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婆,你回来了。”◎
开“古风餐厅”的想法已经在卢清越的脑海里酝酿了许久,但始终是自己一个人筹谋,没跟任何人吐露过。
今天和好友见面,卢清越像是终于得到机会倾诉,跟周童痛快的讨论了一番。
周童一边听,一边给她参详主意,让卢清越很受启发。
及至说到要在大学城附近租铺面,租个多大的铺面时,两人却产生了分歧。
周童的意思是最好在5000平米左右,这样才好搞多朝代的装修。否则店面太小,装修风格又多样,便会显得杂乱无章,仄逼狭窄,影响顾客的体验感。
虽然知道好友说的十分有道理,可是租这么大的铺面,租金,装修和员工都会随之翻倍,那现有的预算就更不够了。
但这事,她没跟周童表露,只是笑了笑,说,“我想刚起步,还是稳妥一点,弄得规模太大,也怕没有经验,手忙脚乱,亏损赔本。”
周童立即接话,“清越,这方面你不要多虑。你这个项目,我想投资入股,和你一起做。”
闻言,卢清越一怔。
看她犹豫,周童马上笑着问,“怎么?舍不得分我一杯羹?”
“你放心,我只入股,不参与经营管理,店里一切事情,都由你说了算,我只管拿钱分红,怎么样?”
卢清越着实没想到,周童会给自己投资,而且会把经营权都交给自己,这就是十足的信任了。
她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周童,只是想让她帮忙参谋一下市场行情,顺便给店铺选址提点建议。
至于店里雇用和培训的资金缺口,她这几天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可以把郑郁林送她的铺子到银行做个抵押,借出一部分贷款来。
但是那样势必要惊动郑郁林。
可形势比人强,眼前也只有这个办法。
没想到的是,峰回路转,无心之语竟然引来了周童的投资。
卢清越没有表现出多么兴奋,她反而严肃了表情问好友,“童童,你可要想好,我一来没有管理经验,二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赚钱,万一赔了,你可就亏了。”
周童笑笑,“清越,你这就小看我了,海晏集团投资的项目,也不是每个都在赚钱,我如果连承担这点风险的能力都没有,还做什么集团的总裁呀?”
“你只管开店,我只管投资,咱们泾渭分明,我不指望你赚多少钱,只为投资你这个人。清越,说实话,我觉得你要头脑有头脑,要魄力有魄力,只要出来做事,没有不成功的道理。何况还有我这样的贵人相助,你就放开手脚干吧,没事,我这笔钱肯定亏不了,无奸不商,我可不做赔本买卖!”
说完,她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
听到好友半开玩笑的话,卢清越深受鼓舞。
被人无条件信任总是让人心里倍感温暖,也让她信心更足。
“好,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要是再拒绝,未免显得没魄力,也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片心。”
周童笑着举杯,主动示意,说,“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合作伙伴了,关系又亲近了一层,清越,能认识你真好,为我们的友情干杯!”
卢清越也笑起来,跟她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两人都是实干派,说定了合作的事,就在酒廊里坐不住了。
周童甚至比卢清越还着急,她提议立即去看看大学城附近的商铺,有合适的就租下来,这样就可以尽快开始装修,在各所大学放假之前开始营业,再赚一波新年期间的客流量。
卢清越看她干劲满满,比自己还财迷的样子,忍不住笑。
“好的,周总,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周童却忙摇手,“诶,清越,你可别这么说,今天赶巧,咱们一起租个铺子,说好了,我就管这一次事,剩下的一切都由你来负责,我绝不多说一句,多问一声,凡事都要你多辛苦了。”
明白她这是信任自己,卢清越点头,“好,回头我让小娟把融资合同给你送去,你看一看。”
周童也爽快,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给秘书拨过去,让对方准备出三千万,这边合同一签,那边钱立即到账。
这办事速度,着实让卢清越佩服,果然是干脆利落的女强人。
有周童这样雷厉风行的人陪着,两人租店面的速度就快得多。
因为符合面积要求的店铺本来也不多,两人看了一下午,也就敲定了下来,迅速跟房东签了合同,交了定金。
本来还说在一起吃个晚饭,庆祝一下初战告捷。
可周童接到了父母的电话,催她回家,说有事商量。
周童有意将卢清越先送回大宅,但卢清越今天心情好,想再逛一逛,给家里那三个活宝买些礼物回去,便请让周童先走。
两人便就此别过。
看着车窗外,卢清越向自己挥手的身影越来越远,周童拿出了手机,给某人拨了过去。
“郑董事,您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
电话里传来郑郁林低沉磁性的声音,“辛苦周总。”
周童笑了笑,说,“花您的钱,记我的情,这样的好事以后多多益善,这种忙,我乐意帮。”
郑郁林,“……”
两人没再多聊,很快挂断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周童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之前就听卢清越说,她和郑郁林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
可看郑郁林这小心翼翼讨好,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绝不像是对好友没有感情。
难道两人还在玩感情捉迷藏,没有挑明?
或者是,卢清越还没开窍?
越想越觉得有趣,周童禁不住对他俩的事情有些拭目以待起来,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会如何发展下去。
另一边,卢清越和周童分开之后,便去了大学城附近的商场。
今天她办成大事,心情好,不由念起郑郁林这个“贤内助”来。
自己能谈成这样的大合作,离不开他在家带孩子,当煮夫的功劳。
于是便在商城一通扫货,给父子三人买了不少好东西。
可惜今天小赵没跟来,无人帮她拎包。
为了方便,她只挑了几个小袋子拎着,其余东西都让店家同城快送去了大宅。
扫过货,外面天都快黑了,一看时间,竟然将近七点钟了。
家里都快开饭了吧?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在家里怎么样?
郑郁林说放她自由活动,还真得信守承诺,这个时间了,也没打电话来催她回家。
卢清越便想,自己难得放松,找一家网红小吃店尝尝鲜。
她便在大学城街头边走边找,优哉游哉的穿梭在一群年轻人中间,不急不缓的逛。
逛着逛着,她却有了意外收获。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不可能在这里碰到郑抚林吧?
但定睛仔细看过之后,发现确实是他。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旁边还站了一个高瘦的女孩。
郑抚林的个子本就不矮,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高已经窜到了185以上,那个女孩站在她身边,也只是比他矮了半个头,目测也要在175左右。
女孩是长发,但并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柔顺直发,而是烫了一头的蓬松羊毛卷,还染成了棕红色,十分的抢眼吸睛。
如此爆炸夸张的发型,更显得她脸小身细。虽然离得远,看不清五官模样,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皙,长腿细腰,直肩膀,看上去颇有几分杂志模特的气质。
不仅样貌不同于路人,她的穿着也很特例独行。
女孩身上穿着和发型风格相符的背带裤和马丁靴,露出的一截脚腕上则是色彩鲜艳的彩虹袜子。
她的背带裤也没好好穿着,一边肩带垂落,挂在胳膊上,里面的打底毛衣则是有些复古的波西米亚图案。
整个人看起来甜美中透着率性随意,是个十足的衣服架子。
穿搭如此不拘一格的女孩,和她对面穿着贵族学校西装校服的郑抚林站在一起,对比十分明显,感觉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卢清越也好奇,这是郑抚林的同学么?
正猜测着,就见女孩转身跨坐在了一辆电动小摩托上,动作十分娴熟。那摩托虽然车身上贴了各色卡通贴纸,被装饰得很前卫时尚,但依然能看得出有些破旧。
看这孩子的穿戴出行,并不像是家境很殷实的样子。
而郑抚林见到女孩要走,立即追上去,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一沓习题和书籍来,举到女孩的眼前,似乎在说着什么。
女孩把他上下看了两眼,然后露出不屑的神情,嗤笑了一下,发动车子就要走,却被郑抚林抓住了车把,硬要将那沓资料塞进电动小摩托的车厢里。
女孩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很大声的说了句,“你烦不烦啊!”
接着,就一把夺过那沓子资料随意怼在车筐里,启动车子便开了出去。
那沓资料迎风起舞,哗啦啦作响,随时有可能被吹落。
郑抚林看到,急的在后面追了两步,喊,“别掉了,注意安全,你没戴头盔。”
可女孩头也没回,只是不耐烦的对身后的郑郁林比了个中指。
郑抚林的脸色瞬间通红,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巴巴的站在街角,盯着那女孩骑车的身影在转弯处消失。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卢清越,“……”
所以,这就是郑抚林同学不想出国的原因?
虽然猜到他可能是早恋了,但这个早恋的对象是不是也有点太突破常规了?
卢清越完全没想到,郑抚林喜欢的会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别说郑郁林能不能接受,就是她这个后妈看了,都感觉有点过于刺激了。
倒不是说以貌取人,但确实,比较另类。
非常好奇,也是有些放心不下,卢清越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拜托司机沿着刚才女孩离开的路线,一路追了过去。
终于,在那个转弯之后不久,看到了女孩骑电动摩托车的身影。
“师傅,麻烦您远远跟着那个姑娘,谢谢。”
卢清越拿出一百元小费,递给司机。
司机接过来,笑着说,“怎么?太太在捉奸?”
卢清越,“……”
这个司机未免太八卦了,再说,捉奸也没有后妈捉继子的奸情吧!
出租车一直跟着女孩走了很远,一直都走到了大学城的边缘地带,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少,女孩才骑着小摩托在一间很偏僻的路边小面馆前面停下来。
卢清越看到,便让司机在不远处停下,然后拎着几个小袋子下了车。
本以为这女孩是来吃面的,但等卢清越推门进店之后,却听有个很年轻的声音问,“吃面还是炒饭?”
寻声望过去,正是刚才那个羊毛卷小姑娘。
此时她正一边往身上扎围裙,一边问来人,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卢清越多少有些惊讶,看来这女孩是来这家店打工的?
发现进来的人没说话,女孩抬眼看了看,不由愣了下。
进店的女人样貌柔美,穿着考究,手里拎着的购物袋也是高端商场的LOGO,虽然没有夸张的首饰装扮,但那一身贵气绝不是市井小老百姓身上会有的。
这种贵妇绝不可能来这种小面馆吃饭。
女孩便没搭理,心说,对方发现找错地方,自然会转身离开。
可那女人却是拣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然后问,“都有什么面?”
女孩更是惊讶,但也没说别的,指了指对面墙上的小黑板,说,“都在上面呢,自己看吧。”
卢清越看着黑板上还算工整的字迹,暗暗咂舌。
“雪菜肉丝面……5元,鸡丝面……5元
鸡汤面……4元,炒饼……4元
老干妈炒饭……5元,蛋炒饭……4元”
如此亲民的价格实在是让她意想不到,甚至有些不敢吃。
这么低廉的价格,会不会……
但是环顾小店,窗明几净,卫生环境还很不错,只是人比较少。
可能一来是位置偏僻,二来……
可七点多正是用餐高峰,怎么店里生意这么冷清?
发现卢清越盯着菜单半天没说话,女孩有些不太耐烦,走到她跟前,擦着桌子,问,“吃不吃?不吃我们家可不提供免费上网服务。”
卢清越愣了愣,然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女孩误会她在这里蹭wifi。
她不由失笑,说,“那我点一碗鸡汤面吧。”
“4块,扫码还是现金?”
卢清越从包包里拿出零钱夹,数了四枚硬币交过去,说,“谢谢。”
女孩“嗯”了一声,便走开了。
这间小店布局十分简单,一间大屋子,被一面隔断墙分开,前面的大空间是用餐区,放了七八张桌子,后面的小隔间应该就是后厨。
隔断墙边上有扇小门,挂着门帘,能看到里面人影走动,应该是厨师在忙。隔断墙正中间还开了小窗口,应该是送餐口,做好的饭菜会从那里被递出来。
女孩收了钱之后,随手放进围裙口袋里,然后就去了那个隔断的小门跟前,掀开帘子,对里面的人说道,“爷爷,一碗鸡汤面。”
卢清越也听到了她的话,看来这间面馆的老板年纪很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价格如此低廉的面馆,恐怕很难雇佣的起服务员,搞不好,这个“爷爷”是女孩的亲爷爷也说不定。
之后,女孩便继续留在前厅,做卫生,她先是擦桌子,然后又剥蒜,等到开始消毒筷子的时候,窗口那里出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冉冉,面好了。”
女孩立即应了一声,然后去旁边水槽那里洗了个手,擦干之后,去端了面,给卢清越送到桌上。
虽然是只有4块钱的鸡汤素面,但这分量着实不小,本来碗就大,面条更是给的足。
卢清越感觉自己根本吃不下,有点后悔没提前问问多少。
女孩则例行公事的说,“桌上有醋和辣椒油,想吃蒜自己去前面拿,筷子有一次性的,也有消毒的,你自己取吧。”
卢清越便起身,在隔壁桌找到一双新的一次性筷子,掰开来。
虽然餐具十分简陋粗糙,碗的边沿还有细小的缺口,但面的味道竟然意外的还不错。
卢清越吃了几口之后,便自己找了勺子,又喝了几口汤。
女孩则一直坐在她斜对面的桌子那里,边摘菜,边悄悄打量她。
以为这个女人会吐槽面不好吃,或者嫌弃的吃不下,没想到吃的还挺香,倒是一点不矫情。
卢清越也感觉到女孩的目光,便在不经意间抬起头,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女孩也不见慌乱,更没笑,只是看了卢清越一眼,问,“还要别的么?”
卢清越抽出随身带的纸巾擦了擦唇边,说,“不用了,谢谢,面很好吃。”
女孩没说话,像是没听见似的。
卢清越的面剩下好多,没吃完,她便叫女孩给自己打包。
女孩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打包?”
卢清越点头,“对,不能浪费,我打包带回去。”
这未免和她通身的气派太不相符了吧。
要是什么山珍海味,打包也就算了,怎么一碗四块钱的素面也打包?
就算是常来他们店里吃饭的那些体力工作者,也没人打包剩菜剩饭啊,毕竟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便宜了。
发现女孩半天没动地方,卢清越笑了笑,说,“给我一个塑料袋,我自己来。”
女孩这才去墙上拽了一个挂着的塑料袋给她。
然后实在没忍住好奇心,问,“你是不是迷路了,没找到吃饭的地方?”
确实,这间面馆周围并没有其他餐厅,因为位置偏远,周围都是正在建的工地。
卢清越笑了笑,说,“你家的面条很好吃,我打包回去给我儿子尝尝。”
女孩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认为卢清越是个怪人。
她说,“天都黑了,你怎么回去。”
卢清越,“打车回去。”
女孩却说,“这边打不到车,滴滴约车都要很久,这样吧,我送你去前面路口,那边能打到车。”
卢清越笑着说,“那谢谢你,不过我自己可以走过去。”
女孩却不认同,“这边天黑之后不太安全,你穿成这样,又拎了东西,还是得小心,我送你吧。”
说着,就摘掉了围裙,然后去后厨那边掀开帘子说,“爷爷,我去送个人,马上回来。”
听到里面的老爷子应了声,女孩便走向门口,率先推开了门。
卢清越拎着东西,跟在她身后。
“你送完我,不是也要自己一个人回来?”
卢清越坐上小摩托车之前,问女孩。
女孩却说,“我对这边熟悉,没人敢抢我。”
卢清越笑了,“我看你比我还瘦,怎么就没人敢抢你?”
女孩让她扶着自己的腰,开口说,“因为我爸是杀人犯。”
卢清越,“……”
小摩托车开起来之后,速度很快,两人都没戴头盔,也不方便说话。
开了几分钟之后,很快就到了前面的街角,明显车水马龙热闹起来。
卢清越下车,对女孩道谢,“麻烦你,吃一碗面,还让你送这么远。”
女孩无所谓的表情,“下次再来这边,别穿这么招眼。”
卢清越笑笑,从购物袋里拿了一枚精致的卡通钥匙扣出来。
她递给女孩,说,“谢谢你送我,这个留给你绑钥匙吧。”
女孩看看那个精致的钥匙扣,再看自己摩托车的钥匙,光秃秃的,确实需要这东西。
虽然这东西看起来就不是地摊货,应该不便宜。但女孩没推辞,她接过来,当着卢清越的面就栓在了自己的车钥匙上,然后举起来看了看,说,“还挺合适。”
这边灯火通明,两人站的又近,卢清越能很清楚的看到,女孩的鼻梁周围有细小的浅淡雀斑,配上她圆溜溜的眼睛,蓬松的发型,显得十分可爱,像个大号的洋娃娃,但她却嫌少有表情,眼睛里始终透着淡漠。
怪不得抚林会喜欢这个女孩子,她身上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魅力,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很潇洒很酷。
发现卢清越在盯着自己看,女孩也看了她一眼,说,“你儿子如果喜欢吃我家的面,下次就带他一起来,我请客。”
卢清越笑笑,说,“那就先谢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沉默了一下,才说,“谢冉。”
“我姓卢,卢清越。”
女孩点了下头,然后跨上自己的小摩托,“行,我回去了。”
说完,也没管卢清越的反应,开着小摩托,飞扬着长卷发绝尘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卢清越还真有点恋恋不舍,感觉还有好多话想问没问到。
这孩子真的挺有意思,可比郑抚林那个呆子有意思多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儿子”似乎是有点配不上这个酷妹。
卢清越打车回到家,竟然花了将近一百块钱。
那家面馆确实离大宅非常远,也不知道郑抚林今天是怎么赶到大学城去的。
没想到这孩子不声不响的,还很有主意嘛,真是不敢小看他。
一路上,卢清越心里画了无数问号。
抚林是怎么和谢冉认识的呢?
谢冉是在上学,还是辍学打工了?她家里情况如何,为何说自己爸爸是杀人犯?
一连串的问题都让卢清越感到好奇不已。
等回到大宅,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今天佳琳睡得早,她和爸爸、哥哥疯了一天,累得实在撑不住,说是要躺在床上看书等着卢清越回来再睡。
可刚上床,绘本还没翻页,就把头歪到一遍睡着了。
女儿终于睡着,郑郁林也松了口气。
下午儿子出去上补习班,一直是他自己在家陪佳琳,可被这个小闹人精折磨的够呛。
看看时间,竟然已经九点多,还没见卢清越回家,他便有些担心。
虽说要给对方放假,但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独自在外面,他作为“丈夫”怎么能放心得下。
刚要拿起电话联系,就听到楼下门厅那里传来声音。
好像是卢清越回来了。
郑郁林忙快走几步,下了楼,果然是卢清越进了门,他立即笑着迎上去。
“去哪儿逛了,玩的开心么?”
卢清越正在摘丝巾,听到声音,便回身,对郑郁林笑了一下,说,“随便逛逛,给你和两个孩子买了点东西,同城快送应该送到了吧。”
看着堆在客厅的大包小裹,郑郁林点头,“送到了。”
又看她递给佣人的几个小袋子,便问,“一共才买了这些?”
卢清越笑着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消毒纸巾,细细擦手,同时说,“嗯,买完之后又逛了一会儿夜景,才回来。”
郑郁林又问,“吃过晚饭了?”
卢清越,“吃过了,吃的面,对了,还给你打包带了回来,宵夜吃不吃?”
一听她还想着自己,郑郁林很开心,“吃啊,怎么不吃。”
卢清越便当着他的面,将那个很朴实无华的塑料打包袋递给佣人。
“给董事长热一热,再放点青菜和虾仁。”
郑郁林,“……”
看包装也知道,不是什么大饭店的美食,似乎像是街边小吃,可是谁会在街边吃面条啊。
郑郁林有点纳闷,但到底是卢清越的一片心,他不敢多问,乖乖去餐厅等着吃“宵夜”。
卢清越则转身去了楼上换衣服,待她换好家居服下楼,面也热好了,郑郁林正对着一碗素面,举着筷子发呆。
“尝尝,味道还不错。”
郑郁林抬头看看卢清越,没说话,伸筷子夹了几根面条送入口中。
说实话,面条在汤里泡久了,没有最开始那么劲道了,吃着软趴趴的,像面片汤。
但卢清越问“好不好吃”的时候,郑郁林还是违心的赞道,“不错,不错。”
又问,“在哪里买的?”
卢清越笑笑,“你先猜猜多少钱?”
郑郁林,“不到一百块吧,这种素面不都是几十块一碗嘛。”
他不太确定的说。
卢清越却给他比了数字。
看到她四根纤纤玉指,郑郁林惊讶,“四百块?”
卢清越忍不住笑出声,说,“什么呀,四块钱!”
这下郑郁林就更惊讶了。
他又挑起几根面条,尝了尝,发现味道竟然是比之前感觉还好吃了点。
不由说,“物美价廉。”
卢清越跟着点头。
“人生不过一日三餐,吃什么其实都能填饱肚子,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吃饭的心情。”
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郑郁林没有冒然接话,只是默默将一整晚面条都吃光了。
待他吃完了,卢清越也回过神,然后说,“对了,这碗面是我吃剩下的,你不会嫌弃吧。”
郑郁林,“……”
他总不能说自己受宠若惊吧。
但确实有点,没想到卢清越这么不把他当外人,自己吃剩下的饭竟然会给他。
“没有,勤俭节约是美德。”
说着,他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卢清越戏谑的笑不由停在唇边,然后咳嗽了一声,说,“逗你的,我提前把吃不了的拨出来了。”
郑郁林,“……”
高兴早了。
吃过宵夜,两人也没回房,郑郁林邀卢清越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正好今天卢清越也有满腹心事,正想找个人聊聊,便陪他往大宅的湖边走去。
仲秋时分,夜间有了凉意,一见风,卢清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郑郁林马上要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卢清越却推脱,说“你穿的也不多,别冻感冒。”
然后便打电话让小娟送一件披肩出来。
裹上羊毛披肩,两人才又往湖边走。
月明星朗,湖水中倒影着天上的薄云和月影,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蛙鸣。
气氛轻松而惬意。
卢清越忍不住呼了一口气出来。
看她唇边隐隐带着笑意,郑郁林猜,肯定跟周童融资的事情有关。
可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只能强自克制,没有主动去问。
卢清越也颇有城府,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丝毫不露,只是跟郑郁林说些家长里短,两个孩子的事情。
她问,“抚林下午也在家?”
发现脚下的小路上有个水洼,郑郁林扶了卢清越的胳膊一下,示意她绕路,然后才说,“抚林下午去补习班了,也是刚刚才回来,比你稍早一点。”
闻言,卢清越笑了笑,有些说不出的神秘。
郑郁林洞察秋毫,感觉不同寻常,便问,“怎么了?”
卢清越想了想,感觉这事告诉郑郁林似乎有些太早,怕他关心则乱,反而影响到孩子们。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郑郁林略一思索,又说,“抚林回来的时候,看着好像挺高兴。”
卢清越转脸看着他,“孩子高兴还不好?”
郑郁林被噎了一下,也感觉自己这话说的有问题,确实,难道他还想让孩子愁眉苦脸么?
但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郑抚林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笑,感情也很少外露,家里人都说他们父子性格有很多相似之处,让人摸不透脾气。
可今天晚上从外面回来,却是显见的有了笑模样,还主动跟自己打了招呼,又问了卢清越回没回来。
以前,他除了自己的学业和妹妹,几乎从来不关心别的事情。
怪不得卢清越说他比以前懂事了,确实是。
只不过,他总觉得儿子有事瞒着自己,心里不踏实。
再看卢清越那神秘的样子,仿佛也是知道什么内情,难道现在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孤立了,郑郁林心里有些发酸。
怎么卢清越跟谁都能成为一伙的,就是跟自己不行?
实在没忍住,他酸溜溜的开口,“我看你们都挺高兴的,你们高兴就行,我也就高兴了。”
听出他这话说的语气不对,卢清越有些哭笑不得。
她转身看了看郑郁林,发现他运动外套的拉链拉到一半,显然是刚才要脱给自己,忘了再拉回去。
夜间有风了,也怕他着凉。
卢清越便很自然的伸手,帮他将拉链往上提了提。
“孩子没跟你说,自然是时机不成熟,你是做爸爸的,更要沉得住气些,怎么还跟孩子怄气?”
感觉到卢清越按在自己胸膛上的手,传来轻微的按压和温度,让郑郁林感觉心脏都快跳了几拍。
要知道,卢清越从来没有对他做过这样亲密的动作。
心里一阵激动,郑郁林有心抬手去握住胸前那只柔荑,可又怕会错了意,冒犯了佳人。
犹豫间,卢清越的手已经收了回去。
郑郁林,“……”
虽然拉上了拉链,但他却觉得凉风嗖嗖,吹得他身上发凉。
恨自己不争气,他暗自咬牙,握拳,也忘了再追问儿子的事情。
两人又绕湖走了一圈,看到水鸟都归巢睡觉了,郑郁林才护着卢清越进了大宅。
在三楼作别的时候,郑郁林有心再腻乎一下。
刚开了头,说,“我……”
卢清越就把他打断了,“我明天上午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还能在家看孩子么?”
郑郁林,“……”
他真有心问问,我在你眼里只是个没有感情的看孩子机器么?
你难道就对我本人毫无感情?
估计是内心戏太足,不小心从眼神流露了一些出来。
卢清越看到郑郁林那个说不出幽怨表情,不由好笑,也意识到,自己让堂堂东林集团的董事长在家看孩子,而且如此理所当然,是不是也有点过分了。
她便笑了笑,说,“明天回来还给你带好吃的,别委屈,去睡觉吧,听话。”
被当成小孩子一样被对待,让郑郁林有点不好意思。
他站在原地,心里十分扭捏,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然后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那你也听话,好好睡觉。”
卢清越,“……”
实话实说,不是每个人都有当霸道总裁小娇妻的潜质,比如,此时此刻,卢清越就感觉自己后背起了鸡皮疙瘩。
但你要说郑郁林这样很油腻,让人反感,也没有。
就是违和而已。
卢清越也反思,可能两人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互相说这种关心体贴话就显得很逢场作戏,透着一股子“假”。
“你别给我消息轰炸,我就能好好休息。”
她又旧事重提。
郑郁林怔了一下,反击道,“你总拿这事奚落我,不然我一会儿换好浴袍去找你,咱们扯平,免得像我在你手里落了把柄一样。”
卢清越不服气,“谁要看你?别自作多情,孩子都有了两个,还这么不稳重!”
两人竟是一直吵到了房间门口。
看着卢清越开门,郑郁林才没还口,眼睛看着她,轻声说,“你明天去忙,万事有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突然被他用那种疑似深情的眼神看着,卢清越下意识的握紧了门把手,抿了抿唇,没再答话,返身进了卧房。
这个该死的郑郁林,一会油腻犯傻,一会强词夺理,一会又语焉不详,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害得她也跟着犯病,心脏乱跳。
第二天,卢清越请了一位律师,帮忙起草了融资合同给周童送去。
周童极其爽快,据说看也没看,大笔一挥就签了字。
紧接着,卢清越的户头上就多了三千万。
钱一到账,她心里也踏实了,便开始火速联系装修设计公司勘察现场,开会和议。
因为之前就有联系过,设计公司已经大概了解卢清越的需求,这个设计公司的能力在业内也很有口碑,很快,设计初稿便成形,送到了卢清越的手上。
让她惊喜的是,设计公司做得三维效果图比她预想的效果还要好,而预算费用也没有超出,甚至还节约了大几十万。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卢清越和周童简单沟通之后,便全盘委托给设计装修公司,由他们来做施工。
说是孩子们回大宅来休小长假,可这五天的时间,卢清越几乎都没在家,每天都忙,一直都是郑郁林在陪孩子们。
他倒是任劳任怨,有天,卢清越回来的太晚,郑郁林竟然哄佳琳睡觉的时候,跟着女儿一起合衣睡在了床上。
看他靠在床的一边,睡得委委屈屈,卢清越上前,轻轻将人推醒。
“郁林,孩子睡了,你也回房睡吧。”
听到卢清越的声音,郑郁林以为是在梦里,没防备,开口便喊了声,“老婆,你回来了。”
卢清越,“……”
闹得脸都红了,卢清越只能再推他两下,郑郁林才彻底清醒。
脸上是有些惊讶和尴尬的神色,他忙用大手大手搓了搓脸,精神几分,只匆匆跟卢清越说了声“晚安”,便回了自己房间。
卢清越也没去管他,弯身给佳琳掖好被子。
但看着佳琳的脸,不由想到郑郁林身上,再想起他刚才喊得那声“老婆”,心里很是臊得慌。
谁是他老婆,也不知道他做梦梦到哪个野老婆了!
安顿好佳琳,卢清越便回了房。
可刚要洗漱,就听小娟来敲门,“清越姐,抚林还没回来呢,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都这么晚了,抚林能去哪儿?
正纳闷的功夫,卢清越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到是个座机号码,她心里有些奇怪,忙接起来,谁知道那边却说,“您好,这里是大学城派出所,请问您是郑抚林的母亲么?您儿子和别人发生了肢体冲突,请您尽快过来协助处理一下……”
第42章
◎“跟我姓?呵,你这种猪狗也配?”◎
想也知道,警局之所以联系的是自己,不是郑郁林,必然是郑抚林报的电话号码,为的就是不惊动父亲。
因此,卢清越挂断电话,立即嘱咐小娟,“先别告诉董事长,他对抚林要求严格,要是知道儿子进了派出所,肯定要发脾气。你在家见机行事,我和小赵过去一趟。”
小娟忙应,“夫人,您放心吧,家里交给我。”
卢清越一边换衣服,一边又说,“董事长是明天的早班飞机,估计四点多就要起床,你预备上他爱吃的小馄饨做早餐。他要是问起我和抚林来,就说我们还在休息,不送他了。”
小娟看卢清越虽然忙,但头脑清晰,跟着也冷静了下来,去衣柜里摘了一条大围巾递给她,“晚上天凉,夫人,你注意保暖。”
卢清越接过来,又想到什么,说,“你去抚林房间收拾上两件他的厚外套,这就给小赵,我也马上下楼。”
说着,她又拿了帽子和口罩戴上。
毕竟郑家少爷打架进了派出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拿出来做文章,对郑郁林的生意也不利。
卢清越心思缜密,急中有智,没有惊动郑郁林,便下楼上了车。
小赵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他从抚林还在上小学时候就在家里做司机,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对这孩子很有感情。
听说少爷进了派出所,便有些不淡定,边开车边问卢清越,“夫人,抚林那边是什么情况,就咱们两个过去,人手够不够?”
卢清越听到笑了一下,说,“你以为是打群架么?人手够不够?都进了派出所,该动手也动完了。我倒不担心他吃亏,抚林人高马大的,从小就练自由搏击,总不至于被动挨打,我现在只是纳闷,这孩子因为什么跟人动手。”
“嗯,只要抚林不吃亏就行。”
小赵言简意赅,说完之后再没吱声。
卢清越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这就是后妈和别人的区别。
她要操心的可不止这点事。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派出所门前,午夜时分,派出所依然灯火通明,周围的居民区和校园倒是都静悄悄的。
卢清越下了车,赶忙出示证件,登记进门。
她刚一进大厅,就看见一个高个子男孩从等候椅上站起了身。
郑抚林站起来,没喊人,只是看着卢清越,那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看着殷殷切切的。
卢清越心里想笑,这回知道谁是亲人了吧。
她没迟疑,直接向郑抚林走了过去。
“怎么样,哪儿受伤了没有?”
卢清越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又将人转过去,看了看身后。
郑抚林有些不好意思,半垂着头,说,“没事,就是腿上挨了两下。”
卢清越,“裤腿挽起来,我看看。”
郑抚林十分抗拒,坚决不从,两人正说着,一名警官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你是郑抚林的母亲?”
估计是看卢清越非常年轻,对方有些不太相信。
对这种情况早有防备,卢清越忙把户口薄和身份证拿出来。
警官接过来,翻阅了一下户口薄,发现几人确实在一个户口本上,而卢清越和郑郁林是夫妻关系,郑郁林又是郑抚林的父亲。
但是看年龄,显然不是亲妈。
那就是继母了。
警官的表情有些微妙,将户口薄递还回去,说,“走吧,进来说。”
两人便跟着警官去了里面的一间大办公室。
刚一进门,看清里面坐的几个人,卢清越不由惊讶。
“谢冉?”
被点到名字的女孩更是惊愕,直直看着卢清越,然后又注意到她身后跟着的郑抚林。
“她是你姐?”
谢冉的话是对郑抚林问的。
郑抚林表情立即变得十分不自在,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听卢清越声音很坦荡的说,“我是他妈妈。”
谢冉的惊愕更甚,以至于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郑抚林小声补了一句,“她和我爸结婚两年多了。”
谢冉,“……”
还没等几人再说话,靠墙坐着的一个男人突然站起身,呜呜喳喳的嚷嚷道,“我不管你是他亲妈还是后妈,反正你儿子把我打了,你看看怎么办吧!”
说着,那人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掀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肚皮。
卢清越扫了一眼,见他额头上有血迹,肚皮上因为有纹身,所以看不清楚,只能瞧见乌黑青紫一大片。
卢清越皱眉,“你说是我儿子打的,有什么证据?再说,我儿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你们是因为什么闹到派出所的?”
没想到这个女人年纪轻轻,伶牙俐齿倒厉害的很。
那个满身社会气的男人磨了磨牙说,“我身上的伤就是证据,为什么闹到派出所,你问警察同志啊!”
卢清越不再搭理他,正巧,刚才出去倒水的警官回来了,进门看到几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便呵斥道,“拿这当什么地方呢?让你们见面是商量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都给我坐下,好好说!”
几人不得不坐好,他们中间隔了一张桌子,自动分成两派,各坐一边。
谢冉和卢清越还有郑抚林坐在一侧,但中间隔了两把椅子。
对面的两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大三粗,寸头,即便已经深秋了,还是穿着黑色的短袖和牛仔裤,胳膊上有纹身,手上戴了金戒指,脖子上戴了金链子,表情很嚣张,一副社会大哥的做派。
看这阵仗,卢清越多少心里猜出几分,因此也没忙着说话。
警官看她像是个明事理的,便先开口对她说,“卢女士,今天晚上在酒吧街,你儿子郑抚林和这两位起了冲突,根据人证和我们调取的监控录像,他把这两位揍翻在地,自己也被踢了几脚。刚才我们初步检查过了,他们三个都没什么大事,全是皮外伤,把你叫过来,就是看看,给你们调解一下,毕竟你儿子是未成年人。”
卢清越听完,客气的说,“辛苦您了,警察同志,孩子不懂事,大半夜的打扰你们休息。”
警官点点头,喝了一口水,说,“职责所在,应该的。”
看他表现的不偏不向,态度中立,卢清越便知道,这事恐怕不太简单。
于是她便追问,“能否请您告知一下,他们为什么起冲突?”
警官放下水杯,说,“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话音刚落,对面两个社会大哥立马激动的站起了身,“警察同志,是他先动的手,就因为我们在酒吧挤着他了!”
警察指着他俩,“坐下!会不会好好说话?”
说完,瞪了他俩一眼。
其中一个男人斜眼看着郑抚林,一副恨得牙痒痒的表情,说道,“在酒吧里,他先踩的我,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上来就给我一拳,我哥们儿拉架,他又把我哥们儿揍了。这小子也太横了,谁他妈惯得!”
郑抚林一听他骂脏话,怒道,“是你们俩先动手,我才还手,要是不报警,你们已经打电话叫人,想群殴我们了。”
“小子,口说无凭,拿出证据,刚才警察同志也说了,只有大街上你打人的录像,怎么着,你还想抵赖?”
郑抚林气的就要站起身,看样子又有点克制不住情绪,卢清越迅速拽住他的衣服,将人拉回来。
然后心平气和的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据我所知,酒吧这种夜店必须安装监控摄像头,为什么会调取不了证据呢?”
警察看着她说,“酒吧的监控损坏了,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
卢清越点头,“那我就先举报酒吧违规经营吧。”
此言一出,对面两个壮汉都是一愣。
警察笑了一下,说,“我们已经对这件事取证了,将另案调查,看来卢女士对法律法规很熟悉。”
卢清越笑了笑,“看过几本书,家里也有律师。”
警察没说话,转向另外那两个社会大哥,说,“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看要不这样吧,聚众斗殴,按照治安条例,应该处以行政拘留……”
一听要拘留,郑抚林脸上变色,而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谢冉终于坐不住了。
她立即插嘴说道,“是他俩,他俩先骚扰的我,说些不三不四的。”
警察这才看向她,“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谢冉咬了咬唇,“他俩是酒吧看场子的,我怕事情闹大,酒吧老板再找他麻烦。”
这个他应该就指的是郑抚林。
郑抚林看向谢冉,眼中带着感激,轻声说,“没事,我不怕!”
卢清越,“……”
你是不怕,这大半夜的,把我折腾的够呛。
再说,你不怕,你告诉你爸啊,你找我这个后妈干什么?
卢清越心里狂吐槽,但面上还是对警察很冷静的说,“警察同志,这是人证。”
警察点头,“那我们就得好好调查一下了,如果真的是性骚扰,可不止是行政拘留。”
一听这话,两个社会大哥立即狡辩,“警察同志,有误会,我们和这女孩是同事,同事,就是些言语误会。”
卢清越冷笑一声,“言语误会?调戏女孩也算言语误会,那我要是骂你全家,是不是可以算嘘寒问暖?”
警察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面两个社会大哥气的脸色发青,直接对上卢清越,“你个小娘们……”
听他嘴上不干净,郑抚林立即起身,隔着桌子就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可能是刚被揍过一顿,尝过郑抚林铁拳的滋味儿,两人眼中露怯,嘴上却硬,“来,你小子打,这可是警察局,你打我一下试试!”
卢清越迅速给谢冉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过去拉着郑抚林,“抚林,你冷静。”
可说是拉着,手却在暗处使劲掐了那社会大哥几下。
谢冉更是没手下留情,她不去拉郑抚林,反而拽着那个社会大哥的耳朵头发,向后用力。
两个女士嘴里说着拉架,暗地里下手,警察全看在眼里,但有心偏袒她们,便坐着没动。
毕竟,女孩在地铁,酒吧里被骚扰的情况太多了,要是报警,最多拘留,批评教育,这种人基本不会改过自新,下次还会再犯,都是惯犯。所以,还不如让女孩们当场报仇,只要别把人打成什么样,拧两把,出出气,再正常不过了。
旁边另一个社会大哥眼看警察似乎只是口头严厉,“别闹了,像什么话!”
但一点要管的意思都没有,他也不好上前触霉头,到时候再让这两个女中豪杰给挠花了脸,犯不上。
就在旁边嚎了两嗓子,“打死人了,派出所打死人了!”
一听这话,警察立即严肃了脸色,马上制止了卢清越和谢冉,把郑抚林按着坐下来。
同事呵斥那个大喊大叫的社会大哥,“胡说什么!你们打架都打到派出所了,还想诬陷干警?”
那人一看警察发脾气了,赶紧赔笑脸,“警察同志消消气,我一时口误,一时口误。”
那个被又拧又掐的社会大哥,气喘吁吁的拍桌子,“你们,你们等着,我这身伤,不让你们赔个十万八万,不算完!”
卢清越刚才狠掐了两把他的侧肋,疼的对方呲牙咧嘴的,心里很解恨,便笑了下,说,“好,我倒要看看是我们赔钱,还是你们坐监。”
因为那个社会大哥说和谢冉是同事,谢冉也承认自己和他们认识,她在酒吧做服务生,他们两个是保安。
警察便打电话传唤了酒吧老板。
不多时,派出所门前停了一台野马跑车,发动机声音惊人,吵得凌晨时分的居民区不得安宁。
酒吧老板从车上下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得溜光水滑,大半夜的,戴着墨镜,腋下夹着爱马仕手拿包,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他进门,先摘了墨镜,然后满脸堆笑的上前跟警官握手。
警官跟他握了一下手,便让他坐在两个壮汉那侧,开始做询问笔录。
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之后,警察又问,他是否是谢冉和这两个男士的老板。
酒吧老板想了想,说,“这两个是我朋友,那个小姑娘是钟点工,才来没几天,我也不熟。”
警察的笔顿了下,“你的意思是,他们打架和你没关系?”
酒吧老板笑笑,“您看您这话说的,在我酒吧打起来了,说没关系不可能,但确实我也没参与,也没教唆。”
“客人在酒吧吵架,也是常有的事儿。”
他说着,瞟了一眼谢冉。
谢冉盯着他,咬了咬唇。
卢清越眼明心亮,察觉出不同寻常,她起身说,“我去个卫生间。”
出门之前,借着回身关门的机会,给谢冉使了个眼色。
两人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却非常有默契。
卢清越刚到女卫生间门口,谢冉就跟了进来。
她迅速把门关上,也没顾得上寒暄,压低声音问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冉两手插进紧身牛仔裤的口袋里,半垂着眼睛,没看卢清越。
卢清越看出她有难言之隐,便上去握住她的肩膀,轻轻用力,放柔声音说,“冉冉,没事,有阿姨在,不会让你和抚林少一根汗毛的。你只管勇敢说出来,一切我替你做主。”
这些话仿佛是黑夜里的一盏灯,寒冬里的一团火,让谢冉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全。
她抬起头,看着卢清越的眼睛,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说,“昨晚,我第一次来这个酒吧打工,一直忙到早上六点。
主要负责端酒和打扫卫生。酒吧生意好,客人也大方,给了不少小费。我挺高兴地,就想着在这边多做几天。可是今天下午,还没到上班时间,酒吧老板就找到我了,跟我说,晚间让我负责一个单独的包房就行,时薪是平时的两倍。我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可等到酒吧开始营业,那个包房半天没人来,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来客人,有男有女,男的都三、四十岁,女的都很年轻。我也没太在意,就正常服务,送酒水,收拾桌子之类的。可是有个客人喝多了,突然拉我一下,让我坐他旁边,还让我抽他的烟,我看旁边抽同样烟的女孩都神情有些恍惚,便害怕了,赶紧往门外跑。跑到酒吧后门,正好抚林给我打电话,他听出我声音不对,便赶了过来。”
“抚林没来这段时间,我一直躲在酒吧后门的垃圾桶旁边。等听到抚林打电话,我就想穿过酒吧大堂,去前门找他,可酒吧里特别乱,那两个看场子冲着我就过来了,骂骂咧咧的,说话很难听,还说我是出来卖的,又说让我今天晚上别想跑。幸好抚林及时赶到,把我拽走了,他们不依不饶,追到外面,和我们打了起来,抚林拳脚厉害,把他们两个揍趴在地,我看他们打电话叫人,便打电话报了警,幸好巡警的车正巧路过门口,这才没出事。”
整个过程听下来,卢清越后怕的手心出汗。
如果不是谢冉机灵,逃出包房躲起来,会不会已经被包房里的老男人给……。
或者抚林没有及时赶到,她会不会那两个酒保给拖走……
又或者,如果不是附近有警察的巡逻车,那抚林毕竟双拳难敌众人,最后被人打成什么样,都是未可知……
种种可能让卢清越都不敢深想,只能感慨两个孩子机灵又运气好,今晚才没出大事。
但那个酒吧老板显然不是善茬,谢冉被安排去包房做服务生,肯定另有图谋,而且她看到了那种场面,酒吧老板才会派酒保追她,八成是想给她个教训,让她闭嘴。
卢清越迅速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大概有了数,便又问,“冉冉,你说实话,自己到底吃没吃亏,如果他们真有骚扰你,咱们这边有律师。”
谢冉摇了摇头,“实质性的没有,只是口头上不三不四。”
卢清越这才放了心,然后拉过她手,拍了拍,说,“让你受委屈了。”
谢冉半晌没说话。
卢清越能理解,经历这么一晚上的折腾,孩子又小,无法应对自如,也是正常反应。
她便嘱咐道,“一会儿回到问询室,律师不来,你就别说话,剩下都事都交给律师,明白了么?”
谢冉点头,看到卢清越要开门出去,她终于还是拽住了她的袖子,小声说,“谢谢你。”
卢清越回头,笑了一下,“没事,即便你和抚林没关系,遇到这种事,我也会帮你的。”
谢冉怔了一下,脱口问,“为什么?”
卢清越看看她散乱的头发,便将自己手腕上备用的一个橡皮筋脱下来,帮她扎起头发,同时说,“因为你也保护过我,你忘了,那天晚上,吃完面,你送我到路口。”
明明只是前几天,可再提起来,仿佛是好久之前一样,这也让谢冉对卢清越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和熟悉的感觉。
她笑了一下,恢复了一些之前那种洒脱,“你不说我都忘了。”
卢清越也笑了,“我可没忘,抚林更忘不了,我们家的家教可严了,要是让他爸爸知道,郑抚林半夜街头斗殴,非把他腿打断不可。”
闻言,谢冉面露紧张,立即说,
“这事怪我,是我连累了他,叔叔要打,便打我吧。”
没想到谢冉这么仗义,卢清越有点想笑,一个女孩子竟然要替男生挨打,她倒是很佩服对方了。
“所以,咱们别让他知道就行了。”
说完,卢清越推开门,示意谢冉跟她一起出去。
两人很有默契的分别回到办公室,中间间隔了一会儿。
她们回来的时候,酒吧老板的问询已经做完了。
而卢清越这边的律师也到了。
在律师的帮助下,警察又给抚林和谢冉分别做了笔录。
根据笔录显示,酒吧有涉嫌容留他人使用违禁品的违法行为,并且包房里有录像,警察表示会进一步调查,要求酒吧老板和另外两个酒保留下配合调查。
而抚林因为是未成年人,便可以跟着家长先回家。
谢冉没有参与打架,只是本案人证,也可以先回去,等待警方的进一步传唤,配合调查。
听说自己酒吧出事,酒吧老板非常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谢冉怒骂,“你个小婊子,你他妈诬陷我!”
郑抚林气的捏拳头,一副要上去跟他拼命的架势,还是司机小赵在后面搂住他的腰,将人拦下来。
郑家的律师见过的场面多了,这都不算什么,他很冷静的推了推眼镜,说,“先生,是不是诬陷您,证据说话,法律做定论,不是谁骂人声高,谁就有理了。”
酒吧老板知道,这律师也就是个代理人,真正说了算的人是卢清越。
他冲卢清越凶神恶煞的说,“别以为你们家请的起律师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要是在帝都没有点根基,能开这间酒吧?你他妈给我等着,不把你们几个的胳膊卸了,老子跟你姓!”
卢清越看都懒得看他,“跟我姓?呵,你这种猪狗也配?”
说完,领着几人就走了。
那个酒吧老板气的脸色铁青,刚要破口大骂,恰巧警察回来,看他气势汹汹的,立即对另一个干警说,“给他送到隔音单间去,锁好门。”
酒吧老板,“……”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蒙蒙亮了。
上一次熬夜是为了解决佳琳的保姆,这次熬夜又是为了抚林打架的事。
卢清越反思,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还欠着郑家什么人情没还,否则也不至于被这么折腾。
要说一点怨言没有,那不可能。
佳琳的事无所谓,毕竟是小孩子,不是主动闯祸。
但是抚林这边,卢清越还是有点情绪在,毕竟都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了,做事情未免太冲动了。
虽然心里不受用,但在派出所门口分别的时候,她还是拜托律师先不要向郑郁林透漏今晚的事情,说董事长有重要的会议,别让儿子惹得他血压高起来。
律师连连称“是”,并说,这次的事情会稳妥办好,不会让郑抚林和谢小姐惹上麻烦。
卢清越点头,“不仅如此,想办法找一找这家酒吧的问题,扫黑除恶,争取把他们一网打尽。既然对方都放了狠话,咱们躲也躲不过去,不如主动出击。”
律师听了,很佩服卢清越的胆气,他说,“这个也好办,夫人放心,再横的人只要有把柄,就不用怕他。何况干酒吧的,哪个没有点擦边球,像他这样的,估计更甚,跟东林集团斗,他是惹错人了。”
卢清越笑了笑,“咱们既不仗势欺人,但也没必要忍气吞声,这事就交给你了,辛苦。”
律师将她送到车边,看着黑色的劳斯莱斯离开才上了自己的车。
小赵开车,车上除了卢清越,还有郑抚林和谢冉。
卢清越坐在前面,谢冉和郑抚林坐在后面。
车子本就非常宽敞,后排的两人又各据一边,中间便隔了好远的距离。
卢清越上车之后,往后面瞧了一眼,没说话,暗自笑了笑,便吩咐小赵开车。
小赵问,“夫人,咱们回大宅,还是?”
卢清越这才回头问谢冉,“冉冉,先送你回家,报个地址。”
谢冉,“就是上次你去的那间面馆。”
卢清越点头,给小赵报了个地址。
郑抚林在旁十分惊讶,说,“你和谢冉认识?”
这话是问卢清越的,但没带称呼。
卢清越倒也没在意,因为郑抚林性格别扭,介意她的后妈身份,说话从来不带称呼。
但这次,还没等她答话,谢冉就伸手狠狠拍了郑抚林的肩膀一下,“说话之前先喊人,否则谁知道你对哪个讲话?”
这一下打的真不轻,郑抚林揉着肩膀,嘶嘶哈哈的说,“我……”
谢冉立即伸手指着他,郑抚林只能闭嘴。
他别扭了一阵,在谢冉凶巴巴的眼神注视下,转向前面,对卢清越别别扭扭的喊了一声,“越姨。”
卢清越笑的不轻,看看小赵,发现他也憋不住在偷笑,还透过后视镜在看谢冉。
卢清越对着谢冉比了个大拇指,说,“谢谢姑娘主持公道。”
谢冉没笑,只是对她扬了扬下巴。
而郑抚林则揉着胳膊,十分委屈的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卢清越,“不想告诉你。”
说完,转过身去了。
郑抚林瞬间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不由十分郁闷,缩在车门边上,气鼓鼓的一言不发。
因为派出所就在大学城边上,离那家面馆很近,车子很快就开到了。
停车之后,卢清越也跟着下车,站在车门边目送谢冉。
她说,“刚才我在警局记了你的电话,一会拨给你,你存一下我的号码,如果这几天有人上门找麻烦,一定给我打电话。”
谢冉没想到她想的这么周全,不由感激的点了点头。
“嗯,谢谢。”
卢清越没再多说,矮身坐回车里。
这时候却发现,抚林还坐在车上,没下去。
她扭头看了看抚林,表情玩味,说,“开车么,抚林少爷?”
郑抚林脸上有点红,眼睛看着车窗外边,不说话。
卢清越不再逗他,转身坐好,对小赵说,“开车吧,去大宅附近找个吃早餐的地方。”
一听真的开车要走,郑抚林赶紧开了车门,“等我一分钟。”
说着,他就跳下了车。
小赵没忍住,笑出了声。
卢清越则透过车窗,看向街边站着的那对少男少女。
谢冉面对郑抚林的时候,就是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脸上表情心不在焉的。
郑抚林则像个傻小子似的,手抓在侧面的裤线上,一副局促到不行的样子。
车的密闭性很好,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小赵问,“夫人,放下车窗么?”
卢清越摇头,“不用,给他们留点空间吧。”
小赵克制不住好奇心,问,“这是抚林的女朋友?”
卢清越,“你看像么?”
小赵有些戏谑的说,“好像还没追到手?”
卢清越,“为了人家都打架进了派出所,说起来话还这么腼腆,也不知道我哪辈子才能当上这个便宜婆婆。”
车里又响起小赵的轻笑声。
两人正说着,就见谢冉回身走进了面馆旁边的小巷子,估计是从后门回家了。
而郑抚林则像个石像似的,戳在街边痴痴得看。
卢清越实在看不过眼,让小赵放下车窗,喊了他一声,“少爷,不吃早饭了?”
郑抚林这才回神,红着脸跑上了车。
为了和早起赶航班的郑郁林错开时间,几人没敢回大宅吃早饭。
就在附近找了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港式茶餐厅,吃了点早茶。
席间,郑抚林闷头不说话,只是吃东西,狼吞虎咽的。
小赵给他倒奶茶,问了问昨天打架的经过。
到底是男人之间,比较有共同语言。
一说起打架,郑抚林来了精神头,跟小赵说的绘声绘色,讲了自己怎么把那两个大块头三下五除二的撂倒的。
听得小赵也心潮澎湃,说,“没让我赶上,真可惜。”
卢清越忍不住在旁边翻了个不优雅的白眼。
呛他们两个说,“打架很光荣么?”
小赵立即收声,并说自己吃好了,下楼去车上等。
这下,只剩下卢清越和郑抚林相对而坐,在继母不言自明的眼神注视之下,郑抚林有些如坐针毡。
但想起刚才谢冉说过的话,他还是艰难的张开嘴,有些不太顺溜的说,“谢……谢谢你。”
卢清越正捧着咖啡杯,见他突然道谢,还差点被呛到。
别说,这孩子要说开窍,开的还挺快。
她点了点头,“没事,只要你不把人打死,我都能想办法把你捞出来。”
郑抚林,“……”
听出卢清越在讽刺他,但自己理亏,也不敢反驳,只是低头,盯着咖啡杯搅拌小勺子。
卢清越看他像是认识到错误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
另起话题,问道,“你和谢冉是同学?”
听她说起自己喜欢的女孩,郑抚林的表情明显明亮起来。
那个由内而外的心悦之情真是掩藏不住,卢清越看了,只觉得有些肉麻。
心说,郑郁林怎么生出这么个纯情的儿子来,一点都不像他那个情圣的爹啊。
“不是同学,有次我和爷爷奶奶吵架,下了补习班,没回老宅,就在大学城附近找了家饭店吃饭。”
卢清越,“就找到他们家了?”
郑抚林说到这儿,面露尴尬,咳嗽了一声。
卢清越立即明白了,估计郑抚林身上没带多少钱,谢冉家的面馆便宜,所以才去他们家吃的饭。
郑抚林也知道躲不过,自己不说,谢冉可能也会告诉卢清越,毕竟看两人关系很亲近了,谢冉还总是替卢清越打抱不平。
他说,“那次出来的急,钱包和手机都没带,实在饿得狠了,就进了她家的面馆,吃完饭,没办法给钱,谢冉就让我留下刷碗,搞卫生,抵饭钱。”
郑抚林,“她虽然态度有点凶,但人挺好的,后来还借给我十块钱,让我坐地铁回家。”
卢清越,“……”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想,“儿子”,你可真有脸啊,我要是谢冉,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幼稚的小朋友的。
看到卢清越的表情好像对自己的做法很不认同,郑抚林赶紧找补,说,“我后来当然把钱还给她了。”
“每次来大学城补课,我都去她家面馆吃饭,也会帮忙做事。”
“别看谢冉脾气不好,也很粗鲁,但是她心底很善良,经常帮助别人,附近有家养老院,她会去给送免费的面条给老年人。”
“周围的流浪猫,也都是她在喂。”
“还有,她为了帮家里还债,放弃了上高中,一直四处打工,她奶奶的药费,都是靠她打工赚来的。”
听着郑抚林不厌其烦的历数“女朋友”作过的好人好事,卢清越的眉头确实越拧越紧。
没想到谢冉的身世会是这样,卢清越追问,“那她父母呢?”
郑抚林顿了一下,说,“我不太清楚,没听谢冉提过她妈妈。他爸爸好像也不在家。”
卢清越,“……”
敢情这小子还不如自己知道的多,至少自己还知道谢冉的父亲是个“杀人犯”。
不过这也可能是谢冉随口编的,做不得数,毕竟当时他们还不熟悉。
但是,这么复杂的家世,卢清越感觉郑抚林的情路恐怕会半路夭折。
毕竟两家的差距太大了,而且谢冉竟然连高中都没上,属于辍学少女。
卢清越便问,“你去吃了一次面而已,就喜欢上人家了?”
这话说的可能太直白了,惹得郑抚林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说,“不是,我没……我……”
他羞于承认,但事实就在眼前,不喜欢,谁会大半夜跑出去□□,还进了派出所?
看他支支吾吾的没出息样子,卢清越叹了口气。
她说,“你们两个的事,我也没有发言权,总而言之,你别耽误了学业,否则只会更困难,知道么?”
郑抚林忙点头,“这我有分寸,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
“其实,我一直去见她,也是觉得她有些面熟,不像陌生人。”
卢清越,“?”
心说这小子还玩仙草奇缘那套?宝哥哥林妹妹,看她不像陌生人,莫非前世有情缘?
但是,郑抚林拿出了一张旧照片,他说,“我之前就觉得和冉冉在哪里见过,直到昨天,我在家翻旧相册,发现她和我在幼儿园时候的一个同学很像。”
说着,他把照片递了过来。
卢清越接过一看,确实,有个小女孩挨着郑抚林站着,穿着公主裙,十分漂亮,脸上也有几个小雀斑,样貌和现在的谢冉有六七分相似。
郑抚林有些兴奋的问,“是不是很像?”
卢清越点头,“确实挺像,那你没拿这照片让冉冉看看?”
郑抚林说,“没有,我怕她揍我。”
卢清越,“……”
“这有什么?”
郑抚林,“她肯定会认为我是跟她套近乎。其实这女孩我认识,她是霍建东的女儿,叫霍思思,我也是刚才在派出所想起来的。”
卢清越,“都到派出所了,你还有闲心想这些?”
卢清越也真是服了这个“儿子”,简直是个大花痴!
郑抚林也是一阵无语,他说,“因为那个酒吧的老板姓霍,你和冉冉出去的时候,他叫嚣,说自己是霍建东的什么表弟之类的,我才一下子想起来。”
卢清越,“……”
“那你怎么不早说,他竟然是霍家的人?!”
郑抚林大呼冤枉,“你……你也没问我啊!”
这次的事竟然和霍家有关系,抚林八成是捅了马蜂窝了,估计想瞒郑郁林也瞒不住了。
第43章
◎你不是也图我爸长得好,又体贴◎
在帝都,说起霍建东,即便是妇孺也听过他的大名。
生意场上,则人人尊称他一声“三哥”。
不为别的,他早年间,是帝都中心城区首屈一指的“老大”!
后来风向变了,他嗅觉灵敏,立即洗白,弃暗投明,做起了正经生意,财富和权势更比以前还盛。
如今在帝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娱乐场所都有他的股份,最大,最有名的几家更是亲自参与经营。
因为经营的是娱乐场所,接触的三教九流多不可数,他的人脉极广,和帝都商圈的各位大佬熟到不能再熟。
而郑抚林惹的那家酒吧的老板,据说是霍建东的表弟。
这不由让卢清越心里打鼓。
如果对方不是虚张声势,那这件事可就比预想的棘手多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躲也躲不过去,何况自己这边占理,也没什么可怕的。
卢清越想,即便霍建东知道了此事,一旦了解抚林是郑郁林的儿子,也要忌惮几分,明智之举便是息事宁人。
毕竟是酒吧这边有错在先,要是深究起来,霍建东的表弟毫无胜算。
大不了,对方找上门来,卖霍建东一个人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双方和解。
反正郑抚林和谢冉也没吃到什么亏,这事就算是给他们俩一个教训,不要仗着年轻气盛,出去闯祸。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就瞒不住郑郁林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他会是怎么个反应,八成会把抚林狠狠教训一通。
心里替抚林捏了把冷汗,到底该来的还是会来,想瞒也瞒不住,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卢清越看着郑抚林还在没心没肺的炫饭,不由感慨,年轻真好,心大真好,能吃能造,饭桶一样。
她在旁边喝着咖啡,等抚林吃完,同时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童确实很像谢冉。
卢清越便随口问,“这个霍思思在幼儿园时和你是同学,现在是不是也是同学?”
郑抚林从汤碗里抬起头来,说,“不是,她中间休学了一年,现在比我小一届。”
卢清越,“怎么?她身体不好?”
郑抚林,“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被霍建东的仇家绑架过。”
卢清越,“……”
看来早年涉及不良产业果然会被反噬,老老实实做正经生意,赚干净钱也算是给子孙积福了。
看抚林吃得差不多了,她把照片还了回去,说,“你明天就开学了,收收心,好好上学。今天的事,别随便跟外人说,得罪霍家也不是好玩的,明白么?”
郑抚林点了点头,终于有了点闯祸的自觉,担忧的问,“越姨,我这事会不会给我爸惹麻烦啊?”
卢清越看他还不是太傻的份上,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回头我找机会给他透透风,让他有个心理准备,霍家那边,应该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都在生意场上来往,这点事情,互相让一步就过去了。”
“那……谢冉怎么办?”
和自己这个有靠山的富家少爷比起来,郑抚林更担心没依仗的谢冉,怕她惹上麻烦。
卢清越心说,我不仅得给儿子擦屁股,还得给儿媳妇换尿布,婆婆真不是那么好当得。
但为了让孩子宽心,她表现得轻描淡写,说,“她的事,我来安排,你就别操心了,肯定不会让她有麻烦得。”
但郑抚林听了,脸上依然是不放心的表情。
卢清越以为他还有什么隐情没说,被他这挤牙膏的样子折磨得血压都上来了。
“抚林,有话一股脑说完吧。”
她催促道。
郑抚林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越姨,其实我想让你帮帮她。”
“怎么帮?”
卢清越喝了一口咖啡,看着郑抚林问。
郑抚林擦了擦手,叫服务员给卢清越续咖啡,然后才说,“我劝过她几次,想让她复学,但她听不进去……”
卢清越,“她连你的都不听,能听我的么?”
郑抚林脸上一红,说,“我……她看不上我,我说话她肯定不爱听。但是您不一样,我今天和她在面馆门口说了几句话,她句句不离您……”
卢清越听明白了,郑抚林这是在给自己灌迷魂汤。
为了让自己帮他说服女朋友重回学校,连“您”这种尊称都用上了。
自己也就是个后妈,能看得开,这要是亲妈,郑抚林的行为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但也懒的跟这个臭小孩置气,卢清越放下咖啡杯,打断他说,“行吧,我试试。”
没想到卢清越答应得很爽快,郑抚林也是有些意外,但笑容马上就露了出来,真心诚意得对她道谢,“给您添麻烦了,越姨。”
卢清越,“……”
看看,这白眼狼,以前,自己也没少为他操心,都没听到一声谢,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倒是嘴上抹了蜜一样。
不过卢清越还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你也不要有太高期待,毕竟谢冉辍学的原因是家里困难,奶奶生病。想让她复学就得解决钱的问题,她现在也不能去酒吧打工赚高薪了,那怎么办?你给她钱,她能要么?不能要的话,是不是还得继续出去打工,那还谈什么复学呢?”
闻言,郑抚林表情也黯淡下来,他知道卢清越说得句句在理,其实这些事他以前就想过,也做过。
自从知道谢冉家里困难之后,郑抚林就把自己这些年攒的压岁钱拿出来给了她,让她给奶奶治病。
但被谢冉拒绝了。
听到这儿,卢清越问他,多少钱。
郑抚林理所当然地说,“67万。”
卢清越,“……”
知道郑抚林脑子有点一根筋,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笨。
卢清越忍着想翻白眼的强烈冲动,耐着性子说道,“抚林,67万对于你来说,就是几年的压岁钱而已,但是对于一个普通家庭,可能是二十年的积蓄。你才和谢冉认识几天?突然给她这么大一笔钱,非亲非故,她敢要么?以她的性格,不打你都算好得了。”
郑抚林脸上一白,说,“那个,她把钱扔我身上了,还骂了我。”
卢清越,“……那她已经很克制了。”
郑抚林有点脸红,好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竟然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小声说,“我也觉得。”
卢清越,“……”
天啊,这个傻小子是不是没救了?
发现卢清越好像非常了解谢冉,郑抚林更加信重她,拜托她一定想个办法劝劝对方。
卢清越略一思索,说,“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先取得她的信任是关键,否则直接上去就砸钱,人家以为你要逼她卖身呢。”
郑抚林腾得红了脸,有些结巴得辩解,“不可能……我没有……你们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是单纯的想帮她!”
卢清越被他气笑了,“单纯的想帮她?那我怎么没见你给哪个老太太送六十多万过去?说什么单纯?你还是想和人家发展点超友谊的关系。”
被继母一语道破心思,郑抚林脸色更红,心里又急又窘,口不择言说道,“那我爸呢?要不是图你漂亮聪明,能对你那么俯首帖耳么?再说,你不是也图我爸长得好,又体贴,才对我和我妹这么好的么?”
卢清越,“……”
看她不说话,以为是反驳不了,郑抚林有点小得意,梗着脖子说,“怎么?我说错了?,所以,谁也别说谁不单纯,你和我爸要是单纯,结婚干什么?”
卢清越的眼睛眯了眯,然后霍得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得下了楼。
郑抚林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赶忙要去追。
可服务生笑着迎了上来,“先生,请您结一下账。”
郑抚林忙把浑身口袋摸了一遍,发现又没带钱包,不仅如此,手机还落在了车上。
他和服务生解释了一下,便跑下楼去追卢清越,却发现车子已经开走了。
他急得跺脚,忙跟店里借了电话,给小赵拨过去。
“赵叔,我是抚林……”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小赵说,“抚林啊,夫人说茶餐厅离家不远,让你锻炼一下身体,晨跑着回大宅。”
郑抚林,“……”
他是一阵的无语,等想起来要说手机和钱包的事,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而这时候,服务生又微笑着提醒,“先生,您怎么买单?刷卡还是现金,或者扫码。”
郑抚林哭丧着脸,“那个,我刷盘子行么?”
服务生,“……”
卢清越回到大宅的时候,郑郁林已经出发离开了,佳琳则刚醒不久,正要下楼吃饭。
在餐厅看到卢清越,佳琳笑着跑过去,抱住她的腰,“越越,我好想你,这几天你都没在家!”
卢清越将她抱起来,贴着脸亲了好几口,才说,“是啊,我也好想咱们佳琳呢,不过越越以后也要忙起来了,就像你上学一样,我需要去做自己的事情,所以可能不会想以前那样,能每天都陪你玩很久,佳琳明白么?”
佳琳想了想,虽然越越不能总是陪自己这件事很不开心,但是爸爸说过,大人也有大人的工作,不能总是玩,孩子学习,大人工作,才是务正业。
懂事的点了点头,佳琳搂住她的脖子,恋恋不舍的说,“那佳琳就和小娟阿姨他们玩,只要越越每天回来看我就行。”
听她说得这么可怜,卢清越都不忍心了,忙说,“我还是能每天都陪你玩,只是不会无时无刻陪在你身边,你也是大姑娘了,要学会独处,享受独处,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我相信你能做的很好。”
佳琳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但她觉得,卢清越说得是对的,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现在她在幼儿园已经非常厉害了,不仅可以照顾好自己,还能帮助老师做事情,帮助别的同学,大家都很喜欢她!
被卢清越一鼓励,佳琳从她怀里挣了出来,自己去端碗,拿筷子,布置餐具,还给卢清越倒了一杯果汁来。
看到佳琳这么懂事,乖巧,卢清越特别欣慰,本来上午想去餐厅的装修现场看看,但还是腾出时间,陪着佳琳去了附近商场的游乐城玩到午饭时间才回来。
卢清越和佳琳上台阶的时候,郑抚林正巧背着书包往下走。
看来郑抚林已经从茶餐厅脱困了。
三人打了个照面,本来以为郑抚林会记早上的仇,卢清越本猜他不会和自己打招呼……
“越姨回来了。”
卢清越,“……”
郑抚林竟然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这然让卢清越颇为惊讶,不由挑眉看看他。
哟,时隔三小时,就要刮目相看了,这么快就学会能屈能伸了。
卢清越更不是小气的人,立即露出笑脸,问,“回学校?吃过午饭了么?”
郑抚林点头,“吃过了,小娟给你们也留了饭菜。”
态度之自然,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感觉挺有意思,卢清越脸上笑着说,“好的,那你快去上学吧。”
佳琳则扑到哥哥怀里,撒着娇说,“哥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佳琳想你~”
郑抚林看了看卢清越,说,“这……只要学校放假,越姨方便,我就回大宅来。”
卢清越明白,他这么想回大宅,也是放心不下谢冉的事。
“大宅这边随时方便,那间卧室给你留着,你想回来,随时回来。”
看在小伙子有长进的份上,她也乐意成人之美。
郑抚林努力抿着嘴唇,没让自己笑得太过火,说,“谢谢您。”
卢清越笑笑,没说话。
她俩站在大宅门前,看着抚林上了车,然后才转身进了门。
一进门,佳琳便嚷嚷着饿了,卢清越和她一起洗了手,换了衣服,携手去往餐厅。
小娟已经帮她们俩摆好餐具,同时将一盘雪绵豆沙摆在两人眼前,“夫人,这是抚林少爷带回来的。”
卢清越惊奇,“哟,抚林都知道给家里人带好吃的了?”
小娟掩嘴笑,说,“夫人,看你说的,抚林这不也是在您的细心教导之下,才成长的这么快嘛。”
卢清越点点她,问,“他怎么回来的?”
小娟,“抚林少爷给我打了电话,我过去接的他。”
卢清越,“还挺会使唤人。你没跟他要点好处?”
小娟,“他答应给我搞一张演唱会的门票。”
卢清越,“小气,我送你一张VIP的门票,下次他再找你,别搭理他。”
小娟笑得前仰后合的,说,“夫人,还是您有一套,降得住抚林。”
卢清越,“行了,别拍马屁,下午你在家陪佳琳,我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小娟好奇,“清越姐,您这段时间总是出去,到底在忙什么呀?需不需要我帮忙?”
卢清越迅速吃完了饭,便站起来,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这边忙出点眉目,自然少不了让你帮忙,眼前,你先帮我守好家。”
小娟好奇的抓心挠肝,也只能忍耐下来,说,“那我随时听差遣吧。”
卢清越拍拍她的肩膀,“不是不信任你,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说完,她又弯身吻了佳琳的侧脸一下,和孩子道了别,便拿起包包,出门去了。
这些天,她都是自己驾车往来,没用司机小赵。
虽然之前原身就会开车,也有驾照,但卢清越还从没碰过这东西。
一开始有些胆战心惊的,不过驾驶这种事就是肌肉记忆,只要学会了,就忘不掉。
何况和上一世的骑马相比,开车真的算不上什么技术活。
卢清越为人比较低调,开车也从不挑家里那几台招眼的跑车,她一般开那辆有些可爱风的minicooper,座椅十分舒服,操控性好,十分适合女士。
一路将车开到餐厅,发现只是一天多没来,装修成果很是显著。
在现场,她又和装修项目负责人作了对接,对几个细节的地方作了现场复核,发现对方做的很符合要求,没有私自乱改,便放了心。
毕竟想尽最大可能还原古代场景,卢清越便力争精益求精,尽善尽美,尤其是对她非常熟悉的明朝陈设,布景和装修,她眼里是揉不得一点沙子。
装修公司的项目负责人通过和她的接触,也发现卢清越是个行家——古代文化行家。
跟这种人打交道,长见识,但也是真累。
不过因为卢清越大方,给钱的时候不含糊,再加上颇有亲和力,沟通交流方面很愉快,他们倒是也乐意配合。
但这么日日监督餐厅装修,就靠卢清越一个人,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餐厅筹办不是只有装修这一件事,前期准备工作还包括人员的招聘,培训还有宣传营销。
这些事情,现在卢清越都没有时间和精力操持了。
虽然周童是合伙人之一,但合同里写得清楚,对方不参与经营管理,而且,周童现在忙着在海晏集团和于子洋内斗,也没时间和人手分给餐厅这边。
如此一来,卢清越便想找个能干可靠的助理,帮着自己料理事务。
小娟和小赵自然是非常好的选择。
但大宅离不开小娟这个得力的管家,小赵的事情更杂,负责跑大宅和郑郁林两边的联系。
每天不是自己找他,就是刘助理找,再就是郑郁林亲自找,有时候还要去老宅,或者帮卢清越和郑郁林搞人情往来。
虽然是个司机,但其实承担的工作没那么简单,别人根本替代不了他。
两个最得力的人都抽不出来,随便在社会上招聘,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卢清越正为这事发愁的时候,郑抚林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从餐厅的装修现场出来之后,卢清越直接开车去了那家偏僻的面馆。
正好是下午五点多,本以为面馆还是像以前那么冷清,可没想到,卢清越看到的是面馆门前人流涌动的场景。
甚至有些客人在屋内没找到座位,直接捧着碗坐在街边的马路沿上吃起来。
这些客人都是附近工地刚下工的工人师傅,一个个穿着工作服,戴着或夹着安全帽,操着各地口音,把小店围的水泄不通。
卢清越往里面望了望,发现谢冉果然在,只是忙得团团转,顾不上跟人说多余的话,只是麻利的点餐,送餐,收拾桌子。
见此情形,卢清越在附近停好车,也挤进了店里。
因为要去装修现场,她今天穿得是运动休闲装和运动鞋,头发也束成了高马尾,看起来很是青春靓丽,行动之间也方便。
进了店里,她先拍了谢冉一下,对方瞧见是她,微微一怔,“越姨?”
卢清越笑笑,“你忙着吧,一会儿说。”
然后没再说别的话,拿起抹布,主动将面前空出来的桌子擦干净,招呼刚进来的客人坐下。
这些工人都是熟客,常来小店,但从没见过卢清越,突然发现这么一个大美女,都有些直眼。
有人悄悄问谢冉,“丫头,这是你家亲戚?”
谢冉摇头,说,“我朋友的妈妈。”
对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真年轻啊。”
谢冉没参与评论,只是问,“还点别的么?不点我去下单了。”
对方忙点头。
有了卢清越帮忙,果然面馆的翻台比平时快多了。
等到六点半,就餐的人都走了之后,谢冉翻了翻收款记录,发现比平时多赚了一百多。
她走到正在洗抹布的卢清越跟前,接过她手里的活,问,“你吃晚饭了么?”
卢清越擦干手,放下挽高的袖子,说,“没呢。”
谢冉,“那我请你吃晚饭,去附近,有一家酸辣粉,特别爽,去不去?”
卢清越笑了,“你爷爷自己看店能行么?”
谢冉跑到后厨门口掀帘子,“爷爷,我和朋友出去一趟,你歇一会儿,等我回来再收拾。”
爷爷一直在后厨忙,不知道前面还有孙女的朋友帮忙,闻言赶忙说,“去吧,去吧,请人家吃点好的,你们年轻人爱吃啥,我也不会做。”
卢清越听到爷爷的声音,也去门口打了个招呼。
爷爷没想到对方比自己孙女年纪大不少,但看样子是正经人家的女孩,便很高兴,毕竟谢冉好久没领朋友来店里了,除了那个非常帅的小伙子。
他一直把两人送到店门口,看着谢冉骑上那台小摩托驮着卢清越走远,才折返回店里。
第44章
◎真正两情相悦,温存欢宜的日子◎
附近的那家酸辣粉店是个网红店,在用餐高峰时间要排很长的队伍。
卢清越和谢冉是避开了饭口去的,依然在店里等了好一会,才轮到她们。
两人挑了一张靠窗的位子刚坐下,就有一个长相很可爱的小妹妹过来打招呼。
“两位姐姐,能不能和我换个位置,我在录视频,这边光线好一点,谢谢了,拜托~”
说着,做了一个很可爱的卖萌姿势。
谢冉面无表情,对这种卖萌似乎不太买账,她看了看卢清越,以眼神征求意见。
卢清越倒是笑了,问她,“我没问题,换么?”
谢冉起身,“那你坐过来吧。”
小姑娘又连着谢了好几次,然后将自己录视频的设备都转移到了靠窗的位子上。
谢冉去端酸辣粉的功夫,卢清越在旁边观察了一下小姑娘录视频的过程。
好像是个美食探店UP主,介绍食物的时候很可观也很详细。
店家发现她在录视频,立即通知了店长,店长马上给她免了单,并看了她的账号。发现小姑娘是个有三万多活粉,评论区很热闹的小网红,便主动给她封了个红包,具体多少钱,卢清越没看清楚。
小姑娘也没扭捏,很痛快的收下了。
之后,在录的视频的时候,明显对食物多了一些溢美之词,倒是不至于言过其辞,但显然让网友听了会更想过来消费。
整个过程看得卢清越大开眼界,原来网红营销是这样的。
那自己的餐厅是不是也可以参考类似的模式?
谢冉端着酸辣粉回到桌边的时候,正看见卢清越在和那个小姑娘聊天,两人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小姑娘对卢清越这个美女大姐姐很有好感,跟她说了不少网红宣传的套路,卢清越只顾得上听,酸辣粉也没吃几口。
等那个女孩子把自己的工作都搞定了,卢清越还起身出去送了送她,说“有机会联系。”
谢冉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直到卢清越回到餐厅坐下,她才开口问,“怎么,你想当网红?”
卢清越,“……”
实在没料到谢冉会这么想,卢清越不由失笑。
但略一想,也确实是,对方并不知道她想开餐厅,会这么猜测也很正常。
笑过之后,她跟谢冉解释,“不是的,我自己也想开一家餐厅,现在正装修着,宣传营销也要同步进行,可惜,我一个人分身乏术,现在需要个助理。”
谢冉听了,表现的很有兴趣,“你也要开餐厅?什么类型的,中餐还是西餐?”
发现卢清越的酸辣粉都凉了,她叫服务员端过去帮忙加热一下。
卢清越谢过她,继续道,“是沉浸式古风体验餐厅。”
谢冉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显然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然后,卢清越便跟她详细讲了自己的策划,还给她看了餐厅目前装修的照片。
当听卢清越说到餐厅的规模和运营模式的时候,谢冉明显眼神闪动,可能是不想过多表露自己的心机,她低头挑了挑碗里剩下的几根粉条,问,“你招助理,什么条件?”
卢清越笑笑,“条件说起来倒是不高,主要是得和我有默契,沟通协调能力强,肯干,能吃苦。”
谢冉抬起头,看着她,脸是绷着得,看起来有点紧张和期待,她问,“学历呢?学历有要求么?”
卢清越,“原则上,本科以上学历,但是……”
这个“但是”吊足了谢冉得胃口,可她也清楚,即便再放宽条件,也不可能要个初中毕业,没上高中的人,何况她还没成年呢。
但这不影响她对这份工作的向往。
从卢清越透露的信息里,谢冉感觉这家餐厅一定会非常有前景,而且经营理念超前,经营模式也很新颖,她特别想参与应聘。
最关键的,还是因为老板是卢清越。
谢冉虽然年纪小,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进入社会早,经历的事情,见过的人也比同龄孩子多得多,识人这方面,她很有阅历,眼光也很毒辣。
从卢清越第一次来他们家的面馆吃饭,谢冉就感觉她挺特别,不是个普通人。
待那天在派出所,卢清越表现出的有勇有谋,仗义,大度都让谢冉发自内心的喜欢,钦佩。
得知她是郑抚林的继母之后,谢冉便明白了,那天卢清越去面馆吃饭绝不是偶遇,她肯定是为了郑抚林,有意跟踪,去探自己的情况。
被人这么私底下刺探隐私,而且还是郑抚林的“后妈”,换做平时,谢冉早就要发脾气了。
毕竟郑抚林给她甩过一笔巨款,还缠着她不放,表示非要帮她脱困,这善意来的莫名其妙,让她不由得怀疑对方居心叵测。
这种富家少爷,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情世故,把自己当高尚的王子,遇到个长得好看点的贫民窟小姑娘,就想演一把安徒生的经典童话,殊不知,两人的差距是架了天梯也难联通的。
谢冉是难得的人间清醒,从来不做灰姑娘的美梦,相比去相信不靠谱的富家少爷,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生活,才是最踏实的。
求人不如求己。
其实,一开始,她还是对郑抚林有些好感的,毕竟对方高大帅气,看起来很单纯善良,虽然说话办事透着点有钱人家小孩不自知的优越感,但并不是那么讨人厌。
可自从郑抚林要给她那笔巨款之后,谢冉便觉得两人的关系朝着不太确定的方向发展。郑抚林才和自己认识几天?突然甩这么大一笔钱过来,要么是傻到脑干缺失,要么是卑鄙得另有所图。
她不由产生了摆脱郑抚林的想法,她要回归正常生活,两人的关系再发展下去,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果然,不出所料,招来了卢清越这个后妈。
虽然初见面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留下的印象也都不错。但如果没有后来在派出所的事,难保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只不过世事难料,自己在酒吧遇到歹人,多亏了卢清越和郑抚林,才不至于让她陷入麻烦。
经此一事,谢冉发现卢清越也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倨傲自负的有钱人太太,她更像是一个自己可以平等交流,并倾吐心声的大姐姐。
虽然两人隔着辈分,但谢冉在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半个朋友。
而自己的这个朋友又是如此有见地,有学识。
谢冉知道好歹,当然想亲近她。
跟着卢清越,她应该能获得切切实实自我提升的机会!
谢冉一点不想把握郑抚林,做什么富家少爷的白月光。
但是面对卢清越,她内心的渴望却是真真切切的,甚至,谢冉有了一种直觉,如果她不抓住这次机会,这辈子恐怕就没有改变命运的可能了。
因此,在这个“但是”说出来之前,谢冉一改往日的淡漠和疏离,主动开口问道,“越姨,我能试试么?”
没想到谢冉会这么主动开口询问,卢清越内心有些讶然。
同时也很欣慰,看来这孩子非常会审时度势,绝不是那种不成熟,只会闭眼耍酷的愣丫头。
她笑了笑,说,“可以,怎么不可以,我之所以跟你说,也是想让你来试一试,毕竟你和抚林的关系不一般,与其用别人,还不如用自己人。”
一听这话,谢冉脸上神情微变,她想了想,还是出言解释道,“越姨,其实,我和抚林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并不是你想得那样,如果您以为我是抚林的‘女朋友’才打算录用我,那就当我没开口吧。”
如此拎得清,也敢表达,果然是自己看好的女孩子。
卢清越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没见一丝不悦。
她说,“冉冉,虽然你还未成年,但我没有拿你当小孩子看待。所以,有些话,我们今天就摊开来讲清楚比较好。”
闻言,谢冉端正了神色,拿出平时看不到的严肃正经来。
卢清越给她杯子里倒了一点碳酸饮料,之后不疾不徐的说,“这个社会就是人情关系的社会,你想撇清关系,是根本不可能的。其实,若是不讲关系,给我做助理,你是不够条件的,但我为什么能不拘一格?就是因为你认识郑抚林,而他恰巧是我‘儿子’。”
谢冉,“……”
卢清越说得是事实,谢冉根本无从反驳,只能默默听着,这些话让她有些耳根发热,为自己的刚才的倔强和执拗感到后悔。
发现她没有犟嘴,卢清越更是内心赞许,谢冉的可造之处看来比她想象的还多。
卢清越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可能雇佣一个只有关系,没有能力的下属帮倒忙,你身上自有让我欣赏的优点,这些优点甚至是很多高学历的人身上不具备的。”
听到这样直白的赞赏,谢冉不由望向卢清越的眼睛,带着几分激动。
笑了笑,示意她喝饮料,可谢冉叼着吸管,根本没吸,显然是等着卢清越的下文。
卢清越放柔声音,继续说道,“如果,我只看你的学历,不就错过了一个得力的下属?这就像你,如果只看抚林的出身,便认定他是个轻浮浪荡的公子哥,是不是也对他不够公平?”
闻听此言,谢冉面上露出一丝愧色。
确实是,郑抚林在危难的时候救了她,不惜为了她,跟人动手打架,进了派出所。
虽然他可能过分单纯,不懂人间疾苦,不明人情世故,但他的心是火热的,真挚的,这不容置疑。
更关键的是,有卢清越这样一位明事理懂人情的“母亲”,郑抚林又会差到哪儿去呢?
说来说去,竟然是自己狭隘了,误解了抚林的一片真心。
想到以前还往他身上扔过钱,骂过他,甚至动过手,对他冷嘲热讽更是家常便饭,谢冉不由后悔愧疚。
发现她垂下眼睛,久久不言,卢清越便知道,以谢冉的聪明和通透,应该是已经醒转过来了。
因此,过于露骨的话,还有“儿子”的功绩她也就无需再提。
反正郑抚林累死累活的,没少干,出钱出力,还挨打,这些事,都是事实,不是捏造,也不是夸张。
谢冉就算真得不喜欢郑抚林,也不能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他吧。
每个人都需要被公平公正的对待,不仅仅是弱者需要,强者也一样,不能因为郑抚林是郑郁林的儿子,家里有钱,心地善良,就该当个冤大头啊。
虽然郑抚林那个混球时常对自己口出惊人之语,但成长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那就不能光靠郑抚林的进步拉近两人的关系,谢冉也得改变才行。
即便最后他们俩花季雨季,没有结果,至少也应该让谢冉明白抚林的付出,对他给予应有的尊重。
卢清越感觉自己真是种着白菜地,操着□□心,还时不常的要被郑抚林气个倒仰。可能这就是为人父母吧,总是有些割舍不下。
即便郑抚林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他是郑郁林的儿子啊,而谁让自己是郑郁林的……老婆呢。
不由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去佳琳房间喊郑郁林的情景。
睡梦中的人呓语着喊,“老婆,你回来了……”
当时卢清越心思乱了一瞬,没有深想,但后来却经常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郑郁林熟睡的样子不禁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
如果上一世,郑侍郎没有那么早就仙逝,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和她过着真正两情相悦,温存欢宜的日子?
只可惜,他虽是他,却也不是他,这一世,她和郑郁林终究只是一对假夫妻,总是要分道扬镳,天各一方。
有时候也想,反正都会如此,那自己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替他照顾孩子,惦记他的冷暖,帮他操持家务,料理人情往来,是不是都像一场笑话?
因为无论如何,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最终结局,还是不想得过且过,也许这就是她的问题吧,说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却看不破,参不透……
本来热好的酸辣粉,竟是又放到凉。
两个差了十岁的女生,围着一张小桌子,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注意。
直到店员过来,问她们还需要添东西么,两人才反应过来。
谢冉发现粉都坨了,便又给她点了新的,还要了个肉夹馍。
卢清越谢过她,这次再上来,倒是都吃了个干净。
还说,“肉夹馍可以放到汉唐包房的菜单里,我猜古时候的长安,肯定也有类似的主食。”
她这边说着,谢冉那边已经拿出手机,在记事本上记了下来。
卢清越见了,不由笑道,“谢助理,这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了?”
谢冉也不笑,很酷的点头,“卢总随时都有金点子,我得及时记下来才行。”
卢清越再次被她逗得笑出声。
两人吃过饭,谢冉用小摩托驮着卢清越回了面馆,这次卢清越没进门,只是站在门口说,“我先回去,拟定一个工作清单,回头和你商量工作内容。对了,还有薪资,你想好理想薪资,晚上通话的时候告诉我。”
竟然让自己主动提薪资?
谢冉十分惊愕,本想再问问,但卢清越已经矮身坐进车里,发动了车子。
卢清越开车回到大宅,简单换过家居服,便一头钻进了书房里。
今天去装修现场看过之后,发现进度比预想的快一点,可能会提前完成。
这样一来,营销和招聘机会也必须提前才行,这样才能保证如期开业。
虽然时间紧张,但她现在也不是孤军作战了,相信有了谢冉帮忙,进度就能追上来。
按照之前两人说得,卢清越拉了一张工作清单出来,其实就是谢冉的岗位职责。
包括:1.每天进场一次查看装修进度,并通过视频电话反馈;2.发布招聘广告,并进行简历筛选;
3.拓展招聘渠道,多管齐下,网罗基础岗位人才。
4.培训场地的预定,跟训。
5.网络红人海量捕捉。
6.参与学习培训。
眼前,卢清越只是给谢冉安排了六项工作任务,都是辅助性工作,负责处理具体的联络和材料搜集。
但这些工作也有需要谢冉发挥聪明才智,独立完成的,比如,拓展招聘渠道这一项。
毕竟他们要招聘的人员主要是餐厅服务员、后厨、化妆师,保安等职位,高级管理人员只有店长和财务人员。
网络招聘对于店长和财务人员比较适用,但对于流动性强,不熟悉网络招聘的基层工作人员,招募效果并不理想。
如果仅仅是依靠网络招聘,恐怕无法获取足够多的候选人,那面试也就无法组织。
而除了网上,到哪里能找到足够多的帮厨,服务员和保安等基础岗位工作人员,这就需要谢冉自己动脑筋了。
这也算是卢清越给她的第一个小考验,看看她是不是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工作任务确实不轻,但对这孩子是个历练。
卢清越也在最后列了一项学习和跟训,也是为了让谢冉提高自己,不要沦陷在日常繁复的工作中。
列好清单后,卢清越便给谢冉发了过去。
“你先看看。孩子放学了,我去陪她,9点之后联系。”
谢冉那边立即回复了消息,“收到,卢总。”
看着“卢总”这个称呼,卢清越不由笑了笑。
以前,别人都是尊称她为“郑夫人”,亲近点的,会叫“清越姐”。
像是这么正式,又是以她自己的姓氏开头的称谓,确实是两世为人,头一遭。
这也让卢清越对自己的事业有了点实感。
现在她也是肩上扛了责任的人,前面不再有郑郁林替她遮风挡雨了。
从前,觉得“郑夫人”这个称呼对于他们这对假夫妻,似乎是种讽刺,可现在才明白,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毕竟提起郑郁林的大名,哪个听了不得让她几分。
如今开了这家餐厅,她便不是郑夫人,只是卢清越了,得自己担沉重,经风雨。
想想以前,自己之所以敢想敢做,也是下意识地明白,郑郁林会帮她承担。
如此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的好。
可这种好,不是自己能心安理得享受的,毕竟,他们的关系长久不了。
既然她早晚都要出来自立门户,承担风雨,那宜早不宜迟。
卢清越只希望到了两人不得不分道扬镳,离婚收场的那一天,自己也能昂首挺胸,不至于像狼狈出逃,被扫地出门的弃妇。
“越越!”
刚才校车上跳下来的佳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等着她的卢清越,像是一个小袋鼠似的,蹦跳着冲到了她跟前。
赶忙接住孩子,抱起来,亲了亲,她也终于回过了神。
一个称谓而已,竟然想了这么多。
最近真是患得患失得时候越来越多,这可不像自己的性格,卢清越一边抱紧佳琳,一边给自己宽心。
做好眼前事,浮云随风过,想得再多,也不如踏踏实实做一件事来的实在,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她的初心啊!
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佳琳,今天幼儿园有什么好玩的事么?快跟我说说。”
她兴致勃勃的和孩子分享着趣事,手拉手一起走回了大宅。
谢冉接把工作清单详细看了好几遍。
虽然只有区区几行字,却让她感觉到了一些压力,因为很多东西她从来没有接触过。
而且,以这个工作强度,她恐怕没有办法兼顾面馆的工作了。
可爷爷自己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她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但另一方面,没做过的工作也意味着新的领域和知识,她非常有兴趣去学习,去尝试,何况卢清越还很贴心的给她的工作内容里安排了一项跟训和学习。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工作算是她“走后门”讨来的,自己主动争取的事情,更没有放弃的道理。
车到山前必有路,面馆的事情,她想办法周旋,还是要以卢清越给的工作为主。
谢冉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想明白之后,便做了取舍。
只是卢清越提到的薪资,她心里没谱,便去网上搜了搜。
发现总经理助理的工资从年薪百万到年薪四万不等,用网友的话说,“主要取决于这个总经理的实力”。
这水分未免太大了,谢冉觉得有些好笑,也知道,网上的东西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而且,她现在什么都不会,去了卢清越那边就是边做边学,这种情况下,还提什么薪资呢?
任她赏吧。
甚至她都想过,只要能提供办公器材,让她免费实习也行。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卢清越的电话打了进来。
谢冉被手机铃声惊了一下,抬头一看,发现正好九点整,是两人之前约定好的通话时间。
竟然让经理主动打电话过来,谢冉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忙接起来。
而卢清越也不是墨迹的人,两人简单问好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冉冉,薪资的事情想好了么?”
谢冉,“……”
能说没想好么?会被会被开除?
第45章
◎她第一次有了男人真碍事的想法◎
谢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提自己薪资的事,平时很爽快的姑娘,这时候却显得有些扭捏。
见她那边半天没说话,卢清越便猜到了,笑着问,“没想好?”
谢冉,“嗯。”
卢清越,“那这样吧,我说一个起薪,有不同意见,你再提。”
谢冉,“好的,卢总,这方面我没意见。”
其实,谢冉这几年在社会上没少打工,对于提薪资是轻车熟路,可面对卢清越的时候,她确实张不开嘴,就像回到了最初刚入社会那时候一样腼腆。
虽然没有面对面,但卢清越也能猜出谢冉的心思。
这孩子挺难得的,知道好歹,识大体,能用真心和她换真心,明白自己帮过她,对她是真的好,她也就能用赤子之心回馈。
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卢清越心里更满意了几分,提薪资的时候,便很痛快的说,“试用期两个月,试用期间月薪一万,试用期结束之后,餐厅也该开业了,到时候再重新给你定薪资,会有绩效奖励和各项福利待遇。”
谢冉,“……”
听到电话里半天没有回音,卢清越以为信号不好,“冉冉,听得清么?”
“越姨,我听见了……”
刚才谢冉半天没说话,是因为太惊讶了。
她是个没学历也没经验的小孩儿,何德何能在试用期就赚到上万月薪呢?
而且,卢清越还许诺,日后餐厅开起来,还要给她绩效工资!
她的心在砰砰乱跳,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
这时候,又听到卢清越在电话那边问,“冉冉,怎么不说话?是对薪资不满意么?有什么想法可以提。”
这一次,谢冉立即开了口,“我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您给的太多了,我现在还不值这个……”
没等她说完,卢清越就打断了她,“值与不值,是我来衡量的,你要是怕自己不值这个薪资,就拿出加倍的努力和实际行动来验证我的眼光没错。”
听到这番话,谢冉握电话的手都有些激动的发抖。
谁能拒绝别人无条件的信任和肯定呢?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谢冉太需要这些了,不仅是这份高薪,更是这种赤诚。
“好的,越姨,那你看我表现吧!我一定要顺利通过试用期!”
听到电话里干劲满满的声音,卢清越的笑声透过电话传过去,“考虑到你爷爷的面馆离不开人,短时间内,你还可以在用餐高峰的时候回去帮忙,只要不耽误工作就行。”
竟是连她的为难之处都想到了,谢冉心里更是感激,也很感叹卢清越的细心和体贴。
怪不得她能嫁入豪门,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人呢?
谢冉心里偷偷感慨,同时又为自己少年老成的心思蔚然,太早进入社会,她懂了太多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该懂的东西。
“谢谢您,也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工作的,面馆那边,我自己想办法周全。”
“嗯,那就好,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正式投入工作了。第一件事便是在餐厅附近租一间小办公室,你看一看租房信息,面积控制在50-100平米,基础办公家具齐全,离餐厅步行不超过3分钟。找三家备选,我们明天下午去看看。上午,我领你去装修现场看看,和项目负责人对接一下。”
谢冉一边听电话,一边拿出小本子记录,笔在纸上游龙走凤。
卢清越没有刻意照顾她的意思,就是正常语速,要求也只说了一遍,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谢冉把电话往旁边一扔,看看自己的笔记本,字写得都飞了起来,赶紧又誊抄一遍。
她正抄着,楼下传来爷爷的声音,“冉冉,我煮了汤圆做宵夜,你吃不吃?”
谢冉盘腿坐在阁楼的小桌子前,冲着脚边仅有一人宽的扶梯口喊道,“不吃了,爷爷,我在忙,你和奶奶吃吧。”
说完,又埋头开始干活。
这间阁楼十分狭窄,就在面馆楼上,她从七、八岁和爸爸分床之后,就睡在这个阁楼上,如今,她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七,每天爬上爬下都要弯着腰,在阁楼上也直不起身,只能坐着或躺着。
阁楼上仅有一张床垫,一个小矮柜,同时也兼具写字桌的功能,再有就是靠墙的一排柜子,空间不大,放的都是谢冉的衣物和私人用品。
虽然空间狭小,但下阁楼被谢冉装饰的很温馨,墙上贴了她喜欢的卡通人物,置物架上放了几枚好不容易攒得手办。
唯一的,比四块豆腐大不了多少的屋顶天窗,被她挂了一串暖黄的装饰灯,晚上点亮,仿佛星光散落。
除了这些,阁楼离最多的就是各种书。
谢冉爱看书,从小成绩就优异,要不是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她现在已经在读重点高中。
当年,她是以全区第二名的好成绩考上的重点高中,重点班。
可惜……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再为那些失之交臂的机会痛惜,因为眼前,有她更需要为之努力的机遇。
整理好卢清越的要求之后,谢冉立即下载了一个租房软件,开始寻找符合条件的办公楼。
正找着,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睡了没?”
谢冉,“……”
这个郑抚林,不好好上晚自习,怎么又发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谢冉本来想像平时一样,怼他几句,但忽然想到卢清越之前说的话……
敲键盘的手不由顿了下,想了想才输入,“你好好学习,我好好工作,你妈才能高兴。”
以为自己的微信消息又会石沉大海,郑抚林都没抱希望,本来想着再发一条,“晚安,注意休息。”就关机,继续刷题。
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谢冉竟然回了消息。
郑抚林兴冲冲的点开,一看,“……”
行吧,别的学霸谈恋爱是靠颜值,他就得靠“后妈”。
不过谢冉说得“好好工作”是什么意思?难道卢清越帮她找工作了?
有心再问问,又怕自己絮絮叨叨惹烦了谢冉,只能按下心思,见好就收。
“好,一起努力,加油!”
他给谢冉发了个小胖猪握拳的表情包,收到的却是谢冉的锤头表情。
郑抚林盯着那个表情看了半天,嘿嘿嘿的傻乐了好一会儿,惹得室友都探头问他,“学霸,又发现什么奥数题库了?给我也分享分享呗?”
郑抚林一整脸色,收了笑,冷冷的说,“给你也不会做,你还是刷基础易错题一百道吧。”
室友,“……”
我他妈要不是看你是郑郁林儿子,学习又全校第一,早干你了,知道不?
但口头上,“诶,好嘞,这就开始刷,有不懂的还问您哈。”
郑郁林面无表情,“嗯。”
第二天一早,卢清越刚把佳琳送上校车,手机就响起了几声提示音。
她一边在花园的步道上慢跑,一边点开查看。
原来是谢冉推送过来的几个办公场地备选方案。
现在才早上七点半而已,就已经找了这么多?
看来这孩子昨天晚上没少用功。
卢清越没多说,给她回了个“ok”的表情包,便继续晨跑了。
谢冉看卢清越没有给具体的指示意见,便赶紧料理自己这边的事情。
利用早饭的时间,她和爷爷奶奶沟通了自己找到新工作的事情。
为了避免老人吓到,她没敢说卢清越给了一万的月薪,只说是上次那个女士跟她投缘,找了份正式工作。
没想到孙女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老两口非常高兴,直说要找机会亲自谢谢那位女老板。
谢冉赶忙说,“我还在试用期,你俩先别激动太早,万一被淘汰了呢?”
奶奶马上不同意,放下筷子,摸着孙女的手说,“不可能的,我们冉冉最优秀了,好竹出不了歹笋,你随你妈妈。”
一旁的爷爷听了,忙咳嗽了一声,奶奶像是一下反应过来似的,立即住了口。
因为母亲在谢冉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大人们便很少提起她,怕惹得谢冉伤心。
不过谢冉对母亲的印象非常模糊,接近于无,她的那种伤心也十分飘忽,也早就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
她很少笑,但面对爷爷奶奶,她最亲的人,谢冉还是笑得很多,很开心,她说,“从今天开始,我可能要多忙工作的事,面馆这边,只能找人帮忙了。”
爷爷立即说,“那……得多少钱,雇一个人?”
他们是小本经营,雇人其实不划算。
但为了让爷爷有个事情做,赚点生活费,谢冉还是打算从自己工资里拿出两千六百块来,给面馆雇佣一个服务员。
只要不限制年龄,这个价钱在城中村还是能招到人的。
临走之前,她去附近的打印社打印了一张招聘启示贴在了面馆的门上,并留下了自己的电话。
没等卢清越来接她,谢冉便按照之前卢清越说得地址,找到了正在装修的餐厅。
待卢清越跟她联系的时候,两人便直接约在了餐厅那里,又节约了不少时间。
她这么高效,也让卢清越非常满意。
果然,有个得力的小助手,就是事半功倍。
跑步完,冲过凉,换好衣服,卢清越也来到了餐厅。
她先是将谢冉介绍给了装修项目的负责人,几人对接了装修进度和近期的几个比较重要的细节。
然后,卢清越便领着她在装修现场楼上楼下的转了好几圈,把自己的装修理念和设计图纸一一对应,介绍给谢冉,让她更能理解透彻。
谢冉一边听,一边记,有些装修的重点部位,她还拍了照。
卢清越看她做事认真,有板有眼,不由心下大定,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
在装修现场,两人就消磨了一个上午。
午饭的时候,卢清越说两人在附近吃个工作餐,谢冉以为会是附近的快餐馆,没想到卢清越开车带她去了自家的面馆。
谢冉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这是两全其美,都兼顾了。
确实是,今天上午,她接了个四十多岁阿姨的面试电话,对方说中午来看看,她还正发愁怎么办,没想到卢清越替她安排好了。
中午时分,面馆正忙,卢清越进屋,也没忙着点餐,倒是又像上次一样,先帮着干起了活,弄得谢冉怪不好意思的。
可那个大姨来面试,她这能先顾这边。
大姨看上去很实在,是随丈夫来工地的家属,闲着没事,找个活干,刚好这里距离工地近,活也不累,还管饭,工资她也满意。
大姨手脚利落,看上去也是个讲卫生的干净利索人,谢冉也比较满意,这一中午,便领着她熟悉流程。
大姨虽然是外地人,有点口音,但为人很热情,干活也不在话下,刚来一个中午的时间,就和熟客们能聊上几句了。
见此情景,谢冉也就放心了。
终于都忙完,她才腾出功夫来关照卢清越。
“卢总,您吃什么面?不好意思,刚才一直没顾上问您。”
卢清越笑了,“还是叫越姨吧。面条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
谢冉赶忙去后厨端面,那个大姨也来给卢清越送筷子。
她以为这是谢冉家的亲戚,也没见外,主动和卢清越聊了起来。
谢冉端面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卢清越和大姨聊得热乎,两人好像在说老家的事情。
大姨说,“我们家有好多想出来打工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惜口音太重了,做服务员,人家不要的。”
卢清越,“大姨家是哪里的?”
大姨说,“我家是江南的,吴侬软语,你懂伐?”
卢清越笑了,“怪不得您说话这么好听,原来是江南人士。”
大姨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听是好听,就是外地人听不懂~”
这时候面条端上来,卢清越先端了一碗,放在大姨跟前,又给谢冉递了筷子。
才说,“冉冉,你有大姨的电话么?”
谢冉点头,“有的。”
卢清越笑笑,“那你留好,没准我们用得到。”
大姨以前从没见过卢清越这样漂亮又亲和的太太,心里喜欢的紧,很想跟她亲近,便说,“太太呀,侬有事情就找我伐,我乐意的。”
卢清越给她剥了一个茶叶蛋放进碗里,学她说话,“好的呀,也许以后真要求侬哩。”
她学东西快,再加上本来声音就温柔清亮,这一学,竟是以假乱真,听上去非常地道,大姨和谢冉都禁不住笑起来了。
待吃过了饭,卢清越要带谢冉去看办公室。
临走的时候,大姨听谢冉喊她“卢总”,才知道原来不是面馆的亲戚,是谢冉的老板,立即有些慌乱,说,“哎呦,刚才冒犯了。”
谢冉小声说,“没关系的,卢总人很好,她下次来,你该怎样还是怎样,兴许她还真得有事情拜托你呢。”
听说能给这样的贵人帮上忙,大姨很是乐意,频频点头,“好的,好的。”
谢冉找了五家备选的办公室,看简介,卢清越先淘汰了两家。
剩下的三家,他们按个都看了,最后选定了一家离餐厅最近,装修也是最完备的。
但是这家的缺点就是比别家租金贵了百分之二十。
卢清越算了算,一年租下来也就是二十万的房租,不超预算,便很爽快的签了合同。
可谢冉还是有点心疼钱,她觉得另一家也不错,只不过比这里远了一条街,骑小摩托要多走两分钟。
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卢清越听了之后,点点头,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替我省钱,但我现在更希望节省时间,时间的成本有时候不能用金钱衡量,或者说,它的价值要远超过多出来的租金。”
闻言,谢冉有些发怔,确实,这就是她和卢清越站位不一样,所以看问题的角度和最终选择也会有差异。
开车送她回去的路上,卢清越又耐心的说道,“做总经理助理可不是单纯的做一些事务性的杂事,一个能力强的总助其实相当于总经理,因为她会时时刻刻的站在总经理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替她做出最优选择,以方便总经理节约出更多时间,处理更重大的事务。这就是为什么,有的总助年薪几百万,而有的总助年薪三四万。”
谢冉,“我……我明白了。”
这些事,如果卢清越不给她机会,她这辈子可能也接触不到,或者,如果么有卢清越不点拨,谢冉可能要用很久才能领悟。
但是,她毫不吝啬,坦言相告,让谢冉少走了多少职场弯路。
卢清越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谢冉的小脑瓜又在飞速运转了。
她就是很欣赏这孩子粗中有细的性格,看上去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但恰恰能把握重点,处理好细节。
“那你呢?是想做百万年薪的总助,还是停留在现在的水平?”
卢清越存心逗一逗她,却不想,谢冉的答案也让她吃了一惊。
“越姨,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卢清越明显的怔愣了一下,借着等信号灯,她偏头看了看谢冉。
发现卢清越看过来,谢冉的脸都半红了,但眼神是十足的坚定。
夕阳夕照,粉红的晚霞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处,映照在车窗上,是一片瑰丽的色彩。
那么年轻而又自信的脸,那么蓬勃又昂扬的生机。
卢清越心里不由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触。
应该谢谢老天爷,让自己转世为人,再在世间走了一遭,才能脱困内宅,来到外面的广阔天地,有幸相识这些优秀又漂亮的人物。
禁不住笑了笑,发自肺腑的开心。
卢清越由衷的说,“你已经比我起点高了,以后只会比我更好。”
谢冉的红色蓬松卷发在夕阳照射下,显得更加鲜艳,眼神则闪动着灵灵的水光。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都说万事开头难,但她工作的第一天,却收获这么多!
转眼,就到了周末,郑郁林和郑抚林父子两个,都说这周要回大宅来度周末。
佳琳自然是最高兴的,拍手跳高,兴奋的不行。
但卢清越却是有点不大情愿,她第一次有了男人真碍事的想法。
确实,这一周,她和谢冉配合默契,工作效率奇高,不仅把新租的办公室布置好了,餐厅的装修又往前赶出来一天。
时间就是金钱,提前一天就能节省出不少成本。
除此之外,卢清越也和谢冉商量了招聘的事情。
店长,主厨和财务人员的招聘由卢清越亲自负责,而服务员、保安和化妆师的招聘则有谢冉负责。
本来以为工作会按部就班的开展,但两人却都遇到了一些麻烦。
卢清越这边在招聘厨师的时候,发现很难找到融合菜系的厨师,好不容易找到一两个,试菜之后发现并不满意。
店长就更难物色了,业内的好店长很少流动,现在能找到的,都是没什么经验,或者跨行的。
服务员可以找新人,但店长可不能随便用新人,否则开业之后,各种突发情况,对方没有应对经验,很容易出现严重的服务问题,造成餐厅口碑下降。
而谢冉负责的招聘则面临着需求量大,却应聘者寥寥的困境。
她在网上发布的招聘信息,每天只能说到五六份简历,可餐厅至少需要40个服务人员。
那么就需要至少120个候选人,才能有一定的选择余地。
两人正为招聘的事情焦头烂额,这时候郑抚林和郑郁林这对冤家又要回来,卢清越为了不暴露自己还没走上正轨的事业,不得不抽出身来应对这爷俩。
她跟谢冉交代,利用周末的时间继续拓展招聘渠道,有事电话联系,她暂时不露面了,同时,也给谢冉放了一天的假。
她在家准备迎接这父子俩的时候,郑郁林也为即将到来的周末期待不已。
甚至,他还为此推了一个定在周五晚间的酒会,只为了能早回家几个小时。
可刘助理那边刚订好返程的机票,郑郁林就接到了酒会发起人的电话。
“郑董事,您今晚务必过来,替我解围啊。”
郑郁林不解,酒会发起人也是帝都有名的商圈人物,虽算不上大佬,但也不是小白,怎么能为难到这个程度。
两人有些交情,对方平时很少开口主动求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郑郁林也不好一口回绝,便问,“韩总,您这就见外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出面?”
“您知道吧,今晚我本意是想攒局,让您和三哥再谈谈上次的合作,听说您临时改主意不来,他刚才在行政酒廊就摔了杯子,许是喝多了,还骂了我两句,您看……”
闻言,郑郁林不由皱眉,上次的合作早就订了别家,怎么韩总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背着自己乱许承诺呢?
但霍建东这个人……
郑郁林想了想,还是决定应下来,生意场上,和气生财,有事当面说清楚也好……
第46章
◎你他妈蹬鼻子上脸,不拿你三哥当盘小辣椒!◎
这场酒会规模并不大,说是酒会不如说是几个商圈朋友间的小聚会。
郑郁林之前答应参加,也是抱着联络感情的心态,并没有想在这场酒会上谈业务。
因此,即便之前就听说“三哥”霍建东参加,他也并未多想。
不久前,两人确实就某个项目有过合作意向,但霍建东那边的条件并不成熟,郑郁林感觉对方只是想乘着新行业的热潮,抢一波热钱,并没有想在这个行业深耕细作,因此前期投入并不多,团队也不够专业,准备更不充分。
这和郑郁林的要求相去甚远,他是想寻求长期的合作伙伴,并且有意培育自己的产业链,因此就需要合作方有非常成熟的运营模式,以便他拿出更多的精力放在开拓市场上。
而且,郑郁林参与一个行业,从来不是浅尝辄止,和乙方的合作必须是榨干吃净式得。想赚他的钱,必然要付出代价,合作关系发展道最后,要么是被吞并,要么是出让技术和团队。
而霍建东除了一颗想赚钱的火热的心,还有霸道强势的性格,便没有别的优势了。
他根本不是郑郁林理想的合伙人,两人就项目浅聊过两次之后,郑郁林便放弃了与他合作的念头。
但作为中间人的韩总,对此事却十分上心,即便郑郁林已经明确答复过他,自己与霍建东并无合作意向,并且已经找好了合作伙伴,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依然认为,没有到最后签合同,霍建东就还是有机会。
这也是韩总组织这次酒会的目的,他受霍建东之托,务必要请到郑郁林,并最好促成合作。
两人对酒会的想法迥然不同,自然重视程度也不一样。
郑郁林能很轻易的就推脱掉,可霍建东听到消息之后,却是火冒三丈。
他这个人早年混迹社会,满身的匪气,即便后来回归正途,依然行事乖张。
韩总最早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弟,因颇有经商天分,后来自立门户,这些年兢兢业业,有了自己的一份产业。
但他的生意多赖霍建东牵线搭桥,帮忙联系上层人士,因此对霍建东还像从前一样,点头哈腰,见他如见到亲爹一般恭敬,口称“三哥”不绝。
这次未能如约请到郑郁林,霍建东听了之后,发了脾气,在下属面前,指着韩总鼻子,骂他是个“饭桶”。
韩总脸上挂不住,心里也有怨气,但不敢得罪这尊阎王,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求郑郁林。
好歹郑郁林比霍建东文明得多,虽说也诡谲阴险,但至少明面上不会打人骂人。
因此,才有了韩总拜托郑郁林重新参加酒会的事情。
郑郁林心里有些不耐烦,可看韩总那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再者也不想和霍建东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也只能应允参加。
酒会就在韩总开的酒店顶楼。
那里有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是韩总平时约人谈生意的地方,相当隐秘,装修也奢华。
郑郁林驱车赶到的时候,韩总正在酒店大厅守候,见到他,立即迎了上来。
“郑董事,让我好等。”
郑郁林笑笑,跟他握手,“我倒不知道自己竟这么受欢迎了。”
韩总露出一点苦笑,“嗨,你也知道的,三哥那边,我……”
郑郁林拍了拍他胳膊,没再多说,只是示意两人一起上电梯。
看到韩总亲自下来迎接,郑郁林便有了心理准备,估计霍建东正在气头上,韩总不敢和他共居一室,正好下楼来迎自己,也算卖个人情。
韩总一路在前引领,带着郑郁林进了会所。
门一推开,郑郁林刚迈入,就听到霍建东的粗嗓门,“什么JB玩意,会不会打台球?!”
会所里的游乐设施一应俱全,估计是等自己的功夫,霍建东正在和下属开杆。
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却没听到有人敢接茬反驳。
郑郁林眉头微皱,其实他不想与霍建东合作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对方不是个喜欢遵守商业规则的人,可能是从事娱乐行业太久了,做事比较江湖气,对于实业,也比较想当然,以为人情世故要比实力和技术重要。
霍建东骂完,尤不解气,将台球杆啪的一声扔到了球案上。
十几万的球杆当即断成了两截,霍建东看都不看,转身坐到吧台边上,吩咐调酒。
一转头,恰看到郑郁林走进来,他便站起了身,敛了怒容,笑着走过来,“好久不见啊,郑董事。”
郑郁林也露出标准的商务微笑,快走两步,先握住了霍建东的手,“确实有时日没和您聚聚了,三哥。”
霍建东快五十岁的人了,本就年长于郑郁林,资历也比他老,郑郁林虽不喜欢他,但也尊称一声“三哥”。
听他喊的这样自然,霍建东脸上的笑容带了点满意的味道,然后转身请郑郁林去吧台就坐,两人一起喝刚调好的鸡尾酒。
郑郁林则又让调酒师再准备一杯,请韩总也来。
却被霍建东压了压手,说,“今天就我和老弟你,咱们两个人畅饮谈心,不带他们那些虾兵蟹将。”
闻言,郑郁林心里一怔,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说,“那好,只是委屈韩总了。”
霍建东脸色一板,“委屈他什么?交代的事情都办不好,狗屁不如!”
见他竟是如此露骨的辱骂韩总,郑郁林心中更是不喜,可事不关己,他也只是笑笑。
但也明白了,这次霍建东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两人喝酒,也没有佐餐,霍建东拿出喝十八碗不过岗的架势,把个鸡尾酒喝出了老白干的风采,一杯接一杯的跟郑郁林撞杯。
郑郁林酒量不错,倒不至于应付的过于狼狈,但他看得出来,霍建东对自己恐怕是心里有气,否则不会这么灌酒。
他这人最是沉得住气,对方不提,他便装作不明白,只是陪着喝。
一直喝到第十二杯,霍建东黝黑的脸膛都红了起来,才让调酒师停下,然后转头看着郑郁林的俊脸,似笑非笑的说,“郑老弟,你的酒量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郑郁林喝酒不上脸,其实他也感觉有些头晕,可面上看着淡然,眼神也清明,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三哥今天高兴,兄弟当然要好好陪你。”
这话已经是给了霍建东十足的面子。
论资历深浅,郑郁林确实不如霍建东入商圈早,但他是这几年崛起的新贵,投资眼光独到,涉猎行业广泛,且多是实业和新兴产业,集团的多项研发成果都被列为国家重点项目,甚至有些技术还在国际上处于领先地位。
郑郁林这样的青年才俊,商业精英,在多个行业都具备一定的影响力,一些国际上的相关论坛都将他列为重要嘉宾,经常做开场演讲。
如果说商圈也有LEVLE的话,那郑郁林属于大佬圈里的第一梯队,而霍建东至少也要比他低两到三个层次。
也许霍建东的资产不少,人脉更广,可和郑郁林做的事比起来,他的生意就是有些拿不到台面上。
这也是这么些年,他一直想挤进真正的顶流圈的原因。
人有了钱之后,更想拥有的是地位和荣耀。
因此,来自郑郁林的谦虚和低调,就让他特别受用,也隐隐约约的感觉,两人之间的合作似乎还有得谈。
毕竟,都能陪到他把酒喝道这个份上,郑郁林应该也不是个耍滑头的人,何况,对方还有一件事欠着自己的人情。
借着酒劲,霍建东旧事重提,又说起了项目合作的事情。
郑郁林根本没有合作意向,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一整篇的话。
见郑郁林脸上没有不耐的迹象,霍建东心里更是升腾希望。
他追问,“郑老弟,这事要是成了,哥哥今天就跟你拜把子。”
郑郁林,“……”
心里有些哭笑不得,郑郁林感觉霍建东这人莽得有些可爱。
当然,对方肯定不是真莽,这话里透得意思很明显,就是只要合作成功,霍建东便会给东林集团做靠山,以后郑郁林在帝都的产业,别管白的还是不白的,只要提他霍建东,都不会受到莫名其妙的骚扰。
但现在的东林集团需要霍建东这座靠山么?
郑郁林在心中思忖。
需要,也不需要。
自然,像霍建东这种人,最好是不要得罪他,如果遇到麻烦,多一个这样的朋友,也算多一条路。
但是,东林经营的都是正经产业,如果跟霍建东扯上关系,反而可能会对未来的发展不利。
醉酒并没有影响郑郁林的大脑,他很快就捋清了思路,然后决定,与霍建东的关系最好还是保持在私人层面上,生意上,两人依然不便合作。
“三哥,我早就想跟您结拜,但这和生意有关系么?抛开生意,难道您就看不起我这个兄弟了?”
闻言,霍建东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被郑郁林拿捏住,将了他一军。
可对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看起来十分有风度,也不像是着恼的样子。
但要说是开玩笑,未免不合时宜,毕竟上一秒,自己可是在很正经的在和他剖析项目。
那这话说得就是避重就轻,不想合作的意思了?
霍建东久居高位,又素来霸道,他不习惯被人拒绝的滋味,再加上酒精上头,放大了他的情绪,因此,当即就撂了脸。
“郑董事,你这样和我绕弯子,我怎么把你当兄弟?”
见他神情透着凶煞,郑郁林也收了笑容,正色道,“三哥,兄弟感情是一码,生意合作是另一码。今天,您要说让我给您周转几千万,我眼睛也不眨,借据都不用您写,立即就能转账。但要说这个项目,对不起,我这边已经有了意向合作伙伴,这话,我之前就向韩总讲得很清楚了。”
霍建东之前是红了半张脸,被郑郁林当面拒绝之后,他是红了整张脸。
又气又恼,他没搂住火,直接拍了桌子。
“郑郁林,我看你是有些不识数!”
见他突然翻了脸,郑郁林也冷了脸,静静看他,说,“三哥,有话好说,您要这么闹,兄弟可就为难了。”
霍建东哼哼冷笑,磨了磨槽牙,说,“三年前,咱俩争城东那块地,你小子因为是政府牵头的环保项目,压了我一头,误了老子的好事,少赚至少十个亿。老子大度,没跟你计较。如今主动上门,跟你谈合作,你他妈蹬鼻子上脸,不拿你三哥当盘小辣椒!”
面对如此疾言厉色,郑郁林神情也变得冷峻起来,他直接从吧台凳子上站了起来,说,“三哥,你喝多了,咱们改天再聚吧,我先走了。”
说着,喊过早就躲在吧台后面不敢露面的酒保,“照顾好霍总,给他拿点醒酒药来。”
见郑郁林要走,霍建东急了,上前拽住他的胳膊。
“郑郁林,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郑郁林回身,冷冷看向霍建东,“有话改天再说吧,再说下去,咱们兄弟也做不成了。”
霍建东的火气更上一层,伸手点着他道,“谁他妈还跟你做兄弟,今天我明告诉你,老子跟你结梁子了!你儿子,前几天在我表弟的酒吧闹事,进了局子。我们本想息事宁人,可你老婆非强词夺理,揪着不放,要告我霍建东的人,拆我霍建东的店。郑郁林,我本以为这事跟你没关系,本想一码归一码,可今天一看,呵呵,看来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抚林竟然去酒吧闹事?卢清越也参与其中,这事怎么没人告诉自己?
郑郁林眉头紧锁,头皮发紧,感觉到了被动。
这种事,霍建东不可能撒谎,因为有没有,一查便知。
但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是妻儿有错,郑郁林也不想承认。
他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犊子。
“霍总,您要非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认为是我针对您,那我也没办法。但生意场上,竞争是常态,我不能因为您没那个实力,非要拉您上船,回头您水性不好,吐得五迷三道,赔的家底输光,我郑郁林岂不是成了更大的恶人?到那时候,您是不是还要误会我故意陷害你,就为了让您破产才同意合作?”
这一通冷嘲热讽,把霍建东气的七窍生烟。
他骂,“郑郁林,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这么说话!”
郑郁林“呵呵”一笑,透着十足的嘲讽,说,“三哥,咱们都是平起平坐的生意人,谁也不比谁高贵。您家也不姓爱新觉罗,即便是,大清也亡了一百多年了,说什么熊心豹子胆的话,您可就在我这晚辈面前掉份儿了。”
霍建东,“你……”
郑郁林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你今天真是喝多了,赶紧回去躺着休息休息,回头清醒了,咱们有缘再叙。”
说完,转身便走,及至走到软包的大门边上,才听到霍建东喊道,“郑郁林,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郑郁林回头,看看他,翘起嘴笑了笑,“霍总,撂狠话这种事,我儿子都不干了,咱们还是生意场上见分晓吧。”
说完,开门便走了出去,没管身后传来的杯盘砸落,骂骂咧咧的动静。
周五下午,郑抚林先回了大宅。
他刚考完期中试,周五下午放假,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回到大宅,一进门,刚把书包交给小娟手里,便小声问,“越姨呢?”
小娟奇怪的看看他,怎么抚林现在和佳琳一样,进门就找夫人?他什么时候和夫人变得这么亲近了?
“夫人在楼上书房,这会儿正忙着。”
郑抚林一边脱校服外套,一边纳闷,“忙着?她忙什么?”
一听这话,小娟不高兴了,将书包重新塞回他怀里,说,“抚林少爷,您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这么大个家,这么多些人,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哪件事不需要夫人操心呢?再加上您时不常的再给她来点小插曲,她这一天,可过得太充实了。”
抚林,“……”
知道小娟在卢清越跟前最得青眼,也最伶牙俐齿,抚林被训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陪着笑脸说,“是吧,那请小娟阿姨给我准备一碗燕窝粥,我给越姨送上去吧。”
小娟撇撇嘴,上下把他打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被说中心事,抚林脸上一红,“……”
见状,小娟心里偷笑,之前就听小赵跟她学了,据说现在抚林有个女朋友。
当然了,小赵原话是,“抚林正在追一个女孩。”
小娟可太好奇了,郑抚林这种书呆子,还能追女孩?
她便使劲追问了一番,但小赵嘴严,再也不说了。
小娟就后悔了,枉费自己那天送小赵一个座椅靠垫了,这家伙太不够意思,八卦哪有起个头,没后续的?故意吊人胃口。
以后再也不把信用卡积分兑换的好东西送给他了,哼!
因此,这时候看到抚林脸红,小娟就猜到了,八成是和那女孩有关系。
夫人也真够不容易的,继子的事得管不说,怎么继子女朋友的事也得管?
她要是卢清越啊,就郑抚林这种后儿子,有一个算一个,一天打八顿都不多,每天也不用晨跑了,就拿打儿子当锻炼身体!
心里是这么想,但还是去把燕窝粥给端了过来,送到郑抚林的手上。
“别惹你妈生气哈,夫人可够宠你的了。”
郑抚林接过托盘,又是一阵脸热。
确实是,卢清越不计前嫌,让他也感觉到自己的不懂事了。
卢清越正给猎头公司打着电话,商量招聘的事情,就听到了书房门被敲响。
“进来。”
她以为是小娟,也没回头。
等挂了电话,一回身,发现是郑抚林,便笑了笑,“怎么这么早就到家了?”
抚林把粥碗递过去,“您歇一会儿,尝尝粥。”
卢清越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哟,不敢当啊。”
抚林更不好意思了,“越姨,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卢清越笑笑,说,“坐吧,正好我也忙完了,咱们聊聊天。”
这正中了抚林的心思,他就是想和卢清越多聊聊……谢冉。
先问了问对方在学校的情况,看郑抚林说了两句就没词了,卢清越知道,这孩子的心已经飞出大宅,去了那家小面馆了。
她笑笑,说,“谢冉今天下午应该没什么事,你去找她吧。”
郑抚林,“???”
看他一脸疑惑,卢清越道,“我聘她做了我的助理,帮我做些小事,薪水还可以,应该够她给奶奶日常买药的,如果老人再有什么闪失,咱们再出面帮她。上学的事,不着急,慢慢劝吧,她是个上进的好姑娘,只要意识到自己需要进修,不用别人劝,就会先顾学业的。”
没想到自己只离开家几天的时间,卢清越竟然就把谢冉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和谢冉可是认识了快半年时间了,别说让谢冉听他的意见,就是让谢冉少骂他两句都做不到。
由衷的佩服卢清越,郑抚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站起身,在桌子旁边踟蹰了一下,才说,“越姨,那我先去找谢冉了。”
卢清越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看看他,“去吧。”
等郑抚林一转身,她又追问了一句,“对了,期中考试怎么样?”
郑抚林笑起来,“刚考完,没出成绩呢,但我感觉应该还是年级第一。”
卢清越,“嗯,你爸非常看重你的成绩,要是退步了,他准生气。”
说起成绩,郑抚林还是非常自信的,他说,“那我可不给他生气的借口。”
卢清越笑笑,“行了,别得意,你爸生气也不需要借口,他是你爸,都能生你,生气还不是想生就生。”
郑抚林,“……”
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后妈的,何况,后妈要想治他,有千百种招数。
想起上次在茶餐厅的窘迫遭遇,他已经没有任何气焰,只盼着后妈每天开心。
善男许愿每天三炷香,祈祷后妈开心健康。
看到抚林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宅,卢清越只有摇头的份儿。
有了媳妇,心里就长了草,家里就长了刺儿,一天也留不住了。
败家儿子!
卢清越又在书房忙了一阵,书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听筒,那边是小娟的声音,“夫人,董事长回来了。”
闻言,卢清越放下手里的笔,“好,我这就下楼。”
她当稀松平常,刚要挂电话,可小娟的声音却明显紧张,她说,“董事长好像特别生气,进门就找抚林少爷,听说他没在,又让园丁去后院折荆条。”
卢清越,“……”
好家伙,当爹的果然生气了!
第47章
◎郑郁林什么也没说,上前就把人搂住了。◎
挂断电话,卢清越赶忙出了书房。
走到楼梯口,正听见郑郁林的声音从一楼客厅传过来。
“老杨呢?这么半天还没把荆条折回来?”
明显带着怒意。
佣人们谁都不敢答言,更是让郑郁林气恼。
他看向司机小赵,大声说,“你,你说说,怎么回事?”
当初,郑郁林把小赵安排给卢清越当司机,本意也是想让他当自己的耳目,随时报告“夫人”的行动。
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当爹的竟然还被蒙在鼓里!
要不是今天霍建东说出这件事,这些人还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回来的路上,郑郁林让刘助理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查了个明白。
虽然霍建东所言有偏颇,但此事不假,确实是郑抚林动手打了霍家的酒保,事情还惊动了警察,抚林进了派出所,卢清越半夜去捞了人,连律师都出面了。
全程,小赵都跟着,小娟也知道,合着全家上下,就他一个人被当二傻子糊弄。
郑郁林能不生气,不生气都怪了!
尤其是这个小赵,谁都可以不说,他怎么能不通报呢?
枉自己那么信任他。
被老板的一双利眼盯着,小赵难得的表现出了几分局促不安。
他垂着眼,垂着手,说了句,“董事长,对不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郑郁林,“……”
好嘛,这是什么情况!
郑郁林气得不轻,也不等荆条了,他直接在大厅里踅摸了一圈,发现壁炉上面摆着的一把装饰用的古剑。
“唰”的抽了出来,在手心里掂了掂,他发狠的说,
“不说好啊,你不说,我就等郑抚林回来,打断他的腿,我看是他的嘴硬还是这把剑硬。”
小赵脸上立即失色,忙上前夺剑,“董事长,您消消气,抚林少爷他还小,难免冲动点,再说,也是那些人先欺负到咱们头上的!”
“你给我闭嘴!少替那小子狡辩!”
其余的佣人看见,也都过来劝解,一时间,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众人正争抢利剑的功夫,就听一道清亮的嗓音喊道,“郑郁林!”
被人连名带姓的喊,除了个别特殊场合,私底下,好多年没有过了,不由让郑郁林愣了一下神。
趁这功夫,小赵上前就夺过了剑,为避免伤着郑郁林,他自己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郑郁林瞧见了,深深皱眉,喊人,“小娟,过来给他包扎!”
语气依然是不大好。
卢清越已然是走到了跟前,看了看小赵的伤口,不深,但是挺长,忙说,“赶紧带他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小娟一听,也是慌了,忙扶住小赵的胳膊,将人带出了大宅的主楼。
而郑郁林还是满脸怒容,看也没看卢清越,几步走到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支烟来抽。
卢清越则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静静看他。
一瞧这阵仗,佣人们互相对眼色,然后很有默契的都退出了大宅主楼,把门也给带好了。
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郑郁林和卢清越两个。
郑郁林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刚才的一番动作,垂了几缕在前额。
他伸手往上捋,却没什么用,头发又落下来。
烦躁的不再去管,他把快吸完的烟碾灭在了水晶烟灰缸里,又取了一支来吸。
这还是卢清越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郑郁林从来给人印象是沉稳又不露声色,言谈间非常有风度。
生意场上,多大的得失,没见他皱过眉头,或者笑得多恣意,永远是那幅看上去运筹帷幄,风雨不惊的模样。
今天这又打又闹的,真是罕见极了。
卢清越站在那静静的看了会戏,心里也想通透了。
他这十分的气性里,估计四分是冲着抚林,另外六分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也不会给她撂脸子。
两人虽然是假夫妻,但自从卢清越穿过来这段日子,他们别说红脸闹气,郑郁林就是连句尖酸的话都不曾对她说过。
今天这动刀动剑的,说是冲着抚林,可孩子也没在跟前,还不是演给自己看得么?
要不就说这后妈不担沉重,大半夜的,牺牲休息时间,去管继子的破烂事,回头人家亲爹还不领情。
这么一想,卢清越心里也有了气,几步走到郑郁林跟前,将他刚点燃还没吸的香烟从指间夺过来,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你这是在哪儿受了气,回来要拿孩子撒?”
卢清越绝没有惯着郑郁林的想法。
他是东林集团的董事长又怎么样?他能管东林集团,但管不着她这个家庭主妇。
自己也不欠他什么,替他管家管孩子,还管出错了?
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婚!谁还怕谁不成!
卢清越平时是个十分理智清醒的人,但此时也禁不住头脑有些发热。
郑郁林抬头,看看她,发现卢清越表情倔强,脸还有些粉,许是动了真气,有点上脸。
他心里莫名有些慌,但还是端着脸色,没示弱。
发现他瞧着自己,眼神也不善,卢清越“哼”笑了一声,扭身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再开口,声音也带着厉色。
“你也不用追问小赵,更不用拿孩子出气。这事是我私下做主处理的,要打要骂你冲我来,别弄这些指桑骂槐,耍花枪的把式。”
两人虽没有说破是什么事,但心里都明镜一样,就是为了郑抚林打架惹祸的事。
而郑郁林气就气在这儿。
有话她怎么不跟他明说?
他们两个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该商量着办?即便是卢清越先斩后奏,他也不介意,毕竟她的为人他也放心。
可怎么事情过去一个星期了,她还捂着藏着的不告诉他?
他们还是不是两口子,她难道就这么不相信他?
这事他自认为自己气得没有错,该理直气壮,可看着卢清越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了点,脸上也粉红一片,他心里又发了虚。
气她干嘛呢?惹她不高兴,自己就高兴了么?
谁对谁错有那么重要?
她不相信自己也是应该的,毕竟郑、卢两家本就各怀心思,最近,他对卢家下手也没留情,卢清越夹在中间肯定作难,可从没听她抱怨过一句。
这样的贤妻,他哪里再去找?
何况,就像小赵说的,霍建东找茬在先,律师汇报的后续,郑郁林也觉得处理的没有大错,要说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就是没提前知会他,让他今天在和霍建东对线的时候,缺乏心里准备,一度闹得有些僵。
郑郁林自我开解了一番,那股怨气也就平复多了,再开口,语气和缓许多。
“不是冲着你,你别乱想。”
按说他给了台阶,她就该就坡下驴,可卢清越偏不。
她还有满肚子的委屈要诉呢!
“不是冲着我?那等抚林回来,你把他腿打断,我绝不拦着!”
郑郁林,“清越,你……”
卢清越昂起脖子,纤长的颈子透着骄傲。
她说,“你儿子为了追女孩,把酒保打了,大半夜,不敢给你打电话,让我去派出所捞他。回头,我把人捞出来,你这个当爹的又要埋怨我?好啊,便宜都让你们爷俩占了,合着我里外不是人!”
“就冲郑抚林不务正业,未成年出入酒吧这一条,你就该揍他!打吧,我举双手赞成!”
郑郁林,“……”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说不出话来,卢清越继续火力全开的突突他。
“还有你这个当爹的,跟儿子聊不到一起去,有事就找我这个后妈。平时给我灌迷魂汤,什么‘孩子就得你治’,‘还是你降得住他’,等真出事了,我一做主,您的埋怨又来了?我算是看出来了,郑郁林,您真是没拿我当外人啊,我来到你们家,您是不是通知大骡子大马都歇了,就可着我一个人使唤?可别让佣人们喊我‘太太’了,我丢不起这个人,还是让我当使唤妈子吧。可话说话来,我就是个老妈子,也得让人叫一声好听的不是,你们爷俩呢?谁给我一句好言语了?你儿子什么德性,你清楚。你呢?进屋就喊打喊杀的,来吧,今天我就任你处置了!”
说着,卢清越就将那把落在茶几上的铜剑抄了起来,递到郑郁林的眼皮子底下。
郑郁林,“……”
以前就听说过“姑奶奶”这个词儿,但从来没见识过。
今天,他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惹不起,真的是惹不起!
那就只能想点别的办法了……
郑郁林抬眼,看着卢清越,然后伸手就接过了这把剑。
卢清越心下一惊,但还是昂了昂脖子,“来啊。”
郑郁林起身,当啷一声,随手将剑抛到八丈远之外。
巨大得金属碰撞音吓了卢清越一跳。
“你干什么!”
她偏头去看那剑在地方翻滚,以为郑郁林真要动手,心里不由打哆嗦。
他毕竟是个大男人,要真得动了手,自己可一点便宜也讨不到。
心里正合计,却感觉到胳膊上一紧,接着就被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郑郁林什么也没说,上前就把人搂住了。
卢清越的脑子发懵了一瞬,完全没料到他的动作。
等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抱了个满怀,她抬手就给了郑郁林一巴掌,正打在他后脖子上。
这下她没留手,用了十足的力气。
虽说是个女流之辈,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登时就打得郑郁林松开了手臂。
感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但他一点没为自己的唐突后悔。
以前只知道卢清越优雅,从容,可今天,他发现,她何止是有这些优点。
她还泼辣,还骄纵,当然也非常可爱。
怪不得她总在外面当侠女,看来是真有这个资本!
以前总怕唐突她,拿她当夫人敬重,可今天,她这小女人撒泼耍娇的一面,让郑郁林实在没忍住满心的爱慕之情。
即便是被打了,他也觉得值了!
慌忙跟他拉开距离,卢清越臊得满脸通红,骂他道,“郑郁林,你……你不知羞耻!”
郑郁林揉着隐隐作疼的后脖子,刚要开口解释,却见卢清越已经转身跑上了楼梯。
郑郁林追过去,“清越!清越!”
卢清越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红着脸瞪他,“闭嘴,不许喊我名字!”
郑郁林揉着脖子问,“那我喊什么?老婆!”
卢清越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谁是你老婆!”
说完,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得跑上了楼。
郑郁林看着她的背影,没出声,笑了起来。
被骂了一顿,他却感觉身心很舒畅。
因为知道了卢清越心里真实的想法,这比什么都重要。
以前就觉得,她万事考虑的都很周全,事事处处替家里人着想,却一点不表露自己得情绪。
可她也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情绪?
尤其他这个一家之主常年不着家,家里大事小情全要她操心,她也不是个完人,不可能没有累了,怨了,不高兴的时候。
上次,他偶然撞见她穿浴袍,能明显感觉出她生气了,可到最后,这事又被她轻飘飘的揭了过去。
她要么是在隐忍,要么是真得不在乎。
可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郑郁林希望的。
她是他的女人,他希望她开心,快活,无忧无虑,有火就发,有气就撒,尤其是对着他的时候。
这样才是两口子,才是真夫妻,才能心意相通,不见外。
可每次面对自己,卢清越都是全副武装,能瞒着的绝不表露,实在瞒不了的,也要尽量表现的毫不在乎,不让他抓到她的一丝破绽。
她没拿他当老公,当丈夫,倒像是拿他当对手。
郑郁林不希望这样,也不喜欢这样,他希望有个破局之机,能让卢清越在他面前表露一次真性情。
思来想去,没有机会,偏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霍建东这件事,其实他没有那么在乎。
这个大流氓,在他郑郁林面前还不成气候,影响不到东林集团的根本,只不过这种人是属癞□□得,不咬人,恶心人。
以后免不了可能要动些手脚。
但郑郁林也不怕他,听蝲蝲蛄叫,不种地?
霍建东如果真敢用什么歪心思,他郑郁林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打儿子是假,乘此机会做文章,激一激她才是真。
郑郁林老谋深算,在回程的飞机上早把事情弄清楚。
他思来想去,觉得两人都这么端着架子,表面上相敬如宾,恐怕一辈子,他也走不到她心里去。
既然她不肯露破绽,那就只能自己先主动。
他先不当什么沉稳内敛的董事长,只做个普通男人,她会怎么样?
果然,她也端不住夫人的优雅姿态了,跟他闹了一场。
郑郁林心里不禁有点欢喜。
她应该是在乎他,否则也不至于动气,也不至于拿出骄纵泼辣的作风来。
再想想她刚才的样子,郑郁林只觉得满怀的香软还没细感受,现在只剩下脖子上火辣辣的疼。
看来以后还是得收敛,卢清越心里也许是有他,但冲这下手得狠劲儿,即便是有,估计也不多。
先保住命,培养感情,来日方长。
苦笑了两下,郑郁林也抬步,上了楼,直接去了书房。
坐在床上,卢清越用红花油揉着自己的手,刚才打郑郁林那一下,也伤着了她自己。
现在手都抽筋似的疼。
都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果真不假。
但郑郁林怎么就突然会抱住她,卢清越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
前世今生,这算是她和男人最亲密得举止了,上辈子,她和郑侍郎也只是借着递送信笺的机会,无意间碰过手指。
那都已经算是破了婚前男女的大防,更何况是结结实实的被人搂住。
脸上不自觉的发烫,卢清越脑子沉沉,不敢回想当时的感觉,只是觉得,郑郁林实在胆大妄为,竟敢青天白日的,对她动手动脚。
可要说起来,即便两人没有真感情,可也是领了证的真夫妻,老公抱一下老婆,也不算大逆不道。
想到这儿,卢清越自己都惊了,她怎么还主动帮郑郁林找起了借口。
他就是个登徒子,不知羞耻,以后要离他越远越好!
正兀自纠结着,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来电显示,是郑抚林。
卢清越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越姨,我和谢冉在外面吃晚饭了,你们有什么想吃的么,我晚点带回去。”
卢清越,“……”
孩子这么懂事,她也没办法生气了,只能叹了口气,说,“没有,你早点回来吧,你爸知道你打架的事儿了。”
“啊?”
郑抚林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有点慌。
卢清越,“行了,别吓成那样,小赵替你受过,挡了一下,我和你爸拌了两句嘴,他现在气头上,你晚上回来,躲着点,等他气消了再说。”
郑抚林的声音明显发蔫,“哦,我知道了。”
卢清越说,“好了,挂了吧。”
电话那边却传来了一声,“妈,给你添麻烦了。”
卢清越,“……”
这爷俩是怎么回事?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啊!
“在外面别玩太晚,把谢冉送回家就赶紧回来。”
“哦,好,知道了。”
卢清越一直躲在房间,佳琳回来,她也没出去。
孩子惦记她,跑到她房间跟她聊了好一阵天。
两人又说又笑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佳琳说让卢清越和她一起下楼吃饭,卢清越却讲,“我今天累了,想睡觉,佳琳乖,去找爸爸陪吧。”
佳琳很懂事的点头,“好的,越越躺下,我给你盖被子。”
卢清越躺好,佳琳帮她盖上薄毯子,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才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门。
佳琳一出卧房,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父亲,赶紧冲过去,然后小声的说,“爸爸,我看清楚了,越越的手肿得这么高,这么红。”
看着女儿夸张的比划着,郑郁林不禁皱眉。
佳琳则好奇的问,“越越怎么受伤了?爸爸,是不是有坏人欺负他?”
郑郁林,“……”
是啊,闺女,坏人就是你爸我啊。
他也不敢说实话,只是说卢清越做家务时候不小心弄得,把女儿糊弄了过去。
带着女儿下楼,在楼下又看到小娟,郑郁林便吩咐,“给夫人端一份晚饭送到卧房,她手伤了,你照顾着点。”
小娟的脸色不大好看,即便是面对董事长,也带了点情绪。
“我这儿忙着呢,您要担心夫人,就亲自端上去吧。”
看她甩脸子,郑郁林有点不明所以,就追问了一句,“你忙什么呢?放一放,照顾夫人要紧。”
小娟也不看他,转过身,擦着大花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忙什么?夫人受伤,有您照顾,那小赵受伤呢?没亲没故的,不得我们这些佣人互相照应着么?”
郑郁林,“……”
好嘛,今天自己这是惹了好几门冤家出来。
不过也是,面对自己的拷问,小赵一句话没露,对卢清越倒是绝对忠心,夺剑时候还顾及着他,反倒把自己弄伤了。
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下属。
郑郁林也没含糊,说,“给小赵涨百分之二十的年薪,等他结婚时候,送他一套精装房。”
一听这话,小娟立即回身,眼睛都亮了,“董事长,你说到要做到!”
郑郁林,“呵,我肯定说到做到,只是你跟着瞎激动什么?人家小赵结婚得奖金,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娟神色一窘,伶牙俐齿的人也有支吾的时候,“我……我替同事高兴!”
说完,甩了甩抹布上楼去了。
郑郁林无奈的笑了笑,自己的感情没着落,倒成全了别人。
小娟说不给卢清越送晚餐,还真没送。
郑郁林没办法,只好舔着脸自己去送。
可卢清越没给他开门。
他隔门喊话,“清越,饭菜给你放在门口了,别饿着自己。”
可惜,卧室里一点回应都没有。
郑郁林又敲了敲门,说,“别生气了,今天是我莽撞了。孩子的事,你做得对,以后也都听你做主。只是霍建东那边,你也要留心着点,他不敢跟我硬碰硬,但保不准不在别的地方下手。他这种人,是无赖泼皮,什么坏着阴着都有。孩子有保镖,我不担心,只是你,好逞强,我怕你吃亏。以后再出去,不能甩开小赵了,务必坐他的车。霍建东那边,由我应付,会尽快摆平他……”
卢清越躺在床上,听着郑郁林在视讯里说的话,没应声。
其实这件事,细究起来,她做的确实有不周全的地方。
抚林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瞒了他,本想着事后通个气儿,却因为忙餐厅的事,给耽搁了。
她也知道轻重,也懂好歹,可心里就是别扭着,不想理他。
她就是错了,就不想认错,就这么任性了,怎么样!
讨厌死了,这个家伙,一会像个正人君子,一会又动手动脚,跟他见面,心都提着!
她把毯子拽起来,蒙住头,盖住了羞红的脸。
这个周末,卢清越还真得没露面,也没下楼,直到郑郁林又去出差,她才出了卧房。
出门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餐厅装修现场。
可小赵的车子还没开到地方,她就接到了谢冉的电话。
电话里,谢冉的声音急火火的,“卢总,你快来吧,餐厅来了一伙人,说要把装修都拆了!”
第48章
◎“别再推开我了,好么?”◎
听说有人到店里捣乱,卢清越几乎没有细想,便下意识的认为,应该是霍建东的手笔。
毕竟她开餐厅的手续齐全,一直与邻里也十分和谐,近期除了跟霍建东结怨,再没得罪过别人,怎么会突然有人上门找事?
再加上之前郑郁林就提醒过她,说霍建东有可能使阴招,损招,看来还真是被他言中了。
思虑着,车子已经开到了餐厅门口。
果然,餐厅门前聚集了乌泱泱的一群人,打眼看过去,大概能有二十多个,都穿着黑衣黑裤,五大三粗,露出的脖子,胳膊等部位刺着花里胡哨的纹身。
小赵见状,感觉不对头,忙将车停在不显眼的位置,然后转头对卢清越说,“夫人,您别下车,我先去看看。”
卢清越想着谢冉还在店里,十分不放心,坚决要跟着一起下车。
可小赵却将后车门反锁,说道,“夫人,董事长临走之前一再叮嘱我,让确保您的安全。霍家是什么出身您也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去里面带出谢冉,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吧。”
说完,不等卢清越反应,他便下了车,之后又把车门锁好。
小赵先是在街边给谢冉打了个电话。
“你从后面爬窗出来,我去接应你。”
那群大汉不认识小赵,他轻易就绕过这群人,到了后街的小门处。
果然,那里也有两个人把守,小赵便对楼上趴窗户往外看的谢冉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餐厅侧面还有一扇小窗户,跟隔壁的餐厅只有一臂之隔。
谢冉看他手势,便明白了,赶忙去那扇窗户处,往外爬。
等她爬出来,小赵也在隔壁餐厅的窗户边接住了她。
两人顺利汇合,又从隔壁餐厅的小门处溜回到了车上。
卢清越透过车窗,远远看到谢冉和小赵快步走过来,悬着的心才稍有放松。
待两人顺利上车,她忙把谢冉拉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她全须全尾的,才终于松了口气。
谢冉也有点后怕。
今天她到餐厅的时间比较早,装修公司还没来,她就先到了。
可刚到没一会儿,就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骂骂咧咧的说话声。
谢冉忙探头看,发现是一群类似追债公司打扮的人。
看到这帮人,人多势众,她也害怕,可装修现场没处躲,没处藏,她害怕也没用,只能强打精神应付。
还好,对方只是说了两句难听的,然后拿出一份租房合同,说,“这房子我们上个月就买下来了,你们和上一个房东签的合同无效,而且你们擅自装修,没经过我们同意,搬出去之前,把这些装修全都拆除!你们不拆,我们就动手了!”
说着,一个男人抡起旁边的木搭子就砸碎了一面玻璃幕墙,算是给她做个样子。
谢冉心里害怕,也不知道原委,不敢说话。
领头的几个人便催她,“赶紧给你们老板打电话,愣着干什么?”
谢冉这才给卢清越打了电话。
打完电话,她便想先走,出去跟卢清越接头。
可这帮黑衣人围着不动,说老板来了,她才能走。
这就是要把谢冉当人质的意思。
等了半天,不见卢清越来,那些人有些不耐烦,都三五成群得聚集到另一间屋子去了,对谢冉这个小姑娘也放松了警惕。
然后小赵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谢冉心眼多,已经提前把手机调成了振动。
手机一震,她马上按到无声模式,同时,借口上卫生间,接听了小赵电话。
之后,便按照两人商议得,趁这帮人不备,从卫生间隔壁的房间的小窗户里跳了出来。
卢清越听完,也跟着心惊肉跳,不禁拍了拍谢冉的手。
谢冉逃出来也就不害怕了,只是担心餐厅,她说,“越姨,他们要是真的把装修拆了怎么办啊?那可都是咱们的心血啊!”
卢清越当然也担心这点,可还是安抚她说,“你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事都好解决。”
然后吩咐小赵,“开车去面馆。”
她想先把谢冉送回家,剩下的事,由她来出面解决。
可谢冉不同意,她想和卢清越共进退。
还是小赵劝她,“小谢,你安全了,夫人才放心。再说,夫人有我跟着,不会有事的。”
谢冉想了想,感觉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便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卢清越又叮嘱她,这几天先别去装修现场,两人电话联系,让她先在家里避避风头。
送过谢冉,卢清越又让小赵开车回餐厅。
可小赵不太赞同,他说,“夫人,他们人多势众,太危险了。”
卢清越看了看餐厅门口的阵势,说,“只不过是几个喽啰,如果这次就被他们吓得不敢露面,那背后主使不是更要嚣张?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躲不是办法!”
闻言,小赵也为她的胆魄吃惊,顿了顿,说,“好,夫人,那我跟您一起去,只是咱们不能进店里,就在大门外,这样对咱们也有利。”
卢清越点头,表示赞同,心里感叹小赵果然有勇有谋,怪不得得到郑郁林的重用。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小赵将卢清越护在身后,一路走到了店门外的马路边上。
那些壮汉本来正三三两两的抽烟,说笑,竟然一直没发现谢冉不见了。
待看到街对面走过来一个身着华服的漂亮女士,这才纷纷转身,抖着胳膊,捏着手腕,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卢清越见到这种阵仗,心里只骂了一句“流氓。”
面上却看起来十分淡然平静。
她在店门口站定,环视众人,毫无惧色,朗声道,“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哪位找我?出一个领头的说话。”
话音刚落,就从店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衣男人,他穿着打扮比其余人都体面些,但也一身的流氓气。
“您就是老板?”
他嬉皮笑脸的问。
卢清越冷着脸,看看他,说,“听说你要砸我的店?”
那人露出两颗金牙,嘻嘻一笑,说,“不是要砸您的店,是您租房装修都没通知我们,作为房主,我们只能‘强制执行’了!”
说着话,抖落出一张纸来,是一张房屋出售合同,整个合同很简陋,只有一句话,末尾是原房东的签名。
那签名十分潦草,按的手印倒是清晰,让人怀疑是不是被强迫压上去的。
对这份合同,卢清越不屑一顾。
她明白,对方是存心搞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找她麻烦是目的,拿合同说话只是托辞。
因此,她也只是笑笑,趁那黑衣人不备,扯过合同就撕了个粉碎,然后扔在对方的脚下。
“‘强制执行’?我只听说警察有这个权利,还没听说过流氓有这个权利!”
对方的脸一下子黑到了底,眼见着瞪眼呲牙,似乎是要冲上来。
小赵一步上前,挡在卢清越面前,冲那群人道,“怎么?想玩硬的?”
说着,他就露出了昨天刚划过的那道长长的伤口。
几人看了,也是一愣,知道自己这是遇上茬子了。
要说这么多人,不至于打不过。
但来这里闹事之前,上头已经吩咐过,就是吓唬吓唬,如果女老板真露了面,绝不能动手。
说她是什么大公司总裁的夫人!
一群壮汉信心满满,心说一个小女人,别说打,骂,光用这身腱子肉和纹身,就能把她吓哭。
可等见了人,才发现,这女人可不一般,看着纤细柔弱,底气倒是比绝大多数男人都足,丝毫不见怯色。
待交上手,更是发觉,对方岂知是不害怕,好像还要反过来教训教训他们。
依着往日的规矩,这时候早就动了手,流氓可不讲仁义道德,老幼妇孺,一视同仁。
可她有个狠角色护着,上面又交代过了,一群人即便恨得牙根痒痒,也不能动手,甚至想还嘴都犯嘀咕,别是什么比霍建东更厉害的角色,再给自己惹上麻烦。
卢清越也发现,别看对方人多,其实都在虚张声势。
要是存心砸店,还用等她来?直接砸不就行了。
包括谢冉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八成也是这帮人有意放水。
所以,砸店是假,唬人是真。
如果自己是个软柿子,被他们吓怂了,以后这种事还会出!
心里有了数,卢清越拍了小赵肩膀一下,让他收了胳膊。
然后似笑非笑得看看为首得几个人,冷沁沁得开口,“既然你们觉得自己占理,那这店,要砸要烧,悉听尊便!只是,别忘了给你们老板带句话:都是生意场上的体面人,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让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瞧不上!我们郑家不是小气人,有些事,揭过就算,合则两利,斗则两败,要是玩耍流氓,我们也不是吓大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直接带着小赵往停车的方向走过去了。
看着她苗条的背影,和扬起来的风衣下摆,一群黑衣壮汉竟是呆愣了片刻。
待看到郑家的劳斯莱斯从面前开远了,一个黑衣人才凑到那个领头的跟前,小声说,“大哥,咱们这回是不是让人当枪使了,我怎么觉得这娘们不好惹啊?”
那领头的回头就扇了对方后脑勺一下,气狠狠的道,“他妈的,哪个好惹?上面更不好惹!行了,都走吧,走之前把门给锁好!这他妈要是丢啥少啥,还不得剐了咱们?!”
一群人就这么呼呼啦啦的来,低头耷拉脑袋的走了。
周围的商家本来想看砸店的热闹,可惜最后,就看见一群黑衣壮汉被像小学生一样,在店门口被那个女老板撕了“作业”扔在地上。
和众人想象的实在相去甚远,不由都在心里“嘘”了一声。
卢清越虽然离开了,但还是第一时间便知道了那群壮汉灰溜溜跑了的情况。
她先给谢冉打了电话。
没讲经过,只是告诉谢冉,那群人没砸店,但这几天,谢冉还是不要去店里,招聘的事情,就在办公室那边做就行,装修由卢清越亲自盯着。
听说没砸店,谢冉松了口气。
但这次的事情,让她也感觉蹊跷,不由心里猜度。
“越姨,他们砸店,是不是上次我那件事引起的?”
谢冉的声音里透着愧疚。
卢清越也不打算糊弄她,谢冉算是大人了,再说也很聪明,瞒也瞒不过她,便直接说,“有可能,对方虽没明说,但我也猜测,应该是霍建东。”
之前谢冉就从抚林那听说了郑郁林在家发火的事情。
她也没想到酒吧那件事会牵扯这么大,竟然把郑郁林和霍建东两位大佬都拉下了场。
但当时抚林安慰他,说这是大人们的生意纷争,她不用多心。
可没过几天,就有流氓到店里来闹事了,她怎么可能不揪心呢?
毕竟卢清越这么帮她,护她,可她能做的却这么少。
“对不起,越姨,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面对谢冉的道歉,卢清越的声音在电话里笑了笑,听上去很轻松。
她说,“开门做生意,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这些都很正常,不要太往心里去。我们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剩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她态度如此超然淡定,谢冉的负罪感也减轻了好多。
她也跟着笑了笑,说,“越姨,那我这几天继续忙招聘的事了,现在已经初步筛选出了二十个合格的服务员人选,还有四名保安,一名化妆师。”
谢冉这么能干,卢清越听了很欣慰,给她鼓劲说,“太好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完成任务了,谢助理,很厉害啊!”
被老板一夸,谢冉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您指导有方。”
卢清越笑出声,“哎呀,我们抚林要是有你一半嘴甜就好了。”
听她说到抚林,谢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说,“抚林他也很惦记您的,只是男孩子不太会表达。”
卢清越,“我可不敢当,他惦记我准没好事,还是让他惦记他爸去吧。”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又聊了两句工作的事情,卢清越便挂了电话。
可电话挂断,她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说实话,这次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
霍建东既然能把这么一个小事放大到直接和郑郁林正面红脸的程度,就说明他不会善罢甘休。
卢清越不禁由此猜测,恐怕郑、霍两家也不仅仅是晚辈在酒吧斗气那么简单的矛盾,说不定,郑郁林和霍建东早就有嫌隙,只不过恰逢此事,正好激化了矛盾而已。
商场如战场,此话确实不假。都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此话虽有言过其实之处,但对于崛起势头正猛的东林集团,难免在快速扩张的过程中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侵吞了别人的领地。
蛋糕只有这么大,郑郁林要多吃,别人自然就要少吃。
有些人能自认实力不如人,退居一隅,但有些人,比如霍建东,恐怕不能忍受这种事情。甚至,不必争抢他的地盘,仅是看着郑郁林吃肉,他便眼馋心红,想要冲上来撕咬抢夺。
而且,对方是流氓出身,必然手段下流,无孔不入。
郑郁林虽然也心机深沉,但到底做的是正经生意,和霍建东这种草原上的鬣狗不一样。
强悍如雄狮,也怕落单到了鬣狗群里,毕竟这帮流氓是闻风而动,有利便扑,管你是谁,是肉就咬。
这么一比,即便东林集团在实力上占有绝对优势,但架不住对方不按套路出牌,怕只怕铁拳打在棉花包上。
就像今天的事,她凭着胆气赢了一回,却不能保证下次什么样。
毕竟霍建东在暗,他们在明,而且对方肯定还是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恶心人。
固然不伤筋骨,可哪个正经生意人能跟他耗得起这些功夫?
就说这次,虽说没有砸店,但也影响了装修进度,而且街坊四邻都看到了,他们家餐厅门前围着花臂壮汉,还没开业,就被围攻,这口碑要是传出去,能不影响客流量才怪。
怎么能想办法绝了霍建东这个后患呢?
一时间,卢清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而且,症结也不在她身上。
更多的细节,只有郑郁林知道。
本可以跟他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可想起那天,他色胆包天,竟然抱住她不放……
至今想起来,卢清越都脸红,幸好佣人们都不在跟前,这要是看见了,成何体统!
但她不主动打电话联系某人,不代表对方也不联系她。
上午这事刚发生,下午,卢清越在书房办公的时候,郑郁林的电话便打了进来,而且打的是书房座机。
不作他想,肯定是小赵通风报信。
看来郑郁林许诺给他一套精装房当彩礼,确实手买到了小赵得人心。
甚至,这里面没准还有小娟参与其中。
哎,自己现在算是被郑郁林得耳目给围起来了。
接起电话,卢清越便听到了郑郁林有些紧张的声音。
“清越,我听说了上午的情况,怎么样?没吓着你吧?”
卢清越,“……”
看来小赵学得不到位啊,自己哪里像是吓着了?
虽然没有面对面,但听到他的声音,卢清越还是有些别别扭扭。
很简短的回他,“没事。”
听出她不冷不热的态度,郑郁林也有些不自在。
其实那天,他刚和霍建东喝完酒,多少带着点酒壮怂人胆的意思,一冲动,就顺着心意,拥抱了她。
等事后清醒了,着实佩服自己,也有点后怕,当时怎么没被卢清越给打死?
之前还教训抚林他们不要乱说话,她脸皮薄,惹得她不高兴了,又要好几天不搭理自己。
可自己却明知故犯,因小失大。
当时抱着的那一瞬是挺美好,但现在这样又把关系降回冰点,让他也实在消受不起。
可想道歉,又违背本心。
他心里喜欢她,想亲近,两人又是夫妻,总不能一直这样,为每一次表露情谊赔礼道歉吧?
弄得好像他喜欢她是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行似的。
坚决不道歉,郑郁林很硬气的想。
但卢清越清冷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还有事么,没事我挂了。”
郑郁林,“等等……清越,上次是我冒失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卢清越又有些脸热。
她“啪”得就把听筒撂下了。
“嘟嘟嘟……”
郑郁林看看手机,“……”
可他正事还没说呢!
执着得再次打了电话过去,以为这次还是会被挂断,没想到,竟然接通了。
卢清越拿起听筒,语速很快的说,“我想跟你谈谈霍建东的事情,你别想歪了。”
郑郁林,“……咱们想一起去了,我也是要跟你说这件事,要不说心有灵犀一点通……”
话没说完,电话又被挂断了。
郑郁林,“……”
行了,明白了,卢清越这是拒绝任何跟他暧昧的可能。
这一抱,效果真好啊,一抱回到解放前,之前积累的所有好感都化为乌有了。
可他在她跟前就是没有脾气,甚至觉得她闹脾气也透着可爱。
郑郁林知道自己没救了,同时又庆幸,幸好卢清越是他的合法妻子,他们虽没有夫妻之实,但是利益共同体,他们一起抚养孩子,经营家庭,如今,也要一起面对劲敌。
所以,即便她生气,只要他的电话打过去,她也还是会接。
仗着她的深明大义,他又按下了拨号键。
第三次,书房的座机又显示出她熟悉的号码。
“这个狗皮膏药!”
骂虽骂,她还是将电话听筒拿了起来。
这一次,郑郁林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正经严肃。
“清越,关于霍建东……”
两人这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还未挂断。
卢清越也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霍建东会如此针对他们。
确实如她猜想,霍建东和郑郁林在生意上早有竞争。
但这竞争不是发生在实力相当的对手之间。而是本不具备实力的霍建东,硬要去抢郑郁林嘴里的肥肉。
以郑郁林那种“奸商”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相让。
一次两次还好,第三次,霍建东便记恨上了郑郁林,认为他不懂江湖规矩,没把他这个“三哥”放在眼里。
郑郁林同样不能理解霍建东的江湖气。
他是做实业的,凭的是技术和专业化管理,竞争靠的是硬实力,不是打打杀杀,更不能光凭人情世故,把项目让给七大姑八大姨,三哥,六叔,她二婶去做。
两人之间思想不互通,不能相互理解,可对金钱的渴望是一样的执着。
霍建东自从有了郑郁林不尊重他这个商圈前辈的想法之后,就处处看东林集团不顺眼。
可也没机会下手。
无缘无故结仇,那就是自断财路。
但这次,恰好出了抚林在酒吧打架的事情。
霍建东便自认为,郑郁林欠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该用一个像样的项目弥补,让自己狠赚一笔,两人才算扯平。
但郑郁林显然不想这么做,自己儿子和老婆都没错,只不过是发生了几句口角,凭什么自己就要让渡已经谈好合作的项目?
那天两人又都喝了酒,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还有酒助兴,两人都犯了犟脾气,这事就僵住了。
他们一个是规模庞大的集团总裁,一个是江湖顶流的社会大哥,都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人物,彼此撂下了狠话,当然都不能主动认怂。
霍建东进一步,郑郁林当然也要还他一步,如此节节攀升,矛盾越演越烈,以至于,两个男人斗来斗去还不算,霍建东这个不择手段的,又牵扯上了卢清越的餐厅。
本来,郑郁林已经觉得,斗下去没好处,想找个机会,和霍建东谈谈。
但此事一旦牵扯上了卢清越,他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男人在外赚钱是为什么?
之前,他是为了财富,地位和心里那一份不甘。
但现在,郑郁林有了新的体会。
都说赚钱养家,赚钱养家,男人赚钱,不就是为了养家么?
说白了,就是为了心爱的女人和孩子能过上平安喜乐的幸福日子。
可现在霍建东竟然对卢清越下手。
这就是触碰了郑郁林的底线。
他本来也不在乎跟霍建东主动联系,给对方个台阶,甚至扶持他做个项目,让他赚上一笔,解开心结。
毕竟生意场上,结仇是大忌,交友是日常。
尤其是对于霍建东这种混不吝的人,跟他扯皮,犯不上。
可他自己能委屈一下,做出主动和解的姿态,但要是动了他的女人……
郑郁林感觉气血上涌,有了和霍建东死磕到底的想法。
男人活着就要争口气,要的就是面子。
如果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他还算什么男人?
虽然这些话,郑郁林没有在电话里明说,但卢清越已经听出来了。
霍建东这人要面子,郑郁林没给他,因为郑郁林比他还要面子。
如果,他们俩是同行业的,彼此有对方需要的东西,还能维持个表面和平。
就像卢家和郑家,至少还会靠着联姻,不把脸撕破。
可这两个人可以算得上毫无交集,即便想为了利益和解,都没有这个台阶给这两个“男子汉”下。
一时间,卢清越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同时对郑郁林也有了新的认识。
本来以为他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在商言商,要紧的是不伤钱。
可现在看,却并非如此。
原来在他眼里,也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他没说,卢清越也没挑明,但心里已经清楚,也有几分感动。
于是,她便劝他,“霍建东这种人,不宜招惹,你也别跟他置气。实在不行,咱们先退一步。”
郑郁林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才说,“有些人是得寸进尺。我们退了,他未必会退。倒不如一直将他逼入绝境,明白实力悬殊,才会主动罢手。”
卢清越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相信你的实力,只是这中间,你要损失多少金钱,时间和精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又有多少竞争对手在大快人心?郁林,你听我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
郑郁林又是半晌未语,然后突然说,“清越,你知道么?每个人都有软肋。”
闻言,卢清越惊了一下,没敢接话。
郑郁林继续道,“霍建东的软肋,就是他女儿霍思思。”
卢清越立即道,“郁林,你不能做傻事。”
郑郁林笑了笑,“我当然不会做傻事,但我觉得,对付霍建东这种人,可能要用些非常手段。”
卢清越有些紧张的问,“什么手段?”
郑郁林,“前几天,我派人调查了霍建东的情况。早年间,他女儿曾经被绑架过。”
卢清越,“……”
郑郁林继续说,“而且,不是一个女儿被绑架,是两个!”
卢清越,“两个?”
郑郁林,“对,但是,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女儿。”
卢清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感觉不可置信,“郁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郑郁林笑了笑,“霍建东自诩是帝都的江湖老大,自己女儿流落在外多年,竟是灯下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你不觉得可笑么?”
卢清越,“郁林,她是个孩子,我们不能利用她……”
郑郁林不再笑了,他的声音里透着狠,“那霍建东去找你麻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个女人,还是我郑郁林的女人呢?”
卢清越,“……”
发现她再也不说话了,郑郁林知道自己可能吓到了她,也后悔透露的有些多。
他又恢复了平时温文尔雅的磁性声音,对卢清越说,“清越,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了。我有解决的办法,而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不会做霍建东那种下作事,何况,她和抚林关系匪浅,为了你和儿子,我也不会做没分寸的事,你放心吧。”
卢清越却无法放心,她叹了口气,“郁林……”
听她轻轻唤自己的名字,郑郁林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冲淡了心头的阴翳。
“清越,这边的事情料理完,我会尽快回去。”
卢清越“嗯”了一声。
“别再推开我了,好么?”
他忽然又说了那件事,但这一次,卢清越却没有像之前反应的那么激烈。
她还是有些脸热,然后轻轻说,“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快入冬了,你,抚林,佳琳,还有我,我们四个可以去山庄住几天,听说那边快要下雪了,我们都在家等着你回来……”
郑郁林久久不言,直到卢清越问他有没有在听。
他才笑了一下,说,“下次回去,我还会抱你,不论你打得多狠,我都不松手。”
闻言,卢清越红透了脸,什么也没说,轻轻撂下了电话听筒。
卢清越让那群壮汉给带话,对方还真挺办事,把话真得带到了。
不过,他们都是群喽啰,就算是送话也送不到霍建东跟前,而是送给了那位酒吧老板——霍建东的表弟霍松。
霍松其实不算霍建东的正经表弟。
两人的亲戚关系是七杆子打不着,八杆子打瞎眼。
霍松家里不富裕,辍学早,从小出来混社会,本身就是个坏种子,又学了一身的歪门邪道,那真是毒水里粹出来的蜈蚣,毒到家了。
他先是在老家小打小闹,当个小流氓的头头,后来听说自己家和霍建东能攀上点亲戚关系,立即就找门路去认了亲。
身处霍建东这个地位,来攀附他的人多如蚊蚁,毕竟有本事的人都自己挣饭吃,出来混得哪个不得找大哥?
来攀附的,个个都说跟自己沾亲带故,霍建东自然是不相信。
但这个霍松却因为非常有眼力劲儿,又在霍思思被绑架那次立过功,所以特别得霍建东的信任。
这个表弟,他也就认下来了。
自从有了这层身份加持,霍松在帝都就成了有里有面的人物,经常替霍建东办一些不好拿到明面上来的事儿。
而霍建东也没亏待他,这些年扶持他,赚了不少钱。
上一次,郑抚林在他酒吧闹事,他事后才知道,自己惹了大人物。
竟然把郑家得罪了。
霍松十分后悔,当时不该对那小娘们硬杠,可谁也没想到她是郑郁林的老婆。
思来想去,感觉自己这回要闯祸。
酒吧保不住不说,他经营酒吧这么多年,做过什么好事,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些事,别说是警察,就是霍建东也明确说过,坚决不行。
三哥这几年想彻底洗白,做那种高大上的买卖,弄什么高新科技公司,孵化基地。
可限于出身,那个圈子的大佬,没人带他玩,天天弄得臊眉耷眼的,让人看了都替他没面子。
要依着霍松说,该什么出身就干什么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流氓,那你就干流氓的活,挣流氓的钱,干嘛非充上流人物?
这一点,他和霍建东意见不和。
但他从没表露过,霍建东有时候找他出主意,他还积极迎合。
可私底下,背着霍建东,他脏事坏事没少干,钱更是挣得盆漫钵满。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他玩得溜。
霍松经常自鸣得意得想,要是自己没有这个优点,还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位。
别人不说,霍建东那样的大佬不就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嘛。
可这一次,如果被郑家给揭了老底,他在霍建东跟前还怎么混?
到时候必然是人财两空。
思来想去,霍松只能去求助霍建东。
但他的求助可不是让霍建东出面调停。
他是要拱火撺掇事。
霍松多少知道点霍建东和郑郁林之间的别扭事。
之前霍建东在酒桌上喝多了,跟他们这几个原本沾不上边的人物吐露过两句。
既然俩人早有不睦,那挑拨离间正是霍松的绝活。
他赶紧去找霍建东,恶人先告状,说郑郁林的老婆儿子去酒吧闹事,指名道姓的辱骂霍建东。
对于他说的事儿,霍建东半信半疑,感觉郑郁林家的人一直非常低调,做不成这种挑衅的事儿来。
但后来听说都闹到了派出所,还有郑家的律师咬着不放,要告得酒吧封门,也就由不得霍建东不信了。
这事,也许有霍松夸张的成分,但打狗还得看主人,郑郁林的老婆孩子都欺负到他门上来了,要骑着他的脖子拉屎。
这让霍建东怎么忍?
就算他能忍,底下还有一群手下看着。
这事要是摆不平,以后谁还能喊他一声“三哥”?
于是,霍建东只问了霍松一句话,“你那酒吧到底有没有问题?”
霍松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三哥,我的酒吧是干正经买卖的,兄弟从来最听你的话,这点你放心!”
霍建东皱了皱眉,看起来似乎还有几分犹豫不决。
霍松见状,立即说,“三哥,郑郁林那小子,这几年得瑟的紧,不拿咱们当盘菜。您忘了,上回您的斯卡拉开业,请他来剪彩,他说有个什么狗屁的会要开,就没来。我擦,当天来剪彩的老板,哪个不比他资历老?他他妈充什么大尾巴狼?要我看,郑郁林就是狂的,挣两个钢镚,他飘了,没把三哥您放在眼里。这回的事,咱们要是再惯着他,下次他见着您,眼皮都不带夹一下,您信不信?”
说起旧事,霍建东心里也有了气。
确实是,虽说那天剪彩邀请的人里,郑郁林是最有实力的大佬,对方也确实有事没来,事后给录了祝贺视频,在酒会上播放,还给他送了一个古董摆件,算是给足了面子。
可这些事,只有参加酒会的上流人物知道,像霍松他们这些手下,看到的就是郑郁林没尿他霍建东,请人没到。
这明显影响到了他在手下面前的威望,不管怎么说,这事确实犯膈应。
如今被霍松旧事重提,再和这次酒吧的事情一联系,霍建东便有了新仇旧恨之感。
他和郑郁林之间又岂止是这一两件事?
对方不想跟自己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事幸好下属不清楚,要是让底下人知道了,他的江湖老脸往哪儿搁?
越想越气,他也有了借题发挥的主意。
与其单纯闹气,不如借此事,逼着郑郁林跟自己合作一把。
他就不信,郑郁林会愿意把儿子在酒吧闹事的丑闻宣扬出去,影响东林的形象?
于是,在霍松的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撺掇下,才有了后面的事。
而霍建东和郑郁林正面交锋没讨到便宜不说,还闹了一顿臊。
这次,没用霍松撺掇,霍建东便指示,让他去找找郑郁林老婆的麻烦。
但又嘱咐,不能过火,毕竟两家也没有血海深仇。
霍松一听这话就不满意了,怎么?霍建东这是要怂?
那这个三哥要他还有什么用?
跟着他不就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
这还没等动真碰硬呢,怎么就害怕了?
霍松在背地里骂霍建东软骨头,但面上,还得按吩咐做事。
及至那群壮汉回来,跟霍松学了学当时的情景,他登时就来了火。
好嘛,还恐吓呢,又让郑郁林的老婆给教训了一顿,这他妈也太没面子了!
霍建东可能真是不行了,年纪大了,瞻前顾后,也不顾手下死活!
想到自己投入巨大的酒吧,还有捏在郑家律师手里的不法行为证据,霍松心里烧了一把火!
这火不能就在他心里烧,他也得给霍建东烧一烧,让他对郑家再用点狠招才行!
第49章
◎您就不能大大方方得承认很爱董事长么?◎
霍家别墅里,晚秋景色正好。
可霍建东却无心赏玩,他正气急败坏的对着手机大骂。
“一群废物!那个项目怎么会临时变更合作方?我都已经跟袁总约好,明天去签字了!”
下属在电话那边又解释了一遍,霍建东却根本听不进去,感觉自己耳朵里都在冒火。
又把下属骂了一通,直到对方不再说话,霍建东才收了声。
而对面的人似乎是终于忍耐到了极限,听他不再喊骂之后,语带愤怒的说道,“霍总,我辞职,您另请高明吧!”
这一下让霍建东始料未及,“等等,你什么意思?”
可他没等来答案,另一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真是反了天了!”
气得脸上变色,霍建东将手机掼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么大的声音,惊动了别墅二楼的人。
就见一个细高个儿的女孩,穿着可爱的猫耳朵家居服,从楼上跑下来。
“爸爸,你怎么又在发脾气?”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相貌也十分可爱,眼睛圆而大,鼻子小巧,白白的小圆脸上,在鼻梁附近生了几枚浅色的小雀斑,不仅没有破坏她的容貌,反而更显出几分可爱来。
一见到女儿,霍建东就是有滔天的怒火也都平息了下去。
“思思,不好意思,爸爸吵到你了。”
霍思思笑了笑,去厨房端了一杯咖啡过来,送到霍建东面前的茶几上。
“有话好好说嘛,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霍建东叹了口气,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呸呸呸”好几下,“闺女,这玩意太难喝了,以后别给我冲了。”
霍思思不满意的瞪他,“爸爸,你能不能斯文一点,总是这么粗鲁,我都没办法叫同学来家里玩!”
别看霍建东是个大老粗,但他很重视孩子的教育,霍思思从小到大都读得是贵族学校,自然接触的同学也是非富即贵,绝大部分孩子的家教都非常好,像霍思思这样,父亲曾经是混迹社会底层的极少。
霍思思耳濡目染,便觉得自己的家庭有些拿不上台面。
虽然她很爱父亲,但也对他的言行举止很不欣赏,赞同。
就说刚才那通电话,她在楼上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看到老爸被自己数落之后,有点黯然神伤的样子,霍思思又于心不忍,坐在霍建东旁边的沙发上,给他削着苹果,说,“老爸,你要注意沟通方式,首先就是要尊重别人啊,像你刚才那样,喊打喊杀,又骂又叫的,人家不辞职才怪!”
霍建东接过女儿削好的水果,心里的气也消了点,但还是固执己见的说,“不就是个给我打工的,说是经理,也是要靠我吃饭。怎么穷讲究那么多?我那些手下,哪个没被我打过,骂过?怎么不见他们跟我闹分家?还是这些穷酸书呆子臭讲究多,念过几天洋课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跟我说话也咬文嚼字的,我他妈说一,他非给跟我提二,提什么合理化建议。我用他给我提建议?”
霍思思抿着唇,吸了吸气,还是耐下心劝道,“爸爸,你现在是在做正经项目,就得靠这样的人才行啊,你不尊重人家,人家怎么给你做事?你以为还是在酒吧夜场么?靠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家伙就能帮你撑场子了?”
霍建东,“……”
被女儿教育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霍建东也明白,自己这几天被郑郁林搞得有些方寸大乱,以至于才会频繁的失控发火。
自从那天两人在酒廊里闹了个脸红脖子粗之后,他便没惯着郑郁林,先下手为强,给对方找了点小麻烦。
而郑郁林显然也不是个孬种,对他的反击堪称凶猛。
接连两个项目都被东林集团抢走不说,业界还传出了霍建东合作不成,就要威胁合作伙伴人身安全的传闻。
这样一来,以后谁还会,还敢跟他做正经生意?
刚才下属打电话过来,汇报说之前谈好的合作伙伴竟然主动提终止合同,意思要和他划清楚河汉界。
面对这种不利形势,霍建东急得火上房,这可是他布局了两、三年的新业务,难道就这么一下子打了水漂?
可又能怎么办?面对郑郁林,他一时之间也感觉束手无措了!
做娱乐行业,他在帝都敢说第二,没人敢踩到他头顶。
但要说转行到别的高利润行业,他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豆丁,仍人揉圆捏扁。
以前,他还觉得自己和东林集团能掰掰手腕,即便他的公司实力不如人,但靠着他霍建东在江湖上的声名威望,郑郁林也会让他三分。
可事实证明,和郑郁林红脸之后,他是里里外外的讨不到便宜。
他进一步,郑郁林能迈十步,而且步步赢在先机,料事如神。
霍建东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次无论是拼实力还是拼人脉,他恐怕都落了下风。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他已经被架得下不来台,让他主动跟郑郁林求和,他拉不下这张老脸。
再听女儿的话,霍建东心里更是有些惭愧。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竟还不如十六岁的姑娘懂事……
看出父亲心情不畅快,霍思思帮他捏了捏肩膀,笑着哄道,“爸爸,别发愁了,这个周末,我陪你去钓鱼吧。”
霍建东叹了口气,也挤出个笑脸来,“好啊,还是我闺女知道疼我。”
霍思思没说话,靠在了他肩膀上。
父女两个依偎了一会儿,霍建东便拍了拍思思的手,“别为爸爸担心了,去上楼学习吧,等我忙完,咱们就去钓鱼。”
一听学习,霍思思便皱眉头。
她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学习,一听写作业,眉头就皱出一个“川”字来。
“爸爸,我和同学约好,要去她家里做客呢,这就上楼收拾东西。”
说完,也不等霍建东反对,自己快跑着上了楼。
看着女儿活泼调皮的样子,霍建东宠溺的笑了笑。
幸好他还有这个贴心的小棉袄,回到家能听她说两句哄人开心的话。
霍建东家里,没有太太,只有他和闺女两个。
倒不是他凶神恶煞的找不到老婆,而是霍建东在一万个缺点里,仅存了那么两个优点。
第一是痴情,第二是疼孩子。
自从十几年前,发妻离开之后,他便没动过再婚的心思。
而孩子……
看着思思,再想到十几年前的那次意外……
霍建东胸口止不住得一阵疼痛。
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明知道不对胃口,可还是举杯喝了下去。
思思说的是对的,他必须吸取教训,主动放下成见,化干戈为玉帛。
正这时候,门口的视讯响了起来。
霍建东起身,发现屏幕里是霍松的脸。
“你怎么来了?”
“三哥,我有急事找您。”
霍建东没好气,“你等等。”
他非常反感手下人来家里找他,因为女儿小时候被绑架过,他便格外在意保护个人隐私。
尤其霍思思越来越大,对是非曲直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又不喜欢自己和手下的做派,霍建东不想惹女儿不高兴,更是对私人领域严防死守。
知道他私人住宅的人本就不多,霍松因为当年在绑架意外中立过功,霍建东比较信任他,所以才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他私宅住址的人。
对方追到家里来汇报,霍建东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肯定是大事急事,便也就放他进来了。
一进门,霍松的眼珠子就没闲着,四处打量,滴溜溜乱转。
虽然他以前就知道三哥的私宅在哪里,但还是第一次进门。
看他贼眉鼠眼,不改流氓本色,霍建东看了心烦,呵斥道,“瞅什么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霍松这才收回眼神,坐到霍建东跟前,说,“三哥,咱们派出去吓唬郑郁林老婆的那波人,回来了。”
霍建东点了支雪茄,瞅瞅他,“怎么说?”
霍松,“还怎么说呢,让那娘们又给收拾了一顿!”
霍建东一听,眉毛竖了起来,“她是什么巡海夜叉不成,你们怎么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霍松赶紧道,“三哥,不是手下人不给力,这不是您留话了么,不能动粗的。这女的可不一般啊,站在店门口,破口大骂,说您是臭流氓,出身低,不配跟他们郑家说话。收拾您,郑郁林都怕脏了手,还说您这是上赶着巴结不成,反过来威逼利诱,简直是贱到份儿了!”
他盯着霍建东的脸色,对方脸色越难堪,他瞎话编得越来劲。
终于,霍建东忍无可忍,将雪茄烟狠狠碾灭在桌面上,梨花木的家具表面,烫出了一个烟花。
霍松看了好不心疼,上百万的桌子啊,这可是……
但他没忘了又添一把火,“三哥,这娘们这么嚣张,不跟她动点真格的,我看她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只要您点头,我立即安排弟兄们去办,保证不留马脚……”
未等霍松说完,霍建东便烦躁的挥了挥手,“行了!”
霍松瞧着他情绪不太对,也没敢再往下说,坐在那儿听音。
霍建东起身,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霍松瞅着都有些眼晕了,心里也着急,便站起身,又凑到跟前,道,“三哥,现在是关键的时候,咱们可不能认怂,这要是怂了,郑郁林那小子还不得踩到咱们脖子上来?他敢踩咱们,以后就会有别人也来踩,回头弟兄们怎么混啊?”
他这一番话,正捅到了霍建东的心窝子上,是他最不想听也最害怕听得。
其实,从心底里,他已经不想再和郑郁林斗下去。
他能给郑郁林带去的伤害,相当于是挠痒痒,但东林集团要是动真格的针对他,霍建东这辈子就只能当流氓,永远都别想转行做真正的正经生意。
他可以当流氓,但他的孩子呢?
霍思思难道也要让人戳一辈子脊梁?
最关键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他不想再让下一代受二茬罪,遭这个苦。
当初,妻子离开的时候,留下的那番话,至今想起来还让他心里一阵阵绞痛……
“霍建东,你继续给他们‘三哥’吧,我没有你这样的丈夫,孩子也没有你这个爸爸!”
“霍建东,是你害了孩子……”
以前引以为傲的江湖老大身份,现在却成了他的桎梏。
为了女儿,他想脱胎换骨,可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的一切,似乎有些脱离他的掌控,如果不及时刹车,造成的后果可能更难以收拾。
让一步,让一步天下太平,谁让自己实力不如人呢?何况,要想以后在正经行当做事,就不可避免的要和郑郁林交手。
又想起女儿刚才说的话,他不由下定了决心。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他便屈一把。
停住脚步,转身对上霍松,霍建东指示,说,“这事到此为止,别再闹下去了。”
闻言,霍松两条粗眉拧成了个疙瘩,“三哥!你……”
霍建东立了眼睛,“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
霍松暗地里捏紧了拳头,喘出一口恶气,说,“三哥,就算我听您的,底下兄弟也不会服气,他郑郁林算什么东西?怎么就怕了他?”
霍建东的脾气也上来了,大声道,“你们他妈懂个屁!咱们集团以后求着郑家的地方多了,这么点小事都不能忍让,怎么办大事?”
霍松,“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三哥,你跟我说明白,兄弟没听懂。”
霍建东直接点了点他的脑门,“你的酒吧是小事,集团的生意是大事,这回懂了么?”
霍松的眼神一下子透出了冷光,让霍建东也晃了一下神。
感觉自己的话似乎是说重了,他又道,“阿松,酒吧没了,可以再开,这点小钱,三哥给你出。”
说完,就去楼上取来一个支票薄。
“两千万,够不够?”
他嘴里叼着半支雪茄,笔停在支票上,偏头问霍松。
霍松脸上露了个笑,“行阿,三哥,阿松任您赏。当初酒吧都是您帮我开的,这么多年,没有您,我霍松就是一不入流的混混。别说两千万,您一句话,我为了集团,把酒吧搭进去,不也是应该的嘛。”
他这话说的,让霍建东反而取下了嘴边的雪茄,定定的看着他。
“阿松,三哥知道你委屈……”
“三哥,您甭开解我了,我都明白。”
霍松脸上笑着,但霍建东感觉他那笑透着阴毒,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
可他说的话滴水不漏,想找他的茬,也找不到。
更何况,这次没保住霍松的酒吧,他确实心里过意不去。
但只要像霍松自己说的,他的酒吧干净,那东山再起,只是霍建东一句话的事儿,在帝都搞娱乐行业,他依然是当仁不让的老大。
见霍松似乎不满意,霍建东为了安抚,又给他加了一千万。
大笔一挥,三千万的支票写好,扯下来,他交到霍松手里,“后续的事,我和郑家对接,你跟兄弟们受累了。”
霍松没言语,攥紧放在手心的支票,站起了身。
正这时候,楼梯那里传来响动,接着,就见一个漂亮可爱的高挑少女走了下来。
“爸爸,我去同学家了,晚点回来。”
霍建东忙走过去,帮她提了提背包带子,笑着说,“行,让司机和阿荣跟着你,只去同学家,别乱跑哈。”
霍思思点头,“你就放心吧,我不乱走,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父女两个说完,霍思思一转头,看到了大厅里站着的高壮男人,不由吓了一跳。
他们家很少来外人,尤其是爸爸这些手下,霍建东从不让他们进门。
见到那人一身痞气,霍思思不由往后错了一步,躲在父亲身后。
感觉到女儿的异样,霍建东往后抬胳膊护住她,然后对霍松说,“阿松,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霍松的眼睛一直盯着霍思思,待霍建东出声,他才笑了笑,说,“行,三哥,那我先走了。”
他离开之后,等了片刻,霍建东才放女儿出门。
霍思思不理解,问,“爸爸,那不是你手下嘛,还这么谨慎干什么?”
霍建东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就是少一根头发丝,我这个当爹的也承受不了啊。”
见父亲这么疼爱自己,霍思思有点小傲娇的笑了起来,“谁敢啊,他们不打听打听我是谁的闺女。”
霍建东被她逗笑,说,“这时候又不嫌弃你爸了?”
霍思思拉着他的胳膊撒娇,“看您说的,我什么时候嫌弃过您啊,最爱老爸了!”
说完,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然后就跑向了停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车上。
看到女儿离开,霍建东转身回到别墅,他翻了翻电话本,找到一个和郑郁林关系不错,跟自己也算相熟的朋友。
“喂,路大哥,好久不见,最近有没有空,兄弟想约你钓鱼去呢?”
而别墅门外,另一台停在阴影里的黑色轿车,在霍思思走后,才缓缓启动。
霍松刚才把霍建东的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心也在蹦蹦的跳。
自从这小妮子四岁那年被救回来,他就再也没看过她。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完全认不出来了。
但要说认不出,也不对。
其实,他前几天,见过“霍思思”,就在自己的酒吧里,就在郑抚林身边,就在派出所!
当时,霍松就感觉那女孩眼熟,但想来想去,他都对不上号。
可不是嘛,这不就是霍建东的“闺女”嘛!
霍松扯起一抹狠毒的笑,将手里那张支票揉成了团,塞进嘴里,错着牙,用力嚼。
三千万?三千万就想打发了他?
果然,自己在霍建东眼里就是一条狗!
自己的酒吧,自己十多年的辛苦经营,在他眼力只是一张纸!
霍建东可能不知道,他的酒吧绝不止这个数,他的酒吧,一年就能给他赚这个数!
凭什么?凭什么他说算了就算了,他说要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
他说牺牲自己就能轻飘飘的把他的酒吧搭进去!
那如果郑郁林拿出那些能要他命的证据,是不是霍建东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大义灭亲,抬手就先把他霍松搞死?
说什么兄弟情谊?都是狗屁!
当年自己拼死救出来的小妮子,这份恩情,他早忘了!
霍建东忘了不要紧,他有办法让他想起来!
餐厅被围事件之后,再加上郑郁林的提醒,这段时间,卢清越便不让谢冉再去装修现场了,都是她带着小赵亲自盯进度。
幸好,这两天一切顺利,什么事都没出。
两人的招聘工作也算进展平稳有序。
卢清越这边,已经通过猎头公司成功聘用到了四位高级厨师和两名见习店长。
刚把试用期合同签完,马上就要着手培训,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餐厅装修完成,他们的培训也刚好结束,就能立即上岗了。
而谢冉那边的工作进度也推得很快。
她听了经常来面馆吃饭的工人们的建议,不再局限于网络招聘,而是跑了几次附近的人才市场和人力资源中介中心。
果然效果非常好。
因为卢清越给的条件好,管吃管住,还给培训,薪资也是餐饮行业里比较高的,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的应聘人员。
谢冉一天接到的简历比之前在网站上挂了半个月的都多。
她精挑细选之后,初步订下八十个人,前一天又协助卢清越搞了一次面试,那两个新来的见习店长也参与了。
谢冉在旁边负责记录,也跟着学习到不少东西。
一天的面试紧锣密鼓,八十个人里挑出了四十个条件优秀的,当场就签了试用期合同,明天就可以让她们搬到集体宿舍,参与集中培训。
餐厅的前期准备工作最难的部分就是人员招聘和培训,如今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培训按部就班搞下去,应该也不会出现大问题。
尘埃落地,卢清越和谢冉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卢清越提议,几人一起去吃个饭,庆祝一下。
大家都举手赞同。
她们去了一家日本料理餐厅,几人边吃边聊,又喝了点清酒,席间气氛非常好,尤其是新招聘的两个店长和厨师,对卢清越非常认可,一开始还叫卢总,后面直接喊她“越姐”。
虽说卢清越年纪比他们中有些人还小,但大家自觉她是餐厅的老板,这么称呼算是亲近的尊称。
卢清越也给大家加油鼓劲,说餐厅效益好,会再给大家定绩效工资。
知道老板背后靠着东林集团,几人更是信心满满,感觉找到了一份体面又稳妥的工作。
聚餐之后,他们俨然成了最亲密的团队战友,卢清越也庆幸,自己找的人都很投缘,以后工作起来也会比较和气。
众人从日料店出来,纷纷跟卢清越告别。
谢冉最后一个走,她照顾着卢清越上了车,自己则要步行回面馆,却被叫住。
“冉冉,跟我坐小赵的车回去。”
谢冉摆手,她虽是卢清越助理,可却很自觉,不想搞特权,去坐老板的劳斯莱斯。
但卢清越拉着她的手不放,到底把她拽回到了车上。
自从上次郑郁林隐约透露了谢冉的身世,卢清越便感觉不放心。
倒不是对郑郁林不放心,她很清楚他的为人,绝不会干过格的事情。
但谢冉身份毕竟敏感,又逢此多事之秋,卢清越便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生怕一个闪失,出了问题。
可这事,也没办法和谢冉明说,毕竟一切也只是猜测,卢清越便只能用工作当借口拴住她。
幸好谢冉也吃苦耐劳,从不抱怨,卢清越走到那儿,她便跟到哪儿。
这天在车上,只是几分钟的路程,谢冉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确实是,这几天把孩子累得不轻,为了招聘的事情,她跑前跑后,着急上火,额头上都冒了两个青春痘。
卢清越很心疼,找出车里预备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
车子很快开到面馆跟前,卢清越却没叫醒谢冉,只是让小赵不要熄火,保持空调的恒温,让谢冉再睡一会儿。
谢冉睡着,卢清越则在旁边支起笔记本电脑,抓紧空余时间捋顺工作。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谢冉那边悠悠转醒,有了动静。
卢清越便拿过车里加热器上温着的热饮,递给谢冉。
“喝点东西,精神精神。”
接过热橙汁,谢冉揉揉眼睛,说,“越姨,我睡了多久?”
卢清越看看表,“四十分钟?”
然后笑了笑,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谢冉喝了一口果汁,因为是纯果汁,甜中就带了点果酸和筋络的苦味。
她皱皱眉,说,“您不也一样嘛,更操心。”
卢清越,“不管怎么说,终于算是一半心落了地。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再给你放两天假,培训的安排,我来做就行。”
可说完了,又不放心,“明天是周末吧?周末抚林回来,让他陪着你。”
闻言,谢冉有些不好意思,头转向车窗外面,说,“抚林说他这周有联考,回不来。”
卢清越便笑了,“他还知道随时汇报行程,表现不错。”
谢冉把头转回来,看着卢清越,“越姨,我和抚林,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她也意识到,这车里可不就是她和卢清越两个,前排虽然静悄悄,但还坐着个司机。
忙收了口,她不再说话。
别看小赵不言不语,但耳聪目明。
过了几秒钟,他回头对卢清越说,“夫人,我去买包烟。”
卢清越,“去吧,带三份宵夜回来,要鸭血粉丝汤,谢谢。”
小赵点头应了,关门离开。
这下,车里就剩下她们两个,卢清越便合上电脑,笑着说,“这回好了,闺蜜聊天时间到。”
说着,她按动触控键,将后排座椅放成能半卧的角度,和谢冉并排躺下来。
甚至,她还很放松的说,“等会,我解开胸衣扣子,戴着这东西,真难受。”
看她这么随意,谢冉跟着笑起来,悄悄说,“今天天冷,我穿得厚,压根没穿那玩意。”
卢清越哈哈笑,“真羡慕你啊,平胸真好。”
谢冉,“……”
卢清越又大笑着去拍她,“别灰心,听说结婚之后会二次发育。”
谢冉犀利的问,“越姨这是现身说法?您是婚后发育的么?”
卢清越闹了个大红脸,没料到自己会被个黄花大闺女给调戏了。
想到她和郑郁林那天通的电话,脸上更红,咳嗽了一声,她主动转移的话题。
“冉冉,你和抚林的事,如今说,还为时尚早,就当朋友,慢慢相处吧。”
闻言,谢冉收了笑,垂着眼,说,“郑董事上次发火,连累您和抚林,我很过意不去。其实,我知道,我和抚林没可能的,他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没想到谢冉会突然把话说开,卢清越有些佩服她的干脆和清醒,但还是劝道,“抚林被他爸爸训斥,也不仅仅是因为酒吧的事情,我和郑郁林有意见分歧,也不光是因为孩子。你不用把这些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抚林和你现在都是最好的年纪,在最好的年纪,爱最喜欢的人,你们俩现在该做的就是享受当下,不要年纪轻轻就瞻前顾后,学得那么懂事。这些事情该让我和郑郁林去烦恼嘛,你该跟抚林爱得死去活来,然后把我们气得七窍生烟,我再给你签上两百万的支票,‘拿上钱,立刻离开我儿子!’”
说着,卢清越还模仿了一下她最近看得狗血豪门剧里的烂俗情节,把那个恶婆婆演绎的惟妙惟肖,逗得谢冉忍俊不禁。
两人都笑出了眼泪,卢清越揩着眼角,靠回车座上,声音很愉悦的说,“所以,你就别想太多了。你们俩以后什么样,就走一步看一步,没准你经过历练之后,会觉得抚林十分幼稚,配不上你,想把他甩了呢。”
听着卢清越把这种事当成玩笑话来说,那么轻松,好像在说别人家的儿子一样,要不是谢冉知道她对抚林没有私心,还真要怀疑她是个邪恶的后妈了。
这话,谢冉并不当真。
这段时间,她和抚林接触的多了,发现对方其实非常善良,真诚,也聪明,和她有很多共同语言。和最初,谢冉对他的刻板印象一点都不一样。
而且郑抚林对她非常体贴,非常好。
她生理期不舒服,还在坚持上班,谁也没告诉,但抚林却翘了晚自习,跑出校门,给她送了一堆好吃的,还买了暖宝宝。
谢冉当时十分害羞,平时那么女汉子得一个人,这时候也感觉到尴尬无措。
抚林解释说,“上个月这时候,你跟我一起逛便利店,我看你买了那个什么。今天给你打电话,你声音听着不太对,我就想,是不是因为……”
他没说完,自己脸也红了。
谢冉捧着一堆东西,站在办公室门口,抚林站在她对面,瞥着脸,不好意思看她,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
谢冉说,“你……进来坐吧。”
那天刚好下着秋雨,外面冷飕飕的,抚林穿着有些单薄的秋季校服,一进到室内,不由打了个哆嗦。
谢冉见了,把新买的暖宝宝插上电,先给他用了。
抚林不同意,又推回去,两人你推我让,谁也没妥协。最后,暖宝宝竟是一人一手,合着捂在了两人的手里。
抚林趴在桌子上,头都不好意思抬,借着暖宝宝,握住了谢冉的手。
谢冉倒是比他还大方一点,靠在椅子上,看着这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孩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上手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抚林还是不抬头,瓮声瓮气的问,“干嘛揪我?”
谢冉趴过去,对着他小声说,“胆小鬼。”
抚林受不了奚落,展臂就把身边的姑娘揽进了怀里,问她,“肚子还疼么?”
这次换谢冉脸红,推开郑抚林,突然说,“越姨,您来了!”
郑抚林吓得“扑棱”一声就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转头看门口,却根本没有卢清越的影子。
看着他仓皇失措的样子,谢冉笑得前仰后合。
想起这些事,谢冉嘴角还是绷不住,自己隐隐的笑。
卢清越看着她,便明白,她对抚林应该也是有情有义的。
但有件事一直堵在谢冉心里很久了,今天的机会难得,她便不吐不快。
“越姨,抚林是不是要去国外念书?”
卢清越点点头,“他爸爸本意是让他今年就出去,但抚林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在国内读完本科。”
闻言,谢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卢清越察言观色,不失时机的劝道,“冉冉,其实,你也可以继续求学。”
谢冉立时抬起头来,看向卢清越,眼中的渴望掩藏不住。
卢清越继续道,“你奶奶的情况,应该去医院做一次系统的检查,听听医生的建议。如果需要手术,那就尽快做,如果只需要调养,费用也不会太高。家庭的困难是暂时的,但你的前途关系重大。冉冉,抚林是真心想帮你,所以之前才会那么做。他那么做,也不单纯是因为喜欢你,我能理解他的想法,因为我和他一样惜才。冉冉,你这么聪明,这么用功,不继续读书,真的太可惜了。”
这一番话,惹得谢冉红了眼眶。
从来坚强骄傲的姑娘也没忍住,抱住自己的胳膊,流了眼泪。
卢清越忙抽出纸巾,递给她。
“困难都好解决,下周,我们先带你奶奶去医院检查身体。”
谢冉绷不住了,紧紧抱住了卢清越的肩头。
“越姨,我……我……”
她想说谢谢,可哽咽的发不出声,同时也觉得,自己心中的感动,不是一句普通苍白的感谢能表达的。
卢清越哄了谢冉一会儿,又跟她聊了聊工作转移注意力,接着就听外面有人敲车窗。
放下车窗,见是小赵买了宵夜回来,卢清越忙叫他上车。
“快,上来一起吃,吃完热乎乎的回家睡觉。”
三个人便坐在劳斯莱斯里吃起了八块钱一碗的鸭血粉丝汤,把个豪车弄出了路边摊的香味儿来。
有说有笑的吃完,卢清越又看着谢冉回到面馆,才让小赵开车回大宅。
这段时间,她也累得很,但因为需要操心,记挂的人和事太多,只能强打精神应对。
回程的路上,卢清越迷迷糊糊,刚要打瞌睡,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也没看,她便摸过手机,接了起来。
“喂?”
“清越,已经休息了?”
听到低沉磁性的声线,卢清越脑子清明了几分,可口齿还是含混,“嗯,正要回家呢。”
见她又忙到这么晚,郑郁林微微颦眉,“小赵和你在一起?”
卢清越,“嗯,开车呢,怎么,你找他?”
小赵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看。
卢清越刚要交出电话,却听郑郁林说,“不找他,只是问问,你出门不能一个人,让他随时跟着。”
卢清越困得不得了,便觉得郑郁林婆妈墨迹,“好了,都讲了好多遍了,郑嬷嬷。”
郑郁林笑起来,“知道你困了,好了,回去就睡吧,我不给你打电话了。”
卢清越,“嗯,你也早点休息,别让我操心。”
听说她为自己操心,郑郁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声音低低的说,“让你操心了,老婆。”
本来睡眼惺忪的卢清越,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你……不跟你说了。”
也没管对面的反应,电话便被她单方面挂断。
忽然就感觉车子里的温度有些高的离谱,卢清越让小赵放下一侧的车窗。
小赵却提醒,“夫人,别吹感冒了,董事长该担心了。”
卢清越,“……”
董事长,董事长,怪不得郑郁林让自己走到哪里都带着小赵。
这个小赵,可真能给郑郁林刷存在感!
听人劝,吃饱饭,卢清越没再坚持放下车窗。
回到大宅都时候,她本打算简单冲个澡便睡觉,可小娟说,已经帮她放好了洗澡水,浴盆里也放了精油浴球,点了薰衣草的香氛。
卢清越其实也正想泡一泡,只是嫌麻烦,另外回来的时间晚,不好再打扰小娟。
小娟接过她的包包,笑着说,“刚才您回来路上,董事长就打电话吩咐过了,说您今天累了,让给您准备点阿胶口服液和洗澡水。”
脱风衣的动作顿了顿,卢清越表情没变,心却荡了荡。
小娟跟着打趣,“夫人,董事长对您真体贴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卢清越,“嗯?”
小娟夸张的表情,一拍手,“哦,对,‘宠妻狂魔’!”
卢清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油腻烂俗词,和郑郁林真配!
看到卢清越一言难尽的表情,小娟说的更起劲了,“夫人,您就是面冷心热,表面上嫌弃的不行,心里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吧?”
卢清越的眉毛挑了挑,“小娟姐,您脑补得都能写本小说了!”
小娟“哦呵呵”得笑,“哎呀,夫人,您就不能大大方方得承认很爱董事长么?真扭捏啊。”
卢清越,“……”
伸手捏了捏小娟的脸,卢清越危险眯眼,“回头我就跟郑郁林说,小赵结婚的时候,不送精装房了,媳妇还没有呢,着什么急啊,先给他介绍几个富家千金,相相亲。我们小赵,一表人才,稳重可靠,正是入赘富豪独女家庭的好人选呢,说不定会被抢破头!”
小娟,“……”
看着自己得力的女管家表情都变了,卢清越笑起来,脚步轻快的上了楼。
转天,就是餐厅新员工入职的日子,卢清越不敢怠慢,早早就爬起来,收拾好了,准备去办公室。
可人还没到,电话先追了过来。
看号码,是昨天刚签完试用期合同的大厨师,卢清越有意任命他做厨师长。
接起电话,还未等她寒暄,对方就说,“越姐,实在不好意思,我家里有急事,工作这边,暂时不能跟您合作了。”
未等卢清越问原因,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虽说签了合同,但还在试用期,人家来去自由,她也无话可讲。
心里觉得有些不寻常,但人才流动,尤其是这种高端人才都是求大于供,也许自己的餐厅也只是对方的备选而已。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电话刚挂断,办公室那边就来了消息,让卢清越不由眉头紧皱。
第50章
◎千锤百炼,真金自现◎
本来以为招聘的事情尘埃落定,该能有序的进入培训阶段。
可却突生波折。
培训开始当天早上,卢清越赶往办公室的路上,先是收到了厨师长的辞职电话。
接着,微信里又收到了其他几个厨师和一个见习店长的辞职信息。
这些人集中到一天辞职还不说,竟然发完辞职消息就把卢清越的微信给拉黑了。
明明前一天在一起聚会的时候还称兄道弟,亲如一家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决绝到了这个程度。
如果是一、两个人辞职,卢清越不奇怪,怪就怪在他们集中在一天离开。
这还不算,她刚赶到办公室,就发现谢冉已经到了。
本来说好给她放假,看到人又来了,卢清越便纳闷,问了句,“冉冉怎么来这么早?”
谢冉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见到卢清越如见救星,扑过去,抓着她的手说,“越姨,今天一大早,那群服务员就给我打电话,闹起了罢工,说工资不给他们涨到每人一万块一个月,他们就不做了。”
闻言,卢清越吃惊不小。
厨师和店长辞职也就算了,怎么连服务员也闹起来了。
她问,“哪个服务员牵头联系的你?让他来办公室,我们可以谈一谈。”
谢冉说,“可这工资要的也太离谱了,管吃管住的服务员,哪有一万一个月的,他们这是漫天要价,难道不出去打听打听行情么?”
看谢冉确实着急得不行,卢清越便没跟她透漏厨师和店长也请辞得情况,面上的焦急也掩藏了起来,稳住心神,说,“他们既然提,必然是有原因的,把人先叫来,一切好商量。”
看到卢清越似乎有谋划,谢冉也赶忙整顿心神,按照吩咐去打电话。
这时候,卢清越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另一个见习店长。
以为对方也是要辞职的,卢清越便没接通,直接按了挂断,转手打开自己的电脑,打算再给猎头公司联系一下,另觅合适人选。
可是被挂断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卢清越看看手机,略想了想,点下了接听键。
“越姐,我是胡一鸣,您在办公室么?我这边有些情况,想和您当面沟通。”
卢清越听他声音虽有些焦急,但很坦荡,不像之前那几个辞职的人声音含糊,透着仓惶。
既然对方不是辞职,那她当然要见一见,没准还能有些线索,搞明白真相。
“你过来吧,我就在办公室呢。”
不一会的功夫,胡一鸣便赶了过来。
一进门,他便直接去了卢清越的办公间。
两人在里面交谈了十几分钟,之后,卢清越将胡一鸣送了出来。
“胡店长,感谢你的真诚和坦率,否则我还要被蒙在鼓里。你放心,我的餐厅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你能顶住压力,我们的合作关系不变,薪水的话,我再给您涨百分之三十。”
闻言,胡一鸣忙摇手,“越姐,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通过跟您接触这段时间,我认为您也不是那种人,再说,这份工作我确实各方面都满意,不想因为别人威胁或者挑拨离间就错失机会。这段时间,您和小谢的压力肯定很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直接吩咐就行,我随叫随到。”
一番话,说得卢清越心里涌上热流,她笑着对胡一鸣说,“听您这么说,我也放心了。胡店长,一会儿服务员代表会来店里商量工资,您帮着维持一下秩序,毕竟小谢是女孩子,势单力薄。”
胡一鸣痛快点头,“好的,没问题。”
卢清越便给他找了个工位,先安顿他坐好。
回到办公室,她又打了内线,将谢冉叫过来。
“冉冉,这次的事情,恐怕是有人从中捣鬼,所以,一会儿服务员代表过来,你不要急,也不要恼,一切听我安排。”
其实谢冉也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毕竟头一天还非常顺利,一团和气的,怎么转天这群服务员就狮子大开口,跟自己剑拔弩张的。
她问,“越姨,是谁从中捣鬼?是不是霍建东?”
卢清越没正面回答她的疑问,只是说,“等他们一会儿来了,问问清楚就知道了。对了,你去准备一支录音笔,一会儿代表来了,要做好录音。还有,检查一下办公区域的监控设备,确保正常。”
谢冉马上点头,立即领悟了卢清越的意思,转身出去安排。
怕谢冉太年轻,沉不住气,卢清越没有向她透露太多。
其实,刚才胡一鸣已经把相关情况跟她说得很清楚。
昨晚,他们聚会结束之后,胡一鸣坐上出租车回家,却在自家小区门口,被一群壮汉堵住。
对方拎着他的衣领威胁他,让他必须从卢清越的餐厅辞职,如果不从,就让他等着瞧。
这个等着瞧可不是口头威胁,而是直接给了他肚子上一拳。
这一拳打得不轻,胡一鸣疼了半宿。
但他这个人天生的犟脾气,越想越觉得这个事莫名其妙。
自己堂堂正正找的工作,凭什么就被威胁,还被人打?
再说,卢清越也不像是有问题的人,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辞职了,也对不起老板对他的信任和赏识。
最重要的是,这个“古风沉浸式餐厅”的项目,他太感兴趣了,为了这份工作,他甚至辞去了之前谈好的另一份高薪职位。
如果因为半路杀出来的几个社会渣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丢了工作,胡一鸣不甘心。
就算走,也得问个明白!
于是,他直接找到了卢清越,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又问了卢清越一些事情。
得知卢清越不会坐视不管,而且说了几条应对之策,看这位女老板非常沉着冷静,机敏果敢,胡一鸣心里安定不少,也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而卢清越通过他的描述,也猜测出来,八成又是霍建东在背后搞鬼。
上一次威胁砸店不成,这一次又搞这种小动作,就是不想让她安生。
亏她之前还替霍建东求情,让郑郁林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对方还真让郑郁林说中了,属于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她就不相信,霍建东跟东林集团较劲,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就是不想让她开店嘛?
好啊,大不了她停工一个月,让郑郁林没有后顾之忧,集中全力,把霍建东给打趴下。
她就不相信了,法治社会还能让流氓占了上风?!
但这事情她得先弄清楚头尾,也得把证据留好,不能就这么含糊过去。
另外,经此一事,也不算没有收获。
胡店长就是她最大的收获,其人经得住考验,明辨是非,头脑也冷静,还非常有胆谋。
其实,在之前得面试中,另一位见习店长在经验和学历上都更有优势。
谈吐也比胡一鸣专业,相貌也比胡一鸣更俊朗。
但事到临头,才考验人心,品格行为永远比外在重要。
卢清越不禁想,这也不全是一件坏事,在餐厅开业之前出,总比开了业再出要强,也算是一次大练兵。
她这个人历来得心胸开阔,从不为事所困,总能及时开解自己。
这次的事情也是,对方越是想整她,反而让她有了千锤百炼,真金自现的体悟。
又过了一阵,服务员代表果然来了。
来者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男的代表保安,女的代表服务员,两人一进门,看到卢清越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便先有些心虚却步了。
卢清越面无表情,让谢冉请他们去会议室就坐。
然后便亲自去通知胡一鸣,请他和自己一起去会议室,跟这两位代表做解释沟通。
胡一鸣点头,同时问,“越姐,咱们真的要给他们涨工资么?这个薪资水平,在帝都可绝没有,如果咱们涨上去了,同行非恨死咱们不可,行业协会那边,没准也会找您麻烦。”
行业协会的事,卢清越还真没想到,多亏了胡一鸣提醒。
看来对方果然事事处处替餐厅着想,是个可靠的人。
卢清越说,“工资的事情,再商量,我是想知道,他们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就改了主意,是不是和你有了一样的遭遇?”
胡一鸣“嗯”了一声,说,“这个还真不好说。”
说着话,两人便进了会议室,那一男一女见到他们进来,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卢……卢总。”
保安代表磕磕巴巴的说。
卢清越看看他,一伸手,“请坐,说说吧,什么想法?”
保安代表支吾了一下,道,“我们打听了几个同类型的餐厅,服务员和保安的薪水都比我们高,我们就想,趁着培训之前,和公司这边谈妥了,如果不行,我们……我们就……”
胡一鸣接话问,“就怎么?就辞职?”
保安的脸都涨红了,点了点头。
这理不直气不壮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对薪水不满意的。
卢清越不再看他,转而问那个服务员代表,“你呢?什么意见?”
那女孩口齿清楚的多,说话带着点口音,但语速很快,她说,“我们的想法也是一样的,涨工资,要不就辞职,反正现在市面上缺服务员,我们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倒是你们餐厅,如果没有服务员,怎么开业?卢总,你想想清楚吧,我们提得要求也不过分!”
胡一鸣都听笑了,“不过分?一个月一万,包吃包住的服务员,你听说哪家餐厅能提供这个薪水?我在餐饮行业做了也有十年店长了,还真没见识过!”
女孩翻了个白眼,“呵,那就是你见识短喽!”
胡一鸣,“你……你这小丫头,工作还一天都没做,倒是要提涨薪水了!”
女孩梗着脖子说,“正是因为工作还没做,才要提前讲好价钱,否则不是要闹到劳动仲裁去嘛!”
胡一鸣被她堵得说不出话,这个小丫头是真利害,看来是有备而来!
见状,卢清越碰了碰胡一鸣的胳膊,示意他先别说话。
胡一鸣便生生咽下了这口气,抓起笔来做记录。
看他被自己怼到无言,小丫头很得意,笑着翘起了二郎腿。
卢清越见状,笑了笑,说,“没记错的话,你叫徐春茹吧?”
听到女老板说出自己的名字,女孩十分意外,“你记得我?”
卢清越,“我亲自面试的你,怎么会记不得?”
徐春茹,“你面试了那么多人,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卢清越,“你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
被她一说,徐春茹又有点得意,没忍住,笑起来。
卢清越面上不见恼怒,只是很平淡的说,“你们提涨薪水,我认为是人之常情。”
这话一出口,两个代表都看向她,面上惊讶。
包括胡一鸣,也侧头看向卢清越。
但她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胡店长说得也非常有道理。”
徐春茹立即露出个不屑的表情。
卢清越没管她,继续道,“小徐,我知道你在服务员里有威望,当初我是打算提拔你当领班的,所以对你印象深。你的薪水,可以提,而且我给你提到一万五!但其他人,他们的素质照着你,差了一大截,她们的薪水不能变?”
一听说卢清越可以把自己的工资提到一万五千块,徐春茹自己都没料到,惊讶的放下了二郎腿,身子前倾,问道,“真得?你答应给我涨薪水?”
卢清越笑了笑,“可以,但前提是,你得把服务员给笼络住,不能让他们闹事。”
徐春茹见钱眼开,一拍胸脯,“好,这事保在我身上。”
卢清越又转向另一个保安代表,对他,则是十足得冷淡。
“你的工资不能涨,不是要辞职么?那你可以走了。”
说完,又转头对徐春茹笑着道,“走吧,春茹,我跟你签一份新合同。”
同时,她和胡一鸣低语了几句,让他去准备新合同。
没想到卢清越这么好说话,更没想到自己真得能得高薪,徐春茹有点飘飘然。
被卢清越请进老板的办公间之后,就很随性的坐在了沙发上。
卢清越也不介意她的冒失,还亲自给她冲了咖啡,并说,“最好的巴西咖啡豆,你尝尝。”
徐春茹还从来没有被这样捧为座上宾,心里美得直冒泡。
一边喝咖啡,她一边想,这个女老板还真是人傻钱多,第一次开餐厅,没经验,一听说服务员要闹辞职,就把她给唬住了。
其实,她哪有那么大的号召力,还不是昨天晚上,他们这群服务员的宿舍区来了一个中介,说要给他们介绍好工作,一个月一万块,当场就给了每人五百的订金。
大家都心动,可又怕不靠谱,最后那人说,可以让他们派个代表去跟餐厅谈条件,如果也能涨到一万快的薪水,他这五百就算白给了。
谈不到,那大家就跟他走,他领大伙赚高薪去。
都知道现在服务员不好招,尤其他们这四十个人,都是年轻,相貌又不错的小姑娘,招工市场上非常受欢迎。
这群人本来还觉得卢清越的餐厅待遇不错,可被这个人一忽悠,顿时觉得条件一般般。
但试用期合同都签了,突然反悔,也怕不稳妥,思来想去,就选了个代表,去和餐厅谈。
徐春茹和这批人里大部分都认识,是同乡或者同学,她胆子也大,嘴巴也快,心也活,大家便推她去谈一谈。
那个人还很积极的出主意,说你们谈成,我高兴,谈不成,我更高兴。
说完,还给他们看自己酒店的海报,确实,是个大酒店,有酒吧,有歌厅,还有餐饮,就在繁华的后海边上。
这谁能不动心?
尤其这人还承诺,说入职之后,她们还能得客人的小费,收入可不止一万块。
徐春茹心思活,感觉这酒店挺诱人,但要从餐厅辞职,恐怕也不太好谈。
她们已经领了制服,做了体检,这些都是餐厅出的钱,万一辞职,女老板要她们赔钱怎么办?
思来想去,徐春茹想,那就只能是闹!
于是,她今天来到办公室,就没想好好谈,一心就想把卢清越闹烦了,主动说辞退她们,这样她们好去大酒店,赚高薪!
可没想到,这个女老板还慧眼独到,一下就发现了她的组织能力,答应给她涨薪水。
一万五啊,那可不是小数目。
就是去了大酒店,也未必能赚到这个数,何况对方开得是口头支票,那酒店什么样,谁也没去看过。
这样自己不用辞职,还涨了薪水,又白得那人的五百块,这里外里,她都赢麻了!
徐春茹感觉自己脚下发轻,似乎是要飘起来了。
就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她这样的人才,必然会受到重用。
之前把她辞退的那些老板都是眵目糊蒙了眼,看不到她的好处!
再看眼前的卢清越,再也不觉得这个女老板是可恨的有钱人,反而感觉她很亲切,很不错。
见徐春茹脸上兴奋的都红了,卢清越便拿出合同,跟她说,“签合同之前,咱们姐两个说点私房话,这话不能让胡店长知道,也不能让小谢助理知道,明白么?”
一听卢清越要跟自己说私密话,而且她一跃就跳过了两个心腹,成了老板的红人,徐春茹更是激动的摩拳擦掌。
“那我肯定不能透漏,您放心吧。”
卢清越,“好,那我就直说吧,其实,餐厅用不了四十个服务员,会淘汰下一半的人,但这事,只有你这个领班知道,你回去之后,帮我筛选一下人,留下跟你一条心的。不合心的那些,你可以做主辞退,这事宜早不宜迟,今天就办。”
竟然把这么大的人事权利都交给了自己,徐春茹一方面惊讶,一方面兴奋,手都抖了。
她来帝都也有几年了,一直想当个领班,掌握点权利,说了算,人前也算显显贵。可惜,走了几个餐厅,都没如愿,这还不说,还总受排挤。
没想到啊,这个老板竟然如此赏识她,给她这么大权利!
徐春茹再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合同看了个大概,主要看了看那一万五的薪水,就赶忙把名字签了。
签完字,徐春茹感觉这事就稳妥了,跟卢清越说起话来更亲近了几分。
看她有的也说,没的也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不走。
卢清越便感觉时机成熟了。
又给她冲了一杯咖啡,卢清越笑笑,说,“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怎么这么巧,你今天一早就来了?”
徐春茹正在兴头上,毫无防备,直接将昨天那些事和盘托出。
卢清越听着,面上笑着,心里已然明了。
她问,“什么大酒店?我怎么没听过?”
徐春茹赶忙重复了一遍。
卢清越立即在网页上搜索,弹出来的第一条消息,便是这家酒店在上个月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中被人端了老巢。
徐春茹,“……”
卢清越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这话回去可不能跟其他人讲了,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怎么能牵头带着大伙跳槽到这个地方呢?”
徐春茹脸红得像柿子皮,赶紧说,“我真不知道,这不也是被骗了嘛。”
卢清越点头,“嗯,以后做事留个心眼,别太轻信别人。”
见卢清越对自己这么宽容,徐春茹更是感觉自己和老板心贴心,仿佛已然是知心姐妹,离开之前还十分依依不舍。
卢清越送她到门口,“交代你的事,抓紧办,就靠你了。”
徐春茹点头,“您放心吧,今天保准办好。”
看她要走,卢清越还叫过小赵,“去,开我的车,送送徐领班。”
小赵怔了一下,见卢清越眼神含笑,立即心领神会,一句话也没说,拿起车钥匙就下楼了。
听说能坐老板的劳斯莱斯,徐春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小赵看她撅着腚往车上爬的丑态,恨不得给她一脚。
等她上了车,小赵警告说,“别乱动按钮。”
徐春茹在后排翻白眼,小声嘟囔,“切,一个臭开车的,牛什么牛。”
小赵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甩得后排的徐春茹门牙磕到了车门上,疼得捂嘴叫。
“你怎么开车得你!”
小赵冷冰冰地说,“上车不知道系好安全带么?”
徐春茹,“……”
见那个服务员代表和小赵下了楼,卢清越又亲自出来送,谢冉十分疑惑,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卢清越笑笑说,“不着急,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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