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可还记得,你到底是谁的人,为谁办事?”
没想到康熙会忽然变脸朝他发难,曹寅心中一惊,连忙跪在了地上。
“曹寅是皇上的人,为皇上办事。”
见他成功将曹寅吓唬住,康熙故作不爽冷哼了一声。
“原来你还知道。”
“是。”
开口应声着,曹寅脑子中也在努力回忆着方才他们的对话。是他说了什么话让康熙感到不满了吗?可之前,康熙明明是一向不反对他同太子亲近的,为何今日忽然就变了脸?
不待曹寅想清楚,康熙又开口道。
“既如此,将太子让你查的事情全都同朕复述一遍。”
若是曹寅此刻能抬头,他便能看到说着这话的康熙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脸上哪里有丝毫生气的神态,心情分明好的很。
若是方才康熙命令曹寅这样讲,曹寅肯定多少会有些保留。
但此时此刻,唯恐再引起康熙的不悦,曹寅未多犹豫,将大致事情经过同康熙说了出来。
似是知晓皇上再怎么不爽他,也不会迁怒于胤礽。曹寅说着,同时还将那诺德所说结合着胤礽的判断,同时说给了康熙听。
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曹寅闭上了嘴。听着帐篷内长时间的安静,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忐忑与烦躁。都有这般确凿的证据了,皇上不会还想包庇他佟佳氏的吧。
想到那隆科多,曹寅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
那人性子十分高调狂妄,甚至都不将容若放在眼中。日后若是继续留在宫中,必定会闯下更多的祸事。
良久后,只见康熙长叹一口气,开口如此说道。
“行了曹寅,起来吧。”
“佟佳氏,暂时还不能动,朕留着有用。你去将从诺德那处了解到的事情同胤礽讲吧,但不要提到朕,就当你没来过朕这。”
说着,康熙将整个人陷入椅子中,摆摆手示意曹寅离开。
曹寅见状站起身,正要转头朝外走去,康熙又说话了。
“还有,若是太子因此要揍隆科多又或者其他,都随意。命留着就好。”
说完,康熙又长叹了口气,随即帐篷内瞬间便陷入了安静。
“...是。”
沉默了瞬,曹寅又朝康熙行了一礼后,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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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帐篷后,曹寅在原地站了许久。
久到梁九功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凑上前来问他怎么了,曹寅这才回过神来。
对上梁九功的目光,曹寅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又朝梁九功点了点头后,曹寅这才迈开了步子朝胤礽帐篷的方向走去。
他确实没事,只是方才忽然觉得自己被一种十分强烈的无力感侵袭了全身,让他挪不开步子。
直到梁九功前来询问他,曹寅这才缓过神来。
曹寅来到胤礽这时,几人正在用晚膳。
听到奴才进来汇报说曹寅来了,胤礽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曹寅效率居然这样高,这才过去多久他便将事情都问清楚来找他了?
与胤褆对视了一眼后,胤礽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站起身同胤褆一道朝帐篷外走去,带着曹寅来到了另一间帐篷,他们并不打算在胤禛与凌木面前讨论这些事情。
“怎么不先用个晚膳再来?早知道你这般快,就等你一道用晚膳了。”
说着,胤礽伸手为曹寅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
“早点做完早结束,等下我便回去用晚膳。”
知道胤礽不是客气,但曹寅哪能同胤礽一道用晚膳。
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婉拒了胤礽的话后,曹寅言语顿了顿,再张口时便是正事。
“方才我去找了诺德单独问话。他说他们去了森林深处,最后要回营地时遇到了好几位大臣聚在一起说话。”
说着,曹寅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抬头看了眼胤礽。
“保成说之前信中有许多大臣信誓旦旦说看到了太子带着凌木进了森林深处做不好的事情,我便特意向诺德问了他们是否有巡逻到森林深处。”
说到这,曹寅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为了进一步确认,我特意问清楚了诺德他们所去森林深处的大致方向。那诺德给我指了,就是保成说的那处。”
说着,曹寅抬头看着胤礽与胤褆,一字一顿继续说道。
“所以是他们三人碰巧或故意跟着保成来到森林深处。随即出来时又碰到了一群大臣,许是动了坏心思又或者原本便是那样想,他们对那些大臣说了假话,说保成在森林深处与凌木怎么怎么。再加之,今日不少人看到了胤礽带着凌木在森林中玩。”
“可若是如此,那群大臣怎么一下子便信了隆科多他们的话?隆科多不过一个小小侍卫,再加上前些年做过的坏事,想必那些大臣对他都不陌生...应该不会轻易信他的话才是...”
听着曹寅的话,胤褆皱了皱眉后,开口提出了他的疑问。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
听着胤褆的问题,曹寅点点头,表示他对这一点也十分疑惑。
这时,胤礽开口了。
“除非...”
“除非那些大臣心中本来就怀疑,再加上隆科多说出了什么有利的证明。”
说着,胤礽转头看了看曹寅又看了看胤褆,没再开口,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轻笑一声,胤礽朝后伸了个懒腰,放松了身子。
“都说啊,这人在世上最可怕的是没有银子。可有时候相比银子,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说着,胤礽摇了摇头,不再开口同胤褆他们商谈此事。
将注意力从谈话内容中脱离开后,胤礽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仔细盯着坐在他对面的曹寅看了会儿。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看着胤礽一直盯着他看,曹寅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神情奇怪开口问道。
“曹寅怎脸色发白?”
胤褆闻言也抬起头仔细看了曹寅一会儿,点点头表示肯定。
看着曹寅眼底下的乌青,苍白的脸色,胤礽想了想。他记得不久前见曹寅时,并未有这些痕迹。他方才不是去问下属事情,怎么还被吓了一下?
看着曹寅,胤礽语气疑惑朝他开口问道。
“这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没。”
表面摇摇头,但曹寅实际上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阵苦笑。
被谁吓到了,自然是被那位吓到了。
“可你...”
见胤礽还要再问,曹寅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头朝上指了指。
胤礽见状闭上了嘴...
曹寅所指,是阿玛...?
联想到方才他们的对话。
‘你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怎么脸这般惨白...’
阿玛吓曹寅了?
抿了抿嘴,胤礽忽然有些烦躁,阿玛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去找完下属之后?”
话问出口,胤礽看着曹寅点点头。
心中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平常康熙与曹寅关系十分要好,若非为了什么事情,不可能忽然吓曹寅。除非...他有什么目的...
“...都知道了?”
学着曹寅的样子指了指天上后,胤礽开口问道。
真是聪明如胤礽,曹寅见状不禁苦笑了下。
他该怎么回答胤礽,毕竟方才康熙还让他什么都不准说。可如今他还什么都没说,太子殿下便已经知道了。
看着曹寅露出迟疑的神色,未直接回答他,胤礽便知他说的没错。
与曹寅相处这么多年,胤礽早已深知曹寅的脾气与个性,平常什么时候曹寅回答会这般犹豫?肯定是阿玛威胁曹寅不让曹寅同他说。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未等曹寅再给出什么回答,胤礽摆摆手,示意曹寅无需开口,他已知晓了答案。
且胤礽也已经知道了康熙对此事是一种什么态度。
伸手摁住才想明白,气的脸都要红了的胤褆,胤礽站起身看向曹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那些话不必放在心上。”
曹寅闻言点点头,示意他明白。随着胤礽站起身,曹寅正准备离开。
他低头看着站起身后身高差距与他越来越小的胤礽,犹豫了下后伸出双手摁住胤礽的肩膀,慢慢探头凑近了胤礽。
出于对曹寅的信任,胤礽见状并未动弹,而是任由曹寅靠近。
“小心隔墙有耳。”
曹寅的声音近了听不知为何有些沙哑,这样想着,胤礽思绪飘忽了一瞬。
但大脑反应过来曹寅所说出来的话语后,胤礽神情却是沉重了几分。
“好,注意今日早些休息。”
说着,胤礽举起手拍拍曹寅的肩膀,亲自将他送到帐篷门口,目送他离开。
一直到看不见曹寅的身影后,胤礽这才转身回到帐篷中。
看着神情气愤的胤褆,胤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下。
“难得今日一道用晚膳。保清,不然今晚也一起睡如何?”
“...我...”
像是被胤礽忽然转移话题搞得一愣,胤褆愣了愣后才开口要拒绝。
却感受到胤礽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摁了摁他的肩膀。
什么意思?是有话要同他说吗?
光略带疑惑看了胤礽一眼,在对上胤礽笑眯眯的模样,胤褆顺势答应了下来。
“我自然愿意。”
随后两人不再就此多说什么,伸手拉着有些不爽的胤褆,两人一起回到了帐篷内用晚膳。
平日里胤褆在胤礽这一道用完晚膳便会离开,今日倒也是难得的体验了一番哄弟弟睡觉的滋味。
看着胤禛与凌木排排睡在床上的乖巧模样,胤褆只觉心中烦闷都消下去了不少。
看着胤礽又伸手为他们捻了捻被子,确认两人都在被子里后,两人这才一道走出帐篷,回到了胤礽的帐篷里。
折腾了一天,两人都挺累的了。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分别在屏风后洗漱完,一起坐上了床。
摆摆手让奴才们全都退下后,胤礽这才转过头看着胤褆。
胤褆此时已躺进被窝,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个脑袋在外面。此时胤褆正抬头看着帐篷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收回目光,胤礽看着自己手中方才下意识拿过来的书,犹豫了下后将它放到了枕头下,吹灭了蜡烛。
帐篷内唯一有的光亮消失后,两人视线所及都变成了一片漆黑。
看不见后,人的其他感觉便会变得很是灵敏。
“为何要到这时才能说?”
听着胤褆的话语,胤礽感觉胤褆就宛如在他耳边说话般,听着格外真切。
没有立即回答,胤礽先是大致猜测着胤褆脸的位置,朝那个方向探出了手。
感受着手底下凹凸不平的手感,胤礽脸上带着笑,动手捏了捏。
直到听着胤褆发出疑惑的声音,胤礽这才神情满意收回了手,开口回答了胤褆的话。
“你知道曹寅方才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吗?”
这样说着,似乎觉得姿势有点变扭,胤礽又将头转到胤褆那边。
“说了什么?”
这回胤礽听胤褆说话便更为清晰,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胤褆说话吐出来的热气。
“他说,小心隔墙有耳。”
说这句话时,胤礽不自觉放轻了话语,用气音同胤褆这般说道。
“...曹寅叫我们要提防他?”
胤褆闻言没马上回答胤礽,沉默了一会儿,只见他语气复杂,开口这样问道。
“怎么可能?说的肯定是除了他外的其他人。”
成功被胤褆想偏的想法逗笑,胤礽轻笑了几声后,这才开口将他的理解说了出来。
若是曹寅说的是他自己,那也太奇怪了。毕竟他们老早就知道曹寅有时候会在,他若是还刻意提醒,那岂不是就会显得很怪异?
“根据曹寅带回来的阿玛的态度,是知晓了隆科多是幕后主使,却不打算给他任何惩罚。”
尽管那时看到那么多大臣上奏折弹劾胤礽时,康熙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但在知晓了这件事是同隆科多有关时,康熙却一改以前的态度。并不打算责罚隆科多不说,甚至还一点都不打算管这件事情。
听着胤礽语气中的感叹,以为胤礽对康熙心中还有幻想,胤褆冷哼一声,冷声开口道。
“可别还幻想着皇阿玛可以再为你做主。爷算是看透了,不涉及到利益时就乐意为你做主,涉及到利益了就不愿意了。合着原来他对你的好是有条件啊。”
听着胤褆满是不满的话语,胤礽无奈笑了下。
他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呢,胤褆倒是气愤了起来,这般为他打抱不平。
“阿玛不管。但他截胡了曹寅了解了事情后,仍然让他过来告诉我们,说明他也不阻止我们做这件事情。”
不像胤褆那样生气,边伸手摸摸胤褆的脸,胤礽这样细细同胤褆分析着。
这是他根据多年同康熙相处的经历得出来的结论。
手指放在胤褆嘴边,感受着他呼出来的热气。等了会儿,见胤褆不回答他,胤礽又接着说道。
“保清打算如何?隆科多做这样恶心的事情,总不可能就这样饶了他。”
但胤礽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去治隆科多,胤褆鬼点子多,这事还是问胤褆靠谱。
“爷真为你感到憋屈。”
听着胤礽从头到尾一直十分平静的语气,胤褆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尤其胤礽的手还在他脸上乱摸。
一气之下,胤褆张嘴将胤礽的手咬到了嘴中。
直到听着胤礽吸了口凉气,这才冷哼一声放过他。
“不憋屈,有保清替我报仇呢。”
说着,胤礽将手指从胤褆嘴中抽回来。
感受着手指上湿漉漉的感觉,胤礽又伸手将那口水全都擦拭在胤褆的脸上,边擦边如此说道。
胤礽手指沾湿的部分原本就不多,胤褆对于脸上忽然多出的湿痕也不在意,只是伸手随意擦了擦后便不再去管。
听着胤礽讨好的话语,胤褆也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多搭理他。
“哼。你就欺负爷吧。”
见胤褆不理他,闹着脾气,胤礽便继续着他骚扰胤褆的小动作。
手因为一直放在外面而有些微凉,握了握拳感受着自己有些凉的手,胤礽将手伸到了胤褆的被窝里,顺着他的衣襟将手伸了进去。
“嘶——,保成,你手怎么这般凉!”
被胸口突如其来的凉意冻了个机灵,胤褆也顾不得在同胤礽闹脾气,连忙伸手想要将胤礽的手拿出去。
“谁叫你不理我。”
反手将胤褆抓着他的手握紧,胤礽话语中故作委屈这般说道。
“左右没几日便要回京了,如今周围环境不可控,所以爷觉得这段时日可暂时将此事放到一边。”
再加上他们许久未见过隆科多,若是那么多侍卫都站在一起,他们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隆科多。因此还是等他们都回到了京城,好好算计一番,想一个周密的计划为好。
当然了,不能报复他,不代表不可以给他搞点麻烦。
这样想着,在胤礽看不到的黑暗中,胤褆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许多坏主意正纷纷在他脑海中呼之欲出。
要商量使坏的注意,胤褆下意识又靠近了胤礽几分。
原本便十分近的距离在胤褆动过脑袋后就变得更近了,在这样一个几乎是头靠头的姿势下,胤褆说出了他的一个想法。
毕竟隆科多既然能做这样不道德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不能这样做?
听着胤褆将注意说完后,胤礽轻笑了几声后开口感叹道。
“你好坏啊保清。”
但说归说,胤礽脑海中却已经在想到时候的场景了,一定很好玩。
“保成谬赞,保成也与爷不相上下。”
说着,胤褆学着方才胤礽伸手捏他的动作,伸出手轻而易举找到位置,伸手捏了捏胤礽的脸。
商议完了事情,两人不再提康熙,也不再聊这些烦人的,而是又聊了些开心的事情后,这才准备睡觉。
自从长大,他们已经许久都未曾这样一起睡过了。
舒适的一人床,两个大小伙睡在一起有些拥挤,但两人都不是很介意。
只是都会往旁边让让,想让对方能睡得更舒服些。
一夜好梦后,两人按照生物钟都很早便醒了。
胤褆是率先睁开眼睛的,这一夜说睡得好也不太好,因为后半夜他总是梦到有座山一直压着他,他还怎么躲都躲不掉。
但直到睁开眼睛了,胤褆才发现这座大山原来是胤礽。
未睡着前那谦让的模样睡着了后便不复存在,胤褆微微抬头看了看胤礽翘在他身上的腿,又看了看胤礽的手,无奈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他的睡姿变好了,胤礽倒是一如既往。
帐篷里很是安静,感受着在他脸旁胤礽浅浅的呼吸,胤褆又正着身子躺了下来。左右胤礽也快醒了,他还是不打扰胤礽睡觉了,今日同胤礽一起练武便好。
不同于胤褆感觉总被山压着,胤礽只觉睡得万分舒服,连梦里都有一个热热的炉子总是靠着他,于是他便十分不客气的一把抱住了炉子睡觉。
胤褆想的也没错,没一会儿胤礽便醒了。
醒来后胤礽没马上睁眼,而是先下意识蹭了蹭怀中抱着的东西。
缓了一会儿后,胤礽才睁开眼睛。
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的白色衣襟半晌,胤礽才反应过来昨日他是同胤褆一道睡的。
下意识微微远离了胤褆,胤礽这才发现他居然整个人都像麦芽糖一样黏在胤褆身上。
“醒了?”
胤褆原本是闭着眼在假寐的,直到感受着胤礽的微微拉离,这才睁开眼睛朝胤礽看去。
“嗯...”
看着胤褆一脸清新模样,胤礽便知他早就醒了。
许是不想将他吵醒,为了等他醒来才一直都未起来也未曾动弹。
“起吧。”
懒散散打了个打哈欠,胤礽撑着胳膊坐直了身子。
似乎是听到了内间的动静,不久后屏风处便传来了小棋子的声音。
“太子殿下,大阿哥,可要更衣?”
马力也站在小棋子身边等待着。
“进来吧。”
胤褆是睡在床的外侧的,自然也听到了小棋子的问话。
坐在床边,胤褆开口如此说道。
于是小棋子同马力拿着外衣从外间走了进来,开始伺候两人更衣。
“太子殿下,大阿哥,今日午时后有宴赏表演,会一直持续许久。皇上也已将几位主子的衣服都送了过来。”
因为一直避着其他人,小棋子并不知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胤褆闻言微微挑了挑眉看了眼胤礽,但因为还有奴才在,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胤褆转头看胤礽的同时,胤礽也刚好转头。
看着胤褆脸上那表情,胤礽有些无奈摇摇头。如今只要一提到阿玛,胤褆便是一肚子的怨气,脸上的情绪都有些掩饰不住。
宴赏表演,顾名思义就是欣赏表演,以及参加宴会,是一个可以一直玩闹的一日。
开口将凌木今日的课暂停,看着凌木开心的模样,胤礽也跟着笑了下。
手臂伤了几日后,像是逐渐对单手做事习惯,胤禛也不再烦躁。即使每日只能用单只手,但他依旧能一直玩的很开心。
而且再去找胤祉,每次只要他稍稍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要胤禛一抬那只受伤的手臂,胤祉便立马闭上了嘴。
唯一让他有些不喜的便是每日好几次的换药,太疼了。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便说着,胤礽便低头认真给胤禛上药。
按理来说,几日后伤口应该慢慢结痂才是。但胤禛的伤口到今日仍然未结痂不说,每日将纱布扯下时还会拉扯到伤口,痛的胤禛眼泪汪汪的。
看着胤禛疼,胤礽也不忍心,便又找来太医问过原因。
太医看了看胤禛的伤口后,摸了摸胡子,向胤礽给出了答案。
“因为四阿哥伤口的大部分地方都伤得太深了。”
伤口越深,里面便更需要时间来长肉,因此结疤便更慢。
胤礽闻言点点头,无奈也没办法,只能伸手摸摸胤禛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巧的是胤祉当时也在这里,胤礽不知道当时他想了些什么,只知道那日胤祉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相比第一次为胤禛上药时的生疏,此时胤礽对此已十分熟练。
听着胤禛的痛呼声,虽然心疼依旧,但却没那般强烈,因为胤礽知道他上药即使再快,只要碰到了伤口,胤禛便一定会痛的。
于是胤礽只能抿着嘴神情认真,尽量做到快速为胤禛将药上好。
药已经上完,一旁的奴才正伸手为胤禛擦着额头的汗。
“今日胤禛去看看表演便好,宴会还是别参加了,要坐那里很久。”
胤礽一边用新纱布为胤禛包扎,知道胤禛对这种宴会一向没兴趣,于是一边开口这样说道。
似乎知道了胤禛要抗议不愿意,胤礽没抬头手上动作也没停,接着开口说道。
“正好在帐篷里陪陪凌木,他若是一个人呆着也十分无聊。”
胤禛闻言转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他的凌木,不开心地撇了撇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
他是好哥哥,尽管凌木都不愿意叫他哥哥,但他还是很喜欢凌木这个弟弟,也愿意陪他玩的。
表演是午时过后开始,参加的人有些多。
因为胤禛手不方便,个子又矮,胤礽十分担心有人挤压到他的伤口。于是一出帐篷便一直将他抱在怀中,想以此来尽量保证他的手臂不会造成二次伤害。
此番出来,胤礽没有将凌木一个人留在帐篷里,而是也将他带了出来。此时胤褆正牵着凌木的手,四人走在一道。
走到哪里,都有奴才不停低头向他们行礼,等他们走过,奴才们看着还被牵着出来的凌木,心中在暗暗嘀咕。
太子殿下这般嚣张的吗?如今对于他与凌木的关系都议论的沸沸扬扬,太子居然还敢这般肆无忌惮将其带出来?
走到半路见胤礽开始有些出汗了,胤褆便伸手将胤禛抱了过来,将凌木交给了胤礽。
“哇。”
感受着忽然拔高了一大截的视野,胤禛不自觉惊叹了一声,他还从未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中体验过如此高的视角。
“凌木可要抱?”
看里面抬头看着胤禛,胤礽伸手摸摸凌木的小脑袋,开口这般问道。
感受着周围许多让他不太舒服的视线,凌木拉着胤礽衣角的手紧了紧。
“可以吗?”
胤禛是因为手臂受伤,哥哥才抱的他。凌木没有受伤,也可以抱吗?
“当然可以了。”
发现了凌木紧张不自在的情绪,胤礽没再多说,而是直接伸手将他抱到了怀中。
见胤礽将凌木抱起来后,四人又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走来,胤礽已经看到许多表演的人已经就位。没多久,他们便走到了最前方的位置处。
因为没有特意安排凌木的位置,凌木与胤礽一起坐着又不大好,于是胤礽只让凌木在他座位处玩了会儿,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将他交给了胤褆。
“皇上驾到——”
听着梁九功那尖锐的声音传来,胤褆低声同凌木说了句跟着我照做。下一秒,所有人都跪下朝康熙行礼。
余光看到胤褆低着的头,凌木也跟着乖乖的低下了头。
康熙几个大步走到座位上后,低头看着面前自己的儿子与大臣。
似乎心情极好,只见他微微勾起了嘴角,一摆手开口说道。
“都起来吧。”
“谢皇上。”
说着,众人纷纷站起身。
伸手将被衣角绊到身形有些不稳的凌木拉住,胤褆伸手将他往身后塞了塞,尽量让康熙别那么早注意到他。
但事情似乎总是不会尽如人意,胤褆越是藏,越不愿意让康熙发现,康熙发现的便越快。
“哟,这不是凌木吗?保清,别藏了,带来便带来了,朕又不会怪你们。”
这样说着,康熙面带微笑向凌木招招手。
“凌木过来,到朕这来。”
凌木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康熙身旁的胤礽,见胤礽微微点头,凌木于是放开了抓着胤褆衣角的手,向前走去。
没让凌木行礼,康熙示意凌木直接从他身侧走过来。
随即康熙一把便将凌木抱到了怀中。
‘嘶——’
听着身边大臣前赴后继的倒吸气声,索额图一脸莫名,这有什么的,只是凌木颇得皇上宠爱罢了。
但很快心里又升起了一种莫名的骄傲。
如今凌木可是放在他们赫舍里氏的,一个臣子家的孩子可是都得到了皇上的怀抱呢。
转头看了看周遭人倒吸口气后,脸上吃惊的表情。
摸摸胡子,索额图心道。
这群人真是没见识。
康熙可不管大臣与在场之人如何想。将凌木抱到怀中后,康熙动作自然伸手为凌木理了理衣领。
开口朝凌木问道。
“这几日太子哥哥对凌木可好?”
康熙没刻意控制音量,在场所有人也都关注着康熙的动作,自然无一例外都听到了康熙的问话。
许多人一时间情绪都有些复杂,什么意思?皇上是知晓并且认可这孩子在太子那的?
事情若真是如传闻那般这孩子是太子的男宠的话,为何太子殿下还敢这般光明正大将他带着,看皇上的意思与这孩子关系也十分不错?
凌木可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康熙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哥哥对凌木可好了。”
哥哥对他一向是好的,凌木闻言认真点点头,如此回答道。
“凌木可要到叔外祖父那去?还是要太子哥哥抱着一起看表演?”
说着,康熙将凌木模样正过来,让他在一群大臣中找索额图。
凌木闻言朝索额图那看了看,方才他看到索额图站的位置了。索额图看到他还对他笑了。凌木还挺喜欢那个笑眯眯的人的,但哥哥就在旁边,他自然是要哥哥。于是凌木摇摇头,伸手拉住一旁胤礽的衣服。
“要哥哥。”
康熙见状大笑了几声,伸手将凌木递给了胤礽。
“索额图,你这叔外祖父看来是不讨孩子喜欢啊。”
抬头看向不远处站在位置上的索额图,康熙开口如此调侃道。
索额图这三个字从康熙口中一出,所有人或惊讶或意外的目光都看向了索额图,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来这孩子居然同索额图还有关系?
“让皇上见笑了。太子殿下对孩子比奴才有耐心多了,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喜爱是这孩子的荣幸。”
顶着周遭人复杂的神情,只见索额图对康熙行了个礼后惭愧一笑,神情坦荡,如此回应道。
站在不远处将事情看了个真切,握紧自己有些颤抖的手,隆科多强装着镇定。
心里暗暗懊悔他低估了太子在康熙心中的位置,为了抱住太子殿下的名声,居然还愿意这样配合着胤礽在众人面前演这样一出戏。
余光让隆科多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些大臣的目光。
微微转头看着他们神情不善盯着自己,隆科多冷哼一声,冷笑着。
一群没脑子的老东西。
看到皇上带着太子在他们面前做了一场戏,就认为自己被欺骗,如今还用这般愤怒的目光看着他。有什么用呢?
反正他当时什么太子殿下的坏话都没说,也没直接了当说凌木便是太子殿下的男宠。那一切都是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他只是微微引导了下他们而已。
“索额图这叔外祖父当的不称职啊。”
说着,康熙伸手摸了摸凌木的小脑袋,感叹般摇了摇头。
“是,皇上说的是。”
顺着康熙的话语顺下来,索额图暗暗松了口气。
若不是在场几人反应都快,今日这戏恐怕会接不下去。
康熙并未提前同他们说今日要演这样一出,索性凌木也愿意配合,胤礽与索额图反应也快。
不管他们信不信,今日康熙这样一演,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即使他们不信,看着康熙的面子与态度,多少也会收敛些,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放肆。
将话题绕回今日的表演,随意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表演便开始了。
喝了口酒,康熙微微转头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胤礽。
曹寅向来是掩饰不住情绪的,也不知昨日康熙那般威胁了番曹寅后,胤礽能不能看出端倪。
心中这样想着,康熙不由得看着胤礽发起了呆。
胤礽很快便注意到了康熙的目光,见康熙一直盯着他看。胤礽伸手在康熙面前晃晃,胤礽神情疑惑开口朝康熙问道。
“阿玛?怎么了?”
看着胤礽与往常无异的神色,康熙微微愣了愣后微微低下了头。
“无事。”
他有心想同胤礽解释...但在对上胤礽对他神色无异,神情中满是信赖的模样后,康熙反而不知该如何张口了。
胤礽都未对此表示疑惑,说不准都还不知道他知道此事了,若是康熙直接提岂不是太刻意了?
伸手拿起手旁的酒杯,带着心中的烦躁,康熙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见康熙说无事,胤礽便也转回了头,低下头听着凌木说话。
余光看到康熙不知为何忽然皱了皱眉,喝了一大口酒。胤礽见状在凌木小身子的遮挡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几年前,胤礽还年幼时就能通过对方异常的表现将事情判断个大概。
如今长大,他自然能更快的将事情都想清楚,尤其是对熟人。他与曹寅都认识,接触多少年了,他有异常,胤礽自然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了。
若是往常,康熙肯定能反应过来。
但此时的康熙对胤礽心中有愧。
当感情在事情中占比有一定分量时,一个人判断事情时便会失去了果断,以及应该有的大部分判断力。
康熙也是如此。
康熙明明知道胤礽与隆科多有过节,此番胤礽也是什么都没做,无缘无故便被隆科多这样算计了一番。
如今找到了证据了解了实情,他这个当阿玛的不帮他出恶气不处置这个罪魁祸首不说,还要有意无意护着对方。
若康熙是胤礽,他也会被气的不行。
长叹口气后,康熙心中烦闷更甚。
胤礽看着康熙烦躁更甚,没一会儿功夫便喝了三四杯酒,神情有些无奈。
“阿玛这是怎么了?”
伸手摁住康熙还要继续往嘴里灌的酒,胤礽神情疑惑朝康熙问道。
不就是没帮他,反而护着佟佳氏吗?胤礽都没这般生气,怎么康熙自己反倒是开始烦躁起来了?
即使喝了这么多杯,但康熙还是很清醒。顺着胤礽的手抬头看向胤礽,见胤礽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担忧与疑惑,康熙努力扯了一丝微笑给胤礽,示意他不用担心。
“无事。”
如此情况康熙都不愿同他说,看着康熙勉强保持神情自若的模样,胤礽神情无奈收回了手。
继续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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