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VIP]Butterfly
比起轩然大波引起讨论热度的京芭本部官宣,沈氏紧跟着再发的微博才是全然吸引人目光的重中之重。
网友争先恐后涌进。
「都猜是葛烟嘛,之前那些说不一定的人呢,就问一句,脸疼吗?」
「实话,如果不是有葛烟,这个品牌代言人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热度。」
「哈哈有些人啊真是……原先夸一句葛烟跟要了他们命似的,这波我先爽一个。」
「呜呜呜全线代言人,不愧是我们烟!」
「原来小道消息没错啊啊啊真的是沈氏投资的!」
「哇还是沈氏的官博,这是早就定下的意思?」
「投票也是葛烟领先,实力国民度什么的不提大家也有目共睹,沈氏的选择证明了葛烟的商业价值/点赞.jpg/」
葛烟原本就是芭蕾界的灵魂人物,堪称家喻户晓。而继她归国参团进了京芭,接连起那样超高热度的关注之下,是不断被誉为精品的巡演表演,和近乎场场出圈的舞台直拍。
现在预热了这么久的代言人终于官宣,还没等众人缓过来,沈氏的参与和加入,愣是将有关于此的浪潮又往上吹翻而起。
愣是抬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像是被猎风吹起的桅杆,迎着浪之余,飘舞得更为飒然。
要知道,这可是沈氏官博主页里最为难得一见的场面,之前那样正经且官方的博文里,宣传的都是工作商务,亦或者是其旗下的相关业务。
原先以为前阵子点赞以及对葛烟个人博的关注算是超出了极限。
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地宣传和铺天盖地的推广………可真是独一份。
网友高呼庆祝之余,很快便顺着官宣博的内容细扒,近乎是一字一句着进行分析。
品牌以Yan‘s Fume命名,以此延伸开的释意也随着不同人的理解,有所差异。
Fume有烟,烟雾之意,再论及Yan,这里面不仅仅是大有来头了,就是隐寓,也颇有渊源。
「Yan‘s Fume,好浪漫啊。」
「只有我在意沈氏官宣的内容吗,唯一……」
「楼上,不仅是唯一,还要加个首选,沈总的首选?/坏笑.jpg/」
「之前某组高楼扒了说这两人当初都在芬兰,那夜会对象岂不是……这样看好像真的有猫腻哎,唯一首选什么的,真的没有任何私心嘛?」
「还是小道消息,Yan‘s Fume还会是先前沈氏推出的格言品牌的支线之一,往后会直接并入,等个挖坟~」
「我靠,格言,葛烟?我不行了:)」
「所以是不是沈总亲自选的?那可不可以dream一下两人……」
「什么都磕只会……加我一个!」
网上讨论热火朝天,而又因为越来越多的小能手参与讨论,流量节节升高,相关词条在攀爬至最高处时,沈氏和葛烟两字相关联,重新占据了榜首。
一时之间,热榜的话题全部飘红。
—-
另一边,按照常理来说,事件相关的人总该时刻关注着动向。
论及此情此景,葛烟却是无暇顾及。
被沈鸫言以探讨代言人所需履行义务的名义再次被锁在办公室里———
当事人半窝在会客厅的立屏后,遥遥地朝着办公桌后的人望去,轻声“质问”他,“沈总,这个点都要拉我过来,还说要我休息,这是休息啊?”
“不是已经休息了三天。”沈鸫言抬起眼,迎上她的视线,语气闲散,“在家也是躺,不如在这里,陪我一起。”
他说的是之前在洲湾岭陪她一起休假的时日。大概看她确实略有不适,剧院那边请假后,他也顺势陪了她。
不过也就好意思说她休息了三天,最后一天像是彻底解了桎着的锁,那些情中才会有的事,沈鸫言一点没落下。
不仅探寻的场地有所不同………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那些招式,玩得越来越花了。
葛烟半撑起自己,到底是没忍住微微弯起嘴角笑。
“你这是一天都不愿意分开啊………”她狐狸眼涔着水,顿了顿后,又问,“那以后我去巡演了,你怎么办?”
沈鸫言垂眼,不紧不慢翻过一页文件,“跟着你去。”
“这话说的……我走到天南地北你都要跟着?”葛烟眉梢落着长睫眨起的弧度,“工作都不要了?”
这下沈鸫言眉眼间聚敛着的皆是疏散的笑意,他动作稍停,就这样抬目看向她,“那就把工作也带上,一起。”
“那也太麻烦了………”葛烟说是这样说,指尖却像是往上撂,揉了揉略泛着赧然的脸颊。
她凝下心神,目光不经意往外看,哪怕觑不见外面的情形,但仍是想起了什么,继而再转眼朝着沈鸫言道,“现在都没拍摄了,你今天这样喊我来你办公室,会不会不太好啊?”
沈鸫言挑眉看她,“我叫的你,谁敢说不好?”
“不是说不好,我是说可能会被人暗地里讨论,就你的那群男特助……”
今天再次从专属电梯那里往办公室迈时,无可避免地又经过了他们。
一如既往地目光如炬,全程紧盯着。
一而再再而三,这回葛烟就是再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沈鸫言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我让耿秘书去提醒一下。”
“算了算了。”葛烟连忙摆手。
特意去提醒………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特助讨论就讨论吧,总归也是事实,他们也是想着猜才这样。
敛下心思,葛烟想起刚才在屏幕推送里所看到的内容,问他,“为什么是Yan’s Fume,你的烟雾?”
先前没说这个品牌名字会由沈氏来定,葛烟一直以为是京芭那边负责。
现在看来,就连与此相关的命名,剧院也只能顺应沈氏这边。
沈鸫言合上文件,径自看向她,长眉微敛起,“为什么会想着说是我的?”
“Fume我知道的啊,烟雾。”这是她。
而论及Yan,葛烟轻轻颤着眼睫,“你的微信名称不是Yan吗?”
沈鸫言却没再答。
他清凌双目半隐在天光泄下的落地窗前,迎着那样的光,隐含笑意。
“怎么这样看着我………”葛烟任由他盯了会儿,旋即又拿起一个抱枕隔空用了点劲,去怼他,“笑什么啊。”
沈鸫言还是笑,再收回视线时长指翻开文件,像是不经意那般,只缓声道,“笑这里有只笨狐狸。”
什么狐狸不狐狸的。
笨这个字眼总归是在拐弯抹角说她吧………
要不是相隔还有点距离,她真的会把抱枕扔过去。
“不要和你说这个了………”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葛烟转而道,“我还想问你呢,代言人需要履行的义务能有什么,就还要探讨啊。”
沈鸫言撂下指间钢笔,“不一定是代言人的。”
她抬眸,“………嗯?”
葛烟因为这句话而起的疑惑一直持续到被沈鸫言带入休息室里。
辗转之间再次被抵在门板之后,她双手抵在他清劲的肩侧,嗓音几乎要飘起来,“这就是需要履行的?”
那算什么义务啊。
就是合同里也没有这样的条例。
沈鸫言步步抵近,低低道,“女朋友的,这样总行了?”
感受到裙面被再次掀起,他骨感的虎口怼在了那样的堆雪上,葛烟受了会儿,皙白双腕搭在他清劲肩侧往后,随意撂着往下落之余,略别过去的侧脸上沾了几缕乌发。
被一层接连着一层地褪,动和静交接不过在一瞬。
她在休息室里的被褥上半仰起颈子,感受到腻着的脊背处,落下不曾断过的啜。
分明又烧然,而他的指骨被她煨暖,只不过稍稍搅了搅,便让她呼气都有些不顺。
其实之前葛烟就有所发现了,沈鸫言好像对于自己的肩很是情有独钟。
不提先前的每次,她脊背稍稍往下的地方全然被印了满,就是偶有时候,他最喜欢的,还是落于她的身后就这样来了。
就像是现在这样,边印的同时还要边将腕骨往前落,不住攥着起着的伏。
“要有那个的…………”葛烟轻声提醒。
“我知道,这里也有。”沈鸫言嗓音宛若在雪地里淌过,只是这一次经由苔原时,稍稍放慢,当即低了好几个调。
饶是先前在洲湾岭那里见识到了沈鸫言所说的什么叫其他地方都备的有,加之又在那里几楼的各处都切实地体会过………
葛烟还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放。
这人真的………不过到底也是想他,葛烟顾不得羞,任由着沈鸫言去的时候,还是没能逃脱最内的那条被近乎撕着往下褪的结局。
膝弯被撇开,他倏而的一记成功地让她的话语喀在喉间。
近乎是一招毙命,她略吸着一口气,憋闷着的同时又有点被撞地需要一直张着的那种窒感。
“烟,怎么每次都像是最初那样。”沈鸫言垂首附在她耳边,近乎低喃道,“开始都很困难,之后再替了别的,你怎么办?”
不等她回应,他眉眼敛下,在他亲自捧着的地方碰了碰,含笑道,“现在已经替了。”
还好意思说她,不过谈论到先前,葛烟却是辗转想起了别的。
之前最开始那场,那样不在意料内的时间过后,她不过是连唤了他几声,极尽放着自己去抱他,结果迎来的是那样嵌着的力,而在深刻之余,他还就那样往里打转着圈,直来横往的,让她颇有点招架不来的意味。
这方面根本不能探讨。
毕竟探讨到最后,吃到苦头的总归是自己。
所以哪怕他现在这样说,葛烟也只是抬着指尖去掐。
不知过了多久,那样涔出的感觉将人的意识都冲着散开,被往两边抬着的膝弯几乎要成了一字那样的形,休息室内凝着闷起的味道也越发明显了。最后被翻过去再往内推,葛烟彻底地撑不住了,就这样朝前崴。
最后还是沈鸫言捧着她,揽着往自己的方向,就这样来回,他掰过她小巧的下颌,让她转过脸来和他气息相依。
再次摘了那玩意儿后,沈鸫言才松了怀里的人,任由她埋在被褥里。
那样近乎灭了顶的感觉是真的无法比拟,葛烟这下几乎是小去了半条命。
不过她还酥着呢,就看沈鸫言衬衣正襟,半立于软榻边,侧过脸垂着首,骨节分明的指骨微动,不紧不慢地扣袖扣。
这不公平………
怎么他现在神清目明的,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若不是她刚才还觑见他肩上有她留下的痕,葛烟都要怀疑沈鸫言只是来休息室里转了圈,而不是做点其他的什么。
“我去外面办公,累的话多休息一会,嗯?”沈鸫言说着俯身在她嘴角印了印。
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顺应了他自己的意,各地造作。
葛烟没好气地推了推他,“从你那里听来的休息两个字,根本就不作数………”
沈鸫言却是失笑,“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葛烟往里躲了躲,“你快走吧………”
她说话的这会儿长睫凝着露似的,格外引人去怜。
不过再觑过去几眼,更是让他双眸更凝上墨色。
“其实也可以晚点再出去。”沈鸫言说,长臂伸过去,隔着被褥,照着某处拍了拍。
这下葛烟说什么不愿了,近乎是要跳起来,抬腿轻踹他一脚,稍稍抬腔,想着来震慑他,“真想让我休息,你就现在赶紧走………!”
见她死活要当鹌鹑不愿意显出脸来,沈鸫言敛眸笑她,最后才应,“知道了。”
—-
说是要休息,等到休息室的门轻轻开启再缓缓阖上。
葛烟到底没了任何想要休息的想法。
只是不断想起今天所官宣的那些内容。
其实之前有问过,也暗自猜过。
而比起这些的所有,她只知道有个明了又清晰的事实就显现在眼前。
这些品牌的准备和开发,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决定下的。
沈鸫言在不曾朝她诉说的背后,应该策划了很久。
不过认真说来,她和他之间在迎来那样以后,感觉是越来越好了,越发契着的同时,竟是合拍得要命。
有些时候也会在途中疑惑,那竟然是她所发出的声音。
而撇开这些杂思,葛烟不得不朝着旁边挪了挪。刚才两人都太投入,被褥被润过后根本没法儿躺。
拍了拍自己的脸,葛烟眨了眨眼,只觉心绪越发舒张,让她处于一种极为甘之如饴,并为这样往后的生活所期待着的情愫之中。
或许只要是和他,做什么都有了盼头。
脑海里过了遍和他相处时的细节,她也终于有机会上网,去看今天没来得及去看的网友评论。
比起早先的那几条博,全面宣发过后,相关词条里又应景,发出了她作为京芭代言人所拍摄的平面照和视频。
相比网上的宣传,Yan‘s Fume即日才上线,沈氏旗下所属的所有商场已经进行了即时更换,铺满了地广。
中心大屏亦或者是最具影响力路段上的电子投映荧幕,出现的都是葛烟。
屏幕里,动态逐帧展开。
看似简单却次次绽到最极限的线条,辅以轻盈顺柔的身姿,着力精准却优雅,恍若在空中飞着跃起。
半仰起的颌面衬着拉出漂亮弧度的细颈,接连往下落向削肩,类芭蕾的半垂长裙坠着隐隐可觑的蝴蝶。
那样的蝴蝶随着舞蹈在空中散开,像是下一刻便要从屏幕里展翼飞出。
「什么叫尽态极妍,什么叫舞若伏水,这些都是葛烟的代名词,东方天鹅的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冠的。」
「舞蹈好就算了,身材也好,关键是长得漂亮又有味道,天选的芭蕾top!」
「沈氏真的好大手笔啊………全国地广,这待遇很多明星都羡慕不来吧?」
「那也是葛烟值得,她倾注了很多情感在舞姿里,看她的舞总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像是有魂在勾。」
「吃了一天瓜,我还是想问,沈氏这样是为了啥,不会真像他们员工论坛里透露出来的那样吧?这两人像是有点什么?」
「哈哈如果有就有吧,沈总长得那么好看,我看着这两人挺配的啊。」
「沈鸫言可是出名的清冷男神,看他照片就感觉话很少的模样,算是疏离寡冷的那类?如果真像你们所说,我实在是想象不出他在烟烟面前会是什么模样哈哈哈。」
葛烟视线落在最后那条评论上,绯然渐渐笼上面颊,愣是过了好半晌都没移开。
“………”
沈鸫言也就看上去清冷孤傲了,往常捏她翘挺都从不会轻。
别人确实是想象不出来。
第62章 [VIP]Butterfly
初夏,空气里洇着的些热空气历经一天的沉淀,随着明炽的光散去,一并沉淀于柏油马路之上。
往来路人步履匆匆,任由这样的水汽往上攀爬,拂面而过。
夏天的夜总归更能牵扯起人们的心绪,那样袅袅抵在鼻前的气息告知着夏日的再临,而这样可以尽情敞开的日子再平凡不过,却也携着这个时节独有的特别。
傍晚的天色沉得慢。
葛烟辗转起来时,近乎是恍惚了会儿,才摁下远程遥控的按键。
自动帘朝着两侧缓缓地撇开时,随着近处落地窗的显现。
那样的霞红衬着极远处山间的落日一起,裹挟着四处挥洒的余晖,反映着光,再往回落于市中心鳞次栉比的楼宇之中。
她愣愣地盯了会儿,任由视野被不远处的摩天大楼占据,这才想起,她还在沈鸫言办公室的休息间里。
之前沈鸫言让她来休息,后面她被放过后也真的因为累极和困极,就这么近乎瘫似的晕了过去。
一直到了现在才醒。
而觑着天色也能知道,这会儿应该都不算早了。
大概是这样的午觉过于久,他又没想着来叫她,沉眠了几个小时,葛烟脑袋里晕沉沉的。
摇了摇头让自己更清醒点,她低头要去看时间,划开屏幕定睛一看,确实不是很早。
………而是特别晚。
半撑起自己坐直,葛烟视线环于室内逡巡一番,还没想着要彻底起来,腕骨往旁边随意地一撑,当即便感受到了那样的润,被褥仍是像先前那样,直至现在还没有完全干。
“………”
怎么会这样。
联想起先前两人没多想便将这方面抛到了脑后。
那会儿是无暇顾及了,眼下如何清理是个难题。
指尖抬起,葛烟刚想顺势给他打个电话。
办公室那方的沈鸫言似是有感应,不过须臾,她这边上方的顶灯便幽幽地开启,自上而下泄了点暖光来,笼于她的发顶之上。
休息室内外的远程遥控是接连在一起的设计。
随着晕黄的光在周遭的视野里亮起,再次响彻在耳边的,是熟悉的电话铃声。
“醒了?”他音调轻缓。
“嗯。”葛烟应下后,复又道,“沈鸫言………”
“你说。”他的嗓音隔了层介质被模糊,清凌有余,惯有的疏冷都被笑意冲淡,“饿了?”
“也不是饿………”葛烟踯躅半晌,到底是轻声开了口,“刚才我们俩好像都没想过要清理,那个的话。”
顿了顿,她终是补充道,“那个要怎么换?”
他轻嗯一声,听不懂似的,只缓缓道,“什么怎么换?”
什么怎么换。
自己做的事自己想不到吗。
“………你说什么呢。”葛烟眼睫颤了瞬,“就被褥啊。”
他似是笑了下,“原来说这个,我以为………”
惹得葛烟有点疑惑,“你以为什么?”
沈鸫言没多言,再开口时嗓音淳然,“不用担心,有定期收拾的人。”
………定期收拾的人?
“那怎么能行。”葛烟难得急了,“沈鸫言,你要是让别的谁来………”
她真的会以头抢被。
都润成那样了,要是就这样被人看去,又是在休息室里。
就是不说也知道他们俩下午在这里做了什么。
葛烟没多有停顿,稍稍扬声又去提醒他。
像是被薅怒了的狐狸,浅浅龇着小牙就想着来怼人。
沈鸫言不再逗人,浅浅应下,“等下忙完我过来收拾。”
葛烟这才放缓了声调,“反正你不要让别人来就行………”
“我是别人?”他反问。
“谁说你是别人了。”葛烟小忿,“不要在这里偷换概念………”
“嗯。”沈鸫言这会儿的笑意哪怕隔着电话都挡不住,他稍敛了下情绪,再开口只平声道,”没休息够的话,再去躺一会儿。”
“早休息好了。”葛烟无意识地揪了揪被角,唇角微弯着说,“反正我等你就是。”
沈鸫言那边传来淡淡的文件翻页声,“要是觉得闷可以来外面陪我。”
这也不是不可以,但葛烟心存了点难得的故意,“我就在这里待着不行?”
“外面网更好。”他说。
“………”
这都什么歪理由。
如果她偏要用流量呢。
想着要不还是去外面守着他,葛烟起身刚要往门那处走,还未挂断的电话里复又传来他的音调。
“休息好的话,记得去镜子那里看看。”
葛烟刚沾地面,脚下稍有不稳时,不解问他,“………看什么?”
“结束时好像又红了。”他说起这话时嗓音没什么波动,像是仅仅在讨论日常那般,“难受的话和我说,回家给你涂药。”
这人怎么说话的呢。
不说每次都要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来察看一番了。
察看之后,就还非要说出来。
“………我又没有觉得难受。”联想起他先前有次在楼梯转角那边给她涂了以后的情形,好像都有些没法儿回忆,葛烟忍不住开口怼他,“沈总,这可是在你的办公室,你这样说话就不怕………”
沈鸫言清冷声调仿佛在酒中泡过,“他们在外面,听不到。”
………他也知道特助办的人都在外面啊。
听是听不到,但能看啊。
她都不知道在这里待多久了。
葛烟稍稍泄了点气,到底想着就是要晾他一会儿,在去往外面前率先挂了电话。
停在休息室里逗留时,她刻意略过镜子,目光反而落在被褥前的柜子上。
放轻了去打开,无声之中,葛烟鬼使神差地往柜子内望。
刚才沈鸫言就是从这里拿的。
但相比她所猜测的,那样映入眼中的满满当当还是超出了她想象的所有。
几乎是满了,仿佛下一秒要跳出柜子的盒子在灯光的映照下,静静地摞着。
“…………”
他是打算在这里有多少回?备好了就算了,怎么就能有这么多。
葛烟颤着长睫将柜门关上。
原本想去外面陪他的想法都没了——
不敢想象那天是如何相携着走出办公室的。
后面再被沈鸫言强势带着去了几次,葛烟在习惯了特助办那些人的目视和殷勤后,休息室内的盒子也渐渐地少了些许。
只是再怎样想着要一并度过那样休假时的闲暇时光,两人的行程总有隔开的时候。
葛烟因为剧院排练巡演不得不忙碌起来,而沈鸫言沈氏相关的事务繁多且冗杂,就更不用提了。
想着接下去有好长一段时间要遇不到,她干脆寻了个日子,准备好好地请他在外面用餐一顿。
只是京芭代言人的相关账款早就打了过来,葛烟拿到时指尖拎着卡在他的衬衫领口轻轻地划了划。
她笑意盈盈,“沈氏公卡给我打钱,用这一笔再去请你吃饭,羊毛都出在羊身上了沈总。”
却惹来沈鸫言不断地啜,“既然你这么说,更不用请我。”
他从善如流地抓住她往怀里摁,“反正都一样,刷我的就好。”
就着这到底请不请的话题来回拉扯了许久,最后还是葛烟酡了张稍红的脸,拼命地摇头说不自己来,这才被放过。
晚餐定在还算熟悉的三潭月。
因为订的是独立包厢,半悬窗打开,微风携着湖中特有的清新往里,只向外一觑,整座湖面及亭中全景便笼在视野里。
旁边落的有通往景区内部的湖上通道,水中灯氤氲出夏夜湖色。
水声墨然,湖汽扑面,一派静谧隐幽。
葛烟没什么胃口,被沈鸫言盯着用了些清汤,再尝了点这边特色的糕点,这才有些饱。
她一向吃得少,为了身材也从不暴饮暴食。
就是在甜的方面忍不住。
论及她所喜欢的这一面,沈鸫言倒是十足地纵着她。
自从一并在洲湾岭住了许久,他的住处也渐渐染上了她的气息。
而与之为交换的是,她很多习惯都落于沈鸫言的眼皮之下。
很多事能经他之手,就从不会让她来忙。
这样你来我往的时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都被惯得有些出不来了。
颇有一种她提出什么意见,沈鸫言都不会拒绝的意味。
当然,他偶尔也有不随着她来的时候。
论及那样算是特殊的情形,还是不加以描述会比较好。
一席饭吃得不紧不慢,起身准备往外时,临渊阁这边的负责人拉着沈鸫言不知在说什么。
葛烟没参与进去,百无聊赖间,朝着沈鸫言摆了摆手后,先行绕过大厅,准备往亭子另一边的方向走。
没迈几步,视线便触到一位相当面熟的身影。
顿了顿,葛烟凝下心神再往那边瞧,终于仅凭着侧脸将那人认出。
好像是林肃。
他抬腿似是要走的模样,身旁一个穿着绸白衣衫,身形纤弱的女人伸臂拉了拉他,低着头耸着肩,不知在说什么。
因为算是侧对着这边,两人的神态看不清。
林肃旁边的女人葛烟并不认识,想着是不是梁潇潇一行人来了这里,她再抬眼望过去。
那两人早已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凝思了几秒,点开梁潇潇的对话框问她有没有跟着林肃来三潭月这边………
葛烟刚关了屏幕,眼前蓦地罩来一道阴影。
目光稍稍往上抬,只不过一眼她就认出了来人,“走路没声的啊沈总。”
葛烟说着颤起长睫,“………每次就想着吓我。”
“这就是吓你了?”沈鸫言敛眸看过来,骨节分明的指骨稍勾起,抵开她的掌心,就这样牵起她,“自己低着头看不见,这也要怪我吗。”
“当然啊。”葛烟任由他牵着往前缓缓地踱,唇边没忍住勾起抹小小的弧度,“还要和你说的是,从今往后,未经提醒的一切惊吓,我都要算在你头上。”
“从今往后?”沈鸫言偏过头,侧目望向她,“也可以。”
“………”
这人可真会抓重点。
没和他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葛烟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口,几步跟上前,“刚刚这里的付负责人找你说些什么啊?”
“投资的事。”拉起她秀窄的指尖落于脸侧,他偏头在上面碰了碰,“不用管,我没答应。”
“在你这里拉投资应该很难吧。”葛烟任由他去,笑着静静垂眼。
旋即不过几秒,她不知想到什么,复又问,“那当初京芭请你………你怎么次次都要来?”
沈鸫言没答,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这样稍显冗长的沉默里出了声,“可以猜猜看。”
“………我能猜什么啊。”葛烟很是没好气地掐了掐他颇具骨感的虎口。
她要是能猜的话,也不至于有些时候完全拿他没辙。
“这很难猜吗?”沈鸫言唇角勾了瞬,视线不紧不慢睇过来,“你说我为了谁投资的。”
虽说早就在格言以及Yan’s Fume品牌名上线时便猜到了些许,但这样仅仅是只凭着他亲口的应下,葛烟心间轻一阵缓一阵地起着伏着。
继而,似是觉得脑海里云雾缭绕看不太分明,她还要再细细追问,却被他一一地挡了回来。
直至一路开回去,辗转缓缓驶入地下车库里。
葛烟都没能再撬出些什么。
夜间的风灌入到边沿,却又被线条流畅的车身给抵住。
间歇发出呜隆声响,断断续续。
在这样稍显昏昧的厢内,沈鸫言下颌微敛朝着葛烟那个方向俯身,随着“啪嗒”的一声落下,安全带解了的同时,她的膝弯之下被一双横过来的长臂揽住。
随着抱起再正面落于他的怀里。
葛烟脊背抵着方向盘,腿就这样茬着往旁侧撇开。
像是还在为刚才的是冥想,这会儿她还轻轻地蹙着眉,只惯性似的逸了点被抱起的呼。
沈鸫言觉得好笑,“只是要我说,却不问到底是什么。”
他将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道,“要我怎么答?”
确实是没有什么方向只单单地问,且哪怕此刻于她确实是占不了什么理。
葛烟还是小声呐道,“那我就是这样问问而已啊。”
似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两条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带了劲儿地朝前锤了锤,“还说呢,你干嘛这样抱我过来………”
他清浅出声,“看你今天这么高兴,给你缓缓。”
到底是和沈鸫言待久了,几乎是话落的瞬时便察觉到了他此刻的意图。
葛烟长睫颤得几乎要抬不起来了,“你不是说这里施展不开吗………”
沈鸫言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会儿她面颊渐渐漫着的绯然,挑眉凑到她耳旁,“你也说了,是之前。”
换句话说,之前的所有随风散走,现在是现在。
被他这样的话语弄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葛烟往旁侧挪了挪,却发现被桎着的力是那么无法抵抗,歇了想要逃的心思,直觉自己可能还是要经过那么一遭,她想起沈鸫言刚才所说的,只是反驳道,“你才这么高兴呢。”
这样其实也算是同意了。
沈鸫言在洲湾岭壹号这边的地下库房,涵盖了一整层。
因为独独归他所有,隐私极好,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只是大概从未这样过,经由她这样轻声的一句,他的指尖也顺延着来到了内里。
被扯着开了后往旁边拨,他双眸凝着比这夏夜还要沉的稠然,“越有限的空间你好像更喜欢。”
只一语便把葛烟说得赧意无限,她朝前便崴在了沈鸫言清劲的肩侧,不止是因为那话,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着的指尖。
沈鸫言见此音调也稍低了些许,落于这往来只有风刮过的空旷之处,“张得这么开,是为了接什么?”
不过话落,便感到应声之下,那被她所迎着接着的什么就这样进了,近乎是挤着。
顿了顿,两人都陷入了罕见得默然和无声之中。
而被上着下着,接连着左右来回地摆着,那样密集的凿和嵌,是瞬间便开启的事。
葛烟没有这样过,只觉得这样落于面前,何其得让人承接不来。
沈鸫言却是觉得新鲜,连连抛了许久后,更为往里推。
不过厢内虽说算是有限且狭窄的空间,真要论及其余的相比,他开的这辆,其实还算是宽敞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想着了,特意换了个稍微适宜的。
终于,当一个携着些许劲的力再次探了过来,直接便碰到了那个点后,葛烟近乎啼着的啜然被带着泪珠的泣声代替。
“………沈鸫言。”
“怎么了?”他气息也略沉。
他就还能问怎么了。
“这太,太。”说到一半她便被碰得再也抬不起头来,话语也理所当然地顿住。
沈鸫言却道,“说。”
他每每到了这会儿都很是耐心,磨得她快要疯掉之余,强势无比地攥着,迟迟不放的间隙,又往内推了推,那样碾着的刮向里的节奏,让她干脆崴在他肩侧,闭了闭眼,“你就不能好好地………好好地来?”
到底是说不出那样的字眼,葛烟只觉得脑海也随之被搅乱了。
“不能。”沈鸫言捧着,双目幽然若墨色的谭池,“这时候好好地来你才受不了。”
话落见她不肯抬头的模样,他稍缓一声唤她,“烟。”
“………嗯?”葛烟抬头应着。
其实他这样单字叫她,她很是喜欢。
但那样随着而来的话语,却是让人招架不住。
“再开点。”他音调清冷,却是低得不像话,仿佛下一秒便能滴下雨来。
被这样近乎命令地吩咐着,葛烟还没应下,率先想到的是。
是不是看她是跳舞的,什么都能摆得出来,就这样没了任何顾及似的,那样开着的都要她摆。
明明已经算是最开了啊。
不过到底还是由了他去,膝弯被攥着往上撑,她弓着的身往后靠,他再倾着压过来,接连着踝骨那里几乎要抬成了一条直线。
被半折了抵着,堆雪也甸甸地荡起,和从前比,那样晃开的线条,确实是往外扩了不少。
一切都归功于沈鸫言,原本就不算小的变得更满了,近乎绽似的膨开。
往内看的景象没法具体形容,可从外往内觑,却能依稀见到那样稍浅起的弧度,在稍稍荡着之后,不过是瞬间,那样隐隐能听到的淋哒哒声,便嚣然了好几个度。
风呼啸而过,往里不止拂过几次,扰人十足。
等到终于能开口时,熬过那样的一记又一记后,葛烟几乎是在随意地抓过什么便扔到沈鸫言的面上,带足了劲。
东西在他面上碰到,继而往下落。
沈鸫言倒是没生气,捉过她的指尖心情极好地低笑,“抱你上楼?”——
和沈鸫言在洲湾岭的日子恍然便过了。
时光须臾间便转向更为绿然的夏。
终于往返于剧院的葛烟在历经排演后,周遭涌来的话题不断。
多半是京芭里的人询问代言人的事宜。
当然,更多的,还是将重点放置了沈氏相关的问题上。
葛烟也都答,但大概她的态度很是明显,加之每次的回答都十足官方,久而久之,剧院里询问的人也少了。
但大抵知道沈氏这样的举措不一般,还是有人要在背后八卦。
到底是拦不住这样的讨论,葛烟也就都任由着去了。
原先网友不也在讨论吗,就是到了今天,那样的流量度都还没降下去。
网上以及线下到底没什么区别,她如果如临大敌般什么都不让说,才更显奇怪。
再者,她也没有非要和沈氏撇开的意思。
好久不见眼前的人,宋李再次迎上来时笑得可欢,说起了代言人的事,“可别说,沈氏出品真的行,拍得是真不错啊,那视频我家里人都在看,每天都要刷十几遍。”
“这么夸张的吗经理。”葛烟跟着笑,“每天十几遍?”
“可不是,你现在堪比大明星啦。”宋李神神秘秘地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看到没,这个口袋,即将变成钱口袋。”
他说的是近期京芭剧院场次开票以来的盛况,相比之前,那更是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如果说之前是一票难求且抢不到的情形,按照现在的景象来看,怕是开启预约都得预约到后年了。
这没点什么关系,哪能顺顺利利地看葛烟表演一场?
说是票值千金都不为过。
宋李乐呵呵之余,再次感慨一番自己当初挖对了宝,复又问她,“这次芬兰那边的国际赛你会去吗?”
“去,我当然要去。”没有任何犹豫,葛烟望向他,确定以及肯定道,“我肯定去的。”
宋李被她这样难能铿声应下的态度惊了瞬,“这么看重的啊这次………”
他就随意问问,往常葛烟要么瘫着说知道了要么浅浅笑着说好。
都不曾像这次那般笃然。
不过有上进心是好事,宋李很快恢复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去芬兰比赛前还有场面向全国的演出呢,这个你也得好好准备。”
“我知道的经理,哪次我没有好好准备了………”葛烟说着缓缓垂下眼来,不知想到什么,眉间竟是舒展开来。
“也是,要说这精品出在哪,不都在你那,京芭啊,往后是得靠着你活咯。”宋李贫了几句,难得的将她放置于剧院之上。
确认好了往后的安排,葛烟无心于此,和宋李浅聊了几句便告了辞。
也没别的原因,只她急着去见沈鸫言。
往常都是他奔向她,走到她面前。
这一回,趁着他不在汾城,葛烟算了算自己的行程,想着刚好能对上,特意联系到了耿秘书。
沈鸫言这次出差的地方在鄞城。
因为还算是熟悉的地方,某种程度上予葛烟来说,只觉得心中冉起即将要往前奔赴着的情愫。
并不觉得这样从汾城赶过去的奔波会累。
辗转到了位于汾城的华安庭成,再次从耿秘书那里得知是顶层套房时,葛烟倒是没觉得意外。
沈氏旗下的六星级酒店华安庭成在全国以及海外都落的有连锁。
他出差住这里,再正常不过。
和耿秘书两厢打了配合,迈入那般沉重的门后,葛烟踏在毛绒的地毯之上,只觉得呼气过快。
这次来全程没通知他,而又有了先前在衣柜里的那回。
还别说,倒像是真的沾了点瘾。
据耿秘书所通知的来看,沈鸫言刚结束会议,应该很快就要朝着这边来了。
她当即敛声屏气,就这样默默地在这边等。
不知过了几分钟,依稀能听到那样隐约而来的动静时。
葛烟侧身饶于两开制的门边,暗暗地数数。
一,二,三………
随着沉木的门把眼睁睁地在视野里往下,复又弹起时。
门也紧跟着缓缓地开了。
来人身形颀然,清落骨骼撑起挺括衬衫,冷白的颈顺延而出。
这是一位光看背影便十足惑人的年轻男人。
他就这样朝前走去,像是忘关了门,片刻都未停留。
沉重的门经由人打开复又照着惯性缓缓地往回阖,葛烟想着不能再等,望着眼前人的背影,抬腿就往前。
然而就在她凑过去就要拍他的下一秒,似是有了感应。
他倏而转头,旋即,漆沉目光就这样撂了过来。
直接便锁定住她。
两人对视,视线在空中交汇。
凭白扑了空,葛烟的步伐就这样顿在了原地,再多的话语也喀在了喉间。
“………”
怎么会这样?
“喂………”
不知过了多久,看沈鸫言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葛烟颇有点郁闷,“………你怎么一点也没被吓到的样子?”
沈鸫言没出声,就这样遥遥地望向她。
须臾,他终是有了动作,却是径自朝她迈进。
乍然被人抵在门板上,葛烟还处于刚才的情绪之中,根本没反应过来。
察觉到他的靠近下意识想要睁开时,却发现已然被人桎在了这一方被他圈起的区域里。
“我应该被吓到吗?”他语调轻缓却难掩愉悦。
“可能要你失望了。”沈鸫言抱起她就往主卧走,丝毫不掩饰他对于她这样不请自来的提前知晓。
他的目光漆清却裹挟那样令人熟悉的沉色,“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第63章 [VIP]Butterfly
晌午过后的夏光明媚,穿过落地窗掩着的纱帘,隐隐罩出泛着透白的青光。
自顶层房外往下瞭去,柏油路上,人影往来寥寥。
依稀有栖在枝桠上的鸟在啼,掺和细微蝉鸣。
盛夏天的下午时分,一切都被熨得仿佛静止了。
沈鸫言长腿稍迈,步履从容,丝毫没因为打横抱起她而受到任何影响。
他长臂微揽,携着怀里的女孩,轻松迈步朝着内里走。
“欸欸,不是吧。”葛烟皙白胳膊绕在他颈间,随着动作自然垂落在他肩侧,指尖抬起就戳了戳,“你要不要看看外面啊………现在才几点。”
“我当然知道是几点。”沈鸫言扬眉,“觉得你累而已。”
他说着迈过会客区的长廊,径自将主卧的门推开,几步迈进将人放置在沙发上,“自己过来花了多长时间?”
“其实还好,也没多久。”原本鄞城就是汾城的邻省城市,只是她没让任何人接送,中间辗转的时间就多了些。
望着眼前的人将她放好后便倾身朝前,单膝抵在沙发边沿,近乎是半蹲下,将筋骨利落的腕骨探来,直直朝着她的脚踝处碰。
葛烟半窝于沙发之上,屈着膝,仍是怔忪不已的模样。
半个月没见,他清绝面容逆着光影,低眉垂眼帮她解鞋上的细带时,专注无比。
她平日里穿的多是类芭蕾的长系绳的鞋,每每换鞋时都很麻烦。
稍稍不慎可能就打结,需要耐着性子的人来。
之前在洲湾岭那边,沈鸫言每每看到,都会亲自来。
只要一起回去,她每天的鞋都几乎是他给换的。
心窝没由来地塌了块儿,葛烟这样看着他,任由他骨感的指关时不时地触到。
所以刚刚那是误会他了?
他方才那么说又那样急得抱着她往主卧走。
她还以为………
可原先就算是误会,也是因为之前被他带跑偏了。
一旦联想起他所说的等了很久。
竟然莫名有点守株待她的意味。
葛烟敛眸看他骨节分明的虎口,“你到底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沈鸫言头也没抬,解细带的动作未停,“耿秘书一般不会多过问我已经确定好的行程。”
“还有你。”随着鞋子系带全然褪了往下落,他指尖轻轻地在她腿侧碰了碰,“给你发消息不看也不回,可以再明显一点。”
原来是这样………
葛烟还是郁闷,足上的束缚因为沈鸫言而松了,她抬起腿干脆半崴于沙发靠背上,也就是说只差一点点………”
沈鸫言直起身,将她的鞋往旁侧的凹格处放好,再朝着她迈过来时,闻言失笑,“没吓到我就这么郁闷?”
“也不是说吓,惊喜总归要有的吧。”葛烟没忍住轻瞟他一眼,“你那会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话落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真的受打击了。”
沈鸫言只是笑,他几步过来落座在她旁边,轻轻掐着人便带入了怀中。
他姿态疏散,长指略过她秀窄的指尖,随意地把玩,复又捏了捏,“你人过来就是最大的惊喜。”
葛烟额前朝前底,落在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处窝着,狐狸眼亮亮的,“所以你还是觉得有惊喜的对吗?”
沈鸫言清凌目光沾了点云雾缭绕似的漆然,腕骨掠过来便在她的翘挺上不紧不慢地捏了下,他俯身靠得更近,几乎贴面低声道,“还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觉得我真的感受到了惊喜?”
随着话落,那同时而起的动作成功地让葛烟耳根微灼。
她伸臂推了推他,再敛下眸时。
想着以后要是还有机会,最好还是精心策划,努力努力再吓他一下。
葛烟还在这边径自沉思在往后的计划里,耳侧响起他的嗓音。
“你怎么联系上耿秘书的?”
女孩抬起长睫,“你之前不是因为京芭的事在法务部成立了专组,我就找那个组长问的………”
沈鸫言应声,没再开口,只下颌轻抬了抬示意自己知道了。
葛烟觉得好笑,指尖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衬衣,“………生气了?”
沈鸫言偏头解了袖扣,“我能生什么气。”
也是,越过他本人去找耿秘书。
总归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
刚刚只是心中略有冥冥才那样问。
看他这样,她若有似无点点头,倒也没在意。
“也是,他毕竟是为你鞠躬尽瘁的人,这回也只是为了帮我~”葛烟径自肯定了一番耿秘书,随后补充又道,“耿秘书没加我微信,只留了电话方便联系。”
这回再话落,沈鸫言迟迟没出声。
只视线沉沉睇来,让人不明所以。
“干嘛看着我不说话。”葛烟被盯得有些莫名,她揉了揉自己的面颊,“我脸上有什么吗………”
沈鸫言仍是这样望着她,再开口时只道,“以后有事需要,先联系我。”
话落他深如谭中墨的目光牢牢锁定住她,“联系不到我再打给他。”
“………”
葛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须臾片刻,她没忍住笑眼弯弯。
还以为是转性了,其实这人还和之前一样………
“知道了。”葛烟抬脚,轻轻点在他的腿边,“还不是想要来个突袭才这样。”
顿了顿,她丝毫没藏自己往后的打算,“下次还吓你。”
沈鸫言利落地攥住她漂亮的膝弯,低头印了下,“那我等着。”——
耿秘书这回将葛烟的行李箱送进顶层时,全程躬身低着头。
都不怎么敢往沈鸫言的方向看。
葛烟招呼他喝水,想着他忙前忙后安排了不少,都被他闪电一般地给拒绝了。
生怕婉拒一秒就能扯上什么似的。
旋即便没了人影。
没忍住地盯了会儿只不紧不慢翻阅文件的那人,葛烟还是开了口,“上次我来鄞城都没出去逛过,我想等下自己出去一趟。”
沈鸫言动作停下,“不和我一起?”
葛烟微微点头,“看你忙啊,我出去转转,就一会儿。”
“来都来了。”沈鸫言抬头朝她看来,“在这里陪我。”
“我来鄞城就是要陪你啊………”葛烟轻叹了声,感慨这人会不会有些太黏了,颇有些好奇,“你该不会这几天就想着把我一直留在室内吧?”
沈鸫言指间扦了支笔,眉眼间聚敛了点清浅笑意,“我是说陪我到忙完,到时候和你一起出去。”
葛烟眼眸都涔了水似的亮,半扬起声道,“那你要什么时候忙完?”
沈鸫言微微颔首,“因为你来了,今天会快点。”
“那好,我等着你。”她唇角微勾起弧度,半撑起脸看他,“你慢慢来就好。”
沈鸫言遥遥朝她挑眉,语调意味不明,“慢不了。”
“………”
懒得理这人,葛烟干脆不去看他。
沈鸫言就在这时复又开了口,“主卧那里有投影,你不想的话,就随便转转。”
话落,他很快又补充道,“办公区除外。”
葛烟这才转过脸看向办公桌后,疑惑道,“不是说要我陪你,这里还成不能过来的地方了?”
沈鸫言不紧不慢地应,垂下眼继续去忙工作,平声道,“有你在身边,我会被影响。”
………真是用极为清浅的淡然,说出这样一番的话语。
葛烟忍了又忍,难得存了点小小的坏心思,非要去闹他。
最后历经一番拉扯,沈鸫言倒是成了最先反悔的那一位。
非让她在他腿上坐下,就这么看着他办公。
闹过也陪过,等到沈鸫言结束工作后,两人迎着夏夜的晚风,驱车前往鄞城一处算是吃喝玩乐的街景处。
这是葛烟再三权衡过后的地点。
因为是鄞城专门为外省游客所置办且迎接的逛玩街,本地人平时很少过来。
这个点不算太早,又不是假期,游客只悠闲两三。
抬腿落于街边的巷道上,往来夏风徐徐,还算是清净怡人。
认真说来,两人好像还没这样好好地出去转过。
刚尝了滋味颇觉得不够的他们俩,多半时候都没怎么出洲湾岭,那样的疯都体现在了另一方面。
鄞城的城建差异较大,城南城北风格不尽相同。
他们两这次来的地方是位于北边的低宅群落,部分建筑还留有先前江南水乡的古韵。
青砖黛瓦间,亭台楼榭的剪影只停留于旁侧宝石绿的小河之中。
两侧的店铺相对,中间铺开的石子路映着暖黄。
夏日微热的风被降临的夜晚吹散,那样扑面来的毛燥裹挟着独有的香意。
葛烟嗅了会儿被四周店铺熨过的好闻气息,拉过沈鸫言轻声道,“感觉现在稍稍有点晚了,但人还是比想象中的要少。”
这边的街景有点类夜市的意味,不过卖的都是和风景相关的手工作物亦或者是鄞城城市专属的纪念品。
算是这边的特色。
原本就只打算在这边逛逛,想着明后天有空了再出来多玩。
两人没转多久就想着原路返回。
这一返便走到了分岔着的路口处。
往两侧一路延伸开的,皆是摊贩。
见葛烟停在瓷娃娃的摊前怎么也走不动的模样,沈鸫言了然,几步跟了过去。
这样被烧制好的娃娃都定过形,颜色各异。
有十分艳丽形的,也有单色如一形的。
摊主是个男大学生,闲了没事想着赚点零花才过来摆摊。
原本见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在此停留,热情百倍地招呼她看看。
还没等他扬起这辈子最为灿然的笑容,紧跟着便见一位身形颀然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两人之间没开口交流,但那样无形之中引着人去看的氛围却骗不了人。
像是有绳子隐隐地勾着,有了结界似的。
哪怕无声默然,也叫外面的人迈也迈不了,跨也跨不进。
男大学生的一声“小姐姐”就这么喀在了喉间,再也提不起什么情绪,只官方地介绍了下,便任由着这两人去看。
沈鸫言视线浅浅略过,再抬起眼朝着葛烟看去时,拎了个小狐狸模样的瓷娃娃过来,“拿这个?”
葛烟只看了眼便当即拒绝,“………我不要。”
他先前特别喜欢在那时候唤她小狐狸。
联想起那样摆出来的动作,惹得她后来再听这个词,下意识便抗拒了。
沈鸫言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道,“不喜欢?”
“不是说不喜欢………”葛烟摇了摇头,看向他时双眸都洇了层薄雾似的蒙色,“单纯不想要狐狸的。”
沈鸫言轻笑,侧目看她,“之前花灯的你都要了,这个不要?”
他不提还好。
一提葛烟想起那个从大平层移至洲湾岭的狐狸花灯。
忍了半晌没忍住,葛烟唇角弯弯,“你是多想凑个整?”
话落她朝着他摇了摇自己手里拿的,“我觉得蝴蝶的更好看。”
沈鸫言视线撂在上方,打量了几秒继续看向她,“不是凑整,单纯觉得适合你。”
“就还适合呢………”
到底是哪方面的适合啊。
葛烟垂眼,难得腹诽。
没等她径自冥想,沈鸫言将小狐狸的瓷娃娃放置在她掌心,“看看。”
这样承接了他所递过来的,葛烟下意识拢了下指间。
瓷娃娃上那样蜷着的尾巴便在掌心里挠了挠。
因为是做了毛绒贴瓷的设计,质感颇好。
葛烟几乎是瞬间便被挠得心痒痒。
“你………”她抬起长睫颤着看去。
沈鸫言唇角勾了瞬,“你手里那个蝴蝶的也拿好。”
话落,他转眼朝着摊主道,“一起买了。”
而原本还稍显不愿。
在拿到后的葛烟小心翼翼地拎了这两个瓷娃娃在掌心。
护得格外用心。
想着就这么拿回去。
一直没话说的男大学生围观了全程,终于从先前那般看呆了似的愣怔中回神,“那个………这样拿回去可能会碎,真的不用包起来吗?”
葛烟连忙摇摇头,真心实意道,“我好好拿着就不会碎了。”
她眉眼末梢处沾了点兴然的亮,转眼朝着沈鸫言道,“现在就回去吧我们。”
沈鸫言颔首,也跟着笑,随后和她并肩,一路往外走。
全程都没和这一对搭上几句话的摊主悻悻地看着两人走远,竟是觉得没看够似的,不知怎的莫名怅然起来。
似是被这样相携而去的俊男靓女所影响到,他还沉浸在先前两人于摊前的你来我往之中。
眼瞧着这对颜值超高至今还令他处于震慑之中的璧人渐渐走远。
摊主默了瞬,到底还是拿起随身携带原本用来拍摄风景的相机,对着这两人的背影定格。
待到两人身形皆被框在了镜面里,摊主回味之余,不免啧啧几声。
遥遥望去,还真像是一幅画似的——
回到顶层后。
葛烟在主卧里放置好那样的瓷娃娃后,不仅拍了照片,旋即还半撑起自己侧脸,就这样默默地打量。
很多时候她的情绪都是无声地往外泄。
好比此刻,连带着洗漱后被沈鸫言压在了被褥之上,她都还在心念于此。
不知怎么,沈鸫言今天好像格外得勃,那样烧地便来了,直来直往之余,凿得她根本说不出半分话。
沈鸫言撑在她两侧,视线如滴下云雾般沉沉睇来,就这样自上而下望着,“这样看来,你很喜欢瓷娃娃。”
葛烟被他倏而的一记扰乱心绪,察觉到那样酥着的意绽开,声音都快飘起来了,“………为什么这么说?”
沈鸫言唇角弧度浅淡勾起一瞬。
他更往里推,将她的膝弯捧得更高,“到现在都还一直在看。”
葛烟缓不过气,只能断了语句,几乎一个字一个字那样往外蹦,“………还不是因为是你给我买的。”
旋即,似是因为她的这句话,沈鸫言好像更为肆然了。
这样的嵌仿佛没有了尽头,直堵得她开始小声地啜。
“不行,不能折………”葛烟抵在他清劲的肩侧,轻声提醒,“之后还要跳舞的。”
“不会有事。”沈鸫言更为俯身,朝前靠近时几乎将女孩拉成了一字,“没碰到踝骨那里。”
他似是觉得还没够,往来百千后,又将她皙白的腿单抬起就这么放置在了肩上。不过是再侧着往里,沈鸫言顺着就来了。
但这样的路数到底是太过于令人招架不来,只堪堪接了几记,葛烟便摇了摇头,连着声细细唤他。
到底是心疼她,沈鸫言将人揽回到正面。
只是这样的温然没多久后,便又低声开口道,“自己抱着。”
见女孩胳膊往下乖乖地自己撑着张着,沈鸫言清冷音调近乎是稠到不见底,“再往上。”
感知到她某地比以往更加依赖地拥紧,他黑眸浸着漆然,语气愉悦,“这么久不见了,很想我是不是?”
“没有………”葛烟原本不想顺着他的话说,但是只要开口便承接了他像是罚似的力,她长睫凝着泪,“好吧,有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沈鸫言更往里,低头在她小巧的鼻前印了印,气息稍沉,“烟,说实话。”
“很多很多!”葛烟被磨得真的说不出话来,意识也散了,“这样总行了?”
沈鸫言轻笑,拨了拨她的眼睫,嗓音淳然,“确实感受到了。”
顿了顿,他道,“你好像要化了一样。”
葛烟不明所以抬头,“………嗯?”
沈鸫言附到她耳边,“里面。”
葛烟几乎是瞬间清了神,她捞起旁边的抱枕便去砸他,半撑起自己想要起来,奈何不知现在的状况,牵扯地更为厉害了。
也更让眼前的人占了上风。
沈鸫言笑,“对,就这样。”
还对呢,就能哪样?
葛烟这回是真的不想理人,奈何沈鸫言根本不愿放过她。
他就这样捉住她的胳膊拢着,攥过那样起着伏的堆雪后,轻缓出声,“其实我们烟也是瓷娃娃。”
在她近乎是微醺着被浸红了的面颊处印了印,沈鸫言补充道,“易碎的那种。”——
像是有了预兆。
葛烟的腿真的抽筋了。
不知辗转着去往软塌沙发以及窗前多少了,她是重新被拥着钻入被褥里时才泛起的。
到底是觉得不好意思,她没让沈鸫言去找这边华安庭成配有的医生。
“就只是抽筋,别让人来了………”不说她本人了,就是主卧内部这样的情形,哪里适合人进来?
沈鸫言拿她没法,清凌目光往下,“真不用看?”
“真不用。”说到此,葛烟不知道想到什么,遥遥望向眼前人时,在他肩上用力锤了又锤,“还问呢,都怪你。”
“怪我。”沈鸫言这回倒是应得快,他俯身朝前倾,视线往下撂时低声问她,“是不是不小心着凉了?”
“有可能的。”望着他这般难得一见的模样,葛烟到底是笑了起来,“好了就那么一会儿,现在都好了,你就还要看。”
沈鸫言收回视线,他清冷面容透着那样以后特有的慵散感,眉梢轻点风流。
但比起这样令人欣赏的侧脸,他并未停顿,辗转便拿了什么过来,随后直接抬起她的腿。
葛烟被吓了一大跳,“你干,干嘛啊?”
沈鸫言仍是垂着眼,“不是着凉了,这样盖起来暖暖。”
她还以为什么………
葛烟抬眸拧他一眼,也就任由他去了。
只是紧跟着这样的动作,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像是憋在了什么密闭的空间里,闷闷地往里缩。
心存怀疑,葛烟低头去看,那样的毯子已经牢牢地圈起,就这样覆在了她的腿上。
盖毯子是为了不让她着凉,但也不用盖这么厚吧。
凝神望了几秒,葛烟终究是没忍住,“沈鸫言你这是吃到猪肉也不学猪跑了。”
见他抬眼朝着她看过来,她狐狸眼涔着水,“是不是撒开手就不想着管了,就能这样随意………”
话落,她指了指毯子的方向。
“这叫随意?”沈鸫言清疏眉目显现出淡淡笑意,“你这是诬陷。”
谁诬陷他了。
就还能用到诬陷这个词。
“这锅本来就是你的,别想着扣在我身上。”
葛烟说着嗓音都快飘了起来,“你看你………都快包成猪蹄了。”
沈鸫言听了只是笑。
那样清浅散着的笑意映于他的面容之上,像是苔原霜雪初霁,好看得不像话。
“我扣锅给你?”他双眸透着寒潭似的漆然,随后朝前倾身,附到她耳边低低道,“那怎么没把你这只香猪扣牢呢?”
第64章 [VIP]Butterfly
沈鸫言说这话时清疏眉眼稍敛。
他眼睛生得极好,末梢被顶上的吊灯点了些微的亮,接连着眉骨那处逆着光,就这样映入她视野。
扣牢?
………把她扣牢吗。
葛烟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清绝面容。
只觉心间仿佛被揪起,淌过轻一阵缓一阵的湍流。
“就你会比喻………”葛烟眼睫微颤。
只是这香猪………
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句,他把她的腿给包成了猪蹄模样。
沈鸫言就还能真的代入。
几乎是瞬时,葛烟脑海里便显现出那样的画面来。
浑身涔着粉的香猪趴在地面不间断地哼唧几声,顶上铸铁纯色的黑锅自上而下地往下扣。
猝不及防之余,闷住那样挣扎的动静。
“………”
葛烟倏而觉得又气又好笑。
她抬脚轻踢了他一下,“真要是香猪了,一口锅可能还扣不下呢。”
“为了扣牢也得扣。”沈鸫言仍是垂首,漆幽目光落于她面上。
他说着腕骨朝边沿伸,指骨在她脸颊处捏了捏,“一口锅不够,就两口。”
扦住她的下颌掰往自己的方向,沈鸫言俯身在她颈间印了印,“再不够,把锅换成别的。”
葛烟被印得狐狸眼都洇出薄雾来,声调都飘得有些轻了,“这锅还能换的?”
“扣不牢,当然要换了。”沈鸫言视线就这样锁住她,清劲肩膀抵开那样四泄的光,半张脸都隐于昏翳处,他嘴边噙着些微笑意,倾身对着她不紧不慢开口,“就这样把香猪放在眼前,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哪里有这种换法?
而顺着话落,他指尖也随之探了过来,骨感的虎口就那样抵在裙面之下的雪腻中。
“你就非要这样………”葛烟尝试推人却推不开,而因为单边腿被近乎包成了猪蹄,她侧身撑着要起来,却发现怎样都是无用功。
几乎是瘫着复又倒在了被褥之上,她连忙去怼他,“刚刚问有没有着凉,这会儿就忘了我的腿吗?”
“帮你揉而已。”沈鸫言捉住她,指尖似是打转着逡巡了一番,到底没更往里。
迎上葛烟略鼓着气的模样,他浅笑应下,随即平敛了眉眼靠近,缓声道,“今天早够了。”——
因为沈鸫言的那句话。
葛烟几乎整个晚上都没和他说话。
两人就此又无声拉锯了一番,直至最后他非要揽着她一起入眠,怎么也不让她跑去客卧………
到底是拦不过这人,极困之余,葛烟最后还是投了降。
也照例和以往在洲湾岭那样,圈着人拥紧了便半窝在他的怀里,崴着头便阖上了眼。
论及怎样能够安眠这一方面,其实她更依赖他。
原本过来便是趁着假期,葛烟想着是来陪人的,并没打算委屈自己,隔日晨间愣是没有早起。
然而赖眠也总归不过赖了一两小时,她还想再贪觉,以往都随着她的沈鸫言却是罕见得没任由她去。
就这样被叫醒,葛烟精神恍惚了会儿,还处于朦然的怔忪之间,连衣衫都是沈鸫言给她穿的。
缓了好一会儿还没彻底清明,沈鸫言见她难得呆呆如楞头鹅的模样,凑近到她唇边不轻不重地啜了下,“不想去也行,现在把你穿的全褪了,我来陪你。”
这是什么话啊………
葛烟骤然清醒间,倏然抬起头时,仰着的天鹅颈拉出漂亮的弧度。
紧跟着便轻瞪了他一眼。
“不是还想赖。”沈鸫言清疏眉眼在夏日清晨显得格外惑人,见她就这样瞪来,他语调轻淳,“我陪你一起赖。”
那肯定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赖了………
思来想去也蹦不出个什么可以大大打压他且能用以反驳的字眼,葛烟眼睫颤得厉害,嗓调都带着小小的忿然,“沈鸫言你太讨厌了………”
“是我讨厌。”他笑了下,复又淡着眉眼亲自给她穿鞋,“今天要去一个地方,之后你想怎么瘫就怎么瘫。”
所以是什么地方?
葛烟疑惑迸起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他抱着去了外间用餐。
直至相携着迈步,并肩来到鄞城那堪称坐望满目深树的山峰之上。
这份疑惑才被山中凌风缓缓吹散。
立于纹艺镌刻的石板之上,放眼朝着周遭寥去,往来一派绿幽的清净之意。
鄞城位于城郊的灵荿寺是当地人心目中的福祉。
半笼了整座山脉的林木将近处远处都染上深深的青绿之景。
这样四面环翠的幽然里,依稀能觑见不远处寺庙澄黄的几角,与墙体之上的砖红相映。
身侧树冠延伸开的枝桠线条颇深,那样拱起的簇簇叶绿,挡住落于树林中的光,将带着斑驳的光圈铺陈在地面上,拓开阴翳。
夏季些燥,那样灼目的光炫过头顶,衬得登台而上的几座相捱寺庙都泛起淡淡的明辉。
葛烟被沈鸫言拉着去了阴翳之下,两人并排立着,就这样看不远处有大师模样的人缓缓地朝着这边踱。
看那踱来的方向,应该是来找沈鸫言。
“这就是你想着带我来的地方?”
她打量完后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旁边的那人。
虽说先前林妘因为沈煜城的缘故在汾城久居,沈氏重心也随着迁至于汾城,但沈鸫言的祖辈好像就落于鄞城。
灵荿寺是鄞城当地有名的皈依之地,据传发源于其深山神灵的神话传说之一,福缘惠及鄞城人和前来虔拜的人。
他这是来求什么?
葛烟弯唇勾起浅浅的弧度,“我们沈总原来还信这个。”
沈鸫言看向她,眉眼隐在身后的青绿山景里,“原本不信,现在改变了主意。”
话落不等人回应,见她缓缓迈下一个小台阶略有不稳,他紧跟着开口,“腿好点了?”
“早好了。”葛烟低低地喃,“不是都和你说了,没大碍了吗。”
沈鸫言却是嗯声道,“昨晚你不是还让我关照你的腿。”
“………”
为什么让他关照他没数吗。
不那样说的话,她可能又要晚睡很久了。
眼见着那位大师越来越近,葛烟抬起秀窄的指尖便慌忙去捂他,“这里可是寺庙………你说话注意点。”
沈鸫言腕骨探过来,不紧不慢覆过她的指尖轻轻攥住,眉间隐着笑,“我说的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为什么要注意?”
“不和你说这个了………”
话落她的尾音便淡在了空气里,随着寺庙大师在两人面前的立定,葛烟紧跟了沈鸫言一起,给这位看起来年龄半百胡须遍白的大师打了声招呼。
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时分,周遭人烟稀少。
树翳这处掩住三人,交谈声窸窣些微。
夏风晃晃略过耳旁,葛烟没去细听旁边这两人的对话,视线转而落在二庙前,那静静焚着香火的观坛旁。
那里驻扎了根垂叶倚倚的大树,根木极为宽阔,向上托起的枝桠交错,像是打开的伞面,半覆着寺庙砖瓦。
这是千年的蒲树。
此时此刻,树上挂满了近乎红色的绸制模样的结。
“大师,那边的红结是………”趁着旁边两人交谈的间隙,葛烟见缝开了口。
“施主。”大师朝她侧身,半倚了身,低眉平然道,“那是灵荿寺专有的福缘结,往来有过路客,亦或者是前来拜求之士,都会在此祈福祈礼。”
“既不介意的话,您可前去,但求一结。”大师双臂朝前摒起,朝她一躬。
葛烟也随了一躬,复又对着大师低头颔首后,再起身转眼看向旁侧那人时,缓声道,“我想………”
沈鸫言却是在她开口的瞬间便应下,“你去。”
葛烟想着迈走,踯躅几秒还是问,“你不来吗?”
“有你的就够了。”沈鸫言轻揽了揽她,示意道,“去那边等我,到时帮你挂。”
想着他见大师应该是有事,葛烟点点头,朝着二庙去了。
眼瞧着人影渐渐消失在树木之后,这边两人一前一后来至主庙内。
年过半百的大师手捻凉珠,慈眉善目之余,音调未曾有过任何波动,“施主所来,到底为何?”
沈鸫言敛目,平下长眉,清绝面容上神态淡然,“单求一事。”
大师半晌没动,过了须臾才点点头,随后叫人拿纸笔来,“诺。”
这厢迟迟位于主庙没出来,那厢,葛烟想着沈鸫言请这一番符和签………竟是要这么久的时间,弄好福缘结后,她静静地又等了会儿,到底是缓缓朝着主庙的方向迈。
不过几树之遥的距离,葛烟迈向沉重的门边时,透过高起的石栏往里看。
沈鸫言垂着眼,以往颀然的身影略弓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执着毛笔,有条不紊地在写着什么。
年轻的男人就这样隐在稍显昏昧的殿厅内,松香梵文的背景里,一席衬衣黑裤,裹挟着松林的风,眉眼似画。
葛烟驻足在原地,就这样默默地盯了好一会儿。
等他出来帮她挂好了结,她立于树下好奇问道,“………你都写了什么?”
沈鸫言好笑睨她一眼,“就这么想知道?”
想起刚才所觑的那个场景,她心中宛若被羽毛刮过,轻点下颌,“当然想了。”
沈鸫言却是没应下,只道,“说出来不灵验了。”
听此葛烟倒也没说什么,“也是………”
就好比福缘结那样悬挂于空中那般。
每个人的祝福都被藏在了风里。
他所求所写的,就那样隐在纸上吧。
见葛烟不再询问,沈鸫言却是转眼看过来,缓声开口,“等还愿的时候我们再来。”
女孩眨了眨眼,默念了他所说的我们二字,眼尾轻翘起弧度,“知道了。”
风顺着嗓音迎面而过,来这里也没做什么便过了一上午。
再要下山而去时,葛烟刚要抬腿往台阶迈,就被沈鸫言给挡住了。
他先行迈了几步往下,随后背对着她,清劲的脊背撑起修长冷白的颈。
葛烟还处于疑惑之中,又听他道,“腿不是刚好,我背你下去。”
她轻轻地笑,“这么好的啊?”
沈鸫言却是略低着躬身,“上来。”
这下立于台阶稍上的人没再拒绝,几步便上前,伏于他背上。
不过是合了贴起那一瞬,沈鸫言一句“稳了?”话落,葛烟便被勾着膝弯,被人轻轻松松地背了起来。
她两条细胳膊往前伸,辗转再绕回来时,就这样半拢过眼前的人。
往来的风吹起面颊上所感知到的些微燥然,可心间却是被拂成清清漪着的平波湖面。
偏过头这样看着他直面于前方的侧脸,葛烟愣愣地盯了会儿,在他侧脸上轻轻地印了下。
两人一路朝着山下迈去。
间或者掺了点隐约传来的对话。
“不是说要在寺庙这里注意点,你这是干什么?”
“沈鸫言………这都已经下了台阶,就不算是寺庙了………”
“是吗,可是前门还没走出。”
“我不管………应该,应该不会被看见吧?”
而随着话语逐渐消弭于空中,那两人的身影也彻底地消失了。
寺庙里。
大师立于主庙前,顺着窗柩往外看去。
他缓缓地拨了下手里泛着檀木色的凉珠。
旋即低头,将窗推着大开,让夏日清风更为灌入——
在鄞城待了几天后,葛烟和沈鸫言一并回的洲湾岭。
后来又辗转逛了几个地方,她实在是累得不行。
白天忙就算了,这夜里还要再配合,葛烟最后两天说什么也不愿再出去,就在华安庭成的顶层主卧内,瘫了补眠。
自住进洲湾岭,家里还没有过这么长没有这两人在的时候。
咚咚在两人进门时便扑了上来,连连叫着打转,嗲得不行。
不提这样热情的见面礼,接下来两人去哪这小猫都要跟着。
一副实在是想极了他们俩的可怜模样。
“小可怜………”葛烟薅了薅咚咚的毛,“想坏我了吧。”
咚咚呜着将小脑袋凑近,旋即又朝着沈鸫言的方向迈。
沈鸫言原本要去衣帽间,见它过来,稍稍朝着不远处抬了抬下颌,咚咚便买着小碎步,颠颠地跟了上去。
看那一人一猫相处得挺好,葛烟也放心地迈去二楼,准备去洗漱。
风尘仆仆赶回来,总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而随着泡过澡的惬然落于脑海,葛烟还想再在此处待一会儿时,浴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
随着那样轻微的一声,门再阖上时,空间里多了位身影颀然的年轻男人。
望着不招自来的沈鸫言,葛烟抬臂略挡过自己,“你怎么,怎么就这样上来了?”
沈鸫言挑眉,“换好衣服我不上来能去哪里?”
可说是换好了,这会儿怎么又开始褪了。
就是来也不是来这里吧。
但再多有的猜测都噬净在了沈鸫言睇过来的视线里。
他目光宛若泛着墨的沉谭,掠过那样的堆雪和起着伏着的鼓然时,每每落于一处,视线就更为暗然。
夏日雾气些微,水汽早已被蒸腾着挥干,视野之内所能看到的景,也格外清晰。
随着被捉住,那样翘着的弧度像是绽着的叶,葛烟半凹着,感受着那样推来的力,她抵不过身后那人捧着她再往上抬的劲,愣是挺得更高了。
大概几天都没有过,沈鸫言记记都收不住,直直凿得她呼气都凝了,他这才偏头,就这样附过来问她,低低地问,“这几天休息好了?”
休息好又怎样。
还不是刚好就又来。
只是想着之后确实没什么假期了,她也就任由着他来了。
被攥着揪得厉害,那样淋哒哒的声响在附有回音的这里更为明显。葛烟面颊浸着绯然,伸臂朝前想要捞过什么,却被他利落地反扦住,随即又并在了一起。
这样推而往内的动作刺得太过,沈鸫言改为把着她,不紧不慢地来。
而就在两人愈发沉在此中时,门板倏而传来几道抓门声响。
葛烟连忙偏过头去看,见那里隐隐衬出咚咚的身影,当即吓得往旁边一缩。
而随着这样的举措,沈鸫言被牵扯得当即顿了下来。
“外面是,是咚咚?”葛烟这话虽是问句,却极为肯定。
不是咚咚还能是谁。
只是这小猫就还能跑到二楼?
真真是大意了。
哪里还能顾及沈鸫言,葛烟慌忙去掐他,“咚咚,咚咚。”
沈鸫言却是在刚才的顿下后,复又携着更往里推的劲,满意地看着她被嵌得说不出话,他这才敛目睇过来,“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在乎它?”
“不是在不在乎的事………”听着沈鸫言这样的语气,葛烟边因为他太过了而泣,边轻轻地道,“说的好像给它造了个猫乐园的不是你一样。”
沈鸫言复又将自己沉了瞬,见她被撇着往两侧开的膝弯落于自己的臂上,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将人朝着旁侧,上着下着地来回抛,低低道,“我明明是爱屋及乌。”
“喂………”葛烟侧面趴于他清劲的肩侧,却复又被沈鸫言掐着瘫开,就这样敞着落于地板之上。
不断有先前用于泡澡的沫就这样逸着往外,这样炫而刺目的景却是让自上往下看着的人怎么也收不了动作。复又被携着压住,葛烟半坐于缸边,任由眼前的人攥着那样的鼓,近乎是杵着直来横往。
“咚咚确实可爱。”他挺直鼻梁略怼在那样的点上,清冷音调氤氲了点笑意,“但不及你。”
葛烟被弄得有些半懵,还没想着什么及不及的。
就听沈鸫言道,“特别是现在。”
而随着话落她再睁眼,当即便望向前方。
这里正对着镜面,各种细节都被一一清晰地展现,根本不可能错过。
亲自目睹了怎样推往里,复又往外的来回后,绽着的那处被欺入的景象就这样显现在了脑海里。
葛烟小声呼着闭上眼,抬手就给了沈鸫言一掌——
咚咚当然可爱了。
这是葛烟早先便给它下过的定义。
只是这样的可爱被沈鸫言和她串在了一起,并大有往外延伸的意思。
葛烟只当是没听清,亦或者是没听见。
不过这小猫确实是想人想得厉害,那样在门前抓了会儿见没人给它开门,复又静静地等。只是室内的两人也很久,等到再次开了门后,咚咚早已不见踪影。
“咚咚都不见了,你看你………”被沈鸫言抛至在了被褥里,葛烟裹着自己便往旁边卷。
沈鸫言隔着被褥拍了拍她,“不管去了哪里,它还在家里,不用担心。”
“也不是担心,可它刚才毕竟来了。”葛烟狐狸眼涔着水,躲他很明显。
沈鸫言收回手,“我平常去哪,好像没见你这么关心。”
这都是什么话啊。
而种种迹象表明………
这人怎么隐隐的,还有和咚咚争宠的趋势?
葛烟哭笑不得,“就是个小猫而已………”
然而她话刚落下,抬眼便见一道毛绒绒的影子顺着主卧没关严的门溜了进来。
这样直直地往里蹿。
不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咚咚又是谁。
小猫这回总算见到了人,当即踩着小爪便要扑着往前来。
只是到底是闻到了点不同,它在迈向葛烟时,特意在沈鸫言旁边嗅了嗅。
小猫鼻子的感知是极为灵的,这般模样怕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面对着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猫,葛烟到底还是不好意思,见此眼皮一跳。
“它进来了沈鸫言。”想着自己刚被揽着从里间出来的这般模样,葛烟连忙朝着他招手,音调都带了点急,“先让咚咚出去。”
然而被唤的那人却是迟迟没有要帮忙的动作。
“你指的是哪个?”沈鸫言视线不紧不缓地撂过来,神态疏散,“如果是我,应该出不去。”
第65章 [VIP]Butterfly
洲湾岭旁的汾江缓缓地淌。
夏日江风拂过,呼呼敲打着玻璃,映衬起岸边相对的霓虹光景。
这样的夜,罩灯晕出的灯影静静地笼着两人一猫,一派安然宁好。
但这并不影响葛烟的羞忿。
………这人怎么就和小猫计较上了。
在沈鸫言那里,难道听不出来她喊的到底是不是咚咚吗。
不对,葛烟想着连忙轻唔一声。
她好像还没这样喊过他。
而就在她凝思的间隙,沈鸫言伸臂拦住嗅完后还要再往被褥上迈的咚咚,只臂弯稍勾,这小猫便像之前那般即刻便叛了变。
头颅朝前怼了怼后,蜷着茸茸的尾巴就窝在了他身前。
一副不曾犹豫过的模样。
眼瞧着他怀里落了这乱扑来的小猫,葛烟感慨了下这个小叛徒,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往常咚咚要来,她并不介意,只是现在这般笼在被褥里的身还留有沈鸫言的味道。
还是不靠近来得好。
而再辗转想起他刚才最后所说的那句话,连带着耳根都被熨起些微的滚然,葛烟长睫凝了点方才在里间的水汽,抬眼望向他时像是滴了露那般,“沈鸫言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沈鸫言半坐于她身边,侧目看过来时,指骨隔着被褥抵住她,“这就算是有的没的了?”
………难道不是吗。
这压根就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他就差没往明面上说。
葛烟见他清敛眉眼低垂,眉梢轻点刚才过后所浸上的慵散,别开眼轻声道,“反正就是在暗示我………”
沈鸫言眉眼间聚敛着疏散,声线携着淡淡的笑,“那你说给我听听,我都暗示什么了?”
这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
还脸不红心不跳,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葛烟还是侧面对着他,指尖揪了揪被角,嗓音都飘了起来,“你自己说的话,怎么还要我复述………”
沈鸫言没应,却是掰过她小巧的下颌,让人转过来直面于自己。
见她抬眸朝着这边望过来,他嗓音轻缓,“如果我真要复述,可能不是说了。”
在葛烟稍显疑惑的愣怔里,沈鸫言倾身朝前靠,笑意更深,他隔着被褥撑在她两边,垂首便在她的耳根处轻轻地啜了下,“直接来就好。”
葛烟安静两秒,攥过一旁被骤然放下的咚咚。
像是之前做过的无数次那般,拎起小猫爪就朝他挠了下——
汾城的夏天彻底来了。
像是要迎接起那样声势浩大的献礼,先前的温然微燥彻底落下帷幕,炙然的光掀起空中气波的伏动,亮堂得近乎刺眼。
青樟树被晒得软趴趴,蔫蔫之余,接连着剧院外的柏油路都蒸腾起热汽。
周遭光景好似被煨得失去了生机,仿佛静止那般,停留在这样喧嚣的夏日里。
京芭也即将迎来面向全国的夏季特演。
先前宋李就嘱托过葛烟,说这样的场次剧院额外重视,除却持票进场的现场观众,还将以展播的方式,全程面向外界以进行现场直播。
毕竟这也算是葛烟官宣京芭代言人以来,第一回 参与的以特别季为主题的大型巡演。
在先前沈氏的助阵下,葛烟凭借着原有的国民度和关注度,给剧院送来那样高的流量。京芭的领导思索再三,还是决心以这样近乎回馈观众的方式,抚散他们不能来到现场的遗憾。
葛烟也同意这样剧院这样做。
原先的表演场场爆满后,京芭的购票系统每每都被围堵得个水泄不通。
而从前阵子再到目前,票价疯涨的同时,也将许多不曾来过,亦或者是不方便来过的人给挡在了门外。
知晓剧院决心要将此次表演的舞台效果做到最佳。
她在关注之余,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紧锣慢鼓的排演中。
在这一场里,她想展现的,是先前极少演绎,却也在林妘那里间断练了许久的舞姿。
紧邻着排演过后的,就是接连好几天的反复彩排。
这场特演声势浩大,正式舞台还没出,接二连三要往剧院里来的媒体采访便络绎不绝。
多半都是过来寻葛烟的。
但京芭也并不是来者不拒的那类,再三筛选后又征得葛烟的同意,这才放了三两进来。
当日的繁忙终于结束后,葛烟划开屏幕点进微信。
沈鸫言的消息早就发了过来。
那天两人无声闹得连咚咚都在旁侧的软塌上趴了下来,瘫着肚皮闭着眼呼噜噜得正香。
至此葛烟因着那句话都没怎么理人。
刚巧他又出国一趟,两人相隔于大洋彼岸,虽是不曾见面,却也一并忙碌着。
时隔今日大概也有几星期没见了,葛烟看了消息便从休息室里出来。
她急着去见人,然而在迈向剧院后院的过道长廊时,碰见一起排演的男舞蹈演员。
就势便打了声招呼。
等到寒暄结束再告辞,她上了车后再转眼望去,就见沈鸫言不知何时已然望向她这个方向,迟迟没收回视线。
那目光墨清,此刻却浸了点云雾缭绕前的漆然。
葛烟对此哪能不明白,“之前和你说过的,那是一起演出的男舞蹈演员。”
见沈鸫言仍是不出声就这样默默地盯着她,葛烟捏了捏他的指骨,没忍住轻轻莞尔,“你之前没说什么,该不会现在才又有了意见吧?”
“不会。”沈鸫言任由她捏后,复又反捏了回去。
把玩着她秀窄的指尖,再收回视线时,他淡声道,“毕竟是你的工作。”
“………”
在沈鸫言的口中。
这类排演由热爱的事业转变为正经的工作不过是瞬间的事。
她狐狸眼弯弯,仿佛能在下一秒便涔出水似的,“在你那里,我这不是爱好,又仅仅变成是工作了?”
沈鸫言侧目朝她望来,仍是没说什么的同时,却是利落地掐了她,将人拎起后便轻轻松松地放置在大腿之上。
被撇开着两边就这样岔着坐于他面前,是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可哪怕是在稍显宽敞的后座,这样的声响都不容忽略。
耿秘书原先在前座开车,目不斜视。
大概是听到了什么,他察觉到以后,虽是默不作声,却是极为迅速地将挡板升了上去。
葛烟赧得不行,轻拧起眼便抬起指尖在沈鸫言的臂弯上掐了下。
朝前埋于他的衬衫里,连带着她的嗓音都有些瓮声瓮气,“这下好了,耿秘书以为你要怎样………”
“就让他以为。”沈鸫言似是这会儿才因为她的动作而愉悦,捏了下她的翘挺后,抬起眼前人的下颌,桎着怀里的人让她张着唇,垂首便将灼着的气息抵了进去——
耿秘书以为的那样到底没能实现。
只是等到回了洲湾岭,沈鸫言先前那样缓下去的,都是尽数藏起的疯然。
这样眉目疏敛,面容清绝的人,每每要玩的那些招式,都格外得多。
他刚才在后座上时便杵得厉害,眼下虽是看着清凌不已,一派清冷的模样,将她强势带往衣帽间的路上,还没到便被掐在了衣柜旁。
到底是习惯了他不顾场地便来,葛烟好久没见他,胳膊还没搭起要撂过去,脊背倚着的柜门便被缓缓地推开了。
“挑一件。”他附在她耳边低低道。
什么啊。
葛烟面颊洇着粉,“之前不是………”
“这回不一样。”沈鸫言双目仿佛被墨浸过,稠得几乎见不到底,“没在我面前跳过。”
这是,要穿着跳给他看?
就一直到现在才说。
该不会刚刚接她时就打好了算盘吧。
葛烟长睫颤起,还没应下,就感觉他复又笼来。
沈鸫言指骨朝前伸,往里朝着那处便是一摁。
虽是不轻不重的,可那样带着骨感的相抵却也让人近乎是一招便毙了命。
他清冷嗓调已经被浸得有些沉了,再开口时又道,“烟,去换。”
每每沈鸫言这样单字唤她,葛烟就有些受不了。
更何况是此时此景。
稍稍凝了下鼻息,女孩到底是乖乖地听了话。
其实自从上次在衣帽间后,柜子里每每增添了新的芭蕾裙,就会有旧的消失。
沈鸫言会让专人按时便送来新的定制,这样一来,倒也是不缺。
目光触及到那些,葛烟特地挑了个别样的款式。
其实除却芭蕾舞裙,前阵子两人偶有试过那样仿着芭蕾样式,用以促进彼此的,像是丝一样的舞衫。而与其说是裙子,不如说是用料极为少的那类布,薄且轻的几片,还是怎么也遮不过半身的纱制。那样罩了穿着以后,只堪堪隐着几点,连带着走路都显得更为晃然。
双眸仿若浸了清溪,葛烟视线一一略过后。
到底还是准备了衩边都开了的那一款。
之前这样穿了,沈鸫言简直是喜欢得不行。
就好比现在,他又让人送了新的,但同样的式样。
葛烟也没想着捂着,可仍是赧得不行,到底还是用胳膊略略挡着,就这样去了洲湾岭二楼,那落于主卧旁边的舞房里。
沈鸫言显然没想过她会挑了这件,再觑来的目光仿若被烙过,隔空便能印下来似的,清疏不再。
就这样被掐了怼着,落于镜面前。
葛烟还在纠结于要不要松,却是察觉到他直接扯了便推开那样开了衩的边沿,挤着便来了。
而不提那如同既往,记记直来直往的凿,沈鸫言望着镜中之景,就能发出那样的赞美与喟叹。
“只有我能这样望着你。”他略捧着,更为推进时,缓声沉然道,“对吗。”
葛烟知道他以往的嵌都极为内里,可这样贴了合在镜面上,她照旧因为他的收不住而泣,“对………”
虽说是夏季,但镜面却锃亮且泛着微凉,她被瑟得收了下,连连问,“你到底,到底还要多久。”
“确定要在这个时候问?”沈鸫言轻笑,在唤了声她后,他低低道,“再开点。”
葛烟想着这里是舞房,根本就没支撑的地方,啜着道,“这次不一样,我不行的。”
沈鸫言却是置若罔闻,“你可以。”
话落他复又开了口,“自己抬。”
这时候的他就像是变了人一样,葛烟只能飘着语调唤他。
见她到底乖乖地开了,可却因为被放置在了这样空阔的舞房里而不断地收着,沈鸫言面容朝前倾,面容近在咫尺,“这样收着,让我怎么放?”
葛烟因为不方便已经尽力地把着自己了,而因为稍稍换了方位而牵扯到了他,好似更为拉着靠近彼此了,这样反复往来着收起的动作让他不便,可沈鸫言就能这样说出来。
她试着挣,“你别这样。”
却被沈鸫言轻轻地执住腕骨,而这样被往上拉起复又被捧着,堆雪当即怼在了玻璃上。
她很快便呼着厮了声,开始小声地唤他。
“所以我哪样。”沈鸫言眉眼含笑,随后又要像是上次咚咚抓门那样,非要让她看。
“你就没想过,咚咚又来了这边?”他说。
应该不会吧。
葛烟朦着阖上的眼,笼在雾中似的,“刚才舞房的门关了,它又不会开,肯定不在啊。”
沈鸫言清冷音调因为往里再往外的动作被氤氲开,再看向眼前的她时,他道,“万一它在,该怎么办。”
所以能怎么办呢。
到底是掰扯不过他,葛烟想着咚咚该不会真的来了,到底还是睁了眼。
不比上次那样单方直面于镜,这次四面环着玻璃的舞房,将视野里的所有收入眼底。原本是张着被他缓缓地来回,只在她抬起眼眸的那瞬,先前的所有温然不再,竟是骤然升了好几个调似的,哒哒之余淋了整片。
那样敞着只能用碎褶来称呼的布,已然成了条形,就这样半挂着,几乎盖不了什么。
可反观而来,沈鸫言却是衬衣正襟,只袖扣那里微微解了。
这样与之相衬,是极致且全然的反差。
不公平,这不公平。
而论及所觑见到的自己和他,葛烟再也没忍住,长睫都好似凝了露,稍稍扬起音调,“………你故意的沈鸫言!”
沈鸫言只是笑,将她捧着往更高的地方,“这样很美。”——
葛烟差点又要不理人。
但想着毕竟是自己挑的,好似也没了可占的理,到底也没说什么。
反正她也得到了趣,并且时不时便被他的那张脸所蛊惑。
隔天照例是正常彩排。
沈鸫言难得有空,亲自接送了她。
只是她原以为他送到剧院后院便是结束,待到下车察觉到这人一直跟着自己,葛烟转眼问他,“你也要来剧院?”
沈鸫言没多说,只道,“找宋李。”
葛烟嗯声应下,和他在电梯前分道扬镳时道,“那好,你去找他,我们晚上再一起走好了。”
话落见他迟迟不应声,心中觉得奇怪,她再抬眼,便见沈鸫言攥过她的指尖,偏头在上面碰了碰。
这人真是………
就只是短暂的分离而已啊。
不过暗想归暗想,等到和他稍别于电梯,换好舞裙复又去往后台彩排时。
葛烟想起他就在剧院这边,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惹得旁边一众芭蕾舞演员因为她这般凭空看着某处便笑的模样,都默契地拍了拍头,以示自己没眼花。
等到排演完,葛烟轻啜了几口水,和蒋绯打了声招呼往休息室走。
想着要给沈鸫言发消息询问他现在在哪,她抬起步伐即将迈过后台要去往长廊。
一步,两步。
不过一个转角,葛烟兜头缓缓往前,胳膊瞬时便被扦住。
须臾几秒,那样的劲顺延着往下,直至紧攥住腕骨。
被推着带往后台的幕布里不过是一瞬的事。
葛烟心被高高悬着提起,原本还想惊呼,却是在觑见眼前人熟悉流畅的下颌后,这才蓦然噤了声。
怎么,怎么是他?!
原先以为沈鸫言找完宋李要么留在了楼上的会客室,要么便去往剧院往上的私人包厢。
不曾想,沈鸫言竟是直接来到了后台这边。
而随着眼前人的倾进,那样的红绸在骤然而起后,缓缓地朝下落。
暗红色的帘幕颇具质感,如同绸缎般晃着从眼前略过。
像是流动着的金箔,嵌在上方的亮虽显些微,却频频隐着暗闪。
这样轻松地将两人笼在其中时,也将葛烟的头绪给绕成了一团。
她望着眼前的人,“你要干,干嘛啊。”
“看不到你,就过来了。”他音调轻缓,似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葛烟却是仍然缓过神来,就这样盯着他,“………可这里是后台。”
“后台怎么了。”沈鸫言双目漆深,几步再往前将她逼至角落,挑眉看她,“我很见不得人?”
“………那也没有。”不断顺着刚才提至喉间的气,她皙白手腕略略抵着他清劲的肩,轻轻地用劲想将他往外推,低低喃道,“你就这样过来,一点预兆没有,我下意识就………”
想起沈鸫言这番看不到她的话语,葛烟再抬眼,“私人包厢那里也能看到我啊。”
“太远了。”他音调清疏。
“这还叫远啊沈总,最近最好的视角都在那了好不好。”难不成他往后的每次观影都要在这了?
不知想起什么,葛烟笑着看向他,“这就觉得远了以后该怎么办。”
“那就每次都再离你近点。”攥着她的腕骨就这样并着,沈鸫言顺势绕过再往下,就这样拥住她。
稍稍挣了会儿没挣出,葛烟嘴上说着“还能近到哪里去”,到底任由他去了。
只是帘幕里到底过于狭窄,往旁侧是垂着的幕布,再往身后,则是构造起舞台的基底。
近处远处都携有不同程度的嘈杂。
往来间一直有人路过。
她还要说些什么,只听沈鸫言开了口,“紧不紧张?”
“刚才还有一点。”葛烟点点头,旋即又轻轻地摇了摇头,“………但因为有你在,所以感觉还好。”
话落察觉到他更为往前的倾靠,葛烟脊背往后再也没有可退之路。
“别………”她面颊洇着晕开了的粉,再次提醒他,“这里可是后台。”
“没到那种程度。”他声线含笑,清浅着晕开。
俯过身来在她唇上啜了下,沈鸫言眉眼间聚敛着疏散,“只是想这样。”
那样被印的水色泛起,葛烟没管自己刚才的多想被他调笑了,只轻唔了声后,皙白的细胳膊抬起搭在他的肩上,随后自然地垂于他的颈后。
而就在两人相携着还要再揽紧彼此的同时,先前便响彻在身旁的窸窣嘈杂,好像愈发靠近了。
不过是瞬间,似是被长廊那侧的风吹起,帘幕陷于微微的荡然之中。
而随着夏风再起,被鼓吹着的帘幕蓦地被撑开。
须臾片刻,当即朝着上面掀着大开。
而顺延着这样被骤然掀起的帘幕,蓦地朝着外间看。
葛烟心跳莫名断了一拍。
视野里很快便迎来了落于后台之间,纷纷朝着此处看的道道目光。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不可置信,也有直接呆住的愣怔。
而论及那些她所熟悉的剧院里的人,其余的看着打扮,应该都是记者。
道道视线就这样汇聚在了一起。
仅仅落于两人这一处。
葛烟鼻息瞬间凝滞。
“………”
夏风还在鼓鼓而吹,后台内外却是被施了法般,停滞在了某一刻里。
迟迟没有反应,安静到落针可闻。
像是都被这样近乎是意想不到的画面给震慑住,一众人显然还陷于刚才眼前所觑见的那些里。
至今没能回过神。
记者原本就是前往剧院后台来做采访。
忙前忙后之余,也没想过,流动的帷幕就这样被掀起了。
未关的镜头虽然也因为摄影师的愣怔而停留在了原地。
却是正正好捕捉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年轻的男人隐在暗红的绸布间,颀然身影清挺,眉目清绝。
这是………这是………
这竟然是沈鸫言?!
汾城人谁不知晓沈鸫言?沈氏大权在握的掌权者,清冷孤傲,风骨料峭。
可此刻,他怀里却拥了个美人,耳鬓碾磨之余,尽显风月。
而似是被惊扰,在短暂地愣怔过后,半侧面的美人用力推开他。
因为转身,那微微硌起的蝴蝶骨似是拱起便要翩跹着飞去似的,就这样半隐在帷幕之下。
只不过须臾,很快便消失在镜头内。
全后台都被这一出惊得鸦雀无声,记者却是敛了神提了提心,大胆地迈步上前提问,“不知沈总………”
顿了顿,记者到底是屏气问出口,“为何出现于此?”
沈鸫言还立于帷幕内。
他目光从幕布后收回,不疾不徐地应,言简意赅之余,音调清淳,“来捧场。”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