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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大佬要收徒: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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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丫鬟留守院外, 贾敏亲自扣响了客院的大门。

    长青手指微动,那门无风自开,贾敏小心的走了进去, 就见着长青依旧一身素衣, 正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贾敏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轻声道:“尊者,谢尊者三年前救我林家一命。”

    长青闻言有些意外, 随即又了然, 这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略点了点头, 示意贾敏起身:“坐下吧,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当初是因为甄家之事,拔萝卜带出泥, 牵扯到林家和贾家,故此我才走了一遭。前些日子, 你送信去甄家, 说是有一僧一道来化黛玉出家, 可有此事?”

    贾敏本来只是出言试探, 见长青真的认下,心中思绪莫名,不过还是乖乖坐下。

    提起那两个奇怪的人, 贾敏现在都还有一股郁气:“确有此事,那二人神神叨叨,疯疯癫癫, 闯入我们家中, 对着玉儿说三道四。一时说她生来体弱,一时又说她为前世所累, 此生必定泪尽而亡,最后还要让我玉儿剃度出家。我和老爷只有这一滴骨血,哪里舍得呢,只让他们快快离去。”

    “可他们却又说什么,若想要我儿身体好转,需得叫她一辈子不见外人才可,不然定会少年早夭。这真真是无稽之谈,我玉儿的身子自从那年甄家来过之后,就一直无病无灾的,再是康健没有了,哪里能容得他们在哪里胡乱造谣生事!”

    贾敏越说越是气愤,恨得眼眶都红了。

    长青见她气息急促,唯恐伤了腹中胎儿,只得抬手再给她输送些灵气:“静神!你如今是有孕之人,不可如此大悲大怒。”

    贾敏这才恍然回神,十分后怕的摸了摸小腹:“多谢尊者出手相助,我,我方才魔怔了。”

    长青见她情绪平缓下来,这才说道:“那妖僧邪道二人,已经被我斩杀了,此次前来一则是想告知你们这个消息,免得你们夫妻日夜悬心。二来呢,则是为了小黛玉,她身居灵根,天赋极佳,若是在凡尘后院蹉跎一世,未免太过可惜了。”

    “三年前我跟着甄士隐夫妇来过你们府上,那时只发觉你们祖宅有些古怪,故此暗中解决了。且那会儿黛玉太过幼小,所以我不曾现身言说,如今她已经三岁多了,可以用灵气滋养筋脉,为日后修行先打好基础,因此我这才带着英莲走了一遭。”

    对着身怀有孕的贾敏,长青难得耐心的多解释了几句,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明白。

    “只是拜师并不是一件小事,在修真界中,师父的地位比之父母还要略高一筹,故此我还得问问你们夫妻的意思。”

    贾敏略略思索片刻,随即问道:“尊者,所谓灵气,是不是方才您往我身体内输入的那股气流?”

    长青颔首,示意她猜的很对。

    贾敏想着方才那股暖暖的气流,还是如今浑身舒爽的感觉,心中满是激动。灵气这东西,从前她并没有接触过,可昨天和今天的这两次经历,已经让她大为叹服,实在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奇妙,只片刻的功夫就能让她浑身的不适尽数消散,端的是神奇非常。

    还有昨日这尊者随手送出去的玉佩,竟然是举世难寻的芥子空间,连皇家都没有的物件儿,可在这位尊者面前,却只配做个见面礼,可想对方的实力是何等的惊人。

    且抛去这些外物不看,单只论黛玉的前程,贾敏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即便长青方才直言,那妖僧邪道都被她斩杀了,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同伙儿呢。他们多年前就对林家下了毒手,自己的玉儿更是刚出生就体弱多病,险些活不过周岁去,可见绝非善类,若是卷土重来,没了长青的庇佑,不知林家是何下场。

    贾敏站起身来,郑重的向长青行了一礼:“尊者,我心里是很愿意的,您是有本事的人,愿意收下玉儿为徒,是我们家天大的福气。我们家老爷若是知道了,定然也是欢喜的,您且放心,我这就去准备拜师典礼……”

    长青听到这里,连忙打断道:“拜师典礼什么的就不必了,莫要张扬出去,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是你们家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繁杂,可有什么安静些的庄子,可供我们打坐修炼?”

    贾敏不太明白,但还是恭敬的回道:“有的,城外玉泉山上有个庄子,虽不很大,却还清幽,是往年家中避暑用的。尊者若是需要,我这就叫人去打扫出来,一应服侍的下人,都挑可信任的来,必定不会有一丝风声泄露出去的。”

    “嗯,再准备几只蒲团,别的东西都不必了。”

    贾敏一一应下,见长青没有其他吩咐,便识趣的起身告辞了。

    等到离了这处院子,贾敏方低声问道:“姑娘和甄家姐儿,可还在院子里?老爷呢?”

    旁边一个丫鬟忙回道:“两位姑娘还在院子里玩儿呢,不见人出来过。至于老爷,方才用过早膳后,前院的婆子来回了,说是去知府衙门,许是晚上才能回来。”

    贾敏闻言点了点头,半晌说道:“去把林嬷嬷找来,只说我有事情托她老人家去办。”

    一个小丫鬟领命去了,贾敏想了想,转身往库房的方向去了。

    虽则方才长青说了,并不需要什么拜师礼之类的,可凡人请个先生,尚且需要每月给束脩,更遑论是有那等仙家手段的世外高人呢。纵然自己拿出的东西,或许并不能入了尊者的法眼,可礼数方面自家却不能缺了。

    贾敏在库房挑拣了半天,只选最贵重最稀奇的拿,零零散散的装了三箱子。

    林嬷嬷到了库房门口时,见着贾敏的动作有些好奇,这可都是林家的传家之宝,如今都挑了出来,不知是要做些什么。

    她心中疑惑,便开口问道:“夫人,您挑了这些是要?”

    贾敏见她来了,方停了手,叫其他服侍的人下去,只留林嬷嬷一人在近前:“嬷嬷来了,我和老爷给玉儿寻了个师父,那师父是位世外高人,对金银这等俗物怕是看不上眼,故此我才选了这些,想着当做拜师礼送去。这些虽然也只一般,可再好的咱家也拿不出了,只当是尽了我的一片心,不至于失了礼数。”

    林嬷嬷砸了咂舌,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些个东西,即便是献给当今做寿礼,也不至于拿不出手的。不知道姑娘的师父是何等样的人,竟连这样的珍宝都看不上眼,让夫人发愁到这个地步。

    贾敏只感叹了几声,随即就转了话头:“城外玉泉山的庄子,劳烦嬷嬷找两个人去打扫干净,再寻两个嘴紧手脚麻利的仆妇侍候着,过两日我要用的。这件事辛苦嬷嬷亲自去办,悄悄的,不要让外人知晓了。”

    林嬷嬷是当初林如海的奶嬷嬷,林老夫人的最信任的陪嫁,后来嫁给了林家的大管家。两口子一辈子为了林如海这个主子勤勤恳恳,再是忠心可靠不过了,故此贾敏才特意请了她来,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理。

    林嬷嬷拱手听了,忙道不敢:“我叫我家二小子和三小子去办,保证收拾的妥妥当当的,至于服侍的人……”

    林嬷嬷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的说道:“我那亲家,也就是王嬷嬷和她那大女儿倒是可以,只是她,她没了丈夫,我怕夫人觉得不吉利。”

    贾敏想了想,终于想起来王嬷嬷是谁,笑道:“我是那等不讲理的人不成?王家那女婿遭遇的不幸,那是天灾,怎能归咎到她一个女人身上去呢。”

    “你那亲家的大女儿,我记着是叫连翘?从前在府里做丫鬟的时候,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如今既然她归家来了,便由她们母女两个过去吧。只洗刷做饭,旁的倒也不必她们多操心什么,最要紧的一点,嘴要严实才行。”

    林嬷嬷见贾敏答应下来,笑着回道:“夫人好记性,正是叫连翘。至于嘴严,王嬷嬷您还不知道么,终日沉默寡言的,从不与人说八卦论是非,再老实不过了。她那大女儿就随了她了,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她那婆家那样欺负。”

    这些琐碎小事,林嬷嬷不好在贾敏面前细讲,只随口提了两句便罢了。

    林嬷嬷自去准备,贾敏又在库房盘桓良久,听到林如海回来的消息,才不甚满意的离开。

    夫妻俩相对而坐,林如海捋着胡须道:“夫人的意思是,那位跟着英莲来的高人,要收咱家玉儿为徒?”

    “是,老爷,那确实是位世外高人,昨日我胸闷晕倒,若是换成往常,怎么也要喝上三五日的苦药汁子。可她不过是输了些灵气给我,片刻的功夫我就好了,连日的不爽利都消失了,这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再者说,老爷您想想英莲,她今年才多大点儿的人呢,就能从阊门闯到扬州来。路上遇见那些个歹人,不慌不乱不说,还机智勇敢,非但自己脱离虎口,还救了那么些个孩子。这份能耐,饶是成年人,又有几个能做到的,这可都是长青尊者教导出来的。”

    贾敏想要努力说服林如海,却不知对面的人,比她自己还要早知道。

    林如海见贾敏如此,忍不住笑出了声:“夫人,甄兄早早的就给我来了信,告知我长青尊者的来历了。咱家玉儿能跟在她身边,确实是天大的好事,我不会阻拦的。”

    贾敏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原来老爷早早的就知晓,却还戏弄于我,亏得我今天担忧了一整日呢。”

    林如海见爱妻嗔怒,免不了软语安慰,好一番赔礼道歉,终于哄得对方转怒为喜。

    随即贾敏递上一张清单:“这是我备的一份拜师礼,虽然尊者神通广大,好似什么都不缺,可毕竟咱家的礼数不能少了,老爷看看,可要再添减些什么?”

    林如海接过单子看了一遍,古玩器具,书画首饰,俱都是极品。若是放在凡俗界,拿着这份东西去聘太子太傅,也是够格儿的了,奈何对方不是凡人,这些东西便只能算是心意了。

    他想了半天,方道:“添一箱子金银进去,长青尊者偶然入世,不知手头上银钱是否凑手。我虽然不曾见过她,可在甄兄的信中也能看出来,那是个顶顶不食人间烟火的,有些银钱在手,日后行事许是能方便些。”

    贾敏闻言点点头,记在心里不提。

    待到夫妻二人商量好了礼单,又命人唤了黛玉和英莲过来,一同去了长青所在的客院拜访。

    三跪九叩,一杯清茶,黛玉就成了长青新鲜出炉的二弟子。

    英莲最是高兴,她本就极为喜欢黛玉这个妹妹,如今对方成了她嫡亲的师妹,关系自然更亲密了几分,几乎可以称得上形影不离。不过即便如此,小英莲也不曾荒废修习,夜夜都打坐到天明,长青布置的剑术和阵法功课,也都超额完成,可以说是极为刻苦了。

    至于黛玉,长青终于探到了她的根骨,竟然是先天木灵体。

    本就是单木灵根,再加上满值的木灵体,若不是眼前是个活生生的人类女童,长青险些以为这是什么草木成精了。只是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黛玉的体质虽然极佳,却又太过阴寒了些,且她又是女体,若是不能调和,日后修炼恐怕会出麻烦。

    幸好如今黛玉将将三岁多些,怎么也要到金丹期,才需要苦恼此事。

    而她即便是六岁开始修炼,饶是她如何天赋绝佳,进阶金丹也并非易事,短则十多年,长则上百年,都是说不准的。到那时候,想必长青已经彻底稳固修为,或是带她去修真界,或是自己出手压制一二,总归是有法可想的。

    因着贾敏意外有孕,黛玉放心不下母亲,外加上次长青与僧道那一战的影响太大,如今阊门还有人在暗暗寻访。

    为了不暴露行踪,惹来别有用心之人,长青便带着英莲暂且在玉泉山上的庄子住下了。每隔五日,黛玉便会到玉泉山去一趟,让长青用灵气为她滋养全身经脉,为以后修行做准备。

    此外,虽然黛玉无法修炼,可长青还是为她布置了许多功课,最主要的就是认识人间百草,修习医术。

    其实长青最擅长的,是炼丹术,只是此界灵草灵药难寻,若是想要开坛炼丹,实在是凑不齐丹方中的药材。故此,长青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医术让黛玉修习。

    时间倏忽而逝,转眼就是大半年,贾敏以及怀胎九月,临产期就在近日。

    而早在元宵节后,甄士隐夫妇因着思念女儿,就从阊门来了扬州。

    因着英莲和黛玉玩儿的极好,封氏和贾敏也甚为投缘,甄士隐便在扬州郊外,玉泉山不远的地方置办了一处小庄子。只十几亩地大小,虽然算不得奢华富贵,可作为一家三口在此的临时居所,倒也足足够用了,若是以后不想要了卖出去,处理起来也便宜。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贾敏终于在四月初八浴佛节这日,成功诞下了一名男婴。

    这可了不得,林家已经三代单传了,扬州城里的人都以为这一辈里,怕是只有黛玉这一个女孩儿了。谁能想到林如海年近半百,居然又得一子,这样大的喜事,可算是叫附近的人看了热闹。

    林如海和贾敏也高兴,在扬州城门口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还去了城南贫民区施粥赠药,只为给这新出生的孩子祈福纳寿。林如海更是为新生的儿子起名为栋,是想让他日后长大成人,成为国之栋梁的意思,可谓对其寄予厚望。

    长青对外事并不上心,英莲和黛玉却对这个小弟弟十分好奇,整日里除了修炼读书外,便是商议给他准备什么好玩儿的,忙的不亦乐乎。

    长青对此一概不管,只要二人能完成她布置的任务即可。

    时间转瞬而逝,眨眼又是两年光阴,英莲满了九岁,已经突破到练气七层,而黛玉也年满六岁,可以引气入体了。

    自从那僧道二人被斩于剑下,这近三年的时间,长青过得格外风平浪静。每日除却教导弟子外,便是打坐修炼,要么就是去深山之中寻觅些药材奇物,开炉炼丹,没有半点波澜。

    只是修炼哪里能一直一帆风顺,这样的平顺带来的就是平庸了,英莲也是因为缺乏历练,故此才在练气七层盘桓了一年之久。如今既然黛玉也引气入体,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她们师徒便不能再偏安一隅,而该踏上历练之途了。

    和甄林两家的父母打过招呼后,长青带着两个小徒弟又走了,这次旅程不定,归期也不定。

    不过为了免得甄士隐等人担忧,长青把新做出的通讯符留了几张,一来可以报平安,让甄士隐等知晓她们的所在;二来也是以防这边突然出事,她们在外措手不及。

    这一路翻山越岭,历遍大江南北。

    她们在北疆看过冰封万里,也见了草木萌芽;又去了西域,跟着商队走过漫漫黄沙,夜宿无名古城;见了南诏的百花盛开,四季如春;看了大海的波澜壮阔,风起云涌……

    等到整个大乾国都走了个遍后,长青还带着她们出了海,去了金发碧眼的真真国,尚在茹毛饮血的异大陆,整日战火纷飞的欧罗巴等等。一路上有许多惊心动魄的美景,也有很多次,英莲和黛玉都陷入生死危机,可伴随着血与泪的考验,她们的心智越发成熟,能力手腕也强过从前百倍不止。

    非但英莲和黛玉觉得大有收获,连长青入世这几年间,也颇觉道心越发通明了。

    修真界的修士们,在金丹期后,举手投足间靠着灵气修为,便能轻易的移山倒海,似乎能力极强。可长青这些年带着两个徒儿,用双脚丈量大地的同时,也深切的感受到了凡人的力量。

    虽然不能移山倒海,可依靠着智慧和坚持,凡人也能做成许多了不起的事情。滴水穿石,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修士能做到的事情很多,凡人能做到的事情同样不少,甚至更神奇伟大。

    在这样磨砺自身,修炼心境的旅程中,三人的所获都不少。

    直到五年后,林如海为肃清江南盐政弊案,被人暗算吐血晕倒,贾敏着急之下启用了长青留下的符篆,这才让乐不思蜀的三人,记起还有人等着他们回家。

    黛玉听说林如海吐血,急的不得了,连英莲都满心慌张。

    只是她们如今远在海外,二人的修为虽然有所进步,可都未踏入金丹期,并不足以支撑她们御剑飞行。可若是坐船回去,大海茫茫,航程都要两三个月之久,若是林如海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两人怕是此生都难以释怀了。

    倒是长青十分淡定,安抚道:“当初临走前,我留下来一瓶解毒丹,还有几瓶补血丸、益气散,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保住林大人的命是没有问题的。”

    见两个弟子依旧六神无主的样子,长青想起从前家族破灭后的自己,心中软了软:“罢了,行船太慢,我们飞回去吧。”

    把青玉环从腕间摘下来,信手一抛就放大了百倍,成了个飞行法器。

    这青玉环乃是仙器,防御性能一流不说,里面还自带空间,可储物可种植,另外还能作为飞行法器代步,实用性极强,乃是长青的师尊飞升前传给她的。后来这青玉环在雷劫之中,救了长青一命,受损严重,尽管被长青蕴养多年,如今也只能发挥一般灵器的作用罢了。

    幸好这片海域也不大,即便是现在的速度,两日的功夫也能飞到对岸去了。

    三人轮流往青玉环中输入灵气,日夜不休的赶路,终于在三天后,赶回了扬州城。

    而贾敏在长青的远程指导下,也已经给林如海喂下了解毒丹,解了他体内的齐毒。只是为了迷惑外人的查探,外加不想暴露长青师徒的身份,林如海如今依旧卧病在床,做出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修真大佬要收徒: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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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和英莲回来之后, 长青给二人放了一个月的假,许她们各自归家,在父母膝下承欢。

    至于长青, 她给林如海把脉之后, 只开了些补气血的药,就再次神隐了。修真之人,不可过多参与旁人之事, 她可以救死扶伤, 但是朝堂上的政见之争, 是万万不能出手干预的。

    大家对此习以为常, 贾敏更是毫无二话,单凭长青当初留下的丹药救了林如海的性命,都够林家人把她奉为恩人, 立下长生牌位日夜祝祷了。

    再说林如海,他纵然是个好官, 可毕竟还是个父亲, 身后有娇妻子女要靠他庇佑。作为朝堂官员, 林如海愿意以身殉职, 贾敏也愿意和他生死相随,但是尚且年幼的一双儿女,却是他们夫妻心中最大的牵挂。

    故此林如海只把黛玉在身边留了一天, 就命她带着幼林栋,去甄家家中暂住,也是想要避过官场混乱的意思。

    黛玉却不愿,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如海, 声音轻柔却坚定:“父亲,如今林家正值危难之际, 女儿怎能一走了之,置身事外呢?即便是栋哥儿,他如今已经八岁,圣人的道理即便不算很懂,大是大非却也明白,您此时让我们姐弟二人离去,岂非是低看了我们?”

    林如海闻言,还不待答话,旁边的林栋也出声了:“父亲,姐姐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我知道如今林家处境危急,可一家人本就应该同心协力,祸福与共才是。这是您从前教导我的,知行合一方是正道,如今孩儿只想践行,方不辜负父亲和先生的教诲之恩。”

    看着女儿和儿子的眼神,林如海沉默良久,既说不出拒绝的话,可也不敢答应下来。

    黛玉不忍他左右为难,宽慰道:“父亲,我跟随师父学医多年,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您不必担忧我的安全。就算是栋哥儿,我也能护他安好,不让您有后顾之忧,您不必顾虑我们姐弟,只管放心做您想做的事情就好。”

    林如海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想起当年离家之时的黛玉,才只六岁,将将到他腰间,看着小小一团,如今却也能保护弟弟了。他心中五味杂陈,一时觉得女儿有本事了高兴,一时又想着孩子离家在外多年,乍一回家又要为自己忧心,不免有些愧疚难当。

    只是这些话,林如海怎么也不会对儿女说起,故此长长的叹口气后,他只妥协道:“如此便留下来吧,只是切记要保全自身为重。”

    黛玉和林栋姐弟见他答应下来,俱都欢喜非常,忙点头应下不提。

    待到贾敏处理完家事进来,得知此事后沉默半晌,也只得点头应下。正如黛玉和林栋所言,一家人本就该风雨同舟,祸福与共,她的这一双儿女,在此此事上做的本就是对的,贾敏担忧却也为他们自豪。

    长青远在玉泉山的庄子上,并不过问官场之事,可英莲与封氏时常会来拜访,偶尔也会和她说起江南官场震荡之事。

    林如海作为大乾国最年轻的探花郎,祖上又是列侯之家,妻子也是国公之女,家世背景不可谓不显赫。他初次崭露头角,就得了当今皇帝的青眼,被封为御前行走,是满朝皆知简在帝心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在江南一待就是十多年,从兰台寺大夫到巡盐御史,林如海一点一点摸清了江南官场的实情,然后一击即中。

    他收集到的资料太多也太重要,送信的刚刚离开江南道,就被人给察觉了。历尽千辛万苦,死士们折损严重,只留下一人活着到了京城,却也在递交了资料后的当天晚上,就因为重伤不治死去。

    而幕后的推手林如海,也被人泄露了底细,遭到整个江南道官员的排挤打压。有些作恶多端的人,甚至痛下杀手,暗害、刺杀、投毒等陷害手段层出不穷,纵然林如海百般小心,却依旧着了好几次道,这一次是最严重的一次。

    林如海中毒濒死,一直卧床不起,连京中都得到了消息,据说当今陛下大怒,当即就派了三皇子和六皇子为钦差,连夜赶赴江南。

    江南官场表面上安静下来,其实内里就如积满炸药的山,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刺激,便会怦然炸开,闹个地覆天翻。

    而林家,在两位皇子抵达扬州后,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终于从这摊污水中挣脱而出,皆因大家都知晓,如今的林如海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至于两位皇子,并不是孤身前来,除了随行护卫外,还带了几名太医,为林如海诊治。

    三皇子司徒昱很会做人,到了林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太医为林如海诊治。

    林如海体内的毒素早就解了,如今尚且卧床不起,一是因为常年耗费心力,又屡次遭遇暗算,需要静养,二来是要迷惑其他人的视线,让他们放松警惕,不至于对林家其他人下手。

    不过这是林家隐秘,只有他们一家四口知晓,林如海也想借此机会博得当今的愧疚之心,顺利从江南脱身,故此并未在密折中对皇帝言说。不过黛玉的医术很是出众,她特意为林如海调制的药物,连京中过来的太医都看不出不对来。

    细细把了脉后,几位太医商量片刻,这才道:“林大人体内的毒素,被拔出了大部分,如今只有少量残留了。只是这些毒素似乎十分顽固,且林大人身体底子偏弱,许多药物不好直接使用,倒是有些难办。”

    “微臣等人觉得,或许用熏蒸之法,慢慢把药力渗入体内,能彻底根治。只是这法子费时费力,且对患者而言,也需得忍受许多苦楚,不知殿下和林大人……”

    三皇子和六皇子闻言都没有吭声,倒是林如海笑了笑,虽然脸色苍白无血色,但依稀还能看出当年风靡京都探花郎的风采来:“那就劳烦几位太医了,便用熏蒸之法吧,我的身体我知道,耐得住的。”

    “林大人既如此说了,你们便着手准备吧,只是务必要用心为林大人诊治,不可懈怠。”

    听了三皇子和林如海的话,几位太医连声应下,自去拟方子做准备不提。

    等到太医退下,林如海轻轻咳嗽了几声,这才虚弱的说道:“下官失礼了,两位殿下远道而来,却还要为下官这无用之人操心,下官实在是羞愧啊。”

    六皇子司徒昀却笑着开口道:“林大人实在是客气了,您为了国家大事,才被小人暗害。我和三皇兄离京之前,父皇亲自嘱咐了,务必要令大人恢复如初才可,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林如海闻言,感动的眼眶发红,几欲泪下,当即跪倒在地,对着京城的地方叩首:“皇恩浩荡,臣必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是他身体太弱,毒素未清,心情过于激动之下,竟猛地“晕”了过去,倒是唬的众人一跳。不过好在被扶到床上后,林如海很快苏醒过来,太医也只说是情绪起伏过大,无甚要紧,这才宽了大家的心。

    见林如海如此虚弱,司徒昱和司徒昀也不好多待,留了两个太医在林家府上,他们二人去了扬州知府府衙,处理那一大堆烂摊子去了。

    待到那二人离去,太医也去了药房配药,贾敏方从隔壁房里出来。

    一进门,就见着林如海依靠在床上,正拿了封信在看。

    “怎么又开始看这些?不是说了让你好生休息,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是放不下你那些公务!”

    贾敏有些不悦的走上前去,想要把信拿走,却惊讶的发现这封信,居然是贾家送来的。

    “荣国府送来的信,怎的没有递到我手里,反倒送来老爷这里来了?”

    林如海见她看到了,也只得把信递过去:“是三皇子随行的人员帮忙带来的,说是贾家大姑娘被封了贤德妃,报喜来了。”

    贾敏闻言十分疑惑:“贤德妃?这是个什么称呼?双字为尊,可那也是……”

    贾敏欲言又止,林如海却知晓她的顾虑,自古以来双字尊号都罕见,一般是拿来做谥号的。如今元春尚且活着,且又是初初加封,这件事情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林如海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她因由:“两个月前,我收到京中探子的密报,说是宁国府的小蓉大奶奶去了。”

    “这算什么密报?京中也给我传了信,秦氏好歹要叫我一声姑奶奶,我也差人送了一份奠仪回去的。”

    “那位秦氏的身世似乎有些古怪,约莫是和废太子有些关联,贾家早前让蓉哥儿娶了她,也有这方面的算计在其中。只是近年来废太子一脉死的死散的散,已经再无根基助力可言,故此……”

    林如海的欲言又止,贾敏听懂了,可她宁愿自己没有懂。

    这个意思岂不就是贾家卖了秦氏,换了贾元春在宫中春风得意!

    这可大大打击了贾敏,她纵然知晓官场权贵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对于贾家,却还是心存几丝奢望的。如今林如海这话,是彻底掀开了贾家那层遮羞布,连自家女眷都能出卖,还有什么是那群人做不出的呢。

    想着前些日子贾母送来的书信,里头还想要把玉儿和二房的宝玉凑成一对,贾敏就忍不住心中发寒。

    还好因为黛玉跟着长青修道,她和林如海早就绝了让女儿出嫁的心思,修仙问道比在后宅蹉跎一生要强的多,故此贾敏早早的便婉拒了贾家联姻的请求,这让她万分庆幸。

    见贾敏脸色忽白忽青,林如海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坐下:“敏儿,许是我们离京太久,已经不知道故人有了什么改变了。只是那些事情,都与咱家无关,你莫要思虑过多,咱们还有玉儿和栋哥儿呢。”

    贾敏点了点头,她已经是出嫁女,久不回京自然感情也淡了许多,如今这般距离就很好了。

    林家在江南的狂风暴雨中,宛如一片世外桃源,紧闭大门不理会外界纷扰。

    至于三皇子和六皇子两人,却早就忙的脚不沾地,几乎日夜颠倒了。江南是鱼米之乡,自古以来就极为富庶,在大乾一朝中,又把控着织造和盐业两项产业,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了。

    百官口中有云,天下赋税十成,江南道便独占五成,由此可见此地的重要性。

    先皇把江南织造交给了甄家管理,至于盐业,则是由薛家为首的几大世家共同把控。这几家都是当初跟着先皇的肱骨之臣,他此举一是为了贴补老臣,二来也是相信这些人家忠心的意思。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家却越来越欲壑难填,手伸得越来越长,胃口也越来越大。每年江南道流入国库的银两,甚至还不如到他们几家的多,先皇念着彼此的情谊没多加追究,可当今却忍不得了,故此才有林如海十年磨一剑,一举掀翻了江南官场的事情。

    这些外界纷扰,长青听过就罢,入耳过心,然后抛之脑后。

    人这种生物复杂难辨,不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还是能填山倒海的修士,大多都是被欲望支配的动物。凡尘界的人为了金钱官位,修真界的人为了灵石地位,都在蝇营狗苟中争夺,人心并无不同。

    从前的长青因为超绝的天赋,被师门保护的太高,以至于人也显得清高无比,对凡尘俗物很是看不起。可是这些年的历练之旅,却让她明白,之所以她可以一心修炼,不被资源所困扰,是因为背后有宗门师长为后盾,免除了她的一切后顾之忧。

    而那些散修和低阶弟子,谁有不想以修炼为主呢,只是他们没有自己的条件罢了,所以才要为了资源苦苦争斗。

    想通之后,长青的身上少了几丝超然,不再像从前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她甚至在庄子上开辟了一处菜园,亲自耕种。从前长青走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可现在的她却像是一滴水,能完美的融入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毫不起眼。

    返璞归真,方为大道。

    故此在第一茬果蔬收获的时候,长青捧着一颗菘菜顿悟了,待到再次醒过来,她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元婴期。这个修为,即便是在危险迭出的修真界,也差不多能自保,更不要说是在这方小天地中,更是当之无愧的绝顶高手了。

    只是长青心中还是在打鼓,毕竟那个从未露面的警幻仙子,她始终没有摸到对方的底细。只是当初那僧道二人金丹期的修为,都心甘情愿听从警幻的指派,可想而知,警幻的修为绝对在元婴以上。

    不过幸运的是,自从那僧道二人去世之后,长青就再未察觉到灵气波动的痕迹,可见对方并没有再增派人手过来。或许是对方手里没有得用的人,也或许是对方几次受到反噬,无心他顾,总之是给了长青恢复筹备的时间,让她现在有了一战之力。

    而且青玉环作为她的本命法宝,也随着她修为的提升恢复了许多,如今便是对抗合体期修士,也能抵御住对方的攻击了。

    长青在山中修真无岁月,扬州城内却是风起云涌,波涛翻滚。

    司徒昱和司徒昀兄弟俩,得了当今陛下的名旨,允许他们二人先斩后奏。以扬州城为中心,一波又一波的官员被抓捕拷问,牵扯出的人家多不胜数,各个衙门的牢里装满了犯人,菜市场的血迹就没有干过。

    在这样的血雨腥风中,林家人悄悄登上了马车,前往京城去了。

    林如海在扬州蛰伏十多年,几次九死一生,险些把全家都赔进去,终于圆满完成了当今交代的任务,不可谓不是一名忠臣干将。而这样一个有勇有谋,有忠心有家世的臣子,当今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这不太医刚说他身体完全恢复,第二日三皇子就代传了圣旨,宣林如海进京述职。

    借着这个机会,林如海一家终于彻底从江南脱身,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

    长青自然选择跟着,一来是为了黛玉,她总不能不管这个小徒弟;二来是她一直对贾家的好奇,那个困阵,到底是困住了什么东西,她想一探究竟。

    来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将近了,外头是纷纷扬扬的大雪。

    其他人还好,只林栋从小在扬州长大,还从未见过这般厚重的雪,莫名有些兴奋。

    林家的下人早就来了京都准备,可许多事情还是要贾敏亲自处理,故此她忙的不可开交。作为女儿,黛玉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一直跟在旁边做些力所能及的琐事,帮贾敏减轻负担。

    就这样忙忙碌碌,直到离小年将近的时候,林家的过年事宜才算是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林如海的调令也下来了,升任户部左侍郎,乃是朝廷从二品的大员。林如海将将五十岁,就已经坐在户部二把手的位置,这个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只是看着他以往的功绩,任谁也是挑不出错处来的,实至名归。

    在朝廷封笔的第二天,林如海和贾敏带着一双儿女,前往贾家拜见贾母。

    贾母双鬓皆白,精气神却十分不错,她是个有福气的,两个儿子都孝顺,一手养大的孙女儿如今还成了贤德妃,走出去谁不羡慕。如今多年未见的女儿回家省亲,也成了从二品的诰命夫人,真真是无一处不让她满意。

    长青因着自己的好奇心,隐匿身形跟在黛玉身边,也悄悄混进了贾家,这会子正百无聊赖,看着他们一家子久别重逢,抱头痛哭。

    等到贾敏和贾母都收了哭声,相携坐下之后,早有眼皮子活泛的丫鬟,在大厅中铺好了蒲团。

    黛玉和林栋规矩的下拜,给贾母磕了三个头:“给老祖宗请安。”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到外祖母这里来。”贾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一左一右的搂着黛玉和林栋,细细的问道:“来到京城可习惯?这里的风比江南的要冷硬,天气也干燥,平日里要多喝点梨汤,润喉的。”

    “吃的可习惯么?我这小厨房里有个金陵来的厨子,做的菜色倒还正宗,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叫他跟着你们一起……”

    她絮絮叨叨的问,黛玉和林栋都乖巧的答了。

    等到她满意的停了话头,王熙凤方才笑着打趣:“可了不得了,老祖宗这是有了天仙儿似的林妹妹,珠玉般的林表弟,就把我们这些烧糊了的卷子给忘了。人家巴巴儿站了这半日,就等着好生和表弟表妹亲香亲香呢,愣是没有找到插嘴的机会。”

    她假意抱怨了几句,贾母哈哈笑了几声,随即朝着贾敏道:“这是王家的凤丫头,敏儿你从前也是见过的,生就一副泼皮破落户的性子。如今家里万事都是她操持着,最是个有孝心的,平日里我有什么爱吃爱玩的,她都记在心里。”

    贾敏自然是见过王熙凤的,不过那会儿她才只有三四岁大,如今她生的孩子巧姐儿都满了两岁了。

    “是琏儿媳妇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玩儿呢,如今也是当娘的人了。”贾敏笑着说道,随后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小匣子,递到巧姐儿手里,“这是我给姐儿准备的礼物,拿去玩儿吧。”

    巧姐儿看了看贾敏,奶声奶气的道了谢:“谢谢姑奶奶。”

    这算是开了个头儿了,接下来从李纨开始,到三春、宝玉、贾环、贾兰等人,一一来拜见贾敏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妈/姑奶奶,而贾敏也都给了丰厚的见面礼。

    随即,则是黛玉和林栋姐弟俩,向邢王二位夫人,以及李纨和王熙凤见礼。又有三春等同辈或小辈之间的厮见,真真是好生热闹的场景。

    等到一圈拜会下来之后,大家这才又各自坐下闲谈。

    贾宝玉终于逮到了机会,凑到黛玉跟前,笑着问道:“妹妹可也有玉?”

    修真大佬要收徒: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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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问的稀奇, 贾敏和林黛玉等都觉得奇怪,只贾家人习以为常。

    黛玉想了想,随即笑道:“总归是有几块的, 表哥若是想要, 我回头打发丫鬟给你送去,不知表哥是想要玉佩,还是玉环、玉珏?”

    黛玉问的真诚, 王夫人的脸色却突然发黑, 连带着贾宝玉都觉得十分尴尬, 这像是贾家穷到跟客人打秋风!

    旁边李纨和王熙凤対视一眼, 彼此交流的眼神,颇有几分心照不宣的意思。邢夫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迎春羞窘的面色微红, 探春心中生疑,惜春只淡淡的看了一眼, 扭头继续和丫鬟说话, 一时间厅中居然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林栋出声解围:“我素日听母亲说, 表哥最是聪慧有灵性, 于诗文一道天赋极佳,想来日后定是要蟾宫折桂的。这块玉佩,是当年父亲殿试之日佩戴的, 如今送予表哥,遥祝表哥他日金榜题名天下知。”

    说罢,林栋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 想塞到贾宝玉手中。

    气氛更尴尬了, 贾宝玉这下不仅脸红,连脖子都红透了。他素来视金玉如粪土,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施舍一般,关键还是他自己开口,自取其辱。

    贾母实在是疼贾宝玉,见他这般忍不住笑道:“你表哥跟你们姐弟开玩笑呢,他哪里会缺这些个东西,栋哥儿快快收起来吧。许是你们俩人不知道,你这表哥是个有来历的,他初初坠地之时,便带了一块美玉来,我请高僧看过了,说是灵物,需得好生供奉才可。”

    “你表哥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因着自己有块玉,故此便想着兄弟姊妹们都能有。”贾母笑呵呵的招手,示意贾宝玉过去,又从他颈下取下一块雀卵大小的美玉,“看看,这就是那块玉了。”

    贾敏有心不搭话,可看着贾母两鬓雪白的发,最后还是强忍着不悦接了那玉:“盈盈明光,触手温润,果真是难得的物件儿,怪不得宝玉时刻记挂着。”

    贾敏端详了片刻,又把玉递给黛玉和林栋,等到母子三人俱看过了,这才交给丫鬟:“给宝玉戴上吧,既然是天赐的宝贝,自然要好生收着才是,莫要随意显于人前。”

    说罢,她又把林栋方才解下的玉佩拿过来,一并递了过去:“栋哥儿的这块玉佩,虽然没有宝玉的那个有来历,也是他素日最爱的,如今送了给宝玉,权作是他们兄弟处的好,母亲也不必推辞了。”

    贾母闻言想了想,随即笑道:“那也罢了,是宝玉偏了栋哥儿的好东西了。”

    这一茬被略过后,林家人又在贾家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天色快黑时,才起身告退。

    贾母苦留黛玉和林栋住下,只是被贾敏婉拒了:“临近年下,老爷又是刚刚回京,少不得要去各处拜访拜访。两个孩子是第一次来京都,那些老亲故旧的,这些日子也都有登门,他们二人若是不在,免不了失了礼数。”

    “母亲且等这一阵儿忙过去,我必定还带着玉儿他们过来看您,到时候您可不许嫌弃我们烦。”贾敏握着贾母的手,含笑道,“现下还是得让他们俩回去,玉儿要帮我管家,栋哥儿也有功课呢。”

    这都是正经事情,饶是贾母不舍,也只得放了他们回去。

    只是林家人回去了,长青却没有离开,她终于找到了贾家被困阵困住的东西,那块通灵宝玉。长青万万没有想到,那块玉还真的是个好东西,天生灵宝,可纳气运功德,饶是放在修真界而言,这样的至宝也实属难得了。

    可是现下,它就老老实实的挂在贾宝玉的脖子上,充作一个吉祥物。

    长青対它很是好奇,这才留下来,想要趁着夜间时候一探究竟,不想却听到了贾家母子的密谈。

    夜色朦胧,贾家荣庆堂内,贾母和贾政相対而坐。

    贾母今天坐了一日,精神有些不济,可眼神依旧犀利,沉声道:“我今日试探过敏儿了,她不愿把玉儿嫁回来,你那边呢,姑爷是如何说的?”

    “林如海也不愿意,他只在我提起话头的瞬间,就把话题转移了,后来知道宴席散去,也没有给我重提的机会。”贾政有些疲惫,揉了揉额头,“身份也确实不匹配,妹夫如今是从二品的大员,我还在五品打转,他如何舍得把女儿低嫁到咱家呢,此事便作罢吧。”

    “我原想着两个玉儿能在一处,也是了了我的心愿,不想却,哎……”

    贾母长叹一声,也知道如今贾家败落了,纵然贾宝玉在她心中千好万好,可他毕竟身无功名,又只是个五品官的次子,身份实在是低了。

    虽然如此,贾母还是沉声道:“就算不是玉儿,也不能是薛家那姑娘。皇商皇商,再是和皇室有关,也终归只是个商人,日后如何能给宝玉帮助呢。官场上打拼,最重要的除了能力手腕儿,还得有关系人脉,薛家家主去了这些年,留下那孤儿寡母的,眼看着是复起无望了。”

    “母亲说的是,儿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王氏她……”

    “王氏?她能有什么想法,莫不是以为女儿做了皇妃,就能踩到我老婆子的头上来了?”贾母有些不屑的冷笑一声,“痴心妄想!打量我不知道她背地里做的手脚呢,心是黑的,再是如何吃斋念佛都无用的,老天有眼,在上面看着!”

    贾政见她发了火,忙跪在地上道:“母亲息怒,儿子决计不会听她的,您消消气。”

    贾母见他跪下,却并未叫起,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敏儿今天给我的,你自己看看,看看你那吃斋念佛整日茹素的好夫人,都在外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贾政心中打鼓,接过那信看了一遍,随即瘫倒在地上,大冬天的硬是流出一身冷汗来。

    那里头装着的,是王夫人和王熙凤姑侄俩的罪证,放利子钱,包揽诉讼,侵占良田,偷换贾家公中的财物……时间线从二十多年前,直到上个月,一直都没有停过。

    “这,这……”

    看着贾政汗如雨下,面色惶然,贾母长叹一声,挺直的腰背都佝偻下来:“那两个孽障啊,误我贾家!”

    “这东西是有人偷偷递到林家去的,说是有个守备的儿子,因着凤丫头出手干预,和他那未婚妻双双去了,赔了两条人命进去。人家也是娇养长大的儿女,岂有个不心疼的,那守备一家几乎哭死过去,正预备着上京告状,参咱们贾家一本。”

    贾政闻言越发慌了神,口不择言道:“这是琏儿媳妇做出的丑事,与二房何干?该叫大哥……”

    贾母微微阖着的双眼猛地睁开,利刃一般刺向贾政:“老二!”

    贾政猛地噤了声,懊恼的闭嘴不言了。

    “琏儿媳妇做的丑事?那还不是你媳妇手把手教出来的?大房,二房?如今贾家的印信在谁手里,荣禧堂是谁住着,出门在外应酬,又是谁承的头?”贾母的声调渐渐高起来,里面满含失望,“你说这话,是丧了良心了!”

    “你大哥他混账,撑不起家来,又因为当年的事情被吓破了胆,故此才叫你当家做主。既然你享了这么些年的尊贵荣耀,如今出了事儿,你就想把大房一脚踢开,自己清清白白的做人了么?”

    “儿子,儿子不敢,母亲息怒,儿子方才是昏了头了。”

    贾政把头磕的砰砰响,贾母却丝毫不心疼,只厉声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大房和二房原就是一体的。且如今元丫头成了娘娘了,更是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把贾家拉下来,更是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好在今年已经封笔了,怎么也得翻过年去才能立案,趁着这个时候,你和琏儿两个,赶紧把这些烂事儿给了了,莫要真的闹开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贾母定了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也懒怠再和贾政多言,挥挥手叫他出去了。

    长青饶有兴致的看了半天,等到贾母开始洗漱休息了,这才转了个弯儿,去了贾宝玉房中。

    他正跟身边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玩闹,不过言谈间,倒是対黛玉念念不忘:“林妹妹那样的人物,居然是真的存在的,我往日见过多少女孩子,统统都比不得她分毫。”

    屋里的几个丫鬟也连连附和夸赞,只一个细挑身材,容长脸面,年纪稍长些的丫鬟出声道:“都知晓林姑娘风姿过人了,只现下已经人定时分,方才李嬷嬷还来了一趟,叫赶紧歇下,纵有再多的话,不如明儿早起再说吧。”

    “哼,偏只有你守规矩不成,不过是睡前说笑几句,竟然也碍了花大姑娘的眼了。劝你也歇一歇吧,正经还只是个丫鬟呢,操什么主子奶奶的心呢。”

    另一个眉眼俏丽的丫鬟讽刺了几句,起身摔了帘子出去洗漱了,倒叫这先出声的姑娘脸色涨红,险些羞窘的落下泪来。

    其他几人见此,互相看了看,也都起身避了出去。

    只贾宝玉不忍美人落泪,忍不住出言安慰道:“袭人,晴雯她,她就是这个爆炭性子,没有恶意的……”

    袭人默然不语,半晌才道:“爷深了,二爷歇息吧。”

    说罢,服侍了贾宝玉脱了外衫,取下那块通灵宝玉用帕子裹好,又塞到他枕头底下。待到该做的事情都做完,袭人才在脚踏上躺下,扯过一床薄被盖在自己身上,眼角滑下几滴泪来。

    贾宝玉没见着那几滴清泪,只以为袭人放过此事不提了,满心欢喜的睡了过去,梦中还呢喃了几句林妹妹。

    等到宝玉睡着了,袭人才怔楞的坐起来,靠着床边的柱子,呆呆的看着他落泪。长青旁观了半日,实在耐不住这小姑娘太能哭了,只得掐了个法诀让她昏睡过去。

    等到人终于睡着了,长青这才松了口气,拿了那块枕头下的通灵宝玉,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毫不意外,这块玉被人动了手脚,看着上面浑然天成的几个大字,长青嗤笑了一声。只是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不好在贾家直接动手破阵,只得拿着这块玉佩闪身出了荣国府。

    原本想去郊外的山林,可是心念电转间,长青换了方向,直奔皇宫而去。

    神识一扫,寻到了当今皇帝的起居室临敬殿,里头还有几点烛火未灭,应该是人还没有睡下。长青在屋顶盘腿坐下,感知到下面龙气昌盛,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个合适解除困阵的好地方。

    摩挲了那玉佩片刻,长青把漫天月华引入玉佩当中,开始破阵。

    这是个先天灵宝,可惜却被人画蛇添足,在上面加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莫名损了它的灵性。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人先动了手脚,后面才那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好端端一个先天灵宝,竟然成了个祥瑞摆设。

    月华之力柔和,纵然撼动了封印的一角,却难以摧毁它。长青沉吟片刻,从临敬殿又引了几缕龙气上来,双管齐下,也花费了两三个时辰,才算是彻底破解了第一层的封印。

    还有三层封印,眼看着天色将明,长青收起玉佩,转身去了贾家,在贾宝玉枕头底下放了块能够以假乱真的“宝玉”。她倒不是贪图贾宝玉的东西,只是那封印不解,长青始终心中难安,故此才想一鼓作气解决了这件事,省的她心神不定,影响修炼。

    前后耗费了五日的功夫,终于在腊月二十八那日,长青彻底解开了通灵宝玉上的封印。

    此时再看那块玉,已经没有了当初莹润明亮的色泽,反而更像是一块五色斑斓的石头,虽然颜色艳丽,却不会引人注目。所谓宝物自晦,这才是灵宝该有的模样,丝毫不张扬。

    不过还不等长青细细观赏,头顶便有积云汇聚,是雷劫!

    灵宝出世,自然要经受天雷淬炼,这是常理,只是长青没有料到,它来的这么快。

    现下再跑已经来不及了,天雷随时可能落下,而从皇宫出城的一路上,都是民居,为了不造成意外的伤害,长青只能留在皇宫内渡劫。

    身下的临敬殿肯定不是个好选择,若是天雷直接击毁了当今天子的寝宫,还不知道要传出多少沸沸扬扬的流言来。故此长青只停顿了几秒钟,就立马闪身去了冷宫,这里是前朝废帝自杀的地方,没有一个活物,不会造成误伤,简直是完美的渡劫之地。

    接二连三的天雷劈下来,黎明时分的京都乌云压顶,百姓们瑟缩在屋内,只能看着不远处的皇宫雷电交加,恍如灭世一般。

    整整三十六道雷,足足劈了一天一夜,直到天边泛起微白,此时已经是除夕之日了。朝阳撕破乌云,一跃而出,暖黄的金光洒遍人间,带来了希望与光明,也驱散了百姓心中的恐慌。

    这动静属实太大了,长青拿着渡过雷劫的通灵宝玉,顾不得自己的满身伤痕,抬手就一个枯木逢春术,笼罩了整个京都。

    积雪肉眼可见的荣华,枯黄的树木飞快的抽出新枝,冒出新芽,最后绽放出朵朵鲜花,美不胜收。

    “天呐,是神迹!”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屋里走出来,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不住叩拜,早前心中的揣测质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対皇权和神权的崇拜。

    而一直提心吊胆的皇帝,也终于放下心来,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冬日响雷总归是不祥之兆。再加上那雷层出不穷,源源不断的落在宫中,就更是给整个皇室蒙上了一层阴影,险些让当今觉得自己为政不仁,这是上天降下的责罚了。

    在天雷滚滚落下的这一昼夜间,皇帝一直没有阖眼,甚至连罪己诏都写好了。

    看着眼前这满园春色,他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这一关成功渡过了。

    长青见他脸上尚且残留了几丝害怕,心中难得有了几丝心虚,毕竟対方这可真的是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想了想,长青挥手送出个玉瓶:“吾借用贵宝地,造成不便实属无意,这是百毒丹,可解世间百毒,姑且当做是吾的赔礼。”

    嗓音轻灵柔和,却响彻整个皇宫,在场的宫女太监们,也都看到一个白玉雕琢的瓶子从天而降,直直的落入皇帝的怀中。而那隐匿在空中的神秘高人,却始终没有现身,毫无预兆的来,又静悄悄的离去,只留下这满城的传说,沸沸扬扬。

    而此时的长青,却不那么开心,她略有些发愁的看着手中这块五彩石,罕见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盖因这块石头,它认主了!

    这倒也不难理解,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年月,五彩石虽然无力反抗,可却慢慢生了灵识。只是它一直被掠夺损耗气运,还以为以后的日子,也要这样暗无天日的渡过了,谁曾想突然杀出来个长青,非但帮它破解了封印,还成功让它度过雷劫,有了再进一步的可能。

    长青却不乐意,不管如何,这五彩石是她从贾宝玉身边拿过来的,也应该由她送回去才是,即便対方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恰恰是因为対方不知道,长青才更不能收下这块五彩石,那和偷盗有什么区别。

    故此不过思索了片刻,她就凭着神识再次受伤的后果,干脆利落的解除了认主契约,又在五彩石上下了迷神术,把它变得和从前一样,送回了贾宝玉身边。

    先是拼力抵抗了一场雷劫,又强行解除契约,长青调养了好几年的神魂,又一次遭遇重创。她只来得及和英莲、黛玉交代了一声,就不得不选择闭关养伤。

    而这一闭关,就是三年的时间,也错过了许多的热闹。

    待到长青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两个弟子,居然成了大乾国的圣女!

    原来当初那场雷劫过后,虽然长青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可京中却盛传仙女临世的消息。当今陛下更是在试验了百毒丹后,対于她的来历深信不疑,那样的东西,不该是凡人能拥有的,故此下了命令,全力搜索仙子的去处。

    其实这十几年的时间,长青鲜少在人前露面,只有甄家和林家亲近的下人们,才知晓她的存在。且上一次虽然在阊门郊外,和僧道二人大打出手,漏了些痕迹出来,但是她跑得快,又有甄士隐和林如海联手收尾,旁人并未疑心到她身上去。

    后来又常年在外游历,旁人更是摸不清她的底细和踪迹,只是凡走过之处,必定留有痕迹,拿瓶百毒丹,就成了关键的线索。

    林家的一个丫鬟,把林如海中了剧毒又保住性命的事情,和皇室的那瓶百毒丹联系在一起,又想想府中大小姐的师父,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莫不是就是陛下找寻的仙子。她有了心思,又被告示上给出的荣华富贵迷了眼,竟然悄悄去高密,把长青的存在捅了出去。

    皇家的暗卫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的有意调查之下,林家和他们亲近的甄家人,都被查了个底儿朝天。如此一来,作为甄家姑娘和林家姑娘的师父,长青的来历也被细细调查了一番。

    此人没有来处,是在十多年前,突然出现在甄家大门口的,后来又捣毁了一伙儿人贩子,并因此收了林家姑娘为徒。这还只是证明长青能力出众,可十几年不变的容颜,神出鬼没的踪迹,从来不见她在人前用餐等等细节,就佐证了这人绝非凡夫俗子。

    当今陛下欣喜若狂,当即就把林如海叫到宫中,要求见长青仙子一面。

    可惜,长青那时伤势过重,早就寻了深山老林闭关去了,连英莲和黛玉都见不到她,更遑论林如海了。

    只是这个事实,却被皇帝以为是林家的推脱,导致当今心生不悦。又加上贾家包揽诉讼等罪状被揭开,更是增添了皇帝的怒气,几乎要拿贾林两家开刀泄愤了。

    只是碍于长青是黛玉的师父,皇帝这才强忍怒气,没有立刻发作林家,只拿捏着林家和甄家夫妻几人,封了林黛玉和甄英莲为大乾国圣女,命她们二人为大乾祈福。

    这也是制约之举,因为后来当今也发现,长青三年都没有露面,许是真的不在京都。不过依着她从前的举动,対名下的两个女弟子十分关心,只要当今手握这两个女孩子,就不怕长青不回来救人,到时候自有说法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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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修真大佬要收徒: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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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甄士隐密谈之后, 长青就直接去了国师府邸,这是当今特意给她准备的宅子,如今只有英莲和黛玉居住。

    守门的护卫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个素衣青衫的女子, 就从他们眼前过去,进了国师府的大门。

    “什么人,胆敢擅闯国师府!”

    众人惊怒之下起身要追, 可那女子不过闲庭信步间, 就已经看不到人影, 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领头的将领不敢进门, 心中却有了些许猜测,招过一个小兵道:“快去宫里禀报,就说有个神秘的女子闯入国师府, 我等阻拦不下。”

    等到报信的人走了,旁边一个副将才问道:“统领, 那个, 那个是不是就是陛下要找的国师大人, 长青仙子啊?”

    “这样神出鬼没的身手, 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国师府,却偏偏要在我等面前现身,且两位圣女到现在还不曾发声, 可能性是极大的了。”那统领猜测道,随即又叮嘱左右,“陛下让我等在门口守了三年, 终于等到长青仙子再次现身, 想必很快就会莅临此地,我们需得加倍小心谨慎才行。”

    “趁着如今陛下未至, 你们几个把周边几条街道摸摸底,务必要把危险隐患全部排除,切莫出现差池。”

    “是!”

    一列小队随即出列,散入附近的巷道之中,逐一摸底排查去了。

    事实证明,这统领想的很对,皇帝在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摆驾出宫了。

    而国师府中,长青和英莲、黛玉等交流过这三年的情况,正在考察她们修炼的进度。这几年她不在,二人也并未懈怠,反而因为想避开皇室的打扰,几乎都在闭关中渡过,故此修为进步的飞快。英莲已经是筑基三层的修为,而黛玉也即将突破炼气期,成为一名筑基期的修士。

    这个修炼速度,在凡俗界而言并不算慢了,毕竟在两人修炼中,除了长青给的功法和聚灵阵外,连日常供给的辟谷丹、补灵丹等资源,都是没有的。全靠打坐历练,且二人并不急于突破,每次都是拼命压缩体内灵气,直到灵气满溢,尽皆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不错,算得上勤勉,也没有被外界琐事扰了道心。”长青夸赞了几句,又从怀中掏出两个小飞舟来,“这是为师闭关所得,你们师姐妹两人一人一个。只是玉儿如今还未筑基,尚且用不得,先认主吧。”

    两人早就羡慕长青能飞来飞去,这会子见了自己也有了飞行法器,俱都开心不已,当即就认主收了起来。

    黛玉踌躇了片刻后,忍不住问道:“师父,您不怪我吗?”

    “我为何要怪你,此次原是我大意之下,在皇宫漏了踪迹,这才导致那皇帝穷追不舍,找到你们两家去了。你们又不比我孑然一身,有父母亲族要看顾考虑,自然不能任性妄为,不与皇权硬碰硬是对的。”

    “且做这个圣女也无甚不好的,权当是炼心了。不过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做了大乾国的圣女,就不能毫无作为,皇朝的大势走向不可干预,我辈修道之人的本心却不能抛之脑后,可还记得?”

    “斩妖除魔,锄奸扶弱!”

    “知行合一,记得更要做到,其余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凡人一生短短数十载,你们二人如今修为不精,且有父母高堂尚在,定是要在此界奉养他们终老的。既然如此,我私心里想着,在不违背本心,不荒废修为的前提下,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总归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不会做出什么恶事来。”

    长青的叮嘱,英莲和黛玉都记在了心里。

    她们两人也不是只顾埋头修炼,算算年龄,英莲今年已经十七岁,黛玉也十四岁了。放在正常人家的女孩子,这会子都该谈婚论嫁了,虽然她们两人并未这个烦恼,可是该懂得二人都懂,只是不甚上心罢了。

    如今有了长青的允准,两人日后行事起来,便更有底气,也更放得开了。

    只是还不等师徒三人再次详谈,外头就有丫鬟来禀报:“圣女,陛下和林大人、甄大人来了。”

    甄大人说的是甄士隐,托英莲的福,他被皇帝封为钦天监五官灵台郎,乃是从七品的官职。封氏也因此,被授予了七品孺人的称号,成了正儿八经的敕命夫人了。

    长青微微扬眉,说道:“来的倒快,素日那位皇帝,可曾来搅扰你们修行?”

    英莲回道:“不曾,只每逢年节时候,会差人送帖子来,请我们去宫中赴宴。另外四时节气变化时,会让爹爹来此询问耕耘之事,除此之外,皇室中人不经我们同意,皆不许踏入国师府半步。”

    “唔,也算是个脑子清明的皇帝了,既如此,咱们就出去迎一迎他。”

    长青发了话,英莲和黛玉自然听从,跟在她身后往大门口走去。

    当今皇帝名为司徒祐,如今年过不惑,正值一个皇帝最鼎盛的时期,可惜他并不算如何得意。上面有太上皇和皇太后压着,下面有许多虎视眈眈的兄弟,还有很多夺权找茬的臣子,内忧外患之下,他也算得上心力交瘁。

    前次江南官场一案,虽然如愿拔出了许多毒瘤,却伤了太上皇的颜面,听说司徒祐在大明宫前跪了两个时辰,太上皇才开口让他起身。

    这摆明了是在羞辱他,前朝后宫的人听说此事后,心中俱都有了别的想法。可正在那时节,长青横空出世,先是在宫中渡了雷劫,又是一出满城花开,赐下仙药,这无疑是神迹。

    司徒祐很好的利用了这件事情,大张旗鼓的找寻仙人的同时,还不露声色的传出各种留言,引导民间舆论。诸如当今天子为仙人所信重,特意降下仙药赐福百姓;大乾国国泰民安,奸臣被铲除,陛下乃是天命所归等等,传的沸沸扬扬,很是为司徒祐争取了一波民心。

    再到后来,查出了长青的身份,特别是她的其中一个弟子,居然是林如海的女儿,这可不能不说是个巧合了。须知林如海此人,正是掀翻了江南官场遮羞布的猛人啊,司徒祐当初本想直接让他做户部尚书,结果被太上皇压了一手,变成了户部侍郎。

    如今看来,还是司徒祐慧眼识人,倒叫知道内情的人心中忐忑。

    也正是因为后面的种种隐情,故此虽然长青本人三年不曾露面,可司徒祐对于她的两个弟子,还是多加照拂,从未仗着皇权欺压过她们,也算是结下了个善缘。

    长青并不知道内里的原因,不过看在司徒祐这个皇帝做的还不错的份儿上,也给了他个面子,亲自出门去迎他们进门。

    司徒祐很懂规矩,这是长青的第一反应,以帝王之尊,却并未任性闯入国师府中,反而在门口静立等候主人家开门,实属难得。

    他的站姿并不十分标准,却也给人很重视的感觉,相比之下他两侧的林如海和甄士隐,就显得过于紧张了些。

    英莲开了门,和黛玉两人迎了众人进来,长青只微微颔首:“进来吧。”

    许是她的姿态太过自然,竟然没有一人觉得奇怪,老老实实的跟着她进了屋。

    长青端坐主位,司徒祐坐在客位上,其他人俱都站在一旁,没有人说话。

    这些人中,甄士隐与长青相识最久,见气氛实在尴尬,便率先开口道:“尊者,不知您是何时归来的,怎么不差人传个消息,我们也好去接您。”

    这装的十分相像了,若不是方才长青才与他详谈过,估计也会被骗过去。

    不过他既然递了话题过来,长青也便接住:“不必,你们的速度未必有我快。这次我闭关日久,出来才发现外头大不一样了,故此直接来寻了英莲她们。”

    司徒祐听到这里,忍不住咳了一声,出言道:“长青仙子,自从上次宫中一别,已有三年未见了。寡人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才命人寻访仙子踪迹,还望勿怪。”

    长青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直言道:“人皇不必多礼,我心中明白,况且你并未影响到我的修炼,也不曾拿我弟子的家人胁迫,如此便够了。只是修道之人不能过多参与凡尘之事,不宜结下因果,所以恕我们师徒不能出手干预贵国事宜。”

    司徒祐纵然心中有些猜测,可真的听到长青说出来,还是不免有些沮丧失望。只是他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心机手段俱是一流,很快就收拾好心绪,没有叫人看出他的失态来。

    司徒祐笑起来:“朕明白了,仙子不必多虑,上次承蒙您赐下仙丹,也算是我司徒家的机缘了。朕不会拿凡尘琐事,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来为难仙子和两位圣女,只是听闻仙子医术高超,不知道若是有需要,是否能请仙子看病问诊?”

    长青闻言沉吟片刻,随即才道:“我的医术与此间并不相同,不过我这两个弟子倒是钻研多年,若是求医之人心性纯良,身上没有因果孽债,倒是可以让她们二人诊治一番。只是医者治得好病,救不了命,若是真的回天无力,还望人皇不要怪罪。”

    司徒祐更开怀了,忙道:“岂会岂会,人命有定数,谁敢真的和阎王爷抢人呢。”

    后面的谈话就愉快了许多,双方你来我往了一阵,司徒祐便很识趣的起身告辞:“朕宫中还有奏折没有批,这就要回宫去了,林爱卿和甄爱卿若是无事,不防留下来和圣女叙叙旧,朕先行一步了。”

    有了皇帝亲口批的假期,林如海和甄士隐也没有矫情,送了司徒祐坐上马车后,便留在了国师府中。

    过了片刻,贾敏和封氏也联袂而来,身边还跟着已经长高了一截的林栋。

    自从女儿当了这劳什子的圣女,他们做父母的为了不让女儿为难,也是两三个月才能见面一次,实在是想念的紧。今日好容易陛下发话,林如海便忙不迭的派人给家中送信,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长青并不想打扰他们家人团聚,只寒暄了几句,就去了静室修炼。

    等到用罢晚膳,甄士隐等人才结伴离开。

    英莲和黛玉并没有休息,反而敲响了静室的门:“师父,您休息了吗?”

    “尚未,进来吧。”

    两人进入门中,就见着长青正在打坐。

    静室简朴的很,用的也是长青素来喜欢的装扮,地上放着几只蒲团,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最边上还有一张可供人小憩的床榻,其他一概皆无。

    英莲和黛玉,轻车熟路的找了两个蒲团,挨着长青坐下。

    犹豫了片刻,英莲才说道:“师父,我和师妹想组建一所女子学堂。”

    长青微微睁开眼,问道:“女子学堂?准备教什么呢,琴棋书画,管家理事,还是刀剑武艺,天文医术呢?”

    “肯定不是琴棋书画啦,这些东西我和师姐都只是略懂皮毛,怎能去教其他人呢。”听到长青发问,黛玉就知道师父大概率会同意,高兴的回道,“我们二人因为师父垂怜,才得以踏上修真之途,不必为世俗所困,也不必被后宅琐事束缚一生。”

    黛玉说着叹了口,连声调都低了下去:“可是那些姊妹们却不同,她们,她们好可怜。我二表姐今年十六岁了,舅舅要把她嫁给一个落魄武官做续弦,听说那武官为人残暴,上一任夫人就是被他虐待而死的。”

    英莲也跟着叹气:“迎春姑娘最是温柔可人的性子,遇着那样的虎狼之徒,怕是不过一年两载,就要送了命去了。师父,你时常教导我们,要锄奸扶弱,这些女孩子就是弱者啊。”

    “所以你们两个,是看到那些女子过于可怜,这才想建一所女校。”

    长青闻言失笑,却又觉得自己这两个单纯的弟子,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法也十分合理。

    她不禁问道:“你们觉得女校能庇护几个女子?又能成为多少女孩子的桃花源?她们的父母家人会同意她们来上课么?即便同意了,等到年纪到了,别的同龄姑娘都结婚生子,她们还能心安理得的躲在女校里,自成一派天地吗?”

    两人闻言愣了愣,随即低声道:“我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眼前所见已经极惨,且帮得一个算一个吧。”

    长青沉默片刻,方才说道:“凡俗界的女子难为,最根本的原因,并不在于她们不够优秀,而是她们手中没有掌握足够的力量。”

    “女子娇弱、美丽,却缺乏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她们被男人豢养起来,成了后宅中被看不见锁链困住的精美木偶。庇佑是没有用的,天下何其之大,我们能去到多少地方,见到多少人呢。而且不论是我还是你们,都终将要离开这个地方,而女孩子却是一茬又一茬的出现,只有她们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英莲和黛玉默然了,良久,黛玉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迷茫:“那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呢,她们又该怎么办?纵然日后终将分别,可毕竟眼下,她们就在受苦受难了。”

    长青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办,在修真界里,众人评价一个人时,虽然也关注他们的性别,但是更多的是看灵根、天赋、修为和能力。即便是女修,只要她们肯努力,纵然艰辛困难,也能争得一部分的资源,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在修真界占据一席之地,例如从前的长青和她师门的那些女弟子们。

    见长青沉默,英莲突然道:“师父,您给我们讲一讲修真界吧,那里的女修是如何生活的?”

    长青从前鲜少给她们讲修真界的事,不过既然弟子问了,又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她自然也就讲了。

    “修真界的女修和男修并未区别,大家都是在六岁的时候测灵根,若是有灵根的话,就可以拜入修仙门派修炼。也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进入门派修习的,我们便称之为散修,门派内有规矩束缚,而散修生活的更艰辛困难,各有利弊吧。”

    “进入门派后,若是想要进阶,便需要不停努力,除了打坐吸纳灵气外,还要做宗门任务换取修炼的资源,诸如灵石和丹药,法器之类的东西。大家也都会去历练,那都是生死之争,一个不留神技不如人,别说获得什么资源,许是就丢了命,要去转世轮回了。”

    “因为竞争太过激烈,所以不论是男修女修,都需的拿命去搏。我们修真界有句话,出门在外,老人孩子和女人是最不能轻视的,因为他们能在那么残酷的环境里活下来,定然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本事,都是不好惹的。”

    ……

    长青对修真界的残酷轻描淡写,可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也足以让英莲和黛玉感知到,那是个怎样血雨腥风的世界。

    她原以为这两个乖乖的弟子会怕,可谁想到二人沉默片刻后,居然同时感叹道:“真好啊,女孩子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立足,纵然艰难些,又有什么打紧呢,总归是轰轰烈烈的活了一场,也算没有辜负了自己。”

    见长青一副无言的表情,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父,你不曾见过我三妹妹和薛家姐姐,她们二人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型。但凡这世道能让女子出头,那两人必定是封候拜将的人物,胜过世间男子无数!”

    英莲也在一旁附和:“正是如此,还有贾家的琏二奶奶,更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她们都是极能干的人,可却被女子身份束缚,整日在后宅内院打转,岂不是可惜了的。”

    长青听到薛家二字,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从前在金陵偶遇的那个小姑娘。

    那姑娘的资质也奇佳,只是这些年她先是出门历练,后又因伤闭关,竟然一时忘记了,实属不该。

    “那薛家姑娘,可是叫做薛宝钗?”

    黛玉愣了愣,随即点头道:“薛姐姐的乳名,正是唤作宝钗,师父怎么知道?”

    长青便把前因说了,随即又道:“既然你们投缘,不如明日请了她们几个过府来,我先看看她们资质如何。若是有仙缘的,许是你们日后还能做个师姐妹,即便没有仙缘,听你们的意思,也该是极为聪慧的小姑娘。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家凑在一处商量商量,许是就能有个解决的法子来。”

    这个提议自然是极好的,英莲和黛玉没有一点反对,当即就答应下来。

    等到第二日,收到了黛玉帖子的贾家姑娘,和薛宝钗一起联袂而来。

    贾家姑娘甚少出门社交,后来贾家包揽诉讼,偷放印子钱的事情放出去,被当今陛下狠狠申斥过一回后,贾母等人就更不会出门了。故此迎春几个也被迫待在家中,只和自家姐妹嬉闹,被请到国师府中,还是第一次。

    黛玉和英莲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她们,几人下了马车,好奇的四处张望。

    国师府很大,也很漂亮,从前是上一任长公主的府邸。

    长公主去世之后,这府邸便收归皇家,一直闲置到长青出现,被司徒祐当做国师府,赐给英莲两人居住。因为两人的避讳,外加皇帝下了令,不许旁人来打扰圣女修行,故此整个京城没有几个人能进到这宅子里来,迎春等人也是第一次过来,难免好奇。

    “林姐姐、甄姐姐,国师府好大好漂亮!比外祖母府中的大观园都好看!”

    说话的是史湘云,贾母娘家的姑娘,因着在贾家做客,不好撇下她一人,故此黛玉便也请了她一道前来。

    这园子景色确实宜人,又兼之英莲和黛玉常年在此修炼,府中各处都沾染了些灵气,连草木都比别处更繁茂些,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故此旁边薛宝钗等人也连连夸赞,只说无一处不好,果真是个神仙所在之地。

    英莲和黛玉听了,也只附和了几句,盖因她们见识过高山大海,林海雪原,这样的庭院并不能触动心思了。

    等到领着众人参观过一回,薛宝钗才试探的问道:“我们前来府上做客,不知道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长青尊者?”

    其他几人闻言,虽然心中忐忑,但也忙点头道:“本该如此,拜访了长青尊者才是正理。”

    黛玉闻言笑道:“原是师父叫我们下的帖子,只是怕你们见了她老人家拘谨,故此师父才避开了。如今既然大家不怕,那就去见见好了,师父她老人家虽然话不多,可心肠最是好的,你们不必紧张。”

    修真大佬要收徒: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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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青见了这些小姑娘之后, 才发觉英莲和黛玉两人没有说谎,果真各个都是极其钟灵毓秀的女孩子。别说英莲两人舍不得她们步入火坑,连长青这个自认冷心冷肺的人, 也觉得这样花骨朵儿似的姑娘们, 不该因为旁人的过错就此凋零。

    故此,她默认了英莲等人拿她当靠山,去和林家、贾家的长辈交涉, 甚至和皇帝司徒祐做交换。用一张百毒丹的丹方, 换了城郊的一个皇家农庄, 并在那里建起来大乾国第一所女子学堂。

    这学堂里什么都教, 琴棋书画之类的占比最少,算是兴趣课。

    而四书五经,医术草药, 天文历法,易经八卦, 都是教导的内容,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 选择其中两门去学习。不过有一门必修的课程, 是武艺和谋略,只要是进入女子学院的女孩子,都得学。

    除此之外, 但凡通过考核的学生,一律不收取学费束脩,有需要的学生还能免费提供食宿, 待遇极佳。

    消息传出去后,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那些权贵人家的主母家主, 纷纷谋划着要把孩子送去女校。有些是真心想让孩子学些本事,有些则是为了给皇帝卖个好,还有些则是单纯想和圣女打好关系,若是自己的孩子能被国师看重,那日后自家的前程也就不必担忧了。

    打着种种算盘,等到女校招生那天,甚至连皇室的公主郡主都来了,场面可谓极其热闹。

    除此之外,也有许多京城附近的女孩子,跋山涉水而来,士农工商,不论是什么阶层的人,只要能赶到女校门口的,都可以进去参加这次考试。

    考试进行了三天,最后录取了三百名学生,可以免费入学,每个月还有补贴费。这些学生家境参差不齐,有皇室成员,也有乡野村姑,大家也不知道录取的标准是什么。

    此外,还有五百米学生是自费生,一年就要五百。这个学费的数目不可谓不大,只是但凡家里负担的起的,也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拼尽全力也要送孩子进来。

    因为女校的先生们,实在是太过于出名了,各个都是大佬!

    负责教授四书五经的,是当朝太子太傅,他年过六旬,是当世最显赫的大儒。他之所以来女校任教,一来是林如海再三邀请,二来是司徒祐的暗示,三么他最疼爱的小孙女也在这里上课,如此三管齐下,才有了他一周来上两次课。

    英莲负责教授天文历法,黛玉则是主攻艺术草药,两位圣女的名头,在整个大乾国也是相当拿得出手的。

    还有谋略心术,任教的是已经颐养天年的前任兵马大元帅,在战场上纵横数十载,无一败绩,杀的敌军闻风丧胆。

    至于武艺打坐,则是由长青亲自出马,一周只有一次课。虽然清玄门的功法不能泄露,可长青毕竟曾经在修真界上千年,手头有的功法数不胜数,从里面挑出几本适合女子的修习的,并不是难事。

    除了这几位主讲之外,还有名满京都的贵妇人,金榜题名的文豪,以及善于商贾之术的大商人,精通稼樯之事的老农,云游四海的道士……

    单单是看在这些先生的份儿上,就没有人能拒绝这所学校。

    贾家三春以及薛宝钗和史湘云等人,都进入女校,成了里面的一员。而大字不识几个的王熙凤,居然成了女校的先生,教导那些女学生管家事宜,不得不说世事果真奇妙。

    时光倏忽而逝,转眼就是五年,女校第一届的学生走走留留,如今只剩下了一百多人。其他的要么随着家人离开了京都,要么年龄到了迫于压力嫁了人,能够留到现在的这批人,都是心智极强的学员,各个都能称一句万中挑一。

    长青甚至从她们中,挑了几个有灵根的,收为记名弟子,传授了她们清玄门的道门心法。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英莲等人聚在一处,手里拿着众人写的策论,满心欢喜。

    这些策论里写的,都是女院学生针对时事,发表的治国之论。有关于治理河道的,也有关于北疆战事的,与异族开通互市的,也有海上航运贸易的,还有诸如良种改良,套种技术,开挖沟渠,冶炼铁器等等,千奇百怪无一不有。

    她们牟足了劲儿努力,多年心血汇聚,为的就是向世人展现女人的智慧与能力,让大家再不能小觑了她们去!

    黛玉满怀激动,却又十分忐忑:“明日我就入宫去求见陛下,希望事情能顺利。”

    昭明郡主坐在一旁,闻言忙道:“我和你一起去,皇帝舅舅最疼我了,我可以帮忙说情!”

    长平公主也在一旁示意:“加我一个,我虽然算不上得宠,但是毕竟也是中宫嫡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母后和太子哥哥也会帮忙捞我一把的。”

    薛宝钗等人都蠢蠢欲动,只是碍于身份地位,并不好直接入宫,故此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们三人身上。

    大家又细细的商量了半天,把司徒祐有可能问到的东西一一做了推测,最后英莲说道:“我就在师父身边等着,若是有什么意外,玉儿你就给我传音示警,我怎么也要把师父磨过去,肯定不会让你们出事儿的!”

    十几个小姑娘围坐一团,商议的热火朝天,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了长青的神识之下。

    她饶有兴致的听完了众人的商议,对于后续的情况发展,难得好奇了几分,故此第二日英莲借故在她身边一直打转,长青也不曾出言撵人。

    而宫中,则是另一番惊心动魄。

    司徒祐并不是个傻子,最开始的时候,他或许以为那所女校,只是长青为了传道而立,或者是两位圣女小姑娘家家起了玩心,办来打发时间的。可是一年,两年,三年,直到现在第五年,女校的规模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影响力也几乎能与国子监相提并论,司徒祐又岂能不上心呢。

    只是从始至终,长青对女校的插手都不多,她最开始的吐纳课程是一周一节课,后来教出了第一批的学生后,干脆就变成了一月一节课,其他时间都是由学生代课的。

    女校的运行,大多是由黛玉和英莲主管,外加贾敏以及王熙凤等人协助,还有三春等姑娘配合。最开始真的是历经艰险,学生退学的,经费不够的,其他家族派来想要挑拨关系从中获利的,都被她们一一克服,这才有了如今的女校。

    要说她们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司徒祐还真的没看出来,从始至终,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是满怀热忱。别说借这所女校行不轨之事了,甚至还年年往里面大把大把的贴银子,要不是有一手高超的医术,那女校说不定早就破产倒闭了。

    就这个问题,司徒祐还曾经和皇后讨论过,不知道这群小姑娘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倒是隐隐约约明白,可是她却不能说,也不想提前暴露了这些姑娘们的野望。想着从前囿于深闺中的自己,还有现在每天都快快乐乐去上学的女儿,皇后善意的帮着她们描补了一番,只说是小姑娘家好奇罢了,至于事实真相如何,她并不在意。

    而现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昭明和长平,还有旁边满脸严肃的林黛玉,司徒祐终于知道她们想干什么了。

    “你们想要女子也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出将入相?”

    黛玉心中忐忑,但还是沉声道:“是,陛下,您富有四海,大乾国目之所及都是您的领土,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您的子民。可是为何在您的辖下,子民都还要分三六九等呢?男人可以自由出门行走,女子却必须要遵守礼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留在家中相夫教子?”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男子出门挣钱,养家糊口,女子操持家务,奉养子女公婆。”司徒祐沉声道,语气不温不火,“这并不是分什么三六九等,而是男女体力侧重不同的社会分工罢了。”

    体力侧重,分工不同?三人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但是又不好直接顶撞司徒祐。

    还是黛玉出声,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几叠厚厚的册子来,递了上去:“陛下,这是我女校学生的策论,请您过目。”

    司徒祐看得很仔细,也看了很长时间,临敬殿内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等到司徒祐把册子放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小太监们早就轻手轻脚的点了灯,把临敬殿照的如同白日一般。

    “这些,都是你们女校的学生写出来的?”

    长平公主终于等到他看完了,闻言忙回道:“正是!父皇,里面关于和异族互市的册子,就是儿臣所写!而开通海贸,与海外各国通商贸易的册子,是昭明写的。”

    司徒曜唔了一声,随即问道:“改良的农种,确认有效果吗?”

    “确实有效果,那是我们女校几个农家女孩研究出来的,她们已经在自家和皇庄上都种了两季了,产量比之从前增加了一层多。”

    她们昨天就猜到,皇帝肯定对良种最感兴趣,故此黛玉还特意带了些种子进宫。这会儿听到司徒祐发问,她立刻从袋子里掏出一把种子来,递给小太监呈上去。

    司徒祐虽然政务繁忙,但是每年还是会参与春耕,对于农桑之事也有些了解。黛玉呈上来的种子,颗粒饱满,散发着一股子粮食的清香,确实比司徒祐从前见过的要好些。

    除了种子,其他册子里面写的东西,也俱都是言之有物,堪称治国良策。若不是几人信誓旦旦,司徒祐真的要以为是什么隐世大儒操刀,才写出这般花团锦簇,言之有物的文章来。

    真是小看了这些姑娘,也真的是小看了天下女子。

    司徒祐沉默良久,突然说道:“朕会加一届恩科,允许女子和男子一同考试,男女同一张卷子,糊名改卷。若是你们真的能考赢了他们,朕也会酌情给你们派官,许你们在朝堂任职。”

    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俱都狂喜不止。

    长平公主和昭明郡主,更是连连叩拜:“多谢父皇/舅舅!”

    看到女儿和外甥女如此高兴,司徒祐也不由得露出个笑脸来:“阵只说给你们个机会,但是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若是到时候丢了人,可不要到朕面前来哭鼻子,日后也再不许和今日这般,再来说什么三六九等的话了。”

    “陛下放心,同堂相较,若是技不如人,我们也绝不会哭哭啼啼的。不过,我们努力多年,只为今朝,还请陛下拭目以待。”

    这话说的不算客气,司徒祐却没有着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那我就看看林卿的女儿,比之他当年如何。从前你父亲是探花,去年你弟弟似乎也考中了解元,就看明年三月,你又能拿到什么名次来!”

    黛玉闻言并不害怕,反而双眼放光,朗声应了下来。

    等到出了宫门,坐在回女校的马车上,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穿过马车,飘到繁华又喧闹的大街上,让路上听到的行人也跟着开心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几个姑娘笑得那么欢畅,应该是极好的事情吧。

    女校门口,一群姑娘正忐忑等候,远远的见着马车过来,连忙聚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陛下有没有生气发火?”

    “他同意了吗,咱们有机会了吗?”

    “你们还好吗,陛下有没有为难你们?”

    黛玉三人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大家包围起来,她们也不恼,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大声道:“我们成功啦!”

    大家都呆住了,半晌薛宝钗回过神来,问道:“成功了是什么意思?陛下,陛下他恩准我们……”

    “父皇说他会加一届恩科,天下女子和男子都能入场同考,卷子会糊名批阅,只要能过关,就可以进入朝堂论政!”

    长平公主这话,真的出乎大家的预料,她们从前只觉得,自己拼尽全力,有生之年许是能见到女子入朝堂。可是现在,居然第一次就被允许和男子同考,实在是太过意外的惊喜了。

    英莲匆匆赶过来,看到附近许多人在张望,忍不住出声道:“好了,进去再说,堵在门口成什么样子了。”

    大家吐吐舌头,这才跟着英莲进屋,各自寻了个蒲团坐下细说。

    “陛下此次确实仁慈,恩科加试也不是轻易的,他能给我们这次机会,都是看在诸位姐妹策论写的好的份儿上。”昭明舒了口气,语音轻快的说道,“时间很赶,从明年二月的县试,再到秋闱春闱,流程是严格按照往年科举走的。”

    “咱们这次的对手,可都是那些号称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大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陛下可说了,若是此次咱们比不过,以后就不会再给机会了,到时候丢脸是小,错失良机才是大大的不该。”

    “说的对,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次咱们开了个好头,更是要全力以赴,博出个光明灿烂的前程来!”

    ……

    一群姑娘又是踌躇满志,又是心怀忐忑,但是最后都转化为满腔热血,想要一举成名天下知,为世间女人博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未来。

    长青收回一直外放的神识,微微一笑就不再管了,年轻人么,总归是喜欢闹腾些,且随他们去吧。

    随着司徒曜一道旨意,整个大乾国都沸腾起来了,有人赞同,有人漠视,但更多是卫道士站了出来,满口的三从四德,礼义廉耻。

    甚至还有人放话说:“女人家家的,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打理家事,做什么要出来抛头露面,与男人抢饭碗,实乃伤风败俗!”

    “区区小女子,不过略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就敢出来跟男人叫板了?哼,狂妄自大,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等读书人,耻于和这些无知妇孺同堂科考,若是圣人不收回成命,我等就去国子监、宫门口静坐!”

    ……

    舆论沸沸扬扬,不过大多数还是对女子参与科考十分不满。

    黛玉等人虽然并不在乎,可女校里还有许多学生,她们要考虑的更周全些才好。好在,能坚持到现在的女孩子,谁没有点本事家底,很快大家就组织起来,进行反击。

    先是女校研发出的新型农具和改良粮种被推广,大大提高了亩产,获得了百姓的认可。后又有几位姑娘操刀,写了文章反驳那些所谓相夫教子,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谬论,把场面弄得更热闹了。

    再有林如海、甄士隐等学生家长,也不甘示弱。凡是对女校学生进行抨击的人,若是在朝为官的,便揪住他们的错漏之处,连同御史等参他们一本;而本就糊涂度日的,就被那些家中有权有势的家长们找上门来,亲切友好的会谈一番,确保他们能看清事实。

    有一个说话过于难听的,更是被林如海亲自堵住家门,狠狠□□了一个时辰。素来儒雅的林阁老,为了自家女儿的梦想,宛如一只斗鸡,只把对方说的掩面羞愧败逃,公开道歉致意才肯罢休。

    纷纷扰扰近乎两个月,司徒祐连管都没管,众人见陛下铁了心如此,不论是赞成的还是反对的,最后都偃旗息鼓,安静下来了。

    英莲等人也松了口气,开始全力备考,只等开春之后,背水一战!

    后世人提起大乾国第一次女子科举,都一致觉得,那是大乾国国力鼎盛的转折点,也是世间女人从后院迈出的第一步。那次科举为后来男女同朝为官,男女同工同酬等等,奠定了十分坚实的基础,也让世人看见了女子的智慧和力量,彻底让女性登上大乾国的政治舞台。

    不过后世再多的夸耀,对于当今的人而言,都是虚无缥缈的。

    对于薛宝钗而言,她本以为自己会满怀激动,可是真的坐在考场上,拿起笔答题的时候,居然意外的平静。她做的很快也很顺,那些经史子集,早在年幼的时候,便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如今再度翻找出来,就变得十分轻而易举了。

    等到题目写完的时候,离着收卷还有半个多时辰,薛宝钗轻轻吐了口气,环顾了四周的考生。

    还是以男子居多,偌大一个号房三百多人,女子只有少少二十多个。其中有薛宝钗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可是不论是谁,都在奋笔疾书,脸上慢慢的都是全力以赴的认真。

    这对她们而言,是难得的机遇,天予不取,反受其害,女孩子能拥有的太少,一旦抓住了就绝不会放手,就如薛宝钗一般。

    她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早亡的父亲,以及家中那个纨绔无能的兄长,这二人都是极疼爱她的,从小父亲疼她胜过兄长百倍。她也很是争气,只是父亲常常抱了她在洗头,略带失落的感叹自家宝钗怎么就不是个男儿,如此便能鼎立家业,振兴薛家了。

    而哥哥呢,天资不足,纵然是有心都无法支撑家业,更何况他还无心。薛蟠此人的心思,都放在吃喝嫖赌上头,反正薛家有钱,足够他挥霍潇洒,何必要辛苦努力,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光阴呢。

    从前薛宝钗不懂,也不接受这些,她总想着让哥哥再努力努力,自己再懂事一点,就按照母亲说的那样,嫁个好人家吧,日后也好拉拔哥哥一把。她几乎都要认命了,妈说的嫁给贾宝玉的事情,她险些就松口应下了,好在峰回路转,接到了国师府的帖子,走出来不一样的人生。

    想着如今的自己,已经可以全权管理薛家的商铺,母亲和哥哥都能在她的庇护之下安稳度日,薛宝钗就不由得露出个笑脸来。

    往事已矣,来者可追,从今日起,她更要为自己的未来奋斗了。

    修真大佬要收徒: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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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科举, 大乾国上下,共有一千三百六十五名女子报名,最后参加会试的, 有三百二十七名, 考中者八十六名。

    若是按照会试总录人数三百五十人来算,八十六连四分之一都不占,似乎有些丢人现眼了。可是换个角度来想, 那些参加恩科的学子们, 无一不是从出生便立下苦读科举的志向, 辛辛苦苦准备了数十载, 才有今日的荣耀。

    而以黛玉等为首的女子们,却是从去年司徒祐下旨后,才开始放手一搏, 所以能取得这个成绩,实在是惊呆了众人的眼球。

    整个女校都沸腾了, 她们学校这次有五十多人金榜题名, 可谓一举成名天下知。当然, 大乾国地域辽阔, 卧虎藏龙之辈甚多,还有三十多人从前并不显于人前,这次也一举中第了。

    其中各人的身份大不相同, 有隐世大儒家的千金,也有富商家的姑娘,最令人称道的, 是一位脱籍的丫鬟。她从前是跟在自家少爷身边, 侍候笔墨铺纸捧书的,不过她家少爷是个纨绔子弟, 根本不喜欢读书习字,总是能逃就逃,不能逃就把功课统统推给她来做。

    幸好,这小姑娘极喜欢,每次少爷推来的功课完成的都非常出色,以至于越发得了少爷的青眼。直到少奶奶进府,觉得她红袖添香的实在碍眼,寻了由头把她打发出府,刚好遇到皇帝加开恩科,小姑娘兴致上来去报了名,谁承想居然一路顺利杀到了殿试。

    司徒祐说到做到,给她们各自都派了官。

    黛玉作为探花去了翰林院,薛宝钗去了吏部,探春去了户部,昭明郡主去了市舶司,长平公主最虎,她选择去了北疆军营。迎春则是进了女医署,她性子安静,跟在英莲身边学习医术多年,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去那里正合适。

    此外,还有去往各地做小吏、县令、文书等等的,总之每人都都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工作,不论官职高低大小,这十分值得庆贺了。

    三年的时间,大家兢兢业业的工作,付出了超过同僚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心力,成功站稳了脚跟。

    而在这三年中,大乾国依循旧例,也开了一次科举,这次就直接默认女子也能报名参加了。许是因为上一届女孩子们厚积薄发,这一次最后只有三十多个姑娘,顺利进入殿试,堪堪占据了十分之一的位置。

    不过并没有人气馁,一年又一年,一届又一届,在长青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十年,大乾国的朝堂上,已经有五分之一的女官了。而外头行商做事的女子,也越来越多,女人可以自由立女户,也能拥有自己的私产,不必依附于父兄子嗣了。

    甄士隐和封氏已年过八旬,垂垂老矣,连林如海也贾敏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他们早就退了下来,过着养老的日子。其他人也都老了,有人选择了结婚生子,诸如迎春和妙玉,也有人选择终身不嫁,诸如探春和宝钗,不过她们都没有放弃自己的事业。

    司徒祐年纪也大了,他选择了禅位,可是继任者不是最开始选择的太子,而是当年莽撞冲到北疆去的长平公主。

    是的,大乾国迎来了一位女帝。

    很难说司徒祐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长平本人优秀,还是那些聚拢在她身边过于亮眼的同伴。不过京中人人都在猜测,这背后肯定和几十年如一日,从未老去的长青师徒几人有关系,那等驻颜有道的,必定是仙人无疑了。

    对于外界的纷扰,长青一贯是不在意的,而英莲和黛玉则是无心理会。

    贾敏病了,她的身体早年为了求子,喝了太多的汤药,一直都不太好,后来更是挣命似的生下了黛玉,彻底伤了身体底子。纵然后来有黛玉为她调理着,可人命有时尽,能到古来稀的年岁,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在一个晴朗的早上,贾敏还是去了,享年七十一岁,膝下一儿一女,还有两个孙子,外加一个小孙女。

    在贾敏去世之后,林如海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半年后也在睡梦中离开。

    这二人的离去,给黛玉十分大的打击,她消沉了许久。

    不过他们二人的岁数而言,也算得上寿终正寝,且临去前并没有受什么罪,也算是难得的安慰了。

    甄士隐夫妇俩年岁还要更大些,只是他们二人操心的事情少,故此也更长寿,足足活到了九十来岁,几乎称得上一句人瑞了。

    送走了爹娘后,英莲和黛玉两人便辞了官,鲜少在人前露面了。

    女子学院的日常运营,被她们交给了三春和薛宝钗等人,在这方小世界拖了这么久,也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长青修养了这么些年,终于再次突破合体期,不过最值得高兴的,是青玉环被彻底蕴养完毕,恢复了仙器应该有的防御力和战斗力。两个弟子也顺利突破金丹,英莲甚至已经迈入金丹中期的修为,且数十年的修心,二人的意志力称得上坚韧。

    如今这方小世界灵气浓度一般,等回到修真界后,再闭一次关,两人必定能再进一步,再上一个大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方小世界很难办,基本的修炼功法,长青是传下去了的。而且有些人天资聪颖,修炼也刻苦,在长青没有刻意帮助的情况下,都已经自行突破练气期,变成了筑基修士,算是正式踏入道途了。

    侠以武犯禁,长青明白,现在是有自己在上面压着,因此才显得格外太平。可日后一朝自己带着弟子走了,一年两年或许没有人敢轻易动弹,可时间久了之后,就说不准了,若是有人借机做了恶事,这因果自己也要担一部分,那就不妙了。

    故此长青很是犹豫,要不要把这方秘境,纳入清玄门的势力范围内,每隔几年派几个弟子进来收徒震慑。

    只是还有个未知的威胁,那个名叫警幻的人,这几十年的功夫一直蛰伏,自从僧道二人被斩杀后,就再未露过踪迹,不知她究竟有何打算。

    再一个,这方小世界和修真界之间,并无传送阵相连,长青如今也不知道几时才能找到修真界的定位,若是想要回到修真界,定然还要花费一些功夫的。她自己也不能肯定,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回家的路,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统统都是未知之数。

    所以在真正离开之前,长青决定把这里的事情,统统处理好,不然她心中难安。

    第一个需要解决的,就是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警幻仙子。

    这一日,长青难得把英莲、黛玉和几个记名弟子都叫了过来,静室里坐的满满当当。

    这些年来,长青虽然鲜少露面,可每年女校招生的时候,也总是会出席。偶尔遇到难得的好苗子,她爱才之心起了,就会把人收为记名弟子,陆陆续续也有一百多人了。

    不过万丈红尘迷人眼,并不是所有人都耐得住寂寞,吃的了苦头,所以留到现在还能被长青认可的,堪堪只有二十三人,并不算多。

    长青端坐在上,沉声道:“今天为师叫你们过来,是有事情要交代给你们。我需要远行一趟,归期不定,在此期间,所有事情全权交给你们大师姐处理,玉儿,你负责辅助你师姐。”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的不能落下,每日都得练足两个时辰剑法。此外,你们不可逞凶斗狠,仗势欺人,若有违者,英莲,为师许你直接废除功法,将之撵出师门永不得入。”

    英莲听到,忙躬身回道:“弟子谨遵师命。”

    其余几人也都起身应下,俱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等到都交代完毕,长青又每人发了几瓶丹药,挥挥手让她们出去。

    闪身离开京都后,长青召出青玉环,向着姑苏阊门的方向疾驰而去。当初她被青玉环护着,无意间撞破这方小天地的屏障,这才落入阊门地界,碰巧遇到了年幼的英莲。

    如今她可以确信的是,那个叫警幻的,绝对不在这方小天地里,那就得她出去主动寻人了。那么从前撞开的空间屏障,就是个很好的突破点,不然长青还得自己费劲再弄出个缺口来,长此以往,对这方小天地并不是好事。

    细细找寻了两日的功夫,长青才算寻到了那处节点。

    有趣的是,这个节点并不只有她一人通行过,看着上面残留下来的痕迹,长青饶有兴致的笑了笑:抓住你了,警幻!

    长青顺着节点处的蛛丝马迹,花了几个月的功夫,才寻到了另一处小秘境里。看着灵气充沛,处处都是灵花异草,却又隐隐含着几丝邪气的秘境,长青神色严肃,这里面的东西,竟然都是靠气运和功德培育出来的。

    “太虚幻境?孽海情天?”长青冷笑一声,“好一个假作真时真亦假,风月情债难偿还!居然以情劫玩弄凡人,吸纳他们的家族气运功德,还敢把通灵宝玉作为阵眼,蒙蔽天机,实在是胆大妄为。”

    看着这里的布置,长青这才全都明白过来了。

    盖因这太虚幻境中,正儿八经的修士只有警幻一人,其他的都只是随手点化的花草精灵,所有物资都供警幻一人修炼。怪不得那僧道二人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小世界寻过她,原是因为警幻手底下无人可用,她自己又不敢擅自和长青对上,只得偃旗息鼓。

    那处小世界,许是真的无主之物,被这警幻偶然间发现,就做了手脚,当做她晋级的垫脚石了。

    想明白了之后,长青不再收敛气息,属于渡劫期老祖的神识,铺天盖地的向整个太虚幻境压过去,直让那些花草精灵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什么人敢来我太虚幻境放肆!”

    随着一声暴喝,一个身形袅娜的美人儿飘然而至。长得是真的漂亮,云堆翠髻,榴齿含香,蛾眉颦笑,若飞若扬,只是那眼角眉梢的戾气,活生生把这容貌降低了一半,直让人觉得阴狠。

    “警幻?你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你。从前你几次三番对我弟子下手,如今也该偿还一二了!”

    长青说罢,直接动了手,而警幻则是神情一凛,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个屡次三番在小世界中,坏了她的大计的人!还有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是被她所斩杀,害得自己如今只能龟缩在太虚幻境之中,几乎寸步难行。更可气的是通灵宝玉,那是自己手中最厉害的法器,居然也因为这人的缘故,被破除了封印,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到何方去了。

    想着这几十年来,自己的修为不得寸进,还要日日遭受反噬之苦,警幻就觉得怒意勃发,恨不得当即斩杀了长青才好。

    两人斗的你来我往,长青目前的修为和警幻相当,都是合体期,可对方占据主场优势,还是略占上风的。不过好歹长青曾经也是渡劫期的老怪,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超强的神识辅助,最后还是成功的把对方拿下。

    确保自己灭了对方的神魂后,长青重重的吐出一口血,挣扎着盘腿坐了下来。

    这一战她自己也是元气大伤,魂体都单薄了许多,现下还是先疗伤为紧。

    好在太虚幻境灵气十分充沛,还有警幻这些年来搜刮到的各式灵草灵药,对于长青而言都是十分得用的。她本身就是绝顶的炼丹师,有了材料后就能开炉炼丹,伤势以飞快的速度恢复着。

    不过饶是如此,长青彻底恢复的时候,也已经是十年后了。

    这十年间,太虚幻境一直静悄悄的,那些山野精怪们都变回原型,大气都不敢出一身,唯恐长青一个不高兴,把它们都给宰了。但长青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作恶者和被压迫者,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只是这太虚幻境没有了警幻坐镇,只留下这些小精怪们生活,也是不成的。随便来个厉害些的修士,就能把它们一锅端了,毕竟成精的物种,不论是炼药还是炼器,都是极好的材料,到时候它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故此思索再三,又询问了它们的意见后,长青把这些成精之物,统统都收到青玉环中,预备回到清玄门后,上交给宗门处理。清玄门家大业大,安置这些东西的能力,还是有的。

    待到一切事毕,长青挥手把这空荡荡的太虚幻境,打入了空间乱流之中,留待有缘人寻来。

    而她自己,则是回了大乾国,和弟子们会和。

    长青从前也曾经多次闭关,一年两年不露面的都有,可离开这么久的还是第一次。因为长久不曾出面,甚至有人传言,国师大人已经抛弃了大乾国,回到天上的仙都去了。

    更有甚至,还有人借此攻击女帝,说正是因为她德不配位,才导致国师大人厌弃大乾国子民,吆喝着让女帝禅位,退位让贤的人属实不少。除此之外,连女校都被人大肆抨击,还有那些在朝为官的女官,出门做生意的女商人,在沙场杀敌的女兵……

    在有心人的设计之下,男女被对立起来,时隔几十年,这些女子又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面对着世人的质疑和抨击。

    只是如今不比当年,在四十多年的苦心经营中,女人如今的势力虽不敢说比男人更强,可也有了分庭抗礼之力。特别是女帝,纵然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杀伐果断并不比年轻时候弱,她是正儿八经从战场上闯过来的人,手段最是强硬狠厉。

    扯官、抄家、流放、砍头,甚至是灭族,女帝并未手软,以最快的速度稳住了局面,让幕后之人不敢再肆意操控舆论。

    随即就是从上到下的反击,文坛,商界,军队,农耕,甚至市井当中,越来越多的女性站了出来,为自己和天下的姐妹们发声。她们如今并不仅仅只有声音,还有权势和地位,手中掌控了足够多的力量,说出来的话才有人听,这是大家早早就明白的道理。

    这样的混乱,持续了五年之久,一大批门阀世家被拉下马,又有不少寒门子弟粉墨登场。思想文化的碰撞一刻不停,造就出许多璀璨夺目的人,也多了很多新奇好用的发明,使得大乾国的国力飞速向前发展,呈现出日新月异的气象来。

    长青回来的时候,就明显察觉到,大乾国国运之鼎盛,比之她离开的时候,还要盛上三分。

    心中好奇的长青,第一时间招了英莲和黛玉来回话。

    二人本就在女校内修炼,收到长青的传音后,心中又喜又惊,来的飞快:“师父,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

    长青示意她们平复好心情,这才开口问道:“为师离开这些年,可有什么要事发生?”

    “那发生的事情可就多了!师父您是不知道,您一走啊,那些牛鬼蛇神的都出来了。他们看不惯女子掌权,从前有您在上头压着,他们不敢吭声,可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这不就漏出来了!”

    黛玉小嘴嘚吧嘚吧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末了才道:“陛下说这次是因祸得福了,这些人就像是大乾国的毒疮一般,从前他们隐藏的好,我们纵然是知道有这样的隐患在,可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冲他们下手。如今他们自己跳出来找死,就怨不得陛下痛下杀手了,刮骨疗伤虽然疼痛,但是腐肉剜去之后,大乾才会更加健康,更平顺的发展下去。”

    她说的义愤填膺,旁边的英莲神色却有几分凝重。

    长青心中有些猜测,不过还是问道:“英莲,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回师傅的话,我没能约束好师妹们,请师傅见谅。”

    英莲很是羞愧,师父临走之前,把师妹们交付给自己,可是自己却辜负了她的期望。

    长青眉头一挑,好整以暇的问道:“哦?说来听听,发生了什么,你那些师妹们,又在这次夺权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英莲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最开始的时候,师妹们还是谨遵师命,每日刻苦努力的修炼的。只是到了第四年,还不见师父的踪影,连传信都没有一个,便有人慌了神,对于修行也懈怠了。也怪我那时候忙于修炼,没有好生开解她们,以至于有几位师妹被人钻了空子,春心萌动,故此犯下大错来。”

    看着英莲自责愧疚的样子,黛玉忍不住说道:“师父,这不能怪师姐,她那时恰好进阶金丹后期,正在闭关修炼。等到她出关之时,事情已经成了定居,师姐后来也有用心弥补,请您明察。”

    长青宽慰道:“修道修道,修的是自己的道,他人如何能时时刻刻看顾着。英莲,为师当初是让你管束师妹们,可并不是让你对她们负责,你不必愧疚,这都是各人的缘法罢了。”

    “那几人与我们宗门无缘,彼此散了就是,不必挂怀了。”长青说到这里,又问道,“功法可有收回?不能让她们用清玄门的功夫去为祸人间。”

    英莲点头道:“按照师父您从前的规矩,废除修为,下了禁言咒,不会把咱们宗门的消息泄露出去的。只是有几个牵扯太深的,被陛下查了出来,就地斩杀了。”

    长青闻言只点了点头,也就算是揭过这一茬不讲了。

    毕竟她早就有言在先,修道之人不可贪恋凡俗富贵,自己找死,需怪不得别人。

    经此一遭,长青名下的二十三名记名弟子,只剩下区区八人而已,加上英莲和黛玉,也只有十人了。而此间万事皆了,黛玉和英莲的父母也都去了,再没有什么可用拖住长青的脚步,她决定要离开了。

    至于黛玉和英莲二人,虽然不舍此间的亲人朋友,可她们自己也知道,大家只能渐行渐远。单看从前那些嬉闹的友人们,已经两鬓白发生,而两人还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样,就知道彼此已经不是同路之人了,选在此时离开,或许对大家都好。

    况且女帝已经彻底稳住朝堂,各行各业中,也都有了女子的身影,这个时候的国师和圣女,早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用处,是时候该退场了。

    长青来到这个世界时,是无声无息的,带着弟子们走的时候,同样不曾惊动了其他人。只传音给女帝知晓后,便干脆利索的动身,离开了此方小天地。

    在空间乱流中辗转数百载,长青才再次找到来时的路,回到了从小长大的修真者。而此时,英莲和黛玉已经突破到合体期,长青也恢复了渡劫期的修为,连从前那些修为低下的外门弟子,都各个进阶了金丹,可谓进步巨大。

    看着眼前仙气缥缈的清玄门,长青难得热了眼眶,领着弟子们御剑而去,即将开辟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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