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惜春,湘云
大正月里,也没什么事儿,王熙见这古代的花样子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且呆板又无趣,便一时心血来潮,央黛玉和迎春两个去跟爱画画的惜春要些颜料来,想着将现代经常见到的一些花形图案和卡通人物画出来给几个丫头看看,到时让她们绣在帕子上,或者做成软乎乎的玩偶,岂不比那些泥塑的好玩儿?
作为一个医学生,王熙的画画水平可不是盖的,虽然没有什么艺术天分,但却极其严谨,即便到了现在,她也能顷刻间就画出一副完整的骨骼脉络图来,画那些看过的简单图案更是不在话下。
结果,黛玉两个去了半晌,倒是将小惜春给带回来了,但其带来的颜料却只有赭石,广花,藤黄,胭脂四样,
见王熙露出惊诧的表情来,惜春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捏着衣角道:
“我只有这几样颜色,也不知二嫂嫂够不够用?!”
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王熙万没想到,荣宁两府这般富贵,然而,作为宁国府堂堂正正的嫡出小姐,且只有画画这么一个爱好的惜春,竟然连套象样的画具都没有!
见惜春小脸儿都羞红了,忙一把揽了她,笑道:
“嫂嫂就是画着玩儿,有这几样颜色尽够了!四妹妹既然来了,就和嫂嫂一起画好不好?”
“嗯,嫂嫂想画什么?画花草还是鱼虫?”惜春闻言这才好了些,忙点了点头,说起画画来,眸子都比平时亮了几分。
“嗯~,我就会画些简单的,要不,我先给你们画只小兔子吧!”
因着两小只属兔,王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曾经买过的一件T恤上,印着的卡通小兔子,当时她就是因着那只兔子太过可爱,才买的那件衣服,此时,依旧记忆犹新。
于是,便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炭笔,只寥寥几笔就将一只大眼睛,长耳朵,笑眯眯的小兔子画了出来,又用惜春带来的胭脂色,分别给小兔子点了两个粉嘟嘟的脸蛋,粉红色耳朵和红彤彤的嘴巴,瞬间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就跃然纸上了!
惜春今年也不过才七岁多一点,比贾兰还要小些,一见王熙画的兔子便爱上了,没想到兔子竟然还能这般画?!
“这只小兔子好好看啊!跟咱们平日里见到的兔子一点儿都不一样,但又一看就是只兔子,真是太奇怪了!”
小丫头忍不住赞叹道,又问王熙,
“二嫂嫂,你这是什么画法呀?”
“哈哈,我哪知什么画法啊,就是想把兔子画的更可爱些,便把它的眼睛,嘴巴都画的夸张了点儿!”王熙闻言就哈哈笑道。
一旁的黛玉却道:
“我知道,嫂嫂这是将这小兔子拟人化了,将它表情画的犹如小娃娃一般,仿佛会说话一样,这才让人一看就觉可爱的!”
又道:“你们看,这小兔子的神情,跟萱姐儿像不像?!”
黛玉不说还好,一说连王熙都觉得她画的小兔子跟爱耸着鼻头笑眯眯的萱姐儿有点儿像了!
“你们说,要是把这小兔子用布照样子缝出来,再在里面塞满棉花,放在床头,会不会很好玩儿?!”王熙立刻提议道。
黛玉几个…:“还可以这样么?”,纷纷犹如打开新世界大门一般,热烈的讨论起来…
“嫂嫂,我属猪,你也给我画个这样的小猪好不好?!还有,我也想跟你学画这样的画!”
惜春也一改以往不爱说话的作风。朝着王熙央求起来。
“好啊,那我教你画这个,你教我画你会的那种画好不好?!”
王熙听了便笑眯眯哄着小丫头道,想着:现在小惜春毕竟养在她那位姑母名下,她直接给其送东西不免打了那位的脸,没准会导致其待这丫头越发的冷漠,
但,眼看着此时还一副懵懂娇憨的惜春,王熙又怎么忍心让其在那种冷漠的环境下变得越来越冷心冷情,最终小小年纪就抛下一切,选择出家了呢?
因此,就想着倒不如勾着小丫头多来她院子里几趟,到时候就可以多买些颜料放在家里,惜春来了也能用!同时,她也能有机会多关心关心这孩子!
不过,令王熙始料未及的是,根本不用她出马,以后的日子里,只萱姐儿一个小火炉就要将惜春给烤化了,满心满眼里都是她的小侄女,再没了那些出家的心思!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王熙刚跟惜春说定每隔七日两人便相约作画一次,就听贾母院里的婆子来报,说是史大姑娘来了!
因着过年节,湘云已经近三个月没来过贾家了,王熙听了忙带着黛玉几个往贾母院去了,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了贾母和史湘云的笑声,忍不住腹诽:这两位不愧是一家子,笑的频率都一样!
屋里的湘云听是她们到了,也忙笑嘻嘻的迎了出来。见到王熙几个就开怀道:
“爱嫂嫂,爱姐姐,林姐姐,四妹妹,我都几个月没来了,你们可想我了没?!”
自打湘云的嫡母原保龄候夫人去世后,湘云便被现保龄候史鼐夫妇接了回去,又因着守孝,往后三年都没有来过贾府,直到去年孝期满了,才又重新走动起来…
湘云因着自小便养在贾母身边,对贾母的依赖一直很深,所以每次来了荣国府都欢喜非常!
黛玉听她一口一个爱嫂嫂,爱姐姐的,便忍不住打趣道:
“偏个咬舌子的爱说话,整日爱姐姐,爱哥哥的,明儿个赶围棋,又该喊‘’幺爱三四五了!”
黛玉这话本是玩笑话,但奈何湘云却因着在黛玉来贾家之前,她就被养在贾母身边,乃是除了宝玉以外贾母最宠爱的孩子,但,自打黛玉进府后,贾母的疼爱便偏向了黛玉这个外孙女,加上她又一走三年,这份宠爱更是被黛玉分走了大半,心中难免就有些吃味,
又因着前两次来,听以前伺候她、与她交情甚笃的袭人说:黛玉这人,一向自视甚高,鲜少跟她们府里的人玩儿,就连与待人宽厚、人人称赞的宝姐姐也只平平,
湘云本就对黛玉心存芥蒂,这几次过来又屡受宝钗关爱,不由得便对这位比她大五六岁的宝姐姐崇拜起来,甚至想:若有宝姐姐这么个亲姐姐,没有父母也无碍了!
因此,便越发觉得黛玉是个小心眼的,要不宝姐姐那般好的人,她又怎么会不喜欢呢?分明是嫉妒人家人缘比她好罢了!
加之她本就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一向想什么说什么,听了黛玉的话便朝其噘嘴道:
“林姐姐这性子可再不放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你自己便比世人好,也犯不着见一个,打趣一个!”
但说完却见黛玉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恼,反倒依旧笑嘻嘻的看着她,忍不住一噎,顿觉不服,又再接再厉道:
“我这辈子是比不得你,但愿以后能得个爱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在你耳边,爱、呃的,阿弥陀佛,才现到我眼里!”
说完,便哈哈笑着往外跑去!
结果,乐极生悲,一头就撞在了正和宝钗并肩进来的宝玉身上,惯性下,与毫无准备的宝玉齐齐被弹的往后跌去,双双摔了个倒仰,纷纷疼的哎呦了起来…
正红着个脸朝其追去的黛玉…,见了急忙去搀扶她,边拍着她身上的土,边忍俊不禁的笑道:“让你胡说,现报了吧?!”
湘云自己也觉得可乐,也忍不住跟着哈哈笑了起来,看着旁边笑的开怀的黛玉,突然就对其有了些改观…
暗道:看这位的样儿,这不脾气挺好的么?也不像个小气的啊!?
一旁的宝玉虽摔得屁/股生疼,但见黛玉和湘云笑作一团,不由得就看的呆了,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就连宝钗去扶他的手都被他看成丫鬟的,恼怒的将其给扒拉开了:“不用!”
心道: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妹妹们还没起来呢,他怎么能先起呢?!
宝钗伸出的手就这么被晾在那里,一时收回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面上不由得就闪过一丝尴尬,到随即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见鸳鸯闻声也出来查看出了何事,便指着一旁乐呵看着这一切的王熙笑道:
“你瞧瞧有这般当嫂嫂的么?只顾着看笑话,也不说管管!”
王熙……:心机女好烦人!
转眼就到了这月的正月二十一,宝钗的生日到了。
虽贾母出了二十两银子,但王夫人哪能真的为她外甥女过二十两银子的寿呢,就是为了她自己的脸面也不能够啊!因此,又自掏腰包填了八十两,专门为其治酒请戏…
因着是贾母提出的给宝钗过生,王夫人便将小戏台搭在了贾母院中,又在敞厅摆了五六桌酒,除了薛姨妈母女并府中女孩儿们外,还特意将邢夫人并王熙,以及尤氏都请了过来!
尤氏尚在孝中,本不该来,但王夫人说是家宴,又没有外客,非要拉着她过来,尤氏便也从善如流的应了。
宝钗这个主角,更是大大方方就来了,脸上还画了淡淡的妆,更显得其娇媚非常!然后,整个人就仿佛看不透贾母对他们一家的恶意一般,浅笑嫣嫣的与众人见了礼后,就假装推脱不过的坐在了贾母旁边另一桌的主位上!
贾母:这小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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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交锋
贾母被宝钗的坦然气了个倒仰,恰逢李纨捧来了戏本子让点戏,贾母见了,就笑言宝钗是今日寿星,让她先点,宝钗推让一遍,便依着贾母喜好点了出《西游记》。
贾母就又让旁边的黛玉点,黛玉忙也先让一旁的王夫人、薛姨妈等,贾母见了就搂了她笑道:
“今日原是我带着你们姊妹取笑,你只管点你的,我巴巴的请戏摆酒,可不是为她们,她们在此白吃白听,已经是便宜了!还让她们点呢!”
说完,就率先乐起来,一副老顽童的模样。众人见了,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只王夫人、薛姨妈两个的笑容里都透着丝牵强,宝钗更是气的将手中帕子揉做了一团,银牙暗咬,贾母这话可就差直接骂她们在贾家白吃白住,不知廉耻了!
贾母见宝钗终于露出了丝怒容,再维持不住豁达样子,心里便敞快多了,心道:个小丫头崽子,还敢跟我斗?!
宝钗今年毕竟只有十五虚岁,到底年轻气盛,被贾母这般屡次羞辱,终于气不过,在开宴前贾母又让她点戏时,便特意点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
这出戏讲的是鲁智深打死镇关西后出逃至代州雁门县,巧遇金翠莲父女,金老的女婿赵员外为了摆脱鲁智深,便荐他去五台山避祸。
鲁智深对赵员外“撵人”的意思心知肚明,更不服五台山文殊院的清规戒律,僧人们也容不下他想要撵人。结果就有了两次鲁智深醉闹五台山。
宝钗点这出戏,乃是跟贾母表明:我明白你要撵我们走,我们也不是非要赖在你们贾家,不过是暂时落脚,终究会走的,你实在不用如此像“五台山那群市侩僧人”一般屡次撵人,没得显得小肚鸡肠!
算是又暗将了贾母一军!
这下又换作贾母生气了,而宝钗则有感而发的跟主动凑上来的宝玉细细讲解起了唱词中的一支《寄生草》来,自比为英雄困顿的鲁智深,而贾府中人在她眼中皆是微末之辈,功名利禄于她,都仿佛身外穿的衣裳,她根本不屑一顾!
说白了就是告诉贾母:你觉得你们家好,我还不稀罕呢!
不过,尽管宝钗志气高,也因此绝了些想嫁宝玉的心思,但最终还是没经受住“荣国府当家夫人”和“贵妃弟媳”的诱惑,啪啪的自打了脸!
而贾母想撵人的心思也一直没能实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看戏的众人对两人间的交锋根本一无所知,尤其王熙与宝玉…
王熙的关注点这会儿全在待会儿没了她这个原着上王熙凤的挑头,黛玉还会不会被比作戏子?而宝玉则被宝钗的高才唬的一愣一愣的,对其称赞不已,觉得:果然姐妹们个个都比他才高,只他是个“泥猪癞狗”!
终于,戏唱完了,贾母果然喜其中一个小旦和一个小丑唱的好,便命人将两个小戏子带出来看,并赏了些肉果并两吊钱。
王熙见那个唱小旦的化完妆后,果然与黛玉有七八分相似,忙紧紧的闭上了嘴,心道,她不说话,应该这茬就过去了吧!不想,王夫人身边的尤氏却突然指着那小旦捂着嘴笑道:
“这孩子扮上倒活像一个人,”
王熙……!
底下众人大都猜出了像谁,但都精明的不肯开口,只湘云心直口快,脱口而出道:“倒像林姐姐的模样!”
宝玉听了当即唬的什么似的,忙朝着湘云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深怕黛玉听了要恼,但哪里还来的及!
见湘云先开了口,薛姨妈等人也都就着她这话纷纷笑着说确实有些像起来!
王熙……:好吧,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忙想开口为黛玉说两句,就见小丫头忽的自己站了起来,指着宝玉道:
“云妹妹不过玩笑话,二表哥冲她使什么眼色?!倒显得云妹妹不知礼数,也显得我多心、小性儿、没气量了!你问问姐妹们,我与她们在一处时,可是那开不起玩笑的人?!
在我看来,此事不过小事,都是自家姐妹,开几句玩笑有何不可?!何况,就算这小戏子像我又如何?戏子扮皇帝的都有的是,也没听说过要杀头呀?今日有像我的,明日就有可能碰到像你的,或者像东府大嫂子的,这有什么可恼的!
结果,就因着你们这些人在心中胡乱猜测,杜撰,想当然,倒将我传成了个小性儿,爱恼人的,我又何其冤枉!”
一番话既表明自己不在意湘云的心直口快,又点出了宝玉与尤氏的没事儿找事儿!还将贾府中对她的传言尽数当着众人的面全抛了出来!
王熙见了,心中一股骄傲之感油然而生!觉得:几年下来,黛玉终于如她愿的长成了个自信的姑娘,再不会自怨自艾,独自垂泪了!而是禀行起她一直灌输给她的“我不痛快,谁他妈也别想痛快的”理念来!简直太飒了!
湘云…此时亦有同感!
其实刚她那话脱口而出时,就有些后悔了,本以为以黛玉的性子,定会恼了她,至少也要吃一顿排头!正暗自思度:恼就恼,她才不怕得罪她呢!就听黛玉说出这番话来,话里竟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一时倒症在了那里,越发觉得黛玉这人并不像府里某些人传的那般了…
宝玉眼见黛玉怒了,吓得只知围着她讨饶。又是作揖又是陪笑的,贾母也狠瞪了一旁一脸讪讪的尤氏一眼,这才搂着黛玉替她撑腰道:
“我们玉儿可是连皇后娘娘都称赞的知礼之人,对家中姊妹们也是关爱有加,又怎会是那没有气量的,以后,再让我听到有人碎嘴胡扯,造谣她小性,小心我饶不了她!”
说完还似有若无的朝着王夫人姐俩儿看了一眼!
王夫人今日什么也没干,反倒落了一身膻,又见宝玉被黛玉当众骂了也不恼,还唯唯诺诺的跟在她旁边傻乐,一副只要黛玉消气,就算打他骂他都使得的模样,更气的不行,同时亦将这气一股脑的都记在了嘴刁的黛玉头上!
心道:个小蹄子,不就得了皇后娘娘几句夸奖么?就张狂的没个样子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想跟那个老不死一般拿捏她儿子了!想的到美!
又见贾母看向两人的目光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便越发的想将自己儿子从贾母的掌控中夺回来了!
正值次日二十二日,是逢二、六觐见元春的日子,王夫人便收拾收拾就进了宫。
两日后,元春就令夏守忠过来传了一道谕,说:那大观园中景致绝美,闲置着不免可惜,不如让家中姊妹进去居住,又特意嘱咐让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
贾政夫妇接旨后,忙去了贾母院子里商量,而夏守忠则顺脚就拐去了贾琏府里,
彼时贾琏刚下班到家,听是他来了,忙同贾赦一起迎了出来,夏守忠见了就先朝着贾赦行了个礼,这才朝着贾琏笑道:
“咱家几次听忠谨亲王在陛下跟前说府中做的辣食美味,今日正巧奉令过来传旨,便借机偷个闲,来贵府里叨扰顿晚饭,不知贾大人嫌不嫌老奴嘴馋啊?!”
“哈哈,夏总管能赏脸,自是荣幸之至,快里面请!”
贾琏与贾赦忙让着夏守忠并两个小太监往里去了,又安排人去通知了王熙,让她帮忙去厨房安排两桌川菜过来。
府里的厨子如今早就做得一手好川菜了,片刻后就在主厅与偏厅各摆了一桌,贾赦与贾琏亲陪着夏守忠坐了,府里管事则让着跟着夏守忠过来的两个小太监去了偏厅。
夏守忠看着一桌红彤彤的菜肴,觉得新奇不已,先夹了块儿贾琏给他介绍的水煮鱼吃了,入口就惊艳住了!只觉的那鱼片加了那麻辣味道后,越发的鲜美,丝毫没有鱼的腥膻,真是入口即化,回味无穷!竟与他吃过的诸多御菜皆不相同!
“难怪忠谨亲王每日都惦记着这口,原来这加了辣椒的菜肴竟如此的美味!不错,不错!”
夏守忠顿觉食指大动,筷子连续的朝着桌上的宫保鸡丁,口水鸡,等众多菜肴夹了过去,每吃一样便赞美一番!吃的鼻尖都冒汗了,筷子却停不下来!
贾琏没想到他会如此爱吃这个,便边笑着与其介绍几个菜的口味,边亲自给他与贾赦倒酒。
夏守忠见了便含笑与贾赦道:“贾将军好福气啊!贾大人如此出息,就连陛下都屡次称赞,您以后可有了靠了!”
因着这位生了个头脑清明,能力出群的儿子,如今就连今上都对这个老纨绔开恩了不少,夏守忠觉得:只要这位自己不作妖,没准儿还真是个陛下口中:少时靠老,老了靠少,一生纨绔的好命!
因着当年得罪今上兄弟俩之事,对于任何来自皇宫大内的人士,贾赦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何况这位相当于大内总管的六宫都太监亲临了,闻言忙与其客气了几句,又小心翼翼问道:
“不知公公此去荣国府传的是何旨意?”
“哈哈,无甚大事!只不过是贵妃娘娘觉的贵府给她修的那个行宫闲置着怪可惜的,便下谕旨让府内众小姐和府上那个衔玉的哥儿都搬进去住。奥,对了,似乎上面还有林侯爷家千金的名儿呢!”
夏守忠闻言便笑着答道,还特意提了黛玉一嘴。
贾赦闻言顿时一愣,心道贵妃让黛玉等姐妹们进去那园子住也就罢了,宝玉都那般大了也搬进去干嘛?
但如今贵妃是主,又是贾家出去的,她下的谕令贾家人总不能不尊,尤其当着这位夏守忠的面,更不能不给元春作脸,因此便道:
“即是娘娘…”
“哈哈,想来娘娘下旨前定是忘记了林妹妹乃是记在我父亲名下了,若是林妹妹记在二叔名下,与宝玉有兄妹之名,同住在园子里倒也说的过去,但如今与其毕竟只是堂兄妹,又没有血缘,再住进去就于礼不合了!”
贾琏闻言急忙打断了贾赦,心道:有他们夫妇在,怎么可能再让黛玉住进那大观园!
夏守忠闻言便挑了挑眉,心道:这位果然是个拎得清的,不由的对其又增了几分结交之心,因此,便又主动朝其透露道:
“咱家听说您东府那位堂兄这些时日倒是一改往日风格,开始经营起来了,几日前我听说其才找戴相公为他儿子捐了个五品龙禁尉,如今似是已经上任去了!”
因着出于国家安全的需要,大朔朝规定:丁忧时解除官职只针对文官,武将丁忧守孝则无需解除官职,朝廷可给假百日,其余忌日另给假期。
所以,贾珍父子虽在孝期,却并不用回祖籍丁忧守孝,也不影响贾蓉捐官上任!反而是像贾琏这种文职,若是贾赦死了,则需辞官回乡丁忧三年,除非你的职位对朝廷特别重要,才可“夺情”免了丁忧。
贾琏自是早就知道了贾珍为贾蓉捐官之事,更知道最近那贾珍与四王八公众子弟走的颇近,为免其作死连累自己,立刻就故作惊讶道:
“奥?竟有此事?!唉!不瞒公公,自打我们家从荣国府分出来后,便没资格参与那荣宁两府中的事儿了!除非涉及到贾氏全族之事,旁的,即便有事,二叔与族长也不会跟我们商量了!”
夏守忠……
第103章
我们就不凑热闹了
夏守忠走后,贾赦便问贾琏:
“你的意思是不让你林妹妹搬到那园子里去?”
“嗯,林妹妹不去,迎春妹妹也不去!”
“那又何苦来哉?不过就是去园子里住住,有什么要紧?咱们若是不尊谕旨,可就彻底打了元春那丫头的脸了,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贾赦内心里还是想沾沾元春这个贵妃侄女的光的,起码不想在明面上得罪了她!在他看来,黛玉不去,或许还能拿男女授受不亲说事,但迎春也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想贾琏却直言道:“父亲还想指着那位什么?难道您还觉得靠上那位娘娘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不成?”
“当然了!那可是贵妃啊!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就属那丫头的位分高了!何况,看其省亲后今上屡次赏钱赏物的施恩,也不像你所说的全然恶了她啊?!
要不然今日不过传道谕,随便派个凤藻宫的大太监过来也就够了,何用劳动夏守忠一个六宫都太监亲自出马?那可是今上与皇后娘娘面前第一体面人啊!”
贾琏:“做做样子谁不会?省亲之事既然是太上皇、皇太后的旨意,今上就算再不满意,又怎么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父亲也不想想,若今上真的看重元春,为何那位夏公公每次过来传旨却连荣国府的茶都不吃?宁愿来咱家吃饭也不在二叔这个“国丈”家停留?父亲不会当真以为他是馋咱家那几个辣菜吧?”
贾赦…:也是啊!先前元春封妃时就是那位过来传的口谕,当时也是传完旨后就一刻不留,茶都不喝的扬长而去,这才吓得一家子忐忑不安,白担心了半天!若是元春真受宠,那夏守忠又怎敢如此?还不得上赶着巴结啊!
当然,贾赦再傻也知道夏守忠不会专门为了吃顿饭跑他家一趟的,但他还以为那位是给他儿子这个新任户部侍郎面子,这才有意过来交好的!
“难道他不是为了和你结交才来的?”
贾琏闻言…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对他便宜爹生在公爵世家,却如此低的政治觉悟感到十分无奈,唉!真是带不动啊!
只得提点道:
“大内宦官私交朝臣可是死罪!别说今上是个英明的,就是个昏庸的,在皇家眼里那也是大忌讳!夏守忠能混到六宫总管的位置,又怎会干如此不要命之事?”
贾赦顿时被他的白眼伤到了:“你小子有事儿说事儿,再敢看不起老子,小心老子锤死你!”
但脑子终于清明了些:“你的意思是今上授意他来的?”
但随即又疑惑道:“可,今上若想抬举你,招你进宫就是了,又何必让他这般迷叨叨的过来吃顿饭?”
“若他是为了父亲来的呢?”贾琏闻言便道。
“为我?!”贾赦顿时慌了:槽!那位不会是又想起当年之事了吧?
“咦,父亲的脸怎么突然白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儿子不知道的事儿么?”
贾琏眼见着贾赦慌得连手中折扇都拿不稳了,心中闷笑不已,却又偏朝着他问道,又道:
“儿子还以为今上是因着您当初反对省亲,对您的表现满意,这才特意让夏公公过来,以表对您的亲近之意的,难道…不是么?!”
贾赦…呃!!原来如此!
忙掩饰道:“呵呵,哪有什么旁的事儿!我觉得应该也是如此,咱父子俩算是想一块儿去了!”
又纳闷的问道:
“照你的意思,即然今上抬举元春不过是面子情,那为何每次元春传令还都能支使的动那夏守忠呢?”
“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夏守忠乃六宫都太监,所谓六宫,自然包括娘娘的凤藻宫,既然今上不想违逆太上皇,那夏守忠自然也不好违逆娘娘的谕令,所以也只能跑一趟了!”
贾琏闻言便淡淡道,心中却想:
“还能为什么?既不是因着元春受宠上赶着来巴结,那就只能是对其不放心,过来监视的!亦或者是隆武帝故意通过夏守忠的表现在警告荣宁二府!
对于他们一心讨好太上皇,以功高为名要挟于他的心思,他已经很不满意了!
可惜,贾家那群傻货就如同他这个便宜爹一样,丝毫都没看出来,还以为隆武帝是怕了他们,妥协了呢!”
不过贾琏可不想将这些都告诉贾赦,省的他又去里面瞎掺和!因此只朝着其劝道:
“父亲,那元春明知自己上位不是因着受宠,封妃后却丝毫不懂得谨小慎微,依旧由着性子行事,甚至屡次指使夏公公亲自来为她传旨!这般性子?您老觉得她在那个每人都揣着百八心眼子,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朝堂的后宫,真的玩儿的转么?
到时,咱们家别说沾她的光,怕是不被她连累就不错了!依着儿子,咱们还是离着那位,或者二叔一家…远着些吧!”
贾赦……
“什么?!你们竟然敢抗旨不尊?!”
王夫人听王熙说贾赦父子竟然不让黛玉和迎春住进大观园,立刻怒了!元春都下了谕旨了,大房这般做,不是明晃晃打元春的脸么?!
“二爷说,林妹妹与宝玉按名分最多算是堂兄妹,又没有血缘,娘娘又怎么会下如此不妥的旨意?这要是传出去了,咱们家女孩儿和男孩儿竟在一个院子里混住着,成什么了?若被林姑父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所以,二爷觉得:娘娘那般知礼之人,又怎么会犯这种忌讳?定是记错了,还以为黛玉是记在二叔二婶名下呢!还请二婶再进次宫,问问娘娘此举是何意吧?!
至于迎春妹妹,母亲觉得其也大了,也该是学着管家的时候了,便想着以后多带带她,就也不去住了!反正离着也不远,以后进去找妹妹们玩儿也是一样的!”
王熙笑眯眯的朝着王夫人道。
王夫人……
她自然是盼着黛玉不搬进大观园才好,但,黛玉不搬进去,宝钗岂不是也不能搬进去了?!
黛玉好歹还有着贾家养女的身份,说起来也算贾家自己人!但,宝钗又有什么?跟宝玉那可是实打实的表兄妹啊!
而且,迎春今年才十四,比十五的宝钗还小一岁,都要学着管家了,宝钗就更不好住进去了!
又见王熙夫妇竟然拿着礼教说事,挑贵妃的礼,便一脸恼怒的强辩道:
“瞧你们说的,那大观园每个院子都是独门独院,又有丫鬟婆子看着,和在府里住着有何不同?哪里就乱了规矩了?!贵妃娘娘比谁不知礼,若真有碍,又怎么会下这样的旨?”
“你若觉得不碍的,那就让你外甥女去住吧!我家玉儿家里宽屋大院的,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邢夫人是奉了贾赦的命令同王熙一起过来替黛玉、迎春拒绝王夫人的,因着贾赦直接同她说:就是得罪了那位贵妃娘娘也无碍,自有他兜底!邢夫人便自觉有了底气,见王熙与王夫人墨迹起来没个完,便直接一句话将其堵死了!
说完,拉着王熙就扬长而去!
王熙……
王夫人……
元春的谕旨说是道旨,但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效力,就算不尊,其也并不能如何!所以,因着长房的拒不尊令,最终,住进大观园的也就宝玉,探春,惜春,李纨母子,宝钗而已!
没错!最终,王夫人还是让宝玉和宝钗都搬进了大观园,为免被人说嘴,还掩耳盗铃的将李纨母子也迁了进去,这样,宝玉就不是园子里唯一的男丁了,而有李纨这个长嫂外加节妇在,那园中也勉强算得上有长辈看管了!
对此,贾母始终冷眼旁观,至始至终未发一言,一是因着此事即是元春下的旨,那谁打她的脸,他们自家人也不能打她的脸!不但不能打,还要替其遮掩!
二则是觉得:虽然王夫人机关算尽,自以为将宝玉从她这里挪出去就能掌控宝玉的一切,但殊不知,宝玉的婚姻决定权根本不在她那里,更不是那王家和元春敢说了算的!尽管他们一直暗地里帮着王夫人搞这些小动作!
而她一早就和她儿子商量好了,黛玉才是他们母子两个都看中的宝玉妻子最佳人选!
即便…将来有个万一不行,也断轮不到那宝钗!
转眼,一个多月又过去了,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京都各府邸夫人奶奶们的联谊高峰又一次到来了!
今年,因着贾琏的高升,邢夫人和王熙都收到了不少邀请她们赴宴的帖子,其中不乏像忠顺亲王府和赵老夫人家这种显赫的人家。
邢夫人带着王熙去了两次,便开始发怵不敢去了!因着前些年荣国府都是王夫人当家,这些事自有她出面,邢夫人本就没怎么参加过这种交际活动,分家后这种事虽多了不少,但她接触的也大都是比她们家家世低的人家,人人都要巴结着她,倒也还算能应对,但面对忠顺王妃和皇后之母这些顶流权贵,就处处显得有些露怯了,甚至跟她们说句话她都打颤!
因此,只得将这些事都交给见了谁都泰然自若的王熙去应对了,她则只管起家里那一亩三分地来。
渐渐的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王熙管外,她管内的后宅权利格局,外面的诸夫人见她总也不去,以后那些帖子便都只下给王熙了!
贾琏这边亦然!
贾赦早就做了多年的甩手掌柜,外面的往来交际一直都是贾琏在管,这些日子贾琏更是循序渐进的将府里管事都排查拉拢了个遍,对自己表示投诚的就接着用,只顺着贾赦的全都找个借口撤了!
撤完贾赦若发脾气,就随手给其买个古玩敷衍敷衍,到如今,不管是那些管事,还是贾赦的几个随从,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因此,表面上看,这府里还是贾赦夫妇在掌管,但其实这夫妇俩已是被贾琏夫妇彻底架空,不过是放在那里做做样子罢了!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了,王子腾一家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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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王子腾夫人过寿(修)
贾家众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等了许久的封赏,贾家都还没落着呢,王子腾倒先被调回京…升迁了!
官位也从正二品升到了从一品,虽比贾赦的一品将军还低了半级,但相比一直挂职的贾赦,手握重权的王子腾无疑要风光得多!
而且,其早不升,晚不升,偏在元春省亲后就升了,还被今上委以重任,靠的是什么,贾家诸人又怎么会不知!?显然,隆武帝这是将本该属于他们的封赏…给了那王子腾了!
这自然引起了贾家众人的不满,贾母、贾珍、甚至于贾政,皆恼了!
王子腾虽打心眼里看不起贾政等人,但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了贾家,毕竟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他能屡次立功并升迁,确实得益于贾家的那些人脉,而且他此次升迁,隆武帝也表明:一方面是看重他的能力,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着贤德妃晋升而贾家又无人可提拔的缘故!
因此,普一回京,王子腾便借由其夫人郑氏生日的名头大摆宴席,邀请贾母并府中女眷前去赴宴,也是想着借此机会修复修复两家的关系。亦表明自己并未忘恩负义,王家依旧会奉贾家为首的意思!
只王子腾夫人郑氏屈于贾家之下这么多年,每次见了贾母和王夫人这个小姑子都要奉迎巴结,此时终于翻过身来,不免就有些得意忘形!竟忘了没有长辈去给晚辈祝寿的礼,就算想让贾母赏脸去赴宴,也该她这个晚辈亲自过来请,说些请贾母过去热闹热闹,撑些场面之类的客套话才对!
但,郑氏却只派了府里管事婆子过来邀请…
贾母本就恼王家抢了贾家女儿晋升才有的恩赏,又深知皇帝既然升了王子腾这个贵妃娘舅,即便再有封赏给贾家,也有限了!
此时又见郑氏如此无礼,又怎么可能还会给这对当初只是贾家门下狗的夫妇脸面,违心的去凑那个原本应该自己增光,却给别人添了彩的热闹?!
因此,待到郑氏寿辰那天,便一早就嚷嚷起不自在来,但也只是嘴上嚷嚷,脸上却是依旧红光满面,该吃吃,该喝喝,明摆着就是故意不给王家脸!
王夫人此时已经收拾齐整,正满面春风的打算同薛姨妈一起带着宝玉、宝钗、探春、惜春几个去赴宴呢,
在她看来,元春晋升的恩赏落在王家身上和落在贾家身上都是一样的,甚至于落在王子腾身上比起落在贾琏、贾珍之流身上对她们娘几个更加有利!王子腾毕竟是元春,宝玉的亲娘舅,他好了,焉有不扶持帮扶她儿女之礼?!
所以,明知贾家诸人对此都大有微词,王夫人内心依旧乐的不行!甚至都有些藏不住了!
贾母也正是因着看出这个,这才没有昨晚“ 发病”,而是特意在今天吃过早饭后,王夫人收拾好过来辞行时,才恰巧“ 不自在”了起来!还是那句,她不痛快,谁也别痛快!
“ 刚吃早饭时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王夫人看着贾母那将养的白里透红,褶子都没她多的老脸,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这是故意在整治她呢,顿时气的险些咬碎了一口后槽牙,忍不住就开口质疑道。
“ 即是病,谁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你要是惦记你娘家嫂子的寿宴,自去就是,在这儿跟我耷拉什么脸!?”
贾母就着鸳鸯的手喝了一小碗燕窝粥后,这才慢悠悠的捂着胸口斜睨着王夫人道,心道:我倒要看看今日你敢不敢去给你娘家兄弟做这个脸!
自打王夫人管家后,贾母为了顾全大局,还真是鲜少有当着人不给王夫人脸的时候,此次要不是那王家欺人太甚,她也不会对王夫人用起“ 立规矩”的老套路来!觉得:再不给这些人点儿颜色,没的惯的他们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媳妇如何敢…”王夫人即便怒火蒸腾,面对贾母不孝的指责也只能低头道歉,讷讷不敢言…
但,贾母本就是要借题发挥,又怎会就这么算了,正好此时薛姨妈母女也都在,因此,立刻又朝着王夫人指桑骂槐的大骂了起来,
“ 你们少一个个做出这种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的面貌来,这些年你们做过些什么真当我不知道?!不过是顾全你这个当家夫人的脸,不愿与你计较罢了!
若你真是个好的,刚早饭时我就说有些犯恶心,那粥就不喝了,你就该问问我!断不会一心只想着去捧你那兄弟媳妇的场!
可见你根本没将我这个老婆子放在心上过,平日里也不过是打着孝敬的名头想着哄我的东西罢了!”
明面上骂的是王夫人,其实句句骂的都是王家!
王夫人、薛姨妈并宝钗自然都听出来了,知道这位老太太这是真翻了脸,借着王夫人发作呢,吓得都不敢直接硬碰这个炮筒子,只能低头硬接着她这通排喧!
旁边的探春见王夫人被骂的都跪地上了,一旁的薛姨妈也低头不敢说话,宝玉也吓得呆愣在一旁,只得上前一步,拉着贾母的袖子替王夫人求情道:
“ 祖母,您老人家千万别生气,母亲一向嘴拙,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但心里却是最孝敬不过的,她刚脸色不好也不过是因着担心您老人家,万没有旁的意思啊!”
又朝着一旁的宝玉跺脚道;
“二哥哥,祖母的身子要紧,你快安排人去请太医,赶紧过来给祖母瞧瞧呀!”
呆愣的宝玉…:“奥。好!”,急忙去了!
贾母见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也就着探春这个台阶停了嘴,捂着心口歪塌上了…
王夫人几个……
……
贾母这一闹,王夫人自然不好再去赴宴了,家中婆母病了,她若还招摇着去给嫂子祝寿,传出去成什么了?只得让薛姨妈带着宝玉几个去了,她则卸了一身珠翠,亲捧羹汤的留下伺候起“染恙”的贾母来…
而王熙这边,身为王子腾的亲侄女,却是不好不去走个过场的!因此,吃过早饭后,就独自乘着马车去了王府。
刚到不久,便被王子腾叫去了书房…
王熙知道,既然自己来了,王子腾是一定会见自己的,因此,便也坦然的去了!
结果,刚进那书房院子,便见一面貌俊朗,却一副吊儿郎当样儿的青年男子,晃悠了走了过来,拦住她笑道:
“妹妹,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做了那么大的买卖,竟然也不跟为兄说一声?”
又凑道王熙面前道:
“ 咱们可是亲兄妹!你有挣钱的营生,可不能落下哥哥我!正好我正想着做些买卖挣点儿零花呢,不如你就将你那铺子的股份让给我些如何?到时候我也能替你去那些铺子里看着些,你毕竟身处内宅,出入不便,旁人又哪有哥哥我放心呢!”
不是王仁又是哪位!
在王熙的记忆里,原身王熙凤对王仁这个兄长还是很信任的,虽然知道其性子有些阴狠,但她自己本也是那样的人,便觉得所有人都如此,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王熙可是知道这王仁是个什么东西的!虽然巧姐判词里那位“狠兄”众说纷纭,但那位“狼舅”却是面前这位无疑了!
因此,哪还会跟他客气,立刻一甩袖子将其甩一边去了,冷笑道:
“ 我竟不知,咱们王家什么时候竟然混到要惦记嫁出去女儿嫁妆的地步了?还是你整日吃喝嫖赌的,将家里给你的那些都造光了,便惦记上我的了?!告诉你,门都没有!”
说完,便又往前走去!
王仁……!
自打回京后,他就听说他妹妹开了个极挣钱的买卖,本以为以她妹妹对他的信任,他若想在那买卖里插一脚定是手到擒来之事,却不想这死丫头这般决绝,竟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因此,立刻朝着王熙叫嚣道:
“ 你个死丫头,难怪姑姑说你自嫁过去后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不分里外了!你这般不知好歹,就不怕有一天那贾琏恶了你,家里不管你么?!”
王熙:“ 哼!指着你么?以你的德性,到时候你不将我转手卖了就不错了!”
王仁…:刚想说话,就见王子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朝着他呵斥道:
“ 仁儿,凤丫头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当哥哥的怎么还跟她吵上了?!赶紧去前院看看宝玉到了没,若到了,就将他领过来,我许久没见他了,惦念的很!”
王仁闻言只得去了,王子腾这才朝着王熙一脸为其着想道:
“凤丫头,虽你哥哥惦记你的东西是他不对,但其有句话却没说错!那贾琏越上进,惦记他的女子肯定就越多!即便你跟他如今夫妻情深,但若干年后呢?!你就能保证他永远不变心?!
别说那贾琏本就有个好色的底子,就算他真是个正人君子,也架不住旁人主动一波波的送上门去啊!?
到时候能支撑你坐稳贾家长房当家主母位置的,除了你的儿子,便只有你的娘家了!
只有咱们王家好了,你在那贾家才能更有底气啊!”
其实王子腾这话说的也没错,这时代的女子,尤其是像王熙凤这种嫁入豪门的,若没有强大的娘家依靠,确实容易被轻视!但奈何王熙凤此时已经成了现代的灵魂王熙,因此,丝毫不在意他说的这些!
甚至觉得:若真的有一天仲景厌弃了她,那她干脆就带着孩子一走了之,反正她有空间她怕谁!
不过,王子腾这话倒是提醒了她,不能光在空间里放金银那些了,放些粮食也是必须的!
王子腾见自己说完后王熙蜷着眉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她想通了,正心中暗喜,就听王熙决绝道:
“二叔,你放心!我自己选的路自有然有我自己担着,我既然选择信他,那将来有什么后果,我也认了!绝不会跑来娘家诉苦的!”
王子腾…:他是这个意思么他!
完了!这丫头真是被贾琏那小子给下了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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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我都怕脏了我的眼睛
王熙一副“恋爱脑上头”的模样,倒让王子腾一时也没了法子,甚至对自己看人的眼光都有所怀疑起来!明明当初他看这丫头是个聪明又好权的,怎么就变成这幅没了男人就活不了的样子了呢?!
幸亏接下来对宝钗的召见,让他又重拾了些信心!
宝钗自出生起就住在金陵,从未见过自己这位高官舅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王子腾,却丝毫不见慌乱,还一见面就提醒王子腾道:
“舅舅,昨日府里派人去请我们过来赴舅妈的寿宴,本来姨母是要和我们一起来的,但因着今早荣国府老封君突然不自在,姨母只好留下来照看,便没有来,只让母亲带着我们过来了!”
王子腾立刻听出了宝钗话里的意思:“怎么?昨日你舅妈没有亲自去荣国府?!”
宝钗:“这我就不知了,但我们家是只婆子去了的!”
说完,就恭敬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王子腾没想到他屡次交代郑氏现在还不是拿捏贾家的时候,她竟然还干出这等失礼之事,顿时气的不轻,觉得自己身边怎么尽是些猪队友呢?!
但对宝钗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从刚才的几句话里就能看出这丫头是个心思缜密且有大主意的!应该能拿捏的住那宝玉,不会像凤丫头似的轻易就被那贾家给降服了吧?!
因此便朝着其夸赞并勉励道:
“舅舅早就听闻你自小就饱读诗书,性子又端方豁达,比你那个哥哥要强百倍!
今日一见,何止百倍?千倍都不止!甚至比贵妃娘娘小时候都还要沉稳!就凭你这性子,将来也定会是个同贵妃娘娘一般有大福之人!
所以,你千万不要因着出身低就气馁,出身虽是决定命运的一部分,但自身能力更是关键!你放心,舅舅一定会帮你的!”
眼见着王熙成了一招废棋,王子腾只得弃了她另抬举一位了,好确保他们家跟荣国府继续再绑定个十几二十年,也好让贾家那些人脉继续为他所用!
宝钗一直有青云之志,奈何因为身份只能在污糟的烂泥中低空飞翔,前些日子更是被贾母明里暗里的蔑视打击的都没了往上攀的心思,一度想着:就这样吧,哪怕将来只嫁个小富之家,也比留在贾家这个豪门被羞辱强!
但此时被王子腾这么一激励,骨子里不服输的性子又被重新激励了出来!觉得:即便她是千里马,也需伯乐慧眼识珠才行,或许她这位舅舅就是能托她上青云之人呢!?
因此,便郑重的对其行了个晚辈礼,道:
“多谢舅舅高看!外甥女自然不敢自比贵妃表姐,但若将来借舅舅吉言真有所成就,定不会忘记舅舅相帮之恩!”
王子腾……
郑氏寿宴后的第二天一早,王子腾便带着红着眼、黄着脸的郑氏过来探望贾母了,两口子亲力亲为的伺候了贾母半日后,才告辞而去,此举显然取悦了贾母些许,这才不用王夫人衣不解带,熬药捶肩的照顾了。
王夫人终于松了口气,经此一事,再不敢硬碰贾母,但小动作还是不断…
王熙这边也是,这些日子不断的将一些米面粮油,瓜果菜蔬或者自己觉得好用的日用品偷着往空间里挪,还说要在里面攒够足够她们娘几个生活个几年的物资才会踏实,
此举立刻引起了贾琏的高度关注,觉得:这丫头不会是想要丢下他,自己跑路吧?!立刻检讨起自己最近干过什么让其不满意的事儿来,想来想去也只有上次宴席上,忠顺亲王嫌他过于“无趣”,便非要送她几个“扬州瘦马”之事。
虽然当时他就言辞拒绝了,但此事知道的人甚多,难保熙儿不会听到些什么!
联想到最近王熙可没少出去赴宴,甚至有两次还是去的忠顺王府,贾琏不由得便越发忐忑起来!
心道:早知如此,他当时回来就坦白了!非想那些“事情都处理完了,就不给他媳妇添堵了”之类的屁话干什么啊!
但,这会儿再去说,会不会显得诚意不足且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唉!
“你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王熙从净房出来,见贾琏依旧捧着个茶碗在那儿坐着,忍不住纳闷道。
“呃…,熙儿,有件事我虽然没有跟你说,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你若在外面听到些有的没的,可千万不要往心里搁啊!自始至终,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
贾琏忙放下手中茶碗,握着王熙的手急切道,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吧!说谎什么的,压力简直太大了!
王熙闻言便俯身笑眯眯的看向他:
“你说的可是忠顺亲王送你“瘦马”之事?呵呵,多大点事儿啊?还值当的我往心里搁?以后你再有这种事,尽管跟我直说就是!”
贾琏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果然他的熙儿是个通情达理的!他就该一开始就跟她直说的,也不知道当时他在怕个什么!?看吧,险些又误会了!
刚想拉着王熙的手再表表忠心,发誓以后定会对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听王熙又冷笑道:
“就算你喜欢上人家,或者想跟这世界的男子一样想要“三妻四妾”也无妨,倒时…我自会带着孩子给你们腾地方!”
贾琏……:好吧!那些物资果然是用来妨他的!
“琏二哥,你可真是能为!九哥说你想出的那套新的记账办法,简直太实用了!此时正打算上书给你请功,并让其余几部也照那法子实行呢!”
从各自的衙门出来,水臻边与贾琏并肩而行,边朝着其大赞道,觉得他琏二哥怎么就那么聪明呢,连户部那些密密麻麻,犹如虫爬的账目都能搞得懂,还能举一反三,创出一套更完善的来!
因着贾琏去户部上任后,才发现户部的记账法还处在从“单式记账法”往“复式记账法”转变的初期,用的还是最简单的“三脚账”,于是便根据前世的记忆,又联合了户部诸位财会大拿们,对那“三脚账”加以了改良,提前将“四脚账”这一古代比较成熟的复式记账法创新了出来。
四脚账遵循“有来必有去,来去必相等”的记账规则,既体现了资金运转的内在规律,能够全面系统地反映出资金增减变化的来龙去脉及经营成果,还有助于检查账户处理和保证账簿记录结果的正确性。
不但给那些想做假账的增加了很大的难度,让户部的账目越发的清明,还让各地创收统计起来越发的简单,节省了许多的人力物力!
所以,新任户部尚书忠顺亲王才会喜得要给他请功!
“哈哈,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这本是我分内应当的,再说,此事又不是我一人之功劳,各位同僚也都发挥了很大作用,与忠顺亲王的英明领导更是分不开,我又怎么敢善专此功呢!”
贾琏立刻面面俱到道,因着他几次越级晋升,不免让许多人眼红不服,尤其“户部侍郎”这个位置早就被许多人盯上了,他突然空降过来,占了旁人的位置,户部几位原本还以为自己能晋升的,又怎么会不恨他呢?这几个月可没少给他使绊子!贾琏这些日子为了能在户部站稳脚跟,也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哈哈,这种场面话琏二哥就不要同兄弟我说了,我九哥那人听戏看唱本还算在行,看账本比我还脑仁疼,去户部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挂个名罢了!”
水臻闻言就笑道,又因着听戏之事突然想起一事来…
“奥,对了!我九哥说,他府里有个小旦,唱的一好唱腔,想要请咱们过去听戏喝酒,琏二哥可有空?”
贾琏…:小旦么?!莫非是那蒋玉涵?!
但,不论其是谁,贾琏最近几天都没心思再去赴什么宴,尤其忠顺亲王设的宴,要不是那老小子非要送他什么瘦马,他也不会得罪了他媳妇,处于后院失火的状态!
因此,立刻婉拒道:“我一向不爱听戏,最近胃疾又犯了,就不去了,改日再设宴回请王爷赔礼吧!”
水臻见了忙关心道:
“二哥何时有的胃病?可要紧不要紧?”
贾琏:“老毛病了,最近酒局多才又犯了,将养几日就好了!”
“奥,原来如此,”水臻闻言便不再问了,又说起旁的来,
“对了,我们兵部今日又调来一位,还是你那位舅丈举荐的,叫什么贾雨村的,我听他说与你们家乃是同宗,与二哥也有些交情,不知琏二哥可认得他?”
前几日贾琏才听说那贾雨村走了王子腾的路子调到了兵部任侍郎,没想到这么快就进京上任了,那想来这一两日应该就会去贾家拜会了!
“我与他有什么交情?认得他也不过是因着他当年被撤职后三餐不继,受林姑父接济做过林妹妹几日老师罢了!后来,我去接林妹妹进京时,恰巧他也要来京谋求起复,便与其同行了几日,到了金陵后就分开了,与他连话也没说过几句,又谈何交情?!”
贾琏闻言立刻道,一副提起那贾雨村就仿佛踩到狗屎的模样,真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二哥竟这般看不上那位?”水臻震惊道,在他眼里,那贾作村还挺会来事儿的啊?长得也像个好官样儿!
却不想说话一向滴水不漏,从不轻易得罪人的贾琏,却直接承认了他对那贾雨村的嫌弃,
“哼!一个为了仕途连下限都没有之人,用“看”字我都怕脏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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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下个套
贾琏这边,辞了水臻后,刚进家门,孙管事便凑了过来,捂着脸低声道:
“二爷,今日老爷也不知从哪儿听说的,有个石呆子手里有二十把古扇,便给了小的五百两银子让小的替他去买,结果,小的找到那石呆子,却被其给骂了出来,说:别说五百两,就是一千两一把,也断不会卖的!
小的没法子了,只得回来回禀了老爷,老爷听了后气的不轻,扇了小的好几个嘴巴子,还让小的在此等着二爷,说让二爷回来了就赶紧过去!”
贾琏…看了看他那已经开始红肿的半边脸,觉得身为贾赦的随从也怪不容易的!于是就从袖袋里掏了个小金裸子出来,递给他道:
“你此次做的很好!辛苦你了!这些钱你拿去买些活血化瘀的药抹了,剩下的便给家里老人孩子买些吃食吧!以后老爷这边的事儿还要你多留心看着些!”
“奴才省的,二爷放心!”
孙管事半年也挣不了这么个金裸子,顿时大喜,心道:果然跟着二爷二奶奶混,比跟着老爷夫人强!那对老铁公鸡,除了会罚人打人,旁的还会什么?于是,忙颠颠的应了,这才退了下去。
贾琏则径直去了贾赦的书房。
一进屋子,就见贾赦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了他就黑脸道:“你怎么才回来!?”
贾琏也没惯着他:“父亲觉得那户部是儿子开的?想几时回就能几时回啊?”
贾赦……
顿时被他怼的更恼火了,本能的就想对其破口大骂,但见贾琏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又觉得:好像每次骂了也没用!除了费唾沫,就是自己气自己!
打就更不用说了,自打这小子打定主意再次读书后,就突然变得圆滑了,再不会站在那儿任由他打了!每次他鞭子还没举起来呢,他早就跑远了,再想找他,可就难了!
“算了!别说这些了!”贾赦觉得还是别费那劲了,直接朝着贾琏道:
“我有正事找你!今日我去逛古董铺子时,听那掌柜的说有个姓石的家里有二十把古扇,个个都是名家真迹!
可惜那老顽固贪婪的很!老子给了他五百两他都不卖,你赶紧想个法子去将那些古扇给老子买回来,多少银子都使得!快点儿!要不然被人买走了可就遭了!”
贾琏听了就一脸为难道:
“刚儿子已经听孙管事说了大概情况了,听他那意思,那石呆子不像是个求财的,纯粹是跟您一样爱那些扇子如命,这才不肯卖的!多给银子估计也无用!”
原着上,贾琏可是去了几次也没将那扇子买来,最后还是贾雨村用了阴招,给那石呆子胡安了个罪名,弄到了牢里,才将那扇子硬夺了来!
“怎么可能?!他能和我比么?!他一个穷的都要吃不起饭的,凭什么有那么多好扇子?!他也配!”
贾赦立刻炸毛道,又朝着着贾琏歇斯底里命令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赶紧给老子将那扇子弄过来,你堂堂一个三品大员,若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到,老子要你这个儿子还有何用?!”
贾琏腹诽:就跟我多想当你儿子似的!
见拱火拱的也差不多了,这才揉了揉被贾赦吼得生疼的耳朵,无奈道:
“得,明儿我就去帮您老看看行了吧?您老千万别气着!”
贾赦却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些扇子抱在怀里,立刻道:“还等什么明儿,这会儿才申时,离着天黑早着呢,你赶紧现在就给老子办去!”
贾琏听了只得出来假意跟那孙管事要了地址,随即就谁也没带,亲自跑了趟那石呆子家里。
到了一看,就见一狭小破败的院子里,一位身形瘦削,衣衫已经洗的发白,却腰杆挺的笔直的倔老头,正站在院子里的榆木桌子旁,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桌上的一份古画,认真的都让人不忍打搅…
“怎么,那门口有桩子啊,将你栓那儿了?!”
石斛眼见贾琏杵在门口半天了,也不说进来,边用小刷子细细扫着那古画上自己刚修复时掉落的纸屑,边哼哼道。
贾琏听了这才迈步走了进去,笑道:“晚辈这不是怕打搅您么?”
又俯身去看石斛修复的古画,觉得: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反正他是丝毫看不出来,这画拿来时残破的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忍不住再次惊叹道:“啧啧!前辈这手艺,真是让人佩服!”
只可惜!宁愿饿死,都不肯拿这手艺去挣钱!
还有那二十把古扇,因着是他夫人生前最心爱之物,也是她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便说什么也不卖,就是穷死饿死,也断不会用它们去换钱的!
典型的要脸不要命的主!
“你小子少用这幅怜悯的眼光看老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哼!老夫又非尔等这种贪图口舌之欲之人,更懒怠穿那些锦衣华服,你们爱的那些在老夫看来皆是俗累,哪有我现在自在?!”
眼见贾琏又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且满眼都写着“死要面子活受罪”,石斛忍不住就强辩道。
觉得: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非要自己难为自己!他这样随遇而安,得过且过,未必不是一种超凡气节!
“呵,您老就不要在这儿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就您?还非贪图口舌之欲之人?平日里买了酒肉你老比谁吃的不欢?!”
贾琏还未开口,其身后刚走进来的壮汉就率先开口道,直接将石呆子的老底掀了出来,才扬了扬手中竹篮,朝着贾琏亲热道:
“琏二哥,正好你来了,晚上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啊!”
却原来,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石呆子在这世上唯一的侄儿,同时也是当年贾琏秋闱时,曾被贾琏赠过泡面的那位监考官差。
而,贾琏与这两位的相识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当时,贾琏刚将贾赦手里的银子都骗去投资了“度假村”,但还是不放心,觉得即便他便宜爹手头没银子了,也并不影响他依着身份“仗势欺人”!没准还会因为缺钱,干出些“以前不屑干,现在可以干”的事儿呢!
比如:强夺石呆子的扇子或者卖了迎春!
于是,便又恩威并施的将贾赦身边的管事小厮们,都变成了他的人,确保贾赦的一言一行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还让倪二帮他打听起原着中那位因着二十把古扇被贾赦惦记上,进而被贾雨村害得家破人亡的石呆子来,想着若自己能先一步找到他,也能先对其保护起来!
却不想竟然跟这位倔老头一见如故,同时,还遇到了位熟人!
原来这石呆子姓石名斛,家里也曾是这京都有名的豪门富户,其祖父更是曾官居二品,但却因着犯了事,最终落得个身死抄家的下场!
那年石斛才刚成亲不久,家中就遭此变故,虽夫妻俩侥幸逃过一劫,但其夫人却因着又是抄家、又是坐牢的连番惊吓,焦虑的元气大伤,将将挨了一年,就去了!
几个月后,又听人说他父母兄长皆死在了流放途中,几重打击之下,石斛便越发的自暴自弃,混沌度日起来,最终,本就为数不多的家当也都被其给败光了,只剩下了其妻子生前最爱的那几把古扇!
再后来,跟着其大嫂回娘家投奔的侄儿石秀又因着被舅舅家所不容,只得回来投奔他,叔侄俩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的过了起来!
实在没饭吃了,石斛才会去附近接些诸如:替人代写家书,或者抄写文稿之类的活计,但凡有口饭吃后,就再不肯去干了!
当时,贾琏初初找到他们时,石斛已经是靠着侄儿在养着他了!也因着与石秀有一面之缘的缘故,贾琏很快便与这位“石呆子”熟悉了起来…
这一熟悉才发现,这位实在是位多才的妙人,那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阴阳八卦、奇门遁甲,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哪样拿出来都能侃侃而谈!
但也就只是侃侃而谈而已!永远别想让他靠着这些去挣钱!更别说低头接受他的那些贴补了!
那真是纯靠着他侄儿那微薄的薪资在硬熬啊!幸亏他侄儿也是个豁达的,要换了旁人,早不要他个老拖油瓶了!
眼看着石秀跟自己同岁,却还要房没房、要媳妇没媳妇的,贾琏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才想出了个用“算数题”换这位老拖油瓶自力更生的主意!
法子很简单,双方各出一道算题,谁若是解不出,就得替对方干件力所能及的事!
结果,自然是自带外挂的贾琏更胜一筹!
石呆子觉得不服,再次来战,极其得意的给贾琏出了道经典的“鸡兔同笼”的题目,又被贾琏一个方程式就搞定了!
石斛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地上画的那堆鬼画符是什么,就再次败下阵来,只得认赌服输!
于是,第二天,贾琏就借由“受朋友所托”,送来了两幅古画让其修补,修完后一共给了他三十两银子的工费!
石斛自是不肯要,觉得明明是他自己愿赌服输的,这会儿又收人家银子算什么?!
贾琏见了便道:“石叔,这钱可是你用本事挣来的,经您这一修复,这两副画能多卖好几倍的银子呢!三十两我觉得都有些少了!”
见石斛又要推辞,便直言道:
“就算您不在意这些,石秀兄弟总得娶媳妇盖房子吧,只凭他挣得那些又如何能够?您不能总想你自己,也要为您侄儿想想才是!”
石斛听了,果然犹豫了,片刻后,竟难得的妥协了!是啊,自打他侄儿跟了他后,可没少受苦,自己总不能害他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吧!
于是,以后差不多每月,贾琏都会让石斛挣个二三十两,到如今,据石秀说,除了花用,他们已经攒了三百来两了!
石斛天生的“没长性”的性格就又冒出来了,觉得:三百两应该足够盖几间房了吧?
于是便朝着贾琏道:
“干脆下月你多给老夫找几副残画过来,我想尽快攒够给秀儿盖房娶媳妇的钱,等下半年我可不想干这些了!
我还想趁着能走动出去转转,找处有山有水之处去发散发散呢!”
一想到每日都要重复着过同样的日子,石斛便忍不住不耐烦起来。
“哈哈,倒是巧了!晚辈今日过来,就是有件事要找石叔商量,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那给石秀兄弟盖房的银子就由我出,还有您老想要的去山里住住,我也定会给您安排好的!绝对包您满意!”
贾琏闻言便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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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主动挨揍!
贾琏从石呆子处回来后,就又径直去了贾赦书房,自然是空手而归,
“儿子已经将银子加到了三千两,那石呆子还是不肯卖,儿子看他那意思确实是想将那扇子当传家宝的,就算咱们再加多少银子也无用!”
贾赦闻言顿时一阵失望,忍不住又怒火中烧,气急之下,就又将墙上的鞭子取下来了,却不想这次贾琏竟然不劝也不躲了,还朝他顶嘴道:
“父亲若是觉得有我这么个儿子还不满意?那就干脆打死我好了!这一天天的,整日拿我撒气,儿子也受够了!打死了我,大家都省心!”
贾赦……!!立刻被他激的火起:“打死你就打死你!你真当老子不敢么?”
说完就扬起鞭子朝着贾琏抽去,贾琏硬挺着挨了一下子,随即就“哎呦”一声,扑到了面前的书桌上,将贾赦那一桌子珍玩全给划拉到地上去了!
贾赦见了心疼的眼都绿了:“你个逆子!老子今日不打死你,就跟你姓!”
边骂边又狠厉的朝着贾琏抽了过去!
贾赦现在虽虚空了,但小时候却是练过好几年武的,加上刚又被贾琏气的火大,若是说抽第一鞭子时,他还顾忌着贾琏要上朝,只敢用了七分力,那这会儿就是不管不顾的真打了!
贾琏见了吓得也不敢硬接了,急忙往旁边躲去,但躲开了第一下,却没躲开第二下,被那凌厉的鞭尾扫到了脖颈处,顿时痛呼一声,右边脖子,连同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
于此同时,外面的众小厮、长随也终于听到了书房里的动静,尤其贾琏的那声惨呼声!
若是平时,众人早就躲了,但如今屋内挨打的可是他们的“财神”二爷,此时不效命何时效命?!
于是几人对视一眼后,便齐刷刷的朝着贾赦的书房跑去,进屋后一看,果然是他们二爷在挨揍,忙朝着贾赦跪求的跪求,抱腰的抱腰,硬是冒着被贾赦抽鞭子的危险将其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有两个机灵的,见贾赦不依不饶,急忙架起贾琏就往外跑,边跑边咋呼呼的喊:
“二爷,你没事吧?!您快醒醒啊,别吓奴才啊!”
“快来人啊!快去请太医呀!老爷将二爷给打坏啦!”
那般大嗓门,不知道的,还以为贾琏真怎么着了呢!
贾琏顿时被俩人的精湛演技给折服了,不由得就朝二人打量了几眼,觉得以后可以重点培养培养!
随即,整个前院的人都被二人喊的人心惶惶起来,就连贾赦也忍不住心虚的想:刚才他有一鞭子,好像是抽到那臭小子的脑袋了,不会…真的给…抽坏了吧?!
不怪贾赦后怕,毕竟前几年他兄弟才将自己儿子给…打死了!
前院的这番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后院,王熙眼看着贾琏闭着双眼被抬进院子,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鞭痕。心里忍不住就搁楞了一下子,暗道:不是说好的演戏么?!这怎么还成了真了?!
直到贾琏暗地里握了握她的手,她才镇静了下来!
忙吩咐平儿道:
“赶快去老太太那儿问问还有棒疮药没有,再借老太太的名牌去将太医院的医政给请过来!快去!”
两年前,王熙接到一直在涿州郡庄子里住着的秦可卿的来信,说是瑞珠得了一场风寒后,总也不见好,秦可卿自从被叶青岩治好后,便十分推崇他的医术,因此便请求王熙让其去给瑞珠看看!
结果那小子自打去后就再没回来,一直在冀州府附近游历,所以,家里如今有人生病也只能去请太医…
等吩咐完后,王熙才又扑到已经哼唧着醒过来的贾琏身旁,哭道:
“呜呜~二爷,老爷为何如此心狠啊?竟将你打成这样!?所谓虎毒不食子,你可是他亲儿子啊!”
贾琏闻言,便搂着她哀叹道:“唉!莫哭了,谁让我是做儿子的呢!”
一句话说的旁边的黛玉、迎春几个都跟着哽咽了起来,觉得他们二哥太可怜了!做没做错,他们爹/大舅舅都想打就打!
贾母被宝玉、探春搀着飞奔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见所有人都在哭,还以为贾琏也跟当年的贾珠一样,要挂了呢!?
顿时慌的整个身子都朝地上滑去!
众人见了,忙都跑过来搀扶,贾琏也忙朝其喊道:“ 祖母,我没事!”
贾母…这才好了些,随即就颤着头白发朝着贾赦书房方向大骂了起来:
“好一群杀千刀的!有本事您们冲老婆子来!总可着我孙子嚯嚯什么啊?!当年你个兔崽子惹了多少祸?你父亲要是跟你似的,早打死你八百回了!”
又上前搂了贾琏道:
“琏儿不怕,有祖母在,他要是再敢打你,先打死我!以后他要再叫你,你也莫去,就说我说的,有本事让他找我去!”
呜呜~!她们贾家统共可就这么一个出息的了,以后宝玉没准都要靠着他照看着,要是真跟珠儿似的被打死了,她真的要哭死了!
于是,在贾母的直接干预下,贾琏便安心的养起伤来,第二日自然是请了病假没去上班,本来约好明日下午召开的“度假村”众股东的研讨会也“因病”没有参加…
水臻等人听了急忙赶过来看望,虽然贾琏一直说自己是感染了风寒,但他脸上的伤在那杵着,谁又能看不出他挨了打啊!?
于是,等他几日后去上班时,忠顺亲王便溜达到了他的“办公室”,好奇道:
“听说你那个老纨绔…咳!咳…不…,听说你爹打你了?为啥啊?!”
对于贾赦打儿子这件事,忠顺亲王十分不能理解,觉得:要是他是贾家那个老纨绔,有贾琏这么个好儿子,那还不得天天烧高香保佑着啊?
就连他皇兄都因着这小子,打算放那老纨绔一马了!结果,他却自己断自己活路!?真是…让他说什么好呢!
贾琏闻言便迅速的沉默了下来,一副被伤到的样子,随后才自嘲道:
“呵!所谓父为子纲!父亲想打儿子,哪有什么为什么啊!?我又敢说什么?说了就是不孝!”
说完,就红着眼低着头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哎呦喂!她老婆给他袖口抹的辣椒水也太多了!
但此举立刻将忠顺亲王给镇住了,心道:那老纨绔这是让自己儿子受了多大委屈啊?!竟哭成这样?!
忍不住便更好奇了!
接下来的几天,见贾琏真的不再管自己这边的事儿了,有贾母在中间杵着,贾赦也不好再去命令他,
但,对石呆子那二十把扇子还是不死心,于是又让管事跑了好几趟石呆子家里,皆被石呆子给撵了出来!再后来,一见他的人去了,甚至连门都不给开了!
贾赦对此也无计可施,直到贾雨村过来拜访…
贾琏在贾雨村的轿子刚迈进他家胡同的时候,就收到了贾雨村过来的消息,片刻后,一个婆子就进来传话,说是贾赦让他过去陪客。
“我今日约了忠谨亲王和几个同科吃饭,就不过去陪了,只能改日再延请贾世叔赔罪了!”
贾琏立刻拒绝了见贾雨村,但话里语气还是挺客气的。随即就真的出了门,不过自然不是去见什么忠谨亲王,而是直接去了找了倪二。
“估计这几天他们就该动手了,你这几天哪里也不要去了,安排人护着石叔些,别让他真的挨了打。”
“二爷放心,小的已经跟在衙门的几个兄弟都打好招呼了,那些打人上刑的活计都归他们负责,断不会伤了老爷子的!”
倪二立刻拍着胸脯道,又朝着贾琏回禀道:
“咱们的人已经将二爷说的那个门子找到了,看他那样子,可被那贾雨村整治的不轻,整条腿都废了!对那贾雨村恨得咬牙切齿的!”
“嗯,千万别露出幕后是咱们的人指使的痕迹来,到时候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吧!”
这一世,因着贾琏夫妇及时找到了英莲,剧情也改变了很多,薛蟠也侥幸的没有摊上人命官司,但,贾雨村复职应天府时,还是遇到了当初葫芦庙的那位小沙弥,当时正在应天府衙门做门子。
那门子认出了贾雨村后,自是喜出望外,还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有了大腿可扒呢,但殊不知贾雨村自见到他时起,心中就横了一根刺,总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年穷困潦倒时,寄居葫芦庙的落魄岁月来,因着没钱,当年他可没少受那些僧人的白眼!
因此,对那门子又怎么会好?!加之又听闻那门子时常在衙门里嚷嚷,当年与他如何如何,贾雨村哪里还忍得住,最终找了个说辞就将那门子给辞了!
那门子没想到自己好处还没捞着呢,饭碗还丢了,越发对贾雨村不满起来!
要说他也是个能为的,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贾雨村暗地里跟金陵王家老爷(王熙凤她爹)来往之事,借而竟然查出了贾雨村帮着其侵占京郊冯家千亩良田之事!
而且,这个冯家也不是外人,正是那没被薛蟠打死的冯渊家!
冯渊无父无母,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反抗,只得眼睁睁看着家业被抢,加之也是天真,在那门子冒充是上面派来的人,想要搜集附近高官恶霸欺诈百姓的证据,好对其一网打尽时,急忙将自家与那王家的恩怨和盘托出了!
那门子一听就知道这里面绝对有事儿,自以为抓住了贾雨村的把柄,忙去找了他,想要讹些银子花花,贾雨村为了稳住他,当即给了他三百两,但转头就派人故意在路上对其挑衅,与他起了纷争,
吵着吵着,也不知怎的,那门子手中就多了把小刀子,并且不由自主的给了对方一刀。
最后,自然是很快的被收了监,以致人重伤的罪名,发配到边陲之地了!
第108章
贾琏撕扇
三日后,石呆子果然被衙门传唤了去,罪名也是搞笑,因着石家抄家前,其祖父曾向朝廷借贷过两千两银子,这在当时的官员中十分常见,不光石呆子的祖父,几乎所有朝廷大员、功勋贵族,都或多或少欠着朝廷的银子,不过石家都已被抄没,财产业已都上缴了国库,这笔银子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贾雨村却指使石呆子所属地衙门的官员,以石呆子乃石家嫡孙为由,硬是将这笔官银强加到了他的头上!
石呆子自是不服,但负责审案的官员却根本不容他辩驳,当庭就打了他几十板子,扔进了牢里!没几日就给其安了个“故意拖欠官银二十年不还”的罪名,令衙役抄了他的家,将他那二十把古扇并家中的两张古画都给抄了去,唯一的房子也给查封了!
而在石呆子被抄家的当天,贾赦就收到了贾雨村亲自送来的二十把古扇,自是喜得什么似的,还特意将贾琏叫了去显摆,指着那扇子道:“人家怎么弄了来?”
贾琏立刻反呛道:“他怎么弄来的父亲比谁不明白,怎么还问我?!如此奸佞小人,我劝父亲还是远着些好!”
“放屁!像他这种底层起来的,若没点子心机手段,如何往上爬?!你当是个人就能短短几年混到三品大员啊?”
说着说着突然想起:面前的他儿子,似乎也是短短几年就混到三品大员的,且比那贾雨村更能为!那贾雨村中间好歹还蹉跎了几年,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但他儿子才多大?就已经与其平起平坐了,甚至升迁的比他还早!
那真是自打入了仕途,一路就犹如神助般的往上窜啊!
但这想法贾赦却是不会跟贾琏说的,要不岂不更增加了这臭小子的嚣张气焰?!本来现在外面就在传,说他靠他儿子呢!
贾赦对这话十分的反感,觉得传这话的眼睛莫非都瞎了不成?他堂堂一品将军,荣国公爵位继承人,会靠儿子?!
想到此处,贾赦更觉得不能让贾琏越过自己去了,这个家必须由他说了算才行!更何况自古以来,当官的哪有不拉帮结派的,没有牢靠的关系网,如何能走的长久?!
因此,越发觉得他儿子还是太年轻,有些事还得要靠他这个爹提点提点才行,因此,立刻又朝着贾琏呵斥道:
“当初我就说那贾雨村是个人才,正该笼络过来,偏你不听老子的,你看看人家如今结交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数一数二的权贵?哪个不赞他好?就连你二叔还有东府你珍大哥也跟他好的一个人似的,难道大家都是傻子,就你是个精的?!”
谁知贾琏却丝毫不听劝,依旧愤愤道:
“此人谁爱结交谁交,反正儿子绝不会与这等卑鄙小人共事,以后他来了,你也千万别叫我,免得我不给您老做脸!”
说完气哼哼的就要走!贾赦见了,立刻一脚踢在了他小腿上,大骂道:
“你小子最近是吃了呛药不成?怎么老子说一句你顶一句?在老子面前,你摆这副臭脸样儿给谁看?!别以为现在你官做大了,又有你祖母护着,就想越过老子去,惹急了我…先揍死你再说!…”
贾赦此次本来只是想跟贾琏显摆显摆,自己不靠他照样能搞来扇子,并没有想再教训他的意思,却不想越说越生气,正想着要不要拼着老太太跟自己玩儿命,先揍这死小子一顿出出气呢,却不想贾琏倒先恼了,指着桌上的扇子朝他咬牙道:
“就为了这么几把破扇子,害的人家破人亡,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视人命于草芥之人,父亲却还要如此的大赞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难道父亲竟也是这样的人?
您这般任性妄为,结交奸佞,不听儿子忠言,难道真想让咱们这个家都因着你的任性给毁了么?!
罢!罢!既然父亲如此不听劝,那儿子就是拼着做个不孝子,也要将这些扇子全毁了!也好让父亲长长记性,省的以后再做出这等仗势欺人、藐视国法之事来!”
说着就抓起那堆扇子里,石呆子已经提前做好标记的一把,咵咵几下就撕了个粉碎!
“哎呀!老子的湘妃扇!你小子…找死!”
贾赦…顿时大惊失色,连气带心疼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眼见着贾琏又去拿另一把扇子,顿时也急了眼,顺手就抄起桌上的笔筒朝其砸了过去:“你个臭小子,今日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不想贾琏突然成了犟种,丝毫不惧他,还一把推开他就往外跑,边跑边喊:
“不劳父亲动手,儿子这就去自我了断,将这身皮肉都还给父亲!”
说着就出了贾赦书房,往自家后花园跑去…
贾赦…
父子俩在屋内的这番动静,自然又引起了屋外几个小厮亲随的关注,上次因着帮贾琏拦着贾赦,几人一个没跑的全都被事后迁怒的贾赦罚了二十板子,不过那板子也没白挨,被打当天,他们二爷就派人给他们每人送去了一瓶药和二十两银子,一板子换一两银子,这买卖大家都觉得很值!
但这钱却也不宜长赚,起码也得等他们前二十板子的伤养好了才行啊?!
几人正边听着书房里父子俩的吵闹,边摸着自己屁/股掂量这钱还能不能再赚些时,就见贾琏一头冲了出来,听话里嚷嚷的意思,似乎是…要去寻死?!
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都还没活够呢,他们爷这种“人生赢家”,又怎么会舍得去死?
而,就这么一闪神间,贾琏已经跑出去老远,后面跟着的贾赦则气得直跳脚:“你他娘少拿死不死的吓唬你爹,你撕了老子扇子,你还有理了?!老子今日倒要看看,你他娘敢不敢死!”
贾琏头都没回,只迎风回了他一句:“你别后悔!”
众小厮随从听了,这才惊觉他们二爷竟然真的要去寻死,忙着急忙慌的追了过去…
贾琏这边,刚跑出书房院子,迎头就碰上了过来寻他去赴宴的水臻几个…,
因着明日乃是张老举人的寿辰,而他家里的房子只有两进,怕到时候忙活不开,便打算提前一日先宴请众同科。
本来大家约好了在水臻的王府聚齐,再一同前去的,但左等贾琏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想着贾琏一向是最守时之人,不来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忙忍不住寻了过来…
刚进前院就见贾琏迎面跑了过来…众人见了忙想跟其打招呼,但贾琏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嗖”的就从众人面前跑了过去!
正纳闷间,就听后面的一个管事大喊:“几位爷,快拦住二爷,二爷要寻死!”
众人…:槽!忙急惶惶的也追了过去!…
可贾琏的速度之快,众人竟都没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到了府中后花园,“噗通”一声就跳进了后花园的池塘之中!!
众人……
正在附近带着黛玉几个散步的王熙……
齐齐被这变故惊的不轻,迎春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嫂嫂,跳河那人怎么那么像我二哥啊?”
正说着,就见王熙“嗖”的朝着那湖边奔去,边跑边喊:“救命啊!快…救人啊!”
众人见了也忙跟着跑了过去,孙婆子几个则忙朝着离她们百十米的一艘小船奔去…
水臻这边,也都脸色大变,眼看着贾琏在水里直扑腾,一看就不会水,包括水臻在内的几个会水的,急忙脱靴子打算下水救人…
结果,他们这边还没下去呢,身后的薛蟠已是急得不行,大喊一声:“琏二哥,我来救你!”说完,就不管不顾的扑进了水里…
然后…“咕噜噜…”,这傻子竟然也是个不会水的!
片刻后…
经过众人的好一番折腾,才将贾琏和薛蟠救了上来,水臻几个见了急忙围了上去,朝着脸色惨白的贾琏揪心道:
“二哥,你…这这到底是为何啊?!有啥事儿这般想不开啊?!”
一旁的王熙也跟着扑了过来,搂着贾琏就大哭道:
“二爷!你这又是何苦啊?为了那么几把扇子…,呜呜,就算老爷不听劝,你也不用搭上自己的命啊?”
但,贾琏却只一脸颓唐的说了句:“都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无能,做不到让谁都满意!”
除了这句,便闭目再不肯言,一副心死的模样!
众人没有办法,只得将其先抬了回去,黛玉见水臻等人都湿了衣衫,忙带着平儿几个找了几件贾琏的衣衫斗篷之类的,让婆子送出来给刚救人的几位换了,又熬了一锅姜汤让几人喝了。
片刻后,王熙才出来道:
“二爷说,他已经无事了,劳众位同科相救,改日等他好些再谢众位吧。”
众人闻言,只得先行告退,但对贾琏突然的想不开都纳罕不已,
“琏二哥真是太惨了!前几日才挨了打,这次又差点被逼死!就是老虎还不吃自己崽子呢?他爹怎么就这么狠啊!”
薛蟠忍不住跺脚道,因着从小被溺爱,对于贾家动不动就打孩子的行为,薛蟠还真挺看不上的!反正他爹活着时,一指头也没动过他!
“唉!谁知道呢?琏二哥那般能为的一个人,怎么就被逼至此了!”孟博文也忍不住唏嘘道。
“我听嫂嫂那意思,似乎是为了什么扇子?!”水臻刚离着贾琏最近,将王熙哭的话也听了个清楚!
“扇子?!”
众人闻言又纳罕起来,他们倒是都知道,贾家那位伯父极爱收藏古扇,但,什么精贵的扇子会让父子俩反目至此啊?就是千金一把,以他们琏二哥的能为,也不至于愁成这样啊?!
因此,都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昨天忙着从学校回家,实在没有时间更新,明天看看能不能多更些!
另:查了下百度,上一章写的刑部管石呆子案子错了,应该是所在地衙门管,前面已经改了,在这里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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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谁是主谋
自打贾琏自杀未遂后,这些日子情绪一直都恹恹的,整日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再不复曾经长袖善舞,语笑嫣嫣模样,众同僚也都多多少少听闻了他家的事,见好好一个人突然颓废成这样,忍不住想:原来人生最惨的不是生了个败家子,而是有个败家老子啊!
只是别人的家事众人也不好多问,但私下里,对于贾家父子为何屡次冲突,也是猜测不断,好奇不已。
半月后,左佥都御史陈庭正突然当庭弹劾新任兵部侍郎贾雨村勾结宛平县令周余顺,利用职权、徇私枉法,无故查抄前礼部尚书石岩之孙石斛的家产,并将其抓捕入狱,滥用私刑…,才终于揭开了这件事的些许端倪。
贾雨村怎么也没想到,小小一个石呆子,本以为伸手就能碾死的人,竟然能请动御史台的人?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他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官,面上倒还算镇静,自是不肯承认此事,还反告陈庭正污蔑…
陈庭正闻言嘿嘿一笑:“我污蔑你?若是老夫猜的不错,前几日你送去南安郡王府的那副《看泉听风图》,就是在那石斛家里查抄的吧?
要不是因着那副图,老夫还不知道贾大人与此案有染呢?!但你千算万算,也料不到其实那副图是老夫家的吧?!
前些日子,老夫听闻那石斛修复古画的技艺高超,便特意托了朋友将家中珍藏带去让其修复,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反倒被你们给一同查抄走了!
哼哼!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啊!那石斛前脚被判流放,后脚你们就将从他家所抄之财物拿去送人?!真当我大朔的律法是摆设么?!”
陈庭正先朝着贾雨村义愤填膺道,又与众大臣解释了石斛被构陷案的前因后果,这才朝着隆武帝躬身道:
“臣肯请陛下立刻派人缉拿那宛平县令周余顺,并派人去南安郡王府查证那副图,若是确实是微臣家祖传的那副,即可证明贾雨村与那周余顺勾结之事!”
众大臣闻言这才恍然:难怪这位突然要咬贾雨村,合着是这贾雨村阴差阳错之下,误吞了他家的财产啊?还偏偏被这位给发现了!?
你说说,这不往枪口上撞呢么?!
御史台作为监督百官的所在,虽没有实权,但却最令百官厌烦!只因着这群人拥有着一项旁的官员都没有的特权,那就是可以没有证据,甚至仅仅听信传言就能随便去弹劾官员,
就连皇帝后宫之事,比如最近多去了几趟某某妃子宫里,都能被这群御史当庭追问:身为帝王,为何不能做到雨露均沾?
且因着历朝历代都有不斩言官的传统,所以这群人不管说对说错都不会受到惩罚,简直是谁沾上谁倒霉,不死也得惹一身骚!所以,平日里众人都对其避之唯恐不及,私下里甚至称呼其部门官员为疯狗!
因此,最开始面对陈庭正突然咬贾雨村,众人内心里大都是以同情居多,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反转,这次陈庭正并不是乱咬,而是有实证在手的!
所以,众大臣都识相的没有出列替贾雨村辩驳,哪怕其中颇有几位与其相交莫逆之人:比如王子腾!
隆武帝对于贾雨村这个人,印象并不深,或者说,即便到了如今,有关兵部任免的事,他也还不能全权掌控,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以扶持王子腾做为交换,才让其让出了一直由贾家把控,主管京都防卫的“京营节度使”一职。
但此时,借由此事打打兵部的脸,隆武帝还是很愿意看到的,心道:既然这贾雨村是那些老油子大力提拔推荐之人,那若是其刚一上任就干出贪赃枉法之事,以后他到要看看那起子老臣还有什么脸再在军中随意举荐安插人!
于是,便转着手中珠串淡淡笑道:
“可,若此事与贾爱卿无关,当庭查证也能尽快还其清白。”
于是,很快的,南安郡王之孙李敢便亲捧着那副《看泉听风图》过来了,一进来先跪地参见过隆武帝后,就指着贾雨村怒斥道:
“本来因着我父亲在外任职,他老人家的寿辰我们府里就没打算大办,偏你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父亲爱收藏古画,巴巴的送了这幅寿礼来,我们若不收倒显得不领你的情,却不想竟是你贪赃枉法所得!”
又朝着隆武帝磕头道:
“陛下容禀,我们家与这贾雨村本就交往不深,更不知他送的贺礼是什么来路,还请陛下明鉴!”
“呵呵,即是你们对此并不知情,朕又怎么会怪罪,”
隆武帝先朝着其安抚道,又朝着陈庭正道:
“还请陈爱卿过来查证吧!”
陈庭正闻言立刻正气凌然道:
“为免贾大人说微臣作假,还请陛下派旁人查证!微臣家那副图,曾被微臣祖父不小心沾了一点印泥在左下角山石处,非细看看不出来,当初微臣请那石斛修复此画时,特意嘱咐其只修复残缺处即可,旁的不用修复,因此那印泥应该还在,陛下派人一看便知。”
其实根本不用查,只看贾雨村此时惨白的面色,庭上众人就已断定此图定是陈家那副无疑了!果然,在忠顺亲王自告奋勇查看过后,的确发现了陈庭正所说的那处印泥印记!
贾雨村…见辩无可辩,只得伏身认下此事,但却当即就将贾赦拉下了水,说其乃是受贾赦指使、才犯下此等大错,且那二十把古扇早就送去贾赦府上了!
此话一出,众官哗然!尤其户部的几位官员!
此时见贾琏自陈庭正弹劾贾雨村开始就低头不发一言,顿时恍然:原来贾琏这段时间几次与其父吵闹并挨打,因着的就是这个啊!
而水臻几个亲眼目睹过贾琏跳河的,也终于明白了王熙口中那句:“为了几把扇子就搭上性命”,说的是何事了!
又因着贾赦不在,此时满朝文武的目光就都不由自主的朝着面色凝重的贾琏看了过来…
隆武帝也朝着其喝问道:“贾琏,你可知此事?!”
贾琏闻言便惨然一笑,朝前几步跪地道:
“禀陛下,那扇子家父的确收了,但指使贾雨村诬陷石斛一事却并不是家父所为,实乃是贾雨村为了讨好我父亲私自为之!”
“你胡说,明明是你父亲在酒桌上亲自威逼与我,本官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帮其办事的!”贾雨村急忙狡辩道。
贾琏闻言便越发冷笑,朝其质问道:
“照你这意思,南安郡王府也曾威逼与你,你才不得不送上那副古画的?!
贾雨村!你明明就是一四处谄媚小人,勾的我父亲犯下如此大错,此时却还妄图将罪责全都推到他老人家身上?!
哼哼!若你真是被逼无奈,那就该夺了石呆子家那些古扇后就适可而止,为何还判其抄家流放之罪,想要致其于死地?为何还贪得无厌的将陈御史家的古画也据为己有?”
说完,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朝着隆武帝伏身认罪道:
“陛下!此事家父的确有错,明知贾雨村是靠着陷害那石呆子才夺来的那些古扇,却还听之任之,收下了那扇子,说是同谋也不为过!
就连微臣…也早就知道此事,但因着此事牵连到家父,就一直妄图包庇,不忍检举!
现在想来,正是因着微臣这种人,才令贾雨村这等奸佞之徒越发胆大妄为,视人命如草芥!微臣如今惭愧至极,甘愿受罚!”
隆武帝…,也是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此事竟然转到了贾赦那老纨绔身上!
他这几日也听忠顺亲王说起过贾琏最近的反常之处,好像还被贾赦那老纨绔揍得不轻!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知道此事后对其规劝不成,反惹恼了他,这才被打的吧?!
看来…那老纨绔还真是坑儿子的一把好手啊!
正想着,就听那贾雨村又狡辩道:
“陛下,微臣的确是因着手头紧,但又怕送的寿礼丢人,这才一时鬼迷心窍,贪了石家那副古画的!
但微臣初来乍到,就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刚上任就行下威逼陷害,置人于死地之事啊!
确实是因着那贾赦贪图石家那些古扇,却求而不得,知道微臣与那宛平县令乃是同科后,这才逼着微臣替其想法子夺过来的!
荣国公府…何等权势滔天!微臣又怎么敢惹?何况当年政公还对微臣有举荐之义,微臣实在不敢,也不好意思拒绝那贾赦,这才违心做下错事!还请陛下恕罪啊!”
虽然也跟贾琏一样认了罪。但同样不承认自己是主谋!
隆武帝闻言就挑了挑眉,朝着贾琏问道:
“贾雨村此话朕听着也有理,看来此案谁是主谋,也只有你父亲与贾雨村二人才知道,就是两人对峙,恐怕也是各有说辞!不知爱卿对此又怎么说?!难道你就敢笃定你爹不是主谋么?!”
竟是一副想看看贾琏如何应对的模样!
众大臣闻言也是齐齐一愣,虽然隆武帝对此案的态度众人还有些摸不透,但这一句“爱卿”足以说明,对于贾琏,隆武帝还是想用的!
因此,又都再次朝着贾琏看来…
贾琏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再次伏身道:
“回陛下,微臣并不敢笃定我父亲参与此事到什么地步,但微臣却敢笃定,既然贾雨村陷害石斛如此驾轻就熟,就绝对不会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还请陛下将我父子与贾雨村一起收监,再派人严查此案,严查贾雨村为官之后的所作所为,若其果真一直清清白白,那…这个主谋的罪名,我父子二人就担了!”
众人……
隆武帝……
第110章
谁是主谋2
因着陈庭正当庭弹劾贾雨村徇私枉法、滥用职权,甚至还牵连出了一等将军贾赦,隆武帝立刻下旨,着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御史三堂会审,严查此案。
贾雨村联合周余顺构陷石斛一案倒是好查,像石斛这种零落成泥的小人物,他们早就欺压惯了,加之以往都根本无人管过,此次两人本以为也会如此,因此连掩饰都懒怠做,简直处处都是漏洞,
更何况贾雨村又已经当庭认罪,所以,此案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只是就贾雨村和贾赦谁是主谋展开更进一步的调查而已!
贾赦因着昨晚运动太过,加之又不用工作,今日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正美滋滋的享受着一群软玉温香给他梳头的梳头,捶腿的捶腿,就听前院突然间如同炸了锅般的喧哗起来,
随即,家里的总管事就冲进了贾赦的屋子,惊恐道:“老爷,出大事了!刑部下了抓捕文书,要拿老爷去问案呢!”
他的话音刚落,一队衙役就凶神恶煞般的了进来,吓得贾赦那一屋子小老婆们都四散而逃,惊叫不已!
那些衙役见了也没有搭理她们,只对着贾赦查证了姓名,确定没有抓错人后,带头的那位就上前一步,抖了抖手中的抓捕文书,板着脸道:
“贾将军,因你涉嫌参与一桩大案,我等奉命拿你到刑部衙门,得罪了!”
说完就一挥手,后面的衙役见了便呼啦啦上前,将手镣给贾赦戴上了!
贾赦顿时被这景象吓得不轻,忙色厉内荏道:
“我乃一等将军,岂是你们想拿就拿的?!何况这些时日我都好好的在家待着,又能牵扯什么案子?!你们赶紧给我说清楚!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小头目闻言眼都不眨,干脆道:“我等不过奉命行事,贾将军有话还是当庭去问老爷们吧!”
说完,又一挥手,“带走!”
贾赦这才彻底慌了,忙朝着一旁的管事高喊道:“赶紧去找你们二爷,让他快去问问,到底出了何事!?”
那小头目:“贾将军还是别忙活了,据小的所知,贾大人今日当庭就被收监了,似乎就是因着您这个案子!”
贾赦……
“呜呜~,老爷!这到底是出了何事啊?!你们快放开我家老爷!”
就在贾赦被压着往外走的时候,刑氏也收到了消息!急惶惶的带着几个婆子就奔了过来,抬眼就见过来的衙役正用封条查封贾赦的书房,还以为要抄家了!顿时脚下一软,险些没站稳!
随即就又看见了贾赦手上的镣铐,吓得眼泪登时就下来了,本能的想去抓贾赦的袖子,好阻止其被抓走…
结果,立刻就被几个衙役扒拉到一边去了,惯性之下,“啪”的一声就跌在了地上,嘴角恰巧磕到了旁边的台阶,瞬间就磕出血来了…
那一刻…,贾赦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对这个拙笨的继妻有些心疼起来,跺脚道:“你跑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找老太太!”
又加了一句,“还有琏哥儿媳妇!”
“奥,奥,好!”
邢夫人闻言急忙从地上爬起,也顾不得自己的满身土和嘴角的伤口了,径直就往贾母的院子跑去!
刑部大牢这边…
几个衙役将贾赦押送到刑部大牢后,就将其关在了贾琏的斜对面,与其只相隔两间的牢房里。
“这到底是出了何事啊!?”
贾赦在被带进牢房的一瞬间,就双手扒着牢里的柱子,朝着不远处的贾琏急迫的问道。
贾琏所在的这间牢房,据牢头说乃是众多牢房里最好的一间,也是水臻特意托人给他安排的,不同于旁的牢房大都阴暗潮湿,这间午时还能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些阳光来…
就连土榻上的稻草都是新换的,虽然比起家里的棉花被差的远了,但起码没有奇奇怪怪的虫子,或者蟑螂老鼠之类的!
贾琏对此十分满意且知足,贾赦被抓进来的时候,其正在静静的整理着土榻上的稻草,试图将它们铺的更加平整瑄软些,若他算的没错,估计以后最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要在这间牢房里度过了!
而自从上次他一怒之下“跳河”后,就与他便宜爹陷入了冷战中,到如今双方都还没说过一句话。
因此,此时见贾赦问,贾琏便直起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其淡淡道:
“父亲现在肯搭理儿子了?!可惜…晚了!
今日之祸,正是您口中那位能为的贾雨村,威逼陷害石呆子之事被人给揭发了出来,那贾雨村见证据确凿,恐怕自己逃不过去,便将您给推出去顶缸了!
说:这一切都是受您的指使他才干的!而您让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谋夺石呆子手中那二十把古扇!”
贾赦:靠!原来竟真的是因着那二十把扇子出的事儿!而且,还真让他儿子给说对了,那贾雨村就是一忘恩负义,奸佞无!耻小人!
贾赦再傻也知这主犯的罪名担不得,因此立刻反驳道:
“他放屁!当时明明是他说有办法,让我等他的好消息的!怎么倒成了我是主谋了!我…我哪知道他竟然对那石呆子那么狠啊…”
但说着说着又心虚起来,虽然他对于贾雨村陷害石呆子一事,事先并不知情,但事后知道后,也没拒绝,还对那贾雨村大大的称赞了一番,为此还和他儿子大吵了一架,他儿子一气之下甚至跳了河!
因此,面对贾琏此时讥诮的眼神,贾赦顿时说不下去了,同时心中亦悔不当初,觉得:当初他要是听他儿子的该有多好!?那扇子就是再好,又哪有身家性命重要!?
虽然,似乎,这件事应该也要不了他的命,但若判他个十年八年的,他也受不了啊!
“那现在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没有?要不我与那贾雨村当庭对质?!那主谋为父可不能认啊!”
贾赦此刻脑中已是一片浆糊,只得又朝着贾琏问道,随即便心中一禀,纳闷道:
“咦?就算那贾雨村诬陷我,你为何也进来了?!此事又关你何事啊?!”
他们长房可就他们父子俩在支撑着,若一锅端了,再想起来,怕是只能指着茂哥儿了!
“还能为什么?!难道父亲觉得若你犯了事,我这个当儿子的还能逃得了干系么?!”
贾琏立刻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道:
“还不是因着那贾雨村在陛下面前咬定你才是主谋,而您这儿又没有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毕竟…那二十把扇子还在你案头摆着呢!
儿子无奈之下,只得赌那贾雨村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贪赃枉法之事,并以自己做担保,若是查出那贾雨村以前做惯了这种事,那在此案中出主意的也定然是他,他定然就是主谋,
但,若他以前一直是清清白白,公正严明的,那这主谋,便只能是父亲您了!”
贾琏说这些,一是想着跟贾赦说清此事的来龙去脉,省的将来到了堂上他乱说话;二则是想着吓唬吓唬他,让其担惊受怕一段时间…
谁知贾赦不听他的话时整个人尚还慌乱不堪,一听他说完,反倒安心了!
还朝着他夸赞道:
“儿子!你这主意出的好啊!那老小子当初穷的什么似的,能守身如玉才怪?!前几年在金陵时绝对少不了干那些明抢暗夺之事!加之那里又天高皇帝远的,其未必会做的仔细,必定会留下痕迹的!!”
贾琏…:“您老这会儿倒是清醒了!”
见目的没达到,忍不住又冷哼了道:
“就算能查证那贾雨村是主谋,父亲一个同谋的罪名怕是也跑不了的,说到底,最先觊觎石家那些扇子的…是您!”
贾赦…闻言脸色又愁成了一团,直到中午放饭时眉头都还没有松开,愁的饭都没怎么吃!
他是真的不想坐牢啊!!
贾琏见了,这才觉得满意了,还是那句:他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
自贾琏父子被抓的那刻起,宁荣两府这边也是乱做了一团,有猜测此事是冲着他们整个贾家来的,也有害怕接下来有更大祸事的,
直到王子腾上门,跟众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众人才恍然:原来此事只是贾赦一房惹得祸事啊?!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才彻底放了心!放下心的同时,不免又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尤其贾珍,王夫人几个,若不是贾母还在堂上坐着,几人差点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不过王子腾却知道贾琏在隆武帝面前并未失宠,他可是当庭听见隆武帝几次称呼其“爱卿”的,当他被押送去刑部大牢时,还特意关照不用对其上手镣,更不能不经他同意就对其用刑!
显然跟大多数人一样,觉得此事贾琏无辜,不过是倒霉的碰上了个拉胯的爹而已!
因此,对待起王熙来便越发的关怀备至,就等着她求自己去帮着走走门路,这样他就能变相的对那贾琏施恩了!
总而言之,王子腾到现在也还是不愿失去贾琏这个人脉,觉得:那孩子简直太出息了!若能为我所用,简直如虎添翼!
却不想王熙根本没有求他帮忙的意思,而是直接朝着贾母道:
“祖母,你先莫要担心,孙媳这就去趟忠顺亲王府,忠顺亲王妃跟孙媳还算有些交情,说不准能透露些什么出来,再不济,让其派管事给公公和二爷先送些被褥铺盖去也是好的!”
得到贾母应允后,又与王子腾告了辞,就直接回府准备车马去了!
王子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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