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中午十二点,临近饭点,厨房的小窗户飘来一股浓郁的菜香。
或许是大家都居家的原因,所以做饭的人自然多了。
锅内,周清辞正在翻炒佐料,接着将一大壶开水倒入锅中,浓郁的番茄汤底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景肆说她想吃清淡点的,周清辞又想吃火锅,思来想去中和了一下,弄了个番茄味的火锅。
“叫你妈妈起床吃饭!”
“收到!”景绮跑去房间呼人了。
冬天确实挺适合吃火锅的,特别是在下雪天。
木质餐桌上,周清辞将汤料转移到小电磁炉上,再把提前备好的菜端出来,有模有样的。
没一会儿景肆从房间里出来,睡了一觉之后,她的精神又要好些了。
到了饭厅,看着桌上的菜,景肆先是看看周清辞,又看看景绮。
“你们弄的?”
听语气是有几分惊讶的,估计没想到居家还能搞出点儿花样来。
景绮抢先回答:“嗯呐!我和姐姐一起备的菜!”
咕噜——
景肆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这声音被周清辞灵敏的耳朵捕捉到。
“坐下开吃吧。”周清辞说,“反正你也饿了。”
景肆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免费住几天,也不是白住的,对吧?”
景肆扬了扬唇,没说什么,拉开凳子坐下。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吃火锅的了。
更别说是周清辞做的。
浓郁的番茄汤扑上鼻面,嗅觉瞬间被激发,觉得饿极了。
周清辞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盘肉,递给景肆,“你喜欢的肥牛。”
“谢谢。”景肆没接过盘子,但夹了一片,顺带回应她:“就放在你那儿吧,我能夹到。”
客客气气的,和先前比以前好像有点变化,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变化。
相互之间的氛围算不上热情,但绝对不冷淡。
景肆夹着那片肥牛,在汤锅里涮了好几下,紧接着,将烫熟的肉放在了景绮的碗里。
“宝
贝先吃。”
“好的妈妈!”
周清辞眼尖,又端起肥牛让景肆夹,景肆默然。
同先前一样的步骤,只是这一次烫好的肥牛精准无误地放进了周清辞的碗里。
看着碗里的肥牛,周清辞愣了一下,“你吃你的,别管我。”
“你别多想。”景肆没看她,徐徐说:“习惯性分享。”
景肆好像就是这么一个人。
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总是会给在意的人夹菜,先夹给别人,然后才是自己。
周清辞这次没拒绝,将肥牛裹了料汁,送进嘴里咀嚼。美妙的番茄味和蘸料结合,夹带着肥牛的奇异妙香。
美味。
一瞬间心情都好了起来。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景肆漫不经心地问她,慢条斯理地吃,下咽后才又说:“听说你在管理一家公司。”
“嗯,从我哥公司分支出来的一个新领域,直播行业,刚好可以卖我家的红酒。”
“直播行业?”景肆扬了扬眉头。
“很意外吗?”
景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感叹你家的产业好广。”
“不过我没打算长期做这个,之后可能还是会接管我爸那边的,这个公司给我练练手,算是很小很小一个分支,也算是帮我哥过渡一下。”
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和景肆在饭桌上心平气和地聊工作。
“还挺忙的,等会儿还要线上见两位新员工,之后帮我们销售产品。”
“噢,怎么卖呢?”景肆听得津津有味的,她对周清辞的一切都感兴趣。
周清辞放下筷子,来了精神。
“一个叫X的平台,可以通过直播的方式,将国内的产品卖给外国人。目前投资这个项目的公司还很少,我应该算是第一批。”
景肆点点头,“这个我知道,那你们对主播的要求应该会很高?”
“学历门槛挺高的,至少要精通国语言,还要口齿伶俐长相端正才行。”
景肆眼里笑意漾开,满是赞许,“赚外国人的钱,挺不错的。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确实不是问题,但我爸说明年就让我再管几家公司,你知
道的,会有多头疼。”
景肆低头,继续涮菜,“当老板啊,那当然很忙的。”
景肆短暂愣神,看着筷子上的小肥牛卷发呆。
小周变成了周总?
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从这些碎片的交谈中,景肆能明显感受到周清辞成熟了,她思考问题更加严谨,处理事情的方式和一年前已经截然不同。
往后
她会更加优秀吧?似乎已经预料到周清辞的未来不可估量。
而更优秀意味着她会有更多人喜欢,现在这个时代,追随强者的人太多了。
加上她又年轻有为,智商和美貌并存。
思至此,景肆欣慰的同时竟然有种微妙的危机感。
她抬起眼帘,看向周清辞。
周清辞正涮着火锅,处于相当放松的状态,但依旧不影响她的好看。
连认真涮火锅的样子都很迷人,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之间散发着干净的清冷。
景肆盯着她的脸发呆,心想她怎么这么好看?看着皮肤嫩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
一瞬间胸口一热,觉得浑身热烘烘的。
似是感受到景肆的目光,周清辞抬起头来,有点困惑。
两人视线轻轻碰撞了一下。
“怎么了?”
景肆喉咙滑动了一下,“没。”她晃了晃手腕,上面夹着一块小牛肉丸子,“你吃不吃?”
周清辞摇头,“我不吃啊,你吃你的,我要吃小蔬菜。”
“喔,好。”
景肆压根就没打算给她吃,无非是刚刚偷看被发现,随便找了个烂借口罢了。
整顿饭,景肆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她时不时要去看看周清辞,但很不巧每次都要被周清辞发现。
然后又是一句尴尬的“怎么了”。
最终景肆索性不去看她了,注意力转移到周清辞捏着筷子的手上。
那是一双白而纤细的手,指节分明,捏着筷子的时候隐隐会看到白皙下的青筋,她有着光滑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景肆一直都很喜欢她的手。
会联想到一些奇
妙的记忆。
啊,那些记忆太长远了,短暂又美妙的夜晚,以至于在往后的无数个夜里,景肆反复回味,都因为这双手。
咳——
不能再往下想了。
接下来和周清辞随便又聊了几句。
景肆全程不在线,神思晃晃,东想西想
*
午后。
雪势变小,但更冷了。
备的食材基本吃得差不多,景肆提出自己来收拾残局。
而周清辞则是去处理公务。
半小时后。
在景肆收拾完毕时周清辞差不多也处理完了。
于是面临着一个问题,两人整个下午都是空闲的。
加上这样的天气,又没什么事情可做,在家可活动范围又是有限的。
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你要去睡觉吗?”景肆问她。
周清辞乏乏的,有点小困,但她又不方便去景肆房间里睡觉,只能窝在沙发上摇头,“我不困。”
不困才怪。
“不然看部电影吧。”景肆也坐在沙发上,没有要回房间的意思。
“想看就看,我都可以。”周清辞打了个哈欠。
景绮抱着被子跳上沙发,坐在两个大人中间,“那我们就一起来看嘛!”
有小朋友在,比较适合看动画片,那种成人看也不会无聊的动画片。
景肆:“想看什么?”
景绮:“我想看上次那个猪猪的,没有看完的,可以继续看吗?”
她所说的“猪猪”,是宫崎骏的《千与千寻》里面的场景,当时景肆只给她放了个开头,又觉得不是很适合小朋友看,就切掉了。
没想到她还记得。
“什么猪猪?”周清辞问。
“她想看千与千寻。”
“噢,那就让她看呀,挺好看的。”
“那就千与千寻吧。”景肆也懒得选片了。
其实大人都看过,就当重温了。
人都躺在沙发上,景绮坐中间,两人坐侧边。
这场面,倒是真的很像一家口。
动画画面开始,
景肆靠在沙发上,抱着个小枕头,盯着屏幕发呆……
身旁的景绮突然开口:“妈妈,我想坐你那边。”
“嗯?”
“你和小周姐姐坐,我想坐你那边。”
景绮的声音不算小,加上周清辞耳尖,完全听到了。
景肆没说话,只是看了周清辞一眼。
接着景绮又来问周清辞:“姐姐,你和妈妈坐行吗?”
“随便。”周清辞轻飘飘来了句,她真的随便,难不成和景肆坐一起还能发生什么。
不至于。
于是景肆和景绮换位置了。
沙发其实不小,空间够,但她们靠得很近。
加上天气冷,室内开了空调,却还是需要盖一点被子。
人同盖一条薄被,为了每个人都盖到,就得靠近一些,不然被子不够大。
在景肆过来的时候,周清辞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别无他意,只是想蹭点被子的边角料而已。
结果不挪还好,在侧移的时候,周清辞没控制好力道,一只脚直接往前抵,沙发面料太滑,她的脚往受力的方向溜了一下,导致脚直接撞在景肆的大腿上。
是撞,不是轻轻触碰。
两人几乎是同时石化。
周清辞瞬间把脚伸直,没想到景肆和她做了同样的动作。
不可避免的,两人默契相投,脚趾又贴在了一起。
温暖触碰上冰凉,不约而同心跳加快。
景肆先开口:“你到底是要缩脚还是伸脚?”
周清辞脸上的尴尬一划而过,“我就伸着吧。”
“好。”于是景肆把脚缩了回来,双手抱着膝盖,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周清辞偷偷斜她一眼,欲试探,又犹豫了。
刚刚撞到景肆哪里了?不太清楚。
“那个,撞得还疼吗?”
景肆没看她,“还好。”
“对不起,我脚滑。撞你哪儿了?”
虽然完全不知道怎么滑到这种地步的,但就是发生了。
“没事,不疼。”
“真的不疼吗?”周清辞挺好奇,她觉得自己撞得有点厉害。
景肆还算平静,“嗯。”
“太疼的话,我可以给你揉揉的。”
景肆皱了下眉头,转过头看周清辞,眼神有几分不解。
“你知道自己撞到哪里了吗?”
周清辞一脸懵,“不太清楚。”
“那最好是不要清楚。”景肆别过头去看电视,她表情还算正常,面色无恙,只是侧脸和脖颈隐隐泛开的粉红出卖了她。
周清辞寻思着撞个大腿她的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大啊。
好奇怪。
她怎么了?
难道是撞到了什么不该撞的地方?
几秒思考,周清辞脸蛋唰的一下红了。
难道……
不会吧?!
第92章
电视机里,动画片持续播放着,景绮看得津津有味。
周清辞却始终心不在焉的。
她在想,到底踢到哪里了?
大腿内侧么?如果是的话,还说要给她揉揉,那真的太尴尬了
无心看电视。
偶尔偏过头去看景肆。
电视机里闪烁的光落在景肆的脸上,精致的脸庞涂上一点光,是极其好看的侧脸。
“咳——”
周清辞伸出一只手,在被子里寻找到景肆的手臂,轻轻拍了一下。
景肆这才侧目看她,眸子里净是困惑。
“干嘛?”
“还疼吗?”
景肆愣了一下,表情瞬间不太自然,“我都快忘了你可以不用重复提这个的。”
“嗯好,好好。”
尴尬起来了。
周清辞移开视线,假装去看电视,结果没忍住,又问一句:“刚刚真的是脚误,我做梦都没想到能踢到你——”
“周清辞!”景肆红着脸看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要提!故意要提!都说没关系了!
周清辞连忙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提了。”
不提了,不能再提了。
再提这女人真的生气了。
有什么能比这还更尴尬呢?
周清辞脚趾几乎都快抠出城堡来。
好在景肆什么都没说,注意力都放动漫上去了。
之后周清辞也没再多想,她靠在沙发上,跟着看了会儿电视,很快眼睛重重的
好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沙发软软的,又很暖和,相当催眠。
很快,周清辞进入了午睡状态
*
景肆一点都不困,她正认真看着动画,结果身旁的人突然伸了一只脚过来。
倒不介意周清辞的越界,一直知道周清辞睡觉不安分。
此刻周清辞上半身蜷缩成一团,或许觉得不够舒服,便把脚伸到了景肆的领
域。
完全是睡着之后无意识的。
她肆无忌惮将脚放在景肆身上,这还不够,又在景肆的腿上轻轻蹭了两下,光洁的脚趾蹭过腿间,蹭得景肆心痒痒。
看来是有点冷了寻找热源,她是不是冬天都这样?脚趾冰冰的。
景肆伸手去握她的脚,掌心触感细腻嫩滑,她白嫩嫩的脚趾看起来很可爱。
是睡着了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贴,毕竟醒的时候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再去看她的睡相,简直是一脸满足。
景肆勾了勾唇,睡成这样,这软软的睡相,就超想欺负
*
这一觉睡了一个多钟头。
当周清辞睁开眼时,客厅的窗帘已经被拉上,视线有点暗,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有种对时间恍惚的感觉。
荧幕上,动画片进度已经超过三分之二。
周清辞躺在床上清醒了会儿,接着挪了挪脚,原本是放松的,但在挪动那瞬间滞了一下。
脚边暖暖和和的怎么回事?
动了动,脚跟触碰到景肆的腿部。
几乎是一下子就蹭了起来,周清辞有点懵,睡个觉倒好,怎么脚又搁人家身上去了。
“啊我”周清辞的脚往后缩了一下,结果脚腕直接被握住了。
景肆眼疾手快,没给她溜走的机会。
搞得周清辞有点窘迫,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语气有点儿哀求的意思:“让我先缩回来好不好?”
景肆:“不好。”
周清辞:“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乱放。”
“是不该乱放。”景肆神色自如,“在我腿上一会儿蹭一会儿蹭的,这得有一个小时了。”
周清辞:“那我该谢谢你?”
景肆:“好啊,怎么谢?”
周清辞的脚轻轻动了动,“你先松开。”
景肆这才松手,周清辞光洁的脚如同水里的鱼,一下子就从景肆的掌心溜走了。
脚背的余温还在。
天啊,让景肆给捂了一个多小时?今天到底还要发生多少令人尴尬的事!
她坐直身体,看向景肆
,“你说吧,怎么谢。”
景肆唇角漾开微不可察的笑意,小声说:“我脚也挺冷的,你给我捂捂?”
天气冷了,谁不想拥有一个被捂脚的机会呢?
景肆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分明是赤l裸l裸的明示。
捂脚不是大事,但给前任捂脚,那那也太暧昧了。
“你确定?”反正周清辞不确认,所以多问了一遍。
景肆颔首,明明挺越界的一件事,偏偏她还一本正经地说:“捂个脚而已,都是女孩子怕什么。”
周清辞心想,都是女孩子倒是不怕什么,怕的不是女孩子,怕的是前任。
在她还在纠结的时刻,景肆已经把脚搭了过来,就像刚刚她搭过去那样自然。
还挺会选,选在了腿间最温暖的位置。
霸王硬上弓,推也推不掉了。
周清辞:“所以我要捂多久?”
“到动画片看完。”
看了眼进度条,大概还剩二十多分钟。
周清辞还在犹豫,结果景肆在她耳边来一句:“你手呢?不放上来?”
“喂,你要求真的很高!”
结果景肆有理有据的:“刚刚我可是用双手给你捂了大半天,你的脚那么冰,我捂了好久才热乎。”
确实冰,确实辛苦她了,确实吃人嘴软,确实是自己把脚先伸过去的。
有什么办法。
那瞬间周清辞意识到,景肆有一万种办法拿捏她,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进了景肆的圈套就别想出来。
颇有一种“我知道是坑,但我忍不住要跳”的感觉。
“行吧,我说不过你。”
周清辞只能上手。
当指尖触碰到景肆脚背时,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异样的。
在周清辞的概念里,摸别人的脚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当然,只有对方身份特殊时才会有这种感觉。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她真的把景肆当成一个“普通路人”,那其实捂个脚也没什么。
但要把景肆置于一个普通路人的角色,属实是为难自己。
比如现在,当手碰到景肆
脚的那一刻,周清辞明显感受到自己指腹发痒。
刚开始只是指腹,这种痒意顺着指尖缓缓蔓延,最终铺满了整个手掌,渐渐的,她的掌心发烫,烫得忍不住去覆盖那寸冰凉,以此解热。
轻轻一握,捏住了那双光滑的脚。
景肆的脚大小适度,中等长度。优点是出奇的软,这么一握,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软就算了,还很滑。触感类似于丝绸上撒了一点牛奶。
于是明明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周清辞竟然嗅到一点点神奇的涩情。
奇怪,分明不该这么想,但脑袋就是不受控制地去想了。
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无非是手贴在脚上,一本正经给她捂着。
为了转移注意力,周清辞将目光放在电视屏幕上。
她挺喜欢宫崎骏的,却看不进去,此刻脑袋竟然没法处理人物和对话,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木讷讷的,走眼不走心。
全程,她刻意没去看景肆。
那是一种不可触碰的禁忌,她怕一看景肆,景肆也看她,来个对视什么的,心理活动会过于明显。
心虚了。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
正当周清辞心里斗争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忽然觉得手心很痒。
痒。
非常痒。
再细细感受,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能明显感觉到景肆的脚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节奏轻而缓慢。
光滑的指甲慢慢擦过肌肤的敏感点,让周清辞毫无防备地滞了一口气。
这女人在干嘛!!!!
明明已经在心里挣扎了,她怎么还来这一出?
还让不让人清心寡欲了!!!!
还让不让人清心寡欲了!!!!
周清辞侧目去看罪魁祸首。
结果人家懒懒地靠着垫子,云淡风轻地看着电视,一张冷肃的脸简直毫无破绽。
仿佛现在正蹭来蹭去的不是她似的。
周清辞有点受不了,在景肆的脚上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停止。
结果警告无效,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被窝里,周
清辞一双手无处安放,想逃,结果景肆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从手指到手背,一路轻轻蹭上去,又蹭下来,蹭得周清辞浑身都痒。
“咳——”
景肆不理她。
“咳咳——”
周清辞眼神警告。
景肆这才转过头来看她,鼻腔里轻飘飘哼出一个单音节字:“嗯?”
由于景绮在,周清辞也不好意思说大声了。
只是压着声音问她:“你在我腿和手上蹭个什么东西!”
景肆扬了扬眉头,眼里噙着笑,“怎么了?把你蹭痒了?”
“!!!你说呢!你这样蹭谁不痒!!!!”
“很痒吗?”景肆不以为然,“我根本没想那么多,我就随便动动。”
周清辞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合理怀疑你在故意引诱我!别以为你这幅表情就万事大吉!”
“那没有。”景肆摇头否认,“是你想太多,我在认真看电视。”
“骗人!”周清辞小声嘀哝:“勾引吧这是”
话语钻进景肆的耳朵里,她似乎快被周清辞逗笑,眼里的笑快藏不住了,但还是咽下笑意,重复说:“真的,我看电视呢”
“你想要我给你捂脚,那你的脚就规矩一点!别乱动,就放我腿上,听到了吗?”
景肆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嗯,听到了。”
周清辞这才作罢,重新把手伸进去,去捏景肆的脚。
其实比刚刚更暖和了,周清辞碰了一下,觉得没必要再替她捂,便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脚上,有点敷衍。
结果下一秒——
一阵难以忽视的,溽热的,强烈的酥痒,自腿部缓缓蔓延开来。
如同湖泊里的水草,紧紧缠绕着,让人陷入一种极度的慌乱中。
没等周清辞有应激反应的时间,景肆的脚背又在周清辞的大腿上蹭了蹭。
“你手呢?我脚好冰。”
还没等周清辞回答,又蹭了一下。
这边差点叫出来。
“!!!别!”周清辞一把抓住她的脚,“别蹭了,手来了,手来了。给你捂,给你捂,求你别蹭了!”!
第93章
晚饭过后,收到了气象局发来的消息。
算是一个好消息,说是雪势已控,街道大部分积雪已经在清理。
加上大家意见很大,商议过后,还是决定明天解封。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周清辞简直是松了口气。
上天保佑,雪中送炭。
她不确定再和景肆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进行着。
早抽身早安定。
“太烦了!那我明天又要去上学了!”卧室里传来景绮的抱怨。
景肆笑她:“上学才好,不然动画片都被你啃完了啊~”
周清辞坐在客厅,一边听屋子里传来的声音,一边回复着好友的消息。
好友A:[所以你俩什么火花都没擦出来?]
周清辞:[别说了,我现在只想回家。]
好友B:[我要是你,今晚说什么都得整出点花样来。]
几乎都在调侃,说什么春宵一夜值千金,该出手时就出手,年轻人不放纵谁放纵。
周清辞越看越烦。
损友!全是损友!
她切出群聊,拒绝接收这些消息,以免动乱军心。
一万个不可能。
周清辞现在心里想的是,只要坚持到明天,楼下大门一开,她潇洒走人。
想法总是很美好的。
时间是晚上八点,周清辞百般无聊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刷刷微博,磨磨蹭蹭。
卧室内,偶尔传来景肆断断续续的声音,她在和景绮聊天。
半小时后,房门那边才有响动。
景肆顺手带上门,从小孩儿房间里走出来。
周清辞抬眼去看她:“哄睡了?”
“嗯,睡了。”景肆松了口气,走到周清辞这边来。
临近了,周清辞立马给她挪开一大截位置,中间宽得能站下一头牛。
如此刻意的拉开距离。
景肆倒是很自然,顺着她挪开的地方坐下,身子往后靠,整个人窝进沙发里,懒懒说:“你收到气象局的消息了吧?”
“嗯,我明
天就走。”
景肆自然知道她要走的,并没有做无用的挽留,只是点了点头。
“好。”
“今晚就由我来睡沙发了,你的床——”周清辞勉强笑了一下:“还是你自己睡吧。”
话一出口,等待着回应。
结果身旁的人什么都没说。
周清辞忍不住侧目,结果发现景肆正盯着她看。
清澈的眸子里透出一点柔柔的光,正如从前,每每相视时那种温情。
只是如今周清辞已经不那么看她了。
“看我干嘛?”
景肆勾了勾唇,挪开了眼,徐徐道:“没什么。又不是很困,要不要来喝点酒。”
周清辞直摇头,“不喝不喝,我喝不过你,指定会醉。”
“又不拼谁喝得多,小酌而已。”景肆起身,走到玄关那边的柜子旁,里面满满一大堆的名贵好酒。
大部分是她的私藏,小部分是客户送的。
偶尔会一个人喝一点,但量一向很少。
她在酒柜里拿了一瓶白兰地,又拿了一瓶威士忌,目光又放在上排的葡萄酒上,斟酌了一下,没拿葡萄酒。
周清辞虽然嘴上说着不喝,但酒真正放在茶几上时,还是来了几分兴致。
“我好久没喝酒了其实。”
景肆点点头,“我也是。”她拧开盖子,“威士忌还是白兰地?”
周清辞看着清一色的烈酒,还没喝就有点头晕。
“你家就没有度数低一点的葡萄酒吗?”
景肆摇头,面不改色的撒谎:“没有,我很少喝葡萄酒。”
“那就威士忌。”周清辞站起身来,“我去拿冰和酒杯。”
喝点就喝点吧,反正无聊,喝完还能助眠,早点睡觉,睡醒就天亮,多好。
她是这么想的,小小酌一下,不犯规。
很快,两只剔透的高脚杯放在桌上,景肆选择了白兰地,周清辞则是威士忌加冰。
金黄色的白兰地随着杯沿缓缓落入杯中,空气中很快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给景肆倒完,周清辞换上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半,又加上几块冰。
景肆举起杯
子,悠悠晃了晃,“碰一杯?”
“”周清辞没拒绝,“行吧,那就碰一杯。”
随着玻璃杯轻轻的触碰,两股酒香混合在一起。
景肆晃了晃杯子,唇抵在杯沿,轻轻抿了一口,微微泛甜的口感在嘴里散开。
和自己喜欢的人喝酒就是不一样,她觉得这酒味儿都更香了。
再去看周清辞,明显对威士忌的口感不是很适应,蹙了蹙眉,舌头轻轻吐了一下:“你这款威士忌怎么这么辣?”
高烈度威士忌,当然了。
这可是她自己选的。
正中景肆下怀。
“那你要不要尝尝我这个?”景肆把自己手里的杯子递给她,“微甜不烈。”
周清辞接了过去,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威士忌。
景肆顺口搭话:“来,你的给我喝一口。”
相互品酒时刻,周清辞压根就没多想,手一伸,威士忌的杯子就到了景肆的手上。
景肆端着威士忌,没喝,相较于自己喝酒,她更喜欢看周清辞喝。
只见周清辞嘴唇贴着杯沿,唇触碰到淡金色的液体,轻轻抿了一口,而后一秒,她的喉咙滑动了一下。
景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无意识的,喉咙也跟着滑动了一下。
“好喝吗?”
周清辞点点头,又抿了两口,“还是白兰地好喝。”
景肆扬唇笑她,把手里的杯子贴了过去,主动要和她碰杯:“那你多喝点,这个不醉人的。”
不醉人的。
才怪。
多喝点吧。
她不确定周清辞对这款酒的认知程度,要经常喝这款的都知道,没有一点基础的,这酒喝一点就能醉。
周清辞信以为真,还点了点头,“难怪,觉得比之前喝的味儿都淡一些。”
景肆听了有种忍不住笑的冲动。
但她还是忍住了,先忍忍。
在这期间,周清辞对景肆的靠近毫无察觉,两人已经不像先前隔得老远,而是变成了几拳的距离。
景肆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意在找话题:“对了,叶轻最近怎么样?”
“她啊,忙工作
咯,还能怎样。”又想起什么,周清辞说:“哦对,之前谈恋爱了。但是后来又分开了,现在老寡人一个。”
老寡人。
景肆心想,谁还不是个老寡人了?
但她的寡,和叶轻的寡不一样。
她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触手可及,但难以触及。
思至此,景肆鼻腔里溢出一声轻缓的叹息。
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靠近周清辞呢?或者说,还有这个机会吗?景肆心里没有答案。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创造尽可能多的机会。
她能明显感受到,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周清辞对她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冷淡。
这是个好兆头。
但前路茫茫,未来到底是怎样的还不清楚。
“你呢?”周清辞目光忽然飘到景肆身上,问她:“以后怎么打算?”
这是自重逢之后,周清辞第一次问景肆这样的问题。
“哪方面的打算?”景肆小心翼翼将问题推了回去。
“哪方面的打算都可以说说啊。”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此刻周清辞对那种界线感并不明晰。
在这一刻,她并没有把景肆当作她那“讨厌的前任”,而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聊天的人。
“未来啊”景肆放下酒杯,往后靠了靠,喃喃:“我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未来规划,但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实现。”
话至此,她侧目看向周清辞,瞳仁里期许的眸光微微散开,全然落在了周清辞身上。
“有一些美好的想象。”景肆重复说:“非常美好的想象。”
或许是景肆的目光太炽热,她的情感流露太明显,周清辞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灼了一下。
她有意避开景肆的目光,低头又抿了一口酒,舌尖尝到一点甜辣味,放下了酒杯,并没有接景肆的话,只是说:“我不喝了。”
感受到一点点头晕,身子往后靠了一下,仰面看着天花板。
微醺带来的飘飘然,自上而下晕开一层溽热。
脑袋里闪现的,是下午替景肆捂脚时的那一点点暧l昧,是景肆的故意撩拨。
周清辞莫名烦躁。
“景肆,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嗯?”
“我们俩,明明分开了,却又总是聚在一起,逃不出过去,想要往前走又始终站在这里。”她侧目去看景肆,眼睛微微有点润,却还是笑着对景肆说:“你说是不是?连在我最讨厌你的时候,老天爷都要把我们关在一起。”
北城下了这么多次雪,却是第一次封城。
她下定决心对景肆要狠,偏偏那晚来给她送药。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在怀疑,到底是不是缘分未尽。
身旁的景肆也笑了,同她一样,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软塌塌的,“所以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天注定。”
她的声音柔柔的,一点点钻进周清辞的耳朵里。
清越又动听,悄悄掠过周清辞的耳朵,一些画面在脑海里闪现。
那些周清辞以为自己早就忘记的画面
原来都还没忘啊。
无数个偷偷储存进脑袋里的,关于景肆的瞬间。
“好讨厌这种感觉。”周清辞抬起手,轻轻搭在眉眼之间,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有一点点醉了。
她是讨厌这种感觉的,总有一点力不从心,与其说是讨厌景肆,讨厌被抛弃,不如是说讨厌自己的不争气,讨厌自己没法完全忘干净。
她以为一年够了。
回来成为陌路人,阳关道和独木桥,各走各路。该放下的也放下,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绑在一起。
就像现在,她对景肆的气味依旧敏感,身体和心理像是不相关的东西,心理排斥着,身体却还是很喜欢这种味道。
好像也喜欢景肆的触碰。
喜欢到让她自己都觉得糟心。
周清辞狠狠咬住自己的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这种感觉呼出身体。
安静的空间里,两人短暂的都没说话。
空气中浮着彼此的呼吸声,如此清晰。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电视机里映出来的微光。
都不说话,气氛就突然很
奇怪。可要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僵局之间,是景肆主动伸出手,朝着周清辞的方向,去触碰她的手。
这边下意识手往后缩了一下,但很快被追上,景肆的掌心覆盖在周清辞的手背上,轻轻握住。
周清辞隐隐挣扎,很快又放弃了。
两人的手碰在一起,景肆食指指心在周清辞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比下午更痒的感觉。
痒得周清辞很难受,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因为喝了点酒略微有点烦躁,还是说是被景肆弄的。
她是想退的,又没退。
此情此景下竟然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正处于焦灼之际,偏偏景肆还更靠近了些。
近了,看到景肆的脸,黯淡的光影下,是无可挑剔的美丽,原来那张清泠的脸颊也能添上撩人的妩媚,她眼睛,可真漂亮啊。
在景肆的眸光里,周清辞很确定自己看到了那种渴望。
“干什么?”周清辞假装抗拒,身子往后仰了仰,声音懒懒的:“你想都别想。”
景肆低头,目光落在她白净的脖颈上,一路向下,平直的锁骨瘫在衣领里,性感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不干什么,我看看你。”景肆低声说。
她柔滑的黑发随意垂落着,有意无意轻轻扫着周清辞的锁骨和脸颊。
痒得烦躁。
“你不觉得太近了?”
“嗯,太近了。”景肆并不否认,但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
步步紧逼,周清辞一退再退,最终完全躺在沙发上,景肆几近压在她的身上。
贴近了,如此柔软,她那么香,呼吸时还带着一点浅浅的酒香味。
周清辞阖上眼,世界天旋地转。
她有点难过,觉得很难拒绝这样的景肆。
“景肆,我讨厌你。”
“有多讨厌?”景肆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呼吸声带着颤抖。
“非常,非常,非常讨厌。”周清辞深深吸一口气,“讨厌到我——唔——”
柔软的唇贴了过来,替她咽下了那几分不满。
“我——唔——”
周清辞呼吸一
滞,而后缓过神时,已经被满腔的烈酒气味包裹,又辣又甜。
她的鼻尖擦过景肆的鼻尖,忍不住一点点咬住她的唇,冰冰凉的感觉,而后又感受到景肆温暖的舌,完全击溃她的防线。
讨厌景肆。
却喜欢和她接吻。
无力抵抗,想尽了一万个拒绝的方式,最后竟然是以迎合收尾。
当舌尖轻触时,身体带来的感觉是真实的。
周清辞觉得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沸腾,一如一年前第一次接吻时的感觉。
她几乎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却又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冬夜又重新拾捡了回来。
好讨厌。
可是她的吻又那么轻柔,那么容易让人沉迷。
周清辞一半的时间用来抵抗,另一半时间用来回应。
她轻轻咬着景肆的唇,放下戒备心又舐了一下,下一秒觉得罪恶,又紧闭牙关,不让景肆越界。
她推了推景肆的肩膀,因为接吻,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你——你不准——你再敢——唔——”
“小周”
“你——坏女——唔——喂!!”
“乖。”景肆手指贴着她的脸,轻轻咬着她的唇,小声说:“就,一秒钟”!
第94章
坠入景肆的旋涡,就在快要沉迷之际,周清辞在慌乱中紧紧抓住了理智。
如果不拒绝,那之后会是什么关系?
她可不想禁封三天,回去带给朋友们的消息是:我真的和前任和好了。
脑袋里闪烁过景肆说过的那些绝情的话,想起那些无法填补的悲伤。
心头一紧,周清辞彻底清醒过来,瞬间门兴致减半。
趁着景肆毫无防备,她在景肆的唇上狠狠咬了一下。
是真的狠。
下一秒,口腔里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周清辞下嘴不轻,咬得很重,接着又伸手用力推了景肆一下。
一切毫无防备。
“嘶——”
景肆蹙起眉,抬起手摸了一下唇角,指尖沾了一点血,唇瓣又麻又痛。
“嘶就对了。”周清辞支起身来,理了理凌乱的发,神情淡漠:“这是第二次,你疯了?”
她觉得景肆确实疯了。
这不像景肆。
景肆没说话,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擦唇角的血,纸巾染上鲜红,又被她扔进垃圾桶里,继续又抽了几张纸摁着止血。
她想过会被咬,但没想到周清辞是下狠嘴的。
不过在亲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周清辞会抵抗是必然的,绝不可能顺从。
至于为什么要问她,无非是想得到答案。
想知道周清辞到底是讨厌还是别扭。
从刚刚周清辞的反应来看,答案是别扭。
她能明显感受到接吻时周清辞的挣扎,抗拒又迎合,讨厌又喜欢。
仅凭这一点就够了。
景肆不相信一个完全没感觉的人会是这种反应。
被咬一下又有什么呢?至少答案没有那么糟糕,至少从周清辞的反应来看,她的言语和身体是相悖的。
“刚刚是我的问题。”景肆早已打好腹稿,舔了舔唇上的血,血腥味和酒味混合,竟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她别了一下耳边的发,主动拉开距离,语气平缓:“我的错。”
她一向很会认错。
这个坏女人。
“我的诉求只有一个!在我明天离开家之前,保持距离!”
景肆点头,“听你的。”
回答得干脆利落,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似的。
在这之后,景肆没做什么。
她嘴唇有点痛,自己去翻了下药箱,又去浴室处理了一下。
接着就是洗澡,然后进房间门睡觉。
压根就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
黑夜漫长。
周清辞蜷缩在沙发上,紧紧裹着被子,困意全无。
她没想到离开前一天晚上竟然还失眠。
被下了魔咒似的。
闭上眼睛就是刚刚的画面,景肆的吻,缠绵时候的味道
除此以外,又觉得很亏。
凭什么她景肆想吻就吻,明明就分手,自己同意要给她吻吗?
但其实也是困惑的,在她的认知里,景肆不该是那样的人,那景肆今晚又接吻的意义是什么呢?
搞不懂景肆。
想东想西,完全没有解决烦闷。
最终周清辞得出一个结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切源头都是因为那晚来送安眠药。
不来送药那什么都不会发生!
明天就走,然后离这女人远远的。
思至此,周清辞觉得心里不畅快,抬眼看了下茶几上的酒,一骨碌起身倒了小半杯,喝了再说。
烈酒入喉,酒精滑过舌尖,瞬间门觉得舒服多了。
在这之后,周清辞躺下,在酒精的作用下,困意渐渐涌上脑袋,才沉沉睡去
*
清晨。
周清辞从梦中醒来,昨夜睡眠质量一般,加上喝了酒,脑袋又晕又重。
时间门是早上七点十分,天还未亮,但下了许久的雪终于停了。
周清辞穿好衣服从沙发上下来,钻进浴室里草草洗漱了一下。
卧室里的人睡得正香。
她得抓紧时间门离开。
临走时,沙发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所有东西复位。
没有留下任何字
条之类的东西,她猜景肆应该明白。
接着下楼,从一楼大堂出来,扑面而来一阵冷空气,周清辞裹了裹身上的厚衣服,踏进雪里,鞋履接触到雪面,发出沙沙声响。
真冷啊。
小区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物业说七点半准时开门。
周清辞站在原地,闲来无事给好友群发消息:
[我马上就要从她小区出来了,你们是不是还都在睡觉。]
有人秒回:
徐白末:[没呢,我刚被我家猫舔醒。你怎么这么早?]
徐白末是周清辞的好友,从小到大就认识,但对方出国读了一阵子书,期间门没怎么联系。
不过现在回北城发展了,关系和以前一样的好。
周清辞:[出来吃早饭不?我好不容易出狱,一个人怪孤独。]
徐白末:[这么冷的天,不来。]过了两秒:[算了,是我手贱要回复你,陪你陪你。]
周清辞笑了出来。
老徐嘴硬心软。
*
刚解封的清晨属实冷清。
当周清辞和徐白末坐在一家面馆时,时值八点,街道还是没什么人。
徐白末打了个哈欠,她穿了一件厚卫衣搭羽绒服,下面还穿的棉睡裤,就这么随随意意的出来了。
她是那种长相清秀的女孩,中长发,翘挺的鼻梁上挂了一副斯文败类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性格和长相并不挂钩。
皮肤白得能掐出水来,天生丽质,不爱化妆,但素颜也能吊打一条街。
哪儿都好,就是太太太随意了点儿。
面桌子上,徐白末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热气,“我说真的,这么冷的天,也就我老徐陪你吃早饭。”
周清辞递过去一碗热豆浆,点头:“是了是了,也就你了。”
徐白末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周清辞,见她黑眼圈有点重,一副憔悴样。
“怎么,昨晚在你前任家没睡好?你们……”
看她那眼神,周清辞就知道这货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的事,不过没睡好是真的。”周清辞松了口气,“就和她待这几天,还挺烦躁的。”
徐白末笑她:“咋了,没忘干净啊”
“不知道。”周清辞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人听她说话,排解一下烦闷,徐白末就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说说你们俩这几天都干嘛了?我帮你分析分析。”
“也没干嘛。”周清辞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就亲了几下?”
徐白末眉头一跳:“几下?几下是几下?”
周清辞脱口而出:“三下吧。”
是三下,她记得可清楚了。
“你要笑死我是不是,才待三天,就亲了三下,可真有你的。”
徐白末喝了一口豆浆,甜甜的,但眼前周清辞的脸却比苦瓜还要苦。
“所以她吻你你是什么感觉?讨厌?恶心?想吐那种?”
“不是恶心。”周清辞陷入思考,认真回忆,又说:“我是讨厌她和我明明已经分开,却要来吻我,当初说分开的也是她,现在要来撩拨的也是她,你说她是不是神经病?”
徐白末点点头,“所以你并不讨厌她吻你,你讨厌的是她的行为未经过你同意。”
周清辞怔了一下,仔细想想,是那么回事。
“那她呢?她为什么当初把你甩了,现在又来挽留你。”
这要说就话长了。
但周清辞不嫌话长。
从头到尾和徐白末说了一遍,听得老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真正说完的时候,两人碗里的面都凉了,但各自都没心思去吃。
听完那些话,徐白欣问的第一个问题是:
“你以前很喜欢她?”
周清辞点点头。
“和谢之林比起来?”
周清辞也不避讳,直言:“那谢之林可能真的算不上什么。”
“所以你觉得你和她还有可能吗?”
这句话问到了重点上。
“有想过,但现在做不到原谅,就是这样。”
“那完事儿了。”徐白末笑她:“你可能还是喜欢她的,但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特别是当你知道分开是因为她女儿,而不是她单纯为了那点儿钱的时候,你其实心里就已经重新洗牌了。”
周清辞没说话。
她觉得徐白末说的其实很中肯。
“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是因为女儿的话,你可能心里会好受一些?”
徐白末一瞬不瞬看着周清辞,笑盈盈的。
她对周清辞还是挺了解的。
“嗯。”
“所以嘛,你已经心软了啊,你说你为什么心软,那还不是因为没忘干净。”徐白末低头吃了口面,皱眉,“哎呀,和你说半天,面都软了。”
周清辞是彻底吃不下了。
这天还不如不聊。
老徐太一针见血了,简直可怕。
“我也没有想和她更近一步好吗?接下来我很迷茫。”
“你现在就是一个矛盾纠结体,我的建议是,不需要去想该怎么办,你就该吃吃该喝喝,不出意外你前任会主动找你的。”
“主动找我?”
徐白末点点头,“对,如果她足够喜欢你的话。你看,她那么矜持一个人,宁愿被你咬,也要来亲你,你以为她是为什么,她又不是傻子,这点分寸感会没有么。”
把周清辞说迷糊了,她其实也很疑惑景肆昨晚的行为。
“为什么?”
“你是不是猪?”徐白末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她亲你是因为她单纯想亲你啊,她肯定是在试探你的反应,她肯定也心里没底,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而很明显,周清辞你个笨蛋——”
“我笨蛋?”
“对,你笨蛋。很明显你的反应太明显,你的心理活动太明显,如果她足够聪明和敏锐,那她现在完全知道你在想什么纠结什么。”
听得周清辞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没想到爱情里有如此多的隐含博弈。
看来是高手见高手,见招拆招,怎么觉得老徐分析得头头是道呢?
“不过你不用担心。”徐白末又嗦了一口牛肉面,“要是你心里不痛快,咱们收拾她就是了。要让她心塞,我老徐有一万种办法。”!
第95章
清晨,景肆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起身,摁了接通,传来宋语璇的声音:
“这是我打给你的第三个电话!”
景肆困意朦胧,还未从梦里彻底清醒过来,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回她:“这么早?”
“不早了!八点了!你孩子不上学是吧?”
景肆理了理凌乱的发,坐在床上懵了几秒。
“嗯,上学。”
“搞快点!我在你小区门口!速速速!!!”
“不是——”景肆拧了一下眉头,“这么早干嘛?解个封你不至于这么兴奋?”
“这不是有事和你商量吗?”
“周清辞还在我——”景肆抬眼,往门的方向看了下,嘟哝:“不知道她走没有。”
“你起床看看呗,走了你就快点下楼来见我,想你!”
才几天没见就想你想你的,说得景肆浑身是鸡皮疙瘩。
想着才八点,以为周清辞大概率是在睡觉的。
结果出去一看,客厅空无一人,被子整整齐齐叠着,人都不知道几点走的。
这么心急?
忙着逃是吧。
“她走了。”
“行,你把景绮拉起来,咱们送她上学。”
房间内,听到要上学,景绮一阵鬼哭狼嚎。
她嫌天冷,要赖床,又磨蹭了一会儿,最终被景肆抓了起来。
一个极其不情愿上课的早上,景绮被迫起床,穿着厚绒绒的衣服像一只肥企鹅。
和景肆踏着雪出门。
尽管雪已经停了,但冷得不像话,说一句话都能呵出一口热气,景肆替景绮把围巾整理好,又让她戴上手套。
“下午放学的时候,张姨来接你,晚上妈妈有事,你乖乖写作业,然后早点睡觉,听到了吗?”
景绮吸了吸红通通的小鼻子,脸颊白得像是雪,下巴缩进围巾里,点点头:
“知道了。”她抬眼去看景肆,唯一诉求:“那你要早点回来哦。”
“嗯,不会太晚。”
宋语璇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正门出去就能看到,她摇
下车窗,对景绮打招呼。
“干妈!”景绮蹦蹦跳跳,来了精神,跑到副驾驶去开门,一骨碌就钻了进去。
“乖宝宝!来干妈亲一个!”
宋语璇一直很喜欢景绮,当自己女儿似的,每次见面那叫一个宠溺和温柔。
景肆任由她们两个亲密,自己开了门坐在后座,对宋语璇说:“先送她去上学。”
宋语璇转过身准备和景肆搭话,结果视线落在景肆的脸上,一秒,两秒,第三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诶我说你这嘴怎么回事?”
景肆觑她一眼,稍稍低头,将半张脸藏进围巾里,眸子里闪烁一点尴尬。
“开车。”
宋语璇是识相的,不打算在小孩儿面前八卦这些,她发动引擎,没再去追问为什么。
一路上,景肆寡言少语,静静听着前座的人聊天,她看着窗外,视线里是缓缓掠过的雪景。
玻璃窗映出景肆的脸庞,极致美好的轮廓,眼神一点点忧郁和茫然。
大雪过后,整座城市的雪堆积着,树梢上,街灯旁,还有无数商店的门口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就像是在做梦。
景肆觉得,这几天确实也像是做梦。
那个人走得这么急,连一声再见都没说。
其实是有一点点小失落的。
但她也理解为什么。
如此想了一会儿,东想西想,神思乱跳。
直到前座的宋语璇踩了刹车,景肆回过神来,发现车子已经开到学校门口了。
宋语璇:“下车之后注意安全啊,不许跑太快。”
小家伙已经拉开车门,跳到车外面去,挥挥手,“知道了干妈!!还有妈妈!啵啵~走啦走啦~”
景肆摇下车窗对她点点头,“乖,晚上见。”
“晚上见!”
景绮拉了拉双肩背带,转身踏着雪往校门口小跑去了。
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两个大人的视线里。
车子还停靠在街旁,宋语璇没有要驶动的意思。
就着后视镜对准景肆的方向,咳了一声:“怎么的?哑巴了?不打算说说吗?”
景肆抬眼看她,“说什么?”
“说说你的嘴,快点。”
“被咬的。”
宋语璇转过身来,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哟,遇到小耗子啦?”她看着景肆唇角的血痕,好看的唇反而添了一份野性和烈焰,“啧啧,还是一只野耗子?”
景肆眼色寡淡,“好好说话。”
“行吧,我都能想象到她为什么咬你。肯定是你亲她,她推你,你不退,她咬你。”宋语璇扬了扬眉头,脸蛋凑到景肆面前,“是吧景总?”
景肆:“”
宋语璇看出她的难堪,笑着转移了话题:“好了,不逗你了,所以那个贱人约你没有?”
就说她怎么大清早这么积极,原来是为了“贱人”而来。
景肆摸出手机,打开和那人的对话框,将手机递给宋语璇。
“她约了,说今天吃饭,但我还没回复。”
宋语璇接过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回复,手指等待发送,问了景肆:“我说就约今天中午,怎么样?”
“这么急?”景肆见她已经预备发送,“行吧,随你。”
下一秒宋语璇便把消息发了出去。
接着又问景肆:“今天一定要把她约出来,我早上四点就起床整活儿,化了妆搞穿搭,就是为了——”
“为了打她。”景肆替她说了。
“对,我不打死她。”宋语璇咬牙切齿,说时还不忘照照镜子,看自己口红掉色没有。
她似乎在前任重逢这件事上对颜值相当在意。
一点都不像是去打人的,倒是像以美色相诱旧情复燃的。
“你打她,和你化妆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你弄得这么花枝招展的干什么?”
“打她是其次的,要让她知道当初抛弃我是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景肆没忍住笑她:“哦,那你真的还挺在意她的。”
“景肆,你再这么说我真的生气了啊,我对渣女只有仇没有爱,有生之前最讨厌,没有之一,我一定要打她我才能解气,一定要!!!”
嗡嗡,手机响了。
宋语璇看了一下,对方回复了,她把手机还给
景肆,勾了勾唇。
“渣女回复了,说中午吃中餐。”
*
转眼来到午饭时间。
两人提前把车开到餐馆门口,车子就停在街对面。
车内。
景肆没忍住提醒了一句:“等会儿差不多就行了,别真的下狠手,你别忘了人家是学过散打的。”
别人没打到,自己被打了。
“她理亏!她敢!”宋语璇倒是保准了那人不会真的打她。
“你说,我是不是挺不厚道的。”景肆笑着看宋语璇,“人家约我吃饭,我叫你来打人。”
宋语璇直直摇头,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忘了当初她是怎么辜负我的吗!我生日那天!她放我鸽子!还有”
巴拉巴拉,宋语璇能直接举例十条。
确实,分手那件事,那人做得是不对。
这一点连景肆都有点看不下去,宋语璇确实惨,确实被玩了一道。
“错就错在我不该让你和她认识。”景肆说。
相识,是通过景肆,叫上宋语璇一起吃饭,没想到两人擦出一点火花。
不过对方好像并没有真的动情,后来果断出国,直接扔下了宋语璇,连一个恰当的分手理由都没有,确实憋屈。
后来,景肆也出国,出国那段时间和那人有些联系,回国之后,商业上略有来往。
算得上是朋友。
怎么评价呢,当朋友是很好的一个人,但做情侣嘛就不知道了。
确实伤害了宋语璇。
驾驶位上,宋语璇手表看了一次又一次。
“十二点了十二点了,你要不要过去了?”
景肆点头,拉开车门,一只脚跨了出去,不放心,又叮嘱一遍:“等会儿骂她可以,别真的打起来,我先上去,然后发你包间号码。”
宋语璇比了个ok的手势。
景肆下车,反手关上了门。
心里在想,宋语璇大概率是不会真的上手吧?她平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不至于真的会出手打人。
想至此,景肆也就放心了些。
她进入餐厅,按照对方发的包间号走,临到门口的时候
拍了一张照片给宋语璇。
敲门时,景肆心里说了句对不住了。
叩叩——
“进来进来!!!”包间里传来一道女声。
景肆推开门,小包间里坐着两个人,在看到徐白末时,唇角还扬着笑,只是在看到她身旁坐的人时,景肆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徐白末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搂了过来。
景肆木讷地站在原地,任由对方热情的见面礼。
视线穿过徐白末的肩膀,落在不远处坐着人的身上。
两人目光对视。
周清辞:“”
景肆:“????”
徐白末松开景肆,拉着她的手带她到桌前,指着周清辞说:“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周清辞,好早以前就想介绍你们认识,一直没机会。”
景肆又看了周清辞一眼,倒吸了一口气,有点回不过神来。
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糟糕。
宋语璇知道她们在什么包间。
宋语璇马上就要来了。
事情正在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肆肆?”徐白末在她胳膊上又碰了两下,“你咋了?什么情况?”
景肆回过神来,点点头,伸出手对周清辞说:“你好。”
结果周清辞压根不买账,既没伸手,也没和景肆打招呼。
脸已黑,抬眼去看徐白末:“这就是你出国前夕认识的那个朋友?”
徐白末茫然:“对啊。”她蹙了蹙眉,看看景肆,又看看周清辞,“怎怎么了?你们?你们怎么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
老徐相当敏锐。
从景肆和周清辞的表情来看,不是第一次见面。
而像周清辞这么随和的人,脸能臭成这样,那答案可能只有一个。
电光石火之间,老徐心里有了答案。
这不糟糕中的糟糕吗?!
“啊”徐白末脑袋飞速运转,“景肆你上厕所吗?要去上个厕所吗?”
景肆很明显也感受到她在打圆场。
点点头。
“嗯。”
“那走吧那走吧,走吧走吧走吧~~~”徐白末揽上景肆的肩膀,在她肩上狠狠捏了一下,两人往外面走。
临到门前。
徐白末伸手去开门,却未想到门啪嗒一声主动开了。
她还没从这边缓过神来,门口站着的女人双手抱胸,直接吓了她一跳。
要是眼神能杀人,徐白末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躺地上了。
“好久不见啊徐白痴。”宋语璇脚尖一勾,门直接带上了。直接一推,把徐白末推得后退一步,接着手一伸,狠狠揪住了徐白末的衣领。
景肆略有惊吓,“语璇,等等——”
宋语璇才不管那么多。
咚!
徐白末直接被宋语璇撞在墙上,声音之大,连景肆都跟着颤了一些。
啊不对啊,她来真的啊?
宋语璇狠狠压住徐白末,咬牙切齿:“两年前我跟你说什么了?我让你走路小心点,别哪天让我在路上看到你,你他妈的就是不长眼睛是不是?”
嘶——
徐白末觉得自己很冤,且现在整块背都快要裂了,此刻那张清秀的脸看起来有点狼狈,她眼镜差点都被撞掉。
“不是,你听我说——”
“我听你妹。”宋语璇直接上手,狠狠捏住徐白末的下巴,“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看起来是要真的揍人啊,手都抬起来了。
景肆以为她就说来玩玩。
赶忙去拉。
“语璇,别别别!!!”
“我要打她!!!”
“不能打,不能打。”景肆回头看了周清辞一眼,发现周清辞已经完全吓懵,赶紧回头又对宋语璇说:“打不了打不了,千万不能打!”
这边徐白末被摁得心慌。
怎么这女人一来就来猛的,比以前更猛了。
趁着景肆拉架,徐白末抵抗了一下。
“宋,宋语璇,先把我松开,你特么胸好大,压得我喘不过气!”
“滚!”宋语璇差点被气晕过去,好在景肆拉着她,她打不了,又气不过,额头一顶,直接在徐白末脑门上狠狠嗑了一下。
咚的一声,两人同时疼得龇牙咧嘴。
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如此。
景肆赶忙伸手去揉宋语璇的脑袋,问她是不是傻。
说什么都要把她拉开。
“徐白痴你很爽是不是啊?嗯?哼?说走就走,说分就分。”宋语璇被拉开了,还指着她骂:“渣女!废物!不负责任!贱人!”
徐白末脑袋昏昏,一边揉一边听着宋语璇的诉骂。
她也不生气。
还笑着对宋语璇说:“不是,你傻不傻啊,嗑我就算了,你明天脑袋上指定一个大包!”
“你还笑!你还笑!!!”宋语璇几乎快要气死了。
徐白末敛了笑容,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我不笑我哭啊,我哭了你可就要负责了啊。”
景肆拉了拉宋语璇,拉不动。
又狠狠拉了一下,才把她带到角落去,压着声音说:“语璇,这不能打不能打。”
宋语璇大喘气:“凭什么不打!你刚刚拦我干嘛!”
“你看看那边坐了谁。”
宋语璇一回头,发现周清辞一个人坐在桌旁,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从小周的眼神来看,怎么说都有点惶恐。
“她怎么在那儿!!!我都没看到!!!”
景肆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里满是恳求,“她们好像是好朋友。”
“朋友?”宋语璇难以置信地拧了一下眉头,差点骂脏话,“这都行?无语,这不捅马蜂窝了吗?”!
第96章
这顿午饭必然是以泡汤收尾。
几乎是逃出来的。
从餐厅出来,宋语璇疼得脑袋发晕。
“刚刚好像撞太凶了,我现在眼睛冒星星。”
景肆有些无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得了吧,就这小磕小碰,肿个几天就好了。”宋语璇抬手揉脑袋,结果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景肆看在眼里。
有什么办法,她这虎子朋友。
拉了拉宋语璇的手,“走吧,去药店买点膏药。”
一路上,两人又在说刚刚捅了马蜂窝的事。
宋语璇不理解:“你说周清辞和她怎么会”
景肆更是摇头,“我要是知道她也在,怎么都不可能给你发消息让你赶紧过来。”
消息是进门前发的,压根没想到包间里还有第二个人。
更没想到宋语璇能冲这么快。
真是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一想到刚刚的场景,景肆心就发凉。
一是没预料到周清辞也在,二是没预料到宋语璇冲这么快,三更是重要,她没想到宋语璇进来之后是真的打。
回想起争吵时,周清辞那个惶恐的样子。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猩猩猴子打架似的。
“她刚刚肯定吓到了。”
宋语璇撇撇嘴,“那有什么办法,我真不知道啊,我进门只顾着去看徐白痴了。”
“她肯定觉得我们是莽夫。”
宋语璇安慰她:“没事,莽的是我,不是你。”
景肆又想起什么。
叹了口气。
糟糕,也不知道徐白末会怎么想,她老徐又不是傻子,对于宋语璇的突然出现,肯定心里有数。
八成是要怪罪了。
宋语璇看出她的担忧,连忙安慰她:“你别怕,就算知道我是你叫来的,她也不敢做什么,要是她真的敢,我就和她拼命!”
正说着。
嗡嗡——
宋语璇手机响了。
摸出来一看,陌生好友添加申请。
ID:嘘嘘。
嘘嘘是徐白末的小名,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就这么叫她。
“靠!她还有脸加我!!!”宋语璇把手机给景肆看,“嘘嘘”顶着可爱柯基吐舌头的头像,简直和她本人对比起来相当违和。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可爱甜妹呢。
她徐白痴装什么呢。
宋语璇也不怕事儿,直接通过申请。
“你已添加了嘘嘘,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还没等宋语璇发消息过去,对方已经先发制人:
徐白末:
[跑什么跑啊,逃票呢你。我头肿了,宋姐是不是该赔点儿医药费?]
[图片.]
那是一张她的怼脸自拍,看似随意,不排除有找角度的嫌疑。
尖下巴,白皮肤,挺鼻梁,还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就是眼神有点贱,带着点儿痞味儿。
隔着照片都想打她的程度。
宋语璇两个手指头放在照片上,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屏幕上全是徐白末脑袋上那个包。
噗嗤一声。
“装什么,像个沙比。”
骂完还不忘回复:[医药费啊,来啊,晚上来我家,老子马上赔给你。]
徐白末:[来就来,地址发来,是觉得我打不过你是吧。]
宋语璇:[地址:xxxxxx,不来不是人。]
景肆站在旁边,全程看两人幼稚的互怼,眉头皱成了褶子。
忍不住吐槽:“你俩加起来有十岁吗?”
宋语璇噼里啪啦打过去一堆挑衅的话,抬眼看了景肆一下,信誓旦旦地回答:“别管!我和她之间势必有一场女人之间的战斗!”
景肆:“”
别管?
还女人之间的战斗?她俩能打起来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床上。
完全不想管好吗!
*
买了药,和宋语璇去吃午饭,折腾一番,两人都饿了。
所以随便找了一家餐厅果腹。
下午的时间很紧,两人都要工作,便也不打算浪费时间。
饭后,同宋语璇分别,景肆
独自打车到公司。
自从景隆去世之后,又有好几家公司划到名下,全都需要景肆管理。
这期间就需要开很多会,还要见无数客户,忙得不得了。
又加上好几天没来公司,工作都堆在一起了。
所以自进入办公室那一刻起,景肆就一刻都没闲着。
看资料,看合同,还有各种最终决策都需要她的意见,不过好在她早就习惯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模式。
整个下午,景肆都专注于工作。
她是一个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就算生活再怎么糟糕,工作还是照常进行的。
并且她时常会选择在忙碌中寻找出口,所谓工作狂缓解烦闷的方式,就是不停歇地工作,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别的事情。
真正回过神来时,天已经快要擦黑。
景肆感觉到脖子有点酸,放下手里的工作,靠在椅子上休息。又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下午六点了。
六点,大部分打工人的下班时间。
可景肆却是一个例外,今晚她铁定是要加班,而且会加到很晚。
正阖眼休息着。
叩叩——
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秘书带来一条消息:“景总,这边刚刚收到一份邀请函。”
“邀请函?我看看。”
秘书送过来一张宴请卡。
邀请人是该市商业巨贾李总,人送外号李大富,大富大富,是真的很富,家里世代经商,富得流油。
而这次宴请,是因为李总五十岁生日,准备大办特办。
举办时间是这周末。
景肆肯定是会去的,她生意上和李总来往频繁,怎么说都得去参加一下。
而以李总的人脉,到时候宴请名商巨贾肯定一抓一大把,是一个适合社交的好场合。
没有任何一个老板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景肆也不例外。
她浏览完信息,抬眼对秘书说:“嗯,李总这边我等会儿自己回复。你先下去吧。”
秘书没立马走,稍稍关心了一下:“那个,饭点到了,景总你要不要买饭?我可以下去给您带一
份的。”
“不用。”景肆把邀请函放在一旁,目光又落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待处理事项目,“我不饿,你去吃吧。”
太忙的时候确实没什么胃口。
秘书点点头。
转身欲走,结果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顿了脚步,又对景肆说:“对了景总。”
景肆:“?”
“最近前台收到很多骚扰电话。”秘书有些难堪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刚刚通知网络部那边处理了。也只是突然想起,给您说一下。”
这个秘书工作了挺多年了。
一直都是该汇报的汇报,永远只说重点。
而她会把这件事单独拎出来说,说明她觉得这事是有必要说的。
景肆抬眸,有些困惑,多问了句:“什么骚扰电话?我这一楼的专线不是一直做好屏蔽的?”
没有许可的号码根本打不进来,所以不会存在什么骚扰电话。
秘书点点头,“对,挺奇怪的,每次电话打进来没有人说话,只听到电流,问找谁也不说话就又挂了。”
“让网络部尽快查一下。”
“好的景总。”
类似这样的事情其实在几年前发生过,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无非是竞争对手的报复。
仅此而已。
所以景肆也没当回事。
对她来说,无非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插曲。
秘书走后,景肆再次进入忙碌状态
*
天色渐晚。
办公室内安安静静的,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熟悉的键盘敲击声。
桌上是未喝完的清茶,早已泛凉。
最后一份文件阅览完毕。
景肆停下手里的工作,摘下眼镜,抬起手看了下手表,十点二十。
整座大厦应该已经熄灯,她站起身来,长长舒了口气。
很享受这种一个人工作的感觉。
完全专注于一件事情。
把所有的未完成一件件处理妥当,心里会有一种成就感。
不过,每每工作完成之后,又回到生活,景肆总有一种迷茫和失落感。
其实很多个时刻,她都不知道自己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
心里空空落落的。
落地窗前,对面大楼的灯早就熄灭了,楼下穿插的马路泛着璀璨的路灯,车子还在不知疲倦地行驶着。
而玻璃窗反射出那张完美无暇的脸。
景肆看着自己的脸,冷肃的表情,细挑的眉头,还有那双疲惫的眼睛,心头无端生出一点寂寞感。
其实在周清辞没回国之前,这种感觉不常有,是在见面之后才感到孤独的。
就像开关,一下子就被对方打开了。
一旦闲下来就会想她,好奇怪。
景肆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在思考和走神之间来回徘徊,最终揉了揉眉心,拉回神思。
时间不早了,还是收拾东西早点回家。
公司有个定律,一旦景肆加班,那她指定是最后走的那个人。
当景肆从办公室里出来,外面漆黑一片,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秘书早就下班,整层楼只有景肆一个人。
高跟鞋落在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声响。
景肆习惯了这种冷清,没什么有什么不对劲的,她一直往前走,准备去摁电梯。
临到门口的时候,前台处的座机突然响了。
铃铃铃——
铃铃铃——
持续不断。
景肆想到了下午的时候秘书说的事。
难道网络部还没处理这件事吗?
电话还在响,没有停歇的意思。
景肆大步流星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
“呲——呲——”一阵电流声,却没有人说话。
景肆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保持沉默,等待对方是否有回应。
或许是办公室过于安静,她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呼吸声。
电话那头是有人的,但就是不说话。
紧接着,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景肆记下来电显示的号码,准备明天让人好好查一下。
没事搞什么恶作剧!
景肆把电话放回了原位。
她在想,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就
很不正常,晚上十点,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突然而来的陌生电话,对方还不说话。
听起来是有点瘆人的。
她更倾向于恶作剧,尽管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景肆心想,大概其中有一项是想让她害怕。
但景肆从来不信鬼神,更不相信什么灵异事件,她胆子一向很大,这种小儿科的恶作剧比蚊子还轻,仿佛在她身上轻轻叮了一下。
仅此而已。
景肆面无表情进了电梯,怀着平稳的心情到了负一楼,紧接着慢悠悠去提车。
这阵子梁叔有事,方便接送,所以景肆都是自己开车回家。
她坐进车里,肚子咕噜一声,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自中午之后没有进食任何东西,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宋语璇,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但宋语璇破天荒的没回复。
在干嘛?不会真的和徐白末在打架吧?
由于约不到宋语璇,景肆只要驱车回家。
发动引擎,车子缓缓朝停车场外开
回家的路上,景肆依旧是没收到宋语璇的消息。
基本可以断定,不是在浪就是在浪。
景肆只好回家,这个时间点,街上的车已经不是很多。
后视镜里,景肆注意到有一辆黑色路虎一直跟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下班的时候那通电话。
总之就是有点小敏感了。
她持续注意着那辆车,发现那人也不是一直死死跟着,有时候在别的车后面,但确实一路上都能看到。
景肆试着不走平常回家的路,她特意拐了个弯。
结果那辆车竟然也拐了弯。
这就搞得有点紧张了。
饶使景肆平常再淡定,此刻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安。
她拨通了宋语璇的电话,但宋语璇就是没接,真是见鬼。
有那么一瞬间,某一秒钟,她很想打电话给周清辞。
那是一种潜意识的求助。
此刻车子行驶在某条岔道,很奇怪,周围偏偏没什么人。
景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拨通了周清辞的电话。
结果一直在通话中。
她才想起前两天周清辞把她拉黑了。
好在一个备用机。
景肆再次拨通了周清辞的电话,时不时看一看后视镜里的车。
此刻路虎已经跟得很紧了。
她想,如果周清辞也不接电话,那就立马报警,不管是不是跟踪,多一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嘟——
秒接。
“喂?”这对周清辞来说是个陌生号码。
“是我。”景肆小声喘了一口气,“你先别挂。”
“又干什么?”
“我感觉我被跟踪了,但我不是很确定。”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你确定?”
景肆吁了口气,“你不会以为我为了联系你故意开这种玩笑吧?”
“你在哪?”
“老建筑拆迁一路这边,我刚刚为了确定是不是跟踪,故意拐了个弯,这段路有点偏,现在也没法往家那边开。”
电话那头是周清辞快步行走的声音,略微有点喘气,接着bibi两声,又听到了她关门的声音。
“你一直往前开,朝行舟路的方向走,然后我往那边开,会和你碰面。电话先挂一下,以防万一,我先报个警。”
听起来是要立马挂了。
景肆心脏倏然一紧,“小周。”
“什么?”
景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点心慌,“你会再打过来的对吧?”
“嗯,你别紧张。”周清辞顿了一下,小声说:“我很快。”
接着挂了电话。
景肆又看了眼后视镜,那辆车正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不论开快还是开慢,都是保持匀速跟着。
重点是既看不清车牌号,也看不清驾驶座上人的样子。
前方有一个岔道,选择往左或是往右,行舟路的方向往右。
景肆心想,如果这次右转,路虎还是右转的话,那基本可以确认是在跟踪了。
快了。
右转。
景肆打了方向盘,透过镜子看那辆车。
后面的车也跟着右转了。
路虎好像并不想隐藏什么。
仿佛在说:我在跟踪你,你看到了吗?
景肆加快车速。
这时接到了周清辞的电话。
“我在路上了,那车还在你后面吗?”
听到周清辞声音那一刻,景肆一直悬着的心才稍有缓落。
“嗯,在。不过现在又多了几辆车了,要好一些了。”顿了顿,景肆觉得不对劲,“不对,多的那几辆车也是黑色路虎。”
“好几辆车?你别怕,我很快就过来。”周清辞明明说着别怕,或许是因为担心景肆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怕,你不要超速开车。”景肆还算镇定,不过很快意识到一件事,“小周,如果我真的有危险的话,你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要盲目下车,一定要等警l察,知道吗?”
她突然意识到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而真正意识到时,第一反应就是后悔打了电话给周清辞。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周清辞处于危险境地中。
这边说了几句,周清辞没搭话。
景肆又说:“我说真的。”
话音落下,身后一辆路虎疯狂加速,嗡的一声,直接超过景肆,然后步入景肆的车道,放缓了速度挡在景肆车前。
景肆倒吸一口气,刹车踩了一半,因为惯性,整个人狠狠往靠背上撞了一下,车速减了下来。
周清辞察觉到异常:“什么情况?”
景肆:“一辆车在我前面挡着了,我没法开太快。”
“别怕,我看到你了。”
与此同时,车道前方,一辆黑色超跑疾驰而来,一束强光照射过来,疯狂摁喇叭,摁得又快又响。
路虎见状,油门踩得超快,身后的那几辆也回过神来,立马加速,几辆车嗡嗡几声绝尘而去。
来回就是十来秒的事。
竟然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景肆踩了刹车,车靠边停下,喘着一口大气,后知后觉自己掌心已全是冷汗。
超跑停在马路对面,很快驾驶室的门被打开。
周清辞从里面走出来,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她直奔景肆,拉开车门,喘着气问:“有
没有伤到!”
景肆摇摇头,“我没事。”她拉了拉周清辞,手心冰凉,“你快上车来,外面不安全。”
事发突然,两人其实都很懵。
周清辞绕到副驾驶坐上,还喘着气。
她这辈子就开没过这么快的车,脚都飙麻了。
很难想象刚刚如果没有及时赶到,景肆会发生什么意外。
周清辞惴惴不安,她目光紧紧黏在景肆身上,生怕她又有个什么意外。
“你怎么会被跟踪?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后怕、恐惧
无法描述的紧张感。
“没有,最近什么都没发生。”景肆脸色微微泛白,唇色寡淡,说话时声线没有平常那么平缓。
周清辞看着她,猜出她在强装镇定,很明显,再淡然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被吓到的。
出于心软,还是安慰了景肆:“别怕,现在没事了。”
别怕,这是她今晚说得最多的话。
景肆抬眼看她,两人目光相触,不需要太多言语。
还是在意的。
看着周清辞的眼睛,景肆其实有点破防。
无法想象,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地出现。
实在想不到除了眼前这个人,还会有人愿意为自己以身涉险。
景肆移开视线,眼眶蓦地有点泛红。
明明很坚强一个人,周清辞在她面前,她就忍不住脆弱起来。
很想哭,超想哭。
她想忍住的,但眼泪还是簌簌地落了下来。
车内,见到景肆掉眼泪,周清辞有些慌乱,其实不太清楚景肆为什么哭,只是不停递纸给她。
“别哭了,别怕,你是不是吓到了?”
“确实,很吓人,如果是我,我可能也吓哭了。”
“那你哭吧,哭一下其实也没什么的。”
她将纸递到景肆面前,景肆接过去,眼泪擦了好几次,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周清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见她纤白的手指捏着纸,一点点拭掉眼角的泪。
其实是见不得景肆
哭的。
一向坚强的人一旦展现脆弱,仿佛周围一切都被怜惜包裹了。
会忍不住去心疼她。
“景肆。”周清辞小声唤她。
景肆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周清辞看着她,好几秒,犹犹豫豫,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虽然我们关系挺僵,但是我不想你发生任何意外,你现在是不是害怕?别怕,我给你配几个保镖,保你日后安全。”
至此,周清辞都以为景肆是惊吓过度而哭泣的。
特别是那句,虽然我们关系很僵,但
一瞬间景肆的心变得软塌塌的,还有几分酸涩。
就像是所有的待证明此刻都有了答案。
周清辞还是那个周清辞。
傻子还是那个傻子。
和当初那个毫不顾忌跳入爱情旋涡里的人有什么区别?
“不是。”景肆摇摇头,一双噙着水雾的眼看着周清辞,“不是因为害怕,是,是因为,觉得你很傻。”
毕竟她曾经那样对过她,说过那样的狠话。
某种意义上是抛弃过周清辞。
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周清辞并没有抛弃她。
或许事出突然,都没法认真去思考。但正是因为这样下意识的举动最让人猝不及防。
很快周清辞反应过来,终于知道景肆为什么会哭。
“哦,是因为这样吗?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如果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只是想让景肆不至于这么伤心。
结果没想到这么一说,景肆竟然掉泪更加厉害了。
从没见景肆哭成这样,眼泪像是打开阀门,啪嗒啪嗒往下掉。
周清辞慌了神,手里的纸都塞给景肆,嘴里念叨着:“你怎么都说了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哭什么啊,喂,景肆,你不像是会这么哭的人。”
景肆抽抽噎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周清辞,你——”
你好傻。
傻就傻在,每次撒谎都这么明显。
但景肆不会说,也不拆穿。
情绪一并全都涌了上来。
景肆是在这一刻彻底意识到的,意识到周清辞是如此真挚的一个人,意识到周清辞对她来说无比重要。
如同□□,希望之火,并非是与否的选择,是自此以后,任何东西都无法撼动的百分百确定。
过去以极其愚昧的方式错过了她,所以现在不论要承受什么痛苦都不无辜。
而往后,景肆心想,不管要遭受什么磨难,她都不想再错过周清辞了。!
第97章
两三分钟过后,鸣笛声响起。
几辆警车陆陆续续开过来,警官下车询问两人情况。
由于无法提供精准的车牌号,以及当事人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只能暂时定义为恶意飙车事件。
“恶意遮挡车牌号,四辆车一起尾随女性竟然只能定义为恶意飙车事件吗?”
警官摇摇头,“女士,毕竟你没有拿出他们故意伤害你的证据。”警官上下看了看景肆的车,“他们连你的车都没有剐蹭到。”
周清辞:“难道要真的出了事才能定义为跟踪吗?”
听语气是有几分不满。
当然,是非常不满的。
“我们当然会进一步调查。”那警官在记录本上草草写了几行字,漫不经心说:“最近北城那些飙车党都不知道进了几回局子了,驾照的分我们都会扣上的,放心好了。”
“这是飙车?这是跟踪好吗?你见过哪个飙车党用路虎飙车的?”
警官手上的笔顿了一下,懒懒抬起头,觑了周清辞一眼:“都说了,后续会调查的。你们有任何问题就去局子里报案。”
话还没说完,后面乌拉乌拉又开来一辆交警车。
车子停在周清辞的超跑面前。
穿着荧光服的交警拍了拍车窗,问这边的人:“谁是车主?”
周清辞举了下手,“我。”
那交警拿出罚单,刷刷几下贴在周清辞车窗上,“你过来报一下身份证,介于你行驶速度过快,这边为你开电子罚单,记得网上缴一下费。”
周清辞听了愤愤不已。
“你罚款我?刚刚冲过去几辆路虎你看到了吗?”
交警摇摇头,“没看到。”
“你确定?”
交警叔叔回答得挺认真的:“我真没看到,看到我能不罚款?你不用担心,要真的超速了,电子摄像头会纪录下来的,罚款逃不掉。”
周清辞看了眼前方的马路。
一个岔口。
估计他们逃的方向是另一边,所以这交警是真没碰到。
加上她刚刚真的超速了,也不
好多说什么。
该罚的罚,该缴的缴。
或许没有任何一方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警方认为就是恶意飙车,最近抓了不知道多少辆了。交警更不用说,是过来罚款的。
就莫名有一种“明明是我们受了委屈,坏人还没有得到制裁”的感觉。
挺憋屈的。
做完笔录,警l察很快就走了。
空荡荡的街头,景肆和周清辞面面相觑。
考虑到事情后续会带来的后果,周清辞当即决定要处理这件事。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打开景肆的车,委身钻进车里,一脸的不甘心,摁了摁喇叭,对景肆说:“来,你上车。”
景肆问她:“那你的车呢?”
周清辞无所谓的样子:“不用管,我等会儿打电话叫人来开走。”
“那我们去哪?”
“找老徐。”
*
半小时前。
徐白末顶着额头上的大鼓包摁响了宋语璇的门铃。
门打开那瞬间,看到的是另一个鼓包。
包包相觑。
宋语璇神情冷了下来,一副高傲的样子:“你还真敢来?”
“我怎么不敢来?我被打了要个医药费还有错了?”
宋语璇一声冷嘁。
这不是找打来了吗?送上门的。
白天没打畅快,晚上来个够。
还没等徐白末说话,宋语璇已经出手,她一把揪起徐白末的衣领,狠狠往屋里一拽。
砰!
门被狠狠合上了。
屋内,狭小的玄关处,宋语璇将徐白末咚在墙上,傲气凌人的样子,一只手攫起徐白末的下巴。
“徐白痴你胆子很大啊。”
徐白末靠在墙上,抵抗不住这股压迫力。
主要是
宋语璇真的靠太近了,某处的大小悬殊过大,就抵着喘不过气。
“我说宋姐,你能不能别压我这么重?我呼不过气了。”
宋语璇目光短暂停留在她白嫩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这张脸就想欺负。
反其道而行之。
非但没挪开,还压得更狠了。
徐白末面露难色。
“唔——我,我去,你这——”
宋语璇拍拍她的脸蛋,“我这?我哪儿?”
徐白末目光下移,落在某处,“受不住了受不住了,别压了别压了。”
徐白末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
宋语璇这才往后靠了一些。
耳边是徐白末急促的喘息声,她因着刚刚缺氧,脸蛋有点微微泛红。
“不是,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你非得用压的,我这小身板哪儿经得起你这么压?”
她确实是小身板,属于非常纤瘦那种,前平后平的。
宋语璇要更有女人味一些,身材自然要饱满一些,是很多人都羡慕的那种妩媚风情。
“这就受不住了?你和以前一样菜。”
宋语璇轻轻地笑了声,怎么都感觉这笑声有点幸灾乐祸。
徐白末觉得自己受到一点点侮辱。
但这就是宋语璇,不和她计较。
她伸出一只手,要钱状:“少废话啊,进门就对我蹭来蹭去的,我可是来要医药费的。”
宋语璇从她身上挪开,轻飘飘投过去一个眼神,“你真是来找我要医药费的?”
“那不然呢?”
“你徐总家财万贯的,不会连几百块都出不起吧。”宋语璇目光潋滟,从头到脚看了徐白末一眼,笑她:“不会是打着要医药费的借口来见我吧?未必你想我了?”
几分挑逗几分嘲讽。
“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自恋啊宋语璇。”
徐白末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理了理被揪得皱巴巴的衣领,也不客气,打开鞋柜随便拿了一双鞋。
穿了就往宋语璇家里走。
宋语璇跟在身后,“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让你进屋了?”
徐白末才不管她,直直往前走,到沙发上直接瘫坐着,和刚刚一样,伸手,要钱。
“医药费。”
“医你妹。”
“医药费。”
“你再吠。”宋语璇指着她的鼻子,“再吠我打你了!”
她徐白
末什么人啊。
这辈子就没人能治得了她,天生反骨,你不让我做啥我做啥。
“医药费,医药费,医药费,医药费”
每个字都在宋语璇的雷点上疯狂蹦跶。
进屋不到两分钟,徐白末又成功把宋语璇惹生气。
一个反骨,一个暴脾气。
宋语璇抬起脚往她脚上一踩,疼得徐白末龇牙咧嘴地叫。
“痛痛痛!!!”
“还要不要医药费?”宋语璇弯下腰,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撑在徐白末身旁,形成一个禁锢的区域。
徐白末疼得快要泛泪,“怎么不要?现在你还要赔我的脚!双倍医药费!”
“你真贱。”宋语璇低头,对着徐白末的脸就是一口咬。
徐白末推了宋语璇一下,没推动,“你是狗吗?咬我脸!”
“徐白痴,你再叫。”宋语璇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无法挣扎,“再叫,我就要咬你嘴巴了。”
宋语璇这人最爱放狠话了,都说人狠话不多,宋语璇是话多人不狠。
徐白末深谙这个道理。
再多说一句也无可厚非嘛,就不信她真的能吻上来。
“你咬啊,你来咬啊,我猜你就不敢咬,你这种——唔!!!”!!!!
她的唇竟然贴了过来,柔软的触感,久违的迷人气味,让徐白末有些恍惚。
几年前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最喜欢和宋语璇接吻。
排除宋语璇吻技很好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很喜欢宋语璇的嘴唇。
不薄不厚,软软甜甜的,触碰到的时候,热意和香味钻进鼻腔里,有种让人忍不住沉迷的美好。
嘶——
她怎么咬人了?
不是那种用力的咬,而是轻轻浅浅的咬,让徐白末有种错觉,她觉得宋语璇不是在真的咬她,而是在引l诱她。
“宋——”徐白末推开她,喘了一口气,“宋姐,你干嘛呢?你别这幅勾人的样子看着我,我这人自制力不是很好,怕是忍不住。”
忍不住和你来个旧情复燃什么的。
她
说话从来是这样,大胆又直接。
“我没让你忍啊,你叫什么叫?”
宋语璇才不管那么多,捏着她的下巴,低头接着啃。
连舌尖都推进去了,很难不怀疑是有什么暧l昧的想法。
徐白末头脑一热,一个翻身,把宋语璇压在身下。
软软的沙发上,宋语璇深栗色的卷发随意散开,她因着急促的呼吸脸颊有些微微泛红,难得可见她略微羞敛的模样。
平直的锁骨上下起伏着,傲人的地方隐约可见一条隐线,若有若无。
徐白末怔了两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很快脸上没了那份玩弄的笑。
“宋语璇,不带你这样的,你这样犯规。”
“我问你,为什么要分手?”
徐白末眼神略微闪躲,“想分就分了。”
“你后来谈恋爱了吗?”
“关你什么事。”
宋语璇伸手拉她的衣领,强迫她对视。
“就关我的事。”她狠狠地看着徐白末,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你要是违背诺言,那你下地狱,烫油锅!”
徐白末垂眸,瞳仁里少见的柔和。
“所以宋语璇,后来你有和别人谈恋爱吗?”
宋语璇虚张声势:“谈了!十几个!多少人抢着和我谈!”
徐白末轻声笑,“现在呢?”
“现在单身!”
宋语璇心脏扑通直跳,她一会儿去看徐白末的眼睛,一会儿目光又挪到她脑袋的包上。
“我也单身。”徐白末伸出手,扣进宋语璇的手掌里,重复说:“宋语璇,我也单身。我一直单身,单得都已经忘了谈恋爱是什么滋味。”
感受着老徐手掌的温度,光滑细嫩,指节骨感。
宋语璇脑袋有点晕,阖上了眼,心里在想。
徐白痴为什么不谈恋爱,还以为她是什么花花□□,还以为她当初分手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你骗人。”
“没骗你。”徐白末伏在宋语璇耳边,小声问她:“你想不想和我复合?”
宋语璇心头一跳,刚阖上的眼瞬间又睁开,“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和我复——”
好巧不巧,徐白末的手机这时候铃声响起:“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叮叮叮叮叮叮——”
她摸出手机,来电显示周清辞。
宋语璇明显怔了一下,推开徐白末,两人瞬间分开。
接着宋语璇往沙发一角缩了缩,整个人处于游神状态。
徐白末则是起身接电话。
“我在哪?”徐白末看了宋语璇一眼,撒谎:“我在家。”
下一秒皱起了眉头,“什么?景肆什么?”
宋语璇连忙抬头看徐白末。
“好好,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宋语璇连忙去看自己的手机,她经常不开铃声,才发现景肆早在二十分钟以前已经打了电话给她。
“景肆怎么了?周清辞怎么说的?”
“说景肆刚刚好像被跟踪了。”
宋语璇蹭的一下起身,“跟踪?这开不得玩笑!”
徐白末点点头,“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第98章
晚上十一点。
街头某家清吧内,四人一桌到齐。
这里顾客很少,整个店里几乎只有她们几个。
选择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
徐白末很是严肃:“什么情况?报警没有?”
周清辞点点头,“报了,警方说会进一步调查。不过大概率不会深入调查。因为最近北城飙车党很多,也就默认为飙车的那种疯子了。”
宋语璇搭话:“那肯定不行,是不是得重新报个案什么的。”
周清辞点点头,“肯定是会重新报案的。不过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
景肆始终没插话,她还没从刚刚那阵风波里回过神来。
跟踪这事和骚扰电话到底有没有关系?她在思考。
这边周清辞看向景肆,“所以你觉得最大概率是谁?”
景肆回过神来,摇摇头,“很难说。”
周清辞:“把你的怀疑对象都说出来。”
“景家的人?”景肆思考了一下,又否认了,“我怀疑是网络上那些人。”
徐白末:“网络上?”
景肆把景松影那件事说了一遍。
这件事,在场只有徐白末不太清楚。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张警官不是说人都抓进去了吗?”这是景肆最困惑的,“他说是一锅端,该抓的都抓了起来,该招供的招供,没有半点纰漏。”
“网络是最好隐藏的。”徐白末一声感叹:“这就像是滋生在角落的病菌,除一生百,要彻底根除基本不可能,坏人那么多,少一个马上又多一个。”
但景肆还是不理解:“所以就算是那个组织,为什么要跟踪我?目的是什么?”
周清辞:“冒着被再次抓捕的风险来跟踪你,如此大招旗鼓在马路上包围你,一定是因为什么。”
宋语璇灵光一现:“我在想,这背后会不会有个大BOSS!警察暂时还没有查出来那种。”
“不太可能吧。”徐白末第一下就否定了,她觉得概率不大,逻辑不通,“就算是大BOSS,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更加谨慎行事吗?”
“有一种情况。”周清辞思考片刻,做出某种假设:“那个人不是真的要绑l架景肆,很可能是一种提示,一种警告。”
景肆蹙起眉头:“警告?”
周清辞点点头,以一种合理的角度分析:“我猜想,是你动了谁的蛋糕,或是你的什么行为威胁到了什么人。你也说了,那个网站的盈利额是不可想象的,参与的人也很杂。那么那个人可能是在以这种方式提醒你,以后不要多管闲事。”
不要多管闲事。
似乎逻辑是通的。
今晚被跟踪的时候景肆就有那种感觉。
那几辆车好像根本不怕被发现,如果真的要选择威胁和绑l架,选择在大马路上阻拦也是一个很愚蠢的选择。
所以对方的目的可能只有一个——
警告。
对,就是警告。
景肆:“告诉我不能再做某件事,否则他们就会做出更危险的事情,是这个意思对吗?”
徐白末长长吁出一口气,她自听说这件事后,几乎都是皱眉的情况。
北城这么大。
北城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十年前徐家就有人意外身亡,到现在都定义为车祸。
只有家族里的人才知道,没这么简单,有些事情只能比想象中更黑暗。
这几年来,社会是进步了,但不是每一颗毒瘤都被清除了。
宋语璇:“所以,如果你真的动了别人的蛋糕,那是哪件事呢?”
景肆陷入沉思。
她将最近发生非的所有事情理了理。
景松影进局子,她上新闻,接连不停的骚扰电话,以及刚刚的路虎跟踪事件。
如果这些事情真的都有所关联的话。
那很大可能就是像宋语璇和周清辞说的那样,是可以推敲的。
能把电话打到公司来,还能如此招摇地跟踪,想必对方一定也是有钱有势有权力的人。
至少传递的信息有一条,那就是:我不怕你景肆。
思至此,景肆回过神来,继续说:
“景松影进去之后,我和张警官一起去过他的住所。警方拿走了他的电脑和一些资料,里面全是那些信
息。”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这里有一本景松影的日记。”
“日记?”
景肆压低了声音:“日记只是正常的日记,因为涉及到我的个人隐私,所以我并没有拿给张警官。”
他日记的那些恋姐内容,景肆看了简直反胃。确实也不想把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了。
宋语璇一头雾水:“日记和那个网站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刻意去聊这些,景肆也想不到一本变l态日记能和一个非法网站扯上什么关系。
“日记末页有一串很长的数字,一些英文。我当时看的时候也只是一扫而过,压根没有当回事,毕竟这件事已经有了结果,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和张警官联系过了。”
周清辞:“有没有可能那个数字代码很重要?可以查出大Boss是谁的信息。”
听得景肆背脊发麻。
“等等,让我来理一理。”徐白末听了这么久,终于开口插话:“也就是说景松影不仅仅是个单纯的用户,他背后可能还在和什么人合作,而他进了局子,那个人逃之法外,现在那个人查到你头上,唯一可能就是,你手上的东西很可能会暴露那个人的身份,不然他不会在这个时段以身试险。”
宋语璇:“而这个能暴露他身份的东西,就是景松影日记后面的数字?”
四人目光相触。
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日记在哪?”
“在家里。”
景肆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真的是推测的那样,那么联系张警官就很有必要。
这不是普通的恶作剧,这很可能是会关系到人命的事件。
“等等。”周清辞在思考一件事情:“如果数字真的很重要,他警告你,无非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而把日记给警方,相当于把你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这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景肆顿了一下,眸子里闪过几分犹豫,但很快反应过来:“如果那个人不被抓到,是否会有更多女性受到威胁?”
那些被肆意伤害的,将隐私□□裸暴露在那些人视线里的恶迹行为。
女性是最大的受害者。
如若今日不管,明天那个人就能逍遥法外,有朝一日东山再起,能做出加倍过分的事情来。
头疼,这确实是一件让人头大的事情。
景肆摇摇头,“我一定要告诉警l察,必须说。”
周清辞问她:“如果你置身于危险当中,也要说吗?”
景肆:“对,也要说。”
确实,就算不说,也是隐患。指不定哪天景肆遇到更危险的事情。
既然已经涉入这件事,想要脱身就很难了。
对抗是唯一的选择。
庆幸的是,以目前几人的家底,是有能力与之对抗的。
周清辞综合各类思考,最终点点头,“是得说,不过在这之前,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徐白末和宋语璇对视一眼,没说话。
能感受到气氛的紧张,更能感受到周清辞其实是把景肆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
嘴上说着什么不喜欢了,估计都是假的吧。
对景肆的担心都快从眼睛里跑出来了,恨不得把世界上最牛最厉害的保镖都给景肆配上。
两个旁人都感觉到了,景肆不可能没感觉到。
她柔柔地看向周清辞,颔首的同时勾了勾唇,“知道了,我很安全。”
宋语璇站起身,出声询问:“那我们现在是先回家拿日记还是先去警l局?”
“都不是。”周清辞啧了一声,看了景肆又看,终究是不放心,“等我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徐白末好奇:“你要干嘛?”
周清辞给她一个眼神,没回答,让她自己领会。
一十分钟后。
四个壮汉从清吧外头进来,吓了吧台的老板一跳。
周清辞站出来解释:“没事,我朋友,都认识。”
她朝那几个保镖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几个人高马大的走过来,站在桌子旁也不说话。
“这是给你配的保镖。”
景肆不太确定,指了指自己,确认:“我?”
周清辞皱了一下眉头,“不是你难道还是我?”
她可不想今晚的事再发生一边,
心脏受不了冲击。
景肆是有点惊讶的,一是惊讶周清辞的办事速度,一是觉得周清辞好像比想象中更关心她。
其实保镖她也可以自己配的。
但在这件事上,貌似周清辞一点都不想耽搁。
宋语璇笑着接话:“她要给你配你就接受呗。”
景肆也不好再说什么,算是默认接受了。
周清辞抬眼去看保镖,眸子里透着严肃:“你们四个以后跟她,不能有半点差错,有任何事情都要立马打电话给我。”
那四个西装革履的大壮汉齐声点头:“是,小姐。”
景肆:“”
有点夸张,但发生在周清辞身上就不夸张。
她差点忘了,周清辞的爹是周默。
来这么一出,总之,徐白末和宋语璇一直坐在一旁看戏。
周清辞有点儿受不了这俩人吃瓜的眼神,都不知道以后八卦成什么样。
不打算久待,起身说:“时间不早了,要不走了?至于日记和张警官什么的,明天再约个时间一起去。”
她说的是“一起去”,没有让景肆一个人去。
听到这儿,景肆心里又泛起了波澜,觉得周清辞考虑得有些过于周到了。
关键时刻总是能起到关键作用。
是一个完全可靠的人。
景肆心里微微酸涩,点点头,“好。”
徐白末和宋语璇也提出:“那明天就一起去吧。”
几人收拾好起身出门。
从清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晚上很冷,巷道的冷风如冰带刺。
周清辞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目光悄悄飘在景肆身上。
接着转身对那四个保镖说:“你们把她送回去,必须要安全到家,就按照我说的做。”
一旁的徐白末忍不住了,嘁着笑:“怎么四个保镖都给景肆啊?深更半夜的,我们也很危险好不好~~”
周清辞目光一转,冷冷睨了徐白末一眼,“你少说两句会死?”
徐白末秒噤声,点点头,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那我走了。”景肆心里还装着一件事,不放心,她想回家看看景绮,“你们也早点回家,语璇,你拉一个群吧,到家之后各自发消息报平安。”
宋语璇点点头,“没问题。”
那保镖主动去帮景肆拉车门,其中一个坐上了驾驶位,另外一个坐了副驾驶。
剩余两个看着景肆,恭恭敬敬地说:“景小姐,上车吧。”
景肆完全懵了,怎么保镖把她的位置都坐了。
合着她还要坐后座,左边一个保镖,右边一个保镖吗?
说实话,一个人四个保镖真的有点过了。
她语气有点不可置信:“副驾驶不是我的?我和你们坐后面?真的要这么坐?”
保镖已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是的,景小姐,这是我们家小姐的安排。她要让您安全到家,要我们万无一失。”!
第99章
回家的路上,景肆有种自己是个囚犯的感觉。
身旁坐着两个大汉,保镖本来就很壮实,坐在中间,她就显得有些过于瘦弱了。
明明是坐自己的车,竟然有种局促的感觉。
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只能说感动的同时,又有一点哭笑不得。
或许周清辞真的很害怕发生什么吧。
这种关心,想一想,好像也是完全能接受的。
所以即便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听了周清辞的话。
只是
这几个人都默不作声,人一多又不说话,就显得气压很低,有点过于沉默了。
这些保镖都是经过训练的,老板一般不说话,他们不会主动搭话。
而景肆更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于是只能看手机。
打开微信,发现一分钟前宋语璇已经拉了一个四人群。
其中“嘘嘘”和“Z”都进入了群聊,不用想,这个Z肯定是周清辞,景肆看了眼自己的微信ID,扬起唇角。
嘘嘘:【到家之后都说一声啊。】
Z:【@S情况如何?】
S:【嗯,车上,他们把我保护得很好。】
嘘嘘:【你俩咋还搞个情侣微信ID呢?】
“讨厌癞□□”加入聊天。
讨厌癞□□:【你管得好多,人家想取什么名字关你屁事啊。】
嘘嘘:【对对对,还是宋姐的ID好听,我也讨厌癞□□!狗头jpg.】
景肆目光落在“Z”的头像上。
犹豫片刻,点了进去,选择“添加到通讯录”,她果断申请了添加。
之前一直没有加好友,是觉得加了也会被拒绝。
介于周清辞的今晚的种种关心,景肆抱有一点期望,她猜想,周清辞应该会给她一个成为好友的机会吧。
几秒过后,好友申请通过了。
景肆心里舒了一口气。
她点开和周清辞的聊天框,打下个字:谢谢你。
发送过去。
对方
显示正在输入
反反复复好几秒,最终只收到一个:
【嗯。】
景肆握着手机,其实还想和她聊几句什么的。虽然不是一个喜欢在网上聊天的人,但如果这个人是周清辞她会很乐意。
不过
感觉周清辞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景肆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能加上好友已经很不错了。
景肆便也不打算打扰。
她从周清辞的对话框切出来,发现四人群里有一条@消息。
来自嘘嘘:
【景肆,周清辞现在在视奸你的朋友圈!我有视频做证,私我!一千块卖!!!】
下一秒,嘘嘘选择了撤回该条消息,嗯,这是徐白末会做出来的事。
但景肆看到了。
看到了心就痒痒。
是吗?小周加好友第一件事竟然看朋友圈吗?
可惜了,朋友圈平常都不发什么。早知道她对朋友圈感兴趣,就发几张照片了。
于是景肆现在满脑子都是周清辞看她朋友圈的样子。
手指压根不听使唤,点开和徐白末的聊天框。
[转账?1000.00]
[视频给我看看。]
徐白末秒收款。
下一秒,一个视频发送过来。
徐白末:[秘密,勿外传,她不知道我偷拍了,也不知道我撤回了什么。]
景肆:[1.]
点开视频,发现周清辞和徐白末坐的同一辆车回家,从拍摄的角度,两人应该是并肩坐着。
画面中,周清辞目光专注盯着手机,毫无知觉自己被偷拍了。
徐白末很会拍,能够清晰地看到周清辞点开了朋友圈,然后一条一条翻着。
周清辞似乎是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还皱了皱眉头。
简直可爱,原来周清辞不在她面前的样子是这样的,景肆看着,心都快酥了,有种想要隔着屏幕去捏捏她脸蛋的冲动。
来回看了几遍,最终点了保存
*
安全到小区门口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周清辞替她选的保镖很靠谱,哪儿都好,就是有点让人尴尬。
下车后,身后也是跟着四个壮汉,门禁大爷来回问了景肆遍:确定吗?确定他们也要进来吗?
景肆也没有办法。
那四位执意要把她送到家门口。
于是最终结果就是,四位大壮汉一路跟着她回家。
总之,最后景肆成功抵达家门口,她转过身,对四个人说:
“今天就这样吧,辛苦你们了。”
“好的,景小姐,明天您什么时候出门?我们在小区门口等您。”
景肆:“”
面露难色:“还是你们四个人吗?”
心想,太多了,真的太多了,以他们的身高和打扮,是出门都会被围观的程度。
“是的,我们会全程跟着您,确保您没有任何安全问题。”
景肆揉了揉眉心,“这样吧,你们两个人跟着我就好,剩下的两个,明天可以跟着我女儿,送她上学。”
“这个”
“这个我会和你们家周小姐说的好吗?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
那几人点点头,表示可以。
景肆没时间和他们磨叽,开门进屋。
时间实在太晚了,景绮早睡了,玄关也只留了一盏灯。
张姨平常会回家,但如果景肆加班太晚的话,她会在书房的小床上过夜。
这个时候,张姨应该也已经入眠。
景肆不想吵到任何人,放轻了动作,慢慢进屋,来不及做别的,第一件事还是去看景绮。
其实刚刚一直心有担忧,唯恐景绮也受牵连,虽然张姨说了一切没事,但和周清辞她们在酒吧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不过还好。
小家伙睡得正甜。
她没事就好了。
忙碌了一天,还经历这样的事,其实景肆内心早已疲惫不已,她觉得很累。
景隆去世之后,得到了更多,但生活并没有轻松下来。
所以有些时候也不知道日子这样过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暇细想,景肆到卧室拿睡衣洗澡。
进入卧室那
一刻,景肆心突然重重跳了一下,或许是视线的黑暗让她感到害怕,很快她拍开了灯,空间敞亮起来,悬着的心才放下。
但下一秒又发现窗帘没拉。
赶忙去把窗帘合上。
一切完毕后,完全没了洗漱的心情,她坐在床上,整个人陷入一种疲态。
太累了,精神完全紧绷的状态。
害怕被人偷窥,且时刻可能会有生命安全问题
思考着,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往后不要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景肆盯着地板发呆,目光空洞。
她在想,一波接一波,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
*
毫无疑问,又是一个失眠夜。
真正睡着是在凌晨点,入睡之后是无止境的噩梦。
太多,关于爸爸妈妈的,景松影的,还有老头子的。
她甚至梦到自己被绑l架,被坏人折磨。
“嗡——嗡——嗡——”
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不停,景肆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那一刻,脸上还带着几分惶恐。
她喘着气,拿起手机一看,是周清辞打来的电话。
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
景肆接通。
“喂?”
电话那头,周清辞也不例外,听声音,呼吸有些厚重。
“抱歉这么早打电话给你。”
景肆坐起身来,语气温和:“没事,怎么了?”
“我没什么,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你。”
景肆:“嗯?有什么你就说。”
周清辞:“我刚刚做噩梦了,梦到你遇到事情了,吓醒了。”
“对不起。”景肆听了很内疚,“让你也卷入这种情绪里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电话这头,周清辞揉了揉头发,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涩:“好像打扰到你睡觉了,你接着睡吧,睡醒了我们去警局。”
“我不困。”她重复了一遍:“我不困了。”
景肆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情。
况且她本来就没睡好,回笼觉估计更是睡不好了。而且,她想多听听周清辞的声音,这样会
安心一点。
“那别睡了。”电话这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估摸着是周清辞起床了,她捏着懒懒的声音说:“唔,要不我来找你吧?我想看看景松影的日记。”
“现在?”景肆看了眼时间,不是很确定早上六点让她出门会不会太麻烦了她。
她觉得周清辞做得够多了。
“不如我来找你吧?”景肆提出这个问题,别有用心地试探:“然后我把景松影的日记本带上?”
周清辞在床上,其实她也没那么想起床。
景肆这么一建议,她就更不想起了。
“那好吧,我,我让我家司机来接你,你就在家,别擅自出门。”
“好,我等你。”
*
时值清晨六点半。
景肆坐上了一辆周清辞派过来的专车。
尽管外面的天很冷,但车内还是暖和的。
景肆怀里抱着一本日记本,看着窗外一帧又一帧的雪景发呆。
这是自和周清辞分开以来,第一次去周清辞家。
分手之后,周清辞卖了公寓,所以景肆一直都不知道她住哪里。
行驶过几条街,很快车子停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原来她们也就仅仅隔了几条街而已,步行也不会超过十五分钟的那种。
“景总,到了。”
“嗯。”
“我们家小姐住在一栋顶楼,出了电梯门左边的方向。”司机指了指一栋的方向,是距离门最近的那一栋,“我就不送您上去了。”
“好。”景肆开门下车,一脚踩进雪里。
天还没完全亮,但她的心情是亮的。
原来见想见的人,心里的阴霾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一路往前,途中心情不自觉感到愉快,离周清辞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忍不住为物理上的距离靠近而感到兴奋。
好不容易进入电梯,随着电梯缓缓上升的数字,她忍不住去看电梯里的镜面,昨晚因为没睡好,此刻显得有些憔悴,早知道就化个妆稍稍提一下气色了。
叮——
电梯门打开了。
这里是一层两
户的设计,只有左边和右边。
景肆往左边转,走到周清辞家门口,摁了一下门铃。
长长吸了一口气,竟然有点紧张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
景肆一抬眼,冬日清晨的一抹心动映入眼帘。
眼前的人穿着一件吊带睡衣,单薄的肩膀上面披了一个小毯子,但并不妨碍景肆看到她锁骨下的光景。
景肆不是故意看的。
但还是看到了。
这领口设计太低,不看也不行了。
她目光停留在那几秒,不知道这短短几秒钟脑袋里在思考什么。
“咳——”周清辞咳了一下,把小毯子裹在胸前,遮盖了景肆在看的地方,脸上浮上一层红晕,“你站着干嘛?不进来?”
景肆回过神来,点点头,故作镇定:“我穿哪双鞋?”
“随便,鞋柜里自己找一双吧。”
景肆放下手里的东西,鞋柜一打开,拖鞋孤零零的就一双,还是夏天穿的。
她真的独居,拖鞋的话,就两双,春夏穿一双,秋冬穿一双。
景肆扬了扬唇,心里一丝愉悦滑过,拿了那双夏天穿的拖鞋穿上,刚刚合脚。
“你饿不饿?”周清辞问她。
“还好,现在还没到我饭点。”景肆站起身来,目光掠过周清辞的脸蛋,不太习惯这样和她对视,稍稍下移了些。
太早了,六七点谁吃饭。
周清辞就站在她旁边,这家伙估计是刚从床上下来,一双腿光溜溜的,长款吊带的裙摆也就到大腿附近。
她的腿是笔直且白皙的那种,腿部线条美得没话说。
景肆曾经不止一次感叹过。
其实她真的不想看的,她觉得目光不能过于放肆,会显得很奇怪。
除非忍不住。
景肆没忍住又瞥了一眼腿,内心隐隐有些罪恶,这才去看周清辞的脸。
“你不冷吗?”多穿点吧,怪晃人眼的。
“还好啊,家里开了空调。”
周清辞声音还带着床气,明显没怎么睡醒,她凌乱的头发还放在肩前,整个人有种懒懒跨跨的慵懒感。
“你家比以前那个大很多。”
可能大个一两倍吧。
“嗯,有点空。”周清辞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递给景肆,“喝点热水,觉得你好像挺冷的样子。”
“谢谢。”景肆接过水杯,顺带将手里的日记本递给周清辞,“这个,他的日记,你要不要看看?”
“要看。”
周清辞已经接过日记本,她对这个内容好奇了一晚上了。
两人走到沙发旁坐下,景肆略微有点犹豫,她想起景松影日记的内容,不知道周清辞看了是什么感觉。
“要不你还是看最后一页好了,那个数字和英文代码。”
“为什么?”
“他日记的内容,很多都挺恶心的。”
“有多恶心?我倒是要看看。”周清辞已经翻开第一页。
景肆有点慌张,伸出手压住了她的手,望向她,眼里有试探:“你确定?”
“啊怎么不能看了。”
“他日记里有我。”
估计没想到变l态是这种变l态,虽然知道景松影似乎有恋姐的嫌疑,但是把景肆写进日记本那也太
yue!
周清辞面色微微有点僵。
“我要看!”她拨开景肆的手,果断翻开页面,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语气有些愤愤:“让我看看这个死变l态写些什么!!!”!
第100章
原本周清辞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真正看到内容的时候,还是蹙起了眉头。
岂止是恶心能形容。
简直就是人类臆想中的极品,恶心程度直达一百分。
看得周清辞翻江倒胃。
偏偏这样她还要继续看下去。
景肆感受到她的情绪,试图安抚她:“要不别看了?反正后面全都都是这种。”
“全是??!!!”周清辞抬眼去看景肆,眸子里全是愤然,手狠狠在日记本上拍了一下,“写这种恶心东西,也得亏他进了监狱,不然我能把他宰成肉酱!”
听语气是真的很愤怒了。
“不必放在心上,都是假的。”
周清辞唰唰翻开两页,指着本子上的内容说:“这些!真的很恶心!”
目光掠过两排内容,周清辞再也受不了,推开日记本:“烂东西!给烧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景肆猜想,如果景松影真的站在周清辞面前,指不定这人真的能上去把他撕得稀碎。
“好了好了。”景肆伸手轻轻拍了拍周清辞的手,掌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没有挪开,柔声说:“我现在不好好的吗?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些都是他的想象。”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周清辞一想到那些内容,就莫名其妙很生气。
或许在她心里,景肆依旧是不能被任何人玷染的存在。
“我就忍不住啊,觉得很恶心,很生气。”
景肆点头,表示理解,“不过有什么好生气的啊,为什么要生气啊。”
是啊,有什么好生气的啊。
而且,为什么要生气啊,气成这样就真的很没必要。
但就是忍不住啊。
某一瞬间,周清辞隐隐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刻意忽视那个答案。
此刻手还被景肆握着,真实的温度顺着手背传递过来,让周清辞有种浑身发痒的感觉。
“不知道。”她把手从景肆手里缩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其实知道,但说出来就很别扭。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她打开日记本,跳过中间的内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一串干瘪的数字和一段牛头不对马嘴的英文。
总结:看不懂。
研究也研究不透。
周清辞最终合上了日记本,揉了揉眉心,问景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张警官呢?”
景肆看了眼时间,不到七点。
“不知道他起床没有,这么早会不会打搅到他。”
“哦,也对,那八点打电话给他吧。”
“嗯。”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或许两人此刻都在想,那接下来这一个小时干什么好一点。
刚刚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共处一室又觉得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周清辞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发现景肆就坐在她旁边,很近,近到她们的腿几乎快贴在一起。
大概是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周清辞略微有点焦灼,只能问:“你吃早饭吗?”
景肆看着她摇头,“我不饿啊。”
“不,你饿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周清辞欲起身,景肆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眸子里透出一点打量:“你急什么?”
“我没急。”周清辞坐了下来,对于这样的肢体动作感到异样,她稍稍挣了一下,“你怎么一直抓我手,摸着怪痒的。”
景肆松开手,一双纤长的手指在周清辞眼前晃了晃,“我只是握了你一下,或许是因为你太敏感。”
想想也是,太敏感了。
景肆好像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但就是肢体哪怕稍微只有一点点的接触,也会被无限放大。
明明不想这样,但就是忍不住,对景肆的一切触碰都很敏感。
“算了,要不我们出门吃早饭吧。”周清辞站起身来,和景肆主动拉开距离,找了一个好的理由:“我收拾一下,我们出门,再去警局就刚刚好。”
景肆随她的愿。
“好啊,我等你。”
*
深冬的早上,两人无心开车,步行出门,沿街拦下一辆的士。
前往警局附
近的一家早餐店。
后座,并排坐着,中间隔了一大截。像是心知肚明划了一条界线似的。
周清辞没有搭话的意思,目光落在窗外,整个人困恹恹的。
她昨晚因为做噩梦没睡好,导致现在有点偏头痛。
“你昨晚梦到什么了?”身旁的景肆主动开启话题。
“一些不好的事情。”说到这个,周清辞头又有点痛了。
老实说,她的梦是会心碎的程度。
“什么不好的事情?”景肆也就是随口一问。
周清辞拧了拧眉,侧目去看景肆,眼里的忧色一闪而过,“我梦到你死了。”
虽然只是梦吧,但她并没有从梦中回过神来。
甚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哭。
也是在那一瞬,周清辞意识到景肆在心里的位置。
这是一个很难否定的事实,她还是在意景肆,比她想象中在意。
听到“死了”两个字,景肆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周清辞的噩梦“噩”到这种地步。
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笑笑说:“你太紧张了,只是梦而已。”
“至少目前来说你很不安全,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景肆也去看她,两人目光触及,暗生一点涌动,但景肆还是相当镇定地说:“所以在解决这件事啊,至少有解决的思路和方向,你不要太紧张了,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周清辞没立马回应她。
过了好久才点点头。
计程车停在警局附近才七点半,但门大敞开着,已经有不少人在工作,看起来挺忙碌的样子。
马路对面是一家小面店。
是那种街头常见的,大概是开了好多年的面馆。
由于两人都没吃早饭,决定先果个腹再去找张警官。
虽然时间很早,但吃饭的人还是挺多了,一些上早班的人都来这里吃饭。
周清辞和景肆都是很少到店吃早餐的人,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好在老板很热心,招呼着两人进店。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款店里的家常牛肉面。
景肆:“你冷么?”
她见
周清辞只穿了一件不太厚的外套。
“还好。”周清辞搓了搓手,刚刚在车里没觉得这么冷,这小店也不开空调,现在冷意袭上来了。
“你鼻尖很红。”
“唔,那可能有点冷吧。”
景肆伸手,握住了周清辞的手。
和刚刚一样,动作那么自然。
掌心的温度传递到手背去,被温暖包裹的感觉很棒,周清辞象征性挣脱了一下,双手却紧紧被景肆捂住了。
“你别动,我又不吃你。”
“我没说你要吃我。”周清辞脸色微微有点泛红,“只是觉得不太合适。”
“合适。”景肆手里的力道重了一些,“没什么不合适的。”
要是她们还没分手的话,景肆愿意整个冬天都为她暖手。
在景肆的坚持下,周清辞也没坚持了,她就这么让景肆握着。
她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体的温度和景肆的很贴合。
至少冬天是这样。
景肆抱她的时候,替她捂手的时候,总是暖暖的,是她很喜欢的温度。
而此刻不由就要去做一些设想。
例如,如果还没分手的话,她们的冬天会怎么过,冬天会是什么样的。
周清辞心想,即便是再冷的雪天,都会有温暖的怀抱吧。
所以尽管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但脑袋里想的却是同一件事:如果,还没分手的话
一切止于老板娘将两碗牛肉面端上桌那一刻。
吃面时当然要把手分开的。
在景肆手挪开那瞬间,周清辞心里竟然有点小小的不舍。
“吃面吧。”景肆递给她一双一次性筷子,说:“我刚刚给张警官打了电话,他没接,是关机状态。”
“关机么?是不是没到上班时间。”
景肆摇头,“他的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待机,排除一种情况,执行什么重要任务的话。”
“喔。”周清辞夹了一点面条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后才说:“没关系,我们等会儿进去之后可以问问别的警官。”
两人在热闹的面店里聊天,老板娘一会儿招呼这个熟人,一会儿招呼那个。
这里不是市区,没有市区那么繁华,却更加贴近生活,邻里之间的日常搭话繁琐但温馨。
正说了没几句,两人被老板娘一声惊呼吓到,一并抬头去看老板娘的方向。
只见她对另一个老头子说:“怎么可能!!前两天人还好好的!”
她的分贝过大,是一种抑制不住的情绪外露,可见她有多惊愕。
一个老头子站在门口,点点头,又拧着眉摇头:“是啊,我侄子说的,你说年纪轻轻的。”
老板娘手里的煮面漏勺一放,眼眶有点红,“多好一个小伙子,他经常来我家吃面的,胃口可大,我那天还在和他开玩笑。”
说话时,老板娘指了指对面的警局,又说:“和他那个手下最喜欢来了。你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店里坐着几个人常客搭话:“可不是么,今年怕是三十岁都没有。”
另一个中年男人擦擦嘴,相当惋惜地摇头:“多好的人民警l察”
不是景肆和周清辞想偷听。
是他们的对话真的很大声,几乎店里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而这些零碎片段让景肆心里一紧。
她看了眼周清辞,从周清辞眼里也看到某种可能。
“你再打个电话给张警官呢?”
景肆拿出手机再次拨通。
“依旧是关机。”
两人面条完全吃不下去了,心里哽得慌,周清辞站起身来,走到老板娘面前问:“你们说的是一位警官吗?”
老板娘点点头,“是啊,小张,张警官。”
周清辞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怎么了?”
老板娘一声叹息:“听说他昨天下午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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