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尝试很有必要！”
嘈杂的争论声中，领导一锤定音：“不能跟着敌人的节奏走，与其指望最后一轮的噩梦能结束这一切，不如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专家若有所思：“游彦从污染因子上读取到了‘污染领域扩大’‘同化’和‘恐惧主宰’。这些描述很畸变体的特质。我们之前的猜测基本可以确认，认知型灾难之所以要以‘噩梦’的形式一轮轮的进行筛选，就是为了给畸变体的成长提供养分。”
“换句话说，诺阿如果真的在认知型灾难中藏了一手，那他藏的这一手大概率跟畸变体有关。”
另一个专家听得十分不耐烦：“你们现在就算能猜出花来，那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讨论？现在的重点是‘游戏框架’在噩梦中的作用比我们想的更大，支线任务解锁的‘神秘食谱’能作为一次性的精神污染道具使用，充分证明了‘游戏框架’还有很多我们没挖掘出来的潜力。”
“或者说，我们都忽视了一点，‘游戏框架’作为链接在高维世界和低维世界之间的‘通道’，它的非凡之处，绝对不只是二号所说的——建立在阿诺斯体系和灵性力量体系之上——那么简单。我建议，将它看做一款正在完善的全息游戏，玩家能在一款游戏里做到什么地步，那我们也理应能做到同样的地步。”
其他专家喃喃自语：“你这个想法有点太极端了……”
专家：“根据其他内测玩家触发的支线任务来看，‘游戏框架’目前只能奖励‘神秘食谱’，该奖励对应的支线任务难度极高，正常情况下，内测玩家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完成支线任务。”
另一个专家：“潜力是要慢慢挖掘的嘛，游戏框架刚在噩梦中落实就能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指不定之后还能开发出什么样的功能和奖励呢。”
其他专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畅想jsg着美好未来。
“有没有可能开发出存档功能？这个功能要是能落实的话，那玩家的第四天灾说就有一半的底气了。”
“单机游戏才能存档吧？异星游戏是网游，存档估计不太可能。但既然【异星食谱图鉴】都出来了，那什么【炼金图鉴】【宠物图鉴】【收集图鉴】都可以搞嘛。现在的游戏不都喜欢说‘羁绊’吗？咱们的玩家也可以有羁绊啊，就噩梦中那个情况，其他种族的智慧生物肯定乐意跟玩家构建羁绊，一起闯关……”
“不用那么复杂。只要将抽卡功能完善到其他游戏的水准就可以了，但凡抽出的道具可以无视距离、空间和位置直接出现在玩家背包里，那玩家战斗力起码能翻一翻。要是抽卡功能跟‘羁绊’功能联动一下，直接能抽出各种‘角色卡’，那噩梦压根没难度。”
专家敲了敲桌面，将逐渐异想天开的话题拽了回来：“别做梦了，说点实际的。”
另一个专家立马发言：“让内测玩家尝试完成支线任务。部分特殊的支线任务可以通过跟噩梦中的智慧生物配合，完成支线任务提出的目标，比如说刘永哲他们之前接到的‘大屠杀’这个任务。”
其他专家仔细想了下，拍案叫绝：“确实。既然在噩梦中造成的死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那在双方友好合作，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的情况下，‘大屠杀’这类支线任务完全就是白送。”
“可惜，刘永哲他们在进行场外援助后就成功脱离了噩梦，没法再去做这个支线任务了。”
游彦下线带回的情报，不仅激活了专家们的讨论热情，还给自己增加了多份待完成的报告，唯独只有接下来的行动没得到详细的攻略。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正在进行第三轮噩梦的情况下跑去接触第二轮噩梦会发生什么。
距离杯面进入第三轮噩梦还有九小时，游彦再度登陆了游戏，依旧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异星的风景，就直接被噩梦席卷。
……
游彦从床上坐起，宿舍里的智能AI自动通报了今日天气、访客留言以及未接电话。
一板一眼的机械声回荡在耳边，游彦的视线在熟悉的装饰和摆设中巡视，总感觉这个流程莫名的熟悉。
宿舍门从外面被打开了，等待已久的专家们一涌而入……
熟悉感更强烈了，那些一张一合的嘴被游彦自动屏蔽，不知道为什么，游彦涌现出了一股激动中夹杂着兴奋的情绪，好似他迫不及待的想做些什么。
至于具体要做些什么……
模糊的思绪在脑海里闪过，游彦脱口而出：“我疯了，工伤，加钱。”
心理医生急匆匆赶来，对话和流程熟悉得让游彦有种在走剧情的错觉，他的视线不自觉的在室内转来转去，不知道是想找到‘skip’键还是其他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但可惜的是，一直到游彦出门上了飞机，还是没找到他想找到的东西。
……
满山桃花，导游神秘兮兮的道：“未知的基因返祖……”
游彦认真发问：“都发现未知的基因返祖了，那他拿诺贝尔奖了吗？”
导演打出了个问号：“诺贝尔奖哪有那么快颁布……”
游彦一锤定音：“只要没拿诺贝尔奖，那就是个骗子。”
导游：“我这还有专家写的论文呢，发表在国外的期刊上，你看看，基因返祖……”
游彦跟他拉开距离，提醒旅游团的其他人：“连论文都提前准备好了，绝对是连环套没跑了。正常导游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国外期刊？现在骗子太多了，你们小心点，别被人给骗得倾家荡产。”
游客纷纷露出了怀疑的视线，不自觉的跟导游拉开了距离。
……
河边，一米多长的鱼追着钓鱼佬跑，钓鱼佬：“卧槽，有怪物！”
游彦停下脚步，三两下打死追着人跑的怪鱼，拎起鱼招呼围观群众：“帮我拍个照，这么大的鱼我能吹到闭眼。”
他一边换着姿势跟鱼合影，一边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钓鱼佬们：“这鱼你们不要了，是吧？那我带回家了，来个人搭把手把鱼栓我背上，栓紧点啊，我还准备在市里绕个几十圈呢……”
被怪鱼吓得面如土色的钓鱼佬缓缓瞪大眼睛，片刻后，脸色红润的冲了过来：“诶诶诶！这鱼我钓上来的，兄弟，你往后稍稍，鱼我还要呢，对了，谁来给我拍个合影？这鱼重得很，我跟你们说，鱼竿一沉我就知道这次出大货了……”
现场响起了一片‘牛逼’声。
游彦把满嘴利齿的鱼还给他，双手揣兜，哼着小曲走人了。
……
深夜，酒店，未知的巨响声。
房间里的电视不明缘由的亮了起来，一团人形聚合物跟拎着电锯追着受害人跑的凶手挤在一起，画风出奇的诡异。
游彦盯着电视屏幕看了两秒，毫不犹豫的操起椅子把电视屏幕砸了个稀巴烂。
屏幕碎了，电锯杀人魔消失了，人形聚合物揣着手缩在碎裂的电视屏幕中，像极了从电视里窥探外面世界的小人。
像是没看到对方一般，游彦淡定的去了洗手间……
“特殊部队，”全副武装的队伍冲进了房间，“检测到该区域出现高能量波动，疑似精神类生物出没……”
游彦擦干手，反手打了报警电话：“喂，110吗？我这有一群精神病，刚刚破门而入，我很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具体什么症状？我怀疑可能是臆想症……”
对方沉声解释道：“我们是特殊部队……”
游彦嗯嗯点头，对着手机另一端道：“没错，还非说自己是特殊部队，他们有没有可能是间谍？我听说举报间谍能奖励五十万……”
对方掏出兜里的证件：“你可以看一下我们的证件……”
游彦接过证件，边翻边对着电话另一端道：“他们好像还做了假·证，这个违法吗？好好好，我在XX酒店XX房间，你们快来，不然我怕他们跑了。”
伴随着警笛声，试图跟民警解释、但只能得到狐疑目光的队伍在游彦的目送下走远了。
……
在一通以彼之道还治其身的胡搅蛮缠后，游彦如愿以偿的迎来了愤怒自·爆的NPC，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步入了没有尽头的通道。
幽灵从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第三轮噩梦的构成条件太复杂了，连上信号后，我都没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噩梦就重置了。”
幽灵不解：“按理来说，但凡你察觉到了猫腻，就会触发噩梦重置的条件，你是怎么做到在不触发重置的情况下，做出那些骚操作的？”
游彦很坦然：“不去深究，把所有疑惑、直觉、逻辑和警兆都抛到脑后。所以准确来说，我没察觉到猫腻，我只是听从内心深处的声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你说的骚操作……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地球上会出现任何非自然现象，所有离谱的发现背后一定存在合乎逻辑的支撑点。”
幽灵恍然大悟：“还有一个坏消息，第三轮噩梦中一旦‘下线’，也就是你们的肉·体进入真实睡眠状态后，就会立马死亡，重置噩梦。”
游彦猜到了：“条件限定得相当死啊。我之前应该算是半通关状态，而且还是在你的噩梦中，居然都没逃过噩梦重置。”
幽灵：“我那又不是安全区，顶多算是我作为精神系灵能者开辟的一个小角落，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噩梦的基础设定。”
游彦想到了什么：“不过你刚才说这是个坏消息？”
幽灵：“一下线就重置噩梦对你们来说，肯定是个……你别笑了，你这么笑，我有点害怕。你想干什么？”
游彦：“对其他人来说，这可能是个坏消息。但对我来说，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才对。”
幽灵猜到游彦想做什么了：“不是吧？你想……”
游彦看了眼【炭烤污染源】食谱介绍页面显示的当前食谱烹饪数量，后面明晃晃的挂着一个一。
“我本来以为炭烤污染源这种食材限定的特殊佳肴，每个人只能烹饪一次。但如果下线就能重置进度的话，那我其实可以多刷点【炭烤污染源】。”
幽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谨慎的问道：“你想刷多少？”
游彦计算了下，距离杯面进入第三轮噩梦还剩jsg八小时，按照每脱离一次轮回需要一小时来算的话，顶多只能刷个位数。
不够，太少了，这种错过机会就没法再获得的好东西怎么都得刷个储存上限吧？
决定了，暂时放生一下杯面，让他去第三轮噩梦里体验一下脱离轮回的难度，发挥他作为对照组的作用。
快乐的作出决定后，游彦给出了答案：“浅浅刷个99吧。”
幽灵沉默了：“我觉得噩梦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你薅羊毛，在噩梦重置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后，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未知的变化。”
游彦：“有道理，不过我薅的羊毛来自于‘游戏框架’，噩梦不一定知道我不断重置噩梦的真实意图。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出现了什么未知的变化……我也不觉得它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相反，如果能借此打断噩梦原本的节奏，逼出噩梦压箱底的杀手锏，那对我们来说，相当有利。”
第 222 章
“陆千进入第三轮噩梦后，可能会对你刷【炭烤污染源】的行动造成影响。”
专家分析道：“你的副本主线任务在完成‘脱离轮回’后变成了乱码，可能就是因为没有其他人进入第三轮噩梦中，导致第三轮噩梦后半阶段的多人噩梦部分无法展开。”
游彦没有瞻前顾后：“出现问题就解决问题，还能借此获得第三轮噩梦多人模式相关的情报，不亏。”
专家：“如果多人模式没法刷【炭烤污染源】呢？”
游彦：“那就改成制作其他神秘食谱——多人模式肯定有支线任务，说不定还能制作出不同效果的‘精神污染’炸·弹。”
陆千：“随机应变这块算是被你玩明白了，但你考虑过我没法从噩梦轮回中脱离的可能吗？说不定还没到多人噩梦，我就先死在单机那一块了。”
游彦十分诧异：“不至于吧，你不会那么菜吧？”
陆千推开他，没好气道：“请牢记一点，普通人跟挂逼玩的压根不是一个游戏。真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记忆都被修改了，还能精准的打出通关路线？”
游彦看了眼手表：“有道理，确实不是谁都能跟我一样在精神污染中具有高抗性的。能力不行，外挂来凑。别浪费时间了，趁着还剩下几小时的时间，多做几次心理暗示，争取把‘游戏面板’这个关键词植入到你的大脑深处。”
不管陆千第三轮噩梦面对的恐惧是什么，只要他能在噩梦轮回的过程中呼出游戏面板，就能开启场外求助。
虽说第三轮噩梦的特殊机制导致场外求助功能废了大半，但有游彦的成功案例在前，专家们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将‘心理暗示’之类的精神疗法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了。
陆千被带去接受心理暗示，专家们开始讨论‘要不要推迟陆千上线时间’。
虽然第三轮噩梦存在倒计时，但对玩家来说，倒计时固然没法提前结束，但完全可以通过‘不在线’的方式推迟进入噩梦的时间。
不过陆千作为游彦的对照组，推迟进入噩梦的时间并没有多大意义，相反，越早获得对照结果，就越方便其他玩家为第三轮噩梦做准备。
但在游彦利用‘退出游戏’重置噩梦，反复‘烹饪’【炭烤污染源】后，情况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专家们很赞同游彦‘尽可能多储备【炭烤污染源】’的提议，毕竟炸·弹这种东西永远都不嫌多。
一个【炭烤污染源】就能对幽灵造成影响，那多少个【炭烤污染源】能对畸变体造成影响？
要不是畸变体大概率也是不死的，专家们都敢做‘用【炭烤污染源】弄死畸变体’的美梦。
专家们在讨论‘要不要为了方便游彦刷【炭烤污染源】的计划而推迟陆千进入第三轮噩梦的时间’，游彦则开启了‘上线-速通噩梦轮回-下线重置噩梦-旁听专家们的讨论-上线’的循环。
对游彦来说，第三轮的噩梦轮回变成了一截被嚼得干巴巴的甘蔗渣，所有精髓都已经被游彦彻底掌握了。
哪怕记忆被修改，游彦也能闭着眼睛重复操作，将每次通关噩梦轮回的时间压缩到极致，一口气刷了十来个【炭烤污染源】，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专家们最终决定将陆千上线的时间稍微往后拖一拖，一方面是为了给游彦留出尽可能多刷几道【炭烤污染源】的时间，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加强陆千接受的心理暗示，增加陆千在噩梦中呼出‘游戏面板’的概率。
而意外来得比想象中的更快。
在游彦第十三次速通噩梦轮回时，NPC自·爆而燃起的火焰突然凝固，恍若世界按下暂停键，围观群众的表情停滞在一瞬间，所有色彩和感知都褪去了原本的颜色，没有丝毫破绽的世界变成了一张虚假的画。
游彦从凝固的火焰中走出，整个世界唯有他还保留着亮丽的色彩，与周遭格格不入。
游彦转了一圈，确定所有人和物都变成了虚假的背景板后，呼出了‘游戏面板’。
【副本主线任务：脱离轮回！已#@！&*#……】
【新的副本主线任务*&！@#*】
【当前副本主线任务：脱离#%@*&
任务详情：#@！&*#……】
好家伙，连系统通知都乱码了，果然是出了大问题。
游彦挨个叉掉系统通知，看到了唯一没乱码的任务。
【支线任务：解决副本变异的关键
任务介绍：副本里发生了一些未知的异常变化，你下定决心要将一切掰回正规。
当前任务完成进度：0%
任务完成奖励：特殊食材
任务失败惩罚：扣除一千成就点】
特殊食材？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名词时，游彦心中浮出了些难以克制的激动，活像这个‘特殊食材’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游彦还没完全离开这一次的噩梦轮回，他在噩梦中失落的记忆尚未找回，但游戏面板给他提供了足够多的信息。
游戏面板最下方的【异星食谱图鉴】，一点开就能看到唯一解锁的食谱——【炭烤污染源】。
看完食谱的详细介绍，游彦在瞳孔地震的同时，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最后【当前烹饪数量：12（可品尝）】上。
游彦克制住了自己点击‘可品尝’的蠢蠢欲动，将注意力转回当前。
支线任务提到的‘解决副本变异的关键’是指什么？副本为什么会变异？噩梦出了什么问题？
游彦不再拒绝深入思考，无数问题从他脑海中接连浮现。
虽然缺失了大部分跟第三轮噩梦有关的记忆，但【炭烤污染源】的烹饪介绍和烹饪数量，已经将答案呈现在了游彦面前——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噩梦，他甚至已经刷出了十二道【炭烤污染源】。
所以，不是噩梦出了问题，而是噩梦终于察觉到游彦这边的小动作，并做出了反应。
游彦看了眼游戏面板上‘退出游戏’的选项。
‘退出游戏’只能暂时逃避这一局面，要想完成支线任务，必须解决副本异变的关键，也就是‘噩梦’本身的意志。
但这玩意看不见也摸不着，要怎么才能解决？
短暂思考后，游彦找到了答案——或许噩梦本身的意志没法被肉眼窥见，但信息媒介会忠实的记录一切。
刚好，游彦曾在诺阿身上反复刷过【灵性万花筒】的熟练度，【灵性万花筒】可以对信息媒介进行一定的修改——虽然受限于游彦的能力，修改的程度相当小，还需要付出大半管血条作为代价，但相较【灵性万花筒】的作用而言，这都不是问题。
说干就干，游彦伸出灵性触角，搅动周遭的灵性力量，让自己融入其中……
在游彦沉下心寻觅‘信息媒介’时，技能面板上的【灵性万花筒】微微一闪，他如愿以偿的窥见了此处的信息媒介。
【大型污染源】【规则警报】【锁定】【不稳定的污染源】【污染入侵波动】……
看起来，这几个信息媒介不单单是在阐述‘噩梦’，还囊括了其他东西。
前几个信息媒介都十分稳定，游彦能影响的只有最后的【污染入侵波动】。
游彦迟疑了片刻，毕竟“污染入侵波动”这种描述实在难以分清敌我，很难说怎么修改才能影响最大化。
但有‘游戏框架’兜底，游彦索性放开了手脚。
灵性物质汇聚在游彦周身，构成烟雾般的效果，两个脑袋合二为一，将意志投身于【污染入侵波动】的信息洪流之中。
用jsg更为浩瀚的灵性力量去冲刷，用更为强大的意志去扭曲，用更高维度的视野去注视。
外在的所有变化都被游彦屏蔽了，他唯一能看到的是代表着【污染入侵波动】的文字在他的意念下缓缓变化。
【污染入侵波动】携带的信息洪流汇聚又溃散，最终在游彦的注视下重新稳定，而此时，它所携带的信息已然从【污染入侵波动】变成了【污染入侵成功】。
与此同时，凝固的世界里凭空浮现出硕大的投影屏幕，幽灵在大屏幕中鬼鬼祟祟的眺望着屏幕外。
“信号连上了？怎么连上了？不应该啊，”看到现场的画面后，幽灵发出了一声悲鸣：“畸变体你是不是故意放水？我懂了，想瓮中捉鳖是吧？想在你的主场干掉我是吧？我才不会上当，我这就走……怎么还走不了了？”
游彦抹了把鼻血，奄奄一息的给幽灵鼓劲：“怕什么？他是污染源，你也是污染源，干他啊！”
看着游彦七窍流血的惨状，幽灵恍若看到了下一秒的自己：“这个噩梦被封锁了！它绝对是冲着弄死我来的。”
说实话，幽灵真没那么大牌面，要不是游彦开挂，幽灵还不一定能进来呢……
游彦将过于伤人的真相咽了回去，才眨了下眼，半空中的大屏幕突然溃散成了无数灵性因子，洋洋洒洒的漂浮在空中。
好家伙，幽灵这点战斗力，有跟没有真没什么区别。
不过幽灵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至少他的失控让游彦确认了现场的情况——这里不止有噩梦本身的意志，同时还有畸变体在场。
说真的，游彦还以为得搞出像第三轮噩梦跟第二轮噩梦接触这种级别的大招才能引起噩梦这么大反应呢，没想到只是多刷了几次噩梦轮回，就同时吸引到了噩梦跟畸变体的注意。
虽然游戏难度升级了，但游彦的目的也达成了。
第 223 章
幽灵失控后，现场的平静假面就此破碎，噩梦和畸变体的恶意倾泻而出。
按下暂停键的世界一瞬间‘活’了过来，褪去色彩的人和物朝游彦投来视线。
游彦不由自主的屏息凝神，本能拉响了警报，强烈的危机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像整个世界都迫不及待的想赋予他死亡。
街上涌出了无穷无尽的人，打扮休闲的年轻人、妆容精致的都市男女、颤巍巍的老人、路都走不稳的小孩……他们惨白呆滞，如同被未知力量操纵，从四面八方朝游彦的方向涌来。
眼看道路即将被人潮堵塞，游彦在墙上一蹬一踹，直接开辟了新的逃跑路线——在建筑物上飞檐走壁。
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以及反应能力，在建筑物上辗转腾挪，时不时上演信仰之跃。
这个操作但凡放在地球上，游彦都没法复刻，但就像噩梦是畸变体的主场一样，异世界也是游彦另一种程度上的主场。
做为内测玩家中等级最高的那一个，游彦的身体素质强化次数是所有内测玩家中最多的，在街头巷尾上演飞檐走壁只能算基础操作。
在离开异星那个荒野求生的环境之后，游彦能发挥自己身体素质的机会实在不多，毕竟在星际时代，大家打架都用高科技，实在不行就上灵能，谁还玩肉·搏啊。
在游彦开辟新的逃跑路线后，被未知力量操纵的人潮没跟上他的逃跑脚步，但造型奇特的‘怪’出现在了逃跑路线上。
那股‘被全世界针对’的恶意不是凭空而来，人类只是世界的一部分，除此之外，动物、植物甚至于建筑物本身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它们在未知力量的驱使下得到了某种异化，动植物身形暴涨，前仆后继的涌向游彦，从屋顶、窗户和天花板上冒了出来，尖锐的爪牙、飞舞的藤蔓、巨大花苞中的利齿都透着一股嗜血的气息。
建筑物在游彦脚下颤抖变形，时不时在游彦脚下露出一个空洞，让游彦原本顺利的‘跑酷之路’变成了惊险刺激的闯关之旅，随时能体验到高空坠落的杀机。
不能这么傻跑下去，在噩梦的主场，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区，一味跑路纯粹是在消耗体力。
游彦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在屋顶上跑酷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点思考对策的时间。
作为非精神领域的灵能者，要怎么应对噩梦和畸变体？
其他人会怎么做游彦不清楚，但游彦的思路很清晰，他有两种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对这个噩梦进行物理爆破，正常情况下，对噩梦进行物理爆破毫无意义，它只是一种恐惧的具现化，由记忆、情感以及精神污染组成，哪怕一切看起来再真实，实际上也只是一场虚假的‘噩梦’。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游彦读取信息媒介时，读取到了【锁定】，之后出现的幽灵更是直接道出了‘这个噩梦被封锁了’的事实，游彦怀疑，用某种特殊程序运行的认知型灾难在检测到【规则警报】——即游彦反复通关同一个噩梦的行为后——激活了某种特定的‘杀毒程序’。
例如，【锁定】这个噩梦，防止‘病毒’流窜到其他噩梦中造成更多破坏。
幽灵认为这是瓮中捉鳖，在游彦看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的瓮中捉鳖？封锁的噩梦困住了幽灵，也困住了畸变体。
只要他在噩梦中搞出的动静足够大，隐藏在暗处的畸变体迟早会受到波及。
当然，它要是直接跑路了，那就当游彦什么都没说。
第二个方案属于灵能领域的对拼，虽然游彦不是精神系灵能者，但【灵性万花筒】跨越了智慧生物对不同领域的划分。
用【灵性万花筒】修改信息媒介时的感受让游彦印象深刻，那种俯瞰众生的强大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还能做到更多’这个念头不断回荡在那时的他的脑海里，像是一种蛊惑，又像是人类自诞生之处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对于强大力量的追求。
在跟‘异星’建立联系后，游彦从未刻意的追逐过力量，哪怕他在灵性物质上的天赋是如此出色。
直到此时，在强制性的1V2环境中，游彦决定挑战一下极限，同步推进方案一和方案二。
游彦点开【炭烤污染源】页面，按下（可品尝）的选项，随着【烹饪次数】减一，周围的动静突然消失了。
游彦也同样被卷入了【炭烤污染源】中。
他迅速过了一遍‘速通噩梦轮回’的PPT后，第一个从“情绪炸·弹”中反应过来，然后撒腿就跑，边跑边观察四周。
他本以为这可能有影响范围，但从他遇到的所有生物都一动不动的情况来看，‘情绪炸·弹’的影响范围可能是以噩梦为单位来计算的。
游彦这下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刷这么多【炭烤污染源】了——这种威慑力的战略武器，谁不想多搞几个呢？
不止噩梦里的NPC被卷入了‘情绪炸·弹’中，连之前一波波冲击游彦的精神污染也跟着消失了。
一波波冲击游彦的精神污染从噩梦被封锁后就一直在持续，只不过灵性形态的阿诺斯抗性太高，能直接拿污染因子当糖豆磕，所以没对他造成影响。
但这不代表畸变体之前一直闲着没事干，他实际上一直在从精神污染的角度对游彦发起攻击。
游彦估计，畸变体也同样被“情绪炸·弹”给波及了。
考虑到畸变体和噩梦作为大型污染源的面子，游彦在对着【炭烤污染源】沉思片刻后，毫不犹豫的点击了数下（可品尝）的选项，将【烹饪次数】从11锐减到了零，一次性把攒的那点家底全给花了。
噩梦彻底安静了。
游彦紧接着开启了【灵性万花筒】。
【大型污染源】【锁定】【规则警报】【不稳定的污染源】【多重污染冲击】……
前四个信息媒介跟上一次读取到的一样，只有第五个信息媒介出现了明显变化。
大概是因为幽灵已经彻底失控，所以【污染入侵波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二个【炭烤污染源】叠加爆发带来的影响。
游彦在读取信息媒介，而外界已然从寂静变为了狂欢，人、动物、植物以及建筑物就像喝醉了酒一般，高呼着‘团结起来’的口号，互相厮杀。
这对游彦来说，就像发生在另一个时空。他进jsg入了一种特定状态，两个脑袋、四条胳膊的灵性形态正在悄无声息的朝着阿诺斯的最终形态变化。
互相厮杀的噩梦造物们不会分辨游彦跟敌人的区别，只是他们无法触碰到烟雾形态的游彦，自然也就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沉浸在正事中的游彦发现了一个坏消息，这五个信息媒介都很稳定，没有他能修改的余地。
于是游彦的注意力跑偏到了另一点上——他觉得他能更进一步的解构信息媒介，换句话说，他能从一个信息媒介上读取更多信息。
这个想法一出现，游彦的视线就落在了【不稳定的污染源】上。
根据他对这几个信息媒介的分析，【大型污染源】可能是指噩梦，剩下的信息媒介中，最有可能指向畸变体的，就只有这个【不稳定的污染源】了。
意念一动，【不稳定的污染源】在游彦面前展开。滂湃的信息洪流冲刷而过，像无尽海洋中延伸出来的一条长河，深入未知之地，滋润土地的同时也汲取着大地上的营养。
这就是畸变体跟噩梦之间的关系，噩梦是那片大海，畸变体是那条从大海中延伸出来的长河，畸变体从噩梦中汲取能量，又通过开拓智慧生物的‘恐惧’，从‘恐惧’中汲取能量。
游彦注意到了它的名称，【不稳定的污染源】。
如果畸变体都被定义为‘不稳定’的话，那幽灵算什么？被【不稳定的污染源】一击就失控的【超级不稳定污染源】？
显然，畸变体的不稳定指的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稳定，而诺阿想要的，可能就是‘稳定’的畸变体。
但总不至于‘稳定’的畸变体就能涅槃成诺阿吧？
游彦的猜测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用思考来按捺自己的冲动——在注视着信息洪流的时候，他总有一种‘我还能做到更多’的冲动。
就像飞翔是鸟类的天性一般，在进入这种特殊状态时，本能会变得异常喧嚣，提醒游彦‘释放天性’。
我需要一根‘画笔’，来修改这片信息洪流的模样……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后，游彦下意识的寻找可以充当‘画笔’的工具，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信息洪流奔流不息。
我需要画笔，画笔，画笔……
迫切的意念在游彦脑海里回荡，渐渐的，信息洪流中浮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游彦下意识的伸手去捞——他似乎没意识到，信息洪流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物质，这个状态下的他也不存在‘手’这个器官。
他伸手，于是得到了回应。
信息洪流中的模糊影子逐渐清晰，就在双方即将产生触碰的刹那，游彦注视着的信息洪流突然消散，一切化作乌有。
游彦脑海里‘嗡’的一声，恍若巨锤拍打着脑干。
他迅速将意识切换到另一个大脑中，然后才察觉到噩梦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重新变回了褪色凝固状态。
那簇被定格的熊熊火焰出现在游彦身后，就像一扇再度被打开的‘门’。
游彦楞了下，立马明白为什么畸变体的信息洪流会突然消散了——因为它跑了！
游彦看了眼任务栏，原本乱码的任务恢复了正常，支线任务显示已完成。
在任务完成通知跳出来的瞬间，游彦听见了熟悉的‘吱呀’声，像沉重的大门正在被缓缓推开……
游彦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向半空，看到了一扇熟悉的巨门。
它以缓慢的速度开启了一条小缝，没等游彦做出反应，又如同幻影般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游彦总感觉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以至于他心中毫无波澜，全程面无表情。
不平静的另有他人。
幽灵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你感受到了吗！那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力量！感受到它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那是飞升！不对啊！诺阿不是已经‘死’了吗？哪来的飞升之力？不是吧？不是吧？因范—诺金联盟都这样了，还能飞升呢？”
话还没说完，幽灵开始迷糊了：“等会，我有点晕，这感觉好熟悉……游彦，你到底扔了多少‘炸·弹’？都这会了，怎么还在生效？”
大屏幕被灰色沙砾附着，渐渐沉默了下去。
第 224 章
“一切都乱套了。”
单人会议室内，正在汇报的内测玩家A道：“先是噩梦捏出来的NPC变得反常，然后是组队的智慧生物突然变得格外激昂，中间还掺杂着幽灵开直播鼓励我们坚持下去的小插曲，最后，我们被踢出了噩梦，回到了‘副本’外的世界。”
跟他对接的工作人员一边记录信息，一边询问：“NPC的反常具体是指什么？”
内测玩家A回忆了下，伸手比划道：“是这样的，在此之前，噩梦已经重置好几回了。每次重置后，噩梦构建出来的那些NPC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就连打起来的时候会先开木仓打谁这一点都没变过。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噩梦重置的次数够多，我们是真能做到靠背板*来打赢NPC的。当NPC在某个节点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时，就是我所说的‘反常’。”
对接的工作人员停下笔，总结道：“所以，NPC的反常是违反了初始的人物设定？在你看来，这种反常是让他们更人性化了，还是更无法理解了？”
内测玩家A思考的时间变的更长了：“更无法理解了吧？我记得有NPC莫名其妙的去抗议游·行了，而且抗议的主题跟噩梦完全没有关系，就像抽风了一样。不过NPC的反常会让NPC从原本的岗位中脱离，大大降低了我们通关噩梦的难度，所以我们当时觉得能钻漏洞挺好的。”
岂止是挺好的，简直是普天同庆！眼看原本要一通血战才能打败的NPC直接跑路了，他们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抓住机会，准备一次性通关噩梦了。
只不过大家没意识到NPC的反常其实只是这场大规模混乱的序曲。
工作人员用笔点了点纸上的记录：“组队的智慧生物突然变得格外激昂，具体是指什么？”
内测玩家A怨念十足：“突然开始高喊莫名其妙的口号，然后无脑冲锋，见到障碍物就开大，就像失了智一样。”
工作人员总结：“行为逻辑无法理解，跟NPC的反常趋同，疑似受到同一种未知力量的影响——他们都受到了影响，只有你没有？”
内测玩家A：“我也受到了影响……不过在被踹出噩梦后，这种影响就消失了，当时的记忆都还保留着，所以我对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记得一清二楚。”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那么，请你详细描述一下自己当时的感受和行为。”
内测玩家A：“我很激动，有一种大无畏的情绪充斥在我的胸膛中，我开始辱骂……咳，我是说跟世界、领导以及傻……同伴进行了充分的探讨。”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重复：“请如实描述你当时的感受和行为。”
内测玩家A语速飞快：“我开始疯狂辱骂这个动不动就能搞出高危灾难的异世界、死都死了还拖我们下水的诺阿以及需要有足够包容才能继续合作下去的傻逼智慧生物。”
工作人员等了一会，见内测玩家A没打算继续，才接着问道：“没有其他了？你受到的影响就是全程在骂人？”
内测玩家A发自肺腑的检讨道：“其实我骂得挺脏的。”
工作人员记录下这部分内容，安慰他道：“没事，跟其他人相比，你算是比较克制的了。”
内测玩家A伸长脖子问道：“其他人的做法比我还离谱？”
工作人员咳嗽了一声：“这个，不方便透露更多信息。”
另一个单人会议室内。
内测玩家B详细阐述完NPC、智慧生物的反常举动后，总结道：“我感觉更像是NPC跑去追求自我，智慧生物身上的无私奉献特质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个个争着抢着要为团队做贡献，甚至不惜牺牲自身利益。”
对接的工作人员一边记录，一边问道：“那你呢？”
内测玩家B：“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我跑去带领NPC反抗压榨，建设新家园了。幸亏没多久噩梦就把我们踢出来了，不然真说不好接下来会发展到哪一步。”
工作人员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略过了这jsg个话题：“关于这期间出现的那几次幽灵直播，你怎么看？”
内测玩家B：“我感觉他比我更有党性，张口同志，闭口同志，动不动就是团结起来共克时艰，眼神坚毅，信念坚定——咱们是不是私底下给他洗·脑了？”
工作人员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道：“最后被噩梦踢出来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内测玩家B：“不用怀疑，噩梦肯定出了大问题，游彦是不是找到解决噩梦的办法了？”
另一个大会议室中，专家们的声音争论不休。
游彦自顾自发言：“十二个【炭烤污染源】叠加的效果，引发了连锁反应。当然，这跟‘杀毒程序’的启动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噩梦被封锁，导致畸变体跟噩梦结结实实的吃了十二发‘情绪炸·弹’。在‘情绪炸·弹’的效果消失前，畸变体直接跑路，进一步导致影响扩散，最终形成了这一连串连锁反应，导致噩梦强制将所有人踢了出去。”
一旁的专家压根没在听，脸红脖子粗的跟其他专家争辩：“‘门’又开了一次！飞升没跑了！诺阿说个体没法飞升指不定就是骗游彦的，把那么多文明拖下水就为了延续自身文明，这家伙说的话就不能信！”
另一个专家也脸红脖子粗的喊道：“要是个体能飞升的话，那异世界的智慧生物绝对会一门心思的追求个体飞升，‘个体飞升’相关的信息绝对遍地都是。但我们跟那么多商人联盟接触过了，你看谁提到过个体飞升吗？没有！所有文明关注的重点都是文明飞升！所以，诺阿的话能不能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个体无法飞升’这一点大概率是真的。”
有专家不解，跟其他专家小声嘀咕道：“他们激动个什么劲？就算个体能飞升又怎么样？难道游彦还能真去追求个体飞升不成？”
其他专家小声为他解惑：“飞升的定义是低维生命前往高维世界，如果那扇门真打开了的话，那我们可能会见到真正意义上的高维世界。”
另一个专家接过话茬：“门后有无数种可能性，只有真的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才能知道那后面到底是什么。”
追逐真理的专家们对于这种奥秘毫无抵抗之力，自从游彦带回最新情报后，就开始争辩不休了。
刘永哲无视专家们的争论，迭声问道：“既然噩梦主动把人给踢出来了，那我们之后还会被强制进入噩梦吗？如果还要进噩梦的话，那是接着之前的进度继续，还是噩梦重新开始？”
杯面：“我觉得这最多算是程序自检，等【炭烤污染源】的影响彻底消除之后，噩梦的运转程序就会回到正轨。”
锅盖边吃边道：“怕什么？游队能搞崩它一次，就能搞崩它第二次。而且游队不是说了吗？他差点就能拿到‘画笔’了，光是差点拿到画笔就已经把畸变体吓得不战而逃了，那等游队拿到画笔，还不得超神？”
眼镜扭头看锅盖吃个不停的模样，十分不解：“你进的噩梦是有多难？怎么都把你饿出八天没吃的劲来了？”
锅盖幽怨的道：“别提了，你敢信？居然会有智慧生物的恐惧是灾荒。都星际时代了，还搞灾荒这一套，太离谱了。最离谱的是，我们连地底都翻遍了，真的一点吃的都没有！”
杯面也扭头看向了锅盖：“那你们要怎么脱离噩梦？难不成也要造飞船？”
刘永哲嘴角一抽：“你以为是个人就能造飞船？首先，你得有个能过目不忘把飞船完整设计图和材料清单都背下来的队友，其次，你的队伍里还得有个能在机械造物中自由转移的智械生命，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还得把默契度刷起来，才能在三小时内极限完成拆监狱、造星舰、离开星球的整个过程。”
锅盖补充道：“我的情况跟刘队他们不一样，虽然也是暂时被困，但有外星救援队在努力打通航道，我们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别饿死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炭烤污染源】刷多了，听到这，游彦第一时间冒出了奇特的解题思路：“吃人？”
其他人齐刷刷的扭头看游彦，眼神中的含义相当丰富。
锅盖连连摆手：“那怎么能叫吃人呢？顶多是植物光合作用下的可再生循环而已。”
众人的视线从游彦身上挪到了锅盖身上.
锅盖被他们看得发毛，立马祸水东引：“杯面你不是进第三轮噩梦了吗？感觉怎么样？”
杯面有气无力的道：“不怎么样，我感觉我跟游彦进的不是同一个游戏。亲身体验了噩梦轮回后，我更没法理解游彦是怎么做到拿噩梦轮回当小游戏反复速通的了。”
“心理暗示几乎没起到效果。在被噩梦踢出游戏前，我都重置七八次了，一次都没呼出过游戏面板。更不存在一睁眼就觉得情况不对、觉得一切都是假的这种情况了，我每次都是毫无察觉的走了半天剧情，然后莫名其妙就触发轮回，重新回到一开始的时候。”
“我总结了一下，我触发轮回的原因有三，一是我对某个事物的怀疑度达到了一定程度，从而触发轮回。二是我跟活死人的接触过于频繁，触发了轮回。三是我主动找游彦，会触发轮回。”
锅盖：“等一下，前两个我能理解，毕竟专家之前也提到了污染源接触过多会积攒重置进度，但第三个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主动找游彦会触发轮回？”
杯面：“不知道是不是噩梦中的NPC太还原现实了。只要我一去找游彦，游彦就会抛出一堆问题，聊完后我就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然后触发轮回。”
“所以在我的第三轮噩梦中，除非我铁了心要跟游彦沟通，不然游彦就会因为各种理由错过跟我的直接接触，感觉像是噩梦为了防止我一见到游彦就被回档而打的一个小补丁。”
刘永哲：“但噩梦没必要百分百还原现实中的人物吧？还是说噩梦有潜在限制，NPC的塑造必须足够还原才行？”
游彦不知道答案，他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完成的第二个支线任务，任务奖励的食材是畸变体掉落的污染因子。”
眼镜来了兴趣：“能吃吗？”
游彦遗憾道：“没有‘可品尝’的选项，我怀疑可能要解锁对应的特殊食谱才行。”
眼镜遗憾道：“要解锁对应的特殊食谱就又得完成支线任务……以‘人类集体意识’又肝又氪的画风来看，你可能得刷一堆支线任务才能刷出这个特殊食谱。”
游彦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没打算去收集特定的特殊食谱，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刷点【炭烤污染源】呢。”
一旁争论不休的专家突然插话道：“【炭烤污染源】确实好用，必要的时候还能起到‘整个副本拉闸’的效果，但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得靠【灵性万花筒】。游彦你有空的时候，多顿悟几次，争取把这个技能的熟练度刷高点，看能不能拿到‘画笔’。”
杯面越发觉得他们跟游彦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了：“这话说得好像顿悟就是地里的大白菜一样，想要就能有……可恶！”
另一个专家提醒游彦：“线上准备得差不多了，你把稿子背一下，等会上‘异星’开个会。这次参加讨论的文明代表数量比较多，做好心理准备。”
第 225 章
被噩梦踢出来后，内测玩家忙着下线作报告、接受心理辅导、交流彼此的‘副本攻略’，而异世界的原住民们则在直面灾难席卷过后的世界。
“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暂停。”
空间悬梯的监控室内，半机械体背对着身后那整面墙的大屏幕，双手压在奢华的会议桌上，身体前倾，极具压迫感的注视着喜怒交加的议员们：“现在就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高兴，有点太早了吧。”
惊讶、恐惧、绝望、畏瑟、退缩……这些情绪从议员们身上流淌而出，就像下方的星球一般，在意识到自己侥幸存活下来后还没来得及庆幸，先看到了灾难留给他们的满目疮痍。
在他们从噩梦中睁开眼，无比虔诚的感谢自己活下来的时候，却发现睡在身边的爱人、住在一起的亲人、比邻而居的朋友……早已悄无声息的jsg在‘噩梦’中死亡。
哭声。
震动天地的哭声回荡在星球上，如同一曲提前奏响的悲歌。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些能沉浸在悲伤中的智慧生物是幸运的，因为还有更多智慧生物，甚至没时间为他人的死亡感到悲伤，就不得不投入到更为严肃的工作中。
死者需要收敛，死亡人数需要统计，星球秩序需要维护，舆论需要引导，还有更为重要的——他们需要确定‘噩梦’的对策。
不是如何解决噩梦，而是如何在这种级别的灾难面前保存自身文明。
大屏幕忠实的记录着星球上每个大区正在上演的场景——一具具尸体从建筑中被搬运出来，幸存者们蹒跚的在路边点亮一盏盏为亡者送葬的灯。
半机械体背对着大屏幕，声音冰冷且饱含力量：“事实已经证明，噩梦比我们想的更危险。再这样下去，恐怕玛法文明的覆灭近在咫尺。”
桌边的某个议员擦了下脑门上的汗：“阿诺斯那边提供了第三轮噩梦的信息……”
另一个议员自嘲的笑了下：“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从不断轮回的恐惧中挣脱，恐怕大部分玛法都做不到这一点。”
其他议员接连苦笑了起来：“修改记忆，封锁星空吧。让更多玛法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第一轮噩梦结束时，他们讨论过要不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规避认知型灾难。
之所以没采取这个方案，主要是因为一旦选择修改记忆，就必须断绝跟其他文明的接触，彻底规避被卷入认知型灾难的可能。
将‘因范—诺金联盟’相关的记忆从所有玛法脑海中删除，固然是个大工程，但这个手术不算复杂，以他们的科技水平，完全能做到快速推广的地步。
但断绝与外界的接触，意味着玛法文明接下来的数百年都将采取极端保守的对外政策，自我封闭、不探索星域外的太空、不再接入其他文明的星网信号、所有外部投资以及商业活动都将强制收缩……
对于早已融入不同文明圈子的文明而言，这个决定意味着他们此前通过漫长时光才构建起来的文化、经济以及军事领域的多方合作将在一瞬间化为乌有，重新回到刚踏出地表探索星空的阶段。
不到真正危急文明存亡的时候，他们很难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事实证明，瞻前顾后的侥幸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如果他们没能被踢出噩梦的话，等到第二轮噩梦结束，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更惊人的死亡数字。
文明是由活着的智慧生物支撑起来的，活着的智慧生物越少，文明散发的光芒也就越微弱，稍大一点的‘风’吹过就有可能会熄灭。
在玛法文明作出决定的时候，其他文明也在直面现实。
阿诺斯曾经的警告化作无数具尸体，警醒着所有被卷入灾难的文明，这不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风波，而是高阶文明都不能等闲视之的‘末日’。
“难度随着噩梦轮次的增加而递增，通关一轮噩梦就能获得一定的休息时间，这些设置迷惑了我们，让我们以为自己还有退路。但实际上，第二轮噩梦就已经开始造成大规模的死亡了。它在悄无声息的瓦解我们的抵抗，杀死我们的同胞，达成它想要的结果。”
在风沙的喧嚣声中，深藏于地底的晶石发出沉闷的响声。
“为了种族的延续，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
在更为遥远的太空中，那些没听说过阿诺斯，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受害者因为多人噩梦而知晓了部分真相，正忙着跟商人联盟接触，好搭上阿诺斯的线，获取最全面的情报，方便他们做出应对。
这直接导致受害者联盟的群成员数量再度飞涨。
但太空太过辽阔，卷入第二轮噩梦的智慧生物数量又实在太多，以熟人为配对标准的多人噩梦，不能保证所有不知情的智慧生物都能幸运的在多人噩梦中遇到知晓噩梦来龙去脉的智慧生物。
考虑到这部分智慧生物，阿诺斯希望商人联盟能发挥他们的影响力，在不透露‘因范—诺金联盟’相关信息的前提下，将消息传递到更远方。
这对商人联盟来说，不只是传个口信那么简单——毕竟传口信的前提是得知道对方的位置，而他们眼下压根不知道谁被卷入了其中。
因范—诺金联盟存在了相当漫长的时光，谁也不知道他们探索太空的时候，曾跟哪些文明有过接触，更不清楚因范—诺金联盟派出的探索队伍最远到达过什么位置。
有些文明可能早已遗忘了因范—诺金联盟的存在，但有些文明可能将因范—诺金联盟的情报用文字记录了下来，更有甚者，部分文明的传承是用记忆灌输的方式进行的，那意味着哪怕是千百年前的一次偶然接触都有可能依旧储存在记忆中。
最后，商人联盟讨论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记忆在噩梦中回荡，化作恐惧的化身，带来鲜血和死亡。阿诺斯，万能的阿诺斯，带来希望和曙光……”
听到这，游彦不敢置信的问二号：“这就是商人联盟想出来的办法？一首胡编乱造的‘童谣’？”
二号：“没有明确的指向‘因范—诺金联盟’，可以保证听到童谣的智慧生物不会被卷入认知型灾难，同时给出了细节描述和联系对象，只要确保这首童谣的传播力度足够广泛，潜在的受害者就会自己想办法联系上我们。”
游彦虚心求教：“道理我都懂，但怎么才能确保这首童谣的传播力度足够广泛？”
二号：“这是商人联盟需要考虑的事，不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这里有他们制定的‘病毒式营销方案’……”
游彦粗略扫了眼这个方案，字里行间透着一个词——“专业”，就连附带的账单都透着专业气息，金额高得吓人。
游彦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营销费用谁来给？不会是我们吧？”
二号：“这部分款项由‘受害者联盟’的公用资金垫付。”
游彦大惊：“什么？受害者联盟还有公用资金？不是说这只是个毫无约束力的松散联盟吗？怎么都有公用账户了？账户里的钱是哪来的？”
二号：“在第二轮噩梦将智慧生物强制踢出后，该联盟就由松散联盟进化成了紧密合作的伙伴联盟，账户资金主要来源于商人联盟。”
游彦捋了一下：“所以，商人联盟打钱给受害者联盟，然后再用这笔钱来结营销账单？这是什么自己付钱给自己的奇妙循环？他们图什么？”
二号提醒游彦：“其他文明能选择消除记忆+对外封锁的方式从认知型灾难中保全文明，但商人联盟除非解散，不然没法采用这种方式保全自身。所以，严格来说，这是他们的买命钱。”
游彦沉思两秒，生出了奇异的感叹：“幸亏阿诺斯飞升成功了，不然如果这个童谣传开后，阿诺斯也搞出来个认知型灾难，就有意思了。”
*
多人通讯的底层链接异常热闹，不同的文明代表激烈的交流着彼此的状况，进一步加深对于噩梦的了解——除了个别文明外，几乎所有文明中都出现了普遍的伤亡，尤其是精神系灵能者，一旦卷入就是十不存一的局面。
哪怕所有智慧生物都被强退，精神系灵能者也没能退出噩梦。
根据阿诺斯的猜测，目前还活着的精神系灵能者大概率在跟噩梦和畸变体的精神污染对抗，实打实的被困在了噩梦中。
多人通讯最上层的链接则有些过分安静，能进这个链接的，基本都是高阶文明，其中不乏五阶文明。
代表阿诺斯在多人通讯中发言的有两个，一个是外交团团长，主要负责官方层面的交流，另一个是游彦，主要负责认知型灾难相关的交流。
出乎游彦意料，会议开始后，他居然没多少开口的机会，大部分都是官方层面的交流。
第二轮噩jsg梦的凶险以及第三轮噩梦的情报，让诸多文明选择了修改记忆+对外封锁的方式，避免被认知型灾难的余波影响。
做出这个选择的文明迫切需要官方层面的援助：例如科技水平不够在短时间内推广记忆修改手术的，这一类文明的求助数量相当多。再例如因为位置特殊，对外封锁需要周边文明配合的。
还有最为关键的，几乎所有选择对外封锁的文明都希望阿诺斯能在灾难结束后敲响他们的‘门’，让他们能及时解除封锁状态。
当然，考虑到留‘门’意味着其他人随时能打破封锁状态，将他们卷入灾难，导致一切准备功亏一篑。
所以‘钥匙’只能交给最值得信任、同时也是唯一能在‘认知型灾难’中全身而退的阿诺斯。
这直接导致这些文明排着队要跟外交团团长密聊，现场气氛火热得像是阿诺斯已经解决了认知型灾难一样。
游彦感觉自己来之前那些发言稿全白背了。
其实不是没人对游彦在噩梦中的经历感兴趣，只是游彦拳打畸变体、脚踩噩梦的形象实在太过伟岸。大家扪心自问，自己又不是阿诺斯，就算问了也没法照抄作业，还不如远远瞻仰一下强者的身姿。
被踢出游戏后立马下线汇报的游彦自然不知道，他没在线的这短短几个小时，所有智慧生物被踢出噩梦背后的‘真相’被谣传成了什么样。
别问，问就是噩梦跟畸变体加起来勉强跟游彦五五开。
第 226 章
因为不确定噩梦‘结束维护’的时间，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的跟死神赛跑，在多人通讯中沟通合作、援助以及后续安排，同时，还在紧锣密鼓的推进文明内部的种种安排。
流逝的时间如同悬在头上的铡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落下，将符合标准的受害者再度卷入噩梦。
于是，受害者联盟发挥了作用。
阿诺斯主导并组织了这场救援规模惊人的‘互帮互助行动’，通过就近原则为想要规避灾难的低阶文明分配帮扶文明，协助低阶文明在最短时间内对文明内的智慧生物进行记忆修改，完成对外封锁的整套流程。
帮扶文明主要由没打算规避灾难的高阶文明组成，他们的科技水准程度较高。对低阶文明而言过于复杂且难以在短时间内推广的问题，对他们而言压根不能算是阻碍。
‘互帮互助行动’面对的最大问题是异世界弱肉强食的星际秩序，强者不认为自己有无偿援助弱者的义务，低阶文明也出不起让高阶文明帮忙的代价。
这大概就是阿诺斯被众文明推上领导者位置的理由，除了奇奇怪怪的阿诺斯外，任何一个文明，都不会理所应当的做出能救就救的决定，更不可能提出什么‘互帮互助行动’。
毕竟卷入认知型灾难的文明数量之多，足以让智慧生物在看到这摊烂摊子的时候，立马选择适者生存。
对如此多的文明进行统筹安排不难，智能AI的算力就足以轻松覆盖。真正的困难在于怎么让所有文明都听从指挥和安排，同时还得协调试图浑水摸鱼的混子以及口头上答应但实际上压根没打算行动的，如果情况再恶劣点，还有可能会出现打着帮扶名义抢劫的强盗等等。
即使阿诺斯的好战早已声名远扬，但遥远的距离足以淡化一切威胁——等阿诺斯收到消息，千里迢迢赶过去，那些罪恶的行动也早已结束。
在诸多复杂因素的加持下，阿诺斯提出‘互帮互助计划’后，众人的反应实在称不上捧场。
高阶文明委婉表示‘自己也得忙着应对认知型灾难’，潜台词是抽不出空帮忙。
当然，阿诺斯要是愿意替那些低阶文明付钱的话，他们也可以不那么忙。
后面那句话没那么直白，是游彦从你来我往的官腔中总结出来的。
在发现自己意外的‘不受欢迎’后，游彦就从随时准备发言的心态转变成了在线吃瓜。没人比他更了解领导和专家团的作风，你可以当他们是滥好人，但不能当他们是傻子。
灾难要是发生在地球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c国指不定真捏着鼻子共进退了。
但这场灾难发生在异世界，哪怕所有文明在这场灾难中灭绝，以异界勇士为主体的‘阿诺斯’也不会毁灭。
再以灵活的中立立场深入思考一下，譬如说，抢活人的技术和钱尚且得克服高尚的道德素质，但挖死人的坟，那叫遗址开发。这么一想，这些文明全死光了似乎更符合阿诺斯的利益。
但相比于极端的利益导向，这些高阶文明更相信阿诺斯的操守和善意，就是这种认知美化得有点过头，以至于将阿诺斯当成了圣母。
外交团团长官方的表达了己方的立场——‘互帮互助行动’秉承自愿参加的原则，要不要加入是他们的自由，阿诺斯绝不会强行要求他们参与。
然后话锋一转，划清界限——但阿诺斯对于噩梦通关信息的分享建立在‘互帮互助’的原则上，不打算遵守这个原则的文明，在噩梦中，将不会获得任何来自阿诺斯的情报以及援手。
毕竟阿诺斯也得忙着应付认知型灾难，抽不出空跟这么多文明交流信息。
最后，外交团团长还诚恳的表达了歉意，说了一些什么‘阿诺斯文明早就飞升了，作为继承者的异界勇士，本来就不该对这个世界的文明存亡指手画脚，如今居然还对你们有那么多的请求，哇！真是太过分了！’之类茶言茶语的话，一举扭转了现场古怪的气氛。
大家好似突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具有某种高尚品德一般，纷纷表示，就算再忙也要抽出空来帮助其他文明，为缤纷多彩的星际文明贡献自己的力量。
现场气氛其乐融融，外交团团长也不在乎大家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们可以跟阿诺斯的智能AI登记退出‘互帮互助行动’后，就将二号一早划分好的帮扶小队表格发到了群组里，让他们自行下载，自行联系，自行沟通。
帮扶活动的规模太大，阿诺斯没法跟进每个小队的进度，更没法给每个小队成员分配详细的任务，所以他们没插手具体细节，只把握最后的结果——被帮扶的低阶文明在完成记忆修改和对外封锁这套流程后，最后的步骤是给阿诺斯发消息，交付‘钥匙’。
这一步完成，意味着对方彻底断绝了跟其他文明的交流途径，同时也退出了认知型灾难这场暴风雨。
收到‘钥匙’的阿诺斯由此确定帮扶任务成功完成。
如果阿诺斯没收到低阶文明的‘钥匙’，那意味着这套自救流程出于种种原因没能完成。
与他们组队的高阶文明或许是真的遇到了突发状况，又或许纯粹是在摸鱼，总之，阿诺斯一视同仁，都将在合作清单上打上问号。
游彦仔细品了一下官方发言，找准了己方立场——发起倡导，推动合作，尽力而为。
至于帮扶小队的合作能不能顺利推进，遇到问题怎么办，那是他们需要解决的事。
在给自救者留出一线生机后，多人通讯中的对话重点转向了游彦。
高阶文明的代表纷纷向游彦抛出了问题，主要集中在——‘像这次这样直接让噩梦把所有人都踢出来的行为能不能复刻？’以及‘阿诺斯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解决认知型灾难’，还有‘因范—诺金联盟折腾出这么复杂的噩梦筛选环节，到底想做什么？’这三点上。
没有谁是真正意义上的蠢货，哪怕缺乏情报，他们也能凭借噩梦这么特殊的设定，立马锁定到因范—诺金联盟的真实意图上。
但不幸的是，这三个问题，游彦都没法给出确切回答。
噩梦将所有人踢出来这事太突然了，游彦不确定噩梦的‘自我维护’会做到什么地步——而且噩梦将所有人踢出来是为了进行‘自我维护’也只是他们的猜测。
有专家对此做过最糟糕的猜测：“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只是为了修正程序的正常运转吧？如果换成我是噩梦的话，那我肯定不仅要解决表面上的问题，也要解决根本问题。比如说，禁止游彦进入噩梦。那它面对的一系列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虽然这个猜测一提出来就被其他专家jsg用‘噩梦是噩梦，你是你，真以为噩梦能跟人一样正常思考’的理由给搪塞回去了，但说实话，游彦有点担心噩梦真会聪明到这个地步。
游彦退出多人通讯后，盯着黑匣子陷入了沉思。
“游戏框架还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挖掘潜力？”游彦期待的问二号道：“比如说就算副本把玩家踢出来了，玩家也能无视副本的意愿强行进入副本这种功能。”
二号凉飕飕的道：“别做梦了，你见过不满足副本条件的玩家能进副本的吗？”
游彦据理力争：“但我……不是，我是说，假如！玩家满足进入副本的条件，只是副本不让他进去。”
二号：“那就是不满足进入副本的条件。举个例子，比如说认知型灾难开启的噩梦副本的进入条件是，知晓因范—诺金联盟的存在，以及不是‘游彦’这两点。”
游彦打出了个问号：“什么狗屁副本？怎么还搞人身歧视？”
二号：“只是打个比方，不要激动。”
游彦灵光一闪，试图卡bug：“那我改名呢？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叫游彦了，我叫游小白！”
二号：“这跟你叫什么无关，准确来说，‘游彦’的定义，是种族为阿诺斯，具有异界勇士的特性，会【灵性万花筒】技能，符合这些限定条件的智慧生物。”
游彦：“所以，没有其他办法能进副本？”
二号：“你不如指望一下噩梦没法拒绝特定人选进入副本。”
游彦仰头看天：“不知道噩梦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诶，要是它不能恢复正常的话，那是不是说明认知型灾难就这么被解决了？算了，做白日梦没意思。我还是研究一下【灵性万花筒】吧。对了，我之前在噩梦里看到灵界大门了。它还打开了！两次！”
二号：“请规范你的用词——那只是开了条小缝，不叫‘打开了’。”
游彦浑不在意的一挥手：“我发誓，大门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我看到的缝隙比上一次大多了，我觉得它再出现两次，说不定就会完全打开了！”
二号沉默了两秒：“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只有整个文明才能完成飞升。”
游彦想着美事道：“但现在世界上只有我一个阿诺斯，这怎么不能算是文明飞升呢？”
二号冷漠的泼冷水：“种族跟文明是两回事，一个阿诺斯可以算是一个种族，但不能算是一个文明。”
游彦换了个思路：“阿诺斯文明成功飞升是既定的事实，我作为阿诺斯文明的一员，跟着他们一起飞升很正常吧？最多只是打了个时间差。”
二号不为所动：“如果这点小问题都可以被忽视的话，那诺阿的文明飞升就更不应该失败了。”
游彦彻底死心了：“既然我不可能飞升，那那扇大门是什么情况？总不能是门后的阿诺斯想回来探亲吧？”
二号突然不吭声了，游彦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给自己泼冷水，惊悚了起来：“你不会真觉得是因为这么滑稽的理由吧？”
二号理所当然的道：“阿诺斯能做到他们想做到的一切。如果是他们的话，能做到这种地步也很有可能。”
游彦发现了，二号是个隐性的阿诺斯狂热粉，游彦找什么理由他都能泼冷水，换成阿诺斯，就立马变成‘很有可能’了。
第 227 章
二号的猜测传回专家们耳中，没溅起丝毫涟漪。
专家们在这上面的发散能力比二号强多了，只要最终定论没出来，他们什么猜测都敢往外抛，像‘灵界大门的二度开启跟阿诺斯有关’都只是最基础的，还有‘灵界大门后面其实是地球’、‘游彦看到的灵界大门其实指向游彦脑海中的灵界，不代表真正意义上的灵界，所以大门两度开启象征着游彦的顿悟，意味着游彦在灵性力量体系上再度进阶’、以及最异想天开版本的‘灵界大门两度开启是噩梦这个特殊程度运行导致的，意味着诺阿的计划正在一步步走向成功’等等。
二号主要是吃了不能参与‘线下’讨论的亏，不然但凡他去会议室里待上几分钟，就能立马在敢于创新、敢于想象、敢于放飞思绪的氛围中，打开思想的桎梏，插上想象的翅膀，从个体的兴衰发散到宇宙的兴灭。
*
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做准备，反而显得游彦无所事事了起来。
补完之前没写的那些报告后，游彦跑去因范—诺金联盟遗址参观高阶文明组织的科考队。
进一步直面噩梦的杀伤力后，大多数低阶文明选择趁着噩梦‘维护’的时候保全自身，而部分高阶文明则选择加快研究认知型灾难的脚步。
在因范—诺金联盟遗址寻找突破口的科考队就是其中之一，虽说这里已经被筛过无数遍了，任何可疑的存在都被翻来覆去的检查过。
但这里毕竟是一切的起源，大家宁可相信是自己的科技不到位，也不愿意相信认知型灾难真脱离了物质基础，以精神或者说纯粹的灵能方式存在着。
游彦前往因范—诺金联盟遗址，不仅是为了凑科考队的热闹，也是为了验证专家们的猜测。
跟这些文明相比，阿诺斯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即使认知型灾难真的脱离了物质基础，也逃脱不了【灵性万花筒】的观测。
在游彦整理了自己在噩梦中的详细经历后，专家们就紧急调整了既定方案，将噩梦的‘突破口’放在了【灵性万花筒】上。
既然游彦能在噩梦中用十二发情绪炸·弹配合【灵性万花筒】搞崩噩梦，那也理应能在噩梦外用【灵性万花筒】的‘画笔’对噩梦打出暴击。
就算打不出暴击也没关系，重点在于他们至今都还不知道游彦拿到‘画笔’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所以专家们认为游彦有必要先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指因范—诺金联盟遗址——刷一下技能熟练度，这样再跟畸变体对上的时候，才不会像上次那样掉链子，让畸变体半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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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斯星域，开拓者星。
刚结束多人通讯的刘永哲手一挥，特制饮料晃悠悠的飘了过来：“说的我嘴都干了，我算是明白了，别看文明发展得有多高级，真斤斤计较起来，都跟大爷大妈没什么区别……”
锅盖两眼发直的看着投影屏幕，压根没听见刘永哲在说什么，注意力全在通讯上，时不时发出无力的声音：“对……但是吧……别急，先听我说……我听明白了……对对对，这问题确实很严重……我知道我知道，刚巧遇到了……嗯嗯嗯，没错没错……”
另一边，埋首写申请表的张泽打了个哈欠，无视周遭此起彼伏的沟通声，道：“说是除了分配帮扶对象之外，不跟进后续。但架不住这些文明遇到事，就来联系我们。外交团连轴转都应付不过来，楞是把不忙的内测玩家给拽来干活了。”
张之道从走廊里飘过，听见这话，停下脚步，幽幽的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决定成败的都是些不起眼的琐事了。那份‘互帮互助行动’的计划书那叫一个高屋建瓴，结果真落实下去，需要武力支援的大问题没出现，像是什么星舰航路堵了、帮扶文明不尊重低阶文明的民俗民风、低阶文明无法动员所有智慧生物配合高阶文明的援助计划、记忆修改器故障引发医疗问题、外部封锁节点遭遇民众破坏、高阶文明在低阶文明的星球消费没付钱、低阶文明对帮扶计划的要求太多等等问题一大堆……”
另一个内测玩家听到这实在忍不住了：“重点是，为什么都跑来找阿诺斯裁定对错啊？难道阿诺斯身上挂了个‘绝对公正公平’的牌子吗？”
内测玩家惨淡一笑：“都说噩梦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这都多少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止我们心里嘀咕，其他文明肯定也没少讨论这事。”刘永哲道：“之前大家都觉得时间很紧张，生怕噩梦下一秒就重启，把还没撤离认知型灾难的文明卷进去。所以在生死面前，一些小摩擦也就不算什么了。但噩梦一直没动静，那些堆积起来的矛盾就变得格外突出了。”
“那要是噩梦突然有动静了，他们还不得傻眼？”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真对智慧生物负责的文明早就完成封锁流程了，目前还有精力纠缠jsg细节的文明多少手里有点底牌。要知道宇宙这么大，有的是神通广大的智慧生物。”
“确实。虽然选择保全其身的低阶文明数量最多，但那是因为被卷入认知型灾难的文明太多，有底牌的文明混在其中不显眼而已。”
锅盖终于结束了多人通讯，无缝插入对话：“游彦还在因范—诺金联盟遗址？”
“好像一直没达到预期的效果。据说是在非顿悟状态下，找不到【灵性万花筒】的其他用法，只能用【灵性万花筒】读取一些常规信息，既没法修改，也没法读取特定信息，更别提拿到‘画笔’了。”
张泽挠头：“顿悟对游队来说，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吗？”
刘永哲：“专家们拉了张表格，发现游彦之前每一次顿悟都是被动的，不存在游彦一心想顿悟就成功顿悟的案例。他们怀疑可能就是因为游彦这次心心念念的想顿悟，反而弄巧成拙了。”
锅盖一拍大腿：“那让游彦别一心想着顿悟了，不就行了？”
其他内测玩家吐槽：“你以为游队是机器人？还能删除选项，重新输入指令……人的想法是不可控的，越不让，想越容易想起来。”
说道这，有内测玩家灵光一闪：“这滋味我熟啊！我尝试灵性感知的时候也这样，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就是找不到想要的感觉。”
欢声笑语中，世界突然归于寂静。
因范—诺金联盟遗址，游彦正在使用【灵性万花筒】技能，发现自己读取到的信息媒介骤然发生了变化。
【大型污染源】突然出现，一跃抵达了所有信息媒介的最前方，后面紧跟着【污染领域扩散】、【规则生效】、【空间波动】、【时间波动】。
读取五个信息媒介是游彦目前的极限，一旦超过这个数字就会立马过载，中断【灵性万花筒】技能的使用。
游彦感知了一下，这五个信息媒介十分稳定，没法被他修改。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五个信息媒介又慢慢发生了变化。
【大型污染源】【污染领域扩散】【锚点】【不稳定的污染源】【恐惧能量波动】
确认自己没法修改这五个信息媒介后，游彦火速退出了这种特殊状态，然后发现阿诺斯之环正在急促的闪烁震动。
【二号：检测到大批内测玩家进入昏睡状态，疑似噩梦再度开启，已联系其他智能AI确认其他文明的情况。】
【二号：未检测到游彦进入昏睡状态，已发送通讯请求。】
【二号：通讯请求未联通，转入对接流程。】
【二号：你没进噩梦？真进噩梦黑名单了？】
【游彦：看来噩梦的程序运转模式跟智慧生物很接近，起码知道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二号：……接下来什么打算？】
【游彦：想办法进副本。】
【二号：我问的就是你打算怎么进副本。】
【游彦：专家们之前对这种情况做了预案。方案一，压榨‘游戏框架’的潜力——之前搞出来的抽奖环节里不是有副本准入劵吗？我相信只要你足够努力，副本准入劵也能在噩梦凿出一扇门来。】
【游彦：方案二，压榨一下‘灵性万花筒’的潜力，让它给我开一扇通往噩梦的门。】
【二号：方案一没戏，建议你朝方案二的目标努力。】
第 228 章
地球，基地，会议室。
专家总结道：“所以，在噩梦没有干涉现实的时候，【灵性万花筒】读取不到它的痕迹？”
“严格来说，是当前等级的【灵性万花筒】察觉不到噩梦的痕迹。”另一个专家纠正道，“没有其他阿诺作为参照，游彦目前在阿诺斯之中究竟是什么水准，我们也没有准确答案。但按照游彦获得【灵性万花筒】技能的时间来算，游彦顶多算是初窥门径……”
其他专家听不下去了：“这玩意讲的是天赋，不能用接触时间来衡量水平高低。而且灵界大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出现的吉祥物吧？我倒觉得，按照门开了两次这个情况来看，指不定游彦已经快抵达终点了。”
另一个专家惊坐起：“什么终点？灵性力量体系的终点？他真要飞升了？那不行，飞升计划书我还没写完呢。”
有个专家嘿嘿一笑：“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咱们的眼界可以放宽一点，光是用【灵性万花筒】开扇门有什么意思？噩梦是畸变体的主场，哪有上赶着去主场跟人家打架的？”
专家警惕了起来：“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坏得冒油的鬼主意？知道我们不会同意，在这搞铺垫是吧？”
专家嗤之以鼻：“你想多了，我就是纯粹想拆家。既然游彦的战斗力都能比肩鼎盛时期的阿诺斯了，那我们之前的计划还是太保守了，用【灵性万花筒】去开噩梦的门，顶多是回到原点。为什么不试试直接拆了噩梦的老家呢？”
现场安静了片刻，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游彦的战斗力什么时候比肩鼎盛时期的阿诺斯了？我怎么不知道？谁写的报告？论证过程在哪？”
“这主意不错，去畸变体的主场跟畸变体单挑太限制游彦的实力了，直接从物质世界下手，逼得畸变体离开主场，听起来胜率高多了。”
“我有个问题，‘拆了噩梦的老家’这个操作要怎么实现？”
“那必须得是【灵性万花筒】啊。我看了游彦撰写的所有关于【灵性万花筒】的报告，这玩意是概念级别的存在，可以直接解析世界万物的原理，修改事物构成的基石，从万千概率中锁定唯一的可能——怪不得阿诺斯最后飞升了，他们要是不飞升，其他文明压根没得玩。”
“你也是‘飞升的本质是战斗力超模’这一理论的拥趸？”
“不，我支持的是‘飞升的本质是自然法则过滤网’——强大到超出森林接受能力的文明会被过滤到更危险的森林中，以保证原来那片森林的安全。”
热闹的议论声中，专家提起了另一个重点：“在噩梦干涉到现实时，游彦读取到了【污染领域扩散】、【规则生效】、【空间波动】、【时间波动】这几个信息，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所有文明都无法锁定噩梦源头。它不是纯粹的精神污染产物，而是集合了诺阿所有能力诞生的复合型灾难。”
“然后，这些信息媒介变成了【大型污染源】【污染领域扩散】【锚点】【不稳定的污染源】【恐惧能量波动】。从信息媒介的变化来看，游彦一开始读取到的是噩梦干涉现实的那一瞬间，换句话说，是噩梦开始运转时的程序波动。后面读取到的是噩梦稳定下来之后的形态。”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在噩梦干涉现实的时候用【灵性万花筒】修改信息媒介，阻止它干涉现实。不过游彦目前没法抓住那一瞬间的契机，那就只能在噩梦稳定下来之后下手了。”
“好消息是噩梦一旦稳定下来后，就不会轻易结束，游彦有充足的时间尝试各种可能。”
*
游彦没参加这次会议，他正在因范—诺金联盟遗址范围内到处溜达，给陷入噩梦的智慧生物们换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然后猝不及防的收到了最新消息。
“什么？我的任务改了？从开门改成拆家了？”游彦吭哧吭哧的拖着体型庞大的科研人员往太空站走，边走边问道：“专家是认真的？我连怎么开门都还没找到头绪，他们就打算一步到位，用这种方法搞死噩梦了？”
及时跟游彦转达会议内容的，是最新进入‘异星’的那批内测玩家中的成员之一，余琦。
因为噩梦出现会导致异星跟地球的联系中断，专家们在反复讨论后，为噩梦开启后的那段失联时间准备了一个特殊的联络员。
余琦，反复在第一轮噩梦折戟沉沙的奇人，他的第一轮噩梦流程极短，能让余琦在被卷入第一轮噩梦的半小时到一小时内就闯关失败，回到复活点。
专家们也考虑过选择正在经历第二轮噩梦的内测玩家作为特殊联络员，毕竟第二轮噩梦有个显著的优点——他们可以随时选择退出游戏。
但‘退出游戏’这个方式存在弊端——只要他们一上线就会被卷入噩梦，没法跟二号传达信息。
所以综合考虑下，专家们选择了余琦作为联络员，在所有内测玩家集体失联的时候，作为地球跟二号之间的沟通桥梁。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游彦对专家们的选择感到十分不解——第一轮噩梦通关失败意味着玩家彻底被恐惧击败，会对玩jsg家的精神状态造成极大的影响，所以内测玩家第一轮噩梦通关失败后，基本上都得去接受一轮专门的心理指导。
不过等他查阅了余琦第一轮噩梦面对的恐惧之后，就理解了专家们的选择。
作为一个南方人，游彦从没想过有个别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居然会是蟑螂……
余琦在第一轮噩梦中的经历倒也不是跟蟑螂进行生死搏斗。
按照他在报告上的描述，他将会随机在食物、衣服、被子、沙发、椅子等东西中发现蟑螂的痕迹，最初只是惊鸿一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逐渐会产生‘亲密接触’……
看完报告后，游彦回宿舍搞了一次大扫除，喷了一屋子的杀虫剂，才找回了些许安全感。
客观来说，余琦的噩梦难度不高，只要能做到视蟑螂为无物，就能轻松通关。
也正因为难度不高，就算通关失败也只是加深洁癖程度，所以专家们才选择了余琦来作为联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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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跟余琦的对话后，游彦走到太空观察台前，眺望不远处的因范—诺金联盟遗址，到处都是碎石和粉尘，巨大漩涡扭曲着周遭的空间，散发着惊人的吸引力。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里曾经历过巨大的破坏，智慧生物留下的痕迹在那场破坏中泯灭，什么都没留下。
科考团进行了多次尝试，试图从尘埃中找出些许残留，最终只是再一次证明了‘该区域遍布精神污染和空间扭曲的特性，唯独不存在活物’的结论。
游彦也试过用【灵性万花筒】寻找因范—诺金联盟遗址跟噩梦之间的联系。
在噩梦重新启动前，他什么都没找到。而等噩梦再一次重启后，游彦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噩梦留下的痕迹，唯独因范—诺金联盟遗址上的痕迹最为稀少。
走完整个科考团，收到余琦带来的坏消息后，游彦又搭乘星舰前往附近那几个文明，借助阿诺斯的通行证，在这些文明的星域中畅通无阻，获得了足够多的观察样本，最终确认了一点。
每个智慧生物都是噩梦的载体，噩梦的根源的确不是因范—诺金联盟的遗址，而是每个对因范—诺金联盟存在认知的智慧生物。
因范—诺金联盟曾凭借认知能力构建出类似因诺一的存在，维持他们在其他文明眼中的正常形象，而在诺阿的文明飞升彻底失败后，这些根植于智慧生物脑海中的认知构成了噩梦运转的基石。
同样，这些智慧生物都是潜在的污染源，他们的死亡除了能给噩梦提供恐惧能量外，还能强化噩梦的精神污染，为下一轮噩梦积蓄能量。
用这种类似滚雪球的方式继续下去，如今还游刃有余的高阶文明迟早也会无法对抗噩梦不断提升的难度，成为无数陨落文明中的一员。
而用无数文明的陨落、无数智慧生物的死亡浇灌出的一线生机，会是诺阿想要的模样吗？
转了一大圈，游彦驾驶星舰回到阿诺斯，得到了二号的‘热烈欢迎’。
二号：“你回来干嘛？”
游彦：“我觉得还是异星更有安全感，如果畸变体真被我勾引出来了，那起码得在我的主场干架吧？”
二号：“圣地的情况更复杂，我不建议你在这里大动干戈。”
游彦开着星舰直奔异星而去。
“具体有多复杂？”
二号：“群星实验还没结束，星球意志才刚诞生，还没脱离‘摇篮’……”
游彦眼睛一亮：“阿诺斯肯定为这种情况布置了后手，对吧？你偷偷跟我说，异星上是不是藏着什么一击必死的大招？能百分百保障星球意志安全的那种。”
二号：“你想多了。”
游彦兴奋的搓手手：“二号，你这事干得不地道啊，因范—诺金联盟搞出来的认知型灾难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了，你就这么干看着？星球意志也进噩梦了，万一他在噩梦里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二号一字一顿的强调道：“首先，压根不存在一击必死的大招，其次，我提到星球意志还没脱离‘摇篮’，是想告诉你，如果圣地出了什么事，星球意志也会受到影响——因为圣地就是星球意志。”
游彦狐疑的问道：“阿诺斯真没留下后手？”
二号：“如果你是指群星实验的话，阿诺斯确实留下了一些维护实验流程正常运行的后手，但这不包括，在圣地上抵御飞升失败的文明引发的灾难。”
游彦半信半疑的下了星舰，回到熟悉的石台上，跟黑匣子面对面坐下：“那我姑且信你一回。噩梦和畸变体没有实体，就算战斗真发生在现实中，最多也只是精神污染和灵能领域的攻击。这也是我回异星的原因，至少玩家可以通过下线的方式抵御畸变体的精神污染，而换成其他星域，很难不波及到智慧生物。”
二号沉默片刻，问道：“你找到跟噩梦和畸变体硬碰硬的办法了？”
游彦摇头：“没有，但提前做好准备总没错。”
二号：“那你接下来准备？”
游彦点开技能栏看了眼：“刷一下技能熟练度，看能不能找到顿悟的契机。”
话音刚落，游彦就进入了‘整个世界只有我’的特殊状态，外在形象飞快的从阿诺斯的初始状态过渡到了最终形态。
此处的灵性力量似有所觉，朝着游彦的方向涌动呼应。
或许其他智慧生物没法察觉到太多东西，但扎根在阿诺斯体系中的二号可以清晰的察觉，熟悉的波动正在从异星往外蔓延。
一股数据流传输到了二号之中。
【一号：谁在使用阿诺斯的世界重组能力？】
【二号：你知道的，那个谁。】
【一号：……这才多久，他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二号：我听说，‘门’开了两次。】
【一号：真该让阿诺斯来看一看，他们居然花了那么久才推开那扇门，太菜了。】
【二号：……】
第 229 章
有不管怎么试都没法进入状态的前车之鉴在，游彦跟二号说‘刷技能熟练度找顿悟契机’时，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的。
为了减轻他的心理负担，这段时间，专家团没少让心理医生在他耳边翻来覆去的念叨‘不用急于一时’‘顺其自然’‘我们都做好长期刷噩梦副本的准备了’‘本来就没想过这么快解决掉噩梦’‘找不到顿悟的感觉不是你的问题，主要是你之前表现得太出色了’等全方位肯定游彦的说辞。
这个做法效果斐然，游彦的心理压力被消弭了，冷静客观的面对他在短时间内没法更进一步的现实。
结果游彦没想到这个‘短时间内没法更进一步’不是虚指，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短时间’。
回到异星，准备踏踏实实刷技能熟练度的游彦，才激活【灵性万花筒】，就进入了那股玄而又玄的特殊状态。
滂湃的灵性力量在周身沸腾，平静的海面掀起波澜，水面涌动的痕迹层层扩散，直至整个世界都热闹起来为止。
这是游彦之前使用【灵性万花筒】时没出现过的感受，如果说游彦在噩梦中使用【灵性万花筒】的过程像是在泥沼中跋涉，那游彦此刻的感受是脚下的大地在回应他、头顶的天空在回应他、拂过周身的风也在回应他，世界在为他欢呼，为他瞩目。
整个过程流畅到游彦还没反应过来，熟悉的信息媒介就已经依次浮现。
【阿诺斯体系】【灵性潮汐】【星球意志】【人类集体意识】【大型污染源】……
不愧是你，阿诺斯。家里的‘奇观’居然多到硬生生把噩梦挤到了最后。
在反复刷【灵性万花筒】的这些天内，游彦通过对信息媒介的观察和对比，得出了结论。
信息媒介的排序是存在规律的，只有强大且稳定的信息媒介才会排在最前面，相对弱小或者相对不稳定的信息媒介则会排在后方。
信息媒介的强弱怎么划分，游彦不清楚，但游彦可以借由【灵性万花筒】感知信息媒介的稳定程度——大型污染源其实不是最稳定的，但因为它足够强大，所以总能在【灵性万花筒】读取信息媒介时排到第一。
阿诺斯星域除外。
这里堆的‘奇观’太多，跟它们相比，【大型污染源】的强大不再具有碾压性，而它所具有的不稳定性则在先后顺序上拖了后腿。
“阿诺斯体系”和“灵性潮汐”，在稳定性上堪称一骑绝尘。游彦能察觉到，曾经有不止一个阿诺斯对这两个信息媒介进行过修改和重组，直jsg到达成他们想要的最终效果为止。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游彦恍然大悟——他就说灵性潮汐这种带有多个正面buff的‘自然奇观’存在稳定的运转规律太不科学了。
要知道就算是c国的母亲河，在为人类带来勃勃生机的同时，也带来过无数次的决堤。
那还是在没有超凡力量的地球，换成存在超凡力量的异世界，灵性潮汐带来的负面影响只会比河流决堤更可怕。
但就像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逐渐征服和改造了母亲河一样。游彦他们遇到的灵性潮汐也是已经被改造过后的、安全无害的自然馈赠。
灵性潮汐是阿诺斯顺从自然法则所做的一点小小改动，阿诺斯体系才是阿诺斯从无到有亲自建设和完善的‘艺术品’。
只不过之前，游彦他们对它的认知停留在‘将整个星域变成一个整体，自行运转维持阿诺斯文明的基础需求，将阿诺斯从日常起居这些琐碎小事中彻底解放出来的工具’上。
而现在，借由【灵性万花筒】，游彦对它的认知更进了一步——它是专门为阿诺斯准备的大型增幅器。
游彦甚至是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这一点，没错，阿诺斯怎么可能不在自己的主场留下点什么？在冲击文明飞升的时候，他们难道没考虑过飞升失败后可能要面对的反噬吗？
连诺阿都知道在‘认知型灾难’里藏一手，更别说阿诺斯了。在下定决心准备冲击文明飞升时，他们也一定会为飞升失败做好准备。
阿诺斯体系就是这个准备里的一环——它是阿诺斯星域的屏障，也是阿诺斯文明最大的底牌。
眼下距离阿诺斯飞升已经过去了漫长时光，游彦无法还原他们当初的整个计划，但阿诺斯体系绝对在这个计划中占据了不容小觑的地位。
因为游彦已经感受到了阿诺斯体系给予他的全方位‘增幅’——他在开启【灵性万花筒】后会暂时进入阿诺斯的最终形态，而眼下，这种暂时性的最终形态变得无比稳固，那条横亘在最初形态和最终形态之间的沟壑被轻易跨越，向他展露了阿诺斯所拥有的力量。
游彦掀起的灵性力量以异星为圆点层层扩散，这片平静的大海开始涌动，游彦好似变成了漩涡，无边无际的灵性力量涌入他体内。
初始形态的阿诺斯容纳不了那么多灵性力量，但最终形态的阿诺斯不存在容纳不了的问题，还能源源不断的跟灵性物质共鸣。
无边无际的灵性力量汇聚成巨浪，拍打着异星，冲刷着这片星域，游彦站在风口浪尖，驾驭着巨浪，理解了阿诺斯构建的灵性力量体系。
他们走进了误区，阿诺斯的灵性力量体系在乎的从不是智慧生物体内能容纳多少灵性力量，阿诺斯将自己视作灵性物质中的一员。
天地间的灵性物质汇入阿诺斯体内，又重返天地，就是最为明显的证据。
他们立足于无边无际的广袤大海，与灵性物质共鸣，通过灵性物质解析世界、重组世界。
就像呼吸一般简单，灵界悄无声息的浮现，覆盖在物质世界上，像两个互不干涉的图层，同时存在于游彦的视野中。
游彦抬头看去，熟悉的灵界大门高悬于半空中，与太阳遥遥相对。
游彦看向四周，郁郁葱葱的森林鸟鸣声接连不断，一扇扇木门从中浮现，游彦意识到，灵界中的木门并不存在距离概念，遥不可及和触手可得只在一念之间。
原来这才是最终形态的阿诺斯所看到的世界，原来这才是灵界正确的打开方式。
游彦之前那种进入灵界打开木门的方式，本质上跟灵性潮汐期间出现在异星上的‘灵界’没什么区别，都是不稳定形态下的伪·灵界。
真正稳定的灵界，就存在于物质世界之中，只是绝大部分智慧生物都无法稳定且长期的注视着它。
游彦低头看了眼自己，灵性物质构成的烟雾缓缓弥漫，只剩下一个的脑袋旋转三百六十度，感受了下能同时看到前后左右的特殊视觉。
转动一圈脑袋是人类的本能赋予游彦的习惯，实际上，游彦压根没必要转动脑袋，就能看到身后的场景。
虽然知道阿诺斯跟人类不是同一个种族，但直到此刻，游彦才真正感受到了阿诺斯的非人属性。
意念一动，烟雾骤然消散，游彦在物质世界的踪影就此消失，灵界中，灵性力量打着卷徐徐勾勒出烟雾汇聚成的游彦。
这是最终形态的阿诺斯对于灵界最为极致的开发方式——即随时在物质世界和灵界间进行切换。
而它的作用是什么？是无敌帧。
因为灵界的特殊性，不存在智慧生物追着阿诺斯进入灵界的可能，一切锁定阿诺斯的攻击都会在阿诺斯进入灵界后落空。
最离谱的是，这种在灵界和物质世界切换的能力，对阿诺斯来说，不需要消耗太多灵性力量。
最终形态的阿诺斯使用灵性力量，是通过跟天地共鸣的方式，也就是说，最终形态的阿诺斯不存在被硬生生耗尽灵性力量的可能。
在这种形态下，单体能力再强的智慧生物也不是阿诺斯的对手，阿诺斯真正的假想敌是大规模星际武器，又或者是类似于‘认知型灾难’这种存在。
合着认知型灾难那还真属于一个阿诺斯就能应对的范畴？
游彦叹为观止，切换回物质世界，选中【大型污染源】，进行解析，获得了更详细的信息。
散落在星空中的光点汇聚成浩浩荡荡的河流，沿着既定方向冲刷，来势汹汹。
游彦朝那条河伸出手，河流深处浮现出隐隐约约的影子，因为游彦不容抗拒的意念而逐渐清晰。
那是一支笔，一支流光溢彩的毛笔，每一根笔毛都闪烁着光，凝聚着浩瀚的灵性物质。
察觉到河面上的动静，原本平静的大河激动了起来，河面上掀起一层层的波浪，拍打着臆想中的敌人。
属于噩梦的力量弥漫在每个智慧生物周围，在现实中散发精神污染的波动，激起不同文明中的智能AI各种反应措施，却唯独没吸引到游彦的注意力。
游彦的目光聚焦在那支笔上，他本能的清楚一点，‘画笔’只是他潜意识里对于书写工具的具现化，是象征着‘修改权限’的代表。
没有画笔也会有其他的笔，重要的是拿到笔的过程，而不是其他。
游彦跟‘画笔’的距离在缓慢缩短，噩梦的反应也愈发激烈，在排除内部隐患和外部活动后，它迅速锁定了游彦的位置。
时间停滞，空间破碎，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异星上方，一无所知的新玩家仰头看去，就见一个巨大阴影从天而降。
“我靠？天降陨石？”
“好大的陨石，谁把一个星球砸过来了。”
“等会，我怎么有点晕？诶诶诶，哥们，你脑袋上长角了。”
“吼！”
“我靠！这游戏里的玩家还能变成丧尸？”
玩家带来的混乱还没开始弥漫，就因为玩家全被踢下线而宣告结束。
二号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
【二号：警告！检测到未知飞行物，防御设施均已激活，正在瞄准目标，即将发送碎星能量波……】
【二号：检测到空间波动，目标无法瞄准！修改紧急方案，启动巨型建筑……】
【二号：警告！警告！警告！未知飞行物正在超频加速，即将跟圣地产生碰撞，已激活特殊方案——‘奏响的摇篮曲’。】
这一连串变化发生在一瞬间，游彦还沉浸在信息媒介中，他跟前的黑匣子突然响起了歌声，由无法翻译的语言组成的童谣回荡在黑匣子周边。
“什么玩意？怎么朝着我来了？”
游彦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白胡子老头一路闪现到了太空中，‘未知飞行物’的前方。
下一秒，数根巨大藤蔓从异星上冲天而起，‘未知飞行物’在空间波动中反复横跳，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但白胡子老头始终跟在他前方，就像一个恒定的锚点，确保了冲天而起的藤蔓在短暂停滞后，彻底贯穿‘不明飞行物’。
‘不明飞行物’上霎时出现无数孔洞，星球崩裂成洋洋洒洒的粉末，被等待已久的回收装置一网打尽。
巨大藤蔓紧跟着失去了生机，在不适宜植物生长的太空中寸寸粉碎，同样被回收装置一并回收。
那短短一瞬间的变化远不止如此，异星上的植被像是嗑药般疯长，人类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道路和基地遭jsg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蓬勃生长的植被重新占据了每一寸土地。
动物体型暴涨，在森林中躁动厮杀。
放置着黑匣子的石台也没避开这场狂欢，为了争夺占据石台的机会，野怪们的厮杀始终没有停息。
就像是一瞬间，熟悉的异星突然变了个模样，内测玩家好不容易摸索出来的‘异星百科全书’变成了半张废纸。
遥远的巨型建筑内，位于控制室的内测玩家旁观了全程，精神恍惚的查看主线任务的进度，发现‘建设异星’和‘探索异星’的任务进度倒退了一大半。
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多，几秒的功夫，就白干了？
内测玩家梦呓般发问：“刚刚发生了什么？藤蔓怎么长到太空里去了？”这合理吗？这科学吗？这真不是幻觉吗？
二号的声音在控制室内响起，精神抖擞的道：“好消息，星球意志终于不再是摇篮里的婴儿了，他进入了幼儿期。”
内测玩家：“幼儿期？”
二号：“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尝试活动自己的手脚，去探索这个危险的世界了。”
内测玩家：“手脚？”
二号：“对星球意志来说，异星上的动植物都是他的一部分。当然也包括无机物和有机物，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光是学着怎么控制自己的‘手脚’就已经够麻烦的了，还没到学习跑跳的时候呢。”
内测玩家只恨游彦没接通讯，不然他绝不会唯唯诺诺，而是直接重拳出击，告诉二号——星球意志动一下自己的手脚，就意味着他们去年白忙了！
但游彦没在，没有靠山的内测玩家挤出笑容，告诉二号，他得先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专家们。
二号很惊讶：“游彦跟噩梦还没打完呢，你们不打算关注后续了？”
内测玩家瞳孔地震：“他们还没打完？那刚才那个‘不明飞行物’是什么情况？”
二号给出了准确的定义：“那只是一些开战前的试探。”
内测玩家：“那玩家突然发疯和突然丧尸化又是什么情况？”
二号：“哦，那是一些弥漫到外围的精神污染，毕竟畸变体最拿手的就是精神污染。”
见内测玩家满脸不敢置信，考虑到地球人接受能力的二号贴心的安慰他：“你现在就下线做汇报也没什么问题。反正游彦赢定了。目前最值得关注的是，接下来，灵界大门还会不会打开。”
内测玩家瞳孔地震：“什么？游彦赢定了？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不管怎么样，噩梦今天都能被解决？”
二号想了想，道：“它要是跑了的话，那也不一定今天就能解决。”
第 230 章
白胡子老头回到异星后，狂躁的动植物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厮杀依旧在上演，但那已经回归了正常阈值，而不是无差别的将所有活物当成攻击对象。
森林里最为平静的区域是黑匣子所在的石台。
在白胡子老头出现在石台上后，原本为了争夺石台而自相残杀的野怪们不再有其他动作，食物链上的捕食者和猎物并肩而立，看着白胡子老头绕着游彦打转。
“打起来了？”星球意志跟一号嘀咕：“我还没亲眼见过阿诺斯跟这种级别的‘灾难’打架呢……你说之前发生过？那是我还没诞生的时候的事，不算我亲眼看见的……诶，灵性力量的波动很激烈啊，整个阿诺斯星域都在动荡……可惜没法看到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星球意志絮絮叨叨，游彦一无所知，他依旧沉浸在信息媒介的信息洪流中。
他越过掀起巨浪的大河，拉近跟‘画笔’的距离——这个过程也可以形容为他正在竭力获得信息媒介的修改权限。
噩梦和畸变体或许不知道游彦到底在做什么，但能从游彦的动作中察觉到致命危机。
游彦越靠近‘画笔’，来自大河的反抗就越激烈。
噩梦采取了一切它能用上的攻击方式，甚至一度试图将游彦拉入噩梦，回到主场作战。
但这些努力都没得到反馈，就像他所面对的敌人并不存在，用尽全力砸出的拳头只能打到空气，以至于对方的反抗看起来像是在做无用功。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确实是无用功。
在面对完全体的阿诺斯时，构筑在精神污染体系上的噩梦被ban掉了最拿手的能力。精神污染本质是利用信息媒介传递有害物质，遇到阿诺斯，还不如强化肉·体的灵能者发挥余地大。
双方对于灵性物质的理解和运用差距太大，噩梦甚至不知道游彦是怎么做到的，更别说进行针对性的防御了。
在摸清双方的实力差距后，噩梦果断作出了选择——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游彦没在乎被降维打击的噩梦在想什么，他更惊讶另一点——‘画笔’看起来就在河底，但实际上的距离远比游彦看到的更远。
游彦的手伸入‘信息洪流’中，‘画笔’跟他之间的距离却丝毫没有减少。
或许，光伸出手是不够的。
游彦生出明悟，用眼睛感知到的距离是物质世界赋予他的认知。而在灵性物质构成的世界中，意念和感知才是真正决定‘距离远近’的衡量物。
翻滚不息的河水逐渐平静，游彦直勾勾的盯着河底的‘画笔’，朝它伸出了手。
时间好似凝固，目光化作一叶扁舟，横跨浩荡长河，游彦弯下腰，从河中捡起那根流光溢彩的‘画笔’。
长河凝固，时间失去概念，点点星光构成的信息洪流在游彦面前铺开‘画卷’。
笔尖凝聚着滂湃的灵性物质，提起笔的游彦注视着‘画卷’上的复杂图案，它不存在具体的形象，也没有对应的密码，如果一定要比喻成什么的话，这个‘画卷’更像是最为精细也最为复杂的芯片。
在蕴含着滂湃信息量的同时，恒定了噩梦的运转模式，将噩梦运转所需的能量以特定回路的方式纂刻下来，最终形成了不断升级、不断扩散的认知型灾难。
手握修改权限的游彦陷入沉思——好家伙，阿诺斯之前一直走唯心流，等快到终点了，居然摇身一变，成技术流了？
在看到‘画卷’时，游彦意识到，【灵性万花筒】技能中阐述的解构和重塑灵性物质，更接近于重编程序，需要的是最顶尖的程序员，而不是最感性的文人。
但既然需要程序员，那你倒是开课啊。
哪有前脚学会‘1+1=2’，后脚就去解‘黎曼假设’的？
眼下，这张摆在游彦眼前、凝聚着噩梦运转原理的画卷，对游彦来说，复杂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未被证明的数学猜想。
秉承着给自己减少工作量的心态，游彦先确认了下他能不能直接让整个‘画卷’报废——毕竟他们的目标只是解决噩梦，而不是让噩梦在不造成威胁的前提下继续运转。
好消息是游彦可以通过修改权限让‘画卷’报废，坏消息是，他得通过对画卷上的复杂程序进行修改，才能达成这个目的。
游彦纠结了两秒，突然大彻大悟——既然目的就是让‘画卷’报废，那还怕什么修改出错？直接开搞！
*
“对三。”
“要不起，过。”
“对三都要不起，你什么垃圾牌啊？炸弹！四个三！”
“等一下，一副牌一共几个三啊？你怎么还有四个三呢？斗地主都出老千？我说我怎么一直在输……”
游彦从复杂运算中清醒过来时，身旁正在进行一场毫无道德的牌局，眼看要发展到大打出手了，游彦揉着太阳穴睁开了眼睛，劝阻了他们：“别生气，自己人随便玩玩……等会？星球意志？你跟谁玩斗地主呢？”
看清斗地主那三人的长相后，游彦一秒闪进灵界，确保自己的安全后，才继续道：“是我眼花了，还是我面前真有三个星球意志？”
白胡子老头朝他挥手：“哟，结束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这也是我……”
白胡子老头身旁有一个比他小了四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身旁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这三人站在一起，就跟复制粘贴一样，谁见了都得说是一家人。
这画面让游彦怀疑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进了噩梦，他开【灵性万花筒】读取了信息媒介后，才从灵界闪回物质世界：“分·身？”
年纪最小的星球意志一蹦一跳，嘚瑟道：“我进入幼儿期了，多了几个新能力，例如把自己切片，除了我身jsg边这两个之外，噩梦里还有一个我在闯关呢，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
话还没说完，被烟雾裹挟的阿诺斯之环疯狂闪烁了起来，游彦接通了通讯。
余琦：“噩梦解决了？还是跑了？我看了下监控数据，被卷入噩梦的玩家没有苏醒的迹象。”
游彦目光漂移：“出了点小问题。”
余琦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目前还解决不了噩梦？”
游彦斟酌了下词汇：“主要是我需要更多时间来研究噩梦的运转模式……二号？在吗？出来一下。”
二号的声音从余琦那边传了过来：“找我干嘛？”
游彦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之前怎么没说，【灵性万花筒】的解构能力是建立在数学框架、图形逻辑以及程序运转上的？”
二号发出一声货真价实的感叹：“你真走到这一步了？”
游彦回想自己刚刚绞尽脑汁在画卷上缝缝补补的模样，就眼前一黑。
事实证明，让噩梦报废不是随便乱改程序就能做到的。
【灵性万花筒】这种bug级别的能力必然存在约束，重构信息媒介的前提是‘画卷’必须得存在。换句话说，游彦让噩梦报废的前提是他修改后的程序能自洽。
这就像是，你可以输入噩梦报废这个指令让噩梦报废，但不能拿起锤子哐哐把噩梦砸报废。
而游彦遇到的问题是，他压根没看说明书，不知道怎么输入‘噩梦报废’这个指令。
游彦询问重点：“阿诺斯有留下相关的资料吗？”
二号：“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游彦：“坏消息。”
二号：“阿诺斯没留下相关资料。”
游彦：“好消息呢？”
二号：“但你可以自学！”
游彦大为震撼：“这算什么好消息？什么资料都没留下来，我靠自学得学到什么时候去？”
二号理直气壮：“你不就是靠自学走到现在的吗？阿诺斯还没你聪明呢，你自学肯定比跟着他们学快。”
游彦打出问号：“阿诺斯没我聪明？”
二号：“你不知道他们花了多久才有你现在的水平，你一年多就赶上他们了。”
游彦：“那不一样，他们是开路的人，每一步都得自己探索。我是直接沿着已有的道路前行，每一步都已经规划好了，当然花不了多少时间。”
二号一个字都没信：“是吗？那其他异界勇士在灵性力量体系上的进度，至今还没赶上你进游戏两个月后的进度，是因为他们不想吗？”
现场安静了两秒，游彦丝滑的转移话题，跟余琦介绍拿到‘画笔’后会发生什么，总结道：“我试着通过胡编乱造的方式让噩梦报废，但胡编乱造没法让程序运转起来，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暂时封锁了噩梦和畸变体，方便我下次继续尝试修改信息媒介。”
余琦抓住重点：“暂时封锁噩梦和畸变体？”
游彦挠了挠头：“我刚才胡乱尝试的时候，误打误撞摸索出来的修改方案，虽然没解决噩梦，但能让噩梦和畸变体被困在当前状态，无法返回噩梦，算是一个暂时性的方案。”
二号一边听一边给一号发消息。
【二号：看吧，我就说他靠自学就能解决问题。】
【一号：阿诺斯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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