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水灾,战乱,贾环

    入秋后的天气一日寒过一日,本指望着今年风调雨顺,迎来个大丰收,好缓解缓解朝廷财政压力的隆武帝,又再一次失望了!

    南边沿海一带先是突降大雨,雨水就像水柱一般,倾盆而下,顷刻之间,就盈满所有沟渠湖泊…

    待到了晚间将近午夜之时,台风海啸又接憧而至,沿海一带地方几百里皆被淹没,因着海啸是半夜突至,受灾的人根本毫无防备,逃都逃不了,待到了第二日清晨,已经到处是尸体,处处是灾民,简直惨不忍睹!

    只粗略估算,受灾百姓就近两万户,死伤不下七八万人!

    如此大灾,本来就已经够让隆武帝焦头烂额了,但,偏偏祸不单行!快要入冬之际,北方的鞑靼、瓦剌,突然又集结三十万大军于辽东边境,大战一触即发…

    眼见求赈济的帖子与催军粮的帖子一封接一封的过来,隆武帝愁的头疼病都犯了,整日召集众大臣们商量应对办法…

    同样脑袋嗡嗡的还有户部的众官员们,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又要赈灾,又要确保军需的,但国库的存项就那么点儿,如何分配?从哪儿暂时调度?怎么让那些官商、大户们主动的捐款捐粮?即便贾琏这般脑子好使的,也整日想辙想的快要崩溃了……

    值此危难之际,赵皇后这位国母又再次率先做出了表率,带领着后宫女眷们开始戒除荤腥,节衣缩食起来!又将自己的体己以及近几年过寿时众官员们送她的贺礼全部变卖,共凑了两万两银,全都捐给了南边灾区…

    她这一带头,后宫嫔妃和众命妇们,也只得跟着做起样子来…,纷纷三千、五千的跟着捐了起来…

    作为众命妇中比较富有且品级也较高的王熙,也忙斟酌着跟着捐了一万两,并捐出粮食一千担,仅次于捐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二千担粮食的忠顺王妃、常宁公主以及北静王妃,南安太妃等人…

    论品级,王夫人本以为,她们府里跟大溜捐个两三千两也就差不多了,谁知贵妃突然来信,让家里赶紧给她送两万两进去,说新晋升的淑妃,也就是以前的韩妃都捐了一万两,没道理她这个贵妃比她捐的还少吧?!

    自大皇子发动宫变,其母妃淑妃也受其连累被勒令自尽后,隆武帝便以韩妃身怀龙子有功为由,将其直接晋升为淑妃位,仅次于元春这个贵妃位,宠爱之情已是溢于言表,让众后宫嫔妃们暗中嫉恨不已…

    而那个曾被隆武帝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早就被其丢到脑后去了,赵皇后见了,心中忍不住冷笑连连,心道:果然!这个男人,虚伪又善变的很!

    王夫人在接到宝贝闺女要银子的口信后,真是犯了大愁!府里如今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一万来两现银,这其中还包括各庄头新送来的银子!因着连年受灾,荣国府在辽东的庄子这两年也减产不少,今年更甚,送过来的粮食、银子,甚至还不足往年的三分之一!

    如今,府里又还有两三千口子要养,这一万来两,甚至都不够府里一年的嚼用!

    没法子,王夫人只得求到了财大气粗的贾母处,谁知贾母却直接装起了胡涂…

    “要实在不行,只能跟你兄弟张张口了,他毕竟是贵妃娘舅,这些年因着贵妃也得益不少,总不能不管吧?”

    心中却想:“得好处的时候你王家跑的比谁都快,出钱时倒想起我这个老婆子了,可去你娘的吧!”

    王夫人在贾母处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又派人去了王子腾夫人处,自己则又去了薛姨妈住得院子。

    这回,就连宝钗都不支持再借钱给她这位姨母了,一是因为其总是有借无还,二则是因着她家这几年下来,家底早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有做生意赔的,有屡屡出事儿她们赔人家的,有被她哥铺张浪费掉的,还有被底下伙计管事坑骗走的…,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家早就——没钱了!

    但宝钗又不能将此事直接告诉王夫人,如今想法子成为宝二奶奶,可是她拯救薛家最后的指望了,若让她姨母知道她家没钱了,以她姨母的市侩,很可能会不再支持金玉良缘!

    因此,便编了个她家总管事在金陵又投资了几处买卖,银子都投入到了那些买卖上了,如今实在是钱不凑手为由拒绝了王夫人,

    王夫人也知自从盖大观园起,自家已经向薛家前前后后,陆陆续续借了几十万两,也不好再强求,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娘家嫂嫂处了!

    事关贵妃,王子腾夫人也不好不管,但她当年与王夫人这个小姑子可没少打交道,深知她什么德性!因此,最终只让人送了一万两过来,并说:家里现银也紧张,就这一万两还是她将自己嫁妆卖了凑的呢。

    意思:王夫人的嫁妆比她还多,该动用也得动动了,哪有自己攒着一库房嫁妆,跟旁人借钱的道理?!

    王夫人……

    最终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从自己的嫁妆银子里拿了一万两出来,将这事儿给应付了过去…

    但花自己的钱和花别人的钱,心境总归是不一样的,王夫人的心情自然也算不上好!正郁闷间,就听院中赵姨娘的哭嚎之声传来,王夫人顿时气的不行,忍不住掀帘子就走了出去,破口大骂道:

    “嚎什么嚎!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府里是缺你们娘们吃还是缺你们娘们喝了,竟惹得你整日抱怨?还以为老爷在家时候,惯的你没边呢?!赶紧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府里这些污糟事儿,全是被你哭丧出来的!”

    谁知…,院中不止有哭嚎的赵姨娘,一直跟在她身边帮着管家的探春…竟然也在!

    听到王夫人对自己亲娘的咒骂后,探春顿时眼圈一红,咬着唇深吸了口气后,这才上前替赵姨娘解释道:

    “回母亲,姨娘这次也是情有可原!环…环哥儿他,竟留下一封信,单枪匹马的…从军去了!呜呜~”

    说着说着,忍不住也跟着大哭起来…

    贾环毕竟是她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平日里探春虽常对其不假辞色,但也是气他不争气,才被人瞧不起!更是气家里人不管主子奴才皆不拿她这个弟弟当人看,对其屡屡嘲笑戏弄!

    直到这两年,那小子在琏二哥的管教下变得越来越好,探春才渐渐放下心来!要不然,她真的怕其会在她姨娘和她们太太的双重“教育”下,整个人都废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小子长本事了,胆子也大了!竟打算不再从文,要重走她们家武将的路子!知道她父亲定然不会支持,竟不辞而别,单人单骑的就这么走了!

    而让探春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原因,不光是因着担心她弟弟危险,还因着她弟留给她的那封信里…那句:

    “阿姐!你放心,弟定当闯个名堂出来,将来做你的靠山!而不是让你像二哥说的那样,为了维护我和娘,受尽委屈!”

    “什么?环哥儿跑了!?”

    王熙正在与林之孝商议,派人去将金陵贾家祖坟属于自家的那份祭田周围,再多置办些田产、宅院之类的,这样就像原着中秦可卿提醒的那样,即便将来有个万一,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也算有个退步…

    何况,田产多些,也没啥坏处不是?

    正商量着,就见赵姨娘带着探春哭的涕泪横流的跑了进来,

    “二奶奶!环儿再怎么说也是二爷兄弟,二爷不说劝他好好读书,却怂恿他学那莽夫,这下好了吧,他…他竟独自一人跑去投军了,你,你们还我儿子!”

    边说边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王熙……

    “二嫂嫂别怪姨娘,她也是急坏了才胡说八道的,我知二哥二嫂都是一心为了环哥儿好,环哥儿心里也不知多感激您二位呢!

    只是,他如今还不足十四岁,到了那战场如何能让人放心,还请琏二哥帮着想想办法吧!”

    一旁的探春见赵姨娘一上来就来混的,吓得急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同时目光恳切的朝着王熙解释道。

    刚才她们太太已经明摆着不会管这事儿了,还说谁教的环哥儿胆大包天,敢不禀告父母就离家出走,就让她们去找谁!

    探春深知,在那位心里,恐怕巴不得环哥儿这一去就死外头,再也别回来了呢!省的将来还要分宝玉一份产业,于是,急忙拉着她姨娘跑来求她二哥二嫂帮忙了…

    谁知赵姨娘早就急得迷了心智,还以为是来找贾琏夫妇算账的呢,一进门就折腾了起来…

    “林管事,劳烦您派人跑趟户部,跟二爷秉明此事,让他赶紧想办法去拦拦环哥儿吧!”

    王熙被赵姨娘哭的头疼,但也可怜她为人母的心情,于是,急忙吩咐林之孝去告知贾琏了,随后,就上前将赵姨娘和探春扶起来坐了:“姨娘和三妹妹先坐着等会儿吧,”

    又吩咐安儿几个,“去打盆水来,帮姨娘梳洗梳洗…”

    正说着,就听门外小丫头来报,“夫人,孙嬷嬷求见…”

    王熙正想找她询问可知贾环出走之事呢,于是忙将人唤了进来。

    “夫人,昨儿环哥儿跟老奴借了十两银子,问他什么也不说,别是憋着什么坏呢吧?”

    孙嬷嬷一进门就开口道,说完,才发现屋子里的赵姨娘母女俩…

    赵姨娘……闻言也突然想起…

    “前几日那臭小子也跟我磨了十两银子,说要买什么书卷…”

    探春:“呃…也跟我要了五两…”

    王熙…:唉!好吧!看样子,那小子还真是早就憋着坏呢!

    ……

    大概半个时辰后,贾琏终于派人送了信回来~

    说:已经派人去追贾环了,据他分析,环哥儿多半是听见辽东要与鞑子开战,一时少年义气才偷跑的,让赵姨娘不用担心,去往辽东的路无非就那两条,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了…

    赵姨娘闻言这才安下心来,同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太冲了,人二奶奶夫妇俩这两年帮着照顾他儿子又无所求,自己却倒打一耙,将此事赖在她们头上…,确实有些不地道!

    于是,急忙讪讪道:

    “刚都怪我一时猪油蒙了心,狼心狗肺了,二奶奶千万别怪我,我也是怕环哥儿有个好歹,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后半辈子可全指着他呢!呜呜~”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一旁的孙嬷嬷见了,终于忍不住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要我说环哥儿这回就做的很好!这两年他武艺也练的差不多了,正该去历练历练!只有战场,才是习武之人真正的淬炼场,到时候你不杀人,就要被人杀,在那等绝境之下,才能激发出人最大的本能!”

    一番话将赵姨娘吓得又哇哇大哭起来…:“啊?老天哪,我的儿啊啊!!!”

    王熙/探春……忍不住同时瞪向还想再说的孙嬷嬷!

    意思: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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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章

    莺儿折柳

    最终,贾环还是没有回来,据贾琏派去的人回禀,那小子是铁了心要去战场,还以死相逼,几人也怕他真的出了事,只能一边安抚一边派人回来禀告了。

    贾琏在与贾母商量过后,便从他爹给他的三千暗卫里抽了几个武艺颇高、战场经验丰富的人跟在贾环身边保护,又亲自写信拜托了几个军中他们家的老交情帮忙照看,确保其不会刚一去便被拉到战场上送死,这才任由他去了…

    贾母也没想到平日里猥琐的如个猴儿般的贾环会如此有志气,竟是后代子孙中第一个想要继承祖上衣钵之人!加上其不过是个庶子,即使走武将一路应该也不会被上面所忌惮,因此,立刻同意了贾琏不妨让其去战场上历练历练的想法,对贾环表示了支持!

    她这一拍板,即便赵姨娘再不愿,也不敢说什么了,于是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转眼又一个多月过去了,辽东的战场依旧打的如火如荼,不过永毅候与鞑子交战经验丰富,又有王子腾从旁调度附近兵力支持,战况败少胜多,倒也不那么让人担心!

    同时,南方的赈灾工作也在有序不紊的进行当中,虽财政依旧紧张,但总算将最难的那段时间度过去了,隆武帝也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就在一切都向利好发展之际,新任淑妃又平安产下一子,那孩子无论眉眼还是脸庞都和隆武帝极其相似,隆武帝一见顿时大喜,觉得此子一来,他便顺当了,简直是他的福星!

    因此对淑妃母子越发的宠爱起来…,甚至隐隐有了立此子为太子的念头!

    自大皇子被赐死,五皇子又因袭击赵皇后被隆武帝夺了其嫡子身份,等于变相夺了其继承权,剩余的二皇子懦弱不堪,四皇子早夭,六皇子之母不但出身掖庭,还不得隆武帝喜爱…

    思来想去,隆武帝觉得,他这几个儿子还真跟太上皇所说的那样,没有一个能堪大任的!那与其将希望寄托在这几个不成气的儿子身上,还不如从现在开始亲自培养一个…能堪大任的储君呢!

    荣国府这边……

    自老太妃薨逝后,探春、宝钗、李纨三个便一直在帮着王夫人管家,虽王夫人私心更器重宝钗些,但三人中,却独探春最为积极且上心!

    见王熙府里那般多的买卖营生,日子过得那般如火如荼的,但依旧该省的省,该花的才花,丝毫不见铺张浪费…

    府中每月的开销甚至不足她们府里的三分之一,奴仆的月钱虽比她们还高些,但因着满府加起来也还不到三百奴仆,其中有一大半还是她二哥请的护院,与她家近两千口子人口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且,养这些人的银钱,其中一大部分甚至都不用公中出,只后花园那些产出就尽够了!

    长房的后花园整体面积比起大观园来只少了一百来亩,大概有四百亩左右,在建设初期,就被她二哥二嫂详细规划出了几大块区域,

    一部分用于栽种各种果树;一部分则栽种上了“豆蔻年华”常用的几十种花卉,园子东边的角落里,还建了座超大暖棚,里面一陇陇全是排列整齐的各种蔬菜瓜果,就那一个暖棚,就足够供全府人一年四季的菜蔬了!

    就这还不够,花园的两处水塘里,也被养满了各种鱼~,西边则是一大片葡萄园,葡萄园旁边,一排排栅栏里,养着各种家禽鸟兽,既有观赏用的孔雀,雉鸡,又有平日里食用的鸡、鸭、鹅等,最外围,甚至还养着几十头梅花鹿,上百头山羊…

    而且,虽然这花园里种的养的全是“经济作物”,但因着设计的巧思,将假山、荷塘、小桥、流水、枫林、竹林等等穿插其中,依旧给人一种:山水有致,绿草茵茵,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之感…

    探春甚至觉得:比起鬼斧神工,犹如仙境的大观园,此处才更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中的"人间"风景,同时,也是赚钱的风景!

    “嫂嫂,你这园子里的花草树木,竟都可以卖钱吗?”探春忍不住朝着王熙问道。

    王熙:“当然可卖钱,就比如这满塘的荷花,上面的莲蓬,莲子,莲叶,莲藕,甚至莲子芯,都是可卖钱的!

    只不过我们种的这些,大都用来自给自足了,包括暖棚的菜,鱼塘的鱼,还有各种瓜果,鸡鸭等等,基本都用于府里的嚼用了!”

    “那也能省不少了!像我们府里,光园子里收拾照看那些花草树木的婆子,就有四十来口子,打每月每人五百钱算,光工钱就要二百来两了,关键还糟践了多少好东西啊!就比如那些花草,除了供主子们插瓶或戴花使,剩下的便全都糟践了!

    原来,竟都是可以换钱的?!”

    自从发现身边随处可见之物都能换钱后,探春就犹如发现了新大陆般,每日不停的往王熙这边跑…

    不是跟王熙请教如何治理花园,就是找黛玉询问,府中花园那些产出大概能有多少?或者找管事婆子们询问诸如:哪些东西能卖上价钱?那些莲藕挖出来,若是吃不了要卖到何处?大概多少钱一斤云云…

    在做了足有半个月问卷调查后,小丫头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写她的‘’计划书‘’,在荣国府里实行起她的整改计划了…

    虽然王熙明知道她那个计划,因着王夫人这个保守派的干预和许多既得利益者的破坏,最终会以失败告终,但还是不愿意打破小姑娘那份为了家族,为了亲人力图改革的心!

    很快,在探春几次建议,并保证若依她的法子,每月最少能为府里省下三百两后,王夫人最终终于同意了让探春试一试!

    彼时正好她要代表贾家送老太妃棺椁去皇陵,要一个多月不在家,于是,再次暗中嘱咐宝钗看好那些赌钱婆子后…才放心去了!

    宝钗虽应了王夫人嘱托之事,但却自有她的小心思,心道:那些婆子吃酒斗钱由来已久,她姨母都管不了的事,她如何能管?若管了,岂不将那些老婆子们全得罪了?!

    她如今还没嫁进来,笼络人心还来不及,若一出面就将人得罪光了,又让人将来如何看她?!

    因此,便打定主意,只要那些人在她巡查时没有问题,旁的便都与她无关了!反而将所有心思全都用在利用管家便利,收买人心上了!

    很快,寒冬又过去了,转眼又是一个春暖花开…

    探春承包到户的措施在实施了近半年后,收效还是很不错的,不但提高了人们的积极性,更节省了人力物力,除了那些大小管事们捞不到钱外,一时倒是皆大欢喜!

    王夫人见这法子确实替她省了不少银子,不由得也对探春满意起来,又见宝钗每日落匙后都要‘’不辞劳苦‘’的乘轿子去各个角门巡视一圈,便更放心了!

    正好她这些日子东跑西颠的也累毁了,便以着了风寒为由,打算好好休息些时日,继续让探春三个管起家来…

    ……

    宝钗这边……

    依旧对荣国府每一位奴仆的家庭情况如数家珍,诸如:谁家新娶了媳妇,哪家又添了新孙子,谁家跟谁做了亲…,总能在巡视时适时的与遇到的每一位仆妇、丫鬟们都聊上几句,并好脾气的嘱咐她们夜里多加衣裳,千万别打牌,要不被抓住了她也难做之类的…

    让众婆子丫鬟们越发觉得她平易近人,知道体恤她们这些下人!

    而且,为了能和怡红院的人套近乎,拉拢宝玉身边的人为自己所用,宝钗又想出了个好办法,便是让她的大丫头莺儿认了老叶妈,也就是茗烟的娘为干娘,

    茗烟可是贾宝玉身边最受器重的小厮,宝玉有什么事、有什么话有时候不对袭人说的…都会对茗烟讲,有了这层关系,宝玉的动态,宝钗已几乎能了如指掌了!

    这天,正打扮齐整要往上房去与探春、李纨几个汇合,突然就见莺儿气哄哄从对面跑了过来…,抬眼看见她,立刻撅着嘴道:

    “都是姑娘好性,如今这府里的奴才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宝钗…被她说的一头雾水,立刻沉脸道:“有事你慢慢说,谁教你这般毛毛躁躁的?!到底出了何事了?”

    莺儿闻言,这才不敢高声了,只依旧又气愤道:

    “方才姑娘让奴婢去帮着袭人打络子,路上奴婢见那柳枝鲜嫩,便想着折一些编个花篮,再折几支迎春、海棠装了,也能讨二爷个喜欢!

    谁知,那春燕的姑妈和她那个娘,一上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不想想,照看那柳叶渚一带的花草树木,当初是谁给她们的便利!

    奴婢气不过,便说自园子分下来后,各方的小姐、公子每天都有分例,独您替她们节省说不用,到要的时候再跟她们说。谁知…如今摘了她几个柳条就要死要活的!

    何况,奴婢摘这些也不是为自己,而是想送去给宝玉的,那春燕当时还在一旁站着呢,也没见她拦着她姑母,奴婢一气之下,就说:都是春燕让奴婢摘的!

    谁知,她那姑母和她娘,就劈头盖脸朝她打起来了!”

    正说着…,就见春燕披散着头发朝这边飞奔过来,边哭边用袖子擦着眼泪…路过她们的时候,停都未停!

    就连宝钗的温声呼唤都仿佛没有听见!

    而其身后,则跟着挥着个木棍,急得不行的她那个娘:

    “小娼妇!你还敢去告状,快站住!”

    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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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宝钗被打脸

    因着湘云突然带着黛玉和宝琴前来拜访,宝玉简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一会儿吩咐袭人上茶,一会儿又让晴雯去端果子,又亲自将前几日贵妃送来的玫瑰露端了来……

    刚想给两位妹妹倒,却发现麝月端来的竟不是饮此物最合适的琉璃盏,顿时又跺脚一顿抱怨,让其赶紧去换了来…

    “好了!二哥哥就别忙了,我们不过是要去寻妙玉饮茶,路过此地,想着琴妹妹还没见过这怡红院什么样子,便进来看看,不想你竟在家,怎么…又没去学堂啊?

    今日又是为何?头痛?脚痛?风寒?还是腹痛?哈哈哈…”

    湘云见宝玉忙的如个陀螺似的,立刻忍不住朝其取笑道,宝玉听了也不恼,也抿着嘴朝着湘云眨了眨眼,

    “昨日我被冯紫英拉去喝酒,席间有位姓卫的英俊潇洒男儿来找我敬酒,说论礼该唤我一声——表兄!?也不知他这是…从哪儿论的这个礼?”

    湘云……

    “啊?竟有这等巧的事儿?不知那位卫姐夫长相如何?真的英武不凡吗?!

    云儿这些日子担忧的要命,深怕那位卫姐夫长得尖嘴猴腮,形容猥琐呢!还说…听他那名字,就是个柔弱不堪,男生女相的,别到时候还不如她像个男儿呢!”

    一旁的宝琴闻言立刻好奇道,说着说着突觉她这话里有嘲笑宝玉之嫌,忙住了嘴,又看了眼宝玉那擦过胭脂的嘴唇,忍不住躲一旁闷笑起来…

    心道:好好一少年郎整日混迹女儿群中也就算了,还爱鼓捣什么胭脂?以她表姐的自傲,真不知她看中这位公子哥儿哪了?竟不顾自己已然老大了,还依旧惦记着!怕是只看中了他…这国公府嫡子的身份吧?!

    又想:依着她,就算嫁个穷的,只要他是个七尺男儿,关键时刻能护着妻儿,那就算跟着他吃苦又何妨?…可惜,她虽走遍万水千山,于自己婚事上却做不得主!唉!

    宝玉与湘云一对儿迟钝货,自然谁都没注意到宝琴的异样,湘云还被她的话臊了个大红脸,忍不住跺脚道:

    “谁担忧了,他爱长啥样长啥样,我才不在乎!”

    嘴上虽这么说,耳朵却竖了起来…

    宝玉见了,忙笑着将那卫若兰的形貌说给了湘云听,

    “那位卫公子,样貌还真与他名字不同,不但长得形容俊美,青松一般,武艺也是不凡,眉眼之间竟与云妹妹还有些像,都是朗目英眉,只是比云妹妹要白净些…”

    湘云闻言顿时长舒口气,听那卫若兰长相不差,这才觉得踏实了些,但随即…

    “喂!你说谁黑呢?!”顿时气的挥拳朝着宝玉打了过去…

    宝玉见了,急忙边跑边求饶:“哈哈,云妹妹,为兄错了,你就饶……”

    正笑闹间,突然就见院外春燕捂着脸哭着跑了进来…

    宝玉见了,急忙迈步走了出去,朝着已经扑入袭人怀中的春燕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是我娘,她要打死我!”

    春燕见宝玉出来了,急忙开口道,又边哭边将刚发生的事与众人说了,袭人听了,立刻指着手拿树枝追进来的春燕娘道:

    “反了你了!三天两头打了干的打亲的,还是卖弄你女儿多,认真不识王法?”

    边说边将一旁的芳官也揽怀里了:“你快到我这里来,省的你干娘又捎带上你!”

    宝玉闻言这才想起,原来就是这老婆子昨日打的芳官,如今又打春燕……

    他本来就烦这些老婆子,又见春燕娘一脸横肉,知道袭人好性也不怕她,兀自指着春燕在骂,顿时气急:

    “你这婆子,昨日你打芳官我就没搭理你,今日又打春燕,如何这般狠的心?!”

    谁知那春燕娘竟还不服,

    “二爷有所不知,这丫头明知那柳叶渚包给了我和她姑母,还让那莺儿姑娘胡采乱摘的,可不该打吗?再说,当娘的打闺女,可不天经地义!”

    晴雯听了顿时忍不住道:“天经地义个屁!春燕既然进了这院子,就只有二爷和我们这些大丫鬟管教得!你虽是她娘,也没资格!若再混闹,立刻打发…”

    她本想说:立刻就打发你出去,但突然瞟见袭人只一手搂着春燕,一手搂着芳官在那儿装好人,顿觉没有意思,话说了半截就甩帕子进屋去了!

    春燕听了,忙哭着分辨道:

    “二爷,我没让莺儿姑娘摘那柳条花枝,我还劝她来着,也是想着是亲戚,不好硬拦,谁…谁知她…她竟说是我让摘的!”

    宝玉哪儿在乎那几根柳枝、花朵啊,听春燕说是莺儿摘了那花,又当着宝琴的面,唯恐宝琴听了心中不快,于是立刻又指着春燕娘跺脚大骂道:

    “你在这院里打骂也就算了,怎么竟然连亲戚都得罪起来?简直不可理喻!”

    边说边偷着朝伫立在廊下的宝琴看去,心道:宝琴妹妹难得来他院里一趟,就出了此事,简直…丢死人了!

    一旁的麝月见他脸色涨红,还以为是气的,忙劝道:“二爷一个当爷的,跟她一个糟老婆子吵什么?既然她不服管教,那就请个能管她的就是!”

    说着就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将三姑娘房里的侍书叫过来!”

    几个院里的婆子见了,纷纷过来劝春燕娘:“你还不赶快服个软,那侍书姑娘跟着三姑娘管家,等她来了,怕是没你好果子吃!”

    谁知春燕娘在这院里只怵晴雯,见她走了,便更不怕了:“凭谁来了也得说个理,没有娘管女儿大家管着娘的!”

    正说着间,就见宝钗带着莺儿走了进来,见院子里已经闹开了,就笑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还真吵起来了?此事都怪我,没嘱咐好莺儿,大家快别责怪何妈了!”

    又上前拉了春燕娘,笑道:

    “刚我已经教训过莺儿了,她也是想着给我编个花篮盛花使,一时没想那么多,不知道你们姑嫂拿那东西当命根子!这不,我一听说,就赶紧过来了!”

    又道:“当初我提议将那柳叶渚包给你和你那个姑姐,也是想着你们姑嫂都寡妇失业的,日子艰难,不如今日就看我薄面,此事就算了吧!”

    袭人见宝钗亲自来了,忙上前招呼道:

    “姑娘快别理这不讲理的老婆子,她眼里就她那点儿破烂东西,哪懂什么人情世故的,”

    又朝着春燕娘提醒道:

    “怎么?你还真等着宝姑娘跟你道歉不成?别忘了你们姑嫂能包那片柳林,都多亏了姑娘慈悲!还有那每年的租赁银子,又是谁开口才免了你们的?!”

    莺儿见了,也忙跟着帮腔道:

    “可不是!我们姑娘自园子分派下去后,看着你们几个日子艰难,还特意提了不要那份份例!

    今日我摘的那些比起你们给旁人院里送的不知少了多少!你怎么还这般不依不饶的?如此不知感恩!我…我真替我们姑娘不值!”

    “莺儿闭嘴!此事本就是你不对,还在这里聒噪什么!”宝钗忙又再次呵斥莺儿道,目光却灼灼看向了春燕娘…

    春燕娘……

    她敢惹袭人,甚至敢惹宝玉,但却不敢惹帮着王夫人管家的宝钗,要不刚才也不会只敢打春燕,不敢说莺儿了!

    何况,她们姑嫂包那边柳林,确实是宝钗当初添了好话的,因此忙欠身朝着莺儿讪讪道:

    “瞧姑娘说的,要是您当时好好说一声,说是给宝姑娘用,别说那点儿,就是再多,老奴也舍得啊!嘿嘿,这不是不知道吗?”

    又指着春燕骂道:“都怪这小蹄子从中搅和,我还以为是她带头糟践东西,这才话赶话闹了起来!”

    “我…我没有…”

    春燕闻言忙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就又听袭人开口道:

    “既然春燕娘都知道错了,那此事依着我就算了吧!”

    又朝着春燕娘眯眼道:“这幸亏你遇到宝姑娘这个大度的,但凡遇到别人,若闹到上头去,看不撵你出去…”

    边说边指了指上房王夫人院子的方向…

    春燕娘…还敢说什么呢,只得忍气吞声照办起来,正想朝宝钗跪地磕个头,将此事了了,就见侍书随着刚送信的小丫头迈步走了进来,

    见宝钗,湘云,宝琴都在,忙先同人见了礼,才道:

    “刚这丫头回禀我时,正好三姑娘也在,听了事情大概起因,便道:不说旁的,就只何妈得罪了亲戚,就不能绕了,且撵出去,告诉周大娘,打四十板子吧!”

    众人……

    春燕娘……

    一听自己真的要被撵出去,春燕娘顿时慌了,忙跪地朝着宝钗求情起来…

    “姑娘,您刚可都原谅老奴了,怎么这又要撵了我了?!”

    宝钗见了,只得跟侍书道:

    “多大点事儿,我们这儿都说清了,你又何苦再罚她?!再说,这何妈也怪可怜间的,不但寡妇失业的,还要独自拉扯四个孩子长大…,真撵出去,可怎么活!

    你只管去跟你们姑娘说,就说我说的,此次就饶她一次,以后若再犯…再罚她就是!”

    谁知侍书听了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笑道:“宝姑娘不愧是万事通,竟连这何妈家里有几个孩子都知道?”

    又朝着莺儿道:“前些日子我才听说,原来你早就认了那老叶妈做干娘?

    难怪上次我们姑娘和宝姑娘、大奶奶给众婆子分配差事,我们姑娘因着你娘懂侍弄香草,便提议让你娘管着蘅芜苑的香草,宝姑娘却说你们不是这府中人…要避嫌,省的旁人说闲话。后就提了老叶妈,还说若有不懂得,她自己就去请教了。却原来她俩都是你的娘,难怪亲厚了!”

    竟是直接将当初宝钗假公济私之事当众揭穿了出来!

    众人……

    宝钗……

    自她们小姐提出改革以来,每日殚精竭虑的想着法子给府里省钱,好不容易想出个将园子里果木花草承包出去,光这一项,每年就能为府里省下四百两银子!

    谁知这位宝姑娘,却直接自作主张不让婆子们年终交租了,还提议将这笔钱平均分给园中众婆子们,甚至还几次拿着她们太太压人!

    意思:即是她们太太托她来管家的,那就该按她的意思办!

    她们小姐不同意,哪能由着她拿着贾家产业白白送人?便去请示了她们太太,结果她们太太思来想去,竟觉得这位宝姑娘那句:“纵再省上二三百银子,失了大体统也不象!”很在理!硬是真的照做了!

    如今搞得,甚至有些婆子年收入比她们家这些主子还要高!

    也因此,如今探春简直恨死了宝钗这个花着她们家钱去邀买人心的做派,更容不得她为了私利损害贾府的家族利益,但奈何王夫人却信她重她,让她一时也拿她没有办法!

    而侍书作为探春首席大丫鬟,自然对宝钗也十分的不感冒,也因此,若能有打打她脸的机会,她自然也不会放过了!

    宝钗没想到侍书一个奴才,竟然敢当众不给她脸,见她说完就一脸讥诮的看向自己,顿时气愤道:

    “我做事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当初不管是举荐老叶妈,还是举荐何妈姑嫂,都丝毫没有私心!不信你大可去问问这府中仆妇,我对谁不是如此?”

    侍书闻言就又笑道:

    “瞧姑娘说的,奴婢不过是觉得姑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这府里有些人、有些事,我们自家人都不知道,您却知道的很!这才忍不住对您表示…敬佩呢!哪能是觉得您有私心呢!”

    又指着春燕妈道:

    “而且,我们小姐也说,宝姑娘为了咱们府里这般劳心劳力的,春燕妈却连待客之道都不懂,竟然敢公然冲撞亲戚,必须要严惩才行!要不然岂不惹亲戚们笑话?!”

    意思:就不给你面子!竟还是要将春燕妈撵出去!

    同时心道:我倒要看看,府里为了你家奴才不守规矩,反倒撵了自家人,你们倒时候能有什么脸!?

    哼哼!来前她们小姐可说了,让她尽管施为,出了事自有她兜着!侍书觉得:那她还怕个鸟!阴阳人、话中有话…又不是只有面前的这位会!

    宝钗……:顿时被侍书的公然挑衅给气了个一佛冲天!

    “随你们如何!这乃你家家事,我也管不着!莺儿,我们走!”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

    “等一下!”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连廊下观望的宝琴突然说话了,紧接着就大步走到了侍书面前,朝其欠身道:

    “侍书姐姐,此事我刚也看了,都是因着莺儿私自乱折春燕娘所包的柳枝花草而起,春燕怕她娘责备好心提醒,还被莺儿诬陷是她让其乱折乱采的!

    虽然府里因着我们家是亲戚不愿计较,但既然咱们住在这府里,就该守这府里的规矩!怎能因着府里关照就肆意妄为呢!

    所以,此事绝不能怪春燕母女,更不应该撵春燕娘,要罚也是…莺儿该罚!要不,我和姐姐就太无地自容了!”

    众人……

    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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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宝琴爱自由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这府里有老太太宠你,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如今惯的你竟敢做我的主了!?”

    在被侍书一顿明褒暗贬,说她利用职权收买人心…,又被自己堂妹当众指责她的大丫鬟最为不守规矩,既然她帮着这府里管家,更该以身作则,不罚其不足以为戒后……

    宝钗不得不咬牙罚了莺儿四十板子,并亲自监督执行,但一回到蘅芜苑,就开始对宝琴发难起来!

    “堂姐!我当时也是事急从权,此事本就因莺儿而起,若真让侍书将那春燕娘撵了,众人要如何看咱们家?!岂不觉得咱们鸠占鹊巢?住着人家的房子,却摆着主子的款?!”

    宝琴根本不惧宝钗,立刻直接了当道!

    宝钗…如今的火气值已是爆满,见这个堂妹还在对着自己横加指责,顿时再次气急!

    “你说谁摆着主子的款?!我是姨母亲自请托帮着她老人家管家的!又不是我自己抢着干的!这些日子我为了她们贾家操心受累,谁人不知?!自我管家后,这府里奴仆哪个不对我感激涕零?!”

    “但是你终究姓薛啊!又尚未出阁,当初本就不该应了姨母参与人家家事!而且,光奴仆说你好有什么用?人家主子未必认同啊!

    大奶奶守寡且不爱管事儿也就算了,探春姐姐却是这府里的正经小姐,且心思能力都不比姐姐差,姐姐一个表小姐却越过人家正经小姐对着这府里指手画脚,不觉得过分吗?!

    没见今日侍书已经表明对您的不满了?若你此时还不收手,依旧跟探春姐姐争权,将来这府里大小主子又会如何看您?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宝琴见宝钗还在为自己的管理能力沾沾自喜,似乎还没听懂她话中之意,忍不住就将自己这些日子的所思所想直接说了出来!力图挽回这位堂姐的自以为是,谁知……

    “啪!”的一声,竟被宝钗直接一耳光扇在了脸上!

    “你也知道人家是一家人?!可别忘了你也姓薛!

    我这些日子处处替你打算,想着等那梅翰林一家入京后就让姨母对他家施压,实在不行,就是求到贵妃那里也定让他们守约将你给娶了!

    可你呢?!仗着有老太太相护,整日跟湘云黛玉几个打的火热不说,还处处给我这个堂姐难堪!不教训教训你,你简直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又咬牙道:“你可别忘了,如今你还没嫁进那梅翰林家呢!那就少跟我这儿装什么名贵清流的款儿!

    你嫌我处处插手贾家事物,却不想想,若没有我奋力讨姨母、舅舅喜欢,你们兄妹进京又能投奔谁?!若没有我撑着维护薛家体面,让梅家觉得咱们还尚算豪富,怕是他们早就将你弃之敝履了!

    你又有什么可在我面前威风的?说到底,你不和我一样是人家挑挑拣拣的…商贾之女?!”

    说完,也不顾正在捂脸落泪的宝琴,直接拂袖而去!

    觉得: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要是有办法,她难道不想做个像黛玉那样的人?!有能为的哥哥相互,有大家闺秀的出身,就是不扒着宝玉,将来也自有王侯将相之家求娶!

    可她呢?哪怕为了扒上宝玉,都要…费尽心思!甚至,连自家人都瞧她不起!

    ……

    宝琴这边,被宝钗直接扇了一耳光后,也是委屈的不行!亦在此地待不下去,立刻捂着脸飞奔出了蘅芜苑…,本想回贾母处自己屋子待会儿,但又怕被她老人家看出异样,再追问缘由…

    于是便想着在园子里找了个隐蔽之处,先疏散疏散情绪再说…

    而…,自宝琴被宝钗带走后,总觉得不放心的宝玉和湘云本想着去蘅芜苑看看,但却被袭人直接给拦下了,

    “人家姊妹俩的事儿,咱们外人参与终究不好,再说,以宝姑娘那温和性子,又能对琴姑娘如何呢?你们就放心吧!”

    边说边拉了湘云,

    “正好有处扇面,上面的鸳鸯我怎么也绣不好,你快来帮帮我!”

    湘云…只得随她而去,但边走边朝着宝玉示意,意思: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宝玉想法子偷着去看看…

    宝玉见了,就道:“我去看看老太太,昨日听说积食了,也不知好些没!”

    说着,就朝着门外走去,待行了一段后,忙又偷着折返,朝着蘅芜苑去了…

    结果,刚走到蘅芜苑门外不远,就见宝琴捂着脸从里面哭着跑了出来,茫然四顾之后,又朝着园子深处扎去…

    宝玉见了,忙跟了上去…

    就见宝琴一路苍苍惶惶行个不停,最终在沁芳闸桥边桃花底下一块巨石边停了下来,定了定神后,见四下无人,便将袖子一挽,就着那沁芳闸从园外引进来的泉水洗了几把脸,

    用袖子草草擦过,又深吸了几口气后,似乎还是不能发散胸中郁闷,随手就又拿了块石头狠狠丢进那湖水里,跺脚大喊道:

    “退亲就退亲!老娘才不稀罕!”

    喊完又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喷涌而出的眼泪后,又将裙摆一提,三两步翻上了旁边的巨石,望着西方的晚霞出起神来…

    宝玉……

    片刻又片刻后……

    宝玉见宝琴坐于那巨石之上已经足有两刻来钟,又见天色渐晚,周围逐渐变得寒凉,这才小心翼翼上前,朝着其一脸关心道:“琴妹妹,此处阴寒,小心生了病!还是赶紧回去吧!”

    宝琴…!!顿时被突然冒出的他给吓了一大跳,险些一头从那巨石上栽下来!急忙狼狈的抓紧那巨石边缘,手忙脚乱的又往上攀了攀,这才避免了自己一头扎进正炸炸着双手想接她的宝玉怀里…

    紧接着就柳眉倒竖道:“你有病吧!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又瞪着宝玉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看我这样多久了!?”

    宝玉…顿时被她那恶狠狠的目光给吓到了,忙战兢兢道:“呃…,刚见你被宝姐姐叫走后,云妹妹不放心,偏她又被袭人拖住了,便让我过去蘅芜苑看看,然后…我…我就见你从那院里跑出来了…”

    “啊?!这么说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那我刚才的样子,岂不都被你给看到了!?”

    “呃…,算是吧,但你放心,我…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宝玉…万没想到平日里甜糯糯的宝琴妹妹私下无人时…竟会这般的…不淑女!觉得她大概率不愿意被人知晓这一面,紧忙保证道。

    “随便了,你爱说就说去吧!无所谓了!”

    宝琴闻言却丝毫不在乎,“嗖”的一下又从那巨石上跳下来后,便拍拍身上尘土,往回走去!

    心道:反正她此次前来上赶着与那梅家完婚,不过是为了完成她父亲遗愿,也为了让她病重的母亲不再担心!既然他们都觉得她只有嫁到那梅家才能幸福,而她又已经应承了父母,那这份屈辱?这份不甘?也是她该受的!

    至于她那位堂姐,以后便…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琴妹妹,我听闻那梅家风评还是不错的,他家那个次子我也见过,很是文质彬彬一个人…”

    宝玉见宝琴要走,忙紧跟了几步后,又小心翼翼朝着其安慰道:

    “要是你担心他家不肯履约,那我可以求祖母帮你,反正她老人家也挺喜欢你的,定会帮你的!”

    宝琴……,见宝玉始终一脸关切的跟着自己,一副深怕自己想不开的样子,好笑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的好意,便也不好意思再迁怒于他了,想了想后,便也朝着他一脸坦诚道:

    “我知道,有你家帮忙,那梅家即便有退婚之意,也定不敢的!所以,我和哥哥才打着投奔大伯母一家的名头找了来,就是想…背靠你家这棵大树好乘凉的!

    所以,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刚才不过是我一时情绪所发,觉得:为何女儿家非得嫁人不可呢?要是能不嫁人…那该多好啊!”

    紧接着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娇憨,朝着宝玉笑道:“谢谢你关心我啊!但我真的要回去了,要不老太太可要担心了!”

    说完,便又要朝着园外走去…

    宝玉见了,忙又阻止道:“哎,你等等!你这般素着脸回去,又眼睛红红的,怕是老太太会更担心吧?”

    边说边指了指宝琴略有些肿胀的眼睛,然后…,就迅速的从自己袖子的暗袋里,掏了四五样妆粉出来,热心道:“这些都是我新琢磨出来的,还没人用过…,不如你收拾收拾再走吧!”

    宝琴……顿时惊了个瞠目结舌!

    呃?谁家大男人随身带这么多妆粉啊!!!甚至还带了面小琉璃镜子!

    但宝玉此举无疑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于是也就不跟他客气,急忙就着那琉璃镜梳妆起来…

    宝琴本就美得如洋娃娃一般,即便素着脸也纯净的犹如琉璃,脂粉一抹,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宝玉不由得便看的呆了…

    心道:这般美好的女子,也不知那梅家次子几世修来的福气!

    正沉思间,就见宝琴将手在他眼前一晃:“你在想什么呢!?吶,这妆粉还你!”

    说完,就将刚才用过的妆粉递到了宝玉手里,再次道谢道:“真的多谢你啊,那我走了!”

    宝玉……看着她那故作欢快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道:“琴妹妹,你为何不想嫁人啊?!”

    宝琴闻言顿时止了步,深深的叹了口气后,才指着宝玉身后的假山,湖水道:

    “你若是也亲眼见过泰山的巍峨,大海的无际,尝过亲手从岭南山上摘下的荔枝,饮过庐山谷帘泉水泡的新茶,那你还愿一辈子被困于这半亩方塘,一辈子看这…假山假水吗?!”

    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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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乱世来临

    因着这几年大朔朝灾害不断,战乱又起,尽管隆武帝也算是个能为的帝王,还是无法遏制鼠盗蜂起,民不安生!

    因着战乱,底下百姓在以前赋税的基础上又被加了一层苛捐杂税,让本就收成不好的农户们越发雪上加霜,既要上缴赋税地租,还要维持全家生计,渐渐的…一些实在过不下去的,不得不开始砸锅卖铁,卖儿卖女……

    就连荣国府也大不如前,竟连贾母惯吃的上等胭脂米都开始供应紧张起来,拿鸳鸯的话说:已经开始可着头做帽子了!

    而,就在此等动乱之际,外放的贾政也提前半年结束了任期回到了家中,至于为何提前回归,则是因着最近颇为受宠的元春以父亲患有风湿,受不得南方潮湿为由替他求了情,隆武帝这才开恩准其提前卸任归了家……

    当然,元春之所以替她爹求情,也是因着贾政这个学政政绩做的实在是不咋地,与其继续留在任上频惹笑柄,还不如早早归家的好!

    “唉!儿子这一路行来,才知百姓受灾之重!有的村庄,甚至整个被海啸吞没,百多户人家一夜之间一个不留!又因着此次天灾,收成骤减,去年一整个冬天…冻饿而死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真是可怜啊!可叹!”

    刚归家的贾政想起自己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忍不住唏嘘道:

    “要不儿子早就到家了,路上又临时接了圣上旨意,让儿子沿途帮着朝廷派去的钦差赈济灾民、抚恤百姓,这才回来晚了几个月,险些没赶上母亲寿辰!”

    “这话不对,为娘的寿辰算什么,你身为朝廷命官,理应以百姓为重!”贾母闻言立刻大度道,见小儿子一路奔波想来也累了,忙道:“你先去洗漱休息,有话待你歇息够了咱们娘俩再聊不迟!”

    贾政听了,便也从善如流的退了出来,待回到王夫人房中,就一边伸着手让赵姨娘为自己宽衣,一边问一旁的王夫人:“我不在家的日子,府中可有什么大事儿没有?!”

    王夫人闻言就道:“最近倒是无甚大事,只是这两年因着受灾,庄子的收成也不好,但府中的嘴却只增不减,家中的银钱便越发的不够了,眼看再有两个多月就是老太太八旬大庆,紧接着又是中秋,少说也得花费个几千两,我也是愁的不行!”

    虽说老太太过寿,除了她老人家特别喜欢的,其余大部分寿礼都会交给她们支配,足够填她寿宴的花销了,但也得先将钱准备出来才行啊!而且,中秋乃是大节,光送各府的节礼至少也得花费个千把两了,还不算别的那些……

    想起过节,王夫人不由得就又想到了东府那一家子,于是又悄声道:

    “还有大皇子叛乱,东府被抄之事,不瞒老爷,当时我与老太太都在宫中,先是见大皇子带人一阵胡砍乱杀,后来援兵到了,陛下又直接命人将大皇子当场杖毙,那情形,可真真是吓死人了!阿弥陀佛,幸亏没牵连咱们家!”

    贾政闻言,急忙喝退了赵姨娘几个,这才朝着王夫人悄声问道:“珍哥儿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王夫人:“没有!也不知躲哪儿去了!要我说,还是早点抓到他处置了好!如今贵妃因着她舅舅再度复宠,正是需要娘家人帮她立起来的时候,可别因着他再搞出什么乱子来,连累了贵妃!”

    “你懂什么!”

    贾政本想说:此事虽说是珍哥儿父子惹的祸,但今上明显有借此事削弱贾家势力之嫌!后想想,以王夫人的胡涂,多半跟她也说不清!

    于是,便从怀里一掏,掏出一枚半个巴掌大的钥匙来…

    “我带回的行李里,压底下那个樟木箱子里装的,都是这两年乌家以及父亲当年在南方军中的几个老部下送我的礼,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也值个一两万了,你拿去准备老太太八旬之庆与过节节礼就是!”

    王夫人闻言不由大喜,她这儿正因着家里财政紧张发愁呢,贾政就送了枕头来,顿时看贾政也顺眼了许多!投桃报李,忙亲自叫了赵姨娘进来伺候他梳洗,自己则兴冲冲跑去看着收拾贾政带回来的那些行李了!

    赵姨娘…见其走远了,这才朝着贾政撇了撇嘴,委屈道:“爷!太太眼里只有宝玉,从不把环哥儿当人,这才逼的咱们的儿子年纪轻轻就独自去了沙场!自从他走后,更是从未见太太打听过一句,您…您可得给我们娘俩做主啊!”

    “你放心,此事母亲和琏哥儿已经写信告知我了,那小子身边有人照看着,断出不了事儿的!”

    关于贾琏对贾环的安排,贾政还是很满意的!就像他母亲说的,如今宁国府已败,贾家能靠的也只有他们荣国府这一支了,而贾环身为庶子,将来注定是要分家出去的,而且…以他媳妇的跋扈,到时候肯定也分不得什么!

    那与其让他将来就着宝玉的残羹剩饭过活,还不如让他自己去闯一闯,万一像他表弟忠靖侯那般,自己挣个前程回来,于宝玉将来也是个助力!

    赵姨娘听贾政也如是说,这才真正的放了心!这一放心,心思就也开始寻思别的了…,立刻勾着贾政的衣带道:

    “老爷一去这么久,可想奴家了没?怕是早就被外面的嫩花嫩草勾的丢了魂,将奴家给忘了个干净吧?!又可知奴家这两年在您那头母老虎的眼皮底下,活得有多艰难!那真是吃…也不得好好吃,睡…也不得好好睡呀!…”

    边说边去拉贾政手臂,朝着自己胸前摸去…:“不信您摸摸,看奴家瘦了多少,都快要皮包骨头了!”

    贾政……最爱的就是她这副不怕艰难,敢于摸着王夫人虎须也要时不时勾搭他的劲儿,因此立刻挑着她下巴在她耳边轻呢道:“你放心,只要你今日伺候好了爷,我那儿还单独给你留着一份呢!”

    赵姨娘……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六月中…

    辽东战场打了大半年,还未彻底决出胜负,一直对大朔虎视眈眈的安南,也趁着大朔受灾,匪乱横行之际,派兵在南方诸地屡屡挑衅起来…

    粤海将军乌荣与新任两广总督张鸣起一边带兵部署防御,一边急报京都询问应对之策,照这么下去,小摩擦早晚会碰撞成大摩擦,那到时候这仗…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

    但他们常年在外任职,并不知道此时的大朔朝已是内忧外患皆有,早已经不起南北两地同时开战了!要那样,多半会被这持续不断的战争给拖死!

    就在这时,因处置僮瑶二族不力,被隆武帝罢免所有官职,勒令其在家反省的南安郡王之子李天佑突然上表,愿代表大朔去与安南和谈,务求找到一个和平解决此争端的办法!

    南安郡王府把持南方军政多年,与安南打过交道无数,若是和谈…李天佑的确是最好人选,只是如此一来,岂不等同于向那安南低头求饶了?!

    赵侍郎闻言立刻表示了反对:

    “陛下,如今辽东战局整体来说对我方是利好的!虽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但鞑子那边耗费的更甚!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撤军了!

    只要乌荣那边能再拖上两三个月,暂时遏制住那安南,待北方战事结束,我大朔军队必让那群贼寇付出代价,再不敢轻易招惹我国!而…若此时求和,必将被其勒索,望陛下三思!”

    “赵侍郎这话说的,辽东战场已经打了大半年了,当初永毅侯可是信誓旦旦必定很快将鞑子打回老巢的,可如今都六月了,不依旧还焦灼着?赵侍郎又怎么敢笃定两三月间此战必会结束?!

    若万一到时候辽东战场未平,安南这边又已经打起来了,那时候再想和谈,咱们可就…更被动了!”

    李天佑闻言立刻道,劝和安南可是他戴罪立功的最好时机,若错过,他们南安郡王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翻身呢!

    “臣赞同李大人所言,即便赔些银子物产,也还是要以安全为上,万不能激进啊!陛下难道忘了前朝惠帝因着冒进,执意御驾亲征,险些丢掉大半江山之事?”

    隆武帝心腹京营节度武御闻言也忙跟着出列道,又特意提醒隆武帝:

    “何况,忠勇侯和永昌侯如今还尚在赣蜀剿匪,不知何时才能回京,若北方战事未平,南方又开战,势必要调动军队支持,那到时候…可就只有“太原”的兵力可调了!”

    武御特意加重了“太原”二字,太原的二十万驻军可是隆武帝唯二能彻底攥在手心的部队,剩下的就只有京营他所控制的三千骑兵,一万步兵,以及五千炮兵了!

    若将其调走大半,那万一有个万一,不管是辽东的永毅候这个驸马反,还是榆林、荆州等地的实际控制人赵家那群大小国舅反,都能轻易对今上来个瓮中捉鳖!

    自古皇权无父子,何况亲戚?武御觉得:不得不防!

    隆武帝闻言,脑中便再次响起太上皇曾提醒他的那句:若他想让韩妃的儿子继承大统,要么去母留子,将其子交给皇后抚养,要么就要防着——外戚专权!

    那永毅候和赵家兄弟几个,虽然是他的女婿和大小舅子,为他也出力不少,但他们…亦是皇后的女婿与亲兄弟啊!……

    “好了!那就先派李天佑去探探那安南口风吧!只要其不是狮子大开口,那就先以安抚为主,待辽东形势明朗后,再议其他吧!”

    最终,隆武帝快速决断道!

    众臣……

    赵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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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推销不出去

    荣国府这边…

    有了贾政带回的银子,王夫人顿时安心了不少,忙召集贾琏夫妇以及族中几个族老商量起贾母的八旬之庆来…

    古代人过生日一向讲究:"好男庆九过虚,好女庆十过实",意思:儿女给父母过寿,讲究的人家会在父辈逢九的生日大操办,母辈则要逢十的生日大操办,

    而古代计数,将十岁为一旬,也就是说贾母所谓的八旬之庆,并不是指贾母即将八十岁了,而是七十岁整,即将迈入人生第八个十年的意思…

    而贾母作为荣国公夫人,超品的诰命,她的生日定然是要大办特办,才能显示出荣国府的威风来!正好老太妃的一年孝期已过,也不用再顾及国孝了,贾政便想着举家族之力,好好给贾母筹备一场生日庆典!

    于是便跟贾琏商量道:

    “到时候恐亲友全来,只我家恐筵宴排设不开,不如将陛下赐你的宁国府也收拾出来,到时候两处开宴,宁国府中单请官客,荣国府中单请堂客,大观园中收拾出缀锦阁并嘉荫堂等几处大地方来作退居如何?!”【注1】

    贾琏闻言立刻笑眯眯道:

    “叔父才是荣国府当家人,当年咱们两家分家时,太上皇亲自下旨祖母归二叔一家奉养,我们长房自然要遵从他老人家旨意,老太太的寿宴自然是您和二婶说了算!到时候我们两口子一切都听二叔二婶指挥便是!您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王夫人/贾政……

    “哼哼!琏哥儿,你们两口子可真够精的啊!怎么,不是当初圣上下旨赐你宁国府时,你以小辈儿不敢住东边为由跟我们争抢着奉养老太太的时候了?!说半天,不就是怕老太太寿宴,让你们两口子出银子嘛!”

    王夫人闻言顿时愤怒道,本来她还想着老太太过寿,长房多少也要出一份呢,没想到被这小子三两句就给躲了!

    “呵呵,侄儿说的这话,不都是二婶当时亲口说的吗?!您当时还说:圣命不可违!侄儿不过是想孝敬老太太,不敢独居东府,结果竟被您给说成是:公然违逆圣意,肖想荣国府掌家权了!

    当时为了澄清我并无此意,侄儿这才无奈答应二婶交换府邸的!要不然有今上金口玉言赐的居东府邸不住,侄儿吃撑了要跟二婶换房子啊?明显宁国府的房子比起荣国府还要更阔朗豪气啊!

    怎么,二婶这会儿倒又赖上侄儿了?

    要不,咱再联名请道旨?让陛下下旨将这奉养权再给换回来?!二婶放心,若是老太太归我长房奉养,到时候不管是祖母的八旬大庆,还是九旬大庆,或者一应供应奉养,都由我们承担,绝不让二婶花…一文钱!”

    贾琏对付王夫人,那简直是信手拈来,三五句间就已经将其给气的浑身乱颤,口不择言了!

    “你想的美!少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了!”

    贾琏闻言立刻看向贾政:“这说的好好的,二婶怎么能骂人呢?二叔也不管管?”

    贾政…忍不住咬牙:别说你二婶,连我都想骂你!

    但当着贾代儒等几个族老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制止王夫人道:“行了,男人商量事情,你一旁听着就是,就不要开口了!”

    又转头看向贾琏夫妇,近乎赌气道:“你们两口子放心,此次寿宴绝不让你们掏钱就是!”

    谁知贾琏立刻道:“二叔也放心!该我们长房孝敬的我们也定不会推脱!父亲、母亲还有我们夫妇俩给祖母的寿礼…您侄儿媳妇早在两个月前就准备好了!”

    意思:我们不出寿宴钱是因着老太太归你们奉养,但我们一家子的寿礼,却是该怎么出就怎么出的!

    贾政……:好吧,他也有些干不过这小子!

    正措辞间,就听贾琏又道:

    “既然要收拾宁国府宴客,侄儿觉得不如咱们也趁此机会将宅子给换了吧,到时候正好趁着祖母寿宴亲戚们都来了,跟大家说明此事,也省的将来亲戚们走错了门!”

    当初她们可是跟王夫人说好待贾政回来后就换宅子的,换宅契约上,包括夏守忠在内的几位见证也都已经摁过手印了,就差贾政回来补摁了手印就能实施了,为免夜长梦多,贾琏立刻提议道。

    对此,王夫人和贾政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一个月后,贾政一房就携着贾母搬进了打扫一新的宁国府……

    贾琏夫妇俩也心满意足的,将他家与荣国府相邻的隔墙给拆了!

    转眼间,一个月又过去了…

    贾母的寿诞之期是八月初三,但自七月上旬,送收礼者,便络绎不绝,圣上也特意下旨到礼部,钦赐了一柄金玉如意,四端彩缎,金玉杯四个,帑银五百两;其次便是元春的,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只,伽楠珠一串,福寿香一盒,金锭一对,银锭四对,彩缎十二匹,玉杯四只…【注2】

    和荣国府历来交好的,如:粤海将军乌家,金陵甄家,长安节度使云光等等因举家在外任脱不开身的,也都陆陆续续派人送了寿礼来…

    其中最华贵的当属江南甄家送过来的一架大红缎子缂丝“满床笏”围屏,缂丝在古代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这么大架共十二扇的围屏,其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王熙一边欣赏着这古代精美绝伦的工艺,一边想:按原着时间,此时怕是那抄甄家的旨意都已经在路上了吧?!

    “怎么?以凤丫头的豪富,也没见过这等华贵的贺礼?我还以为你见识多高呢!”

    见四下无人,宝钗突然朝着正盯着甄家送的屏风出神的王熙奚落道。最近因着帮她姨母筹备这场寿宴,宝钗才算真正见识到了荣国府这等勋贵之家的真正底蕴!

    即便她也曾自诩见识过无数好东西,但此次各王公贵族送的寿礼,才让她知晓…有些东西,即便你再有钱…也是买不到的!尤其那些公侯将相之家,哪怕是送礼过来的管事婆子,其一言一行,浑身的气派气场,都让宝钗觉得望尘莫及…

    也因此,自卑的同时也越发的坚定了她嫁入荣国府的决心!此时见王熙跟自己一样,也一副没见识过好东西的模样,忍不住便开口讥讽道。

    “嘿嘿,可不没见识过吗?”

    王熙闻言又一脸艳羡的摸了摸那屏风,这才转头朝着宝钗笑道:

    “不过…好在你表姐我如今已经是一品诰命了,你姐夫眼见也越混越好,等再过个几十年,或许也能混个这种豪华大礼包收收!不像某些人,一辈子怕是…只有替人收礼的份!哈哈哈!”

    说完,便转身朝着贾母新搬的院落走去……

    宝钗……

    贾母的寿宴,一直从七月二十八日,摆到了八月初五,上至皇亲国戚,公主驸马,郡王王妃,中至与荣国府地位相当的各家亲朋,下至荣国府的体面奴才们,都成为贾母这场生日宴中被邀请的宾客。

    南安太妃和北静王夫妇更是在八月初三这日亲至,北静王自有贾政宝玉陪着去了如今贾琏夫妇住得西府吃席,南安太妃与北静王妃则被贾母请至上座招待……

    一时吃了酒席,听了戏,南安太妃又提出要见一见府中众位小姐们……

    像贾母、南安太妃这些个京城贵夫人,一旦在聚会场合提到见姑娘,就表明是要给主人家的女儿做媒之意了…,南安太妃有意搭台,贾母自然愿意,眨了眨眼后,便命王熙带了宝钗、宝琴、黛玉、湘云和探春来……

    这里头湘云和宝琴都已经有了婆家,出面纯为走个过场,而探春、宝钗才是贾母重点的推荐对象,至于黛玉…贾母觉得:没她发话,即便是南安太妃,也不敢做她外甥女的主吧!?

    但王熙却知此次南安太妃怕是来者不善,反正原着中,探春远嫁就是源于这位太妃的此次相看,而且仲景还说:据他分析,此次会面甚至还可能导致黛玉与探春如娥皇女英一般,一起远嫁番邦…

    探春王熙暂时管不了,但黛玉可是她的心尖尖,岂能容别人随意婚配?!于是,立刻道:

    “回老祖宗,林妹妹前几日帮着老祖宗捡佛豆,过于虔诚,导致了风寒,今日给老祖宗拜过寿后,孙媳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意思:黛玉来不了!

    贾母…:虽不知王熙为何如此说,但她本来就想着待此次寿宴过后,就同他小儿子商量着,想法子将黛玉与宝玉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于是,便也从善如流道:

    “那就让玉儿多歇歇,将宝丫头几个叫来便是…”还特意加重了“宝丫头”几字。

    王熙听了,这才忙去了,片刻后,宝钗几个便到了。南安太妃见了几人都极其喜欢,个个都夸赞了一番,赏赐了金玉戒指和腕香珠,又拉着湘云笑道:“你在这里,听见我来了,还不出来,还等着请去?我明儿和你叔叔算账。”

    湘云的婚事就是南安太妃做的媒,与她也算极相熟了,闻言忙大大方方的应对了几句,片刻后,才依礼同宝钗几个退了下去…

    待她们走后,贾母便又笑着将宝钗大加赞扬了一番,试图将这张黏皮膏药给推销出去,奈何南安太妃根本不理,倒是对探春细细的询问了一番…,显然对出身商贾,年纪又老大不小的宝钗根本看不上…

    倒是今日一直安静的端坐一旁,偶尔才插几句话的北静王妃,对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的宝钗,多看了几眼,询问了几句……

    【注1】【注2】均节选自原着。

    第177章

    查抄大观园1

    黛玉这边…,正与宝钗、探春、湘云几个在东府(新的荣国府)帮着招待前来赴宴的各家小姐呢,就见她嫂嫂匆匆过来了,说是老太太让宝钗、探春,湘云,宝琴几个去前面见客,紧接着就将她拉到一旁,让她赶紧回家去,今天一天都不要过来了!

    黛玉听了虽不明就里,但也知道她嫂嫂定然不会害她,于是立刻带着紫娟往回走去…,知道她们此时住得西府正被她二舅借去招待男宾,为免冲撞,便想着从园子里绕过去,再从西角门直接回自己住的院子…

    谁知,刚一进大观园,就见四处门户洞开,守门的婆子们竟都不在!一打听,才知是因着老太太寿宴,正于荣国府正门前散发铜板,那些婆子们听了,便都跑去抢了!

    黛玉…:眼见着荣国府众奴仆们竟然没规矩至此,咋舌的同时,也不由得在心底长叹一声:长此以往,不出事才怪!

    但她一向自认为长房的人,并不愿参与荣国府家事,何况,就算她真伸手管了,多半也不会有人感激,没准儿还会嫌她多管闲事!于是便想着,待寿宴过后,找个无人时候,跟她外祖母提一嘴,也就够了…

    黛玉一边思量着,一边继续同紫娟往西角门而去…,刚过了沁芳闸下的廊桥,突然就见前面不远处,凸碧山庄山底的小路上,转出一位二十多岁,头戴银冠、身着锦袍,身形修长,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的男子来……

    见了黛玉主仆,那男子也明显一愣,随即就忙躬身朝着二人行了一礼,一脸无奈道:

    “唐突了!片刻前本…呃…某在前面不胜酒力,便被府上人安排到了这园中什么堂歇息,谁知…刚睡醒了想发散发散,转过片竹林后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逛了这半天也都没看到个人,两位姑娘想必是这府中人,还请姑娘帮着…指个明路吧!”

    无论言谈还是举止都极其礼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紫娟见了…不由得想:这位公子怕是戏文里的潘安照进了现实…,不!这浑身的气派,怕是那潘安见了…都要自残形愧吧?没想到世间竟真有这等…谪仙般的人物!

    甚至觉得:论才貌,这位简直比宝玉还要衬她家小姐!也不知其是个什么身份?

    正怔楞间…,就见站在自己右前方的她家小姐,猛的退后一步,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跑去!!路过那男子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呸!你这些伎俩,留着骗鬼去吧!”

    紫娟……

    那美男……

    “小姐,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咱们的啊!我看他形容相貌并不像是个坏人啊?!”

    在跟着黛玉跑了足有三里地,终于过了西角门,跑进了她家院子后,紫娟才忍不住气喘嘘嘘的朝着黛玉问道。

    黛玉一边也扶腰喘着气,一边道:

    “正是因着他形容不错,才…不对劲呢!不看别的,就只他腰间系的那条碧玉红鞓带…就非王孙公子不能有!

    你看谁家王孙公子去旁人家赴宴不…不带着人的?!别说酒醉歇息了,就是如厕!身边也定有人跟着服侍的!

    而且,这府里就算再…松散,这样的大日子,用来待客的缀锦阁并嘉荫堂也不可能不安排足人!什么转了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简直…骗鬼呢!

    而且,那嘉荫堂…周围,也根本就没什么竹林!”

    紫娟……

    与此同时……

    眼看着黛玉主仆飞奔而去,北静王水溶错愕的同时…不由得就皱了皱眉,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怎么?本王表现的真那么差吗?竟被人一眼就识破了?”

    又挑眉看着黛玉远去的背影,心道:

    “没想到这位林候之女,不但真如那贾珍所说…貌比西施,竟还聪慧至此!?难怪会被赵皇后亲聘为公主郡主老师,也难怪能写出:"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了!”

    转眼,贾母的寿宴已过,众人也重新回归到了日常生活当中…

    宝玉今日起床时本来心情还挺好的,梳洗过后,正打算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就听王夫人院里的小丫头过来传话,说:老爷让他去太太屋里一趟…

    宝玉的心啊,顿时从热烙铁变成了寒冰坨,那叫一个凄凉!

    但又不敢不从,只得期期艾艾的跟着那小丫头去了,心中一万个念头都在想:完了完了!这两年他沉迷玩乐的报应终还是来了!也不知待会儿迎接他的是戒尺还是棍棒!

    正一步三挪,也还是挪到了园子口,不得不迈出去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带着丫鬟要进园子去找妙玉的宝琴,见他一脸郁郁,不由得好奇道:

    “二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赴死的样子!?”

    宝玉自从上次见过宝琴哭泣后,也不知怎的,这些日子脑中便总浮现出宝琴那日那满目的怅然来…

    但亦知:她的这份怅然,与袭人、晴雯几个的期盼、忧伤皆不同,就仿佛见过高山、飞过穹庐的鸿鹄,纠结的从不是燕雀的烦恼,也是他从不曾有过,也…不太懂的烦恼!

    因着从不曾见过她所说的山高云阔,宝玉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开解她才好,此时见了宝琴,就觉得:起码别让她再为自己忧心吧,于是便强笑道:“没啥,没啥,就是老爷唤我有点事儿,”

    又道:“琴妹妹近日心情可好了些?若是还不好,不如去园子里看看景,发散发散!”

    宝琴在荣国府住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位混世魔王最怕的就是他父亲,且从小到大挨得打并不比那些庄户人家孩子挨得少!

    此时一听是贾政唤他,立刻秒懂其为何会面色蜡黄,腿脚发颤了…

    只是,政老爷都回来近三个月了,既然早知有这么一天,那怎么就不能早做些准备呢!?昨日她可还见这位与湘云玩投壶玩儿的满头大汗呢!袭人几次派人过来叫他他都不走!

    这不纯属…自作自受吗!

    但联想到那日这位对自己的关心,宝琴觉得:自己过于幸灾乐祸似乎也不太好,于是想了想…便也朝着其安慰道:

    “二哥可以反向想想,若是这顿罚怎么也躲不过去,那…‘’怕‘’或者‘’不怕‘’,都不能改变结果的话,还不如…直接面对呢!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宝玉……

    片刻后,怡红院……

    “二爷,如何了?”

    见宝玉终于回来了,在院中提心吊胆等半天的袭人、晴雯几个急忙都围了上来…纷纷担忧道。

    宝玉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吓出的冷汗,这才道:“万幸!万幸!老爷刚要考我,永昌驸马就派人来请他老人家去他府上赏菊吃酒了!便侥幸逃过了,说明日再考!”

    “那你还不赶紧去温温书!自老爷回来后奴婢就劝你,哪怕为了应付老爷,你也好歹看看书,你偏不听!”

    晴雯闻言忍不住跺脚道,说完,便拉着宝玉往书房走去,

    “可快点吧!那戒尺还有大棍打人多疼啊!奴婢想想都替您疼的慌!”

    宝玉…见晴雯一脸焦急,忍不住心中一软,忙安慰道:

    “你别着急!刚我一路上已经想通了,如果有两个选择让我选,一个是让我有两年的悠闲自在,想看什么书就看,不想看就不看,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也可不做,代价就是要挨一顿板子…

    另一个则是让我每日都头悬梁锥刺股的学那些禄蠹,背那些四书五经…,最终换回父亲乃至世人的一顿夸奖?那我觉得:我还是——挨板子吧!”

    晴雯:“啊?那照您的意思,就不温书了?甘等着老爷罚?!”

    “呃…,那倒也不是!我虽然当时喝出去了,但偏偏没打成!这一泄气,就又开始发怵了!”宝玉忍不住叹息道。

    晴雯顿时翻了个白眼…:“明白了!还是怕打!那咱还是赶紧温温吧!”边说边又拉着他往书房走去!

    几次想开口都被晴雯给抢了台词的袭人……

    一直悄然观察着这一切的麝月…

    虽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奈何宝玉这杆枪锈了太久,这两年除了诗文、写字,奇闻异志这些感兴趣的没落下,旁的…甚至还不如兰哥儿学的多!别说一夜,就是一个月,怕也补不回来!

    而作为怡红院唯一主子,宝玉熬夜温书,他的那些大小丫鬟们自然也都得陪着,并时不时端茶倒水的伺候…

    就在怡红院诸人都陪着宝玉温书温到半夜三更,纷纷困的五迷三道之时,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响,紧接着去倒水的芳官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不好了,有个人从墙上跳下来了!”

    正陪着宝玉熬夜熬的头点地的四儿…:突然茅塞顿开,忙出主意让贾宝玉装吓着了,正好能逃避明日老爷的查问!

    宝玉闻言顿时大喜,觉得:真是妙计啊妙计!喜得一把将还是小朋友的四儿抱了起来,在屋内转了几圈,这才道:“好丫头!待会儿让你袭人姐姐赏你!”

    说完,便捂着胸口哼哼了起来…

    “哎呦!不行了,我心慌!晴雯!麝月!快扶我去床上躺躺…”

    众人见了,顿时被他的样子逗的闷笑出声…,紧接着,便也随着他演起戏来,又是派人搜索贼人,又是命人找药的…,故意的将动静闹大,好让众人都知道宝玉吓着了,直闹到快天亮了才罢休!

    而此时的她们都不知,正因着她们的这场闹腾,将事情越闹越大,让听到宝玉“吓病了”后的贾母大为震怒,命令严查!

    这一查竟查出了大观园聚赌案,结果,几十个婆子、管事受到牵连,纷纷被罚的罚,撵的撵!而跑进来说有人的芳官,挑唆贾宝玉装病的四儿…也谁都没落到好!

    后来晴雯回想,正是四儿这次的馊主意,唆使宝玉装病,才让熟知她们一言一行的王夫人忍无可忍,从而借着查抄大观园之际,将她们都给撵了出去!

    而她…要不是二奶奶的好意提醒,大概率也逃不过这场祸事!毕竟,当时四儿还未开口前,她其实也想到让宝玉装病的法子了,只是因着当初二奶奶提醒她的那句:“在你们院子里少说点儿话…”又给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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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查抄大观园2

    因着宝玉深知袭人只与宝钗、湘云交好,与迎春、黛玉、探春、几个都只平平…

    所以,近两年,若是派人去长房送个信儿啊,给迎春、黛玉、探春几个送些东西啊之类的,宝玉便都会尽量避开袭人差晴雯去,渐渐的,晴雯也就跟长房诸人混的熟了…

    为免这丫头最终落个原着中带病被撵,委屈的喊了一夜娘才咽了气的结局,王熙便忍不住朝其提醒道:

    “老太太如今年纪也大了,有些事若是有人故意先斩后奏,就算她老人家事后发现了,可能也晚了!毕竟…现在荣国府当家的是你们太太,而她更钟意的却是~袭人!”

    意思:虽然你是老太太内定的妾,但王夫人才是那个真正掌握你们生死大权的人,随时可能找个借口偷着将你给秒了!

    一番话直接将立志成为宝玉小妾的晴雯给吓得不轻,知道王熙说这番话是为了她好,忙请教道:

    “可我才是老太太亲选的,就算太太与宝玉都更喜欢袭人,也没必要先…斩了我吧?!而且这几年我脾气已经改了很多了,再不会傻子似的当那出头鸟,难道…还不行?”

    晴雯自然也知道讨王夫人这个主母喜欢的重要性,但奈何不论她怎么做,王夫人还是不喜欢她!平日有事多半也是喊袭人,再不就是麝月,鲜少有叫她回话的时候…

    于是,又难掩嫉妒道:

    “也不知太太喜欢那袭人什么?难道就因着她长得…敦厚?看着老实?哼哼~,她也就长得像个老实的,私下里干的那些事儿,简直是…!唉!算了!我都不惜得说她!”

    边说边气愤的拧着帕子在那儿叽里咕噜几句,看口型绝逼不是什么好话,但鉴于这话题里面可能涉及宝玉,这丫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王熙直看的闷笑不已,心道:或许后世那句"笨蛋美人",说的就是眼前这丫头吧…

    只得道:“唉!没办法!有时候这女子长得太好看了,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你这种伺候男主子的,明明没做错什么,就因着这长相,便让人浮想联翩,把一些有的没的都给你安上了!”

    在原着中,这丫头可是整个怡红院中唯一一个不屑用“身体”取悦宝玉的丫环,虽然后来被撵与她平日里太过嚣张,不懂人情世故有很大关系,但长得好也是主因之一,

    正如她判词中所言: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

    王熙的这番话立刻引起了晴雯的极大共鸣!闻言立刻激动的一拍大腿,咬牙道:

    “二奶奶这话可真真是说到了奴婢的心坎里了!像咱们这种生的鲜艳明媚的,可不是哪怕什么都没干,还是会被人当成爱勾搭男人的"狐媚子"吗!而…那些长得普通的,即便她什么都干了,只要往那儿一本正经一站,人家也都觉得她们是…被迫的!你说…气不气人!?”

    晴雯十分自动的将同样长得好看的王熙归入到了自己的阵营中,又一脸气愤的与她打抱不平道:

    “就比如:奶奶整日为了二爷,为了这府里操心操力的,可外面不还是在传:奶奶成日什么都不想干,只恨不得从早到晚将二爷给栓裤腰带上,整日勾搭的二爷魂都没有,只想着与您…那啥么!?”

    王熙…:我艹!谁她娘说的!

    因着王熙的提醒并出主意,让晴雯平日里都尽量少冒头,少得罪人!尤其千万不要勾着宝玉干些负能量之事!

    别看她们如今住在园子里,看似无人管,但宝玉作为老太太、王夫人头等眼珠子,又怎么可能不派人留意着!有些话…没准儿她们前脚说完,后脚就传到了主子耳朵里了!

    还让晴雯别整日只知守着宝玉,有空也要时不时的去老太太那里冒个泡,没事儿就多做些小对象之类的送去,刷足存在感!这样既能让老太太时刻想起她,也能让府中上下知道她是老太太喜欢在意的人!到时候,若有人敢动她,首先得想想,能不能过了老太太这一关!

    晴雯听完,立刻对其钦佩不已,自此后果然依着王熙所言行事,将自己活成了怡红院的小透明,贾母院中常常替宝玉孝敬她老人家的巧丫头!

    也因此,此次教唆宝玉装病,晴雯虽最先想到了,但想着这么干有勾着宝玉"不学好"之嫌,便强忍住了没开口!只看着最近颇为受宠的芳官与四儿将事情给闹了个沸沸扬扬!同时忍不住想:这俩丫头,可不就是曾经的自己吗?!

    随后,"宝玉被吓着"的消息便传到了王夫人耳中,王夫人闻言立刻派人过来查看,又令人严查拷问内外上夜男女等,但却…并未问出什么来…

    待到了第二日,贾母也听闻了此事,立刻震怒:“我早料到会出事!如今各处上夜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她们就是贼也未可知!”

    彼时正值王熙带着黛玉过来请安,王夫人、宝钗、探春等大小主子也均在,见贾母恼了,都沉默不敢言。独探春默默看了眼人群中低头沉默的宝钗,想了想,便迈步上前道:

    “近日因太太身子不好,这几日园内的人比先前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打些小牌,不过为熬困。近来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还曾有争斗相打之事。”【注2】

    意思:有人趁着王夫人休养之际不服管束,聚众豪赌!而怡红院翻墙那位,很可能就是去参赌,正好被没睡的芳官给看见了!

    贾母听了立刻怒道:“你既然早知此事,为何却不来告诉?!”

    探春闻言忙低头道:“孙女也是想着太太自老太妃丧仪后,身上便总不好,不忍她跟着忧心,便只告诉了大嫂子和几位管事,已经申饬过几次了,近日好些。”

    意思:此事是她们这些临时管家的能力不够,先将王夫人给摘了出去!但…却只字未提宝钗!

    贾母闻言…也没再追问,只语重心长朝着探春并王熙、黛玉几个道:

    “你们年轻,不知道这里头的利害,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久而久之,趋便藏贼引奸引盗,何等事作不出来?

    况且园内的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再有别事,倘略沾带些,关系不小,这事岂可轻恕?!”【注2】

    意思:赌博事小,若因此事引奸引盗,坏了园内众小姐名声,那可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王熙闻言,忍不住对贾母钦佩不已!心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原着中,其后的绣春囊事件,司琪与其表哥私会不都是因此而起吗?虽然今世因着她们夫妇的出现,迎春未曾住进大观园,司琪也不敢再胆大妄为,但园中那般多的丫鬟、媳妇,又怎么敢保证没有另一个司琪?!

    王熙、黛玉、探春几个都觉贾母说的在理,纷纷默立一旁虚心求教,倾听贾母教诲,旁边王夫人与宝钗,却觉得…尴尬不已…

    尤其宝钗,王夫人身为一府主母,此事虽难辞其咎,但因着刚才探春已经先一步将她给摘了出去,心里就还好些,

    而宝钗……

    虽贾母、探春都未曾提过她一句,但众人皆知,当初王夫人特意安排她协助李纨、探春管家,让她管的就是巡察监守这一块!先前出了几起小丫头偷盗之事也就算了,如今又出了此事,明显是她工作不到位!

    就连王王夫人心中都对其起了微词,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初她对宝钗嘱托半天,就是怕那群老婆子不服管教,惹出事来,让她在老太太面前没脸!

    谁知宝钗在她面前应的好听,管来管去竟管成了这个样子!?

    紧接着,在贾母的亲自监督之下,一大群聚赌之人被查出,有三个"头家"直接被撵出了荣国府,再不录用,其他人也都被罚去或洗马桶,或扫马圈之类的,以儆效尤了!

    就…更让宝钗尴尬的无地自容了!

    贾母此举除了严惩园中参赌之人,更是为了狠狠打打王夫人和她这个外甥女的脸!哪容宝钗低头不言就饶了她!又当着众人的面将王夫人严厉呵斥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

    你身为一府主母,为了躲闲将管家之事交与几个小辈一年之久不说,出了事更是只知粉饰太平,应付了事!一点儿看不出事情的严重性!若有一天真因着你的疏忽害了家中女孩儿,我看你还有什么脸…管这个家!

    竟是丝毫没有再给王夫人这个主母脸!心道:你不是让你外甥女替你管家,想提前培养她当宝二奶奶吗?!那这顿骂你也就替她受着吧!

    这还不算,待到了傍晚,又将贾政唤了来,与其商量道: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依着我,也该给两个玉儿张罗张罗了!此事就别在拖了…”再拖下去,她真怕夜长梦多!

    黛玉也一直是贾政心目中最佳儿媳人选,只是……

    “不瞒母亲,儿子从南方回来时,路过姑苏,特意去拜访了妹夫,与其待了几日…

    听妹夫那意思:外甥女这些年一直跟着琏哥儿两口子长大,他又一向视琏哥儿两口子如亲子侄媳妇一般,以后外甥女的婚事,也打算交由她们做主,到时候他只出嫁妆就是!

    您老也知,琏哥儿两口子这几年跟我们并不亲近,儿子怕他…看不上宝玉!”

    贾母…: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婿竟然越过她这个岳母,将黛玉的婚事直接交付给了贾琏夫妇,闻言心中难免有些郁郁,但沉思过后,觉得:琏哥儿两口子应该还是会听她的劝,于是便道:

    “琏哥儿两口子那儿自有我去说!他们两口子虽和你们不亲,但对宝玉还是很喜欢的,对我也孝敬!就算不愿意此事,多半也是因着你那口子胡搅蛮缠,怕玉儿嫁过来受气!”

    说着说着,又想起王夫人的目光短浅来,忍不住道:

    “你说她怎么想的?玉儿哪点儿配不上宝玉?那宝丫头又好在哪儿了!?

    就拿今日之事来说,几日前玉儿就曾提醒过我,应该好好约束约束园中奴才了,可见她早就看出今日之祸!可那宝钗呢,每日坐着轿子于园中巡视两遍,却…越管越乱!

    你那口子更不用说,明知那群婆子私设赌局不妥,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一日算一日!只要不出大事,闹不到你我跟前,便一切都当没发生一般!

    如此掩耳盗铃,难道盗的不是她自家的铃?!”

    贾母越说越有气,又将王氏这两年干的胡涂事都跟贾政说了一遍,直到贾政保证:宝玉的婚事由他做主,绝不会让王夫人胡来,贾母这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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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深深谢谢还在看这本书的各位朋友们,写这本书期间,菜菜经历了家中老人住院,自己住院…等等一系列的事,更是因身体状况不好停更了两个多月,所以,由衷感谢那些还没取消收藏的朋友们!爱你们!!

    第179章

    查抄大观园3

    关于王夫人不喜黛玉一事,贾政其实多少还是明白些她怎么想的,当年,王氏嫁给他后,他妹妹还尚待字闺中,不但长得鲜艳明媚、娇俏动人,还才华横溢、文采斐然,更是被他母亲宠的什么似的,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她!

    王氏长相不过平平,又不识字,每每被她妹妹比的自残形愧不已,加之她妹妹也更喜欢曾经的他那位大嫂,与王氏也不大合得来!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嫌隙便越来越深…

    而他外甥女,无论长相,还是才情,不说与他妹妹像了个十成十,也有七八分相似了,王氏见了她,又怎会欢喜?

    而且,他娘因着对王氏管家不满,已经多次透露出待宝玉成婚后,就让他媳妇掌管后宅之意,明显是想让两个玉儿成婚,便让黛玉丫头替了王氏管家!

    以王氏那好弄权,恨不得将一切攥在手里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甘心?

    也因此,她才更看重薛家那丫头一些,不单是因着薛家有钱,还因着若是那丫头嫁给宝玉,便只能依附于她,对她言听计从,绝不可能和老太太站在一边…

    不过,贾政虽懂王夫人,却不可能依着她意思,事关荣国府未来,不光贾母不满意宝钗这个商贾之女做荣国府未来主母,贾政也不愿意!

    但他也有些发怵跟王夫人交涉此事,虽然现在他这位夫人吃斋念佛泥人一般,但…当年的威猛,他每每想起,还心有余悸!何况,因着珠儿之死,宝玉又被他母亲抢去亲自教养,贾政深知:王夫人心里对他们母子是有恨的!

    毕竟这么多年夫妻,他也不想因着此事将两人关系搞的越发离心,在他看来,目前这种相敬如宾的日子还是挺好的,因此,便想着怎么想个法子,既不让王夫人怨怼,又能劝得她接受黛玉…

    正寻思间,就见赵姨娘捂着袖子,一脸慌乱的跑了进来…

    “你怎么跑书房来了!”

    贾政立刻蹙眉道,在他看来,自己的书房乃是与众清客们谈古论今、研究学问之地,一向不喜妻妾打扰…

    “老爷!可不是妾身想来的,只是,刚妾身去园子里看三小姐,回来的路上,突然就见老太太院里的傻大姐从一旁窜了出来,拿着个荷包在那喊:

    “打架喽!打架喽!光腚妖精打架喽!”

    妾身一时好奇,就凑近去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

    赵姨娘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来,递到贾政眼前,贾政抬眼一看,就见那锦囊上赫然绣着一对赤身裸体男女,正用十分高难度的姿势,行那…敦伦之事…

    同时,透过那锦囊口,一股异香直冲他口鼻而来,只稍微吸进去一点儿,便觉头晕目眩、心跳加速,显然里面的香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贾政…顿时大惊失色!

    忙后退几步避开那香气,这才朝着赵姨娘喝问道:

    “这东西哪儿来的?!”

    赵姨娘闻言忙伸手指了指大观园方向…小心翼翼道:

    “那丫头说是在园子里一处假山下捡的!妾身看见后…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急忙将这东西抢了过来,然后便来寻老爷了!

    本来…妾身是想去寻太太的,但听说太太刚因着园中聚赌之事受了老太太责罚,如今正在气头上,

    老爷也知,我们娘俩一向最不讨太太待见,妾身哪敢这时候去惹那座尊佛啊!只得来找老爷拿个主意了…”

    在此时封建礼教的约束下,这种风月之物,就是成了婚的夫妻,也只能偷藏,不敢让人看见,未婚的人别说佩戴,就是看一眼也会被吐沫星子给淹了!

    尤其对大观园里的姑娘们来说,贞洁名声高于一切,若是被人知道那园中有这等东西,倒时,里面姑娘们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荣国府几辈子的老脸也得都丢尽了!

    事关探春!赵姨娘也不敢造次,本想将东西直接毁了,但又不想错过这个打王夫人脸的好时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寻贾政了!

    贾政……

    要说片刻前,贾政或许还对王夫人有些同情,觉得他母亲有些过于苛刻,要求太高,即便王氏有些愚钝,但毕竟管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其如今都已经是当了祖母之人了,却被老太太当着那么多人教训,面子上难免过不去…

    但此时,他心里就只余一句:他娘教训的对!

    且,果然如她母亲所料一般,如今的大观园内已是门禁松散,藏贼引奸引盗了!要不怎么会出现绣春囊这种淫秽之物!?

    若此事传将出去,家中女儿们的名声岂不尽毁?

    贾政越想越觉可怕,随即便一把夺过赵姨娘手中绣春囊,朝着王夫人院中走去,一进门,就喝退众人,直接将那东西丢到了正歪在炕上生闷气的王夫人脸上,

    咬牙切齿道:“看你管的好家!”

    王夫人……

    王夫人正因着被贾母于人前闹了个没脸,气的死去活来呢,突然就见贾政怒气冲冲进来,还未开口,便将一物砸在她脸上…

    顿时想:今日这娘俩是可着她欺负了是吧?!正想发作,突然就看到了掉落在炕间的绣春囊…,顿时惊的睁大了眼!

    “这…这是何物?老爷哪里得的这腌臜东西?”

    “还能在何处得的?!这样东西,大天白日丢在园子里,被老太太的丫头拾着了!要不是赵姨娘看见,送到了我手里,怕是已经交到老太太处了!”

    又怒道:“难怪老太太骂你管家不善!那园子何等重要之地,里面除了宝玉,其余住得都是姑娘家,出现此物,简直是我荣国府奇耻大辱!”

    说到宝玉,突然又惊觉:对呀!那园子里可还住着个宝玉呢!那孽障可是几年前就曾做出过"勾引母婢"之事,如今大了,未必干不出偷藏此等淫秽之物的勾当来!

    甚至还可能是与园中丫鬟私通之时掉落了此物…

    贾政越想越觉得对,不由得神色就变得狰狞了起来…

    王夫人一看…,便知他想到了什么,知道他如今已经不信自己,急忙道:

    “宝玉怎么可能有这脏东西,他那些衣裳鞋袜,带的用的,每日都是袭人在负责,那丫头是老太太亲选了伺候宝玉的,最是老实本分不过,若有此物早就告知我或者老太太了!”

    见贾政还满脸黑,忙又急道:

    “何况那园中除了宝玉和姑娘们,还有不少伺候的媳妇子们,也可能是她们私带的也未可知,以前没抄宁国府前,尤氏也常带着珍哥儿那几个小妾去逛,还有凤丫头,也常带着迎春、黛玉几个去同姊妹们玩耍!”

    王夫人忙替宝玉辩解道,虽然她也不敢笃定那东西是不是宝玉的,但此时却一定要想法子先替她儿子给开脱掉,要不然,怕不是又会被他爹给打死!

    但说着说着突然想到王熙,立刻灵光一闪…

    “对啊!定是凤丫头那个不尊重的掉落的这东西!

    那丫头本就是个贪欲的,琏哥儿自小也是个下流种子!想必老爷也听说过,当年在且风听岭,那死丫头都敢与琏哥儿都当众宣淫!脸皮厚成那样,又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私藏些这种助兴之物岂不正常?!”

    贾政…,没想到王夫人说着说着竟然说到侄儿媳妇身上去了,他一向自诩为正人君子,哪好意思听她说这些,立刻道:

    “后宅之事,本就是你的责任,如今出了此事,你难辞其咎!我限你三日内,赶紧将此事处理妥当,要不然,就别怪我将此事告知老太太,请她老人家出面帮你解决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王夫人……

    “去将周瑞家的叫过来!”

    贾政走后,王夫人一时也是心乱如麻,知道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不但会坏了家中几个女孩儿名声,连累了宫中贵妃声誉,甚至可能害得她丢了管家之权!

    而且,虽然那绣春囊她有七八分怀疑是凤丫头之物,但还是有两三分害怕是宝玉的!因此,也怕查来查去…,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来想去也没个好办法,于是,忙让丫鬟去将她如今的心腹周瑞家的喊了来。

    待她到了,忙小声将刚发生的事跟她说了,又眯眼道:

    “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东西就是那死丫头的!不如你带着这物什替我去问问她,看她怎么说!”

    周瑞家的:“……”

    忍不住腹诽:要是您这般笃定,那您自己个怎么不去问呢?!

    让我去问?怕是立时…就会被那位二奶奶院子里的几个厉害婆子,大耳刮子给扇出来吧!

    哼哼,真是的!她们这位太太还当以前她们二房将大房踩在脚底下时候呢?!虽然如今她们二房还依旧顶着荣国公府的名头,但…论有钱?论能为?论人脉?论府邸?…哪样如今长房不超过了她们二房?!

    就连那林之孝,如今都多少人排着队送礼巴结呢?来前儿她们那口子还在琢磨,怎么托其走个门路,给她们儿子在二奶奶铺子里寻个差事呢,省的其整日胡跑乱颠的,没个正形!

    如此时候,周瑞家的又怎么可能上赶着去得罪王熙啊!?

    于是,立刻道:

    “奴婢觉得太太此举欠妥,如今咱们又无凭无据的,就这么上赶着去问,以二奶奶脾性,不大闹一通才怪!

    万一直接捅到老太太跟前,太太岂不又要担责?

    何况,此事事关姑娘们声誉,奴婢觉得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好,不如趁着赌钱的因由,找几个可靠的安插在园里,以查赌为由,慢慢查探?”

    王夫人闻言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正要问问怎么个查探法才好?就听门外小丫头报:“麝月来了!”

    王夫人听了,便朝着周瑞家的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先下去吧!”

    见周瑞家的走远了,这才屏退了众人,朝着麝月问道:

    “这几日屡屡有事,我还没来及问你,近些日子,你们院子里可有哪个勾搭着宝玉不学好吗?”

    却原来,王夫人思来想去,还是怕那绣春囊是宝玉的,唤过周瑞家的后,又命人悄悄去将麝月唤了来,好问问宝玉最近可被什么狐媚子勾住了没有!

    虽然袭人一直是王夫人表面喜欢、抬举的,但其实…麝月,才是她安插于怡红院的心腹以及眼线!

    麝月见王夫人问此话时一脸的阴狠,不敢隐瞒,急忙道:

    “别的都还罢了,只新来的芳官仗着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颇受宝玉喜欢,不服管教,整日带着几个小丫头横行霸道的!

    还有四儿,不敢瞒太太,那日宝玉根本就没被吓到,就是她教唆着宝玉装着被墙上黑影吓到了,后来又和芳官一起,又是喊人回太太,又是让人找药的,折腾的沸沸扬扬,但…其实就是为了让宝玉躲过老爷的查问!”

    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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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抄捡大观园4

    周瑞家的提议让王夫人暗查"绣春囊"之事,王夫人本已经打算依着办了,可听麝月一说,立刻又改了主意。

    自贾珠去后,王夫人便把宝玉看的如同眼珠子一般,只要事关宝玉,她的那根敏感神经便会瞬间炸起!宁可错杀,不愿错放…

    何况,她早就对老太太给宝玉的几个丫鬟不满了,一个个长得水蛇腰,狐媚样子,勾的宝玉整日不学无数,让本指望着宝玉加官进爵,光耀门楣的王夫人暗恨不已!

    因此,便想着干脆借此机会将她们都给清理了,再换上自己的人,到时候即便那老婆子再想要怎么着,也无人可用,看她还能怎么办!

    这些年…因着宝玉的抚养问题以及教育方式,王夫人与贾母之间也不知明争暗斗过多少回合,多数都已王夫人的失败告终,即便后来她想方设法将宝玉挪出了贾母院子,搬进了大观园,那老婆子依旧还是在她儿子的事情上指手画脚不断!

    甚至不顾她的意愿,一直试图让宝玉迎娶黛玉,甚至还想让黛玉那丫头将来取代她的位置,做这后宅主母!?

    那丫头有多刁钻,又有多看不上她们荣国府,王夫人心知肚明。又怎么可能让那么一个眼高于顶的死丫头将来踩到她的头上,哄得他儿子团团转?!

    难道当年…她受她那个娘的气…受得还不够吗?!

    何况,她都掌管了荣国府后宅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还会任由那老婆子将她的权利给收回去?!真当她这么多年的家是白当的吗?!

    “去,将周瑞家的,吴兴家的,郑华家的,都给我叫过来!”

    打定主意后,王夫人立刻吩咐道。

    怡红院这边…

    麝月自出去一趟后,回来便一直有些沉闷,晴雯见了,便纳闷道:“你怎么了?一副失了魂样子…”

    边说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烫啊?”

    又问:“你刚干嘛去了?是不是着了风了?”

    麝月…:“没…没干嘛啊,就是晚饭吃的有些多了,去园子里转了转,”

    见晴雯手捧着个小包袱,便随口道:“你这是?…”

    “奥,我见天凉了,听鸳鸯说老太太一着风便总嚷嚷头疼,便给她老人家做了个抹额,这会儿无事,正好给她老人家送去…”

    晴雯一向与麝月关系不错,见她脸色实在不好,又关心道:

    “你要不舒服,就赶紧去歇歇,我这就让小丫头们给你请个大夫来……”

    “不用了,不用了,这马上黑天了,折腾什么!我去躺会儿子就好了,”

    麝月听了,忙讷讷道,边说边自顾自的去了自己屋子…

    因着她一向是这个样子,晴雯也不以为他,正要往外走,就见袭人打帘子进来了,显然听到了她们刚才的对话,立刻意有所指道:

    “你也知天凉了,宝玉的夹袄子这都说了多少天了,你可做得了?!

    说句你不爱听的,虽说你孝敬老太太是好事,但咱们几个毕竟是伺候宝玉的,心思更应当放在宝玉身上才是!我想老太太当初派你我过来,也是这个意思!”

    昨天袭人还见宝玉的夹袄子在这丫头屋里头的箩筐里堆着呢,还差两个袖子,一个领子没有安呢,今个儿就巴巴的给老太太做好了抹额,这…为免巴结的也太殷勤了吧!

    忍不住便朝着其教训道。

    谁知晴雯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立刻反唇相讥道:

    “你倒是忠心,眼里除了宝玉再无旁人,我们几个也确实没有你服侍的好!只是…,老太太当初派你来服侍宝玉,可没说…让你服侍到——被窝里去吧?!”

    最后一句,想了想,到底给袭人留了些薄面,只用了她们彼此能听到的声音…

    说完,便朗笑两声,迈步出去了…

    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什么,又倒退着回来,朝着袭人道:

    “宝玉的袄子昨晚我就做得了,已经熨烫好了,又晒了一日,明早便可上身了!老太太的抹额是我抽着自己不排班时的空闲做得,你…还挑不着我的礼!”

    说完便又扬长而去!

    袭人……

    片刻后,晴雯这边…

    因着刚才好好奚落了一顿袭人…,晴雯不由得心中大快,又因着给贾母做的抹额甚得她老人家喜欢,被夸了好几句,心情就更加的好了起来,脚步都跟着欢快了许多,出了贾母院后便一步三颠的往园子里走去…

    谁知…,正好落入带队要去园子里抄捡的王夫人眼中,立刻指着她朝着身边人问道:

    “前面那个水蛇腰的,是不是宝玉院里的?我先前好像就曾见过一次,打扮的花红柳绿的,简直比主子还要花哨!”

    跟着的周瑞家的几个…都是认得晴雯的,自然知道老太太极喜欢她,更知道王夫人亦不可能不认得她,故意这么问,多半是想装作不认识,好拿她开刀罢了!要不然,明知其是老太太赏给宝玉的,也不好发作不是?!

    而…她们这次过来,就是要趁着检查园中丫鬟媳妇子作风问题的机会,将老太太在园中的势力给拔除了的!

    但,周瑞家的几个虽都是王夫人的亲信,却也都不愿意在此时情况未明之下当这个出头鸟!这场婆媳大战,若王夫人胜了还好,倘若败了,老太太虽不能将王夫人这个儿媳妇如何,但…捏死她们,还是很容易的!

    因此,便都明智的低头没接王夫人话茬,独里面曾被晴雯言语冒犯过得一个婆子并宝玉/乳母李嬷嬷记恨于她,忍不住挑唆道:

    “回太太,那丫头正是二爷院里的晴雯,平日里仗着二爷喜爱,整日跟个副小姐似的耀武扬威,嚣张得很!”

    王夫人一听,立刻眯眼狠盯着晴雯背影道:“我一看她那走路样子,就知道是个浪的,若留这贱/货在宝玉身边,早晚带累坏了我儿!”

    边说边带人继续朝着园中走去…

    与此同时,还在贾母处闲话的王熙也收到了她们安插在王夫人院里婆子的消息,知道那位即将要抄捡大观园了!

    想了想,便朝着依旧摆弄着晴雯送过来抹额的贾母,故作嗔怪道:

    “老祖宗竟这般喜欢这抹额?孙媳几次跟您说话都不理?!

    不行!我必须找晴雯那丫头去理论理论,怎么这般能抢风头呢?!没得比的我们这些手拙的更蠢笨了!不将她骂的教着我给老太太做对护膝,孙媳绝对不能饶了她!”

    又拉了一旁的鸳鸯,

    “反正这会子老太太也不睡呢,不如你跟我去园子里散散,正好我想寻宝玉给我写几副门头,好挂到新开的几家铺子里,

    二爷跟我说,如今宝玉那“怡红公子”的大名,在外头可精贵着呢!不知多少人想要重金买他的字!不趁着当嫂子的便利多坑他几副,我这嫂子岂不白当了!?”

    贾母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宝玉将来走"风流才子"路线,既能满足他不走仕途的愿望,又能给贾家挣得"文人墨客之家"的美名!

    如今听王熙这样说,立刻变得眼睛亮晶晶,一副与有荣焉道:

    “当真!?宝玉竟真的名声那般高了?!我就说那孩子是个聪慧的,就只是不爱读那些个死书罢了!”

    “哪儿是好了?简直已经是盛名满京都了!听说这京都前些日子才评选出了“四大才子”,皆是各名门兼具才貌与文采于一身的贵公子,咱家宝玉赫然居于首位,那孟阁老家的二公子都被他给比下去了,老太太说这名儿…盛不盛?”

    王熙立刻夸张道,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如今宝玉在那些文人墨客圈里,的确混的很不错!又有贾琏这个堂兄珠玉在前,即便他那些孔孟之道学的一塌糊涂,每每比拼都立刻躲了,旁人也只以为他是不屑于此,而不是不会了!

    “那太好了!鸳鸯也跟着凤丫头去,就说我说的,让宝玉也给我写几副,要挑着那好寓意的写,过年我好拿去送礼!”贾母闻言立刻道。

    王熙听了,立刻撇嘴:“老太太这算盘珠子打的简直比我还响!”

    惹得贾母指着她笑骂了几句,一屋子都笑起来,才拉着鸳鸯去了!

    与此同时,王夫人正怒气冲冲的带人先去了探春的秋爽斋…

    既然她们此行是打着抄捡大观园内所有丫鬟媳妇的名义,总不好只盯着怡红院,于是,便从探春的院子里着手了!

    探春万没想到王夫人会干出这等自杀自灭之事来,但又无力阻止,眼看着几个婆子将她的几个丫鬟的箱子铺盖掀了一地,终于忍无可忍,先朝着想拉扯自己的婆子狠扇了一耳光,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着太太的面上,你又有年纪,叫你一声妈妈,你就狗仗人势,天天作耗!”

    又朝着王夫人跪地哭劝道:

    “女儿不知太太是怎么想的,但今早人们还在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竟真抄了!如今,咱们竟也如此行事起来…,难道也是想步甄家后尘不成?!

    太太可知,像咱们这样的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谁知王夫人眼中只看见她打了自己带来的人,又听她咒自家将来有抄家灭族之祸,顿时怒火中烧,直接反手也给了她一巴掌!

    “我这些年给你脸了,竟惯的你如此跟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诅咒家族!”

    下手之重,直接将探春打的嘴角留血,跌在了地上…

    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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