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回忆起之前与隆科多的种种过节,胤礽看着胤褆抿了抿嘴,脸上的笑意减退。
装作不经意间转头往身后看去,胤礽看到了三个差不多个子的侍卫。
他们穿着统一的侍卫服,再加上他们与胤礽的距离有三四米远,这让胤礽有些分不清究竟哪个是隆科多。
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胤礽没转头看上几秒,便又转回了视线。
“他怎么会在这里?”
神情疑惑看向胤褆,胤礽有些纳闷的如此问道。
自从几年前佟国维被皇上重罚,在皇上这丢了信任后,胤礽已经好些年没有听到关于佟佳氏的消息了。
胤褆听着胤礽满是疑惑的话语,眼神沉了沉。胤礽不知道是为何,但他是知道的。
是每年皇上从亲近的家族中会选年龄合适之人入宫放在身边,方便日后提拔。胤褆本以为经过那次佟佳氏胆大妄为欺负胤礽的事情后,皇阿玛不会再重用他们的。
没想到却还是将那人放进宫中,还让他过的如此逍遥。心中涌起对康熙强烈的不爽,胤褆蹙着眉头,神情烦躁了起来。
皇阿玛到底是怎样看待胤礽的?
那样品行恶劣,那般对待胤礽的人,皇阿玛居然还将他们留着。
“呵。”
没忍住冷哼一声,胤褆只觉心中升起了浓烈的不满与烦躁。
转头看着闻声看向他的胤礽,胤褆强忍住直接便在胤礽面前骂人的冲动,揽着他的肩膀快步离开了这地。
确认了胤禛与凌木都在胤礽的帐篷后,胤褆拉着胤礽来到胤禛他们的帐篷里。
“保成。”
看着胤礽还疑惑着,不知所以然的神情,胤褆深呼一口气后,叫了他一声。
“在呢。保清,你这是怎么了?”
视线移到胤褆的脖子处,看着上面一向明显的青筋,胤礽神情迟疑的将目光移上胤褆的脸。
为何忽然见到隆科多,胤褆的情绪会这般强烈?
“保成,日后等爷攒很多很多银子,便带你离开这地。日后我们就能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去哪,没有规矩没有命令,想做什么做什么。可好?”
若是以前胤褆对此还有些犹豫,担心胤礽会不会不愿意跟他走。
可今日,胤褆忽然想清楚了,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什么意思?胤礽不愿意跟他走,那胤褆就是将他打晕了,也要将他带走。
胤褆就不明白了。
明明是皇阿玛将胤礽从小带大,可既然是从小带大的孩子,平日里说宠也宠,为何一到大事,皇阿玛就如此犹犹豫豫?
那隆科多可恶吗?是真的可恶。人品坏不说,三番两次挑衅他与胤礽,欺负同龄人。
恶心吗?也是真的恶心。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阿玛都是个恶心之人,拿胤礽已走的额娘开玩笑。
这样的人,为何皇阿玛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他,就因为他们是他的外家?
“怎好好的,又说起了这件事?”
听着胤褆无比诚恳的话语,满是认真模样的神情,胤礽有些失笑。胤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保成就说日后跟不跟爷走。”
转头看着胤礽,胤褆神情执着,一定要得到胤礽的答案。
胤礽抬头看了眼胤褆头顶已便粉的框框,点了点头。
“自然是跟胤褆走。”
毕竟胤礽原本便不想坐太子,他真正的梦想是远离这一切,去游山玩水,去快乐人间,胤褆说的怎么会不让他心动。
“好。”
见胤礽神情自然点头,胤褆这才微微舒展紧皱的眉头,神情稍微放松了些。
看着胤褆脸上的模样,胤礽无奈笑笑。
许是忽然又看到隆科多,这才让胤褆想到了什么,才如此生气。胤礽丝毫不怀疑若是如今隆科多站在胤褆脸上,胤褆必定会狠狠揍隆科多一顿。
不把他打的几个月下不了床,胤褆都会觉得不过瘾,对不起自己的拳头。
“好啦,说说吧,保清这是怎么了?”
见胤褆情绪稍缓,胤礽这才开口将胤褆注意力拉回了原本的话题。
胤褆还没说方才他为何这般生气呢。
“保成不是想知道那隆科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说着,胤褆长叹一大口气,开始开口同胤礽解释这其中的门道。
也不怪胤礽会不知晓,他们又不是宗家子弟,需要靠这个来升官发财。
胤褆若不是以前在宫外生活过,听到过他们讨论这些,他自然也不会知晓这些事情。
没一会儿功夫,胤褆解释完了。看着胤礽若有所思的模样,胤褆抿了抿嘴。
胤礽思考事情一向想得多,这事胤褆不是当事人都觉得万分膈应,更别提是胤礽这个当事人了。
见胤礽微微垂下眼眸,胤褆开口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胤礽,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该说,皇上就是这般无心的。比起个人感情,他肯定会更加关注利益,关注怎么样能对一个国家更有利?
你不应该从一个皇上身上要专心对你的爱,那样不现实,因为根本不可能发生?
心中思绪千万,胤褆却是只字未提,神情略显狼狈闭上了嘴。
这些话让他该怎么说出口?
胤礽自幼没了额娘,若是宫中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阿玛还是不能信任的,就胤礽那小小的身板,该怎么在这危机四伏的宫中生活下来?
“保成...”
看着胤礽久久不语,胤褆开口轻轻叫了他一声,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刚刚不应该说的那么清楚...
“不用这般看我。”
听着胤褆小心唤他的声音,胤礽抬头看向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那么脆弱,胤褆不必这般小心。
“若是,我们都不出生在皇家便好了。”
手放在脖子后撑着,胤礽抬头看向甚至连顶部都装扮十分精致的帐篷,开口这般感叹道。
尤其在胤礽方才又回想到他之前那段痛苦的上一世后。
方才胤礽听到胤褆那番话,知晓原来即使佟佳氏做了那么多坏事,可阿玛却仍然没有不再重用佟佳氏的想法。因为那隆科多今日居然还在队伍中不说,还被选了参加了比赛,还得到了奖赏。
知晓这事阿玛做的不公平,但说实话,不知为何,胤礽心中并无太大的波澜。
大概是因为胤礽从小便知,阿玛不是他一个人的阿玛,而是整个大清的阿玛吧。
若是将他与整个大清比起来,胤礽丝毫不怀疑阿玛会为了大清,毫不犹豫丢下他。
康熙可能会心痛,但绝对不会换一种选择。所以他每日同康熙相处归相处,但为了自己,他还是保留了几分,并未付出全部感情。
“保清!”
脑子里正乱哄哄想着,胤礽忽然灵关一现,想到了一个点子。
立马坐直了身子,胤礽眼神发亮看向胤褆。
“我想到一个点子。”
说着,胤礽搬着椅子凑近了胤褆,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胤褆听着听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可...若是如此,保成为何不直接选胤禛?”
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人选?
在胤褆看来,胤禛除了脾气差了些,嘴硬了些,烦人了些外,其他没有什么不妥。
对上胤褆疑惑的目光,胤礽一噎。
他该怎么解释?总不可能跟胤褆说因为他知道上一世便是胤禛当的皇上,然后他皇位还没坐多久便早早走了吧...
想不到话来搪塞胤褆,看着胤褆看向他十分疑惑的目光,胤礽不得已只能将之前胤禛说的话来打消胤褆的疑虑。
“胤禛...胤禛他不愿意。前段时日他还同我说日后要早早出宫,有自己的王府,怎可能愿意呆在宫中。”
“倒也是。每日让他总是坐那上课他都坐不住,更别提若是他日后当皇上整日都要坐在那了。”
胤禛的性子是个闲不住的,就连宴会他都没什么兴趣,坐不住。
更别提日后他要是真的跟一群大臣商讨事情,像皇阿玛这般,一次便是一个半日。
见胤褆若有所思的模样,明白胤褆似乎已被他的理由说服,胤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他又仔细想了想如今宫中有的阿哥。
三阿哥不适合,胤禛刚刚说了也不行。五阿哥胤祺被养在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那处,也不适合。
六阿哥胤祚倒是挺好,前段时日那几次的相处都让胤礽十分舒服,是个机灵又聪慧的孩子。
只是在胤礽梦中的后半段,他并未有关于胤祚太多的记忆。
是早夭了么?
心中默默将胤祚加入待选名单,胤礽又继续往下想着。
传闻七阿哥一出生便被发现有腿疾,身上有残疾,阿玛不会同意其做皇上的,胤礽在心中也将胤祐默默划掉...
“说起来,我记得八阿哥是养在惠妃娘娘那处?”
一想到八阿哥,胤礽便想到了那世一直同胤禛斗个不停的胤禩。正好同胤褆分析到了胤禩,于是胤礽开口朝胤褆这般问道。
胤褆难得的几次回去看惠妃,并未注意到那边还养了个孩子。
只见他想了好一会儿后,这才转头看向胤礽,语气十分不确定地开口回答。
“是吧...?”
“听宫中人说,那庶妃卫氏模样很是动人,凑近还能闻到异香。从前是在那佟贵妃身侧伺候,这才得了机缘让阿玛看到她,生了八阿哥。”
只是生了孩子后,也不知是否是被康熙忘记了,地位一直没有提高。
没名分,孩子自然不能放在身边养着,皇上这才将八阿哥交给了惠妃娘娘养。
“保成不会是想选八阿哥...?”
听着胤礽话语间的几分兴趣,胤褆开口,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
可胤礽都还未见过那胤禩,总不可能贸然下结论吧...
“自然不是。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直接选他。”
看着胤褆脸上十分不赞同的目光,胤礽笑了下,神情无奈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是那般莽撞之人。
而且基于上辈子对胤禩的了解来看,胤礽认为他不是很适合当皇上。
尽管胤禩心思细腻,情商也十分高。但他勾结大臣,用各种手段将许多人揽到自己身边...用了不小的代价,最后却什么都没做成。
可以说是为了目的有些不择手段。
这样想着,胤礽皱了皱眉,默默将胤禩划出了心中的名单。
“再看吧。”
说着,胤礽伸了个懒腰,放松了身子。
在心中先将此事先放到了一旁。左右如今弟弟还少,还有许多并未出生呢,他们有的是时间来挑选。
看着胤礽神情轻松伸懒腰,胤褆微微放下心来。胤礽没因那事伤心便好,若不然胤褆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哄他了...
胤褆对于方才胤礽提的他们亲自选一个皇子培养,将其培养成合格的皇上,没任何意见。只要日后胤礽能同他一道每日开开心心的,不用被任何东西束缚在原地便好。他胤褆的弟弟就该快快乐乐的活一辈子。
这样想着,看着胤礽整个人十分放松地缩在椅子上的模样,胤褆伸手摸了摸胤礽的头。
自从他们长大,胤褆已许久未这样安抚小孩子般摸摸胤礽的头了。看着胤礽顺从低下头,胤褆长叹了口气。
在其他人心中胤礽是可靠的太子哥哥,可他在胤褆心中,胤礽只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弟弟。
感受着胤褆有些粗糙的手心,想起方才他们讨论的问题,胤礽心中忽然想到了个问题。于是他抬头看向胤褆,神情迟疑开口道。
“侍卫也是要参加合围的...保清你说,凌木那事会不会与隆科多有关?”
胤礽这么些年感受到过最直观的恶意都是来自佟佳氏的人。这次也是如此之巧,偏偏隆科多来了,又发生了此事,胤礽很难不怀疑这事情是不是跟隆科多有关。
“隆科多...”
胤褆闻言不由得沉思了起来,若是按照他对以前隆科多的了解,听到胤礽这话,他只会毫不犹豫否定这种猜测。
原因无他,因为以前的隆科多根本没这脑子。
只是如今他好几年未接触到隆科多...胤褆也不知晓这事是不是真的与隆科多无关...说不准如今的隆科多长脑子了?
又或者是暗中有人指导他该如何去做?
佟国维那老狐狸,心思那么深的一个人,做出一个安排缜密的计划并不难。
“不确定,但爷总觉得这事肯定多多少少同隆科多有些关系。”
说着,胤褆抬头看向胤礽,语气肯定。
虽然他拿不出什么证据,但他心中就是这样感觉,直觉告诉他如此。
“他身边那几人,保清认识吗?”
那两人看着年纪同隆科多差不多大,胤礽转头时有一人正表情兴奋揽着隆科多的肩。
从隆科多开始问既然不大好,那找隆科多身边的人当突破口也不是不行。
“爷没看,不清楚。”
方才只有胤礽转头看了,胤褆并没有转过头去看。
所以他也不知是谁站在隆科多身边。
不过即使看到了,胤褆觉得他大概率也不认识。毕竟那都是很久之前见到过那些宗家子弟了。胤褆那时也是年幼,如今许多人都长变了,他可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等下我派人去查查。”
说着,胤礽眯了眯眼,似乎在心中计量着什么。
说到这里,两人已事情都讨论过了一遍,虽没得到答案,但起码都有了打算。
方才演练坐在位置上大半天,饶是体质再好的人,身体也会有些吃不消。
两人于是都闭上了嘴,瘫在椅子上休息,好一会儿的时间里,帐篷里都十分安静。
“保成,曹寅今日可跟在身边?”
正在桌子上瘫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胤褆直起身子看向胤礽开口这样问道。
“好像...?”
胤礽闻言先是想了想,随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回答道。
他已经许久都未关注过曹寅了,毕竟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让人找不到踪迹。
“我们不知道,曹寅肯定知道啊,他肯定同他们有交道。”
胤褆说着还同时肯定般点了点头。
“爷去将曹寅叫来。”
见胤礽还在思索,胤褆不想再等,直接站起身朝外走去,去找人将曹寅叫来。
不多时,曹寅到了帐篷里。
看着坐在桌前的两人见他进来都转头看向他,曹寅低下身朝两人行礼。
“给太子殿下,大阿哥请安。”
“都多熟的人了,还这般行礼。”
嘴上这样说着,胤礽一把将曹寅拉起,态度强硬将他直接摁到座位上坐下。
从前两年开始,曹寅从原本的每日指导胤礽变成了两日一次。直到如今,他们已变成三日一见,因为曹寅如今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胤礽了。能做的唯有给胤礽做陪练,偶尔解决些胤礽的小问题。
尽管相处少了,但这并未让胤礽与曹寅间关系变得生疏。在时不时的见面时,两人的仍然相处很是自然,就宛如多年好友般。
顺从坐到椅子上,曹寅看了看胤礽,又转头看了看胤褆,主动开口问道。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忽然这样将他找来,肯定是有事。
“我听说今年新进宫了一批侍卫?”
见曹寅开口问,胤礽也就决定不卖关子,直奔主题开口朝曹寅这般问道。
基本上每年都会有新入宫的侍卫,听着胤礽的问话,曹寅没多犹豫便直接点了点头。
“不错。”曹寅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
“不过今年入宫的少,只有三个。”
胤礽闻言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胤褆,心中一喜。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对他们查事情很是有帮助?转头看了眼胤礽,这回胤褆开口了。
“那曹寅可知那几人是谁?”
神情疑惑看了看胤褆与胤礽对视,不知为何曹寅总觉得这俩人好像有什么预谋一样。
但曹寅还是点点头,示意他知道。
曹寅就在皇上身边做事,有时候还充当皇上的暗卫,总是会碰到乾清宫的侍卫的。再加上他们也相当于是他的下属,他自然对人员的流动十分清楚。
“我想想...马佳氏图海之子诺德,佟佳氏佟国维之子隆科多,关佳氏达得之子德吝。”
说着,曹寅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般低头看向胤礽,他好像忽然知道胤礽为何会忽然这样问他了。
“保成可是今日看到了隆科多?”
不惊讶于曹寅的敏锐,胤礽干脆地点了点头承认。
见胤礽点头,曹寅想了想后又说了些他知道的关于他们那几人的事。
“自打进宫,他们三个便像是抱团般,看着关系十分要好。那诺德性子软,做事没什么主见,德吝身份低,还是仗在他庶弟是保成哈哈珠子才得以直接入宫当侍卫。而那隆科多身份高,是皇上外家不说,性格也较为嚣张自信,于是便在三人的关系中处领导地位。”
曹寅刚说完,又看到两人对视了眼,于是曹寅看了看两人,开口奇怪问道。
“怎么?又与隆科多结仇了?”
“还不确定。”
说着,胤礽摇摇头。
从方才曹寅的话语中,他们只能确定隆科多还是原来那般嚣张的性子。再加上胤褆知道他一直是个记仇的人,如此胤礽更有理由相信之前那事同隆科多肯定有不小的关系。
“之前合围那日,他们可是一起行动的?”
既然会抱团,说不准做什么事都会一直抱团。
这样想着,胤礽抬头看向曹寅,开口这样问道。
“是一起的。我中途看到过他们一次,当时三人是在一起的。”
今日距离合围那日,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了。想了想后曹寅点头。
曹寅还记得当时他们三看到他时,还同他打招呼了。
“曹寅依你看,那另外两人中哪个更好撬开嘴?”
听着胤礽的问话,再联想到这几日营地中关于太子的流言蜚语,曹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想了想后他开口回答道。
“若是我来看,是诺德。那德吝虽看着低调,但实际是个心思重的。若不是因为家世关系,三人中占主导地位的多半是他。”
说着,曹寅话语顿了顿,他抬头看着胤礽。
“保成可要我帮忙?我与他们相识久些,将诺德单独叫出来问,说不准很快便能问出来。”
“若是曹寅愿意帮忙,保成自然愿意。”
说着,胤礽神情一喜,上前拍了拍曹寅的肩。
“行,那保成说说,要我问他什么?”
见胤礽点头,曹寅动作干脆将身子转向胤礽,开口这般问道。
于是胤礽开口,长话短说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他与胤褆的判断,都同曹寅说了出来。
“凌木我还没见过呢。”
曹寅每次去胤礽宫中都是很早的时候,尽管他老早便知晓胤礽宫中又多了个孩子,但他始终未曾近距离看到过。
就连来了这里,曹寅也只是远远的看到过胤礽带着凌木出来玩。
听完胤礽的话,曹寅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见曹寅点头,胤礽心中一松,笑着将他拉起身。
“既如此,保成便带你去瞧瞧。”
说着,胤礽拉着曹寅就往帐篷外走去。胤褆见状无奈摇摇头,也站起身跟了上去,于是三人很快来到了隔壁胤礽的帐篷。
一见胤礽进帐篷,凌木丢下手中的笔,手中拿着纸便小跑到胤礽面前,举着纸要给胤礽看。
“哥哥,看凌木今日的功课。”
“凌木今日功课是要画什么?”
嘴上问着,胤礽动作熟练将凌木抱到了怀中,带着他走到了书桌前。
见胤礽同那孩子如此熟稔,曹寅吃惊了一瞬,转而却又立马释然,这可是太子殿下。
从认识胤礽至今,曹寅便没看到过胤礽同哪个周遭同龄人又或者是小孩子关系不好过。
在这深不见底又冰冷无比的皇宫,胤礽仿佛是个小太阳,温和照耀身边所有人,给予他们相同的照顾,以至于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喜欢他。
这样的人格魅力至今为止曹寅就只见到过一次。
走在胤礽身后,见胤礽将凌木手中的纸放到书桌上,曹寅也跟着凑过去看着。
纸张上的笔迹在曹寅看来是杂乱无章,让人看不清规律不说,内容更是看不懂。曹寅正疑惑着,却听胤礽开口了。
“凌木今日画的是花啊,老师今日让凌木画花是嘛?”
“是的,花花。”
因为要画的是花,以至于今日凌木画的十分开心。
只见他点点头,开心对胤礽笑着。
听着两人的对话,曹寅惊讶了一瞬。这是花?太过惊讶以至于曹寅一下没控制住脸上惊讶的神情。
像是为了确认,他又低头看了眼纸张。
即使是知道了是何物再看,但曹寅看了半晌还是看不出来那一坨是花。
笑眯眯接受胤礽的一顿夸夸后,凌木这才注意到站在胤礽身旁的曹寅。
“哥哥。”
方才为了看纸,曹寅离胤礽有些近。凌木下意识伸手抱住胤礽的脖子,与曹寅拉开了几分距离。
他下意识开口叫了一声胤礽,随即又转头看向曹寅。像是在问胤礽这人是谁?
“这是曹寅。”
说着,胤礽低头摸摸凌木的头,又补充了一句。“是哥哥的好朋友。”
曹寅闻言惊讶了瞬,随即神情带上了些许无奈。嘴上同胤礽说着这样称呼不妥,脸上却还是不自觉露出了笑容。没有人在被对方认可后还会无动于衷。尤其曹寅与胤礽相处这么多年,他已早将胤礽纳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身为皇上的暗卫,曹寅理应不对未来任何皇子站队。但曹寅自己很清楚,即使他不站队,可他的心还是牢牢偏向太子殿下的。
前段时日胤礽刚同凌木解释过好朋友的意思,凌木见状也不刻意躲开曹寅而是直起了身子。只见他随着胤礽的介绍转头看了看曹寅后,开口主动向他开口道。
“曹寅哥哥,我是凌木。”
说完,凌木转头看向胤礽,那模样看起来像是在用眼神询问胤礽他这样说对不对。
“凌木好棒,就是要这样说。”
当凌木做对事情后,胤礽总是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尽管每次凌木都会很不好意思,红了脸害羞躲到胤礽怀中,但胤礽知道凌木也是开心的。
近距离的接触让曹寅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凌木那灵动的双眼。
真是好看啊,曹寅在心中惊叹着。
胤礽有心让曹寅认识凌木,于是便拉着曹寅同凌木玩了好一会儿,直至将近晚膳才放曹寅离开。
看着曹寅走出帐篷后,凌木有些不舍的小表情,胤礽乐了。
便是胤褆,也是与凌木相处许久后才有这份殊荣,让凌木对他很是惦念。
倒是曹寅,今日同凌木初次见面,凌木怎么就如此喜欢他了?
心中有疑惑,胤礽便直接开口向凌木问道。
“和曹寅哥哥一起,让凌木很舒服。”
不是很懂该如何表达内心所想,凌木的话语说出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胤礽与凌木相处的久,即使凌木说的不清楚,但胤礽有时候连蒙带猜能将他的意思理解一大半。
“是与曹寅呆在一起,凌木觉得很开心是吗?”
见凌木笑眯眯点点头,胤礽也跟着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凌木的小脑袋。
开心就好。
————————
从胤礽那出来,曹寅脚步顿了顿后,换了方向先去了外围帐篷处,毕竟方才曹寅答应胤礽要帮他去问问事情的。
走到外围时,人明显多了起来,许多人低头朝曹寅行礼。
曹寅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起身,直到来到了侍卫帐篷群中。
与中心处,胤礽他们一人一间帐篷不同,侍卫都是五六人一个帐篷。
曹寅脚步停在原地,思索着该用何种理由将诺德叫出来。
还没思考出来,却听到了身旁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曹大人...?诺德给曹大人请安。”
诺德?
正好,曹寅还愁要怎样将诺德找回来呢,没想到诺德碰巧就在外面。
“诺德,过来。”
表面不显,但曹寅面色如常带着诺德走到一边,脸上神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可还记得前几日合围?”
低头踢了踢脚底下的石头,曹寅语气平淡,这般问道。
“记得,曹大人。”
他们侍卫可参加合围,但也需要在森林中巡逻,四处查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
曹寅有权利管他们,见曹寅提问,诺德也没多想,只当是曹寅的突击,便直接开口回答了曹寅的问题。
“既如此,将那日你们所做的事情全都说一遍。”
未看诺德,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搬水的几个侍卫,曹寅淡淡开口说道。
“是。”
甚至不敢抬头看曹寅,诺德大致理了理思路后,开口开始说道。
“那日奴才们先是在合围的外围维持秩序。合围圈被破开后,奴才们便开始在周围四处巡逻...”说到这,诺德话语顿了顿。这时候他们遇到了太子殿下,看到了太子殿下怀中的孩子,隆科多当时还暗暗嘀咕了一句什么。
但诺德觉得这些不该同曹寅说,于是接着开口时,他跳过了这段,接着后面说道。
“接下来便是一直在巡逻...”
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仔细想了一番后,诺德猛然发现他好像只能这样说。
“嗯?”
听着诺德带着迟疑,开始吞吞吐吐的话语,曹寅低头看了他一眼,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直觉告诉曹寅,诺德一定隐瞒了事情。
“...哦对,想起来了。最后出森林时,遇到了许多大臣聚在一起在说事情。因为刚好是从那些大臣身旁出的森林,便停下行礼,随即又同那些大臣随便聊了几句后才离开...”
说着,诺德更深低下头,想着他这样说了,曹大人应该就不会再继续问他什么了吧。
“嗯,在森林的巡逻范围呢?”
心中对胤礽所要知道的事情逐渐有了谱,曹寅低头看了看诺德,想了想后又继续问着细节。
“森林深处也大致去了,但没进去多远...”
听着诺德的话,曹寅若有所思。
为了进一步确认,曹寅继续开口道。“那我巡逻时怎么没遇上你们?你们进森林深处是往的哪一边?”
诺德闻言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森林,随即伸手往一个地方指去。“大概是那处。”
曹寅闻言看了眼后收回了视线。
“怪不得,那处我没去。”
心中有了答案,曹寅也就不再多留。
“行了,知道了。下次巡逻记得再仔细些,那日有几个可疑之人被其他侍卫逮到了。”
说着,曹寅朝诺德摆摆手后,便转身先行离开了。
一路走到内部帐篷处,曹寅刚要继续往里走,却是被拦着人拦住了去路。
“哎呀,曹大人可真是让奴才好找。”
是梁九功,看到曹寅后,他长呼了一口气,来不及过多解释就势便要将曹寅往皇上帐篷方向请。
“皇上找我有事?”
顺着梁九功的力道往前走,曹寅疑惑开口问了句。
“曹大人到了就知道了。”
这样说着,梁九功伸手为曹寅将帐篷门帘拉开,看着曹寅走进去后他才又将门帘放下,守在了门外。
“奴才曹寅给皇上请安。”
走进帐篷后,感受着帐篷内安静的气氛,曹寅开口朝康熙行礼道。
方才进门时的那一瞬间,曹寅未在书桌附近看到康熙的身影。但左右都是要向康熙行礼的,于是进了门后他便照常行礼。
“起来吧。”
曹寅看的没错,康熙并不坐在书桌处,而是正在内间换衣服。
听到曹寅的请安声,自己系着扣子,康熙便从内间走了出来。
“都退下吧。”
康熙未先开口说话,而是摆摆手示意其余人都退下后,这才转头看向曹寅。
“曹寅这是去何处了?梁九功花了好些功夫找你,都没找到人。”
先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后,康熙这才开口,语气像是不经意间的询问。
“回皇上的话,奴才去外处帐篷找下属了解些情况。”
这些事情康熙要是想查,肯定都能查出来。
曹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他老老实实回答了康熙的话。
“朕听说两个时辰前,保清请人去找了你?”
曹寅闻言表面不显,但内心有些感叹,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皇上的千里眼吧。
不论他做了些什么,都瞒不过皇上,逃不过皇上的眼睛,幸好他原本就没做坏事。
再加上他曹寅身为皇上的暗卫,自然所有事情都是要同皇上禀报的。
没做什么犹豫,曹寅干脆了当回答了康熙的话。
“回皇上的话,是。”
知晓康熙肯定还想知道他们在帐篷内聊了些什么,曹寅话语顿了顿后,这才又开口道。
“回皇上的话,大阿哥将奴才唤去,是为了问关于今年新进侍卫之事。”
诚实回答归诚实回答,但他曹寅又不是个木讷之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如何去说,他还是有分寸的。
“今年侍卫...?”
康熙闻言先是愣了下,想起来那里面人员名单后便忽然明白了原因。
“这小子...”
无奈摇摇头,康熙长叹了口气。
既然胤褆知道了,那便代表胤礽也一定知道了。
“这俩孩子真是...想要知道也不找朕来问。偏偏找了曹寅。”
听着康熙这略带不满的抱怨话,曹寅低下了头,他甚至有种康熙正在用幽怨眼神看着他的错觉。
俗话说的真是不假,疼孩子的阿玛真是可怕。
心中吐槽,但曹寅还是神色淡定接上了康熙的话。
“太子殿下心思缜密,许是知晓问皇上,会让皇上为难,这才选择了问奴才。”
“朕也不是...唉,朕仍让隆科多入宫,属实是没办法。佟佳氏留着还有用,再者之前给予的错误能给予的惩罚相当有限...到底是朕外家...”
仰头看了看天,康熙长叹口气,声音听着像是在喃喃自语。
康熙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帐篷里,曹寅听的很是清楚,他闻言将原本便低着的头低下了更多。
这些不是他能听的话啊,还是皇上是故意让他听到,想让他将这些话转述给太子殿下听?
心中有些不确定地猜测着康熙的想法,但曹寅面上却仍保持着平淡神色,也并不打算附和康熙的话语。
这时候多说一点可能都会犯错,尤其他还不确定皇上的意思。
康熙等了一会儿,见曹寅始终低着头不打算应声,康熙无奈摇了摇头。
毕竟以前与隆科多有过那么大的过节,若是说胤礽怀疑到了隆科多头上,倒也是件不稀奇的事情。
低头看着曹寅,康熙想到了方才曹寅说的去找下属了解情况。
曹寅的官职,是有权利去过问那些侍卫的。
如此想来,曹寅多半就是在帮他们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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