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泉州的杭州的海路,由于基本沿着海岸线走,所以比较安全,至少比之后日本海的海路安全不少。此时的阿尔伯特号搭乘着顾季及船员十四人,十六名商人,还有四名在杭州下船的客人……外加雷茨一条鱼。
对于能搭乘200人左右的阿尔伯特号来说,目前还非常宽敞。基本上所有人都能分到独立的一间舱室。每天中午,布吉都会带领船员发挥传统艺能,给大家表演一手烤鱼的艺术。
顾季不在乎这点钱,香料都用的随心所欲,颇有后世在马路边上吃烧烤的既视感。不仅如此,随着雷茨捕捞技术的日渐成熟,船上鱼肉品种也多种多样,已经出现了新鲜的鱼肉刺身和炸鱼。
这精美的伙食得到了众商人的一致好评,顾季甚至怀疑自己能去开一家酒楼。
日子是如此的悠闲自在,让顾季很快就忘记了离开陆地的不适应。他每天睡到接近中午起床,吃一顿美味的烧烤,下午在甲板上喝茶聊天吹牛,晚上去船舱里打牌,任由外面风浪滔天……
更让顾季欣慰的,是这条船上根本没有一个航海的行家,只有刚刚登船时,张长发曾充满忧虑的问过他,为什么船上只有十几名船员。
顾季沉默:“因为……我的船员们都力大无穷,一个顶俩。”
张长发看着一群半大少年们,感到震悚。不过很快,他发现阿尔伯特号的航行又平又稳的时候,再也就不纠结船上究竟有多少个船员了。
这样美满的日子简直不像航海,倒像是游轮。顾季回忆起上次见过这样悠哉的生活,好像还是在看电影《泰坦尼克号》……
呸呸,他在说什么鬼话?
十个无聊的日子后,阿尔伯特号到达杭州。此时已经到九月,悄悄入秋,航向却在往纬度越来越高的方向,登上甲板都要多披一层衣服。
“叮咚~恭喜完成成就:到达杭州府。获得积分100。”
顾季已经没有了最初获得积分的激情,裹着雷茨新给他做的披风,面无表情充上50天续航卡。
杭州在北宋的规模已然庞大,甚至不输于泉州。
海船转进入海口停泊。顾季驾轻就熟的处理完税务相关,绕过喧喧闹闹的码头。商人们纷纷下船,采买货物并补充物资,顺便去城里玩两天。海员们也要下船补充物资。
顾季向众人约定,三天后早上发船,前一晚都要回到船上。
大家都同意,一船人就此散开。
一处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的宅邸。
“叩、叩。”顾季敲了敲门。
“吱呀——”
黑漆的木门打开,一位仆役模样的老妇人露出头来。她看向门外,正站着端正清秀的一位小郎君,面容乖巧白净,一身绫罗绸缎显得富贵。
她连忙笑道:“客人您是——”
一句话没说完,仆妇眼角的余光往小郎君旁边看去……空中竟然漂浮着一个荷花酥?
“鬼啊!”
“哐!”
门被关上了。
顾季听着尖叫和大门关上的声音,不禁诧异。扭头看见雷茨正拿着一盒荷花酥当点心吃,其中一枚正被捻在手里。
他连忙把那枚荷花酥塞进雷茨的袖子,拽着门环“梆梆”几下:“王兄在家吗?王兄麻烦开个门,我是顾季!”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顾季终于坐在了王宅的正房中。
“郎君真是来的太巧了,”王通亲手给顾季倒杯茶,热切的看着顾季:“我先替她给郎君道个歉,实在是太失礼了。”
说着,王通瞪了仆妇一眼。
仆妇有三分委屈三分不甘心四分害怕,但敢怒不敢言。
顾季心知是雷茨出来吓人,带着几分愧疚的抿抿嘴,轻飘飘将这事揭过:“无妨,王兄这两个月一切都好吧?”
“都好。”王通答道:“郎君也一切都顺利罢?这是为了什么来杭州?有我能帮到的罢?”
两人也算是生死之交,再见面自然亲切。王通当即让仆妇去酒楼叫上几桌好菜,要留顾季在家里吃一顿。
说着,他又招呼妻子和女儿出来。王通的妻子崔氏身量不高,看着温柔贤淑。手中则抱着个粉团子一样的小姑娘,小姑娘手里还拿着王通带回来的洋娃娃。
“嫂嫂。”顾季连忙站起来表示尊敬。
雷茨见到了比顾念还小的人类幼崽,好奇心大气,上手便想摸摸小姑娘的脸蛋。顾季为了防止再次发生闹鬼的事故,频频用眼神暗示雷茨赶紧收手。
但雷茨怎么可能听顾季的劝告,他还是轻轻戳了小姑娘的脸一下。
小姑娘左顾右盼没找到罪魁祸首,“哇”的一声在母亲怀里哭了出来。
等哄好孩子,酒楼里的一桌菜也都上齐了。本身人便不多,又当做家宴的规格摆起来,也就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三个成年人直接坐一桌吃饭,小姑娘被抱在崔氏怀里。
顾季这才把他来泉州的原因讲一遍,连带着接下来路线的规划。末了,他问王通:“王兄,你最近有出海的打算吗?”
王通讪讪。他自从被海盗绑架过一次之后,简直吓破了胆,便只想着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但问题在于,不航海他没有挣钱的出路。
他没接触过别的行当,也没足够的本钱。难道把城里的宅子卖了,拿着钱到乡下买上一亩三分地收租去?
王通没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也舍不得城里的繁华。
“还没准备好。”王通坦诚道:“实在是在海上吓怕了,也没找到合适的船。”
“我这里倒是还有空舱,只不过再有三日便要启航。”顾季非常诚恳道:“王兄若还是搭乘阿尔伯特号,我也不要王兄的运货钱,只要王兄能在生意上指点一二就好。”
王通无疑是非常可靠的生意伙伴,也是很好的商业顾问。顾季真心想带着王通,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在泉州停泊。
“这——”王通犹豫。
“听说,往日本国走很危险?”崔氏忐忑开口,她一双柳眉蹙起:“北边的海风浪大……”
王通摇摇头。作为阿尔伯特号最早的乘客,他深知阿尔伯特号估计是当今最安全的航船了。虽然现在出发比较仓促,但运货钱能省下一大笔。
“我得想想。”王通苦笑道:“这事不好做决断。”
顾季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就住在船上,开船前只要你想来,随时去码头找我。”
午饭后顾季从王宅离开,王通夫妇送他们到门口。杭州的景致最好,顾季上辈子没在杭州游玩过,现在就忍不住去宋朝的杭州看看。
一人一鱼走到西湖。
夏日的杨柳和翠色已经渐渐消退,但又没到断桥残雪的时节,此时湖边的游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小贩在叫买着吃食,湖上的画舫停在码头,还不到夜里最热闹的时候。
顾季还没登过画舫,好奇的探头张望——
三个正梳妆打扮的乐妓姐姐抬起头来,冲他魅惑一笑,还招了招手。
顾季脸红,把目光移开了。
“那是什么?”雷茨好奇道:“你脸怎么又红了?”
“没什么,”顾季努力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这不是我们应当了解的事情。”
顾季在湖边走了半圈,就颇有些腿麻,后悔没晚上来游湖,必然要有些更好的景致。正打算回阿尔伯特号上睡个午觉,却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小郎君,来算一卦吧?只要10个铜板。”
回过头,是一个脏兮兮摆地摊的老人。他身材瘦削,面前放着几枚古旧的铜钱,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可惜一张嘴就跑火车:“鄙人觉得,小郎君有桃花吧?”
上辈子他单身到三十岁也没找到对象,这辈子又是一条光荣的单身汪。老人的话成功戳到了肺管子,顾季递过去几枚钱:“请讲。”
他对自己的桃花运倒不好奇,就是很好奇宋代的算命是怎么个玩法。
老人开心的数了数铜板,抬头问:“小郎君只算一个人的吗?”
这一句话,顾季的脸色就变了。
老人应当是看不见雷茨的,但这话……他想起世界上还有奇奇怪怪的海怪,决定暂时放弃唯物主义信念,又递出去10个铜板。
老人把他的手一挡:“半个人,只收五枚。”
还能看出来雷茨只算半个人?顾季对老人肃然起敬。按照老人的指示,他和雷茨分别将地摊上的铜钱摇了摇扔下去。顾季最后一枚铜钱扔下去时,一阵风吹来,让铜钱变了方向。
“啪嗒。”
落在摊位之外。
老人将铜钱拾起,仔细看了看笑道:“小郎君,好事将近呀。”
接着,他却疑惑的抬头,向雷茨的方向瞟了一眼。
顾季对老人又多了几分怀疑,毕竟别说女子,他连雌性的动物都不认识几个。正当要离开时,他却见老人眉头一皱,扯住他的手端详几秒。
把手抽出,顾季问:“老人家,怎么了?”
老人脸上的笑意淡去,郑重道:“小郎君不久有一劫,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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