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峙几人回想了片刻:“表情挺好的,我看阿嫫还笑了笑,说许久未下山,不知人间有何变化。”
凝渊提着的心放下去不少,应当是他想多了:“你们可知阿嫫有说去什么地方吗?”
离至:“不知道。”
见问不出什么,凝渊拿出腰间的长笛,薄唇贴着冰凉的玉笛,带着灵力的调子向着四周散去。
不消片刻,奔腾声传来,四面八方的猛兽来到跟前趴下前肢。
待一曲终了,它们才舒服的翻了个身,每个经脉都是暖洋洋的。
凝渊手握长笛,蹲下身单膝点地,拍了拍火麟兽的脑袋:“我出去一趟,帮我照顾好这些小凤凰们。”
火麟兽抬起头,浑圆的眼睛瞪大,随后呜咽一声,凝渊好笑道:“我不过是出去几日,过些时日就回来,我在这山上困了四百五十年,都快赶上那话本上的孙猴子了。”
“去吧!带着它们给我把亦初山守好。”
等到一群兽三步一回头的离去,凝渊才站起身,指尖的玉笛一转,五彩的流苏在阳光下夺目。
转身道:“拿出来吧!梧桐印记,若不然,我可要群殴了。”
群殴两个字惊的一群凤凰四处飞窜。
他们的反应在凝渊的意料之外,像是见到了猎物垂死挣扎,狭长的眸子又重新带上笑意:“你说说你们,何苦呢!”
“一,二,三……”
三字刚落下,身材修长的人就如猛兽般向前跑去,化作遮天的凤凰冲向天际。
吓的天上的凤凰哇哇大叫,全喊着:“离至,梧桐印记现在在离至那里。”
不怪他们投降太快,实在是不是少帝的对手,死道友不死贫道,到时就和阿嫫说,是离至带他出去的,和他们无关。
迎风飞翔,自由畅快,凝渊在空中哈哈大笑,瞅到慌乱的离至,在他头顶盘旋了片刻,恢复人形,脚尖点在凤凰背,掌心的凤凰之火如一条丝线般向前,指着出山的路。
离至慌的快要飞不稳,桑榆把梧桐印记给他时,还特意说了严防死守少帝偷走,他哪里敢带少帝出山啊!
求道:“少帝,你放过我吧!桑榆要是知道我把你带出去了,我以后就再也出不了山了。”
“你是不是想要新话本?我给你带,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带,你四百五十年都等了,多等五十年也无妨,对不对少帝?”
凝渊动了动脚尖,对离至的话充耳不闻:“飞稳点。”
再过五十年黄花菜都凉了。
凤凰之火绕了离至脖子一圈,仿佛他只要说个不字,就能立马把他烤熟当下酒菜。
气弱的哦了声,往出山的位置飞出。
连绵的山脉朦胧,犹如凤凰仰天长啸,空中的离至化为黑色锦袍的少年,手中浮现梧桐印记,向前推送。
无形的结界破开,凝渊跨步而出。
安江城外,离至指向用灵力书写的“安江城”三个字,给从未下过山的凝渊讲着。
“少帝,元婴期以上的修为经过城门,主城府会浮现我们的样貌,虽不会打扰我们,但还是在别人的监视下,所以我们需要压制修为。”
凝渊脸上很少见的,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抬头看了看安江城三个字,又转头看向认真的离至,心里震惊的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抬脚往里走。
离至忙压制修为追上:“完了完了,少帝你刚来不懂,怎么也不听我的。”
凝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们人类的修为是如何定的。”
离至不知为何,有些气虚:“就……看灵根,结丹,结婴……”
凝渊:“所以,我们凤凰有这些吗?”
凤凰......他们凤凰与人类不同,连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是灵气,哪里用得着灵根。
既然没灵根和金丹等物,那人类测试修为的法器,自然是无用的。
离至直接傻住,这就是说,他以前出来小心谨慎,唯恐被城主府的人盯上,直接把修为压到最低,是完全多此一举的?
那自己……好像是很傻。
见他想明白了,凝渊沉默了片刻,问:“你们出来,全都是如此?”
离至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支支吾吾回:“嗯,我们不能让别人发现是凤凰,所以,有时候遇到修为高的人类,我们会吃点小亏。”
凝渊按了按眉心,为这群傻凤凰头疼不已,就这脑子,出来一趟能安然无恙的回去,实属万幸。
“你们等着,等着我回去,把你们脑中的水控干净。”
一阵冷风吹过,离至缩了缩脖子,辩解:“这也不能怪我们,当年为了不让你变成死蛋,族中长辈耗尽灵力全都沉睡不醒,只有阿嫫和桑榆照看我们,这事阿嫫和桑榆又没说。”
凝渊直接一玉笛打在他的头上:“所以你们没长脑子怨我?”
离至:......我还是闭嘴吧!
晚来了四日,不知龙傲天现在何处,凝渊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来,翻着看。
书是从龙傲天进了凌天宗开始讲述,前面的事情只在后面穿插了几笔,形容如何之惨。
离至伸着头去看他手里的书,叹为观止:“少帝,你果真爱看话本,《龙傲天称霸之路》听起来不错,回山了借我看看。”
凝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停的翻着,看到几行字才收起话本。
上面写道:龙傲天初到修仙界,被吊打三日,数次昏死过去,刺鞭上的肉屑甩了满墙,脚下的血把泥土染红,整个人如从血海捞出来一般。
直到第四日,他那个爹才让人给他换了干净衣衫,裹着草席扔到大街上。
凝渊合上书,这龙傲天还挺惨,甚和他心意,原是打算找到龙傲天就把他杀了,在人间玩几日,赶在阿嫫回山之前回去。
现在觉得,不能杀这么早,要看看他的狼狈求生,一定有意思。
带着离至继续往前走,直到看到一棵粗壮的桃树,才停了脚步。
书上说龙傲天将会被扔到桃树下,凝渊眼眸转动,带了笑意:“你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帮我订一桌席面带过来,记住一定要是色香味俱全的。”
离至刚想开口劝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的忍不住,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的少帝,我现在就去。”
凝渊发现他的异常,也没在意。
走了两步又回头:“少帝,我们要不少买一些,我怕你吃不习惯浪费了。”
凝渊看向路对面的桃树,笑的犹如狡猾的狐狸:“谁说我是自己吃了,第一次出山,做好人好事。”
离至脖子一亮,这个笑容是如此的熟悉,怎么感觉又有人要倒霉了。
这种事不能劝,一劝倒霉的就是自己,离至拿着自己的剑去找全城最好的酒楼,这地方偏僻,他也没来过。
凝渊在路边站了会,离至带着一桌席面回来时,街头也开始了吹吹打打,几个身穿粗布灰服,看不出是哪家的家仆,抬着破席卷成的直筒,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随后直接把直筒往树下一扔,众人这才看到滚出来的人,穿着锦白色里衣,玉冠束发,眉如翠羽,一张脸犹如被画师细细勾勒过,连根睫毛都恰当好处。
凝渊看清他的长相,挑了挑眉梢,凤凰一族,人形原就绝美,但也没有这么精致的,皮相倒是真不错,怪不得自己的凤后跟人跑了。
嗡的一声,周边炸裂开来,言三语四的讨论了起来。
“天呐,这不是墨家的公子,墨子弦吗?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墨老爷最是宠爱他,别人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不怕得罪墨氏一族吗?”
“天呐!安江城不会要乱起来了吧!他们家可是墨家主家极为亲近的旁系分支,若是受人欺负,墨家家主怕是会出头吧!”
其他人闻言也紧张迟疑了起来:“应当不会,有我们城主,安江城应该乱不起来。”
见他们言语慌乱,唯恐牵连到自己,小厮后面的管家面色得意,挺直腰背,推开前面的人走了出来。
众人看到他身上的墨字,大吃一惊,墨家仆人把墨家少爷打了?还扔到了街口?
管家面露悲伤与气愤,指着树下昏过去的人道:“我家少爷,不,从今日起,墨子弦将不再是墨家的少爷。”
“墨子弦大逆不道,妄图染指墨夫人-乐绵仙子,我们夫人悲伤之下服了断魂丹,此时还生死不知。”
众人哗然:“天呐!乐绵仙子是他的继母吧!”
“这样的畜生,打死都不为过,乐绵仙子心地善良,与人为善,对这个继子更是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他怎么能干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情。”
再也不多看树下的人一眼,从篮子里掏出刚买的鸡蛋和青菜叶,全部都砸过去,嘴里啐道:“畜生,墨老爷应该打死他,白瞎了这么好的皮相,从小就是个坏坯子。”
随后便围在管家身旁,七嘴八舌的询问乐绵仙子是否有大碍。
看到大家的反应,管家心里安定了下来,叹气道:“哎,还好当时老爷有事来找乐绵仙子,所以他并未得逞,若不然......”
其他人放下心来,拍着胸脯直呼庆幸。
“还好没得逞,若不然,我非拿刀劈了这畜生。”
“哎,可惜,当年乐绵仙子若不是因为救城中百姓而被刺破金丹,无法再修炼使用灵力,也不会被这个废物欺负。”
管家又道:“老爷这次实在是伤了心了,被气的一病不起,让我们把他赶出来,断绝父子关系,以后生死有命,再不相干。”
把乐锦仙子逼的求死,墨老爷只是把墨子弦赶出家门,看这身上衣物洁白如雪,怕是连踢一脚都不曾,如此做法,更是惹的众人怒火翻腾。
墨老爷和善,不忍教训这畜生,他们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一人一口吐沫啐上去,由不解气,纷纷买来鸡蛋和烂菜叶,对着那如中秋之色的面容砸了上去。
凝渊腿长个高,哪怕是站在后面也能看的清楚,和离至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看戏。
只是前面看的高兴,后面越来越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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