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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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煕的心, 早就疼的要命。

    他抿咬了下嘴角,便咬出了血腥子的味道。

    “我可以不介意你抽烟的时候亲我,我也不介意你喝酒的时候吻我。”

    “我会学着习惯在大庭广众下接吻, 只要你喜欢的, 我都能做到。”

    “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接触一下, 试试呢。”

    沈煕的眼尾蓦地就红了, 根本就听不下去了。

    他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 却因为他而把自己变的这么卑微。

    他忽而将云懿扯进怀里, 不要听她继续说,也不想看着她这么自己侮辱自己了。

    他的云懿,他的小十七, 从来都很好。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他伤到她了。

    他直接抱着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两个人同时跌到床上, 沈煕极不克制地就吻了下去, 还似是惩罚的责备她, 都说的是什么胡话。

    为什么你就这么的和别人不一样呢。

    熊孩子的基因, 是深深的扎根到了骨子里了,不管成没成年,长大没长大, 这种熊孩子的脾气依旧没有变。

    当我一边吻你,一边告诉你,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她叫小十七时, 即便你是很伤心,可你还会忍着伤心, 跟我道歉。

    当我将这么一副人渣的样子,演给你看时,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扇我两巴掌,也早就恨的再也别见了。

    可你呢,你这是干什么,不但不离开,还问我,可以喜欢一下你吗?

    沈熙的心特别痛,也特别乱,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纠/缠着,他应该继续狠下去,可他的心,却也是真的狠不起来的。

    这一次,他吻的比昨天要小心翼翼,缱绻的,温柔的,只是眉眼间的笑意,看起来还混不是个东西。

    他忍着心痛,喉结微动着,眼底的笑意轻勾,还非常不是人地说:“我这个人,欲/望很大,对于这种事情,还尤其上瘾,你要是满足不了我,我还会去找别人,所以,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你就喜欢我。”

    “你知道我有多脏吗?”

    “你知道我的曾经吗?”

    “你了解过我吗?”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又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云懿看了眼被他掐疼了的手腕,也喉咙发干地吞咽一下,视线转回来,就非常冷静地说:“你可不可以松一松,有点痛。”

    沈煕下意识的就立刻松开了。

    看着她的腕骨间,明显的就红出了一条印子,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痛,他移开视线,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可忽而腰间就缠上来一双手,将他死死的抱住。

    她就这么直来直去的拥住他。

    在云懿看不到的地方,沈煕的眼眶也湿润了,感受着腰间的力道,他就默默地闭上了眼。

    “我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

    云懿声音淡淡地,侧脸贴着他的背,声音轻轻地说:“我想要试试。”

    沈煕的心又跟着颤了颤。

    “我想要试试,感动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很难。”

    “让一个没有心的人长心,是不是就更难。”

    “可你应该知道,我也喜欢较劲。”

    “和夏夏姐完成拼图的时候,我喜欢较劲,吃肉干的时候,我也喜欢较劲,同样的,对待你,让你改邪归正,我也一直在跟着你较劲。”

    “我都跟你较劲四年了。”

    “我觉得,也不过才四年而已,不足以令我放弃,我感觉,我自己还可以再坚持一点。”

    云懿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两个人再说着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样。

    “你喜欢谁,你就去找谁,谁能满足你,你就跟谁,我不拦着,但是我会生气。”

    “我也就只有一颗心,你舍得伤就伤。”

    “余先生有一首诗,我念给你听。”

    她微微松了松手,眼睫轻轻地颤了颤,就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忧伤,正如我藏不住爱你的喜悦,藏不住分离时的彷徨。我就是这样坦然,你舍得伤,就伤。”

    你舍得伤,就伤。

    云懿说到这里,便松开手,不再说了。

    而沈煕也知道,这段诗的后面,还有一段是: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青春年少的喜欢,就是这么的不管不顾。

    种下一粒种子,便期待着它可以生根,发芽,而后破土而出,即便是这粒种子,你将它种在了沙漠,但希望也总会是有的,指不定哪一天,天空就下上一场杨枝甘露,而后奇迹就出现了呢。

    云懿一点都不天真,重活一世,她已经足够清醒。

    可她也有自己的执着。

    世间有千万种结锁,可唯有心结,才是最难解开的那一种枷锁。

    他就是她的心结。

    她非常冷静地问:“像你这种人,欲/望很大,对于那种事情,还尤其上瘾,那你,现在准备对我做什么吗?”

    沈煕的心中痛极了。

    他很悔恨,为什么曾经的自己听到过谢温怡他们的对话。

    如果,他不知道那是一场蓄谋,而就是一场意外的话,他可能也就不会那么执着的拼死要为那一场意外翻案了。

    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知道了他就做不到无视。

    云懿见他没说话,便率先起身,就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的说:“去给小白狐换药吧,换过两天的药,效果还挺好的,我们明天就走了,是不是也要提醒一下它们,以后,就不要往有人的地方跑?”

    沈煕勾着嘴角,无声的笑了下,说:“不用提醒,它们可比你聪明的多。”

    云懿整理着自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看他一眼,便也勾起嘴角,笑的寡淡。

    “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总不能羡慕嫉妒着白狐的情义,而自己找一个犄角旮旯哭去吧。”

    “小羊尚且还有跪乳之恩,乌鸦也有反哺之义,我难不成,就因为它们比人还要会做人事而一一嫉妒吗?”

    “当然,提起这些小动物,我多数的时候,还会想到狗咬吕洞宾。”

    云懿又停顿一下,继续声音淡淡地,伸手开门道:“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吗,可吕洞宾还是吕洞宾,不也没被狗给逼疯吗。”

    “人活着,聪明一点固然好,但我觉得,理智也挺重要的,不如,我们再来分析分析,把吕洞宾咬伤的那条狗,后来怎么样了吧。”

    云懿靠在门边,看了沈煕一眼,笑着说:“遇见聪明一点的人呢,应该会绕着走,人走人道,狗走狗道,最好这辈子都别再遇见了。”

    “那,要是遇见鲁莽一点的人呢,这只狗可能就要倒霉了,有可能就会被宰了,当然,宰他的同时,自己也有可能会再次被咬伤。”

    云懿又瞥了沈煕一眼,继续淡淡地开口。

    “那理智的人呢,我觉得那才是最可怕的。”

    “她可能会哄着那条狗先拔了自己的狗牙。”

    她的视线落在了沈煕的嘴角上。

    “又在不知不觉中,磨掉了自己的利爪。”

    她又看向了沈煕的手。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条狗就忽然觉得开始离不开她,还会心甘情愿的为她丧了自己的狗命。”

    云懿又不轻不重地乜了他一眼。

    继续说:“理智的人,会比聪明的人多了一条忠犬,更不会像莽撞的人自己动刀子,还溅了自己一身的狗血。”

    “而狗呢,也再也不是曾经对她锋芒毕露的那条狗了。想想……”

    云懿的视线,直直的看向沈煕,爱的卑微,可话说的却是相当的硬气。

    “虽然被咬的时候很痛,可痛过之后,便是生死相赴。”

    “这样的狗,我还挺想养一条的。”

    云懿说完,便等都没等沈煕,而是自己上了山。

    走到半山腰时,才突然失控的大骂了一声混蛋!

    随即,眼泪便再无遮挡的落下来,蹲在一处高高的草地里,抱着膝盖哭了好久。

    人一旦失控又没了理智,还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便总会做出一些更加过分的事情。

    云懿看着身边的高草十分的不顺眼,也不管手心痛不痛,全都给拔了,拔不动的也会使劲薅。

    她正与那种拔不动的草较劲的时候,沈煕忽而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而后,就掰过来她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了那副轻佻的样子,看着云懿的手心出现了好几道伤,而且伤口还在流血的样子,眉头紧紧地皱着,牵起她的手腕就往小木屋去。

    可云懿没打算走,被拽的差点没跌倒,还下意识的往回抽。

    这一刻,沈煕的眼尾红的近乎嗜血,另一只手,便又忽的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带,便直接抱起。

    到小木屋后,两个人也都没说话,一副谁也不搭理谁的样子,三只小狐刚要往他们身边跑,可一看气氛不对,便又都止了步。

    沈煕照样拿出医药箱,对着云懿不冷不淡地说:“伸手。”

    云懿生着气较着劲没动,沈煕也不再跟她客气,直接将她的手拽到桌子上,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时,他眼底的神色就更凉了。

    云懿的这双手,本是要拿手术刀的,这种自伤的程度,简直就是不想要这双手了。

    他给云懿包扎的时候,自己的手甚至都是抖的,直到他给云懿包扎完后,便再也克制不住的将人搂进怀里,也生着闷气的低头便又吻了下去。

    一直到两个人往回走时,除了吻了很长时间外,其他的,一句话都没说。

    半路的时候,刚好遇见村长,村长爷爷的脸色瞬间难看,指着云懿的手问:“怎么伤到的?”

    沈煕第一次在村长面前笑不出来,可云懿却笑的跟个没事人似的说:“拔草拔的。”

    “你这是上哪拔草拔成这样啊?”村长爷爷看的直心疼,云懿的两只手上都缠着纱布。

    “山上。”云懿回过神,还非常心大的给老人家指了指。

    村长叹了口气,“这得是拔了多少的草,上山拔什么草,去地里给除一除庄家里的草好不好。这活……白干了。”

    云懿:“……”随后便笑的没心没肺的,“爷爷你家的地是哪一片?”

    “那边。”村长给她指了指。

    “去看看。”云懿说:“等我下次再想拔的时候,我就知道去哪了。”

    “你还没吃饭呢。”沈煕难得的开口,“先回去吃饭。”

    “我不饿,你先回去吧。”云懿笑着对村长说:“爷爷,我们走吧。”

    “那你不吃饭可不行。”村长也及时阻止她。

    云懿没有管沈煕,而是直接搀扶着村长的胳膊说:“去那边,那不是路过您家吗,您给我随便的拿一点吃的就行。”

    沈煕轻呼了口气,也抬脚跟上去。

    云懿回头,笑着对他说:“沈熙哥,你先回去吧,我们明天不是就回去了吗,你去收拾东西,不用跟着我们,我陪爷爷再转转。”

    老人家活的特别通透,一看就知道出了问题,他瞪了沈煕一眼,拄着拐棍就跟云懿说:“走,爷爷给你拿好吃的去,爷爷家啊……”老人回头,口气很不好地说:“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走啊。”

    沈煕的眉头皱了皱,脚步渐渐放缓,直到停下,“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想看见你。”老人直接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藏不住秘密……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出自《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作者:余秋雨

    心却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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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煕的视线落在云懿身上, 而老人说完话,云懿便又笑逐颜开的跟老人说起话,根本就没再看他。

    他一直看着云懿和爷爷一起消失在转弯处, 才自己回了别墅。

    别墅里没有人, 云里他们还没回来。

    沈煕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一个人有些木讷的去做好了几个人的饭菜, 还特意为云懿煮了一份蔬菜粥, 和她最爱吃的红烧肉。

    他又回到沙发上默默地等, 两个小时过去, 别墅里仍旧没有一个人回来,此时,已经是夜晚八点多。

    他眉头皱了皱, 起身又走了出去。

    可也只是刚走没两步,便疯跑起来, 他先是跑到村长家, 爷爷搭了件外衣出来, 沈煕愣了愣, 问道:“爷爷,云懿呢?”

    村长看见沈煕的表情,便也皱起眉, “小娃子说自己再走走,我就先回来了,怎么, 还没回去吗?”

    “往哪个方向走的?”

    “就是你们住的地方。”

    沈煕转身又沿着路往回跑, 村长也着急起来,准备跟着沈煕一起找, 沈煕听见身后有声音,便停下,理了理思绪说:“爷爷,你回家等着,我找到云懿就打电话告诉你。”

    老人不听,非要找人跟他一起找,沈煕心烦的,第一次话重了一点的喊:“爷爷!”

    “她在跟我生气,不要叫上那么多的人,她会不习惯。我自己一个人去找就好,你放心,找到后,我就立刻打电话告诉你。”

    老人也是第一次看见沈煕这么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看着沈煕自己跑远了。

    沈煕跑回别墅,别墅里面依旧没人回来。

    他又转身跑去老房子,老房子里面也不见云懿的身影,而迎接他的,只有燕巢里面的小燕子,还在叽叽喳喳的叫。

    沈煕看了一眼,烦躁的捏了捏眉心,一边粗喘着气,一边弯下腰,支着膝盖,忽而,他又想到一个地方,转身就向着村长家的那片农田跑。

    乡野的农田很大,一家连着一家的。

    高高的向日葵花开正盛,即便是夜里,也能看的出黄橙橙的一片。

    田间的气息更清透,偶尔还会有草香气袭来,很能抚静人的心魔。

    蛐蛐和知了的叫声,也在交叉的响着。

    云懿蹲在田间,远远看去,孤零零的一小只。

    削瘦的身影,一眼就忍不住地让人心疼。

    她一点一点的蒿着田地间的杂草。

    自从和爷爷分开的一个小时里,她就一直蹲在这片田地中,茫然的蒿着,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痛,似乎也像较劲似的,想要把这一地的杂草都拔完。

    沈煕的心松了一瞬,离的远远的给村长打过电话,让他放心后,便自己向着田地里走去。

    直到走到云懿身边时,他也蹲到了云懿的对面,而后,就抓起她的双手,心脏也跟着狠狠地痛到了。

    纱布上染着血液。

    有些血渍已经干涸,有些血渍是新鲜的。

    沈煕现在更害怕了,如果、如果自己在与沈家的整个家族对抗的时候,若是自己失败了,自己回不来,自己死了,云懿还会怎样对自己呢。

    云懿的每一次举动,都是令他震惊的。

    她为什么和别人就那么不一样呢,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呢。

    他起身准备给云懿拽起来,云懿却忽地抽回手,视线又回落在田地间,声音淡淡的说着:“我还没帮爷爷除完草呢。”

    “这么一大片田,明天我就要走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所以,就只剩下今晚可以帮忙,你先回去吧,别管我。”

    “我来。”沈煕再次握住她的手臂,也是声音淡淡地说:“你歇一会儿。”

    云懿没有起,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地摇头,“不能休息,麻木后就不疼了,可休息过后,在碰到伤口,那反倒是更痛了。”

    “我不喜欢带着伤口的手。”

    沈煕的声音平静。

    “很丑,所有丑的,我都不喜欢,你自己想好,是想要这双手废掉,还是如你所说的,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有一双好看的手,我还会多看你两眼,没有的话,我们之间就更没可能了。”

    云懿蹲在田地里,又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想弯一弯,可是明明刚刚拔草的时候还很有力气,可此刻,一双手都已经木的不敢动了。

    她的眼睫轻颤了下,声音低低的,“我的腿麻了,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沈煕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起,又慢慢的将她的纱布移开,然后拉着她的胳膊,走出这片田地,便回到了老宅子。

    他先是用清水,仔细的给云懿清洗一遍,才拿出药箱,又认认真真地给她处理起伤口。包扎好后,他还冷着脸说:“别再让我看见你身上有任何一处这样的伤口,我看了会烦,会很不喜欢。”

    他顿了顿,视线就落在了她那的双缠满纱布的手上好一会儿后,又凉凉的说了一句,“做/爱的时候,还会影响心情。”

    云懿的心,惊了一瞬,猛地抬头看他。

    “听不惯?”

    沈熙抬手,就轻蹭过她的眼角,皮笑肉不笑的,“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说话一向如此,听不惯,那就放弃你的喜欢,离我远一点。

    云懿看着他那一副渣到骨子里的样子,动了动嘴角,暗暗地咬了咬牙,两秒后,又平静地收回视线,声音淡淡地回答:“做/爱吗,知道了。”

    沈熙:“……”心也被狠狠地惊了一下。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云懿抬眸看他,小模样又倔又冷静,这一天,云懿的理智都不在线,早就气飞了,还飞的无影无踪了。

    “还有话要说吗?”

    “你说,想说什么你就说。”

    “我也学习一下怎么说,我干别的不行,就是学习能力特别强,一教就会,你还想说什么,说。”

    “你说什么我学什么,说吧。”

    沈熙:“……”视线凌着她,云懿也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谁也看不出谁的火气到底有多大,都那么压抑着。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会儿,最后,沈熙偏开头,长出一口气,换了个话题,问:“在哪儿睡?”

    其实他想说:我做了好喝的粥,是有滋味儿的粥。

    但是现在,剑拔弩张的,他也不好这么说。

    他也记得,云懿跟他提起过小时候,那个时候云懿就说,我很想喝那种有滋味儿的粥,可是那个时候云里也小,粥就是粥,什么都不会放。

    再后来,我第一次喝到了蔬菜粥,那真是人间美味,再后来,我又喝到了皮蛋瘦肉粥,我才知道,粥也可以做的这么好吃,再后来,我又喝到了排骨粥,那个味道,真的好香啊。

    沈煕给她做的就是蔬菜肉粥,他还放在电饭煲里温着呢。可云懿现在的状态不好,她也不想让云里看见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

    云懿也随着他岔开话题,说:“在这儿睡吧,我累了。”

    沈煕轻嗯:“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云懿也没再搭理他,直接就拽过被子,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沈煕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云里听见沈煕说把电饭煲里的粥给他用饭盒装一下,让他送出来,自己现在就去取,又简单的说了一下,云懿今天不回去睡了。

    云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当在路上看见沈煕的时候就直接问:“怎么了?”

    沈煕接过饭盒,心情烦躁极了,他别过头,低声说了句,“云懿的手受伤了,因为我。”

    “我妹的手伤到了?”云里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怎么伤到的?”

    沈煕简单的说下经过,主要是说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僵了,并没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些什么。云里烦躁的一拳怼到树上,手也瞬间就流血了,“我妹他妈的还会自/残?”

    沈煕瞥了一眼云里的手,说的就像是开完笑似的,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这不你妹,随你吗?”

    他还又补一句,“死随死随的。”

    云里也瞥了眼自己流血的手:“……你就不能不伤她吗?”

    沈熙神色黯淡,整个人看似都没什么力气了,靠在树上,闭了闭眼,“我若不伤她,我死了,她该怎么办?”

    话落,沈熙的眼角,忽的就红了。

    等沈熙再回来时,便看见云懿已经蜷缩的躺在土炕上。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确定云懿没睡着呢,说:“起来,吃饭。”

    “不饿。”

    云懿在努力的放空自己的脑子,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沈熙拿起保温饭盒,坐到云懿跟前,带着命令的口吻说:“我喂你,起来。”

    云懿犹豫一会儿,也听出来这句话里,是带着强硬态度的,她缓缓睁开眼,沈熙扶了下她的手臂,云懿便坐起。

    粥是温的,吃起来刚刚好,沈熙多喂了一点,这一大天,云懿也就只有早上的时候喝了点粥。

    云懿喝完,便又背对着他准备躺下。沈熙又拽了一下她的手臂说:“洗过脚再睡。”

    他将东西整理好,便又给云懿打了一盆温热的洗脚水来,而且还直接动手,将云懿的脚拽到跟前,挽起袖子,便蹲下,像是按摩似的,给她洗了能有十分钟。

    云懿的脚底被按摩的很舒服,她又垂下眼睫,看着正在认认真真给她按脚的人,好半晌后,开口,“不喜欢我,为什么给我洗脚?”

    沈熙的动作未顿,即便是不给她洗了,也依旧在按摩,又过一会儿,才声音淡淡地说:“你的脚好看。”

    说完,便低头轻吻了下云懿的脚尖,云懿的心跳又骤然加快,下意识的就蜷了蜷脚趾。

    越想让云懿反感自己,他的话语就越是直白。

    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眼里,在看向云懿的那一刻,瞬间就染上了几分痞气的轻浮,似笑非笑间,他就把自己伪装了自己都不待见的样子,微微倾身,便含/咬住她的嘴角。

    与昨夜比起来,也简直就是两个他,这一次吻的特别温柔,也很照顾她的情绪。

    她身上的味道总是甜甜的,与他而言,她就是自己的解药,那淡淡的果香气,可以解残存在他身上一切的毒。

    他将她揉/进怀里,手也愈加的放肆,还时而在她的耳边低语着让人又羞又恼又恨又怒的真真假假的情/话。

    言语轻浮到,云懿甚至都想直接给他毒成哑巴。

    可自己还没能把他毒成哑巴,却又被他给说哭了。

    他勾着嘴角,眼底神色很深,还挂着那种特别不是个人的笑,哑着声音跟她说:“学吧,我说了那么多,你学会几句?说出来听一听,说的不好,我再重教一遍。”

    云懿生气的狠狠地咬着他的嘴角、脖颈和肩膀……

    很痛,可他却仍然忍着痛笑,还敢开口又淡又撩的说着那些不三不四的话。

    还用舌尖轻舔了下嘴角边的血,然后,从嗓子里,又低荡出一声嘶哑的笑,“想学?那你就好好学,学会了,好说给我听。”

    他还特意强调,“我很愿意听。”

    云懿忍着想要锤死他的冲动,又狠狠地咬着他——

    直到云懿睡着时,沈熙才一点一点的收敛起那副纨绔的神色,而后满眼温柔的低吻着她的额头,将她搂进怀里,安静的睡去。

    而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离开青虢村,一路上,大家几乎都是沉默的,云懿也是第一次不想和沈熙坐在一起,直接就走到车后,找个空位躺下,准备继续睡觉。

    因为情绪不好,晕车反应还特别严重,一路上吐了好几次。

    云里也是难得的没有跟沈熙发火,他把车开到附近的小镇上时,便把车直接丢给秦峦,“我和梁甜领着云懿坐火车,你们把车开回去吧。”

    说完,他又瞥了眼沈熙,“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沈熙看了眼又蹲在地上的云懿,云懿连看他一眼都没看,他说:“不了,我先回去。”

    话音落下,他便看见云懿站起来,仍旧看都没看他一眼的说:“梁甜姐,我们走吧。”

    云里又看了看沈熙,没再说什么,而是跟段司宇和秦峦又交代几句,便也离开了。

    *

    这个暑假还很长,自从回到安梧后,云懿好几天都没再找过他。

    直到再见面时,是在一个烟霭雾色的酒吧里。

    沈熙又过回了从前那种二世祖的日子。

    两指间,松松的夹着烟,嘴角边,还挂着淡淡地笑,那双好似狐狸精的眉眼,又被他勾挑的十分惑人。

    他欣然地接受着别人对他的示好,也会在言语间,就能撩的人家脸红心跳。

    最后,弄的许竞攸都快看不下去了,脸色很难看的就赶走了他身边的人,而后沉着脸色问:“你跟云懿吵架了?”

    “可就算是吵架,你也不能这么浪啊?”

    许竞攸都会这样觉得,那云懿肯定就更看不顺眼了吧,沈熙默默地想着。

    他知道,云懿最近总会一个人来这里,还总是坐在一个角落里待着。

    他做什么,她都看见了,可她没有再过来,没有再管他,就连许竞攸都忍不住地走到他身边想要说说他,可她就那么平静地看着,时而还会与他的视线对上片刻,再神色寡淡地将视线移开。

    这么冷漠的态度,不就是他想要的吗?可他的心却更痛了。

    小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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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熙收回视线, 端起酒杯,修长的手指摩挲过杯口,就一饮而尽的笑了, 慢条斯理的声音里, 还透着些吊儿郎当的痞,“看不惯?滚啊。”

    他的视线又轻落在云懿的身上,而此刻的云懿, 正在低头玩着手机, 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许竞攸也看见云懿了, 自从对云懿盲目的崇拜后, 现在怎么看,都是越发的觉得沈熙不顺眼了。

    还看不惯,滚啊。

    于是他生着闷气滚了。

    还滚到云懿跟前, 叫了声妹妹。

    云懿瞥他一眼,笑了笑, 云淡风轻道:“晚上好。”

    许竞攸被噎了一下, 坐到她的边上就打开一罐酒, 咕咚咕咚都喝了。

    “记得付钱。”云懿瞥了眼那一打啤酒, 说的悠哉悠哉的,“一百一罐。”

    许竞攸:“……行,你就可着我一个人黑吧。”

    他也拿出手机, 说:“来,先扫个码,哥哥我今天没带现金。”

    云懿也不客气, 直接就把收款码打开, 让许竞攸扫。

    许竞攸扫完,便忽地乐了。

    他长的也很好, 看着就是那种名副其实的公子哥。

    而这边儿的一举一动,沈熙都看在眼里,他狠狠地吸了口烟,又喝了一杯的酒。

    他看见云懿不知道说的什么,许竞攸的脸竟然还红了,笑的还偏开头……他在不好意思,他不好意思了,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云懿到底说了什么?

    沈熙握着杯子的手,忽地就青筋暴起,没想到想让云懿死心,自己却先被狠狠地虐到。

    此刻,他承认自己嫉妒了,嫉妒滚到云懿身边,还能跟云懿说说笑笑的许竞攸。

    许竞悠喜欢云懿,也是真的,只是,因为知道了沈熙的喜欢,所以,他就把自己的情意都收好,逼着自己不去喜欢了。

    可当单独面对云懿时,从心底的那种喜欢,也自然是喜欢的难以抑制的。

    云懿拿起口罩戴好,起身道:“我回家了。还有谢谢你,笑话很有意思,听的我很开心。”

    “我送你。”许竞攸也慌忙起身。

    “不用。”云懿说:“我想要自己走走。”

    “太晚,”许竞攸解释,“你自己走不安全。”

    云懿听笑了,眼睛里都是带着笑的看他,许竞悠的脸就又突然一红,听着云懿奚落道:“最不安全的、你们这种人我都见识过了,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这话说的很不客气。

    许竞攸,“……我?我们这种人?”

    许竞攸知道云懿其实挺看不上他们这种人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得出来,云懿讨厌他们不是一点半点的讨厌,还讨厌的非常直接,就连客气话都懒得说。

    他尴尬的抿着嘴角,态度也多了几分认真,“我已经在改了。”

    云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弯着眼睛就又笑了,笑的还挺讽刺的。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改不改的,都一样,早晚还是会改回去的,干嘛费那个劲呢。”

    许竞攸觉得,这就有点殃及池鱼了。因为沈熙,自己有被殃及到。

    他态度又认真了许多,“我熙哥他……”

    本能的反应,他想要替沈熙辩解。

    可沈熙刚刚最过分的行为,明显就快和人家亲上了,甚至还说到开房。

    他哑然,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喉结攒动,“回头我替你骂他,他就是一时昏了头,以前的表现,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你别跟他生气。”

    “谢谢。”

    云懿绕过桌子,边走边说:“我没跟他生气呀。”

    “他有他的选择,如果方便,请帮我跟他说一声,别后悔就好,这种药,天王老子都没得卖,您就……留步吧,不用送,真的谢谢你讲的笑话。”

    可是许竞悠还是看得出来,谢谢归谢谢,那种疏离的程度,她还是很讨厌像他们这种人,特别是像他这种,被殃及了一次又一次的鱼。

    许竞悠有些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

    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儿。

    即便她态度不好,他也总觉得自己能够试着去感动一下。

    更何况,多琢磨几遍,他还会觉得,现在云懿对他的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这一次没那么直接的怼他,也没太拐弯抹角的骂他。

    他默默地认为,嗯,没那么直接的怼,并且还让他传话了,他宽慰了一下自己的心后,就反身走到沈煕跟前,握了握拳,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的道:

    “你到底喜不喜欢云懿!”

    “你不喜欢我追。”

    “你要是喜欢,能不能别再这么伤害她,看着她孤零零离开的样子,你不心疼吗?”

    沈煕脸色冷的厉害,勾着嘴角,笑声很淡,还慢悠悠的道:“你心疼了?”

    “是啊,我心疼了!”

    许竞悠被他这副德性气的直冒火,于是也非常气人的说,“还可心疼可心疼的了呢,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喜欢不喜欢啊?”

    沈煕瞪他一眼,扔掉手中的烟,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就走。

    “云懿说——”许竞悠反身看他,沈煕停住,许竞悠压了压资金火气,继续道:“她说,如果方便,让我跟你说一声,别后悔就好,这种药,天王老子都没得卖。”

    沈煕再次抬脚离开,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可跑出酒吧门口,便已经看不见云懿的影子了。

    沈煕不知道云懿是不是打车走的,他又跑起来,向着她家的方向。

    跑了一小段路,有个岔路口,那条巷子很深,没有路灯,还特别昏暗,淡淡的烟草味儿,缓缓地飘来,在这个干净的空气里,这个气味儿就变得特别明显了。

    女孩声音淡淡地问,“找我吗?”

    她又吸了一口烟,而后被烟草的味道呛的咳了咳。

    沈煕倏然转头看她,云懿靠在墙上,眼皮轻低着看着地面。

    沈煕心中一痛,走上前,伸手就拿开她手里的烟扔掉,神色很深地看着她。

    云懿没有作闹,而是抬起胳膊,就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又往身前带了下,仰起头,便吻了吻的他的嘴角,而后离开问:“好闻吗?”

    云懿的口中不仅有烟草味儿,还有浓浓的酒味儿,他没什么表情的扶住云懿的胳膊,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云懿轻轻地眯了眯眼尾,便勾着嘴角笑,“我醉了?”

    她冷静地说:“我又没大吼大叫,又哭又笑的,我哪里醉了。”

    说完,她还低着头围着沈煕走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看他,“看见了吗,走起路来,都是特别的正常,我也没有摇摇晃晃的。”

    沈煕又抓过了云懿的手腕,再次强调:“走,回家,我送你。”

    “我又不是自己没长腿。”

    云懿的语气很慢,他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倒是学的很快,轻咬着字音说:“自己会走。”

    “我也不是没长嘴。”

    她勾了勾嘴角,小模样还挺高傲的看着他说:“走错路了我也会问。”

    “我更不是没有钱。”

    云懿又侧了下头,看他,“不愿意走了,我还可以打车。”

    “用你送?”

    “用你送什么送?”

    云懿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遇见个混蛋王八蛋,我也会跑、会报警,用你送什么呢。”

    沈煕被说的哑然。

    云懿伸出手,又搂住他的脖子,再次地吻上去,吻了一会儿后,沈煕没动,云懿的呼吸却是有些乱了。

    她眯着眼角,眼底湿湿润润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又淡又轻地说:“你身边的那些人,都抽烟,也都喝酒。”

    “你就喜欢这样的味道是不是?”

    “可是会有多喜欢呢,还喜欢到要和人家开/房啊。”

    沈煕浑身一凛,他说些什么话,云懿是怎么知道的,他诧异的睫羽轻颤地低下眸。

    云懿抵着他的肩,声音低低的笑了一会儿,便慢悠悠的自己解释道:“和许哥哥没关系呀,人家可是什么都没说。”

    许哥哥……沈煕的心里又是一阵的不是滋味儿。

    “我会看口型。”

    “你每说一句话,我都在认认真真地琢磨着你再说什么。”

    云懿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笑,还无声地跟他说了两个字:“开.房。”

    他的心又蓦地一痛,云懿的声音轻轻地问:“跟谁啊?”

    “我就是站在这里,想看看你跟谁一起走的,你喜欢的那种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就想,我是不是应该学着点啊。”

    云懿将他推开,又从衣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便放在了嘴里,刚要点着,就被沈煕拿下来扔了。

    云懿的眉头皱了皱,脸上的烦躁也不再掩饰,直接将手中的烟盒往身后一丢,全都扔了,回过头,眸光便冷冷地问:“什么意思?”

    “哥哥,你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啊哥哥!”

    “我不喜欢!”

    沈煕忍着脾气,心情也很不好。

    “我也最看不惯一个女孩子,把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太当回事。”

    “特别是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样子,还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你清醒一点,不要再这么作践自己。”

    “抽颗烟就叫作践了?”

    云懿唇角一扬的笑,又向后一靠的靠在了墙上,便轻飘飘的道:“你真的很不了解我啊哥哥。”

    “我呢……”

    她忽而就往沈煕的耳边凑了凑,低笑了声,就很轻很轻地在他耳边说:“更喜欢看别人难受。”

    “你现在的样子,我倒是很喜欢。”

    说完,她又身子向后的靠回墙上,笑的还悠哉悠哉的。

    沈煕承认,自己的心确实很难受,而且,也不是刚刚开始难受的,他别开头,心情平复了一会儿,半晌后,便也低笑了声,“行吧,闹够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吗?”

    “不要。”

    云懿是真的醉了。

    只是她醉的比较冷静,没人见她醉过,也没人能发现得了。

    她醉酒的方式和生气的方式都比较特别,都是那种看起来非常的冷静又正常,其实是已经疯批的不得了了。

    她会放肆的胡言乱语,还会拐着弯儿的骂人,不管是谁,逮到就攻击,也还骂的不管不顾的。

    她笑意浅浅的看着沈熙,还轻动着嘴角说:“这个游戏很好玩,我还没玩够呢,回什么回啊。”

    云懿又笑着轻眨了下眼睫看他,问的特别直接了当,“我还没跟谁出去开过房呢,我好像也打扰了你跟别人的约会,正好,一起睡个觉而已,你看我可以吗?”

    沈煕头都大了,她什么话都说,也什么话都敢说。

    没错了,熊孩子的性格真的就从未改变过。

    他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前拽了两步说:“走。”

    云懿忽而就很开心的笑了,“开.房吗,是吗?”

    沈熙轻瞪了她一眼,愁死!

    他说的恶狠狠的,“是!”

    云懿醉的厉害,还说两句忘一句的。

    但就是都这样了,一路上,还是跟个小话唠似的,骂他骂的拐弯抹角还大言不惭地,沈煕被她骂的狗血淋头,最后看着这个小醉鬼,却也忍不住地笑了,气笑的。

    无奈,是彻底的无奈。

    她也很能耐,总是有办法治他,还能治的服服的,他态度恶劣,行为恶劣,话语粗鄙,她就再来个比他更狠的,更恶劣的,更粗鄙的,沈熙捏着眉心……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熊孩子?

    唉…………

    当云懿被沈煕领进他家时,她还皱了皱眉头,评价道:“这个宾馆,怎么跟你家似的。”

    沈煕说:“我家就是按照这家宾馆的风格设计的。”

    云懿哦了一声,也越来越醉了,接过沈煕递过的水,都找不到嘴,一抬手,全都倒在了身上,沈煕一愣:“……”

    丢人

    ==============

    云懿不明所以的蹇眉, 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湿掉的衣服,早就把沈煕忘到一边去了。

    在沈煕还没来得及制止的时候,她就麻利的脱掉了衣服, 而沈煕准备摁住她衣服的手, 也随着她把衣服脱掉,直接就摁到了她的腰上,“……”

    沈煕眼睫轻颤, 怔怔地, 两秒后, 喉结微动地收回手又偏开头移开眼。

    而后轻咳一声起身, 回到卧室给云懿拿出一件衣服。

    可等他再回来时,身子蓦地一僵,云懿已经把下/身的衣服也给脱掉了, 而她自己还在漫无目的的转着,沈煕的心脏像摔了一跤似的贼上头:“……”

    他深呼一口气, 反身回去, 又拿件自己的衣服, 比较宽大的, 走到跟前,心思慌乱的直接拉过她的胳膊,就胡乱的给她套上了。

    云懿没什么表情, 还非常礼貌地跟他说谢谢啊,更如初见时,后退一步, 还给他鞠了个躬, 脑子已经不存在了,嘴巴就又没有了束缚, “你可真是个好人。”

    沈熙:“……”无语至极的无语。

    云懿视线已经飘忽,看着沈煕都重影了,她又晃晃头,微微地眯了眯眼睛说:“我正找衣服呢,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找到了,你没少来吧?”

    沈煕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一定是想说,你没少出来开/房吧。

    沈熙就更加无语,都醉成这个德行了,这件事情倒是还没忘呢。

    他应付醉鬼的嗯了一声。

    云懿啧啧,“你每次都会和不同的人来吗?”

    “没有。”沈煕下意识的答,又看向云懿问:“你这个状态,能自己洗个澡吗?”

    云懿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嘀嘀咕咕的,“洗澡我还不会?我又不是笨蛋。”

    沈煕看见她一点都不像醉了的样子走进卫生间,而后,门都不关的,就打开水龙头……

    哗的一下——

    就又浇了个透心凉。

    沈煕眼睛一闭,轻嘶一声,“……”

    他快步走过去,叹了口气,递给云懿个毛巾说:“擦擦,我再去给你拿件衣服。”

    可当他拿衣服的时候,就听见浴室的水声又哗哗的响了。

    他立刻跑回去,便看见云懿已经蜷缩的蹲到地上,冷水开的很大,都渐到了他的身上,他立刻关掉水龙头,自己也淋了一身,又低头看向云懿,她满身都是湿漉漉的,从衣服上,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

    他捏了捏眉心,真是高估她了。

    沈煕觉得她话说的这么明白,洗洗她自己的那一身的烟酒气,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可事实是,除了她的那张嘴和看似正常的模样外,其他的早就不正常了。

    “好冷。”

    云懿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破宾馆,水都舍不得烧热,你先出去,我把水放热了你再进来,凉水澡我洗,热水澡你洗,你娇气,不能着凉。”

    沈煕的心脏又隐隐地痛了。

    娇气?

    听见这两个字,他又勾了勾嘴角。

    而后蹲下,声音温柔地问:“你自己能擦干身上吗?”

    “擦干身上后,再把这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我在门外等你。”

    他又将云懿扶起来,声音就更加温柔地说:“换好叫我,我给你擦头发。能做到吗?”

    云懿瞥了眼旁边的衣服和毛巾,点点头,还声音如常的说:“这不是太简单了吗,真把我当成傻子了。”

    沈煕不太放心的出去,怕她冻到,替她打开暖风,还不忘的提醒道:“快一点,要不该着凉了。”

    云懿非常理智的嗯,即便是被浇成了落汤鸡的模样,依然是有模有样的,除了行为不受自己的控制,就这么安静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已经大醉特醉了。

    可当沈煕出去后,她依旧模样认真,却是抖着手将那套干净的衣服铺平,然后又拿起毛巾,认认真真地擦着,从领口,一直擦到最下面,没有一处落下的,做好这些,她还拿了个衣架挂起来,自己笑了笑,就又淡定地拿起吹风机,对着镜子就开吹。

    沈煕听见声音,抿了下嘴角,敲敲门问:“云懿,穿好了吗?”

    云懿瞥了眼旁边的门,吹风机的风筒还对着镜子吹,她非常礼貌客气地道:“穿好了。”

    “那我进来了?”

    “嗯。”

    沈煕推门的一瞬,眉头便皱了起来,立刻进去,又将暖风开的更大,怕她着凉地问:“你干什么呢?”

    云懿的意识早就乱了套,说话做事,都已经四六不着边,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她指着镜子中的自己,淡定地说:“这不,吹头发呢嘛。”

    沈煕:“……”夺过吹风机关上。

    “那么大力干什么。”

    云懿反身坐在了水池上,还是那一副湿漉漉的样子,小声嘟囔着,“你跟我要,我又不是不给你,突然就抢,还怪吓人的,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沈煕忍着脾气问:“衣服呢,你不是说穿好了吗?”

    云懿笑着嗯,指着沈煕的身后:“穿好啦,我还认认真真地擦了一遍呢,擦的可干净了。”

    沈煕转头看向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穿好了?是,穿好了,挂的还一丝不苟的。

    他叹了一口气,又将视线落在云懿身上,而云懿此刻眼皮一搭一搭地,坐在水池上,很快就要睡着了的样子。

    可她身上的衣服……

    湿的真的是太彻底,指着一个醉鬼自己脱衣服行,可指着一个醉鬼自己穿衣服,也真的是太难了。

    他现在真想拿着吹风机对着她脸就开吹,给她彻底的吹精神了。

    可湿热的空间内,浴室的温度还在不断地升高,沈煕的额头上,也因为热的,流下了细碎的汗珠。

    他拿起旁边的毛巾,轻擦了下额角,便深呼一口气的伸出手,扯开云懿的衣襟,看了一眼,又别过头。

    女孩子,真是不堪粗鲁,他只是刚刚拽了一下,云懿的锁骨处就有些红痕,还红白分明的特别明显。

    他手上的动作又忽而温柔,闭上眼,为她脱下衣服。

    可闭着眼睛脱衣还好,穿衣就没那么顺畅了,指骨总是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他又深呼一口气,自暴自弃地睁开眼,便将视线落在扣子上,一颗一颗特别麻利的系好。

    而后,他的视线又落在了云懿的腿上:“……”

    脸色就蓦地一红,也早就忘记,就是因为她放在这里的衣服都是这种长袖子长裤子的,还都是系扣的,所以,他之前才给她拿了件自己的衣服,宽大,套头,好穿,也不用穿裤子,可现在:“……”沈煕特别心塞。

    他家里也没有女孩里面穿的衣裤,他又深呼一口气,伸出手,没有看的摸了摸:“……”没碰对,他喉结动了动,彻底不管不顾地,将云懿所有的湿衣服都给脱下来,直接将裤子给她穿好,便一气呵成的给云懿抱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才又喘出一口气。

    照顾一个醉鬼穿衣换衣,也从他们进门那一刻起,他就没闲着,以至于云懿睡着了,他都没来得急给她煮一点醒酒汤,或者做一份云懿喜欢喝的粥。

    沈煕捏捏眉心,转身出去,走到卫生间看见云懿脱下来的衣服时,他又深呼一口气,一一捡起。

    夏天的衣服本就薄,他觉得也没什么必要用洗衣机,就直接手洗了。

    洗完,他还是怕云懿半夜醒来胃里不舒服,特意熬一锅养胃的粥后,便躺在沙发上,闭眼的瞬间,就又想起许竞悠说的话,他说:“云懿让我跟你说一声,别后悔就好,这种药,天王老子都没得卖。”

    别后悔就好,这种药,天王老子都没得卖。

    而她则是对自己说:“抽颗烟就叫作践了?你真的很不了解我啊哥哥。”

    “我呢、更喜欢看别人难受,你现在的样子,我倒是很喜欢。”

    她用作践自己的方式,来让他难受,的确,他难受了。

    沈煕躺在沙发上,这一夜都是浅眠。

    云懿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起床,胃里痛的要死。

    在许竞悠跟前,她没怎么喝酒,可在走出酒吧的时候,却是不管不顾地,不到五分钟内,就咕咚咕咚了好几瓶,最后还直接买了盒烟出去。

    她昏昏胀胀的,一时间也没想明白自己在哪儿。

    她摸索着找到门出去,憋的有些难受,她要先去趟卫生间。

    可站到客厅就愣住了,卫生间在哪儿?

    她晃晃脑袋,定定神,又四下的看了看,便深呼一口气,轻车熟路的找到卫生间。

    等她再出来时,沈煕已经将灯打开,并且还盛好一碗粥放到桌子上说:“过来先喝一点温水。”

    云懿只愣了一小会儿,便特别自然地走过去。

    沈煕瞥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又将视线移开,把水杯递给她,问:“醒酒了?”

    云懿喝了多少,沈煕也是一直看着的,但是当一切都静下来时,他才反应过来,就照云懿喝的那点酒,根本就不可能醉的那么离谱。

    这又让他忽而想起,自己跑出酒吧,路过吧台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在跟服务生讨论:“诶,刚刚的那个小姑娘牛逼,这些都是她喝的?一瓶一瓶的,五分钟喝了差不多十瓶,这特么的什么牛逼实力?关键是喝完,还身子不歪腿不抖的就走了出去,啧啧……”

    沈煕只听见这么一句,就跑出去了,所以,那些是云懿走出酒吧的时候喝的。

    云懿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醒酒了,看见桌子上有份粥,便直接端起碗喝掉。

    “以后别再喝那么多的酒。”沈煕看她一眼,想着再补充点什么,只说这一句,显得有些太干巴。

    “为什么啊。”云懿声音很轻,轻到仿佛没什么力气。

    为什么,能为什么,自己什么身体自己没点数吗。

    沈煕又瞥了眼她,视线又落在她的衣服上,喉结微动着,而后,声线也随之低了些,“丢人。”

    “丢人?丢的什么人?”

    云懿又喝了口粥,没看他一眼,一边吹着还有些烫的粥,还一边事不关己大言不惭地问:“我是酒品不好,还是酒后失德,还是酒后乱/性啊?”

    看看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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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懿说的非常清醒, 以至于在沈煕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差点还以为她还没醒酒呢。

    他目光深了一瞬,片刻后, 勾起嘴角, 就笑了。

    云懿瞥了眼那抹笑…………轻挑、无耻……至!极!

    她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到水池边,伸手准备洗碗的时候, 才注意到衣服的袖子。

    她又向下看, 裤子也换了。

    她准备打开水龙头的动作顿住, 眼睛转了转, 想回忆起什么,可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彻底的断片了。

    沈煕碰了一下她的肩, 就把她推到一边,拿过她手中的碗, 自己挽袖子, 开始洗了起来。

    一个碗洗的很快, 沈煕擦干净手, 又将胃药递到她的嘴边,见她不张口,指腹便直接的碰到她的下唇, 将药放进她的口中,而后又将水递到她的嘴边,就这么渣痞渣痞的样子, 还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祖宗, “慢点喝,都喝掉。”

    云懿长睫下垂, 也没说话,也没接过,直接便喝了起来。

    沈煕见她喝完,便转身说:“回去睡觉吧,天还早着呢。”

    云懿突然就拉住他的胳膊,他的心脏也随之跳的有些快,毕竟,云懿浑身上下什么样,他现在可都见过了,心不慌是不可能的。

    他克制着自己,冷静地回头问:“还有事?”

    云懿的心口有些闷,多数是不自在。

    虽然沈煕碰过她,但是这种被人把衣服从里到外都给换了的后劲,还是让她觉得,头皮都像是炸开了似的难以置信。

    再怎么装无所谓,她也只是个正处在青春期的小姑娘而已,有的时候,可以脸皮厚到铜墙铁壁,可有些时候,也是羞的想找个地缝躲起来。

    像这种下意识抓住沈煕手腕的反应,她自己也很懊恼,这要说什么啊,难不成还要说谢谢你帮我换衣服吗?

    她看着沈煕直视过来的目光,眨了眨眼睛,斟酌了一下用词,问:“现在几点了?”

    沈煕的眼底似是笑了那么一下,可转回头背对着云懿的时候,嘴角上的笑是再也溢不住的,他说三点多。

    云懿看向窗外,夏天,天亮的很早,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她抽回手,哦了一声,转身走回房间,机械的关上房门而后又打开,与沈煕走个对面时,她的脸忽地就红了说我去卫生间。

    酒喝的太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可当她走去卫生间而看到阳台上面搭着的衣服时,整颗心就更乱了,她眼睛一闭,推门进去,刹那间,就红的燥热。

    接着,便再也睡不着了,她又悄悄地走到阳台,把衣服拿回房间,又吹又扇风的可还是湿的。

    她又悄悄地溜回卫生间,把门关好,沈煕家的隔音是真的不错,卫生间门一关,吹风机开到最小档,沈煕完全听不见。

    云懿吹的手都酸了,才算把自己的那几件衣服都吹干,可一开门,就又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沈煕:“……”

    沈煕看了眼她手中抱着的衣服,又将视线移开,心情似乎不太好,语气也不是很友好地说:“衣服穿好,立刻离开。”

    云懿是准备离开的,可跟一个特别喜欢较劲的人这么的说话,那就很容易杠上。

    云懿抱紧自己的衣服,直接就坐到了他的对面,看了眼他的神色,之前还不这样呢,遂又忍了忍脾气问:“你怎么了?”

    沈煕的心跳特别快,呼吸也隐隐的急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精/虫上脑了似的,欲/望特别大。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上眼,就是他给云懿穿衣服的场景。

    他按耐不住地想出来冲个凉,可云懿就在里面,吹风机的声音,离远了是听不见,可是离近了是能听见的,他又看向阳台,这么一琢磨,就知道云懿在吹自己的衣服。

    一瞬间,心中的那点火星子就燃的旺盛,怎么控制就都控制不住了,他已经盯了那扇门二十分钟,云懿再不出来,他甚至都准备破门而入。

    他眼中是有着火的,低着眸,赤/裸的欲/望隐在暗处,喉结微动着,只想将她拉进火海深处,还理智个屁!

    可他还是找出了残存的一点理智,耐着性子重复道:“换好衣服,立刻离开。”

    云懿静默一会儿,虽然她很想杠一杠,但毕竟这是在人家,又被人家赶着走,多丢脸呢,她起身,准备回房换衣服。

    可沈煕看见她起身的瞬间,也莫名地就心慌了。

    而欲/望也终于淹没掉理智,他忽而攥住她的手腕,云懿便摔进了他的怀里,而迎接她的就是一个漫长而炙/热/滚/烫的吻。

    本是钳制着她的手腕,与她十指相扣着,又将她压在身/下,似乎给她脱过一次衣服,再给她脱起衣服来就变的十分自然。

    他的手指只是解开了她睡衣的两颗扣子,而后便顺着腰间毫无障碍的碰的他心头一悸。

    沈煕好想就此沉溺下去。

    什么都不去想,而后告诉她,自己喜欢她,而且还喜欢了好久好久。

    真的好久好久。

    久到,他控制不能,也隐忍不下。

    他对她的喜欢是炽烈的,欲/望也是骇人的。

    理智,狗屁的理智,越是禁忌的理智,就越是要了命的疯狂。

    而且,这份喜欢,也早已藏在了彼此的初遇时。

    那个时候,一个还很小,一个也年少。

    她枕在他肩头睡觉的样子,这辈子,他都忘不掉。

    而初遇时……

    云懿跨坐在他的怀里,两只手死死地环抱住他,头埋在胸前,睡的还很不踏实,那时,她虚岁才刚刚七岁而已,还是一个睡觉因为姿势不对,会流哈拉子的年纪……

    他忽而带着云懿起身,就和曾经一样,云懿坐在他的身上,手搭在他的肩头,没有像从前那样搂的紧,可此刻的他,却是在肆无忌惮地吻着她的嘴角,不仅回抱着她,甚至还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虽然和沈熙这样接吻也不是第一次,可云懿还是慌的。

    睡衣已经滑至肩头,但是沈煕根本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那双隐人深入的眼睛,此刻更像是一个夺人心魄的妖精,只是那眼底少了敌意,只对她浅浅地笑着。

    云懿的意识是不太清醒的,当她看着那双眼睛的时候,她也觉得,真的没有敌意,更像是……勾/引。

    而又过了几分钟后,一声吞没在唇齿间的哥哥,如兜头一盆凉水,猛地浇的沈煕回过神。

    他的眼底,隐着慌张,又在喘/息间,转瞬镇定。

    他也不要听云懿再说什么,只一句哥哥就够了,其他的话,只能让他更加的慌了心神。

    可也只是一句哥哥,再也叫不停他了,反倒是疯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种疯,让云懿非常害怕。

    他眼中的桀骜,手中的不羁,嘴角的轻笑,甚至都不用做什么更过分的,就让云懿觉得开始喘不上气来。

    可他呢,真的就跟说什么话都不需要付出代价似的,他什么话都敢说。还会恶劣的问她:“学会了吗?会了就也说给我听听。”

    也终于,在她瑟瑟发抖中,沈煕松开了与她十指相扣的手,目之所及的皮肤上,也已经白出了血色。

    沈煕起身,回来时喂她喝了点水,而后便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又是一副二世祖的模样看她。

    荒诞的,不羁的神色,没有一点不是在讽刺着眼前的小姑娘,好像是在说:你不是喜欢我吗,这也都是你自找的。

    云懿的心是不痛快的,她能够感受的出来,后来的拥吻,是那种带着报复性的,他故意的,就是故意让她难堪,让她丢尽脸面的。

    云懿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抿咬了下痛到发干的嘴角,反身回到卧室,再出来时,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开门便走了。

    云懿走后,沈煕也顿觉一身的无力感,什么样的神色就都没有了。

    在沙发上仰躺下去,手臂遮住眼睛,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此一别,沈煕觉得,云懿应该会恨死自己,再也不会回头了。

    *

    一个假期结束。

    所有人都觉得云懿成长不少。

    就连话也少了。

    开学不久后,一批优秀的医学生就做了志愿者,云懿也在其中。

    清水县,暴雨连下十几天。造成大面积的山体滑坡,也压垮了山下的许多房屋,每天都能从坍塌的房屋中救出许多受难的灾民,县里医院的床位本就少,设施也不完备,如今更是紧缺。

    救人也是争分夺秒的事。

    有个实习的护士扎了好半天的针都没扎上,云懿没多想,直接拿过她手中的针就说我来吧,你去忙别的。

    可却也因为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却被其他人传的沸沸扬扬的,还有人跟护士长抱怨:说什么安大的就了不起吗,有什么瞧不起人的,她那么能耐,什么事都让她自己一个人干去好了,显摆什么,况且,她不就是一个儿科的实习医生吗,才刚上大二,牛什么牛啊。

    云懿听见了。

    秦峦和乐陵也都惊到了。

    以云懿的性子,这忍的了?

    不上去理论理论讲讲道理的吗?

    而云懿吃起清汤寡水的盒饭来也一点都不娇气,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胃不在关键的时候出毛病,她也仅把辣椒挑了出去。

    吃完饭,便淡定从容的将饭盒扔进垃圾桶里,什么话都没说,该给谁包扎就给谁包扎,该给谁打针就给谁打针。

    秦峦和乐陵相互看了一眼,也扔掉饭盒默默地投入工作。

    医院里还不断地有伤者被送过来,一群人忙的几乎连客气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直到深夜时,云懿才觉得自己是真的体力不支了。

    她与别人交接过后,自己便窝在一个犄角旮旯里面睡觉。

    这里的床铺早就都被伤员住满。不躺在地上,就只能靠着一边的墙角,借个力去睡。

    秦峦叹了口气,给云懿披了件自己的衣服,这里连个床褥都没有多余的了。

    秦峦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点开沈煕的对话框,给沈煕发了过去。

    又过好一会儿,就又打了一行字说:【对不起啊哥,发错了,也撤不回来了,我本来是要发给云里哥的,云里哥刚刚要视频看下云懿,可云懿睡着了,我就给他拍了张照片】

    能有两个月都没回到安梧的沈煕,此时正坐在云里的办公室,还与云里面对面。嘴角边笑的又心疼又无奈。

    “怎么了?”

    沈煕将手机扔到云里跟前,“看看你妹。”

    云里瞬间就心疼了,我妹从小到大再苦,也都没受过这样睡在地上,还连个被子都没得盖的苦。

    云懿的头发有些乱,头靠在一侧破旧的墙壁上,屈着膝就那么垂着眼睫,睡在了昏黄的楼道灯下。

    他拿起手机,刚要给财务发条消息,让财务明天立刻采购物资,他要亲自去趟清水县,就发现了照片下面还有一段话呢,看完就:“……”

    随后,他就说了句:“秦峦都觉得你对我妹妹过分了。”

    我有一个好哥哥,你们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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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煕又拿回手机, 看向照片,视线凝了一瞬,说:“云懿瘦了。”

    “你去的时候, 自己做点吃的给她带去, 红烧肉,她喜欢吃小块一点瘦肉多一点的。”

    “换洗衣服也给她多拿去几套吧,让梁甜帮忙准备一下, 那个地方, 他们大概连洗衣服都不方便。”

    “对了, 我明天去给她买一个大一点的温水杯, 一看就知道,喝点热水都挺难的。”

    “还有……”

    云里靠向椅背,伸手敲了敲桌子, 敲的沈煕回过神,问了句怎么了又继续说:“我给云懿再买一个抱枕被, 那个收纳特别方便, 你也一起给她带过去。”

    云里叹了一口气, 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沈煕眼底的神色又深了些许, 想起和云懿分开的第二天,他就回到了凤城,而后就只是和云里单线联系, 已经和云懿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

    他说:“沈家那边想独吞沈老爷子的财产,又不想放弃沈氏的半数股份,一天到晚的竟想着怎么算计我呢。”

    “他们说, 先转给我百分之十, 我没同意,暂且僵持着。而且, 沈老爷子的律师也找到了我,谈到继承的问题,沈家现在,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

    “你也别做的太过分,注意自己的安全。”云里提醒道:“不管做什么,你都要想想云懿,活着就什么机会都有。”

    沈煕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就抽出一颗,没点,只是在手中轻轻地摆弄着。

    他勾起嘴角,无奈的笑了下,一会儿后,才长出一口气地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我不以身犯险,逼的他们想要杀我,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曾经的真相呢。”

    沈煕想过的,能够引起沈氏母子主动地重提当年的那件旧事,那就只能是在他们想法设法的谋害自己的时候。

    云里也偏过头,他也知道,这真的只是唯一的办法。

    沈煕说:“你和梁甜也要小心一点,和我走的这么近,而且沈家人也知道你和云懿都和那场事故有关,难免不对你们下手。”

    两个人谈完时,已经天亮,沈煕出去,精挑细选的给云懿买了几样云懿需要的东西后,就给云里送了过去,而后自己就回了凤城。

    云里来到清水县时,已经是两天之后。

    亲妹妹又瘦了。

    当云里看见云懿一点都不矫情,就像小时候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那些粗淡的饭菜时,心里又蓦地一酸。

    我这么好的妹妹,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不就是喜欢上一个人吗,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把水杯给云懿递过去,说:“慢点吃,吃不够,等回去的时候哥还给你做。”

    云懿的嘴巴里面塞的满满地笑了笑,把饭盒推给云里说:“饭盒帮我洗一下。”

    她拿起云里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就要走,“哥,我没时间跟你闲聊,你要是能帮上忙,也来帮个忙,简单地喂饭你会吧,那边……”云懿给他指了指,“有几个老人自己吃不了,你去帮下忙。”

    云懿说的特别公事公办,说完就跑远了,门口处,刚刚推进来一个伤员,可推车的人,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志愿者,推起来非常地吃力。

    而云里看见,云懿什么话都没说,特别熟练地教了一下那人的手法,然后她扶着侧边,一路小跑着,往手术室赶。

    云里拿起手机,给安梧那边的公司打了个电话,交代一番,自己不回去了,又给梁甜打个电话,说了一会儿,才挂断,然后袖子一挽,就开始做起云懿交代他的工作。

    而等云懿稍微有点空余的时间时,回头看向云里还很诧异,“哥,你怎么还没走?”

    “我陪你啊。”云里的额头全是汗,帮一个伤员绑好纱布,笑着看向云懿,“哥在这边陪你,也能多出一份力。”

    而这一下午,他就已经听到了很多关于他妹妹不好的传言了。

    什么爱表现,哪里都有她,就显得她有多能耐了这样的话,当他听到时,是很反感的,可当他准备跟人理论时,却被秦峦叫住了。

    秦峦叫过他,在教他专业的包扎方法的同时,只说了一句题外话,“云懿说:生死关头,哪有心情说闲话。”

    云里听见这一句,忽而愣了愣,随后就勾着嘴角笑了,点头道:“从前,就有很多人说我妹牛逼,你就说,我妹牛不牛吧,什么事都能掂量的很清。”

    而此时,云懿拿出张纸巾,递给云里,特别豪气地说:“你擦擦汗啊,累就歇会儿,千万不要硬撑着,累坏了,谁还给我赚一个亿。”

    这句话,是云懿小时候,云里跟她说的一句玩笑话:“等哥长大的,有本事了,哥给你赚个一个亿。你就什么都不用干,只负责花就行。”

    云里听了,眼底就又开始发酸。

    自己养着云懿那几年,特别是小的时候,两个人过的日子是很苦的。

    自己也是养尊处优惯了,十岁的他,也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孩子,直到父母离开时,他都是傻的,也不知道就从哪一天起,自己忽而就长大了。

    他别过头,抿了下嘴角笑。

    云懿已经忙碌好几天,难得片刻清闲。

    她倒了杯水递给云里,云里看向水杯,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

    可闲暇时间真的也就只有这么一杯水的功夫,门口又扶进来一名伤员,云懿立刻就连招呼都没打的就跑了过去,云里也紧随其后的说我来。

    云懿也没有争,立刻转身就去准备其他东西。

    一忙又是半夜。

    云懿把自己的被子递给云里说:“哥,将就一下,靠着这边先睡一会儿。”

    “你不睡?”

    云懿说:“我守夜,晚点睡。”

    云懿一边拉开被子的拉链,一边又笑着说:“这小毯子,还挺好用的,好放,还不占地方。”

    云里看了眼云懿给他找的小角落,把她摁下,“你先睡,我还不困,有事我叫你。”

    云懿想了想,也爽快的答应:“行,那有什么情况你随时叫我。”

    云里点点头,却看见云懿给自己定了一个半小时的闹钟。

    他问:“夜间的时候还有事情吗?”

    云懿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起来在走廊里晃一圈儿,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就再帮帮忙。”

    云里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

    云懿这几天锻炼的,不仅不失眠,还能一秒入睡。

    当云懿睡着后,云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摁下接听,就听视频那边问:“云懿睡没?”

    “兄弟。”

    云里抽出一颗烟,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非常烦地说:“骚扰我有意思吗?”

    “你就说你这一天给我发过多少遍信息了,照片我也给你发了不少吧,你还想要什么?你知道老子我今天多累吗,到现在都没睡呢,照顾着伤员还得应付着你,都夜半三更的了,您能不能让我歇歇。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快成你的专属情报员了。”

    云里一口气说完,就听沈煕在那边,非常真心实意地说了句大舅哥,对不起,你能不能把摄像头对着云懿,我想看看。

    云里:“……”时间静了几秒,他又走了回去。

    沈煕看见云懿的那一刻,眉头便是一皱,声音放低了些,“我不是给她买了一张折叠床吗?怎么还这么睡?”

    云里:“捐了,医院的床铺都不够,云懿直接充公了。”

    沈煕:“……”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大舅哥,帮你妹盖盖被子,我看着冷的慌。”

    云里:“……这边不冷。”可他还是把云懿的被子往上盖了盖。

    过了一会儿,沈煕说:“云懿的手压到了,你帮她挪一挪,总那么压着该麻了。”

    云里又动了动。

    又过一会儿:“云懿这么睡,脖子肯定会痛。”

    “她累了一天。”云里小声说:“每天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着,我去给她动脖子,你说她会不会醒?”

    沈煕沉默,又忽而道:“我不是还给她买一个U形枕吗?怎么不用?也捐了?”

    “你当我妹是过来旅游的?”

    “你是不知道这里的条件有多不好,你买的那些东西,我妹只留下了杯子和被子,其他的都捐了。”

    沈煕:“……那边还缺什么?”

    云里刚要走远,云懿订的闹钟就响了,云里立刻弯腰,将云懿的闹铃关掉。

    “什么声音。”

    “云懿订的闹钟。”云里小声说着,又走到远一点的位置,“她半夜还要起来,说是看看有没有能够帮的上忙的。”

    沈煕沉默一会儿问:“你看那边还缺什么,需要什么,发个清单给我。”

    两个人挂断电话后,云里就替云懿去寻夜了,做的也都是一些杂事,等都做完,天也快亮了,有好多医护人员相继醒来后,云里才坐到云懿身边,闭了会儿眼。

    秦峦给他搭了件衣服,云里还没睡,掀起长睫,便看见秦峦对自己笑了下说:“哥你睡吧,我来看着就行,忙不过来的话,我再叫你和云懿。”

    云里点点头,忙了近乎一天一夜,又旅途奔波的,他也早就困的睁不开眼,只是为了让云懿睡一个好觉,他兀自的抽着烟精神呢。

    等云懿醒来时,已经七点多,她最先闻到的就是一股子烟味儿,便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云里身上盖着秦峦的衣服,自己沉默一会儿,微微活动一下,就轻手轻脚地起来,把被子给云里盖上离开了。

    秦峦和乐陵正在吃饭,看见她过来,立刻冲她招招手,乐陵递给她一份盒饭说:“没什么事,先吃饭。”

    云懿打开饭菜吃了一口,问:“你俩谁知道,我哥几点睡的?”

    秦峦说:“咱哥睡的时候都快六点了。”

    云懿点点头,随后,便满脸都是幸福的笑。

    “笑什么?”乐陵也笑了,好几天都没见云懿这么开心了,平常时笑,也都是那种特别浮于表面,没有什么感情的笑。

    “我哥,”云懿很骄傲的说:“我有一个好哥哥,你们谁有?”

    乐陵:“……很突然,这怎么还显摆上了呢。”

    秦峦也笑了,“你就一个吗?”

    妈的!第一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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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峦的话落, 云懿的笑容就收敛了,乐陵碰一下秦峦的胳膊,还瞪他一眼, 意思是说, 她好不容易开心一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峦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云懿,提起沈煕, 她会不开心到什么程度。

    因为, 今天一大早, 他就接到沈煕打来的电话, 并且在云里给他发的物资上面,又确认一遍有没有落下的,还问他们在这里停留几天, 听沈煕的意思是要来。

    所以,他觉得也应该给沈煕提供一点情报, 别往枪口上撞。

    云懿转身忙去后, 乐陵给秦峦好顿数落, 秦峦嘘的一声, 小声道:“你还想不想让沈煕哥跟云懿和好了,我这不得弄点情报吗。”

    乐陵微微一愣,而后眼睫动了动, 就一点一点的笑了,还笑的我很懂的意思,“你忙你忙, 我不打扰。”

    秦峦嘴角也带着笑, 开始给沈煕发消息:

    【哥,云懿今天跟我臭显摆, 她说,她只有一个好哥哥,问我们谁有,你要不要来给我撑撑场面】

    沈煕时刻盯着手机,骚扰了云里好几条,云里一条都没有给他回。

    此时看见秦峦发过来这样一条消息:“……”他现在好哥哥是当不了,可能,在云懿心里,连坏哥哥也排不上号了。

    他其实也想像打扰云里那样打扰秦峦,可毕竟自己什么情况,只有云里清楚,秦峦很聪明,猜出些事情,但是也只是一点,他也不想将秦峦卷进来。

    遂随意的给秦峦回条消息:【没空。】

    秦峦看着这两个字,就眼角一眯的啧一声。

    搞什么啊,这个时候还不过来哄等什么时候啊,他神色恹恹地回一个哦,也立刻干活去了。

    而云里也没睡多久,只睡三个多小时就醒了,醒后也跟着开始忙前忙后的转。

    今天已经是云懿他们在这里的第七天。

    伤员也基本固定,再加上一些重症人员已经转到市区里面的大医院,云懿他们这一天倒是不用脚打后脑勺的忙了。

    晚上的时候,也是第一次没有忙到十二点以后。

    九点多的时候,吃过晚饭,云懿拉着云里在附近走走。

    小县城不似城市繁华,此时,已经没了喧嚣,没了吵闹,空寂的小路上,就只剩下夜深人静了。

    云懿将手放进白大褂中,抬起头,冲着云里就是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下,“哥,我们两个人好久都没一起出来走走了。”

    云里也笑了下,刚想拿颗烟,就被云懿看了一眼,就又放回去说:“在戒呢。”

    云里抽烟,比沈煕甚的多,云懿也是知道的,从小的压力,没人可分担,没人可倾诉,可能,也唯有抽烟能够麻痹自己。

    云懿垂下眼睫,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边的石头。

    “哥,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我长大了,也可以跟你一起分担了。别自己一个人憋着,憋烦了就开始抽烟。”

    云里也将手插进衣兜里。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微凉,他看了云懿一眼,低声的笑:“小孩儿一个,长什么大长大,管的还挺多的。”

    云懿扬起头,笑意就染进眼底,“我还小吗?那等我七老八十的时候,再听你这么说,我可能会超级开心。”

    “所以吧,哥,你要好好活着,为了我在七老八十的时候还能有个哥,你也要努力的把烟戒掉。”

    云里抿起嘴角,蓦地笑,“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改改这拐弯抹角的臭毛病。”

    “直接一点啊,也行。”

    云懿趴到一个脚踏的健身器材上轻晃着,“那就直接一点吧,直接一点的话,你是知道的,梁甜姐也不喜欢你抽烟,只是梁甜姐习惯了惯着你,你也注意一点,别总得寸进尺。”

    说自己亲哥得寸进尺,是挺直接的。云里看她一眼。

    “你看我我也这么说,是你让我直接的。”云懿说:“你和我梁甜姐怎么样了?你俩也相处挺久了吧,有些事情,该计划那就得计划了。”

    云里靠在一个健身器材的柱子上呵了一声,“是,可真够直接的。”

    “我直接一点总比让我梁甜姐直接一点的好啊,你该主动的。”

    云里的眼底深了一瞬,想起自己和沈煕之间的事情,其实两个人都是玩命的在赌,只不过就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罢了。

    沈煕是直接把自己丢进那场阴谋里,而他又何尝不是置身在一个又一个的阴谋中呢。

    像他和沈煕这种人,本是不该谈感情的,一着不慎,就命在旦夕。

    沈煕把自己的感情牌打成一盘散沙,自己也同样对梁甜心怀愧疚。

    他虽然和梁甜在一起,可他也和沈煕一样,在等一个最后的结果,除了等待,什么承诺都不能做。

    甚至,如果非要选择和梁甜分开的那一天,他也会选择和沈煕同样的方式,让梁甜恨不得杀死自己,他也宁愿选择痛着恨,而不是爱着痛。

    良久后,他说:”别管闲事。”

    云懿不纠结,点点头,“你心中有数就成,我不多说,但是从今以后,你别再亏待了我梁甜姐,也不用陪着我,你明天就回去吧。”

    云里过了会儿答,“后天吧,我再等一天,你们还会在这里停留几天?”

    “也快了,导师说,这批伤员伤势稳定稳定,我们就回去。你还呆一天干什么啊,有这一天的时间,你回去赚它个百八十万的,然后给我们灾区多捐一点,好不好呢。”

    “云里:我还一天赚它个百八十万的,你当我是印钞机啊,你哥有那么厉害吗。”

    云懿笑出声,“我觉得我哥有这个实力。”

    “明天还会运过来一批物资。”云里也笑了,“我看着点。”

    “还有?”云懿很诧异,随后又给云里竖竖大拇指,“我哥最慷慨了。”

    “不是我。”云里微顿,他也不能说是沈煕,“是、全公司捐的。”

    “那不也有你的份嘛。”

    云懿同样也不知道,公司的启动资金是沈煕的,更不知道,他投了资金,却没有一点的股份,只有一张云里给的承诺,而初时,也在云里走后,他却如同废纸似的将那一张纸给丢掉了。

    他也想跟云懿说一说沈煕,可终是卡在了喉咙里。

    如果云懿知道前因后果,那么多一个人参与进来,显然,也是多了一分危险。

    他深呼一口气,道:“这一次,跟我没什么关系,是有些个默默付出的人,仍在默默地付出着。”

    云懿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她刚想继续问,云里就直接打断她,又给她指了指当时拉物资来的货车上说:“叫上乐陵和秦峦,哥给你们在那车厢里面铺点东西,你们今天在那睡吧。”

    “不用。”

    云懿弯了弯腰,趴在健身器材上。

    “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我还是回医院里守着吧。而且,这一次的名额,也是因为外科的几个学生有事来不了,我们几个才临时凑数顶上的,所以,无论是做什么,自然是要更尽力的,不能给我们导师丢脸啊。”

    “哦,对了。”云里看她:“关于你的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

    云懿的眼睛眯了眯,沉默一会儿,摇摇头道:“哥,我不觉得我争分夺秒的去救一条人命有什么错。”

    “生死关头,谁能谁就上,不行就滚蛋。”

    “别挡路,别碍事,别给他人添麻烦,这不是儿戏,如果在同样的时间里,我只能救一条命,别人能救两条命,那我也会自动让贤。”

    “生命攸关,比的不是谁废话说的多,而是能力,我不能让他们闭嘴,但是我绝对的能够以我的能力让他们服气。”

    云懿说完,就笑了。

    小模样看起来还有点小得意。

    云里就看着她那副小得意的模样,也笑着点点头,“心态好就行。”

    云懿:“那是当然啦,学医的,最重要的就是心态,要狠准稳,最近,我也在读些心理学,也在研究这个心态,我总不能白学啊。”

    “狠准稳。”

    云里重复一遍这几个字,竟然发现,在好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就比如他和沈煕一直在秘密调查的事情,也同样是需要狠中求准,准中求稳的。

    云懿又看看时间,跟云里说走吧,她又笑一下说:“我觉得,你们经商的,也能跟这几个字扯的上关系,要不要我推荐几本书给你看。”

    云里摆摆手,“没时间。”

    云懿扬起嘴角,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这一夜,云懿他们又没睡好,有个年纪大的,突然就大出血,等他们忙完后,就已经快要亮天了。

    云里也没睡,看着他妹妹忙前忙后的转,他根本就睡不着。而这个时候,他又接到了沈煕发过来的信息说自己到了,就在医院外。

    云里蹇眉,站在窗口向下看了一眼,就边走边说:“怎么这么早,之前说不是还要晚上的吗。”

    沈煕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采购完,我就连夜赶来了,云懿是不是还睡着呢?我想上去看一眼。”

    “她忙着呢,有个大爷突然大出血。”

    “哦。”

    云里点开只哟0.1秒的消息:“……你话不是挺多的吗?”

    沈熙:“可云懿忙着呢呀,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云里:“……”

    几分钟后,云里敲敲驾驶室里的车窗,沈煕打开车门,就听云里劈头盖脸地问:“你这几天跟我说的废话还少吗?”

    沈煕蓦地就笑了,指指身后,“司机睡觉呢,你小点声。”

    云里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你开的车?”

    “嗯。”沈煕关上车门下了车,随口道:“练练技术,驾照是有,就是这种车我还没开过呢。”

    后座已经吐了一路的司机,听见沈煕说的话:“……”妈的!第一次开?!

    也不知道这是要见谁,车都快开飞了。老子的心啊……你他妈的还是第一次开!!!

    而云里和沈熙在车边站了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始把物资往下卸。

    沈煕说等我换件衣服。

    当沈煕从车里再下来时,云里就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就又笑了,“掩耳盗铃,挺好。”

    沈煕:“……”

    他穿着一身浅灰的工作服,戴着帽子和手套,还特意戴了个口罩和眼镜,就连左耳上的耳钉都摘了,全副武装,完全一副工人的打扮。

    云里看着他自欺欺人的模样点评道:“换个高度数的眼镜更好,那样镜片够厚,就不显得你那双眼睛太过扎眼了。

    云里没想到的是,沈煕随手就从衣兜里拿出个镜子照了照,然后眯了眯,便又在云里审视的视线下,非常淡定地又从衣兜里拿出一只深棕色的眼线笔,对着镜子就开始在眼睛四周点,点完,还一边照着镜子一边问:“像不像雀斑?”

    云里:“……像。”

    他转身就拉开货车的后门,不想搭理沈熙了,袖子一挽,自己开始卸物资。

    这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点那几个破点字就认不出来你了??

    看够了吗?

    ====================

    十多分钟左右, 过来帮忙卸物资的人就越来越多。

    云懿那边一忙完,刚打个哈欠,便听见物资到了, 她知道, 这批物资跟她哥有关系,便和乐陵还有秦峦也一起看看。

    云懿往车上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开始跟云里说话。

    而沈煕往下递东西的动作一顿, 立刻压低帽檐, 再准备将东西递给伸手的人时, 便又对上了秦峦那双打量的眼睛。

    秦峦用口型叫了声沈煕哥, 沈煕:“……”灵机一动,说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还说的垮里垮差的:“愣啥子愣, 小哥,快一点喽。”

    秦峦:“……”噗的一声, 笑了。

    云懿跟云里说完话, 也准备伸手帮忙, 云里立刻拽住她, “用不到你,睡觉去。”

    “看你们干活,我就睡不着了。”说着就伸出手, 沈煕刚要把一袋子用品递过去,立刻就收了回来,还猛地顿住。

    “给我啊。”云懿笑道:“是我吓人, 还是我这身白大褂吓人?怎么还愣住了呢。”

    云里也立刻伸出手, “给我吧,你给她个轻点的。”

    沈煕又压了压帽檐,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云里,转身又挑了个不重的,递给云懿。

    云懿接过的时候,顿了一下,也蓦地的抬起眼皮。

    烟草味儿中,夹杂着一点淡淡的香水味儿,可这种清淡的香水味儿,即便是两个多月没闻到,她也是太熟悉了。

    她的视线微凝着,淡淡地笑了下,声音很轻,慢悠悠地问:“小哥哥身上的味道,真好闻,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啊。”

    沈煕:“……小妮子话好多撒,干活就干活,你这样跟我嗦话,我很容易分心的撒。”

    云懿本是转过身,可听见这么一口浓郁的方言味儿,还拉垮的要命,也不知道是哪儿个地方的方言,她回头看了一眼,沈煕已经背对着她了。

    云里和秦峦都憋着笑,乐陵却没控制住,“这哥哥说话可真逗。”

    “我逗?”

    沈煕还来劲了,“我逗啥子逗?”

    “老子累的要死哦,万恶的基本独义,开一路的车,休息一下子都不让的哦,你们哪个要是有个两(良)心,记得多给点小费撒,老子也是有一家老小要养的哦。”

    “给给给。”云里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用唇语说:“有完没完。”

    “喏。”沈煕演上瘾了,“瞧瞧这个万恶的基本独义的鬼脸,你凶什么凶嘛,谁还没个脾气撒,小心爷我要是因公负桑了,什么护理费啊,医疗费啊,我告诉你哦,你都是要出的,你装个啥子嘛。”

    装个啥子嘛的云里:“……”

    云懿回手往他身上扔了瓶矿泉水,沈煕接个猝不及防的。

    云懿的视线又停了一瞬,看见他的左耳上有个耳洞,视线又落在他的左手手腕上,随着沈煕接水的动作一晃,袖口伸拉间,云懿就看见了一根红线。

    沈煕刚要开口,就听见云懿口气很不善地说,“把嘴闭上,说话真难听。”

    沈煕:“……好凶哦,什么态度,你们都是什么人哦,一个比一个凶。”

    云懿扔完水,转身拉着乐陵就跟云里打声招呼说我们睡觉去了。

    云里笑着应声,秦峦摸摸鼻子,也控不住笑,沈煕兀自的抱着水:“……”

    随后,他摘下帽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额前的碎发都已经被打湿了。还敢转头愣愣地问:“她看没看出来啊,没看出来吧,我觉得,我装的挺好的。”

    云里:“……嗯,挺好。”

    秦峦:“……嗯,特别好。”

    沈煕:“……那她最后将水扔进我怀里是什么意思?”

    云里勾勾嘴角:“可能,我妹她比较护我,听不得别人说我。”

    沈煕琢磨一会儿,云懿特别护短,挺有道理。

    他一脚踩在高出来的一个地方,一手用帽子扇着风,随后,几个人又一起继续卸货。

    卸完东西后,车里空下来,云里见沈煕仍在忙活,“你这是干什么?”

    沈煕手不停地弄东西,“做早餐啊,等一会儿云懿醒来吃。”

    他自顾自地说:“我还得多做点,你们几个,一人一份,这样不容易露马脚,等会儿你俩一起拿过去。”

    “唉。”秦峦叹声气,随后也不嫌脏的,跳到大货箱里,吊儿郎当的随意一靠说:“我先睡会儿,你做好了叫我。”

    沈煕也没管他,反倒是关心起云里,“你不睡?”

    云里想要抽颗烟,可又想起云懿的话,把烟放了回去,“我去看看云懿。”

    “哦,行,你先去。”

    “什么叫我先去?”

    沈煕说:“你看看情况,睡没睡着,睡着告诉我一声,我也去看看。”

    秦峦还没睡着,闭着眼睛唇角一勾的就笑了声,云里也冷呵一声的走了。

    等到云里给他发信息时,沈煕只躲在一个转角处,偷偷地看着。

    云懿还是睡在地上,身上盖着他买的毯子。

    云懿的眉头微皱着,一看就是累极的样子,他默默地看上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秦峦就睡在大车的后车厢里,也是累的不行,等医院里开始吵嚷起来时,他们也都跟着醒了。

    沈煕熬的是排骨粥,秦峦直接带回去。

    乐陵吃到这么香的粥时,几乎就是两眼放光,“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这是换厨子了吗?”

    秦峦附和着:“是啊,这次不仅送来物资,还送来个厨子。”

    云懿吃着这么熟悉的味道,什么也没说,吃完就继续干活。

    云里吃完早餐便回了安梧,而午餐的时候,乐陵打开饭盒,几乎要泪流满面,“肉/肉!好多的肉/肉!我太爱这个厨子了,他可真是太会做了。”

    秦峦瞥一眼云懿,见这位吃的非常淡定,也吃的非常的香,一点都不淑女的很快的就扒拉完,又像个机器人似的继续工作。

    晚餐的时候,乐陵直接拽住秦峦的胳膊,快要痛哭流涕的说:“明天你不要跟我抢,我要亲自去打饭,我想看看这个暖了我的心也暖了我的胃的厨子。”

    秦峦:“……”用眼神示意,你不能去。

    一天都没怎么跟他们说话的云懿,突然也开了口,“我也想看看,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秦峦:“……不要给厨师带来恐慌好不好,今天你去看,明天她去看,想看的,你们以为就你俩吗?这么看下去,人家还怎么好意思做饭。”

    云懿蓦地笑了下,“那就别去了。”

    乐陵看她,差点噎到:“你这变的也太快了吧。”

    秦峦也没想到,云懿就这么同意不去了,可他听见云懿忽而问道:“那个后来的物资车,怎么还没走?”

    “是啊。”乐陵也附和:“那个好多事儿的方言哥,这会儿怎么不走了?这是不准备谈钱,而准备支援灾区了吗?”

    秦峦抿抿嘴角,呵呵两声,“要不,你们一起去问问他?”

    “算了算了。”乐陵直摇头,“那哥哥说话太逗,能笑哭我。”

    云懿起身,漫不经心地擦擦手,现在也有些空,她转了个身道:“我去找他聊聊。”

    秦峦一口饭差点没噎到,猛地拿起水喝了好几口后,再想叫住云懿,可云懿已经双手插进白大褂的衣兜里走远了。

    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沈煕发起信息:【哥,云懿去找你了】

    昨天一天一夜,再加上这一大天,沈熙都没睡,此刻正躺在车里补觉呢。

    他把手机调的很大声,就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收到云懿的消息。

    当他迷糊糊的看见秦峦发的这几个字时,抬头就看见云懿刚出医院的大门向他这边走呢。

    他立刻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戴帽子戴口罩戴眼镜戴手套,又抓紧照照镜子,最后一琢磨……还是假装睡觉吧。

    云懿走到车前,大车很高,她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便抬手敲敲车门,沈煕的心跳特别快……装睡,装睡,不搭理她。

    可云懿非常执着,敲几下没人应,沈煕就觉得车子剧烈的一颤,车门被人猛的就踹了两脚。

    他抿了下嘴角,“……”继续装睡。天打雷劈都叫不醒我。

    云懿又狠狠地踹了一脚,沈熙轻啧。

    这一股子熊孩子的劲,又上头了是吧,还没完了呢,怎么这么执着呢。

    他不担心车门被踹坏,但是他担心把云懿的腿给踹伤。

    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还卯足力气踹呢。

    他叹了口气起身,压低帽檐,打开一点车窗,看起来很烦的样子喊:“草草草(吵吵吵)草什么草撒?妹妹你不碎觉,就以为别人也不碎的嘛?你这个样子哦,还白衣天使呢,呸哦,没有一点的功德心撒。”

    云懿摘掉口罩,手又放进衣兜里,收住脚,抬头看了一会儿,眼底便是似笑非笑地笑意。

    沈煕看的蓦地就失了神,也不哔哔了,两个人就这么的对视一会儿。

    他立刻就看出云懿瘦了。

    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了,一瞬间,有些个欲/望就忽地冲破了封印,便在脑海里翻腾,现在他的脑子里,全都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他的喉结动了动,很想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可他的指尖却是蜷进手心里,掐的手心都痛了。

    云懿忽而道:“看够了吗?”

    沈煕轻动着眼睫,回神,话音又垮垮的,“……长(zang)滴挺好看,就系有点烦人(yin)。”

    他别开眼,可嘴角的笑意,却有些掩藏不住,一边痛着,一边又突然觉得很幸福。

    云懿又微微低了低眸,勾唇笑了下转身,“看够了,我就走了。”

    “诶……”沈煕下意识的诶了一声,诶完又立刻闭上嘴。

    “还有事儿?”云懿回头。

    可没怎么教我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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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随后, 沈熙便又非常厌烦地说:“不要再过来打扰老子,老子要碎觉,知道撒?”

    云懿本就微侧着身子, 此时又向着他那个方向歪了歪头, 还是那么一副要笑不笑、似笑非笑的样子。

    沈煕看的怔愣,喉结又忍不住地动了动,随后, 便拿起毯子一扬, 将车窗挡住, 自己也趟下了。

    两个多月不见, 他感觉云懿又变了好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二宝贝了,而且, 出落的,还越发的像个小妖精了。

    只是这么看上一眼, 就能勾的他身体反应特别大, 还睡什么觉睡觉, 这一刻, 更睡不着了,不仅睡不着,还浑身上下的都很精神。

    他起身, 拿起一颗烟就咬在了唇齿间,啪的一声点燃,将窗户打开, 烟雾缭绕的就吸了起来。这两个月来, 他吸烟吸的比云里还要甚。

    而医院这边,一切已经趋于稳定, 不用脚打后脑勺的忙了。

    沈熙问秦峦,“你这身上什么味儿?”

    秦峦低头闻闻自己,皱下眉笑,“天天连轴转,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哪有时间洗澡。”

    沈熙琢磨了下,等秦峦再见到他时,便差异的瞪大了眼睛,看见沈熙身边又弄来辆车。“哥,要牛逼还是你牛逼,这车里是怎么弄的水箱,还能洗澡呢?”

    “别废话,先叫云懿过来洗。”

    秦峦:“……这话我怎么说?”

    沈熙:“……就说我找她。”

    “你一方言哥,你找她?”秦峦又忍不住地乐,“她凭什么会来。”

    沈熙啧了声,便又烦躁的拿出颗烟,抬头的瞬间,就看见云懿从医院里出来了,他想都没想的,就吊儿郎当的还垮垮的喊:“妹妹,你来。”

    秦峦:“……我先走了。”

    云懿刚好闲一会儿,想要出来透透气,便看见这人,她倒是也悠哉悠哉的走过去,和秦峦走个对面时,还轻声的笑了下。

    秦峦:“……”

    沈熙则是本着,只要我不承认我就是沈熙,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哔哔的原则,还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道:“哥哥想跟你做个生意。”

    云懿顺着他的口罩,看着那近乎点了满脸的雀斑,眼镜下的眼睛,还描摹了淡妆,把自己画的跟个鬼似的。

    云懿笑了下,“做呗。”

    沈熙蓦地就将这两个字想跑偏了。

    他移开视线轻咳,“你看,哥哥我也是有老婆孩子要养的,生活不易嘛,你们都很久没洗澡了吧,我在这里搭了个洗澡的地方,方便你们,我也能小赚一点。”

    “什么生意您都做?”

    沈熙又尬笑两声,“皮/肉生意就不做。”

    云懿看他。

    沈熙:“……我的意思是想说,你这个问题有歧义,这么问就不对。”

    云懿看着他就笑了笑,又往那个新开来的车里看一眼,声音淡淡地,“做生意是行啊,赚也可以,但是让我给你宣传不可以,我这人吧,名声不怎么好。”

    沈熙来两天也知道了云懿身上的那些流言。

    他又咳了声说:“没事,这不,我就跟你还算熟嘛,要不,你先照顾一下哥哥的生意呗。”

    云懿又瞥他一眼,他立刻收回视线,还说了句,“刚刚那个兄弟都同意了。”

    云懿就又笑了,还笑的沈熙的心里咯噔咯噔的。

    这么个笑是什么意思?

    云懿找了个可以踩的地方,自己就爬了上去,她说:“让你兄弟在后面排着吧。”随后又说了句,“把门给我关好。”

    口罩下,沈熙咬了咬嘴角,眼底里就染上了一点一点浅浅地笑,而后,一边扶着门边一边说:“你还没问我多钱呢。”

    “多钱我都能付得起。”

    云懿的手碰在花洒的开关上,又补充一句,“如果我付不起,那警察叔叔就可以找你谈谈了,做生意可以,做的太黑心就不行。”

    “关门。”云懿回头看他。

    沈熙的嘴角边是抑制不住地笑,压下帽檐,回手将门关上。

    云懿冲的很快,冲一冲就比不冲舒服,况且,还有事情要做,她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下车的时候就给乐陵也发了条信息。

    云懿下车后,沈熙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她,眼神躲闪了下,说:“你还有朋友要洗是不是,那你看着吧,我上那边走走。”

    “不要钱了?”云懿声音淡淡的,还在拿着毛巾擦着湿发,“来,扫个码。”

    沈熙:“……有没有现金?”

    云懿也不为难他,淡着眼尾就又出声的笑了,“有啊,那你是怎么收费的?”

    我是怎么收费的??

    我不要钱。

    沈熙不知道云懿是不是故意这么问的,反正是他又曲解了这其中的意思。

    他说:“三十块钱,不过分吧。”

    “当然。”云懿笑着说:“三十块钱,都不够你这顿折腾的,很便宜。”

    沈熙:“……也没、折腾着。”他所问非所答的。

    云懿又乐了,递给他一百块,“找十块,我朋友还有你兄弟的,都算上,一共九十。”

    沈熙没看她,背对着她直接伸手接过,还真就从衣服里翻出十块钱,头也不回的递回去。

    “服务有点差劲啊哥哥。”

    沈熙咬了咬嘴角,再听到云懿洗澡的时候,自己的心跳早就乱了套。

    而且,云懿每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是人家意有所指的,那些话,不是他故意想歪的,是话的本身就很有歧义。

    现在她还跟他提服务,还服务!服务什么服务!桑拿,spa,再来个推背按摩?

    他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赶走后,说:“搓澡?不合适。”

    云懿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沈熙:“……妹妹你说话真是好笑,瞧你这话说的……”

    云懿:“又有问题?又是我说话的问题?”

    沈熙:“……嗯,很大的问题。很难不让我这样想问题,那洗澡的配套服务就是搓澡,难不成这个服务还是要我给你磕一个吗?”

    云懿看了他半晌,声音淡淡地:“那倒不至于磕一个,至少,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句,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沈熙:“……?谢谢惠顾?这个?服务?”

    可——

    沈熙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那你是怎么收费的?”

    “三十块钱,不过分吧。”

    “当然,三十块钱,都不够你这顿折腾的,很便宜。”

    “……也没,折腾着。”

    所以——

    “服务有点差劲啊哥哥。至少,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句,谢谢惠顾。”

    沈熙缓缓地出一口长气:“……,……,……”

    这个时候,云懿又说:“嗯,作为生意人,这是最基本的客套用语。”

    皮/肉/生意人,客套用语,谢谢惠顾,沈熙:“……”

    云懿:“或者,说欢迎下次光临也行。”

    沈熙:“……”

    于是,那一段对话又变成这样——

    “那你是怎么收费的?”

    “三十块钱,不过分吧。”

    “当然,三十块钱,都不够你这顿折腾的,很便宜。”

    “……也没、折腾着。”

    所以——

    “服务有点差劲啊哥哥。至少,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句,谢谢惠顾。或者,说欢迎下次光临也行。”

    下次光临!下次光临!沈熙:“……,……,……”

    “您这么大爷,”云懿仍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继续说:“连一句客套用语都不会说,要是再来一份抢生意的,那你的客人,肯定都会被别人抢走的。”

    沈熙心塞的厉害,“小姑娘你这话说的,说的我好像是……那什么似的。”

    “哪什么?”

    云懿看向医院的方向。

    乐陵出来了,她就又笑了,还特别尊敬礼貌地说:“您不是那什么,您比那什么矜持一点点。”

    “虽然同样都是上赶着的,但还是不一样的,至少,我花了这份钱,也领了你的这份情。”

    “谢谢。”云懿笑着说:“服务上虽然也差劲了一点,但还是让我挺意外的。”

    这话里有话的,听的沈熙的心也一颤一颤的。

    乐陵走到跟前,瞥了他俩一眼,就迫不及待的上去了,“我要立刻洗洗,太难受。”

    沈熙看乐陵上去,就说:“不客气,那我先走了,她要是洗完,你俩直接走就行。”

    云懿声音带笑的轻嗯,沈熙的喉结动了动,抬脚就走了。

    他要是再麻痹自己说云懿不知道是他,那自己可真就是个傻子了,可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不承认就完了。

    既然云懿不戳破,那么他就继续装傻。

    两天后,医院里再无伤员增加,随着大家的伤势趋于稳定,一批批的志愿者和医护人员们,也陆续的撤离。

    当云懿推着行李箱,准备踏上大巴时,便又转头看向那辆来了就没有走的货车。

    隔着车窗,沈煕的视线与她的对上,他看见云懿又淡漠地转过头继续上车。

    乐陵问司机,“还要多长时间能走?”

    司机说还要等一批人,大概半个小时吧。

    乐陵说哦,便开始低头回着信息。云懿起身道:“我下去透透气。”

    “我也……”乐陵刚要起来,就被秦峦摁下,“问你点事。”而后对云懿说:“你先走吧。”

    沈煕没想到云懿上车后还会下车,此时他也下了车,正靠车门抽烟呢。

    当他发现迎面走过来的人是云懿时,瞬间就慌了,条件反射的想要把烟丢掉,可又在松开两指的时候握的更紧,而后,压下帽檐,目光瞥向他处,淡定的吸完最后一口,便转身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云懿拽了下他的胳膊,声线低低:“我要走了。”

    沈煕身子一僵,帽檐下,是一张只戴了一副眼镜的俊脸,因为刚刚在吸烟,他连口罩都没来得及戴。

    他没回头,却低笑了声,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说:“我有家有口的,老婆孩子都有了,妹妹,你这样拽着我不合适。”

    “哥哥你就没打算出个轨吗?”

    云懿问的,就像正常聊天一样,声音,口气,语气,都再正常不过。

    沈煕用齿尖磕碰着嘴角,帽檐又往下压了压笑,“你这样……破坏别人的家庭,不太好吧。”

    “我这人道德感比较低。”

    云懿笑容淡淡地继续看着他说:“我呢,长的也不差,关键是还不会很粘人,应该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吗?”

    沈煕的心跳又快又乱,现在,只要云懿稍微用一点力,就能将他拽过来。

    他的舌尖舔了舔齿贝,低声笑着说:“可是哥哥我道德感高啊。”

    他没回头,直接就用另外一只手,扒开了云懿拽着他胳膊的手……此刻,他也没有戴手套。

    云懿默不作声地又看了眼他的手,那双养尊处优的双手,连一点薄茧都没有。

    她目光下落,静静地看着他的手,声音极淡:“那可真是可惜了,这一别,我们定是后会无期。”

    “看你年纪不大。”沈煕说:“怎么就不学好呢,之前你说那些歧义很多的话时,我就没好意思说你。”

    沈煕说完,云懿就呵了一声,便随意的靠在车门上,勾起嘴角轻笑:“我有两个哥哥,一个有血缘,一个没有血缘。”

    “有血缘的哥哥,教我习礼仪、知廉耻,讲文明,还要懂礼貌,而那个没有血缘的哥哥呢……”

    云懿看向对面的大巴车,顿了下,又笑了,微侧着头看他,“可没怎么教我学好,你见过……”

    云懿的声音低了些,似是在说着悄悄话的样子道:“哪个哥哥,是亲自教自己妹妹练习接吻的吗?”

    沈煕的心,颤的厉害,别过头,不去看她,那侧颜真是绝美,男孩子的骨骼纹路,也是生的极好。

    云懿轻笑一声,又向前走了两步。

    她说:“如果,你要是我那个没有血缘的哥哥就好了。”

    “至少,应该是不会在我的要求下,教我接吻,还跟我、一起滚到了床上,还一起、吻在夜深人静的夜里,甚至,”

    她又笑了声说:“还吻在大庭广众之下,更不会,听我说几句荒诞的话就自控不能。”

    “虽然呢,你这个人说起话来不是那么的中听,可应该,也不会像个禽兽似的会说很多混账的话,你说是吧……哥哥。”

    又他妈的伺候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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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离那个畜生远一点。”

    沈煕被她说的心中痛了又痛, 拳头紧握着,就连手背上,青筋都是凸起的。

    逼着自己冷静道:“就算他再过来找你, 都不要再搭理他。”

    云懿沉默片刻, 点点头轻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曾经,我以为我经历过生死, 没有什么是看不透看不淡的了。”

    “可在这里的这些天, 让我直面生死的时候, 我也才知道, 不要强人所难,是真的很好。”

    云懿深呼一口气,看着前边的路, 继续说:“我听到了很多人的遗言。”

    “他们临死的时候,都会说上一句, 如果我不去怎么样, 那该多好。”

    “如果, 我不是为了生活所迫, 不被生活所难,我就不会靠近那座山的脚下。”

    “如果,我不是有所牵挂, 看着家里人为难,我也会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该有多好,可现在, 我截肢了, 哪儿都去不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不由己。”

    “在别人看起来,是他们可以随意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一件很小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同样对有些人来讲,却是难于登天。”

    “生命的最后一刻,很多人都惋惜自己这一辈子有太多的牵绊,不曾肆意一回。”

    “所以,曾经我恐惧死亡,现在我敬畏生命。”

    “我想,曾经的执着,有可能也是错的,人家既然拒绝了我,我干嘛还非要强人所难呢。”

    “我也想做一回明事理的人,不去强人所难了。”

    “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渴望自由呢。”

    “而且,总被别人缠着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确是挺烦的。”

    “将心比心的讲,如果有谁这么死皮赖脸的逼着我,我也是一样的反感。”

    “他有那么多的不愿意,也许也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也说不定呢,既然这样,我也想明白了,不去打扰,就是最好的祝福,我是应该跟他做个了断了。”

    沈煕想要回头,可又忍住了。

    他抿咬着嘴角,瞬间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忽而就心痛的厉害。

    “了、了断,那种人,以后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他说的声音很低,似乎都忘记了再说起那个胡诌的方言。

    “他若来找我呢?”

    云懿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很平静很平静的说:“可能,也是我自作多情了。外面的世界那么好,能满足他需求的人又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来找我呢。”

    “可若是来找我,那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不知不觉的,云懿的眼底就流出一滴泪,她自嘲地笑了下,继续说:“我曾经说、我就不喜欢你了,他说,那就别喜欢了……嗯,我就告诉他,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你说好不好啊。”

    “云懿——”

    秦峦下来喊了她一声,他在车里看着,总感觉那边的气氛有点不对,遂就直接下来喊她:“开车了,快回来。”

    云懿的眼泪又接连掉下来两滴,没有回头,她又笑了下,声音轻轻地:“谢谢你啊,我也不喜欢你了,那就、”

    “后会无期吧。”

    后会无期吧。

    说完,她便一路跑到了秦峦跟前,看他一眼,便自己默默地上了车。

    她的眼眶是湿的,也是红的。

    沈煕仍然面冲着货车,背对着这边,秦峦叹了口气,也反身上了车。

    看着那辆大巴车走后,沈煕又兀自的抽起烟。

    曾几何时,他还劝过云里,不要抽那么多,可今天的他,却已是抽到了止不住的轻咳……

    凤城,酒吧里——

    许竞悠从来没见过他熙哥什么时候喝过这么多的酒,即便是刚从安梧回来,情绪特别不好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肆意放纵的喝过。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地问:“你,是不是因为云懿?”

    沈煕淡着眼尾瞥了他一眼,喉结滚动,又饮进一杯酒。

    此刻的他,已经又是那副二世祖的模样了,荒诞不羁,眼底的笑,总是带着一点狠戾的让人惹不起。

    “艹!”

    许竞悠也一杯一杯的喝起来,最后,酒撞怂人胆,使劲放下酒杯,便口不择言的怒道:“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啥?”

    “喜欢你就去追,放不下就别去伤害,你这是干什么,前几天火急火燎的凑的那一车物资,是为了去见云懿吧,然后呢?然后呢?从前,你就从没有这么优柔寡断过!”

    沈煕的眼底茫然一瞬,也没生气,重复道:“优柔寡断?我现在很优柔寡断吗?”

    “那你以为呢?”

    许竞悠又咕咚咕咚喝下一杯酒,鼠胆变虎胆的道:“自从我发现,你跟云懿闹掰那天起,你自己说说,你有多反常。”

    “明目张胆的气人家,把人气到了,行,人走了,你还不放心的去追人家,可我真就不知道这个人你是怎么追的,我只知道你们的关系好像是更僵了。”

    “那僵就僵吧,我以为也就这样了。”

    “可两个月以后,你又火急火燎去找人家,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你一去的那个司机还是我找的,回来就跟我说,你那是开车呢吗,您他妈的那是开飞机呢。”

    “把一老司机都给开到不停地吐,你说你多能吧。”

    许竞悠顿了一下,向后一仰,又道:“还乔装打扮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伺候到最后呢?最后呢?”

    “又他妈的伺候崩了。”

    许竞悠说完,就又咕咚咕咚的灌了一瓶子的酒,“我没你那么多心思,我只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那就拼了命的对她好,而不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有他妈的屁用。”

    许竞悠第一次,给沈煕甩脸色,第一次,把沈煕扔下,自己走了。

    众叛亲离——

    挺好,他其实要的不就是众叛亲离吗?

    所有人都应该远离他,这也是他所要的,不要伤及无辜。

    可烦躁的情绪,又在一瞬间灌进了大脑……

    妈的!

    心里堵的难受,他近乎暴力的又扯开了衬衫上的两颗扣子,抓起身边的外衣也走了。

    *

    而云懿说断,当真是断的利索。

    从开学到寒假,一直都是宿舍,教室,实验室的跑,心无旁骛到,真的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假期准备干什么?”乐陵问她。

    “当当义工什么的。”云懿一边做着实验一边说。

    “陪我参加个比赛呗。”

    “有钱赚吗?”

    “你这视财如命的德行,什么改它都不带改的是不是?”

    “是。”

    云懿回答的相当肯定。

    “这个世界上,父母靠不住,会死。”

    “兄弟靠不住,会成家。”

    她看了乐陵一眼,继续说:“男人靠不住,会跑。”

    “朋友更是靠不住,无亲又无故,说把我给踹了就可以随时的把我给踹了。”

    “所以,唯有金银才能靠的住。”

    “它可以买亲情,可以买爱情,也可以买友情,除了生死它买不了,它几乎就是无所不能。”

    “我呢,自始至终,都是爱它爱的出生又入死,所以,你还想说什么?”

    乐陵:“……我想说,我有那么一点的扎心。”

    “我也想问,姐姐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云懿琢磨一下,说的淡淡,“不背叛我,就是永远的姐妹,我同样也可以为你出生又入死,但是,若是背叛了我……”

    云懿手中的刀,嗖的一下就扎进了一个香蕉里,拦腰截断,抬眸笑笑,眼底凉凉地,“看我的手法,是不是很变态?”

    乐陵深吸一口气,凑近跟前,喊了句懿哥,“我好想要从前的懿哥。”

    随后,她又叹了口气,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沈煕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吧,如果没有缘分,那就算了吧,姐姐我带你走出阴影,给你介绍个更好的,森林大好,总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啊。”

    云懿神色凝了一瞬,就笑着说好啊。

    乐陵也觉得,初恋总是最伤人的,多数都不会完美,从校服到婚纱,也就听听罢了,根本就不现实。

    她说:“我给你介绍几个会跳舞的男孩子怎么样?”

    “又撩又飒,还有腹肌,身材也都是特别的好。”

    “这一次,你陪我去演出,你的费用姐姐我都包了,顺便再领你见见世面,散散心怎么样?”

    云懿洗了个手,点点头,还随手就把自己刚刚切了的香蕉扒了,还回头问她要不要。

    乐陵浑身上下抖了抖,“……这么变态的手法……我吃不下。”

    云懿看不出伤心难过的样子,拿起两段,冲着乐陵就一边咬了一口,便眉眼轻弯地笑了。

    乐陵眉毛抖了抖,“……”

    几天后,两个人刚一到酒店,乐陵低头看着手机说:“诶,我男朋友真给你找了个有钱赚的买卖,你干不干?”

    “什么?”

    “有个迎宾的小姐姐突然病倒,你去顶替一下,去吗?”

    “给多少钱?”

    乐陵发了一条语音过去,“我懿哥的出场费可高,那边能出多少?”

    不一会儿,江渊也回过来一条,“这是朋友请我帮的忙,我知道你懿哥出场费都是一万打底的,这钱我出,劳烦懿哥帮个忙,站个半小时。”

    乐陵的语音是公放的,云懿也听到了,啧啧一声,伸手拿过乐陵的手机,就发了条语音过去,“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站半个小时,现金还是转账?”

    乐陵忍着笑,“你还勉为其难?”

    “当然。”云懿也笑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钱到手后,我再请你吃大餐。”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赶到了比赛现场,乐陵拿着云懿要穿的衣服递给她,“要穿这个JK,懿哥,裙子有点短,有没有问题?”

    云懿看了一眼,接过衣服就去了换衣室。

    小西服,白衬衫,外加一个不过膝的小短裙,妥妥的学院风。

    乐陵见云懿不计较,立刻又递过去一双白色的半膝袜,站在外面说:“这期主题,就是主打青春校园风,我们跳的舞,也多数这种比较有青春朝气的舞,所以大家穿的都差不多,都是这种的。”

    云懿嗯了一声,便推门出来,乐陵还愣了愣,在她印象里,除了自己送给她的那个裙子,云懿是没穿过裙子的。

    甚至,更多的时候都是那一身长衣长袖的校服,而到了大学,那就更是,她成天泡在实验室里,从早到晚,几乎都是那一身的白大褂牛仔裤。

    乐陵看的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愣地道:“好看,太好看了。这腿又长又直又白又……”

    “你不要夸的这么直接。”云懿笑着,开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这样我会不好意思,你夸的委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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