必生气呢?不就是兵权么,迟早都是要回来的,阁老不必着急。”
杨阁老:……还就兵权!
他们这些年能够对文德帝耀武扬威,靠的就是这十万兵权威胁,这毛头小子竟然跟他说别着急。
“俞州,老夫没有耐心再跟你耗,你到底想做什么,把话说清楚,兵权之事你若不给老夫一个合理解释,老夫决不罢休,你别以为老夫真的收拾不了你。”
杨阁老脸色难看,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点。
见此,俞州也收起笑容,声音淡淡,
“阁老想要什么解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我要是不把廖尚书干掉,不把刘家军的兵权搞掉,陛下如何信任我?阁老现在又怎会来见我?”
“我一个寒门出身的无名小卒,谁又会多看我一眼?我有才华,有手段,有头脑,为什么要因为出身,就在官场底层先熬个十数年,才能被人瞧见?”
杨阁老露出错愕之色。
俞州侧头看向他,目光是难以掩藏的野心轻笑,
“权利是个好东西,阁老你们喜欢,我这个底层小人物自然也稀罕,阁老觉得呢?”
杨阁老看着那眼中的野心,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他猜测了无数种俞州如此古怪行事的原因,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他当然知道权利能够使人疯狂,但像俞州这么为了权利剑走偏锋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就为了让他重视,为了获得文德帝的信任,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个疯子。
但这不是让他满意的理由!
这家伙想获得他的重视合作,为什么不去搞杜老狐狸表现,搞掉了他两大势力这是什么诚意?
杨阁老努力深呼吸,强忍怒气道,
“小子,你的勇气和智谋,确实让老夫佩服,但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为,能让老夫跟你握手言和当朋友?你知道老夫失去了兵权,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现在的结果就是,陛下彻底视我为心腹,而阁老你……也将我视作平等的存在了。”
俞州端起茶杯喝了口,笑得风轻云淡。
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比忌惮,“作为一个光脚之人,我对自己现在的杰作很满意。”
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人,反正他一无所有,拼一把失败了又有何妨?而现在结果还是他赢了。
疯子。
杨阁老再次在心中评价。
他自认自己也是爱权之人,可他却也无法为了权利做到这个程度。
杨阁老沉声,“你就不怕死吗?”
俞州反问,“那我现在死了吗?”
“你怎么不去找三皇子?那边势力可不比我们差,你别忘了,我女儿是乔家人害死的,你我有仇。”
“所以,我们合作才更没有人能够想到不是吗?”
俞州似笑非笑看向杨阁老,“我相信为了大业,阁老应该知道轻重,不过一个女儿罢了,哪有让这天下姓杨更重要,阁老你说呢?”
杨阁老瞳孔骤缩。
俞州耸肩交代的模样胡编乱造,
“当初二皇子在苍山府被废掉的时候,不巧我刚好在场,都瞧见了。不然阁老以为就乔旭那个脑子,他怎么能够威胁到二皇子当正妃的?没错,我给他出的主意。”
“原本是想利用他那个孩子,跟阁老你们搭线的,可惜他实在不太争气了,没给我出手的机会,就先玩完了,让我现在不得不剑走偏锋,真是废物……”
说到这里,俞州眼中闪过冷意。
杨阁老看着他如此模样,不由迟疑,“乔旭不是你们救走的?”
俞州闻言露出不解惊诧之色,“阁老此话何意?乔旭不是被砍头了吗?他还活着?”
当初乔旭是被暗中截胡救走的,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他自然也该是‘不知道’乔旭还活着才正常的。
杨阁没有回答。
良久才再问,“那你的夫郎呢?那样一个绝色美人你舍得?还有你那两个儿子,老夫听说很是玉雪可爱,你也舍得?”
杨阁老死死盯着俞州,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更多的东西。
但可惜的是。
俞州眼神始终毫无波动,平静地说出渣男语录,“大丈夫建功立业,总是要有舍才有得,不是吗?”
闻言,杨阁老眯起眼睛。
俞州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又道,“听说近日京城去护国寺上香的官道上,有一批山匪作恶。”
杨阁老坐直身体。
俞州侧头看向他,笑容冰冷,“五日后,我会带我夫郎和孩儿去上香,希望阁老能够看见俞某的诚意。”
说完。
他便起身走人。
徒留杨阁老坐在椅子上,盯着他背影陷入沉思。
第100章 认祖归宗2
杨阁老如今虽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扰了心智,但对方到底在官场沉浮多年,想要获得对方的信任并没有那么容易。
除了嘴上忽悠外,拿出实际诚意很重要。
俞州和李承巍商议之后,最终做出的决定就是让乔楠和两个孩子假死“牺牲”,一来让杨阁老更加确信俞州为权利不择手段的枭雄形象;二来乔楠和俩孩子藏起来,也就不怕杨阁老使阴招威胁了。
他们得趁着现在杨阁老头脑不清楚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才好。
一切准备就绪。
五日后。
俞州便用上香借口,轻装简行地乔楠和俩孩子出门,然后很不幸的在半路遇到了山匪“打劫”。
混乱中,乔楠带着俩孩子被山匪追至某处山崖,一不小心摔下山崖葬身深渊,一家四口就俞州活了下来。
消息传回京城,让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震惊又唏嘘。
暗道:京城天子脚下,哪有真的山匪敢作恶,这定是哪个与俞州有仇势力做的,毕竟俞州为了往上爬,给文德帝当刀子,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俞州遭遇山匪,其妻儿被牵连而死,实在太过正常。
……
杨府。
二皇子和杨阁老听到消息有些不敢置信。
二皇子再次跟汇报消息的下属确认,“那乔楠和其两个孩子,确定真的都死了?”
“回殿下的话,当时属下一直跟着那群山匪,亲眼看见山匪把人追到悬崖边上,将人推下去的。等那群山匪离开后,属下还亲自到悬崖边确认过,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人掉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被派去跟踪的侍卫肯定回答。
侍卫是心腹,二皇子和杨阁老自然不会怀疑对方的话,就是有些难以置信,俞州竟然真的把自己妻儿给弄死了。
“以前还真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俞州此人竟然如此能装,他怕是在还是秀才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现在的路吧?”
“装成那副儿女情长的窝囊样,性格直爽的愣子样,让所有人都小看他,忽略他,然后暗中抓住机会异军突起,可真是好手段,好心性……”
二皇子狠狠灌下一杯茶后,看向杨阁老道,“舅舅,这俞州虽厉害,但如此心狠手辣,我们和他合作,怕是与虎谋皮。”
“确实是与虎谋皮,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杨阁老深呼吸道。
二皇子不解,“舅舅此话何意?”
杨阁老神色凝重解释,
“这俞州就是个疯子,为了权利他什么都可以牺牲,甚至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都能毫不犹豫舍弃,如此狠人,他向我们展现出了这般‘诚意’,你觉得他会允许我们拒绝跟他联手吗?”
“在找上我们的那一刻,他就没有给我们拒绝的余地,他展现出来的强势、霸道、聪明才智,心狠手辣,明明的就是在告诉我们,不成友便成敌。”
“倘若我们拒绝,他接下来肯定会给我们继续制造大麻烦,别忘了,这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逞多让,他不要命的……”
他们的势力这段时间本来就缩水得厉害,三番四次遭受打压。
一旦再被俞州不要命的咬上露出破绽,文德帝和杜阁老那边必然趁机下手,他们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败字了,再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杨阁老闭上眼睛,
“真的是太绝了,不给自己后路,也不给我们的后路,破釜沉舟,雷霆手段,俞州此人,真的就是个疯子。”
二皇子脸色很不好看,他堂堂皇子,竟然被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子逼到这种程度,真的是太打脸了。
他神色阴沉,“舅舅,我们真的就任由俞州牵着鼻子走吗?”
“当然不。”
杨阁老露出冷笑,“老夫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肆无忌惮,这俞州到底还是年轻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以为这样可以拿捏老夫?真是可笑,我们不敢随便动手,不过是还有陛下和杜老狐狸在旁边虎视眈眈罢了。”
“既然他想和我们联手,那咱们联手就是,他确实是一把好刀,也确实有些本事,等他把你送上了那个位置,再废掉不迟。”
“可是舅舅……”
二皇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和俞州联手不是什么好事。
杨阁老却是已经做出决定,“不用担心,俞州再聪明再厉害,他也终究只有一个人而已。”
而他们背后可是世家。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俞州这个王八蛋,把他们十万兵权给搞掉了,不和俞州与虎谋皮,他们就只能等着被文德帝和三皇子那边的人给吞吃干净。
混账玩意儿。
这俞州真是个狡猾的混账玩意儿!
杨阁老心里气得不行,偏偏还只能捏着鼻子暂时忍受俞州的霸道。
而俞州也只需要他们暂时的低头罢了。
……
既然决定,杨阁老也就没有再迟疑,很快和俞州再次约见。
不过杨阁老是个很多疑的人,即便心中已经相信了俞州,却还是忍不住再次试探。
见面后简单交涉后。
杨阁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联手可以,但俞州必需娶他在外面的外室女为妻,当他女婿,他才放心。
尽管俞州是个心狠手辣不在乎妻儿性命的人,可终究还是只有联姻才能让人觉得保险。
有了姻亲牵扯关系,他们才是真正一条船上的人。
但这种条件俞州怎么可能答应?
哪怕是暂时敷衍都不行。
这也是俞州为什么要营造出一个疯批冷酷的人设和杨阁老接触的原因之一,一个对自己能力自信,又强势的年轻人,会愿意随便被人威胁的吗?
俞州直接嗤笑摇头,
“阁老啊阁老,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说过了,我要的是平等联手,而不是当你的下属,我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阁老你这个样子,就没意思了。”
杨阁老:……
算他眼瞎,他着实没看出来这家伙诚意在哪里!
干掉他户部兵权两大势力,弄死自己的妻儿,这是诚意吗?这分明就是在展现实力和狠辣,威胁他好不好。
杨阁老感觉跟俞州说话很内伤,脸色难看有点忍不住了,
“俞州,你别以为你不要命,老夫就真怕了你。没有你的把柄,老夫如何相信你?”
俞州闻言也收起笑容,淡淡道,
“阁老,这世上能够让人相信的,从来不是把柄,而是实力,再说一遍,希望阁老你能够将我当成平等的存在,我喜欢逼别人,但我不喜欢别人逼我。”
杨阁老:……
所以他就喜欢被人逼了是吗?
杨阁老差点没绷住理智,想要打人的冲动几欲克制不住。
俞州这个家伙,真的是太气人了,哪有找人合作这种态度的。
但偏偏他还没办法。
因为俞州一开始就掌控了主导权,扼制住了他的命脉。
所以当俞州又非常强势地道,“走吧杨阁老,带你去看一件东西。”
杨阁老很不满意这种态度,可也暂时不得不忍耐跟上去,他倒要看看俞州到底有什么底气,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然后很快……
杨阁老脸色就变了。他们现在见面的地方,还是杨家的一处偏僻别庄,周围没有其他百姓,别庄里的下人都是杨家的家生子,弄出什么动静不会传出去。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一片空草地,将周围伺候的下人支开,只留下心腹侍卫,找好防护点后。
俞州这才从身上拿出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玻璃瓶(自制土炸药),当着杨阁老的面点燃扔出去。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后。
杨阁老看着远处被炸出一个大土坑的草地,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看向俞州失声道,“这,这是什么?”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出现了烟花,但还没有人弄出火药来,第一次见到威力这么大的武器,杨阁老怎能不震惊。
“阁老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阁老只需要明白,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就能让二殿下直接登基就对了。”
俞州笑容得风轻云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激动又忌惮,
“一力降十会,只要陛下和其他皇子都没了,这皇位,自然就是二殿下的了,不是吗?”
杨阁老闻言浑身都在颤抖,激动地。
只要把文德帝和其他皇子都弄死,剩下的唯一皇子就能上位,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当然懂。
但现实哪有想得那么容易,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才把大皇子给弄残废而已,三皇子更是好好的,想把人弄死实在太困难了。
可是现在。
俞州刚才扔出去的一个小小琉璃瓶,就能弄出这么杀伤力巨大的状况,那要是扔十个,百个,千个……会造成什么动静?
杨阁老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目光锐利盯着俞州,“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
俞州露出笑容,“阁老觉得,王爵之位如何?”
杨阁老眼睛微眯,这胃口可真不小。
但看看远处被炸出来的大土坑,他突然能够理解俞州为什么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联手,敢开这么大的口了。
手中握着如此神器,不怪俞州有底气。
只是同样的,拥有这般神器的俞州,日后岂不是也同样对他们威胁巨大?
“此事容老夫想想。”
杨阁老没有直接点头,这决定太大,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和太后忠国公等人商量再说。
要是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把俞州这个神器给抢过来最好……
杨阁老心中开始冒黑水。但俞州又岂会没有防备?
俞州微笑点头,
“那就希望阁老动作快点了,时间不等人,十天之后阁老要是没个准话,俞某就只能彻底成为陛下的心腹了。”
“哦,对了,阁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最好收一收,毕竟俞某最是记仇,我相信阁老应该不会想要和俞某成为仇敌的。”
话落,俞州离开。
此次见面结束。
杨阁老脸色黑如锅底,这个俞州可真是把威胁二字用得淋漓尽致!
********
杨阁老并不知道俞州搞出来的炸药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来炸药的价值所在。
炸药的展现,足以让他重新审视俞州,以及再次提高心中重视。
当天晚上,杨阁老就分别给太后、荣国公,还有其他几个比较重要的势力同伙发了见面消息。
俞州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大家一起商讨决定才行。
众人悄悄见面,听完杨阁老的描述后。
全都很默契的生出了同样的念头,那就是:他们怎能受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小子威胁?直接把对方手上的神器抢过来!
但下一刻,杨阁老就开口否决了,
“我自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问题是,俞州敢把东西拿出来,难道就想不到咱们会杀人夺宝这个道理?”
“你们别忘了咱们的户部和兵权,是怎么被他弄掉的,那小子确实有几分张狂肆意的本事……”
这番话就犹如一瓢冷水淋下,顿时让众人清醒了点儿。
是啊。
他们光想着俞州没有背景好欺负,却忘记了俞州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表达,这个人即便没有背景,其自身的本事也不可小觑。
俞州敢用这种态度和他们交涉,肯定是有依仗的,他们怎么能够忽略如此重要的消息呢。
太后和丽妃更加擅长后宫争斗,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两人只能着急询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倒是忠国公沉吟,
“我觉得这俞州有点奇怪,他有脑子,有手段,还手握这种威力巨大的东西,他想要爬上去就很容易了,顶多花个几年功夫,绝对就能在朝中营造出属于他的大势力。”
“甚至……他将来想要谋朝篡位,也并非不可能。”
“但现在他却着急和我们合作,就算成功咱们给他想要的王爵之位,可没有心腹下属,没有优秀族人的帮扶,就是个空头爵位罢了,到时候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众人闻言点头,这话有道理。
这也是杨阁老心中的疑虑,俞州的行事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就在这时。
坐在角落的一个老者突然道,“那如果俞州想要的其实根本不是权利呢?”
众人一怔。
那老者从身上拿出一叠写满字的纸,放到桌上才幽幽道,
“之前廖尚书儿子出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俞州和乔家,那些状告廖文才的百姓,就是他们找来的。”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乔家原本只是个县城小商户,俞州也只是毫无背景的平民出身,他们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里,将廖家掩盖的那么多罪行翻出来,还把人证物证都找齐的?”
“真的是因为他投靠了陛下,陛下帮他的吗?”
“在他把户部和我们兵权抢走之前,他有多少本事让陛下如此重视,把一个初入朝堂的小小状元郎,如此放在眼中?”
众人陷入沉思。
老者敲敲桌子继续道,
“你们看看这些东西,当初我觉得这俞州不对时,就暗中派人去调查了一下,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俞州从小到达读书才华确实不错,可因为父母早亡,一直生活在几个舅家的压榨和欺负中,性格其实有些懦弱。”
“然而,就在他和乔楠定亲后,他的性格就变了,变得突然强势起来,不仅把他舅舅们给收拾了,还靠着一本《诗集》迅速在临江县的文人之中打出名气。”
“之后进了青山书院,更是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但凡跟他接触过的学子同窗,就没有不跟他关系好的……”
“一个性格懦弱沉默了十几年的人,真的能仅因为一点刺激,就在短时间内性格变化这么大吗?”
说到这里。
在场众人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老者环视大家点头,“没错,就是你们猜测的那样,我让人去临江县东坪村狠狠搜查了一番,在东坪村后山上,挖出了一具无名尸骸,经过验证,那才是真正的俞州。”
这老者也是杨家人,只不过是杨家的庶支,这些年这支庶脉人一直隐姓埋名,在暗中行事经商,二皇子势力大半活动经费,都是老者这边提供的。
因此杨阁老等人对其非常信任。
当然也是老者现在拿出来的调查证据太石锤,所以众人都没有怀疑老者的话。
丽妃当即着急询问,“那俞州不是俞州的话,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但根据调查,现在的俞州非常喜欢吃牛肉,喝牛羊奶,表面上说是为养身体,可实际谁知道呢?”
老者手往草原突厥方向指了指。
见此,众人脑子迅速冒出两个字:细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能够说通了。
俞州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权利,而是想要景国朝堂混乱,因为只要景国朝堂混乱了,草原突厥人就可以趁机攻打他们!
难怪俞州根本就不在乎他刚出生的两个孩子,下手半点犹豫都没有,那俩孩子身上流着景朝人的血,而俞州是突厥人,自然不在乎。
这人真是太会装了。
杨阁老沉着脸,“难怪他还没有考上科举之前,就开始筹划着朝堂上的事情了,老夫便是奇怪,他一个寒门小子哪里来的胆子,刚进朝堂就敢如此搅风搅雨,原来如此。”
说着。
杨阁老便起身朝老者拱手道,“多谢族老点拨,若非族老洞察秋毫,我们怕是就要被那小子给骗过去了。”
老者摸着胡子摇头,“无碍,老夫也是杨氏一族,只有杨氏好了,老夫也才能好。现在别讲这些虚礼,继续正事吧,大业要紧。”
杨阁老点头,当即露出精明之色道,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俞州想利用我们的皇权争斗,扰乱景国朝堂,让突厥人趁机进攻。”
“那我们正好也利用此事,夺得皇位的同时,反摆他们一道。”
“俞州手上那威力巨大的东西,估计很难制作,否则有此厉害的东西,突厥大可直接攻打我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忠国公眼中也露出狠色,“既如此,我们还可和陈国合作,到时候一起把突厥人的地盘给吞下。”
“相信有此大胜仗,殿下的位置也能迅速稳固!”
杨阁老点头畅快笑,“是极,敢算计利用我们,那也别怪我们将计就计,哈哈哈。”
二皇子神色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没想到登位的机会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总算不辜他忍辱负重。
他当即起身朝杨阁老等人拱手,
“多谢舅舅、祖母、母妃、还有各位叔伯相助,源驹上位后,定然不会亏待各位叔伯。”
“殿下客气了。”
众人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点口头承诺,当并不妨碍大家做表面功夫。
一群人愁眉相聚,笑容满面离开。
但杨阁老等人不知道的是,刚才高深莫测指点他们的老者,在分开后,淡定的脸色却是迅速染上后怕,后背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了大片。
……
老者匆匆回到家后。
简单洗漱便表示自己要休息,没有叫人就不许丫鬟小厮来打扰,就关上了房门,然后又从房间中的密道溜了出门。
在一阵左拐右拐后,老者来到一处普通小宅院。
进去后。
老者便被下人领到房间中,朝房中其貌不扬,但气势肃杀的中年男人跪下,
“大人,你们吩咐的事情,我都做好了,杨令贤(杨阁老)他们都信了我的话,准备反利用俞州行动了。不知大人可否让我见见我俩个孙儿孙女?”
肃杀中年男人闻言点头,
“可以,你放心,陛下不是杨令贤和太后那些无耻小人,只要你好好帮陛下做事,你和你的亲孙儿孙女,自会安然无恙。”
“大人放心,小老儿明白,大树将倾,杨家嫡支更那般对待我庶出,差点害我断子绝孙,我怎会与他们同舟共济?我只想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老者咬牙切齿表态。
他虽是杨家人,但却是庶出庶脉,如果杨氏对他好,他自然愿意为杨家尽忠效力,可杨氏嫡支不是东西啊。
“你明白就好。”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点头,没再说什么,只示意旁边的老嬷嬷带老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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