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何川澜指尖停在一张顾清灿烂微笑的照片上, 黑色的瞳仁微微一缩，语气带着些许的惊讶。
“……嗯。”顾清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意味不明。
“哇……”何川澜还是没有忍住惊讶出了声。
顾清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他郁闷地说：“以前的我比现在的我要好看吗？”
不带犹豫的, 何川澜立马回道：“没有，现在的你更好看。”
顾清虽然说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但也是要慢慢张开的, 脸从小时候的冰雪可爱逐渐地越来越精致, 直至今日, 成为大家公认的像“小神仙”一样的美人。
顾清并不满意，罕见地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 还是以前的我？”
何川澜闻言有些羞脸, 他将相册放到床边, 扯着顾清的手将对方给拉了过来, 顾清一下碰上何川澜的肩颈处, 入鼻就是熟悉的气味。
何川澜安抚性地摸着顾清的脑袋, 然后嘴唇慢慢贴近顾清的耳朵, 在他的耳边呢喃低语：“喜欢现在的你, 最喜欢你。”
顾清觉得耳朵都被何川澜撩的麻酥酥的，他红着脸软在何川澜的身上，像只融化的汤圆, 白净的脸上透着红，仿佛是他包裹的内陷要露出来了一样。
何川澜问：“小清呢，喜欢我吗？”
顾清从来都没有质疑过这一点，闭着眼睛窝在何川澜的肩膀处回答道：“喜欢。”
何川澜嘴角一勾, 似乎满意了, 将顾清整个人给压倒在松软的床榻里。
顾清惊呼一声, 眼睛的整个视线只能看到在他上方的何川澜，顾清的床还是第一次有别的男人上来，从前都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今天，这里多了一个何川澜的位置。
何川澜的脸背着光，轮廓分明的脸距离顾清极近，此刻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看上去撩人极了。何川澜有些碎发比较长，垂在了顾清光滑漂亮的额头上，搔得顾清泛起些痒意。
何川澜眸光闪烁，看着人的眼神仿佛一汪柔和的泉水，让人不自觉地陷进去。他低头吻住顾清的鼻梁，见顾清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便带着笑意地说：“你真可爱。”
“……”顾清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见何川澜带着狡黠的笑意。
“不过也有些不可爱。”何川澜似乎想起来不太高兴的事情，眉头蹙了一下。
“……”啊？哪里不可爱？
顾清忍不住想要开口问的时候，何川澜突然从他的身上起来了。
何川澜起身坐在了床沿边，他的衣服周边有些凌乱，何川澜撩了下头发，将额头给露出来，有几根碎发垂下，增添了几分痞性，他转过头，看向还躺在床上没反应过来的顾清。
何川澜声音有一些沙哑：“还没洗澡，我能在这里洗澡吗？”
顾清呆了好几秒，才坐起身子来，他眨了眨眼，说：“嗯，可以，不过浴室在外面，我房间里没有浴室。”
何川澜说：“……那会碰到叔叔阿姨吗？”
“可能？”
何川澜：“……”
明明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在顾父顾母看来，也可能只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看成是关系好的前后辈而已，但可能是因为两人是男男朋友的关系，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偷情感。
何川澜迟疑地说：“那我……不洗了？”
“啊、为什么？”顾清反问道。
何川澜语塞，磨蹭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去洗澡。”
“好。”
让何川澜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洗完澡一直到回到宿舍，都没有碰到可能随时会醒过来上厕所的顾父顾母。
何川澜洗完澡之后，顾清也去洗了澡。
顾清回来之后，两个人坐在顾清的床上四目相对。
何川澜先说话了：“睡觉吧。”
“……嗯。”
虽然这是顾清的房间，却是何川澜关了房间的灯。
顾清的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在床边，窗帘被紧紧地拉上了，看不见外面的夜色。暖黄的光线照在顾清的脸上，他的一双桃花眼圆溜溜地睁着，睡意全无。
他小心翼翼地朝何川澜的方向转了下身子，如此一来，他们两个人便是面对着面，何川澜的眼睛闭着，长睫微垂，顾清的影子因为光线打在了何川澜的脸上，将何川澜笼罩在顾清的影子里面。
顾清的声音细弱蚊蝇：“你睡了吗？”
“……”
没有反应。
顾清见状伸手触摸上何川澜的鼻梁，然后摸索上眼皮、眉毛、还有嘴唇。
他其实反思了一下，顾清发现自己却是总是对何川澜有所保留，但那些事情，说出来的话，想必他也不会相信吧。
毕竟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告诉何川澜，恐怕也只是徒增烦恼。
何川澜对他则不然，只要顾清开口问他的话，何川澜都会愿意与自己的恋人分享。
这么一想，两个人之间属实是有一些不平等了。
顾清的心里泛上难以言说的羞愧感，他摸着何川澜脸颊的手顿了一下，随后黯然地将手给收回去。
结果就在顾清将手收回的一瞬间，何川澜伸手抓住了他。
顾清被吓了一跳，然后就被对方给搂进了怀中。
“怎么还不睡觉？”何川澜声音低低地问。
原来何川澜没有睡着啊……那刚刚他伸手摸何川澜脸的时候，何川澜其实都醒着吗？
顾清一下子被抓包，羞恼的情绪直冲脑门，直要把人给烫坏了。
顾清窝在何川澜的怀里，语气有点僵硬：“你、你没睡呀？”
“嗯……”何川澜沉吟了一下，“被小清摸醒了。”
“……”顾清语塞，“……对不起。”
不知是不是顾清的错觉，他感觉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声，然后何川澜的声音低低响起：“没关系。”
顾清原本以为自己要因为被抓包的事情，尴尬到睡不着，不曾想，何川澜的怀抱实在是过于温暖了，让他一沉进去就感觉到犯困。
没几分钟，顾清就闭着眼睛，软软地睡着了。
何川澜则在半梦半醒之间，亲吻了一下顾清的额头。
第52章 孟医生
顾清没有睡前将房门给锁起来的习惯, 因为他高中时期，往往一个闹钟没法将他给叫醒来，所以顾母经常会直接推门进到顾清的房间里去叫顾清起床。
虽说顾清已经大学了, 但顾母还是一如既往地推开了顾清的房门, 本只是想看看顾清有没有起床，若是没起的话，那她就做好了早饭之后, 再来顾清的房间叫他起床。
可这一迈入房门, 顾母就瞪大双眼看向了房间里睡在儿子身边的另一个人, 诶呀！？怎么多出来一个人？？而且两个人还贴得这么亲密！这人是谁啊！
顾母惊恐地皱着眉头又仔细看了看，这男人五官深邃, 轮廓分明, 帅气得很, 眯着眼睛想了想, 顾母方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自己儿子的学长, 上回还是他跟顾清一起坐高铁回来的。
既然这样, 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两个大男孩了, 睡着觉还要抱抱, 她是觉得没什么，但不免两人起来看见她之后会觉得尴尬嘛。
为了两个孩子的脸面着想，顾母打算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没想到的是，睡着的何川澜突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何川澜眼睛刚睁开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直到感受到怀里的温暖身体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在顾清的家里休息下了。
清晨的甜蜜让何川澜想要收紧怀抱, 将顾清再搂过来一些, 结果目光猝不及防地与顾母相撞。
何川澜瞬间睡意全无, 他立马从床边坐起来，说：“阿姨好！”
声音洪亮地让顾清都被吵醒了。
顾清懵懵地揉了揉眼睛，还没坐起身来，顾母就先开口说：“你好你好，阿姨去做会儿早餐，你们可以继续睡一会儿，好了叫你们。”
何川澜反应过来顾母没有误会什么，立马面色如常地说：“好，谢谢阿姨。”
顾母点点头，亲和笑着将房门给重新关上了。
何川澜放松下来，他松了口气，转头便看见他可爱的男朋友揉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呆呆模样。
何川澜柔和地贴近顾清，想亲亲他，但是眼神看见没锁上的门，又讪讪地坐回去。
何川澜说：“困吗？可以再睡一会。”
“……嗯？”顾清慢半拍地反应着何川澜说的话，听到说可以继续睡，就特别乖巧地点了点头，旋即又躺倒在松软的床榻里。
何川澜：“……”-
顾母将早餐做好之后，何川澜已经梳洗完毕，顾清则还在耷着眼皮刷牙，直到坐在饭桌上，看见早餐，眼睛才重新亮了起来。
顾父说：“小何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先说一声。”
何川澜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太晚了，就没特地去打扰叔叔阿姨。”
顾母问：“对了，昨晚小清好像挺晚才回来的，是跟小何在一起吗？”
何川澜闻言顿了顿，偷偷瞥眼看了下顾清，见顾清动作一僵，腮帮子都不动了，就猜出来顾清恐怕并没有告诉父母昨天是跟王晓雅一起出去了。
为什么不能跟顾父顾母说呢？而且也不肯告诉他是什么事情。
何川澜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但此刻还是帮着顾清给隐瞒了下来：“对，他昨天跟我在一起，不小心就在外面待久了些。”
顾清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鼓囊的腮帮子终于继续动了，可爱得紧。
一顿早餐结束，何川澜说：“多有打扰，我差不多就走了，谢谢叔叔安姨的款待。”
顾母笑着说：“不客气，不介意的话可以继续多待一会儿的。”
何川澜摇头说：“谢谢阿姨，不过我还有些事情，就不继续叨扰了。”
顾清开口说：“我送他下去。”
顾母见顾清难得那么热情，还有些惊讶，也随了他去：“好，你去吧。”
顾清送何川澜下楼，他对何川澜说：“谢谢学长，刚刚帮我隐瞒住了。”
何川澜抿了抿唇，说：“没事。”
顾清悄悄地观察了一下何川澜的表情，见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的预兆，便默默地松了口气。
两人一路无话地到了车旁，何川澜坐上驾驶位，对顾清说：“那我先走咯。”
顾清点头：“好。”
车慢慢开动，顾清站在后面看着车驶走，才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嗯？刚刚何川澜是不是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说话？
迟钝觉察出来的顾清顿时有些痛苦抱头，啊——怎么会这样……
顾清回到房间之后，看着何川澜的微信界面，给他发了一个猫猫道歉的表情包。
现在的何川澜还在开车，回到家之后，应该就会回复他了吧……
顾清默默地安慰自己。
收到何川澜回复的时候，顾清正在查看去丰承街的路线。
何川澜同样也回了一个表情包。
H：狗狗抱住.jpg
顾清乐了，这应该是没有生气吧？
查看完丰承街的路线之后，顾清便开始搜索在那条街上可能有的心理咨询室，那一处有三个做心理咨询的地方。
顾清不是没问过王晓雅是哪一处，但王晓雅也并不清楚到底是在哪一个。
既然如此，便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那张心理咨询的纸张被顾清拍在了手机里，顾清什么也没收拾，出门的时候也很正常。
顾母问了一句：“要去哪呀？”
顾清穿鞋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又马上继续，他如常地开口：“我去商场一趟，想买点东西。”
“那要叫爸爸陪你去吗？”
“不用。”
顾清鞋子穿完，回头看了顾母一眼，说：“我出门了。”
“嗯，要早点回来哦。”-
顾清坐公交车到了丰承街，接着按照导航地图的指示去找咨询所，但一到前台，前台人员就以“不能暴露客人隐私”为由将他给劝了出去。
去下一家时，顾清有了些经验，告诉前台说自己来找心理医生，但苦于说不出来心理医生的名字，顾清又失败地退了出来。
顾清有些受挫，他实在是缺少与人沟通的技巧和技能，嘴皮子也紧的不行，说不出来几句话，如今也只能看着真相近在眼前，却没有能力去把握住它。
最后一家，其实顾清已经不怎么抱有期待了，他一边走着，一边想，要不然让阮常给他查查算了，说不定比自己的效率还要高，毕竟阮常嘴皮子挺溜的，还能找到侦探，虽然不知道他去哪找来的……
不过他的身边连非常理的系统都有，能找到这些也不意外吧。
顾清走进咨询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个前台小妹就看着他惊呼出声：“啊……您又来啦。”
顾清心里波动了一下，说：“你认识我？”
前台说：“当然，你已经许多年没来了，也没有预约，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清的模样着实是让人难以忘记，尽管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前台也还记得曾经这个眸子里带着些许忧郁的少年。
顾清说：“我想找以前为我做咨询的那个心理医生，可以吗？”
前台说：“当然可以，是孟医生吧，对了，您有预约吗？”
顾清听到“孟医生”的字眼，眉头跳动了一下，他顿了几秒，摇头道：“……我没有。”
“那我为您查询一下吧，”前台姑娘倒是不介意，她操控电脑查询了一下，“啊，好巧，他待会儿就要结束一个咨询，您愿意在这里多等一会儿吗？我可以帮你问问他接下来有没有空。”
“好的，谢谢你。”顾清答应完，坐在了附近的长椅边。
在等待的途中，不知为何，顾清有些心神不宁，他买了瓶水来喝，不知不觉一瓶都要被喝见底了，才听见前台唤他的声音。
“顾清先生，刚刚孟医生给我回复了，他说他可以马上接待您，您可以现在就过去。”
这么快？
顾清不真实地点了点头，道完谢之后才反应过来地问道：“在哪呀？”
前台姑娘失笑：“您已经忘记朝哪走了吗？”
她给顾清指了下路，顾清道完谢，往前台姑娘指示的方向走去。
看着白色的门，顾清喉咙紧了紧，慢慢地推开了门。
他马上看向坐在办公桌的人，那孟医生似乎是中年的年纪，眼角已经有了些细纹。
他对顾清好像并不陌生，他说：“好久不见，顾清。”
顾清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跟着说：“……好久不见。”
孟医生笑了一下：“不必对我说谎，坐下吧，别紧张，我们是老朋友了，不是吗？”
“……”
“瞧我这记性，看你的样子，似乎都忘记了，没事，不用害怕，我是你的朋友。”
顾清瞳孔一缩，看向孟医生：“……你怎么知道？”
“先坐下吧。”
“……”
顾清只好依言，打算坐在放在中间的木头椅子上。
孟医生又开口说：“不是坐那，坐沙发就行。”
这有什么区别吗？
顾清只好重新站起来，坐在了沙发上。
顾清盯着孟医生，想要开口继续问他，但孟医生似乎猜到了他要说话，“嘘”了一声。
“别着急，先睡一觉，也许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呢？”
顾清皱眉，这都什么啊！？
第53章 212
顾清说：“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今日他精神紧绷了一天, 好不容易找到了心理医生，结果现在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话，这让顾清觉得迷惑极了。
孟医生说：“好吧。”
话音一落他从自己的办公椅边站起来, 慢慢地走向顾清, 顾清眼神防备地看着他。
孟医生说：“别这么紧张，跟着我说的话，慢慢来, 慢慢来……”
顾清：“……”顾清有些许的无语。
“唔, 你难道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是谁吗？在你初中的时候, 我们可是要经常见面的关系呢。”
顾清抬眼看着这位面容普通，笑容亲和的中年男性, 眯着眼睛, 似乎要把对方给看出一个洞来。
孟医生也没怵顾清这仿佛要杀人的视线, 他慢慢吞吞地说着话,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似乎带着一股魔力, 带着顾清一点、一点地往下陷下去。
他仿佛陷进了沙滩, 被阳光照射的沙粒几欲透明, 同时也带着太阳的温热, 贴着顾清的身体，温暖又舒适。
再然后，他就被叫醒了。
“小清, 别再躺着了，脸都被晒得像螃蟹了。”这是顾母的声音。
“……不。”顾清听到自己迟钝地回应。
顾母叹了口气，本想着带顾清出来，给他换换心情, 看他能不能变得开心点, 结果这几日下来, 顾清不是整个人躺在沙子里，就是不眨眼之间跑到大海里，虽然他带着游泳圈，却给人感觉他随时都会沉入海底的感觉。
一点效果都没有也就算了，还把自己给吓的心惊胆战的。
“如果不喜欢在这里玩的话，我们就回家吧。”顾母试探性地问。
“随便。”
“……”那就回去吧。
顾清没想到自己初中时期的自己居然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冷漠。
海滩之旅为期三天就结束了，回到学校之后，初中时期的顾清坐在座位上，眼神总是涣散着，像是找不到焦点。
顾清待在自己的身体里，但是却说不出话来，他看见了王晓雅，她偶尔会动动顾清，顾清很少给出回应，只偶尔几次会迟钝地回过头，随后与王晓雅的微笑撞上，顾清没说什么话，又转回了头。
此时的顾清是一个极其沉默寡言的人，也许是因为抑郁症？顾清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时期，但莫名的，他不觉得这样的自己陌生。
……
顾清的房间内。
顾清听见自己说：“何川澜……？我记得他。”
一个电子音回复道：“你马上就初中毕业了，高中的时候就会碰见他。”
“嗯……”
“怎么了？”
“我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能力完成任务。”
“……”
“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吧，赌我会不会死。”
“……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寻死吧。”
顾清突然笑了，这是难得的笑容，神情里还带着点解脱，一双无神的桃花眼里似乎穿透屋檐，看见了希望。
顾清再次睁眼的时候，他来到了那个久违的纯白空间。
“系统212号成功与宿主顾清连接。”
“欢迎回来，宿主顾清。”
“……”顾清久久不能回神。
顾清不确信地开口：“刚刚的那个人，是我？”
“你觉得呢？”
“那场车祸……是故意的吗？”
“你不是看到了吗？”
“……”
是的，顾清看到了。
在那场车祸中的自己，面带笑意，对着车辆，仿佛在拥抱太阳。
“砰——”的一声，他的身体如雪花般轻飘飘地坠落。
顾清大睁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他一晃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联合顾父曾经说的话：“孩子，我们有没有在哪里见过面？”
孟晨晨竟然出现在过车祸现场。
顾父当时满心满眼地都是自己的儿子，虽然当时孟晨晨就站在顾清的旁边，他也只是一晃眼，随后就崩溃地进了救护车里陪伴孩子。
顾清问：“你是孟晨晨吗？”
“算是，他是我在本世界的一个分身。”
“那孟医生？”
“也是。”
“……”
顾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画面里解脱出来。
“抱歉，我现在很乱。”
“没关系，你可以在这里慢慢梳理情绪，时间很长。”
这怎么能够一下子就冷静下来呢？顾清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甚至自己是什么，他都逐渐迷茫了。
“……我、难道跟阮常一样，都是外来者？”
“是的，而我是次元管理局分派给你的系统，编号212。”
顾清无力地要往后坐下，一张白色的椅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屁股下面，将他给稳稳地托住了。
“那为什么……会出现现在的我呢？故意为之吗？”
“是，也不是。毕竟谁知道那场车祸会不会真的导致你丧命呢？之后的失忆就是故意为之了。”
“宿主失去记忆之后，会把自己代入原著人设之中，你没了本身的记忆和寻死的欲望，甚至还以为自己就是顾清，‘喜欢何川澜’这个人设也就自然地植入了你的脑海，你也会按照原著中说的去追求何川澜了。”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要让我恢复记忆？继续下去不就好了？”顾清崩溃地质问。
212沉默了一瞬，说：“你终究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好了，我言尽于此，你也该出去了，好好平复心情吧。"
“……”
顾清坐着没有说话，再次睁眼之后，他回到了那个心理咨询室的房间中。
孟医生说：“你醒了？醒了便走吧。”
顾清麻木地起身，深深地看了孟医生一眼，然后朝外面走去。
他因为失去记忆，被迫地顺着原著剧情进行了高中三年的生活，直到近距离接触到何川澜之后，才开始慢慢地恢复自我意识。
难怪，难怪阮常问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何川澜时，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难道说，他跟何川澜相处时，产生的情感波动也是假的吗？
他不敢想。
可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人就渐渐地会被吞噬。
顾清觉得自己好像是割裂的，平常爱吃的美食到了嘴里，也没了什么胃口，因为他想起来了，曾经的他因为抑郁症，连东西也不怎么爱吃，经常饿着肚子，便导致了失去记忆之后的他非常喜欢吃东西。
他平时没觉得什么不对，现在想来，只觉得都是曾经种下的因。
对何川澜时，更是如此，曾经要冒出花的喜欢仿佛被骤然浇了一盆冷水，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何川澜发来的消息。
只能装作看不到。
顾清突然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了。
他高中时期一心学习，偶尔观察何川澜，高中毕业之后也是跟着何川澜去了A大，在A大，也选择了何川澜所在的部门，何川澜在哪他就在哪。
他似乎没有主见。
或者说，他没考虑过除了何川澜所在地方之外的其他地方，他的世界，仿佛只有何川澜。
H：怎么了？最近很累吗？
顾清回复消息的速度实在太慢，让何川澜看出了一点端倪。
顾清看见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手机盖在被子上，想要假装没有看到。
只有看不见的时候，他的心才会稍稍的平静下来。
谁知，何川澜这回没有直接作罢，而是打了通电话过来，手机“滋滋”地震动着，让顾清本来平静下的心更加麻乱了。
他想将手机关机，却不小心接通了电话。
“小清？”温柔磁性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顾清忽然有种想哭的欲望。
沉默了许久，顾清才开口：“……学长。”
“最近怎么了？都不怎么回我消息。”何川澜语气低落地说，顾清仿佛眼前都能浮现出何川澜低垂睫毛的样子。
“没事，我、我就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这倒是实话，自从孟医生那里回来之后，顾清就开始感冒，每一天都咳嗽流鼻涕，大脑也昏昏沉沉的。
何川澜听出顾清的鼻音，说：“严重吗？要不要我过去看你。”
“不用了！”顾清忽然拔高音量，尖锐地拒绝道。
话说完之后，顾清才发觉自己的反应过激，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他绞尽脑汁想了想，才想出来一个理由不充分的借口：“我、我怕传染给你，就不麻烦你过来了……”
何川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当顾清以为何川澜已经把电话给挂了的时候，他开口了，语气还是很温柔：“好，那我晚点去看你，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吧，那天，我会来你家哦。”
顾清艰涩地说：“好。”
“那就这样，好好休息，小清。”
“嗯。”
顾清将电话挂断，坐在床上，看了看日历，瞬间有些生无可恋。
离他生日就三天了，这意味着，他最多再躲何川澜三天，就得跟他碰上面了。
可是他到现在也还没有调理好自己的心情，即使刚刚只是隔着电话交流，顾清也能感觉到自己情绪的不稳定，甚至没有控制住地喊叫了一声。
啊——
头一回，他并不想见到自己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快分了~
第54章 生日快乐
顾清焦虑地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掉了。
何川澜要在他生日的时候到他的家来给他过生日, 而现在离他的生日也不远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何川澜不来他的家呢？装病？这不是更容易让他过来了，假装不在家？他人一到这里不就暴露了吗？他又不可能让父母跟着他一起骗何川澜。
顾清绞尽脑汁也没个主意，脑海里还出现一个恼人的声音。
“别想了, 慢慢等着他来不就可以了。”是那个系统212, 他声音平平淡淡，跟孟晨晨的声音倒是很像。
顾清还不习惯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的感觉，这回也被212给吓了一跳。
顾清听见212的声音就觉得烦：“你可以不要经常说话吗？”
212：“……”
212觉得现在的顾清比以前还要难对付了, 不过它还是大度地告诉顾清：“记得孟晨晨给你捡的那支黑笔吗？”
“记得。”顾清早就觉得那支黑笔很奇怪, 如今想来, 恐怕这就是那阮常口中所说的“羁绊”。
接下来212甚至都不需要告诉顾清做什么，顾清就非常主动地去把那支黑笔给从包里抽了出来。
顾清说：“我把它丢了的话, 你就能滚了是吗？”
212：“……”
顾清从212的沉默里猜到了答案, 他找到狗狗小脚, 将细长的黑笔递给了它。
小脚有些嫌弃这黑黑的东西, 一开始还不愿意拿, 不过被顾清摸了摸脑袋, 就愿意叼着这支黑笔了。
顾清说：“乖, 小脚, 拿去玩。”
今天傍晚的时候，顾父带着小脚出去散步，小脚叼着那支黑笔就“噔噔噔”地出去了, 最后那支黑笔也不知道滚落到了小区草坪里的哪个角落。
脑海里没了那股恼人的声音，这让顾清觉得安心了不少，与这个世界的割裂感也减少了一些。
但即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何川澜会到他家来的事实。
顾清原本以为何川澜会在他生日15号的时候过来他的家里, 没想到何川澜提前了一天, 14号就来拜访了。
当天顾清正睡眼朦胧地坐在床上, 顾母就带着笑意请何川澜进了房间。
顾清看见何川澜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大睁着桃花眼，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学、学长！！？？”
何川澜就连眼角都噙着笑意，温和地说：“怎么了，见到我很惊喜吗？”
顾清：“……”
对于现在的顾清来说，惊喜不知道有没有，惊吓应该是绝对有的。
顾母被顾清瞪着眼睛的可爱表情给逗乐了，笑了几声：“好了，你们两个小年轻玩，我就先出去了。”
何川澜礼貌地说：“好的，谢谢阿姨。”
“没事。”顾母说着，将顾清的房门给带上。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顾清和何川澜两个人。
顾清眸子颤抖着看何川澜逐渐走向自己，随后坐到自己的床边。
何川澜刚刚眸子里的笑意被担忧代替，他看着顾清，开口道：“小清，最近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跟我说说？”
顾清心虚地瞥开眼神，语气带着点慌乱：“我还没有刷牙，你等我一下吧。”
顾清说完，像兔子似的快速地窜了出去。
何川澜：“……”
何川澜在床边待了快四十多分钟，顾清才慢慢吞吞地摸了回来。
何川澜说：“平常都要这么久？”
顾清说：“……嗯。”
顾清说着，坐在了自己书桌旁边的椅子边上，后背有点僵硬，他就跟何川澜保持着距离。
何川澜眉头挑了一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说：“坐过来吧。”
顾清摇头说：“我坐在这里就够了。”
“你确定？”
“……我确定呀。”
何川澜突然站起来，走向了门边，顾清头脑空白了一瞬间，何川澜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结果何川澜将门锁上之后就又转身走向顾清，顾清看着何川澜越走越近，随后自己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带到了床上。
身体陷进松软的被子里，顾清圆溜瞪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在自己上方的人。
何川澜眼睛里带着困惑，即使是这种时候，他的动作也还是很温柔，不见一点脾气，他的手慢慢地拂过顾清的脸颊，最后指尖停在顾清的眼角处，低声询问：“为什么不理我？”
“我、我没有不理你……”顾清犟嘴地说，但此刻他的目光所及的都是何川澜那一张容易让人心慌意乱的俊脸，一股热意顺着何川澜的指尖直穿顾清的心底，让顾清的整张脸都红透了。
往往这时候的顾清，内心都浸透着甜蜜，但顾清忽然转念一想，这真的是他内心所想吗？他是真的因为这个脸红心跳吗？他是……真的喜欢何川澜吗？
顾清无法确认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因为世界修正而强加给他的原著人设所导致的，曾经无比确认，不容置疑的喜欢，突然之间，就让顾清陷入漩涡了。
上涨的荷尔蒙激素突然退却，染上了晚霞的精致面容突然被苍白替代，热度也慢慢下降，顾清颤抖着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何川澜推开，说：“抱歉学长，我今天不太舒服。”
何川澜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清，带着困惑又带着些恼意。
“又是不能跟我说的事情？”
“啊？”顾清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啊、对，抱歉。”
最后顾清只能吐出几个无力的字。
何川澜说：“没事，你先睡吧，不是不舒服吗？”
顾清眼神甚至不敢看向何川澜，只僵硬地问：“那学长你……？”
“我就待在这，不用在意我。”
“……”
怎么可能不在意？
顾清躺进被子里，说实话，他是真的一点困意也没有，根本就睡不着。
但他也惧怕睁着眼睛跟何川澜两个人说话，原本的甜蜜此刻都像根针似的戳在顾清的心中，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就这么熬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假装被叫醒，没有与何川澜有多少交流，就快速地蹲到了饭桌边。
但此刻的他即使是吃饭，也觉得味同嚼蜡，顾清的饭量变小了。
不仅是顾父顾母发现，何川澜也眼尖地注意到，他沉默地夹了块鸡翅到顾清碗里，说：“多吃点吧。”
顾清抬眼看了何川澜一下，然后埋着脑袋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他把那块鸡翅给吃干净了，但也没再多余的吃其他东西。
下午顾清就待在客厅里，顾母也在，顾清、何川澜和顾母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纪录片，顾清没怎么开口，都是何川澜跟顾母在说话。
傍晚的时候，顾清带着小脚出去遛弯，回来之后吃完饭又守在客厅的电视前面。
顾母嘀咕道：“小清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看纪录片了？”
顾清心虚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在客厅里待了很久，何川澜也陪着他待了很久，直到到了晚上十点半，顾母赶着两个人回房间，顾清才恋恋不舍地走开。
回到房间，顾清又开始想招避免两个人的独处，顾清说：“我、我去洗个澡。”
何川澜：“……”
顾清洗澡磨了很长时间，回到房间的时候，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了，马上就要到15号了。
顾清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忐忑地坐在椅子边上时，便听到一个幽怨低沉的声音响起——
“生日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翻墙
顾清嘴巴张张合合, 最后干巴巴地吐出来一声：“谢谢。”
何川澜说：“不客气。”
“……”
何川澜问：“还睡得着吗？”
“啊？”
“今天，不对，应该说是昨天, 睡了一天了, 现在还睡得着吗？”
顾清：“……”
确实，他昨天睡得有点久，先是从早上何川澜到他家来的时候, 顾清在床上装睡了一上午, 下午看纪录片却把顾清给看困了, 顾母跟何川澜两个人在聊天的时候，他坐在旁边身子倚靠在沙发背上, 看起来似乎是在认真地看着电视, 但其实已经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现在确实是困意全无, 但顾清还是决定嘴硬说道：“我、我睡得着啊。”
“小骗子。”何川澜嘀咕了一声。
“嗯、嗯？”顾清呆呆的回应。
何川澜叹了口气, 说：“换个衣服, 我们出去走走吧。”
顾清此刻穿着一身软乎乎的珊瑚绒睡衣, 一副准备洗洗睡了的姿态。
顾清并不情愿：“都这么晚了……”
“都这么晚了, 小清应该也不想吵到叔叔阿姨吧。”何川澜平平淡淡的语气里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意味。
“……”顾清沉默了下, “那你等我一会儿。”
……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路边，即使是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氛围要来的尴尬。
顾清无所适从地待在何川澜的旁边, 内心被痛苦的情绪包裹着，几乎要具象出来。
顾清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嘘。”何川澜突然将一根手指比在自己嘴前，给顾清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何川澜说：“太吵的话，保安会听到的。”
顾清听了何川澜的话感觉一阵迷惑, 然后才有了心思看周围的环境, 只见眼前是陌生的围墙, 靠着围墙里熟悉的榕树，顾清才明白过来这是哪里。
顾清说：“学校？”
遭到何川澜的又一次“安静”警告之后，顾清才将声音放小：“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何川澜轻笑一声：“19岁了，还没翻过学校的墙吧。”
顾清说：“没有。”
“来，我带你翻，好久没回到高中了。”
“不用了吧……”顾清当好学生当惯了，从来没尝试做过这种事情，而且一度，他以为何川澜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结果，何川澜上墙上的比谁都熟练，他两下翻上了围墙，坐在围墙上，笑容肆意地看向站在下面的顾清，旁边的路灯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脸上细微的绒毛都给映的微微发光，仿佛他还是那个青春肆意的高中生，而那时的他，与顾清并没有交集。
何川澜说：“上来吧，别怕，我拉着你。”
顾清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要是摔了怎么办？为什么何川澜突然要带他爬墙？他们这样真的好吗？
顾清脑海里还在疯狂旋转着，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伸手握住了何川澜带着一点夜间凉意的手。
倏然间，天旋地转，他被带上了围墙。
顾清大睁着一双桃花眼，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的翻墙，坐在高处，冷风吹来，顾清在这里可以看见规整秩序的学校内部，也能看见外面的车水马龙，夜间的星星几点灯光，猛地一嗅，是自由的味道。
顾清还没有兴奋完，就被一个新的烦恼替代。
顾清声音不淡定道：“我们要怎么下去啊……？”
顾清听到何川澜又笑了几声，接着何川澜径直顺着旁边的榕树三下五下地就到了地面上，轻松地几乎要让顾清觉得自己也可以了。
但顾清还是及时清醒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围墙顶上，别说什么自由的味道了，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像一个不小心的话他就要摔下去，弄个轻微骨折之类的。
“学长，我要怎么办？”顾清一双桃花眼除了落在何川澜的身上之外，都不敢往其他的地方看，生怕自己看了之后一个眩晕就要掉下去。
何川澜站在下面，张开双臂，眼神安抚地看向顾清：“放心，别害怕，我在这里，会接住你的。”
“真、真的吗？”顾清不确定地问。
“当然，难道顾清19岁，胆子反而还变小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带你翻墙了。”
一个非常幼稚的激将法，顾清却中招了：“我没有！”
顾清硬气地说完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没几秒又想反悔了，冷风呼呼地往顾清的脸上刮，顾清麻木地坐在围墙上。
“小清。”一声温柔的呼唤让顾清跟何川澜的目光撞上。
何川澜眼眸带着星星，似乎笃定了顾清绝对不会出任何事情。
顾清紧了紧手，纵身一跳，全身失重，随后稳稳地落在了温暖的怀抱里。
怀抱是他熟悉的气味和熟悉的温度。
原来只是短短几个月的交往，就让顾清这么的熟悉和习惯了何川澜的怀抱。
顾清想到这点，就觉得心绪难宁。
这算什么呢？若是一开始的喜欢便不是真心的，如今自己这么贪恋何川澜的怀抱，这对何川澜来说，算不算一种不公平的欺骗。
顾清刚想推开何川澜的怀抱，何川澜就先放手了。
何川澜说：“你有来过这一处吗？”
顾清反应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说：“我不怎么来，只有倒垃圾的时候才会经过这里。”
何川澜笑了下，说：“也是，毕竟小清刚刚连墙都不敢下呢。”
“……”
何川澜说：“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
顾清顿住，有些僵硬，说：“我不记得。”
“不记得也正常，确切地说，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什么时候？”顾清问。
“就在这儿。”何川澜指了指围墙。
那天何川澜睡过了头，到学校就在老地方翻墙打算躲过门口的保安，结果坐在墙上的时候，遥遥看见了老实在校门口罚着站的顾清，当时就觉得他好傻好可怜，还可爱的紧，嘴边笑容还没冒出来，便被赶来的教导主任给抓了个现行，教导主任看见是自己心爱的学生，更加生气，怒其不争，罚了何川澜写几百字的检讨。
顾清听完，慢慢吞吞地说：“……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分了
何川澜失笑, 倒也没有生气，说：“好像确实有点。”
顾清：“……”
何川澜说：“既然都进来了，那就在学校里逛一逛吧, 好不好？”
“会不会不太好？”
“怕什么, 又没有人。”何川澜勾了下眉，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顾清。
顾清：“……”刚刚是谁说怕被保安给抓住的啊？
学校里静悄悄的，如今已经是寒假期间了, 而且还是在大半夜, 学校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何川澜说：“还记得你的教室在哪一栋教学楼吗？”
顾清点头, 毕竟也是走了三年的地方，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承志楼, 说：“那一栋。”
“好, ”何川澜点了点头, “那你猜我在哪一栋？”
“……”这还用猜吗？
顾清又指向承志楼的隔壁一栋：“这个。”
“对啦！”何川澜语带欣慰地对顾清说道, 他的语气似乎像是在哄小朋友一样。
何川澜说：“要不要跟我进去？”
“不、不了吧。”顾清抗拒地说。
“那你一个人待在这儿？”
顾清四周望了望, 一个人影都没有, 天黑漆漆的, 就算他是今天的幸运儿, 也不免多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顾清抖了下，说：“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何川澜得逞地笑笑：“走吧。”
顾清不怎么踏入何川澜所在的那栋教学楼里，只偶尔进来帮老师送送资料。
两个人走进何川澜高中时期所在的班里, 即使过了两年，何川澜也还是轻车熟路地按开了灯的开关。
整个班级瞬间被炽亮的白光照亮。
因为是寒假期间，班级里的书都被要求全部放回了学生自己的家里，所以此刻的班级上只有整整齐齐的干净桌子。
何川澜准确地找到自己曾经的位置坐下, 还有些惊讶地开口说：“没想到他们居然有同桌？要想我当年可是连同桌都不让配备, 说是一个人更有利于学习。”
顾清说：“……可能现在这个班的人比较多, 没办法一人一桌吧。”
何川澜佯作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说的对，不愧是小清，真聪明。”
顾清：“……”
何川澜拍了拍自己桌子旁边多出来的位置，说：“我当时没有同桌，小清现在满足一下我的愿望，当一当我的同桌，好不好？”
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而已，怎么就会是同桌了？
顾清不想拆穿何川澜的幻想，便坐在了何川澜旁边的位置上。
两个人一起坐着，何川澜眼含笑意地看着顾清，炽亮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仿佛他们真的是高中的同桌一般。
何川澜突然伸手捏住了顾清垂在桌角边的手。
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来的时候，顾清被吓了一大跳，他想缩回去，却没想到何川澜看起来不用力，却将人的手锢得蛮紧的，顾清居然没能成功地将手给缩回来。
顾清有点慌乱地问：“你干嘛？”又想到什么招儿来打乱他现在思绪乱撞的心了吗？
何川澜说：“小清，你说若我们以前是同桌的话，谈恋爱了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偷偷在桌子下面牵着手？”
何川澜的话里带着可爱的想象，这却让顾清有些无所适从，他的眼睛里露出迷茫，会吗？会吧。这种想象在顾清和何川澜刚谈恋爱的那一阵子，是有幻想过的。
但后来才发现，他在发觉这个世界的不对，梦到那个古怪的梦之前，都是按照这个世界给他的人设生活的，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可能在高中的时期就和何川澜谈恋爱。
也对，为什么一句压抑了那么久的喜欢能够忽然在一个如此普通的同学聚会上就脱口而出呢？顾清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些忘记了自己当时跟何川澜告白时的大脑空白感，如今只感觉到一阵不由得的空虚与茫然。
何川澜晃了晃顾清的手，顾清才发觉自己沉默的有些久了。
顾清敷衍过去：“不会吧，而且我们又不在同一个年级……”
“想象一下嘛，想象。”何川澜失笑说。
他当然知道只是想象一下啦，但终归又不是真的……
话说回来，那些高中时候谈恋爱的小情侣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呢？
顾清不怎么关注其他高中同学的事情，但偶尔瞥过班级群的时候，似乎能看见谁和谁又分手了的消息。
分手……他跟何川澜也会分手吗？
这个问题曾经让顾清非常担心过，收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开始做梦，奇奇怪怪的梦，充满着很多情敌的梦，他很害怕，每天都想着各种法子让这些不要发生，让他跟何川澜之间永远都不会走向“分手”的那条道路。
如今这个词语再次浮现在顾清的心头，却不是曾经无比的抗拒，而是在想要不要。
这场交往是由顾清的告白而开始的，而何川澜是真的喜欢他吗？
顾清一双桃花眼被白灯映得充满破碎感，他看着何川澜，眼里仿佛盛着就要破碎的琉璃珠。
顾清开口：“学长你……”
“这里的灯怎么是亮的啊！？哪个班的！？怎么溜进来了！？”教室外面有人举着手电筒脚步声“哒哒”地往这边赶过来。
保安就要打开前门将两个人抓个现行的时候，何川澜抓着顾清的手，赶紧从教室的后门溜了出去。
“快走！”何川澜的话在顾清耳边匆忙响起，让顾清都要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就跟着对方跑了出去。
后边的保安举着手电筒大喊道：“哪个班的！？居然还跑！？大晚上的，别待在学校里了！赶紧回家！听见没有！”
何川澜留下一句洪亮的“听见了”之后立刻带着顾清窜没了影。
保安挠着脑袋，也懒得继续追那两毛小子了，在后边嘀咕着：“不愧是年轻人，跑的就是快啊。”
——年轻人顾清表示自己快要累死了！
顾清大喘着气，他跟着何川澜跑了好几层楼，最后还跑到了操场边上，实在是没力气了，他开口道：“别、别跑了……他没在追、追我们。”
何川澜这才终于停下来，往顾清的后面看了一眼，发现保安确实没有追上来，便说：“好吧，你缓缓气。”
顾清平复着心率，大脑被冷风一吹，觉得脑筋都突突的，要往外跳。
何川澜见顾清差不多缓好之后，开口问：“你刚刚在教室，想跟我说什么？”
顾清闻言动作一僵，刚跑步聚集到身体里的热意开始慢慢散掉。
他抬眼看向何川澜，眸光闪烁不定，问：“学长，你……喜欢我吗？”
何川澜没想到顾清憋了那么久，居然只是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嘴角勾出弧度，变法术似的，突然从大衣内衬里抽出来了一条围巾，是一条黑白相间的针织围巾，这条围巾连标都还没拆掉，这是何川澜给顾清准备的生日礼物，刚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掏出来，就尴尬地藏在自己的大衣里面。
他仔仔细细地给顾清围上，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顾清的脸颊，发现他的脸竟有些冰，想来是刚刚跑步便冰了。
他焐着顾清的脸颊，眼神带着无尽的喜欢与爱意：“我当然喜欢你，很喜欢你。”
“还有，我的宝贝，19岁生日快乐。”
“……”顾清张了张嘴，骤然沉默了。
何川澜说出来的话过于温柔和真挚，让顾清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服被扒开的普通人，画着笑脸的假面除去后，其实小丑并不爱笑，发出的笑声也并不一定真诚，这让被扒开小丑服的顾清，面对真挚的观众，只一瞬间，就退缩了。
焐着他脸的手很温暖，顾清面对着何川澜的视线，害怕地退了两步，躲开了何川澜。
他连最开始告白时涌现的爱意可能都是假的，又怎么配得上如此真挚的何川澜呢？甚至，现在的他可能还比不过他梦境里曾经出现过的一个个情敌。
顾清躲开视线，说：“对不起学长，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分啦~后期不会很虐的，放心~
第57章 蛋糕
顾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大半夜的, 顾父顾母早都已经睡下了，顾清只能摸着一片漆黑进入房间，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
他将自己缩进被窝里面, 希望能够让身子快些暖和起来, 他闭上眼睛想要快点睡着，但耳边一直不停地回响着何川澜在耳边对他说的话。
何川澜的声音里带着哀伤：“为什么？”
顾清歉疚道：“对不起，我觉得当时的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何川澜说, 他的眸子里不带着笑意竟是显得有些刻薄了, 何川澜眸子黑沉沉的，似乎想要将顾清看透, “你似乎有很多瞒着我的事情, 其中几件好像还与我有关, 那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一个人隐瞒着, 不难受吗？”
“……”顾清默了, 眼神还是不敢看向何川澜。
何川澜继续开口道：“有什么事情, 说出来我们两个人一起解决, 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好不好？我们可是恋人关系，更何况今天还是小清的生日，不要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决定, 好吗？”
何川澜眼神黑沉沉地看着顾清，似乎在等待着顾清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何川澜一直都知道顾清有事情瞒着他，但每次试探时，顾清都不肯说出来, 出于即使是恋人也有自己的隐私的原则, 何川澜便一直尊重顾清, 只试探，不盘问，即使偶尔被顾清气得够呛，也每次都对他心软了。
何川澜是一个大度的恋人，若是顾清现在将事情解释清楚，他可以马上当作没有听到过之前的那句话，上去抱一抱顾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两人还是温存着的一对情侣。
他已经连续向顾清迈了九十九步，只需要顾清迈一步，两人就能马上和好如初，这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啊。
何川澜看着顾清，等待着他的选择。
却见顾清摇着头，目光混乱，一双桃花眼盛满了破碎的琉璃，顾清颤抖着声音说：“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学长呀……”
“真的没有吗？”何川澜引导着开口说出来。
顾清却像受了刺激：“我说了学长也不可能相信嘛！这、这都太奇怪了，没有人会愿意相信的！”
顾清声量很大，将原本要离开的保安又给吸引了回来，保安举着手电筒走向两人大喊：“你们怎么还没走！”
顾清被手电筒照到，吓了一跳，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何川澜，便转头跑掉了。
夜间的风从衣服袖口灌进身体，顾清觉得身子冻极了。
……
顾清在被窝里躺了许久，才感觉到一些窒息感，原来何川澜刚刚送他的生日礼物围巾还一直被他围在脖子上，躺在床上蹭了蹭，就让它收紧了，变得有些勒人。
顾清坐起身，将围巾给取下来放在桌边。
……这个礼物，需要还给何川澜吗？何川澜才刚送完自己生日礼物，他转眼就跟何川澜提分手，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顾清越想越纠结，恨不得赶紧有个人出来给他提点建议，就算是孟晨晨那个系统也好呀，但顾清已经把那根黑笔丢给小脚玩了，所以212应该暂时是回不来的。
啊啊啊！烦死了！
顾清干脆再次整个人埋进被子里面，都这么晚了！赶紧睡觉吧！
顾清浑浑噩噩地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让顾母都愣住了。
顾母面露担忧：“怎么了小清？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还有小何人呢？我还以为他会留下来陪你过生日呢。”
顾母一张口就直接扯到顾清的伤心事，顾清瞥开眼不看顾母，声音带着点沙哑：“……他临时有事，昨天晚上就先离开了。”
厨房里的锅炉忽然叫起来，顾母的注意力都被厨房吸引过去，也就没有发现顾清状态的不对：“是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哎哎！不说了，妈妈先去厨房看看给你煮的汤！”
顾清心不在焉地答道：“……嗯。”
今天的午餐顾母准备的非常丰盛，一切都是为了顾清的生日而准备的，正好马上也快要过年了，家里现在装饰的年味十足，看起来温馨暖意。
顾父说：“哎，怎么一下子做这么多菜？这哪里吃得完呀？”
顾母说：“这顿吃不完就留到下顿吃嘛，而且我还以为小何也会留下来呢，还有小清的胃口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母说到这卡壳了一下，最近她的儿子似乎吃得并不多，食量降低了不少。
顾母看着顾清，说：“小清，生日快乐，今天多吃一点好不好？对了，待会儿还有蛋糕会送过来。”
顾清在刚刚顾母提到何川澜的时候走神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顾母说什么，顾母只好再重复了一遍。
顾清点头：“谢谢妈。”
顾母的厨艺一如既往地高超，今天的菜色都是做的顾清喜欢吃的，算是给顾清的寿星福利。
顾清慢慢吃着，菜很香，汤也很暖，却总感觉还是少了些什么。
不久之前，顾清还在跟何川澜说着生日当天何川澜到顾清家里来给他过生日的事情。
真正在这一天时，何川澜却没能够在这里坐着和他一起为他庆生。
顾清眸子一暗，门铃却突然响了。
顾母有些纳闷：“今天好像也没叫什么客人来，是谁啊？不会是小何吧？”
顾母说完后，瞬间又想起来自己定下的蛋糕，原来是蛋糕到了。
顾母起身准备去门口拿蛋糕。
顾清则听到顾母说的话之后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不可能吧？昨天他才这么决绝地跟何川澜提了分手，还当着何川澜的面直接就跑掉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来呢？
顾清说：“我去开门吧。”
顾清把筷子放下，站起身朝门的方向走去。
握住门把手的时候，顾清捏了把冷汗，他过来只是为了确认是不是何川澜，对，只是因为这样。
毕竟昨天他才跟何川澜提了分手，若是何川澜气不过直接来他家跟他对峙，结果一开门和顾母撞上脸，岂不是会很尴尬吗？
对，他是为了何川澜和自己的面子着想才自己过来开门的，没什么好怕的，若何川澜真的想要和他说些什么，那他就直接带着何川澜出门说，免得两个人在家里不好交谈。
顾清想定，打开门，却被一个大蛋糕给遮住了所有视线。
“生日快乐啊！顾清！”
顾清退后两步，才看清全貌，门口站着两个人，孟晨晨和曲乐。
顾清再往后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了。
顾清站定，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曲乐笑嘻嘻地打着幌子：“当然是因为你生日，刚好又在附近玩，就过来了，喏，这是你的蛋糕吧，刚走上来路上看见外卖小哥了，就帮着一起拿上来了。”
顾清接过蛋糕，说：“……是。”
曲乐扫了眼不在状态的顾清，说：“怎么了？是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啊？没有。”
顾清看了一眼孟晨晨，他从没告诉过曲乐他的生日，不会是系统212的分身孟晨晨说的吧？所以才会两个人一起到他的家来。
他没有一点怀疑过也许可能是何川澜说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觉得何川澜应该和自己的室友们都不熟悉。
孟晨晨冷静地接受了顾清的审视，说：“我们可以进去吗？”
顾清点头：“当然可以。”
曲乐和孟晨晨进来之后跟顾父顾母打了个招呼。
顾母显得很兴奋，显然是没想到顾清除了何川澜之外，原来还有其他的朋友。
小脚也很高兴，它还记得曾经与自己贴贴过的曲乐，这回非常亲人地就走到曲乐的脚边和他蹭蹭。
孟晨晨却在看见小脚时有些僵硬。
曲乐说：“孟晨晨要不要过来跟小脚玩一玩，小脚多可爱呀。”
孟晨晨扭头说：“不必了！”
曲乐：“……奇奇怪怪。”
顾母说：“好幸又来了两个帅小伙，我还怕今天的菜吃不完了呢，快坐下，千万别客气。”
曲乐乖巧回答：“好的阿姨！”
孟晨晨惜字如金：“嗯。”
五个人加一只狗凑成一桌，顿时就变得热闹起来，只有顾清看起来有些兴致不高。
顾父问曲乐两人：“你们怎么都还不回家，都快过新年了吧？”
曲乐动作僵了僵，然后挠了下脑袋一笑，拿出最初跟顾清说的那一套又重复了一遍。
但这显然不能骗到老练的顾父：“玩这么久？”
“……”
顾父一眼就看出问题：“该不会是跟家里人吵架了吧？”
“没、没有……！”曲乐弱弱地反驳道。
孟晨晨则在旁边扫了他一眼。
顾父看向孟晨晨：“那你呢？你怎么也不回家？不过年吗？”
孟晨晨没想到还能扯到自己，卡壳了一下，才说：“我会回去，再过几天吧。”
顾父点头：“不管发生什么，年还是要回去过的，知道了吗？”
曲乐怂怂地点头：“是……”
顾母打圆场，笑容亲切：“不管怎么样，今天都谢谢你们两位小同学愿意来给我们家小清过生日，要吃的开心！”
“好！”
第58章 不吉利
一顿餐吃完之后, 顾母让顾清送两位小同学下去。
曲乐忙慌拒绝道：“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就行，顾清可是今天的寿星, 我们哪里敢让寿星亲自送我们呀！”
顾清说：“没关系的, 我送送你们吧。”
曲乐挠了挠头，继续想着该用什么拒绝顾清的时候，孟晨晨居然还推波助澜地对顾清说：“好, 那就麻烦你了。”
曲乐：“……”
孟晨晨这个傻子！是忘记了楼下还有一个何川澜在等着他们吗？！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啥, 但也不能就这么毁了跟何川澜的约定呀！何川澜可说了, 别让顾清发现他和孟晨晨其实是何川澜叫过来的事情。
顾清点头，对两人说：“好, 那你们等等我, 我先去换个衣服。”
因为在家里, 他就穿了件很薄的家居服, 虽然只是送个人, 但就穿这么薄出去的话, 还是会有点受不住的。
趁着顾清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的空挡, 曲乐及时抓住机会, 跟顾父顾母还有小脚飞快地告了个别，就拉着孟晨晨赶紧坐电梯下楼。
何川澜从曲乐还有孟晨晨上去之前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曲乐跟孟晨晨吃完饭之后下来, 还看见何川澜在这里。
曲乐关心地问：“你吃饭了吗，学长？要不要去找个餐馆吃个饭啊？”
曲乐这话说的甚是心虚，因为他的肚子已经填的鼓囊囊了。
何川澜摇了摇头，问：“小清怎么样了？”
“顾清呀, 感觉眼睛有点肿, 可能哭过……”曲乐一边说着, 一边偷偷观察何川澜的反应，果然看见何川澜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黑沉，“学长啊，我有件事想问你哈……”
何川澜说：“什么事，问吧。”
“……你和顾清，是闹什么矛盾了吗？”今天可还是顾清的生日，何川澜却不亲自上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个人之前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曲乐简直无法想象，居然还有这个何川澜搞不定事情的时候，他的室友是真的强啊。
何川澜闻言拧了拧眉心，染上几分忧愁：“确实，闹了一点小矛盾，不过我会解决的。”
虽然何川澜看上去精神状况并不佳，但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肯定。
曲乐想也是，这两人一看就还在难舍难分的热恋阶段，闹了点小矛盾估计也能马上和好，只不过……
曲乐想着以他眼中顾清的性格，实在是不像会第一个低头认错的人。
倒是何川澜这边的求和欲望看起来非常的迫切。
曲乐刚想开口给失落的学长鼓鼓劲，结果从刚才在顾清家里就开始疯狂掉链子的孟晨晨又说话了：“那你们现在是分手了吗？”
曲乐僵了，孟晨晨这个傻子！！怎么能当着学长的面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曲乐刚想打个马虎眼，何川澜便开口回答道：“放心，没有。”
孟晨晨忽然勾了勾嘴角，说：“那就好，希望你们能重新和好。”
何川澜说：“谢谢，会的。”
曲乐眨了眨眼，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就这么自己圆了回去，但不管如何结果都是好的。
曲乐咧嘴笑了下，打算告辞：“若没其他事，我和孟晨晨就先走了。”
“等等，我还有事情要问你们。”
曲乐疑惑：“什么事呀？学长你尽管说。”
何川澜沉吟了一会儿，问：“小清跟阮常，很熟吗？”
“阮常？”曲乐对这个名字并不算熟悉，他虽然是个交际花，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记得住，而且他也没跟阮常说过几句话，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新生会的时候，阮常被热情的学长学姐包围时手足无措的可怜样儿。
曲乐思考了会儿：“嗯……我想想哈……嗯……我记得好像上公共课的时候两个人会说些话……不过，这怎么了吗？”
何川澜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他，我记得小清一开始不太喜欢他的，怎么会后面跟他变熟了呢？”
曲乐挠挠脑袋，说：“这我就不清楚了。”
1月份的寒风吹过来，曲乐忍不住发了个抖，天呐，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天气，何学长事怎么忍得住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的。
曲乐说：“学长，还有别的事不？我知道的话就都回答你。”
“没有了，谢谢你，下回请你们两个吃饭。”
“嗨！都小事！这天真怪冷的，学长待会儿也赶紧走吧。”
“好。”
曲乐跟孟晨晨两个人离开顾清家附近的小区，坐上了公交车，打算回最近住的酒店里。
曲乐看着这昂贵的酒店价格就心疼：“哎哟喂，我不就才住几天吗，现在找个地方睡怎么就这么难呢？”
孟晨晨泼冷水道：“谁让你非要跟你爸妈吵架，现在连生活费都快没了吧。”
曲乐：“……你可闭嘴吧你。”
“闭嘴可以，别找我借钱，也别让我陪你。”
曲乐立马求饶：“别啊哥，我都快穷死了。”
“……”
“喂，你说，顾清和何学长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呀？顾清虽然看起来挺冷淡的，但在宿舍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何学长的喜欢啊。”
“……”孟晨晨脑袋靠在公交车后座上，“不知道。”
“也对，你能知道什么，还有，你今天干嘛老拆台，还想让顾清下楼，这要是让两个人撞上了，多尴尬呀。”
孟晨晨疑惑地看向曲乐：“为什么？见面不好吗？”
“不好！！两人本来就在吵架，你乍然让他们见面并不会让他们想起来以前的美好，只会想到吵架时的一幕幕好吧。”
孟晨晨迟疑道：“……是这样吗？”
“不然勒？你个母胎solo。”
孟晨晨：“……”
曲乐见孟晨晨难得噎住，乐了，他凑前将孟晨晨别在大衣口袋里的黑色笔拿出来，说：“你今天怎么还带笔出门了？”
孟晨晨解释道：“捡的。”
曲乐惊讶：“又捡到笔？你是不是还有个捡笔的隐藏爱好，一直偷偷瞒着没告诉我啊？别害羞啊，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孟晨晨无语了一会儿，选择戳曲乐痛点回击，“你还是想想你那叮当响的钱包吧。”
曲乐：“……”心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见面
阮常看见何川澜发来的消息的时候是震惊的, 何川澜居然会突然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约出去见一面。
何川澜其实是很少找阮常的，部门里有要阮常做的事情, 也基本上都是由副部长来传达, 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顾清似乎不太喜欢他跟阮常有联系，何川澜便特意注意了距离。
何川澜私以为, 顾清瞒着他的事情, 也许那个阮常是知道的。
他原以为阮常追着的目标是自己, 刚开学那段时间，他经常都会在何川澜身边出现, 像是特意地再刷存在感, 何川澜一开始还误会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 但跟阮常对上视线之后, 一眼便能分辨出来对方眼中带着的目的性, 虽然不知道阮常想做什么, 但阮常也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何川澜就一直没有点破。
后来阮常突然放弃了在何川澜附近的蹲守, 转到顾清那一边，因为顾清那难以让人忽视的颜值，附近出现了些什么人都很容易传播出去, 所以即使何川澜没有看见顾清和阮常两个人待在一起，但也总会耳闻。
何川澜初听只是诧异，后来则渐渐地上了心，往往顾清与阮常见面之后, 顾清对待他的态度就会有些不对, 而且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本该早些时候就找阮常出来问问的, 但一方面何川澜在外面和白越忙着创业的事宜，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样打探恋人的隐私不好，便一直都没有行动，谁知道，暗中事情朝着越来越不好的态势前进了。
阮常迟迟都没有回复，何川澜便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对面“滴滴嘟嘟”了许久，估计是在挣扎，挣扎了一会儿，阮常还是接起来了：“喂，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何川澜说：“也没什么事，你是在云市吧？有空吗？”
“啊……”阮常直觉告诉他不会是好事，但何川澜声音太温柔了，几乎都能让人想象出他温柔学长的样子，小说故事里的他也是一位温柔绅士的人，似乎永远都不会发火，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吸引到这么多人崇拜或者暗恋他。
……这样的人，找他出去，应该不会有啥危险吧？
阮常想定，回答道：“可以啊，我有空，你想在哪见面？”
虽说一开始只是将何川澜当作是任务目标，但是从心来讲，何川澜确实是很有魅力啊，长得好看，能力还强，性格还好。
这么完美的人突然约自己出去，这让即使是自认只喜欢萌妹的阮常，都觉得有一点意动。
何川澜给阮常报了个地址。
“那块儿……离我家有点远啊……”阮常为难道。
这天气这么冷，真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你家在哪？我来找你吧。”
“啥？”阮常困惑了，咋就变成问他家在哪了？不是说在外面约个见面吗？还以为能在外头蹭顿何川澜请的饭呢。
何川澜体贴地询问：“不方便吗？”
阮常直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不方便。”随后阮常便将自己的地址给了何川澜。
阮常的家刚好也在云市，除了跟父母所在的一个家之外，他还额外的在外面租了一个小房子，倒也不是变有钱了，只是因为阮常害怕长时间跟父母相处，会让他们发觉出自己与以前的阮常的差异之处。
他寒假经常借口出门玩，其实就是躲在了租的这个小屋子里，躺在沙发里盖着小被玩游戏。
他给何川澜的地址，也是这个地方。
何川澜初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屋子确实挺小的，甚至没有何川澜家里的房间大，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迟疑道：“你父母也住这儿吗？”
阮常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我就偶尔来这儿。”
何川澜点点头，适当住嘴，没有继续打听。何川澜关心的也不是这个，而是跟顾清有关的话题。
何川澜看着阮常，斟酌了一下该如何开口，他坐在拥挤的沙发边，说：“阮常，我经常有听副部提起过你。”
“是吗？”阮常有点意外，本来他一开始加入部门是为了接近何川澜，结果人没怎么接触到，却被副部长命令做了一件又一件的部门工作。没想到平常那个副部挺毒舌，暗地里居然还偷偷提起过自己啊！
“是的，”何川澜淡定地点了下头，“他说你经常自言自语，这样来说，你应该是个挺爱幻想的人吧？你平常都爱说些什么呀？我有些好奇。”
阮常：“……”原来副部提起他，不是夸他啊！还有自言自语……
他平常和系统说话有这么明显吗？虽然他偶尔确实会忍不住直接把话脱口而出，而不是通过意念交流……
阮常尬笑两声：“哈哈……我就是喜欢跟自己说话，很稀松平常的，说出来自己都不好意思，就不告诉学长了……”
何川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他眼神落在桌上阮常给他倒的水上，声音还是很温柔绅士，眼神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那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次元管理局是什么吗？”
“啊、啊？”
何川澜其实撞到过一次顾清和阮常在一起的。
他有时候忙着在学校外创业的事宜，偶然有一次和顾清说自己下午不能去接他之后，忽然又有了空。
何川澜走着回学校时，却看见了阮常待在顾清身边，两人特地选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阮常嘴里冒出了一堆奇怪的词汇，何川澜只以为阮常在讲什么小说故事，后来晚上接到顾清，和他一起吃饭时看见顾清走神的神态，何川澜便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何川澜只随口一提，却让阮常直接变了脸色。
“你、你说什么呢学长？你是不是最近小说看多了呀？看的哪本小说呀？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哈哈……”
“嗯，小清跟我说的。”
“顾清！？”阮常声音骤然拔高，“顾清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东西？！”
“这些不能说吗？我可是他男朋友。”
“开什么玩笑！”阮常脸色都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你也是？
系统忍不住开口说：“阮常, 你给我冷静一点。”
“可是！”
何川澜看向阮常问：“什么可是？”
“……”阮常闻言醒过来似的闭了嘴，瞥眼说，“没什么。”
何川澜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 就激起了阮常如此之大的反应, 只是简单猜测也能想的出来恐怕这戳中了其中的什么关键。
但这些跟顾清想要和自己分手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川澜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可爱的男朋友想要和自己分手的理由到底会是什么。但顾清跟阮常之间有秘密，这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
次元管理局, 听起来像是一个机构一样的东西, 而对面的阮常应该属于“员工”这一类的角色, 联想到之前阮常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接触，何川澜说：“你的任务应该与我有关吧？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啊？”阮常又懵了一下, 下意识以为何川澜“没事, 现在我的任务跟你没关系了。”
何川澜：“……”芜湖, 原来还真有过什么“任务”啊。
阮常话说出口, 才发现自己又露馅了, 恨恼地巴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阮常在心里跟系统求救说：“系统啊我错了, 我再也不说话了, 要不然还是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吧, 呜呜呜。”
系统：“……”
系统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但也拿阮常没什么办法，毕竟他们两个还绑定在一起呢。
系统刚要说话, 脑波内却突然出现了其他系统请求连线的通知。
系统顿住，对阮常说：“你等一下，我有个电话。”
阮常：“……”你们系统还有电话的啊？真人性化。
系统自然听得到阮常说什么，不过系统没有管他, 而是接起连线。
系统说：“系统563号接通连线成功。”
对面冷漠地说：“嗯。”声音跟563号相似, 都是冰冷的电子音。
系统：“……”
“……啊, 不好意思，太久没连线，忘说了，系统212号连线成功。”
系统莫名感觉对面也不是个正经系统，便放弃了一本正经的话术，问：“什么事？”
对面也很开门见山：“何川澜在你那儿？”
“……”虽然说是同僚，但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你问这个做什么？”
212简明扼要地说：“他是我宿主的任务目标。”
系统听到这话迷惑了，它还是第一次碰见直接就告诉对方自己宿主任务是什么的系统，这种情况下，造假的可能性比较大，563不敢轻信，说到底，不久之前，何川澜还是阮常的任务目标，难道这任务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东西吗？上一个人不干了，马上就能派另外一个人？
563问：“你是新入世界线的系统？”
“……不是，准确来说我已经在任务世界待了快7年了。”
563震惊了一下，这么久！？它想起了之前阻挠过它的那股力量，不会就是这个212搞的鬼吧！？可是为什么呢？
“我定位到你位置了，谢谢你陪我聊这么久。”
话音落地，通话便被掐断了。
系统重新将意识连回到现实世界，何川澜优雅地坐在狭窄的沙发边上，一杯简单的白开水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手边时，看起来都高级了不少。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事情，而阮常则在对面当着哑巴。
563回来的一瞬间，阮常久感受到了，疯狂地在脑内喊着它：“系统系统！快救我！我该怎么对付何川澜啊！？”
系统却精神紧绷着，没有理阮常，而是在静静等待着。
沉默中，门被忽然敲响了，阮常疑惑地看向大门，怎么会有人敲他的门，总不会是物业吧？
阮常从沙发上起身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打扮的中年男人。
阮常更疑惑了：“你……”一句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孟医生就径直地走进来。
孟医生看见何川澜，朝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伸了手，说：“你好，我是顾清的主治医生，姓孟，你叫我孟医生就可以了。”
何川澜怔了一下，不过还是微笑着起身握住了对方的手，说：“你好。”
阮常还在一旁摸不清情况，就见孟医生继续说话了：“听阮常说你今日过来找他，我也就贸然过来了，因为确实是想与你见一面。”
阮常：“……？？”这事他怎么不知道呢！？
何川澜沉吟了一会儿：“……是跟小清有关？小清生病了吗？”
“是。”孟医生简单说道，坐在了原先阮常坐着的位置上，把阮常要坐的位置给占住了。
阮常：“……”真是无语了，这谁啊！？
孟医生，或者说212瞥眼看了眼阮常，然后又拨通了563的连线，563刚接起就听见一句命令性的话：“不想在何川澜面前暴露，就让阮常配合我。”
563：“……”
系统叹了口气，对疑惑到要骂街的阮常说：“配合他。”
阮常心里疑惑说：“啊！？为什么要我配合他！？”
“救兵。”
“……行吧。”
阮常假装面色平常地找了一个新地方坐下。
孟医生却看向他说：“阮常去给我拿杯水吧，正好我有话与川澜说说。”
沙发被抢走，现在坐的这把椅子都还没坐热……家里还莫名冒出一个不认识的人……
“……好。”阮常憋屈地说。
何川澜探究的眸子盯着孟医生：“小清，出什么事了吗？”
“虽然我不应该瞒着顾清跟你说，这有些违背了我作为医生的职责，但作为一个看着顾清的长辈，我觉得我需要告诉你。”
“什么？”
“其实，”孟医生沉吟了一会儿，“顾清患有轻度的妄想症和抑郁症。”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但其实顾清在初中时期便经常到我那里进行检查了。”
何川澜抬眼盯着对面的中年男性，对方说的话看似不像作伪，可何川澜在顾清身边，可没觉得过对方有这些症状。
倒是对面这个人，不会是阮常特地请过来忽悠人的吧？
何川澜张口道：“莫非，你也是次元管理局的？”
孟医生：“……”
倒水回来的阮常：“……”
系统：“……”
孟医生扶额，为什么何川澜会不相信顾清有病，反而对这个是个人听了都觉得中二虚假的东西执着不已呢？
作者有话要说：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