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跃龙门(科举) > 第115章 互揭发
    林家人一连打听了好几天,都探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不太妙。


    沈长林封锁了消息。


    林月贤此前暗中勾结罗贵妃萧贵嫔的事虽办的隐秘,但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如今被押入天牢,很多事自然浮出水面。


    新帝上位,林月贤曾为其他皇子夺嫡,自不会有好下场,况且还有枕边人的爆料。


    “我要见沈长林,我要见皇上!我有话要说!”


    所谓天牢,是专门关押皇亲贵胄及重要人物的地方,男女囚犯分开关押。一人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门。


    采月郡主一开始疯狂的尖叫锤门,想要出去,看守的士兵给她送饭也通通被打翻在地。


    “这不是人吃的,是猪食!”


    任你金娇玉贵,在外呼风唤雨,入了天牢便什么都不是,天牢的士兵们见得多了,根本不留情面,郡主不愿吃,他们就把剩饭剩菜打扫出,喂了狗。


    这日早上,采月郡主见士兵送了馒头和咸菜进来,她两眼发光的扑上去,狼吞虎咽的将‘猪食’吃了个精光。


    士兵们互望一眼,都觉得好笑。


    在天牢里饿了几日,采月郡主身上的锐气终于被磨光了。


    她意识到没有圣上的宠爱,她们什么都不是,所谓的皇族身份,一文不值。


    如今唯一可以自救的路,就是将功折过。


    沈长林到了天牢之中。


    采月郡主高昂着头,保持着最后一丝骄傲。


    “若我说的消息对你有用。可不可以留下母亲和我的性命。”


    沈长林面容严肃,束手而立:“这要看你说的话是否有价值。”


    “我知紫棠宫那日的真相。”


    沈长林瞳孔微震:“郡主知道说假话的代价吗?”


    “我自然清楚,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证物证佐证。”


    时间门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从天亮到天色灰暗,采月郡主终于说完了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我有一个嬷嬷,从小带我一起长大,如今已返回原籍,我将证据都交给了她。”说着取出一枚玉佩,“我和嬷嬷约定好了,只要见到这个玉佩,她就会把东西交出来,我的事情也不要与她多说,免得她伤心。”


    沈长林接过那枚玉佩,转身往外走去。


    天牢并不大,关押采月郡主和林月贤的监牢只一墙之隔。


    沈长林在林月贤的监牢外停下脚步,开口让人打开牢门。


    多日不见,林月贤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脸色苍白。


    昔日那个金贵高雅的世家公子,好像已经永远停留在了过去,二人对望,有一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之感。


    “有事吗?”林月贤问。


    沈长林默了良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这话一说出口,林月贤脸色微变。


    他的罪,如今明面上看只有一条,便是绑架官眷家属,罪不致死,但沈长林却如此慎重,听那口气,情况不妙。


    其实,从被抓入天牢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感到采月郡主这个蠢女人要治他于死地,她定将所有事情全部说了。


    林月贤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如画的眉眼沉溺在阴影之下。


    顺着线索挖下去,他犯的那些罪同谋反,即便不株连九族,个人的死罪是难免的,所以,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但采月郡主不仁,也休怪他无义。


    “朝廷不正却银两吗?我知道你一直想动那些世家,只是苦于没有由头,上次你救了几个被庄主打伤的庄民,想动穆家,但穆家只是一条小鱼,他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鱼,便是誉亲王母亲,陈皇贵妃母家和山和郡主,我暗中收集了很多证据,都可以告诉你。”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敞亮,只是这个人是自己老友时,那种感觉便非常的复杂。


    沈长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在天牢中相见,实在是他不想看见的。


    “月贤,你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但我要你与你说实话,若真是滔天大罪,我也不可保你性命。”


    “我知道,我死罪难免,只求你一件事情。”


    “何事?”


    林月贤透过小窗户,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已全黑,只有一点点月光露进来,林月贤就望着那一点点银色的月光,开口道:“求你帮我照顾好白柒柒母女,给他她一个全新的身份,远离京城,护她们一生周全。”


    在如今这这个时代,白柒柒身为女子,虽有银钱傍身,却不能保自己平安,或许还会因为钱财而惹祸上身。


    林月贤现在可暗中保护她们可以,但他死之后呢?


    身怀巨富的白柒柒和他的女儿,就像砧板上的鱼肉,随时有可能被人吃干抹净,但如果沈长林施以援手,她们就可以无忧无虑,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


    “我唯一所求,便只有这个。”


    自始至终,林月贤都认为,他对白柒柒谈不上爱,更多的只是怜悯,或说同病相怜。


    对于女儿,林月贤自觉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只愿女儿平安长大,今后遇得一良人,自在快乐过一世就好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林月贤说这话,就像遗言一般。


    沈长林艰难的吞咽口水,开口道:“你不必如此悲观,还没到绝境。”


    林月贤露出一抹苦笑:“着人去取纸笔来,我将所有线索现在就写给你。”


    从这日开始,沈长林便按林月贤和采月郡主提供的线索分开开始调查。


    一边查世家,一边查那日真相。


    坊间门之人对这些事情不甚解,只知采月郡主及郡马被押入天牢。


    有的人甚至借此歌颂,说他们夫妻二人情深意重、互敬互爱,这才心甘情愿的一起在天牢中互相陪伴,实际上犯事的只有一人。


    那些说书的唱戏的更是借此写成了剧本,采月郡主夫妻二人的爱情故事一时风靡华京城。


    沈长林偶尔听到过,报以苦笑。


    世人以为他们情深,殊不知早已同床异梦,世间门有多少事情都是如此,他人看不到真相,局中人真实感受如何,只能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这一日雷鹏来报。


    雷鹏去海清县接沈长林的时候还颇为不屑,看不上这个所谓的状元郎,心想若他有真本领,先帝就不会将他贬去海清县,经过这一段日子相处,他对沈长林彻底改观,办事情也都尽心尽力了。


    雷鹏这段日子便是按郡主给的线索,调查真相,询问那一日的马夫,侍卫,丫鬟等等,渐渐拼凑出了整个事情的原委,誉亲王景郡王有弑君谋反的嫌疑,而林月贤也难逃干系。


    同时顺藤摸瓜,将林月贤以前蛊惑萧贵嫔路上劫杀太子,也就是新帝的事情挖了出来。


    萧贵嫔已在冷宫之中,前不久染病身,五皇子被封为永王,已赴封地,他身边常用的奶妈和侍卫还在宫中,通过审问,又有意外收获,便是当年引先帝震怒的孕鹿事件,也是林月贤一手策划的。


    证据摆在眼前,林月贤敢做敢当,什么都承认了。很快,他就被判了死刑。


    只因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罪无可赦的死犯人都等来年秋才执行。


    山和长公主亦属罪无可赦的,而采月郡主则被判流放,已遣送出京城。


    林家人得林月贤死刑,想托关系见他一面。


    这段时间门里,林家人出了不少力,想要保住林月贤,但现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想见就让他们见吧。”沈长林对下面的人说道。


    可是林月贤却不愿见家人。


    不知是他心里的心结没有放下,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罪过连累家人。


    一个月后,沈玉寿从南方归来,带回了更加详细的数据。


    第一批修筑水利的工钱大概需要三百万两,而陈穆以及山和郡主倒台,所抄没的家产足够填补这个空缺。


    同时,沈玉寿和叶京安的婚事也如期举行。


    钱氏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咬牙买了一所宅子。


    宴席上同仁除贺新人外,都开沈长林的玩笑,问他可否好事将近,沈长林笑而未语。


    为了让小兄有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沈长林替他挡了不少酒,一不下心就喝多了,他醉醺醺的从小门出去,想要透透气。


    不知不觉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沈长林并不在意。


    突然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后腰。


    “站住!”


    听着声音是个女子,有些耳熟,许是饮酒多了人迟钝,沈长林一时没想起此人是谁,但他一点也不害怕,以他的身手,后面这女子与他过毫无胜算。


    沈长林甚至伸了个懒腰:“阁下可有事?”


    “我求你救一个人。”


    那女子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这是白柒柒!


    沈长林转过身来,只见白柒柒一身素衣,她收起匕首,蓦然跪下:“您曾救过我一命,小女子无可报答,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恩情,我的夫君今在天牢,已被判了死刑,我知道您和我丈夫曾是故交,他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如今也有悔过之心,请您想法子救他一命,我们夫妻二人从此远离京城,绝不出现在您的眼前,也绝不会再做任何坏事。”


    白柒柒是个善于打算的人,她的人生目标都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好,更富贵,更自由,从某种意义上说,缠上林月贤后,她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


    沈长林没想到白柒柒会冒险回华京,还用这法子来求他,实在意外。


    “我无能为力。”沈长林道。


    白柒柒却还不放弃:“我如今住在郊区的一间门小屋里,请以恩公随我一去,我那儿有重要的东西,恩公见后在考虑不迟。”


    沈长林叹了口气:“走吧。”


    白柒柒居住的这小院十分的破旧:“请恩公饮茶。”


    沈长林喝多了酒,如今酒劲上涌,正口干舌燥的厉害,便连引了几杯。


    孤男寡女,若非特殊情况不应该独处一室,沈长林不想再久待,便问到什么东西拿来与我看看。


    白柒柒突然又是扑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沈长林揉了揉眉心。


    “白小姐,请你站起来。”


    白柒柒死死的咬着唇,泪珠吧嗒吧嗒的落下,她取出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百毒散。


    沈长林皱眉:“你这是何意?”


    “这是我从西域购买的剧毒之物,服用之人若在一个月内不服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亡,我并不想害你,也不想将仇报,但我迫不得已,求求你救一救林月贤吧。”


    沈长宁运气感受身体的情况,隐隐感觉身体内有一股乱窜的邪气,可见白柒柒说的话不假,是他大意中毒了。


    沈长林方才还对白柒柒有了一丝怜悯,现在只剩下厌恶。


    沈长林头也不回的走出房子,白柒柒瘫软在地:“我不想恩将仇报,我只想救出月贤……”


    -


    翌日清晨,沈长林出现在瑞康医馆前面,他来的早,到的时候医馆还没有开门。


    “你怎么来了,好些日子不见你,可真是稀客呢。”


    陆清栩从家里来,马车刚行到医馆门口,一眼便见到了在医馆前徘徊的沈长林。


    这些日子忙,沈长林已经好久没有来过医馆了。


    他摸了摸脸,感觉自己像那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渣男。


    “我中毒了。”


    “什么?”陆清栩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瞧你这气色,不像中毒呀。”


    “是慢性毒。”沈长林说。


    陆清栩这才判断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你快进来,我帮你把脉。”


    把脉途,沈长林将那毒药的名字、发病期限和症状全部说来。


    陆清栩越听越心惊,她听说过这种西域奇毒,非特定的解药不可解。


    “那是没救了?”沈长林看上去倒淡定。


    反而是陆清栩看上去比他更加的着急:“你这个乌鸦嘴,快闭嘴吧!”


    陆清栩如今继承了其姑母□□成的医术,在大乾朝大小算个神医,若她都救不了,那真如白柒柒所言,只有她可以救命,难道要回去求白柒柒?


    他是绝不会那么做的!


    陆清栩给沈长林开了一些解毒药让他先吃着,自己去匆匆去请姑母过来。


    陆清栩的姑母如今已很少为人诊病,主要是研制药方和各类成药。


    “沈大人中毒有几日了?”诊脉后,陆家姑母问道。


    “昨日夜里大概子时。”沈长林答,


    “幸好还不到六个时辰,此毒可解。”


    听见姑母这样说,陆清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沈长林也觉得捡回了一条命。


    “西域那批做毒的人,阴险歹毒,药性十分刁钻,几乎无解,不过他们也贪财,因此这药在卖的时候掺了水分,本是一瓶的毒药,掺水之后便可做成两份卖出手,药性也随之淡了。不过也幸好是遇见了我,否则沈大任你可小命不保了。”陆家姑母有些骄傲的说道。


    陆清栩赶紧奉承:“还是姑母厉害,清栩还是差远了。”


    “你天资很好,再过几年就能青出于蓝。”


    沈长林也急忙拱手对陆家姑母道:“来日若有机会,沈某定当相报。”


    陆家姑母笑了笑,刚才陆清栩急成那个样子,他看在眼中,那可不是单纯的医者为患者担心,是包含了一个情字。


    她是一个已经不相信情爱的人,可陆清栩还年轻,瞧这位沈公子亦是一表人才,几次接触下来,陆家姑母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你以后只要对清栩好,就是对我的报答。”


    “嗯?”沈长林还只当自己听错了。


    这又是一个不开窍的,或者是一个犹豫的


    陆家姑母一边写药方,一边淡淡的说:“只有勇敢的人才能获得幸福,你若原地不动,别人走了九十九步,她见你迟迟没有动作,终究有一日会退回去。”


    沈长林听了,默然无话。


    这毒药虽然刁钻,但中毒之后不会影响病人的行动和思考,只是解毒要很多特殊的药引子。


    现在所能凑出的只有大半药材,熬出来每日按时服用可以压制毒发作,需要尽快寻到全部药引才能完全解毒。


    -


    “沈哥,不好了!陆小姐今日采药,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曹二跟着去南方走了一遭后,如今又回到了沈长林身边,人沉稳了不少,他急匆匆的进来禀报了这个消息。


    “怎么回事?”沈长林一边往院外走一边追问。


    “说是为了找给您解毒的药引子,那药就长在峭壁上,陆姑娘着急便亲自去,谁知一脚踏空就这样了。”


    沈长林急忙翻身上马,匆匆而去。


    “陆小姐呢?陆小姐情况如何?”一进门他便高声问道。


    正好陆清瀚从内院走出,面色有些不好,望了沈长林一眼:“你自己进去看看便知道了,不要大呼小叫,吓着人。”


    沈长林令发觉自己失态,拱了拱手:“是长林想的不周到。”


    “哥,你说的什么话,你才别吓着人好不好?”


    这是陆清栩的声音。


    听这声沈长林便知她无大碍,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陆清瀚哼哼两声:“你就会护着他。”


    看妹妹这没出息的样子,他就觉得很心烦,匆匆往外面去了。,


    沈长林进了屋,见陆清栩躺在床上,一条腿包扎着,敷着草药,脸上还有一些擦伤,想是没有大问题,但这脚扭了,还有女儿家关键的脸也擦成这个样子,他感觉到十分的内疚。


    “陆姑娘,都是我的错。”


    陆清栩笑了笑:“我这是医者仁心嘛,长林,你实在不必这样,弄得我都不自在了。”


    沈长林脑中回荡着陆家姑母的那句话,一个人向你走了九十九步,而你一直原地未动,她就会退回去的。


    “你等一等,陆姑娘,我去去就回!”沈长林突然站起来往外跑去,


    陆清栩一时间门没有听清楚:“是去忙公务吗?”


    话音未落,沈长林已经跑出了院外。


    “不是,你等我,我待会救回来!”


    陆清栩的丫鬟嘀咕道,这位公子真的好不解风情。


    陆清栩看了丫鬟一眼:“说什么呢?陆公子他是一个好人。”


    丫鬟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好人难道会吊着姑娘好几年不表明心意么,明明有好些家里长辈开朗,生的好,家世又好的对自家姑娘有意,可就是为了沈长林这么个木头人,姑娘可是看都没看呢,


    丫鬟满肚子委屈,可看姑娘这样子却是心甘情愿的,只得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你去准备饭菜吧,多备写,如今他中着毒,要多吃一些才有气力和毒性对抗。”眼见快到饭点了,陆清栩吩咐道。


    丫鬟又有些气鼓鼓的了:“沈公子都出去一个时辰还不见回来,想来不会回来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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