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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王锦华回来了◎

    林星回到家就开始加班,她习惯规划,为空出时间周末跑温泉,她本周周一到周五每天都有适当增加工作,还带了一些准备昨晚在房间完成,被邢侓尧临时冒出来的行程打乱,就只有牺牲原本的休息时间补上了。

    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多,何熠川打电话过来,她才想起之前有约他过来取东西。

    何熠川说他在楼下,林星让他上楼,将东西拿到门口等着。

    她本没打算让何熠川进门,不料何熠川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自己拎着个纸箱,还让物业帮忙搬来两箱。

    物业小哥跟林星挺熟,她还没开口问,对方已经先一步进门,将东西放到门口玄关。一错眼的功夫,何熠川也跟进来,放下纸箱,打开鞋柜。

    何熠川看到鞋柜里的男士拖鞋,心里一凛,瞥眼见有两双,不爽的感觉才有所收敛。

    是买的客拖?因为他要来?那另一双是谁的?

    他这样想着,伸手去拿看着质量更好的一双。

    “你穿鞋套吧。”林星递给他,冷冰冰加一句,“不换也行,有事在这儿说。”

    何熠川看她一眼,默默接过鞋套,目光却没移开拖鞋:“不是有拖鞋吗?”

    见林星不理会,又加一句:“我以为你给我买的。”

    他声音很低,目光似有委屈,林星没心情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没理他,指着地上放着的三个箱子问:“你拿的什么东西来?”皱皱眉,确认却狐疑,“水果?”

    “是橙子。”何熠川将其中一盒拆开给林星看,“就去年单位发过那种,我记得你喜欢吃,今年找同事多买了两箱。”

    “……”林星说,“你拿走。”

    “为什么?”何熠川不解,“你去年不是说很好吃?”

    “那是去年。”

    “牌子都是一样的,我问过,不信你尝。”何熠川从里面拿出一个递给林星。

    “……”林星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何熠川,你要我说什么,不是去年今年的原因,也不是牌子,是我们离婚了。嗯?我们没关系了,你懂吗?你给我送什么水果?”

    何熠川消化着她的话,许久才有点颓然的垂下眼睑,闷声说:“就算离婚了,一点水果也没什么吧。”

    “这橙子市面上得一千块一箱,三箱三千块,我无功不受禄,受不起。”林星说完见何熠川嘴唇微动,似还要说反驳,不觉失笑,“三千块,何熠川,没离婚的时候,你好像也没给我买过这么贵重又用心的礼物。”

    钱是给过的,但是礼物一件都没有。

    何熠川心中隐痛,绷着唇线不语,林星也不想再跟他废唇舌,将玄关上的礼品袋递过去:“你的东西,一起拿走吧。”

    何熠川接过,她侧身迈过他,替他开门。

    逐客的意思太明显,何熠川也顾不得脸面了,着急忙慌打开礼品盒,捧到林星面前说:“这是给你买的。”

    见她不信,又解释:“真的,去年你生日,我提前买来准备送你当礼物。”

    林星冷眼看他:“怎么没送?”

    “我……”何熠川脸色微僵,将来之前打的腹稿背出来,“我怕被你发现,就放在医院准备生日当天给你,结果那天太忙,忘记拿回来给你。”

    他以为事情过去这么久,林星应该不记得,没想对方说:“我记得那晚你的确在加班,回来很晚,但是你回来跟我道过歉,说你忘记我生日,也忘记买礼物,给了我转了红包让我自己买。”

    “……”这的确才是他一贯的方式,何熠川硬着头皮说,“我当时是觉得第二天补礼物没诚意,才撒谎骗你。”

    “红包你也是第二天才转我。”

    “林星,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当时,当时……”

    “算了,都过去了。”林星不想再扯这些没意义的旧事,把门推得更开,“你走吧。”

    何熠川固执将东西给她:“你收下。”

    “不要,你拿走。”

    “求你了。”

    “……”

    为这种事求她?林星惊悚的看着何熠川,她这个高高在上,冷情冷性的前夫什么时候这么低姿态过?

    “何熠川,你脑子最近是不是不太正常?”

    “是不正常,但我控制不了。”何熠川黑眸锁着林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懊恼模样。

    林星:“……”她这个前夫还真是有病。

    她看他几眼,愈发觉得不对劲,见他站在门口将出不出的犹疑,试探问:“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一句话好似石破天惊,何熠川霍然睁大眼,站直身体,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星,似乎在做某些决断。

    两人一时都呈现对峙姿态。

    半晌。

    “林星,我后悔了……”

    “你是不是后悔了?”

    两人同时出声,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继而又是两厢沉默。

    对峙中,林星只觉好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难怪他最近诸多不寻常表现,原来是后悔离婚时给她多了,原来所谓淡薄名利,多是与己无关。关系到自己利益,风光霁月的何医生也不能免俗。

    她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如何谈判,脸上却极其平淡,一丝情绪都不曾流露。

    饶是这样,于何熠川而言却却好像是清水里突然被泅进一滴墨,荡漾着散开,层层叠叠,嶙峋无状,用最柔软的力道激荡人心。

    何熠川后背骤然紧绷,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乱入,认错表忠心的话充斥喉头,呼之欲出之际,喉咙又像是被卡住,憋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林星,我……”他一张俊脸憋得发红,期待而紧张,又隐隐感觉高兴,好像他们之间就此说开就能重新开始,语无伦次的道歉,“对不起,我……”

    林星不想跟他绕这些弯子,直白打断:“后悔存款,还是房子?”

    “什么存款房子?”何熠川没听懂,表情迷茫。

    “我问你是后悔房子给了我,还是后悔没要存款?”

    林星下巴微扬着看他,即便觉得他这行为与他一贯的形象太过割裂,未免滑稽,也理解成年人离婚只谈利益的游戏规则。她不是在金钱上咄咄逼人的人,便更不会觉得他行为多恶劣。

    “你如果真后悔,存款我可以按照最开始说好的还给你一半。”

    她态度诚恳,全无讽刺之意,何熠川却像是受了奇耻大辱,先是冷脸,既而气急败坏。

    “你乱说什么,说好给你就是你的。”他目光冷沉的看着她,鼻子里哼出讽刺,”这点钱还不至于让我出尔反尔。“

    一百万于他确实不是大数目,毕竟是能供养前女友挥霍,分手都礼赠留学金的家底。

    林星结合他前后态度,却不能全信,索性把话都摆上台面:“抱歉,我不是要恶意揣测,只是你最近行为实在有些反常,我以为你不好开口才想问清楚。”

    “你想多了,我不是那种人。”何熠川已经恢复平日的自持,面无表情说,“我答应过的事绝不出尔反尔。”

    “你刚才说的后悔指什么?”

    “……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应该对你更好一点。”这也是实话,谈及此,何熠川语气又柔和起来,样子也是真懊悔,甚至表忠心,“我最近常常想,如果当时我多用点心在我们的婚姻上,多尽丈夫的责任,说不定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你想多了。”林星原话还他,半点不客气,“我们离婚是因为你出轨,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闲事。”

    何熠川一下绷紧唇线,林星不再看他,打开微信转账,“这些橙子放这儿吧,钱收了。你走……”

    她话没收完,手机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王教授】

    王锦华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做什么?林星看向何熠川,低声询问:“王教授回国了?”

    按计划应该下周三回来。

    何熠川说:“她没说提前。你……”他还想让林星瞒着,没说得出口。

    林星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

    电话那头,王锦华的声音一如往昔,她是标准女中音,音色偏中性,很适合讲课,但每次跟林星说话都会柔和些,自然而然的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王锦华说自己正在机场等待登机,闲暇给她打电话。

    王锦华问:“星星,熠川今天在家吗?”

    “他在。”林星想王锦华既然回来,趁这时机说清楚正好,便说,“我们刚好有点事要跟您说,您……”她斟酌措辞,“你听后不要生气,也不要着急,我和熠川这样决定,也是深思熟虑,商量好的。”

    “你想跟我说你辞职的事?”王锦华话说得直白,“坦白说我听赵教授说起来这件事,很是惊讶,之前无论微信还是电话,你们一句都没跟我透露,到头来倒是外人比我先知道。”

    她语气跟平时无异,显然是有微词,但也不太在意,“不过这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日后不后悔就好,我也没立场同意或者反对。”

    林星“嗯”声,刚要说话,王锦华又问:“你是找到其他工作,才辞职的?”

    林星:“嗯,我现在在券商研究所做研究员。”

    何熠川听到这里意外的看她一眼,王锦华先是说好,后又担忧:“券商很忙吧?这样以后你跟熠川不是都没精力放在家里了?你们不是准备要孩子?这些事可都有商量好?”

    林星:“我正要跟您说这件事,其实我跟熠川……”

    见她说到正题,何熠川急忙抢白:“妈,您还不登机吗?”

    林星到嘴边的话被何熠川强行截断,不满的看他一眼,何熠川却似完全没看到,自顾跟王锦华说:“妈,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有商量好,要不然您先登机,等您回来再说。”

    王锦华说好,林星却不想再拖,叫住王锦华还未开口,对方却先问她:“星星,我有个学生今年打算把父母接到嘉城过年,但是到现在也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你们复兴路那套两居平时空着也是空着,要不然租给她过渡一段时间?”

    如果单纯只为租房子,王锦华个人名下也还有一套闲置,她提出租复兴路的房子,很大程度是因为知道何熠川之前时不时借口工作忙碌,住在复兴路这边,不回去婚房,冷落了林星。想着何熠川的个性,如果直接点拨,母子间可能又是一番口舌官司,索性出此下策。

    除此,林星猜测王锦华应该是听到学校的风言风语,也有借机试探之意。她一时微微心酸,离婚后这段时间王锦华虽人在国外,对她的关心却只多不少,两人微信电话都没有断过联络。

    虽说她最初选择暂不相告是怕对方着急,实则也有自己的私心考量,如今这事在学校知道的人已然不少,王锦华势必被风言风语所扰,却因为不知情无法辩驳,这本身也是一种难受和不尊重。

    林星吸口气,索性就一口气说开了:“这些事您以后不用跟我商量,我跟何熠川已经离婚了,具体原因等您回来,他会跟您详细说明。”

    这话说出来,她心里终于有了种类似尘埃落定的松快,见王锦华那头一时没回应,知道对方需要时间消化,当下也无话可说,说了句抱歉,便挂了电话。

    何熠川见事已至此,周身都是颓唐之气,他一直不想告诉王锦华,倒不是担心面对王锦华的质问和怒火,是那种从心而生的戚戚然让他伤怀。

    好像他不说,他们就还有可能。

    好像他说了,他跟林星的婚姻就会彻底分崩离析,再无回旋余地。

    就如,此刻。

    作者有话说:

    作者:何前夫暂关禁闭,请现任预备役抓紧时间表现。

    邢侓尧:收到!

    今天计划三更,划重点——计划。

    第62章

    ◎舒家一家势利眼,就该被打脸◎

    周二晚,林星被邀参加大姨家表姐江兰亭跟男友的订婚宴。

    上次跟林宏申说开后,她跟林家也算达成共识,平时互不干涉生活,亲戚间需要走动的场合,她也不会无故缺席。

    何况这次不止林宏申通知她,大姨打电话过来请,连平素不联络的江兰亭都给她发了请柬,她再没有任性不到的道理。

    订婚宴设在嘉城某知名五星级酒店餐厅,米其林二星水准,因为婚礼就在明年春天,也算是提前试菜了。

    江家素来低调作风,此番也没有大办,包了个小宴会厅,请的都是近亲,以及江兰亭认为必请的同事好友。林星掐着时间,到得不早不晚,按主家安排跟林宏申三人坐在一桌。

    除他们四人,其余几人也都是舒家近亲,舒晓琴的亲弟和表姐一家,林星一一叫了人,大大方方落座。

    舒晓琴姐弟三人,她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小五岁的弟弟。因舒晓琴“扶弟”情节严重,林星的这位小舅又实在不争气,夫妻俩时不时争吵。

    这不,林宏申还在桌上坐着呢,舒世强就舔着脸跟舒晓琴说最近接了个XX工程,资金缺口二十万,想要借钱。

    舒世强每次找舒晓琴开口都是借,规规矩矩打借条,算利息。这些年下来,少说也有一两百万,借条都在林宏申手里捏着。

    两人每次吵架,舒晓琴就以此为由嚷嚷只是暂时帮衬,又不是不还,责怪林宏申小气,苛待她娘家人。但林宏申一说要舒世强还,舒晓琴就撒泼,无限恶性循环。

    林宏申见旧账未消,舒世强又想借,且他口中的工程多半是编的,拿了钱都是吃喝玩乐,心里就来气,大庭广众不好跟舒晓琴吵,只好憋着,板着脸不说话。

    林若歆看到这个舅舅一样来气,毕竟在她眼里,林家的钱都是她的,舒晓琴拿一分给舒世强都是侵占她利益。

    只是她好久不见林星,这会儿见到只想设法让对方不痛快,暂时没心思去管舒世强怎么给舒晓琴灌迷魂汤。

    林若歆看一眼坐在舒世强身边的舒佳萤,这个表妹是舒世强跟第一任老婆生的独女,比她小一岁,从小被舒世强带着花花世界里看迷了眼,人长得普通,没有一技之长,还天天妄想着钓金龟婿。

    林若歆当傻子一样看她,又想恶心林星,之前就一个劲鼓励舒佳萤跟林星学,毕竟林星这种木头都能钓到何熠川,她年轻漂亮,还比林星会来事,只要有机会肯定能钓到更好的。

    舒佳萤问她什么机会,林若歆说圈子,说她就是缺少认识高富帅的机会,撺掇舒佳萤去找林星介绍。林星不明所以,只老实说没有合适的,被舒佳萤认为是她故意不帮忙,从此恨上她。

    从林若歆那里知道林星被出轨离婚后,舒佳萤暗爽了好久,被林若歆一拱火,早就想找机会当面讽刺林星。这会儿收到林若歆眼神暗示,更是想都没想就跳出来,直刺刺问:“林星表姐,听说你离婚了?”

    林星抬头看她一眼,平淡答应:“嗯。”

    舒佳萤:“听说姐夫出轨了,怎么回事?你当场抓到的?你打小三没?”

    她故意拔高声音,又是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姿态,一时一桌子的人目光都落在二人身上。

    舒晓琴表姐惊讶的瞪圆眼睛,看一眼林星,话却是问的舒晓琴:“星星,离婚了?”

    林宏申跟舒晓琴同时皱眉,林星当初嫁得好,他们脸上跟着有光,如今这状况,是不愿意外人评头论足的。

    尤其舒佳萤向来说话不知轻重,舒晓琴还好,林宏申对这个没教养的妻侄女一向不喜。他不轻不重咳嗽一声,手肘碰碰舒晓琴。

    舒晓琴会意,对表姐干涩一笑,含糊“嗯”一声,看向舒佳萤,沉声说:“佳萤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舒世强正说到兴头,眼看就要打动舒晓琴,被舒佳萤搅局大为光火,立刻出声训斥:“你表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着你管,闭嘴,一边呆着。”

    舒世强就是个混不吝,舒佳萤靠他养,自然服他管,当下不敢多言语,又不甘心,便佯装挤眼泪,委屈跟舒晓琴说:“小姑,我跟若歆一样,都是关心林星表姐。”

    她抬出林若歆,舒晓琴语气也软了:“小姑没怪你,今天是兰亭的好日子,说这些惹你大姑不高兴。”

    舒佳萤忙点头,说知错,假模假样跟林星道歉:“林星表姐别介意。”

    林星没接话,林若歆悠悠在旁边帮腔:“姐,佳萤也是关心你,你这事已经发生了,就要往前看,总不能藏着掖着一辈子。”

    林星看她一眼,一样没接话,转头问旁边的表姨:“我记得旭表哥在元和证券工作?是在哪个部门?”

    陈旭是舒晓琴表姐家的独子,自小优秀,一路顺风顺水,在家族里一直是榜样般的存在。如今年届不惑,事业有成,妻子温婉,岳家给力,上个月二胎喜得一女,凑成一个好。

    林星问表姨这个是问到对方心尖上,当下和颜悦色说:“他在投资银行部,去年调了岗,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反正手下管着几个组,二三十号人呐。”

    表姨笑得开怀:“啥啥都好,就是太忙,成天东南西北的瞎跑。”

    元和证券在国内属于头部证券公司,一个投资银行部下面细分十五个小部,规模跟华信投行不相上下。陈旭在投行部干了十来年,也是凭实力和努力坐到十部经理的位置。

    林星此刻问起一是想转移话题,二是现在两人算半个同行,也想趁着机会联络下关系。

    “旭表哥今天怎么没来?”她问。

    表姨说来了:“刚出去接你表嫂去了,马上就进来。”

    “旭表哥真体贴。”

    林星刚夸了一句,林若歆就抢话:“姐,你肯定羡慕死了吧?像旭表哥这样的好男人现在真的好难得,不过也是表嫂优秀才配得上旭表哥,是吧表姨?”

    表姨听她恭维自然乐开花,但国人习惯总是要谦虚的:“都是缘分,缘分,你们姐妹都优秀,福气都是一样的好。”

    “借表姨您吉言咯。”林若歆得体的笑笑,状若无意说,“不过我姐最近辞职了,心思都在找工作上,没心思考虑这些。”

    她说的轻松,表姨又是一惊,问林星:“星星,我记得你在学校上班是有编制的吧?怎么辞职了?”

    林若歆叹气,小声:“还不是因为我姐夫的事,学校风言风语多。”

    “那可真是可惜了。”表姨有点同情的叹口气,看舒晓琴的目光都多了几分遗憾。

    舒晓琴也觉得林若歆今晚话太多,怎么跟舒佳萤一样没把门儿,想着她是关心林星,也不好说她,干笑着说:“管它金饭碗银饭碗,做的不开心都没意义,我的意思是让她多休息一段时间,反正家里也养得起。”

    在舒家人面前,舒晓琴谈起林家的家底都是有底气的。

    表姨心里不太认同,在她看来这个当妈的太不称职,再怎么也不该任由孩子胡闹,砸了饭碗不说,尤其离婚养在家里,以后再想嫁出去就难咯,面上却是称是。

    本来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林若歆却故意问:“姐,你这么关注旭表哥,是不是辞职后工作不好找,想拖表姨说情,让旭表哥给你介绍啊?”

    她指名道姓的喊,“表姨,待会儿旭表哥来了,可不能推辞。”

    表姨面色肉眼可见的一僵,她可不敢随便帮儿子接话,心里暗暗吐槽林星心眼多,就这么红口白牙找人要工作?

    气氛真有点尴尬,江兰亭亲自送陈旭及其妻子过来入席,言谈间都是周到,等两人落座后,才开口同其他人打招呼。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江兰亭穿一袭蓝色抹胸款礼服裙,质地上乘,做工精良,也是下了血本的,加上精心打磨的妆容,整个人从气质到颜值都比平时上升了一个档次不止。

    林若歆跟她关系好,连声称赞好看,完了又装作单纯,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她巧妙的偷换了主语,大家听起来都是林星想找陈旭介绍工作。

    林宏申听得皱了眉,想出言解释,被林若歆看一眼,又见林星自己都似不在意,以为她也有此意,就没开口。

    陈旭闻言倒是没说拒绝,只是很官方的说如今招聘都是正规流程,看学历和工作经验,问林星学历。

    林若歆又想插嘴,林星睨她一眼,冷淡问:“你自己的工作找到了吗,这么关心我?”

    “我不是为你着急嘛。”林若歆毫不在意的嘟嘟嘴,垂眸做委屈状。

    舒晓琴见状忙说:“若歆在备考公务员,上次都杀进面试了,结果面试当天感冒没发挥好,让对手反超了。她就是好强,要是听我的报竞争小的岗位,早就上岸了。”

    她一解释,其他人都纷纷附和林若歆优秀,下次肯定能考上。

    林星没理她们,跟陈旭说:“旭表哥,我妈她们不清楚我的情况,我目前在华信证券研究所做研究员。”

    华信研究所?陈旭看她的目光瞬间一变,却有几分不信:“你从学校辞职后,直接就去了华信?是自己应聘,还是有人引荐?”

    “没人引荐。”林星不想解释太多,说得含糊,“这事当时也并不顺利,兜兜转转一大圈,因缘巧合。”

    陈旭:“你在哪个组?”

    林星:“医疗组。”

    “那挺好的。”陈旭说,“我有个同学也在华信研究所,叫孙康。”

    林星:“孙首席是消费组的,能力很强。”

    “他当年在我们班就是妥妥的学霸。”陈旭脸上满是笑意,跟林星说话的语气都亲近几分,“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成绩好,当年高考考砸,我还很遗憾。你大学毕业我明明听说你进了事务所,后来怎么又是学校做行政。虽然稳定,但是有一说一,你CPA和CFA都考到手,留在学校就是屈才。”

    “以后还多赖旭表哥提点。”被肯定,林星也很开心,主动拿出手机问陈旭要微信,“这是我企业微信,扫一个方便工作联络。”

    林若歆本来还想让林星别吹牛,华信可不是嘴巴说进就能进的,听她让陈旭加企业微信,才悻悻然闭嘴,憋满一肚子无名火。

    江兰亭跟未婚夫都是从事金融行业,她回国后求稳定进了国有银行,未婚夫肖亦远则进了一家中部证券公司投行部,这下听林星说在华信,心里微微有点吃味。

    她对林星也不是讨厌,却是始终喜欢不起来。

    林星回林家前,她成绩在舒家是最好的,人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大人们每次提起都是称赞。

    后来林星的成绩越来越好,即使只会死读书,在成绩大于天的大人眼里,也渐渐抢去了她的风采。她本来就不高兴,尤其听林若歆说了林星上不得台面的那些行为,她就更不喜欢跟她被放在一起比较。

    江兰亭比林星高一届,她高考没发挥好,志愿也没填好,最后虽然去了985,却不是她心仪的院校。当时大人们都说林星要考清华,她心里就特别紧张,直到听说林星高考考砸才松口气。

    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应该,却是控制不住。无缘无故就想跟林星比,比完学业,比工作,比完工作,伴侣也要比。

    当初何熠川的家世比肖亦远好,她也有嫉妒过,只是想着自己是海归,日后个人前途肯定比林星一个大学里头做财务的好不知道多少倍,才把这事扯平。

    谁曾想林星居然又进了华信?不得不承认,有些人还真是天生运气好。

    江兰亭抿抿唇,目光落在林星光秃秃的手指上,心情才又好上几分。侥幸嫁得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出轨被离婚了,如今孤身一人,年纪也半大不小,再想找好的就难了,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她甚至有点同情她,毕竟比起林若歆在林家被当成宝,无论林宏申,还是舒晓琴都没把林星放在心上。

    江兰亭温婉一笑,状似无意的问:“林星,我听说华信也招聘外包制员工,对学历和工作经验要求都比正式员工低很多,但待遇也是腰斩?是真的吗?”

    见林星被自己问得一愣,进一步解释,“我有个朋友学历跟你类似,最近想跳槽,我帮她了解一下。”

    林若歆就等着逮林星错处,一听这话眼神登时一亮,立刻关切问:“姐,你当时签合同看清楚没,别是签的外包吧?”

    林星只回答江兰亭:“华信外包制员工很少,据我所知只有客服部和行政部两个部门有。你朋友现在做什么,意向职位是什么?”

    江兰亭本就是无中生友,除工作现状是公司财务,其他条件直接按林星条件照搬。

    林星开始还真心实意跟她说,后来见她跟林若歆一唱一和套她话,索性也打起太极,让她朋友自己去华信官网投简历。

    一旁的陈旭眉头微皱,职场历练多年,他一眼看出江兰亭怀疑林星,林若歆则是故意为难,虽然觉得有点过,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多说什么。抬头见肖亦远带着两个同事过来,其中一位还是业内某知名私募合伙人,忙站起来打招呼。

    几人寒暄几句,肖亦远将同事引到坐席后,才又折回跟这边其他亲戚打招呼。

    肖家父母经商,生意不大,家境只算殷实,肖家家风不错,肖亦远待人接物礼数很周全,在近亲面前虽然随意点,也少不了“招呼不周”的客套话。毕竟礼多,人才不怪。

    他一一招呼过来,目光在看到林星时候,蓦地一顿,江兰亭以为他不认识,主动介绍说小姨家的妹妹。

    肖亦远再仔细打量林星几眼,突的激动起来,开怀说:“林星,我们之前见过。”

    见林星看着自己一脸茫然,也不在乎,进一步帮她回忆,“上次在博林艺术馆,你和邢总一起过来看画展,肖路引荐我见过邢总。”

    他这一提,林星总算想起,立刻站起身,展颜笑道:“你好,肖先生,没想到你和兰亭是这样的关系,恭喜你们,以后我要改口叫姐夫了。”

    肖亦远连说缘分奇妙,环视左右一眼,带着点小心问她:“邢总今天没来?”

    林星一怔,正想说他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电显示正是:邢侓尧。

    作者有话说:

    二更完成!

    第63章

    ◎邢侓尧:等我来找你◎

    电话接通,邢侓尧问:“在你表姐那儿?”

    他们下午刚通过电话,双方晚上都有应酬,他要去城西某私人府邸参加晚宴,这时间打电话过来,林星以为他是路上无聊。

    “嗯,你还没到?”

    “我没去。”邢侓尧说,“临时找借口推了。”

    “嗯?”

    “突然不想去。”他那头安静,有潺潺水声,语气里有种不拘世故的任性,似是随意问她,“你这边什么时候结束?”

    “我这边还没开席。”林星问,“有事?”

    “有事跟你说,结束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林星心想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抬眼看面前的肖亦远正神色期待的看着自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下意识说:“我表姐的未婚夫刚刚问起你,上次我们在博林艺术馆见过,肖路的朋友。”

    邢侓尧“哦”声,问她:“他想请我过来观礼?”

    肖亦远肯定是想,如此轻松获得的人脉关系,谁能拒绝?

    林星看一眼同桌的各位,心思突然偏颇到别处,不觉也有些期待。她轻嗯一声,短暂纠结后说:“没有。我跟他说你今晚有应酬,不能过来。”

    模棱两可的说辞,其实已经是厚颜了,林星不想借了他的光,还存心瞒他。

    邢侓尧却说:“我现在有空,需要我过来吗?”

    他问的是她是否需要。

    林星心里一动,不免犹疑,他是因为她,愿意给肖亦远这个脸面,还是猜到她会面临窘境,想要帮她。

    但无论哪种,都是为她。他过来能帮她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林星说:“不用,等结束我给你打电话。”

    她说罢要挂电话,一旁的肖亦远见状,急忙开口留人:“邢总如果能抽出时间,请过来坐会儿吧。”见林星没有要传话的意思,也顾不上规矩,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电话,亲自邀请邢侓尧过来。

    他态度谨慎,语气谦恭,在场人虽不知电话那头是谁,从他语气态度,也能猜出对方必定身份不凡,一时都关注着这边动向。

    半分钟后,肖亦远将电话还给林星,一脸喜色,“邢总答应过来。”

    林星知道他会答应,不置可否的笑笑,见手机还在通话中,赶紧放到耳边。

    邢侓尧说:“我离你那边不远,十来分钟就能到。”

    林星嗯声,心里突然有点感动:“我出来接你。”

    邢侓尧:“不用接,等我过来找你。”

    林星:“嗯。”

    挂断电话,林星才发现一桌人竟然都望着自己,陈旭跟江兰亭同时问肖亦远:“哪个邢总?”

    肖亦远说:“华信基金的邢侓尧,邢家二公子。”

    陈旭自然是知道华信集团的,江兰亭之前曾将华信银行纳入求职范围,对这两个字也不陌生。至于说邢家二公子,两人都是脑子转了弯才醒过味来,脸色都是一变。

    陈旭似乎一下明白林星为什么能进华信了,但身为男人,又是表哥,他不好多说什么。

    江兰亭有心想问,被肖亦远催着去外面接人,也只好暂时先离开。

    两人一走,林若歆就坐不住了,拿出手机查百科,她不知道“邢侓尧”到底是哪三个字,就去查华信和邢家,搜索到几十条网页,新闻或百科,随便哪条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内容。

    她不信,在心里疯狂反驳,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个邢家?

    舒佳莹见她脸色不好,在旁边帮腔:“你姐这是又傍上大款了?哼,肯定是个丑八怪,或者四五十岁的秃头男。你看她紧张的。”

    林若歆抬头果然看到林星往门口方向张望,一脸的不放心,心理瞬间就平衡了,撇嘴说:“那不然呢,凭她还想找青年才俊。只求待会儿不要说是我姐,丢人。是不是,妈妈?”

    舒晓琴闻言皱眉看她一眼,心里也是不悦,刚想跟林宏申商量对策,就见林星眼神突然亮了亮,一转头,肖亦远竟然是带着父母一起,迎着一位年轻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年轻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商务西服,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剑眉深眸,长相极其英俊。虽被肖家人簇拥着,气势上却无半点盛气凌人,反而给人一种温和矜贵,随性豁达的观感。

    舒晓琴眼看着他被肖亦远引着,走向他们,目光不偏不倚,只看着林星。她一下猜到对方的身份,心里又不敢相信,林星怎么可能找到这样的人?

    “你来了。”林星站起来,她不擅长这种场合,只说了这一句就无话可说了,脸上笑容略有不自然。

    邢侓尧冲她颔首,抱歉说自己来晚了,携着她一起坐下。

    表姨有身为长辈的乖觉,尤其懂得看儿子眼色,见他落座便问:“星星,这位是你男朋友?”

    林星不好说是或不是,刚要为难,邢侓尧已先一步握了握她手,玩笑式提醒:“长辈问你话呢,我人都来了,你还不打算给我个正式名分?”

    这叫什么话,林星脸一红,瞧见他鼓励目光,瞬间明白他用意,便也大着胆子回握住他的,笑说:“我哪有没打算,我是没来得及。”

    随即转头去看表姨,介绍,“表姨,他是邢侓尧,我、男朋友。”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的介绍就从容不迫了,邢侓尧随着她,跟在座众人都打了招呼。

    他气度不凡,谈吐亦是不俗,林宏申见陈旭跟他说话都态度恭谨,自然满脸笑容。

    舒晓琴却不满:“林星,你谈了男朋友怎么不早点跟家里说?”

    林星说:“我们刚开始不久。”

    “不久是多久?在这一点上,你真不如你妹妹让我省心。”

    舒晓琴是真觉得她是故意,如果不然,刚才自己也不会在表姐面前丢面子,这会儿虽然找补回来,但外人总会觉得她们母女不亲,有嫌隙。

    舒晓琴还想再说,被邢侓尧打断。

    “阿姨,我跟林星的确刚开始不久,她还在考察我。今天是肖先生盛情,才让我钻空子,有机会在大家面前露脸。”

    他笑容和煦,语气明明是温和的,但舒晓琴却真切感觉到气场带来的压力,他看她的目光似乎都含着几分冷意。她瞬间收敛住气性,没有再说。

    邢侓尧来得正是时候,刚落座不久,宴席就开始了。主家在台上致辞敬酒后,就下场一桌桌敬酒。

    邢侓尧坐在位置上,时不时有人过来敬酒。肖家虽然自家生意做得不大,亲戚中也有几位财力雄厚的,家族企业或上市公司高管,在嘉城就无人不知道华信集团。加上肖亦远在投行做事,交际的圈内人都知道华信基金这位年轻的投资总监,不止年轻有为,背景更是神秘也雄厚。

    过来寒暄的人愈多,不止同桌的舒家亲戚对邢侓尧愈来愈殷勤,隔壁桌坐着的一些亲戚也过来打招呼,凑趣。

    面对询问或玩笑,邢侓尧一视同仁的耐心,不仅没有丝毫架子,话里话外也都是对林星的维护和宠溺,直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对林星心生羡慕。

    林若歆和舒佳莹见状,脸色都沉如锅底,前者是不服林星找到这样好的,一时间觉得两人是演戏,一时又觉得没什么了不起,自己肯定能更好;

    后者则愤恨老天不公,凭什么林星二婚都能找到这种英俊多金的极品,追她的都是歪瓜裂枣。

    见林若歆郁郁寡欢的不动筷子,目光时不时投在邢侓尧身上,舒晓琴心里同样觉着可惜。

    若是论运气,林星真是一直比林若歆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八字太硬,压着了林若歆的命。要不然以林若歆的条件,工作和姻缘都不可能比她差。

    林宏申没有两母女心眼多,此刻倒是真为林星高兴,这个新女婿论长相、气度、家世,样样比前一个好,还比前一个上心,这对于他的生意是有百利的。

    舒世强一样兴奋,开口都是恭维话,只要舒晓琴有钱,他就不会差钱,心里盘算着赶明儿一定要让舒佳莹多跟林星套套近乎,都说人以类聚,这位邢总身边肯定很多有钱人。甭管人好歹,有钱就行。

    一桌人各怀心思,一边吃,一边聊,其乐融融,相谈甚欢。

    江兰亭同肖家人一起过来敬酒,见邢侓尧站在林星身边,十足甘当护花使者的姿态,羡慕嫉妒之余,不得不承认这一对从外表看很般配。

    她早就知道邢侓尧,之前在国外时,她工作比肖亦远顺利,职位更高,那时候圈子里就流传着邢侓尧不少传闻,年轻、优秀、眼光准,下手更是快准狠,点金财神的美名绝非浪得虚名。

    他经手的上一个项目还是业界美谈,让投资者赚得盆满钵满的佳话,他却突然卸任回国,转身就投身公募,若不是为继承家业做打算,行为实在奇怪。

    但若是要继承家业,华信偌大的产业,他只任职基金公司的投资总监?

    江兰亭想不通,不过就像肖亦远说的,他这样的家世背景,如何游戏人生都不过分,做什么需要外人理解?

    敬完酒,江兰亭都要跟着肖亦远准备去下一桌了,还是忍不住停下脚,盈盈笑问:“林星,你不会是因为邢总才去的华信,假公济私的吧?”

    *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小邢怎么十分钟就到了?

    嘿嘿,目标达成,小红包来咯!

    —

    看到有读者问橙子,我以亲身经历告诉你,那个吃起来真的非常肉疼(对于我来说)emmmm,但是也真的很好吃。某天我去水果店,店员看我看橙子,就介绍说好吃。我为其(橙子)颜值所迷,就让店员拿七八个,刷储值卡我也没看,等过了一周用水果袋装东西才看到小票,瞬间……我应该扔了袋子的。QAQ!

    还有因为我还没写完,所以不好说具体多少章,但也不会太长了。

    感谢订阅,评论,投喂!谢谢大家!

    第64章

    ◎邢侓尧:你有没有怪过我?◎

    敬完酒,江兰亭跟着肖亦远准备去下一桌,走出两步,还是忍不住停下脚,盈盈笑问:“林星,你不会是因为邢总才去的华信,假公济私的吧?”

    这是暗示她走了邢侓尧的关系才能进华信,林星有些无奈,她的资历在外人看来确实不太够,虽然难免被质疑,但江兰亭今天三番两次,她没法再一笑置之。

    “如果假公济私,我肯定直接去买方,在卖方费什么劲?”她没有学江兰亭用微笑做掩,用玩笑化解“玩笑”,反而一本正经,任谁都能看出她在较真,“我学历的确不够高,经验也没有,不过我进去得正正当当,很费力才通过试用期,表姐如果怀疑,可以自己去华信打听,看我究竟有没有走后门。”

    她虽然较真,语气却始终平淡,好像只为解释,没有不满,也没有不高兴。

    江兰亭表情僵住,她没想到林星可以这样直白的“撕破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说:“你误会了,林星,我没有这个意思,就开个玩笑。”

    林星:“表姐今晚开的玩笑太多了,抱歉,我实在笑不出来,也很难相信你不是故意。”

    眼见气氛陷入尴尬,肖亦远忙站出来打圆场,也说江兰亭就是一时口误的玩笑,让林星和邢侓尧别介意。

    林星凝眉不语,邢侓尧说:“肖先生言重,今晚是两位的好日子,既然我们接不住两位的玩笑,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朝在座各位微微颔首,帮林星拿起她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牵着她的手径直离开,任众人如何挽留都没有停步。

    走出宴会厅,乘电梯下楼时,林星见手还被邢侓尧牵着,不由动了动,想不动声色抽出来。

    邢侓尧感觉到了,等电梯门关上,便主动松开。电梯直达车库,他伸手挡着电梯门,示意林星先出去。

    进到车库,林星问:“你的车停哪儿?”

    邢侓尧:“小陈送我来的,我没让他等。”

    林星:“你现在直接回家吗?我送你。”

    邢侓尧说不用,问她饿不饿:“我刚才基本没吃,饿了。”

    适才太多人过来打招呼了,她都跟着喝了一肚子饮料,何况是他。

    林星有点懊恼自己的粗心,问:“你想吃什么?”

    “面。你呢?”

    “我都可以。”他这一提,林星也馋了,立刻打开外卖软件,“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面馆,我先查一下。”

    “别麻烦了,这里离你家不远,十分钟就能到。”邢侓尧说,“去你家吃。上次你请我,我还欠你一顿。”

    “你欠我一顿,你去我家吃?”林星好笑,诚心佩服他,“你可真会算账。”

    “我做你吃我刷碗,我只吃素面,下次再请你吃顿好的。”邢侓尧说这么算账,“总行了吧?”

    自然是可以。

    面是两人合作完成的,应季的川式泡菜面,老坛水里的泡萝卜切片,泡姜泡椒切丁,先用猪油爆香,再加清水煮沸后下面条。佐料只要盐巴、葱花和胡椒粉。

    起锅时,林星往面汤里放了一小把小白菜,邢侓尧在旁边用平底锅煎蛋,等面挑入碗里,两面黄的煎蛋放上去,两只碗摆在一起就是浓浓烟火气,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两人是真饿了,各自专心对付碗里的面,最后连汤都喝干净,才放下筷子。

    虽然提前说好,但邢侓尧毕竟是客人,林星自然不会等他收拾。

    她刚有了挽袖子的动作,被邢侓尧拦住:“我来洗。”

    “还是我来吧,就两个碗一个锅,很快。”

    “就两个碗一个锅,你还跟我抢?”

    邢侓尧动作极快,说话间已经端着碗进到厨房,和煮面的锅一起放进水槽,挽起袖子,将手表摘下来递给林星。

    “帮我放一下。”

    林星本想将表直接放在茶几上、自己刚取下的表旁边,考虑到他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又去卧室拿了块手帕垫在下面。

    这一番耽误,等她再进厨房时候,邢侓尧已经洗完,在帮她擦灶台。她站在旁边,有些惊讶于他竟然能分清她家的洗碗巾和抹布,还知道哪一块抹灶台油污,哪一块擦碗碟水渍。

    她不觉有点失神,忽而想起高三上期,她上体育课时不慎扭伤脚,不方便去食堂打饭,就请同桌帮忙带饭。结果同桌只代劳了一次,差事就被邢侓尧抢了,原因是他觉得她嘴刁,同桌带的两荤两素,有一荤两素是她不爱吃的。

    其实不是她不爱吃,是她当年对好些食物轻微过敏,只要是她提过,他竟然都记得。

    邢侓尧觉出她走神,将洗干净的抹布挂好,转身面对她问:“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林星笑,顿了顿又决定坦白,“想起高三我伤了脚,你帮我带饭的事.除了第一天,后面都不是食堂打的吧?你当时不承认,但我能吃出来。当时周珂还说羡慕我被你选中当跟班,说早知道跟班待遇这么好,她真该跟她妈妈去烧香。”

    周珂是林星当时的同桌。

    邢侓尧笑而不语,突然问:“后悔了?”

    “嗯?”林星怔了怔,一时不确定他问的是不是自己想的。

    邢侓尧挑眉,好像能洞穿她似的:“我说今晚的事,后悔了?”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林星唇角抿出笑意,默了默才说:“谈不上后悔,但……我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

    她垂眸,有些自嘲:“聪明的做法应该跟她打太极,这样上纲上线的跟她掰扯,大家都会觉得我不懂事,死脑筋。”

    “打了一晚上还打?不累?”

    “累,但人活一张皮,哪有不累的。”林星默了默,有点无奈,“说到底是人家的好日子,我应该大度点……而且以我的资历确实也难免被人质疑。”

    呵,邢侓尧冷笑:“林星,我才发现你还挺会自我反思的。她自己的好日子,自己不顾大局,你替她可惜?”

    “我不是顾忌她,是想着我大姨,她之前对我挺好的。”

    “对你怎么好?是在你陷入困境的时候帮过你,还是在你受委屈的时候支持你,帮你反击过?如果你现在有事需要她帮忙,你觉得你开口,她会不会帮你?”

    “……”林星不知道答案,因为她压根不可能向林、舒两家的任何人开口,关系没到那一步。

    “如果只是帮你说过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在我看来那不叫对你好,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句风凉话,你还想涌泉相报?”

    邢侓尧连续反问,语气渐重,但林星知道他没有生她气,至多是恨铁不成钢。

    邢侓尧还没说完:“就说今晚的事,如果她真对你好,就不会不问缘由,一味指责说你心思敏感,性子倔,以亲情相胁,让你出面跟我解释。”

    刚才舒月芳和舒晓琴都给林星发了多条微信说晚上的事,相比于舒晓琴端着大家长架子,舒月芳态度很和气,但就如邢侓尧所说,对方并不觉得江兰亭有任何错。

    “我反思不是为了她们,如果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林星看他一眼,有点说不出口:“你为我过来一趟,我还给你丢脸。”

    邢侓尧跟她对视:“你还知道我是为你过来的?我过来这趟是为了让你给我长脸?”

    这话有点绕,林星一时被问住,看邢侓尧的表情都是懵的。

    邢侓尧叹口气,却是正经跟她说:“林星,我既然是为你过来,我们就是一体,他们让你难堪,就是打我的脸。别说我跟他们没交情,就是有,我今天一样翻脸。”

    邢侓尧:“你说的对,我们今天的做法任性,不圆滑,也不够聪明,但我们解气。网上有句话,圆滑是成年人的不得已,小孩才有资格天真任性,既然我们有任性的资本,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圆滑?至少有我在,你不用委屈自己分毫。”

    他黑眸微沉,声音里有不容人质疑的强势,只这两句,林星便觉得这事没有再纠结的必要。

    但是他说“我们”。

    无论语气语境,话里话外,这句“我们”都让林星感觉,他不只是站在好友的立场。

    林星顿时心跳如鼓,震惊也紧张,这种没有彻底挑明的暧昧,不是她愿意面对的局面。

    她不擅把握这类分寸,情感于她非黑即白。

    但内心深处,她又害怕他冲动之下直接挑破,他们之间岂是一句喜欢,一句愿意就可以概括的?

    她劝自己不要想多,他对她怎么会有友谊之外的情感呢?

    他真的太好,身边遇见也都优秀,都比平平无奇的她更合适,他不是那类会出于同情念旧,或者一时的荷尔蒙冲动犯错的人。他没道理会喜欢她。

    林星垂眸看料理台上的电水壶,里头水接近沸腾,发出汩汩声响,搅得她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只感觉答案难解,没勇气戳破,只能暂时避而不谈。

    “喝茶吗?我去泡。”

    她寻着个理由要避出去,邢侓尧却不想给她机会,直接拦住她问:“我当年突然出国,单方面跟你断了联系,你有没有怪过我?”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本也计划三更的,但我闺蜜说晚上要来我家吃饭……救命啊,我菜都还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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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邢侓尧:如果你拒绝,我们今天就会友尽◎

    邢侓尧问:“我当年突然出国,单方面跟你断了联系,你有没有怪过我?”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表情郑重到谨慎,林星便知,他对此事始终还有心结,想了想,认真回答:“没有,你跟我绝交了,不告诉我也很正常。”

    邢侓尧:“我因为一件小事,就幼稚跟你绝交,你不怪我?”

    林星:“不是小事,我本就不应该相信沈奕杭,不相信你。如果换成我是你,当时也会很生气。”

    邢侓尧下颌紧绷,忍耐着问:“如果当时有人给你我的联系方式,你会不会主动找我?”

    “会。”林星毫不犹豫,“你走后不久,我有想过去问江彦林,结果他先来问我。高考前几天,我去看考场的时候,中途转车去过你家别墅那边,但门岗换人了,不让我进去。高考后整个暑假,我都过得很崩溃,不想跟任何人联系,直到大学开学,我登录企鹅号想看看大家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密码一直不对,我试过几次也没找回来。我确实也没尽心,如果当年我真的考上清北,我想我会想尽办法跟同学联系,弄到你的号,给你留言,或者发邮件。但是……”

    林星眼尾微红,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下去。高考于她始终是难以面对的痛楚。

    邢侓尧一下明白,当年她真的没有收到他留的字条。

    当年他妈妈在国外出了车祸,同时被检查出有其他病症,生命垂危,他不得已连夜坐飞机赶过去。

    当时走得太近,他没有时间也没心思通知任何人,只是在经过林星家小区时,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让司机停车。

    林星家里怕她跟养母联系,没给她配手机,他们假期都是靠企鹅号联系,他当时不可能立刻找到她,就拿车上的便签纸给她留了几句话,还有那边家里的联系方式。

    他怕便签被弄丢,特意在旁边便利店买了罐糖果,才拿去门卫室。他跟门卫本来都说好了,突然有个女孩从门口经过,门卫叫住说是林星的妹妹,叫他干脆叫女孩给带回去。

    女孩问过他是林星同学,高高兴兴将糖果拿走了,他还叮嘱对方回去就让林星打开,女孩也满口答应。

    邢侓尧说:“我走的时候给你留字条了,上面有那边的联系方式,我还让你有空登录企鹅号,说等忙完会给你发邮件。我当时太赶,拿一张纸写给门卫,可能是被他弄丢或者忘了。”

    竟然是这样,林星心里唏嘘又遗憾,原来他们是这样断联的。

    “那你怪过我吗?”她问他,“你给我留字条了,我却没有联系你。”

    “当然怪你。”邢侓尧看她的目光不觉又深了一分,声音愈低,厚重带着极轻的鼻音,“在国外这些年,每次想起你都气得我胃疼,但还是狠不下心不想你。”

    这句话太过暧昧,即使林星一再告诫自己,他口中的想表达的是朋友间的思恋,依旧忍不住心旌摇曳,更没忍住问:“你在国外的时候,经常想起我吗?”

    “没有经常,也没有刻意。”邢侓尧回想那种感觉,毫无隐瞒,“基本都是不经意的,因为一些人一些事突然而起的念头。每次想起,我都骂你白眼狼。”

    “……”最后一句差点终结林星的感动,她一时无言以对。

    “对不起。”半晌,她说。

    “对不起什么?”

    “如果我没有弄丢企鹅号,可能我们就不会断联了。如果弄丢后,我脸皮再厚一点,认定你会找我……”

    她扯了扯唇角,想故作轻松的笑笑,话出口却是艰涩,“可惜是如果。”

    因为她这一笑,邢侓尧心里突然针扎一样的疼,那如果他当时谨慎一点,没有让她妹妹插手传话,或许她的企鹅号也不会丢。如果他再大度一点,不要面子,高考前让江彦林帮他传句话。

    可是这些话,他永远都不想告诉她了。她已经吃够了所谓亲情的苦,没必要再多悲愤一分。

    但有些话,他今天必须说:“该道歉的是我,我如果聪明一点,大度一点,早点回来找你,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如今的局面?林星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磕巴说:“其实也蛮好的,误会都说清楚了,”

    邢侓尧笑了下,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直接点明:“我说的是我们错过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你遇到比我好的人,我虽然遗憾,但不会后悔。可是你没有。”

    “林星,我很后悔。”后悔让你遇到不好的,让你经历那些痛苦。

    林星只感觉呼吸一整个都停滞了,惊疑不定的看着邢侓尧,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才:“邢侓尧,你……你……”她不知怎么表达,声音都轻颤起来。

    “我没开玩笑,我深思熟虑很久才决定跟你表白。”

    邢侓尧往前一步,两人之间近到呼吸相闻。他低头,不用任何动作,只一个眼神,也足够将她圈在怀里无法后退。

    “我不想说那些深情款款的煽情话,也不想骗你。在国外这些年,我虽然经常想起你,但那种思念并不强烈,也不独特,就像我偶尔想念国内的其他亲人。”

    “我当时没想过那是喜欢,也没想过这辈子非你不可,但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其他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给我的感觉跟你一样。”

    林星定定望着他,努力消化他说的每一个字,许久才开口:

    “或许是你错觉,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谁跟你说,喜欢一个人只是因为她好?”邢侓尧笑,不容置疑的肯定语气,“你又不是我的下属,不需要每年考核优秀才能上岗。”

    林星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不由追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邢侓尧:“喜欢你这个人。”

    林星:“你不觉得我有很多缺点?”

    邢侓尧:“没发现,你说说看?”

    林星:“优点少,普通、无趣、怂,还有倔。”

    邢侓尧:“就这些?挺好的。”

    林星:“……好什么?”

    “这些我都能接受,而且我并不觉得是缺点,在我眼里你出众又有趣,怂是因为你善良,倔是坚强。”邢侓尧说,“除了不喜欢我这点,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任何。”

    林星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这句话扎了一下,一时间酥酥麻麻,后背突如其来的热浪简直烘得她眩晕。

    被蛊惑一般,顺着他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她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下移到他鼻梁,嘴唇,忍不住吞口水,心思晕晕乎乎的偏移,他真的太好看了,骨相皮相都优渥到让她自惭形秽。

    她怎么会不喜欢?可她又凭什么敢去喜欢?

    林星眉头皱起,心思一时千转百回,无处安放的发散乱入。邢侓尧不着急,安静等着她心理建设完。

    终于,她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她说:“我们已经错过了,如果我们没有断联,如果我高考没有考砸,或者至少我没有遇到其他人,没有结婚,又离婚。”

    她终于抬头,目光笔直看向他:“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邢侓尧:“事实是用来面对,不是要去改变。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我们之间的阻碍只有你对我的态度。”

    “至少你家里就不会同意。”林星试图跟他讲道理,“邢侓尧,我不是那种愿意为情爱飞蛾扑火的勇士,我尊重世俗规则,不愿意被人为难,也不愿意另一半因为我跟家里闹不愉快。”

    她咬牙,赤/裸/裸的权衡利弊:“我希望的感情是旗鼓相当,双方互帮互助,互相扶持,而不是一方需要为一方承受压力、牺牲和妥协。那样沉重的深情,情谊甚笃的时候当然可以有情饮水饱,但等激情被生活磨灭了呢?焉知当初牺牲的一方不会后悔曾经的山盟海誓。”

    她清醒得简直过分,精明又市侩,一字一句都在讨价还价。邢侓尧却只感觉心疼,如果不是经历太多不愉快,谁都可以单纯、任性且天真。

    她眼底蓄起的一层雾气出卖了她,她不过是在口是心非的强撑,骗过他,也骗过她自己。

    邢侓尧敛容,语气比适才更郑重几分。

    “你说的没错,如果我家里帮我选择结婚对象,他们不会选择你,他们会从家世、品性、能力等客观条件综合考虑,选择他们认为跟我般配,我会喜欢的类型,让我去相亲。但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我跟对方的意愿。”

    “但目前的情况是我已经选择了你,我的意愿要是跟你在一起。我不是继承人,也已经过了叛逆期,我们家因为上一辈的一些不愉快,我们这一辈都被给予足够的婚姻自由,家人可以给我建议,但绝不会强迫。我比你了解我的家人,我坚信他们只要认识你,就会理解我的选择,所以请你相信我,你担心的那些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他看着她,目光温柔沉静,蕴藏着鼓励和诚意。林星相信他是真心承诺,却又不敢相信现实真的可以如他想象的顺利。

    她心底有热流漫过,有被珍视的感动和喜悦,亦有想要不管不顾的一点冲动。但一念之间,她又实在不想眼见他为她为难,亦自私不愿意放任自己弥足深陷,最后抽身无望。

    邢侓尧都看在眼里,伸手牵过林星的两只手,见她没反对,才进一步握在掌心,笑了笑,语气尽量轻松:“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立刻答应,投入这段感情,但我请求你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林星抬眸看他,心口的震动还有余韵,声音亦有颤音:“……什么样的机会?”

    “从现在起,用恋人的态度要求我,考察我,让我有机会证明,我刚才那些长篇大论不是空话。”

    “不会耽误你太久,半年,或者三个月?我如果能做到让你满意,你再答应做我女朋友。”

    他的眼睛很亮,清澈且坚定,林星被蛊惑一般动心,嘴巴却莫名其妙讨嫌,问:“万一失败了呢?我们是不是再做不成朋友?”

    邢侓尧:“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拒绝,我们今天就会友尽。没办法,我脸皮薄,做不到强颜欢笑。”

    “……”这算威胁吗?

    林星一时恍然,好像看到少年时的他,她曾经陪他走过叛逆,她见过他张扬桀骜的样子,知道他置气时候是如何任性,所以明白此刻他给予她的是怎样的诚意和承诺。

    “你……我……”

    她词不达意的看着他,邢侓尧伸手,手指轻按在她唇上:“不许再破坏气氛,我知道你同意了。”

    “……”

    “刚才不是说要泡茶吗?我说这么多,嘴巴好干。”

    他拖着尾音,明明白白的故意,林星低头偷笑,抽出手,去拿茶叶泡茶。

    相对于两人之间和风细雨的安逸,城市另一头的何家,何熠川正面对一场意料之中的疾风暴雨。

    作者有话说:

    二更达成,王教授发威了!

    感谢读者们给我出谋划策,闺蜜们已经安排好了。她们三个各自带了老公来,下午三闺蜜打牌,四个老公抽签,一人陪打牌,一人带娃,两人负责泡茶切水果把晚上要做的菜准备好,我只管晚上掌勺,做完饭也不要求我吃,其余所有时间都可以写文。

    ……不得不说,闺蜜们对我真好。(微笑ing.)

    第66章

    ◎何家:王锦华与逆子对话1◎

    王锦华下午三点飞机落地,走出航站楼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何熠川,叫他下班立刻回梨苑。

    住家阿姨为这场家宴准备了一桌子菜,见桌上三人都神色冷凝,低气压压顶,赶紧躲回厨房收拾。结果何羡清给她五百现金,麻烦她去超市一趟,阿姨在何家干了快十年,知道主家有私房话谈,拿了钱即刻出门。

    等家里只剩下三人,整栋房子几乎安静得落针可闻。

    何熠川知道躲不过,想着继续沉默只会火上浇油,主动开口说:“妈,您坐这么久飞机也累了,先吃饭吧。”

    王锦华五十五岁,因生性豁达淡泊,又生活富足,保养得宜,看上去不仅比同龄人年轻许多,比起小她几岁的丈夫也更有神采。

    她看儿子一眼,冷讽道:“你倒是吃得下,我抗压能力差,没你好胃口。”

    何熠川一噎,垂着眼尾不再言语,

    何熠川眉目随父亲,英俊中带着丝书卷气,但因为性子太过冷淡,看上去没有何父的温和儒雅,反倒多了拒人千里的高傲。

    相比之下,王锦华长相偏普通,但腹有诗书气自华,无论站或坐都给人一种优雅端庄的大家风范。

    她看见何熠川沉默以对的样子就窝火,从前他为了秦芮伊跟她闹,也是惯用这招,不反驳,不理人,不听劝。

    何羡清看妻子一眼,心领神会出来打圆场:“熠川,你跟林星为什么离婚,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他语气恰当的严肃,“这虽是你们的私事,对长辈也应有起码的尊重。”

    何熠川刚要张嘴,王锦华冷声提醒:“说实话,别编些人云亦云的糊弄我们。”

    何熠川没想过撒谎,这是教养使然,他不屑。在曾经的想象中,他甚至觉得只有这个结果才是对王锦华的报复,是自己反抗被操控的胜利。但此刻被两道目光压着,却顿觉难以启齿,

    知子莫若母,王锦华几乎一眼看穿他心思,他开不了口,她就帮他。

    王锦华:“谁提的离婚?”

    何熠川:“林星。”

    王锦华:“是你犯错了?”

    何熠川咬紧后槽牙,下颌线紧绷,半晌才闷声回应:“嗯。”

    王锦华心里一跳,语气骤冷:“因为秦芮伊?”

    何熠川:“嗯。”

    王锦华:“林星怎么知道的?”

    “……我们去酒店,她不知怎么找来了,抓到我们……”何熠川感觉抬不起头,尽量让语气显得平淡,“然后直接提了离婚,我答应了。”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王锦华还是气得呼吸一窒,尤其看何熠川一副事不关己的平淡模样,更是气得全身发颤,蹭的站起来,指着他骂:“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混账事?”

    “何熠川,你的教养哪去了?为了一个秦芮伊,你连最起码道德底线都不顾了?”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说林星哪里不好?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给她难堪?”

    “你简直混蛋!人畜不分!”

    何羡清听妻子最后粗口都骂出来,知道事态严重,忙站起来劝,拍着她背,让她消气。

    王锦华迁怒于他,一把挥开他手,厉声:“你在家怎么不看着他?任由他胡闹,他们离婚小半年了,星星都没来过家里,她多孝顺的孩子,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来,你心里没点儿数?”

    何羡清不敢回嘴,大呼冤枉:“我成天忙着,时不时出差,哪能想这么多。我还以为她是看你不在家才没过来,这中间她还给家里买过几次水果牛奶,我降压药吃完了也是她买来的,张嫂收的。”

    说到着,何羡清突然醒悟般看向何熠川:“是你买的?”

    “嗯,都是我买的。”何熠川见王锦华气急,态度总算诚恳了些,姿态放低后,看上去竟有几分落寞,“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们,我是怕妈着急,毕竟您人在国外,我担心出岔子。林星那边,也是我请她帮忙瞒着。”

    “你真怕我着急,就干不出这种没下限的混蛋事儿!”

    王锦华完全不想听他狡辩,气急败坏的质问,“你们离婚后,你跟秦芮伊在一起了?”

    何熠川犹豫一秒:“嗯。”

    王锦华简直想摔杯子,不想骂出更难听的闹到谈不下去,自我调节好一会儿才勉力压住怒气,尽量平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跟秦芮伊不合适,你跟她不是一路人,你为什么不听?”

    王锦华已尽量平和,但这句话好像魔咒,何熠川瞬间窜起火气,冷声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觉得我们不合适,你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什么都是你觉得,我是人,不是任由你摆弄的傀儡。”

    “什么叫傀儡?”王锦华愕然,“你们为什么不合适,当年我就跟你解释过。我没有强硬的逼你,你们最后分手的原因是她要出国谋求更好的发展。你从前跟家里闹至多是不懂事,但你结婚了,你应该对家庭负责。”

    他们最后分手的确是秦芮伊放手,但如果不是王锦华三番五次插手,市侩到拿家世背景说事。还找上秦芮伊用钱砸人,她怎么会绷不住压力分手?

    何熠川冷笑:“是,我对家庭有责任,我这么做对不起林星,但您可曾想过如果不是您插手,我可能根本不需要负这个责任。”

    王锦华:“你的意思,林星是我逼你娶的?”

    何熠川没说话,何羡清说:“熠川,这事你得讲道理,林星是你妈妈先认识的不假,但你们在一起,包括结婚,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何熠川说:“她是我妈看上的人,我跟她在一起,跟她结婚,我妈才会高兴。秦芮伊不是,所以她坚决反对。”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总是说民主,但无论我选什么,她立刻就会过来建议,说我选的不适合我,不如试试她的建议?”

    他看向王锦华,眼里突然涌出无尽的隐痛,声音低哑:“您是没有逼过我,但您做法总是打击我的信心,小时候我想学钢琴,您说我手指条件一般,不如学小提琴,跟我分析学小提琴的好处,一步步说服我同意;大学我想学金融,您又劝我学医,我也同意了。”

    “从小到大,我只在秦芮伊的问题上没有听您的话,您就三番五次插手我们的事。是,您没跟我闹,但那段时间您对我不闻不问,不接我电话,难道不是一种施压?”

    “您不喜欢秦芮伊家庭背景复杂,林星家里就好吗?她丢过,跟林家关系一直不好,您为什么可以接受?”

    王锦华从不知道何熠川心里竟然是这样想她的,震惊之余,被他眼底的隐痛刺到,同样惊痛不已。

    因为忙于学业工作,她跟何羡清属于晚婚,婚后第一年意外有了何熠川。那时候她正直事业上升期,本意是想打掉的,但何羡清想要,双方父母又催生,加上胎动早,才两个多月肚子里就有了动静,她去了医院,终于没舍得上手术台。

    何熠川小时候大半时间住在爷爷奶奶家,对父母敬畏多于亲近。他一直很听话,规矩,且成绩优异,当同龄孩子还乐于嬉笑玩闹的游戏时,他已经学会规划时间,自律的每天早起读书,练琴写字。妥妥外人口说别人家的孩子。

    王锦华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她不是那种温柔细致的母亲,她睿智干练,做事干脆,任何事都从理性出发去分析利弊,包括对何熠川的教导也是一样。

    她和何羡清都没有想过要干预儿子的人生,但作为过来人,作为父母,他们也有“爱之切则计深远”的觉悟,他们希望以自己的经验帮助他分析利弊,避免他走弯路。

    就如何熠川说的,除了秦芮伊,他从来没有反对过她。而在于王锦华,他的不反对,她就认为他喜欢。就连当初她属意林星,也只是牵线。

    王锦华说:“我从未想过,你对妈妈有这样的误会。我不想解释太多,我就问你,你讨厌小提琴吗?你往年每次为了拿奖拼命练习的时候,你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为了我吗?包括你现在的工作,你是得心应手,还是感觉厌倦?”

    何熠川定定望着王锦华,在对方的眼睛里,他看到失落和心痛。他全身的斗志在那一刻消退,颓然且无助,因为他发现王锦华说的这些,自己竟然无法给出否认的答案!

    他发现那些王锦华建议的选择,他竟然都是喜欢,并且从中感觉到快乐,是他自己愿意坚持的。

    王锦华不想给他就此撤退的机会,乘胜追击说:“你以为我反对你跟秦芮伊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单亲家庭?”

    她看一眼何羡清,一下拔高声音:“要不是你爸拦着,我当年就不会给你们留脸面!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王锦华极少有这样尖刻迫人语气,何熠川心里一沉,霍然抬头问:“您什么意思?”

    王锦华还要说,何羡清拦着:“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还提出来做什么?”

    王锦华冷声:“你看他的样子像过得去吗?”

    何羡清哑口,何熠川看着他:“爸,妈说的是什么意思?”

    何羡清没接话,只劝王锦华:“锦华,你这两天赶路也累了,事情既然已经到这步,等你休息好,我们再谈行不行。”

    王锦华接触到丈夫的目光,也知道那件事突然说出来,何熠川肯定接受不了,不如先给他时间缓和,便答应先去休息。

    何羡清松口气,看向何熠川时,语气再次变得严肃:“熠川,不管你对我和你妈有什么意见和不满,在这件事上林星都是无辜的。你对不起她,我们也一样。”

    何羡清一直是慈父,何熠川低着头,不敢造次:“是我对不起她,不关你们的事。”

    何羡清:“不是,早知道你当初娶她是赌气,我们就不该同意,或者至少劝你想清楚,不要头脑发热。”

    到底是身居高位多年,一句反讽说得何熠川无地自容。

    见他沉默不语,何羡清继续说:“我记得我第一次见林星,是你奶奶要你妈把她介绍给你表哥,当时就在这里,你很生气,说你们正在交往,拉着她就走。”

    “我对下属一直有一句话,人做事可以冲动,尤其年轻人冲动就是冲劲,但是想清楚后果,不要出尔反尔,担不起当逃兵。”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想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何羡清没再多说什么,扶着王锦华上了楼,何熠川直挺挺站在原地,许久都迈不开步子。

    作者有话说:

    王教授表示逆子欠揍,等她歇歇再来。

    嘿嘿,三更达成,小红包来咯!

    第67章

    ◎林家人的如意算盘◎

    林宏申第三天中午打电话过来,林星以为他会为那晚的事说教她,用痛心疾首的腔调让她自惭形秽,接电话前已经打好腹稿反击。结果林宏申闭口不提,只关心她身体状况,嘱她天冷加衣。

    林星无语皱眉,林宏申这套关怀话术真是被他当模版刻在脑子里,遇到匹配场景随取随用,也不管听的人是何感受。

    “爸,您前天问过我这些。”她无意看他表演,“您如果没要紧事,我先挂了,我要加班。”

    “你现在工作这么辛苦?中午都不休息。”林宏申全然没感觉到她的无语,还是那句,“你要注意身体,钱赚不完。”

    林星敷衍:“好。我先挂了,爸。”

    她尾音都是不耐,林宏申总算察觉,终于不再闲扯:“是这样的星星,昨天你走得急,我跟你妈好多话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你看你这周末哪天空,带邢总……小邢回家一起吃个饭?”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林星拒绝:“我这周末出差,没有时间。”

    “下周?也不一定周末,平常晚上也行。”

    “爸,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您也同意了。”

    “我知道。”林宏申老脸有点挂不住,干笑两声,心一横说,“星星,你别对爸爸妈妈有敌意,父母跟子女哪有隔夜仇啊?我们都是为你着想,你跟小邢是认真谈的吧?如果以后结婚,你难道不要娘家人参加?他家那样的世家最是看中女方家庭背景,不管爸爸妈妈从前处事有无偏颇之处,你对我们有多少陈见,我们终归是你的后盾,也是你的脸面。”

    林宏申语气温和,表面诚恳,实则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林星听得出来,不在意,也不拆穿,顺着说:“我懂您的意思,只是我跟他才刚开始,以后发展还未有定数,目前还不适合登门拜访。”

    她忍了忍,也学林宏申话术还他一句:“等时机成熟,相信爸爸妈妈为家里考虑,肯定会给我这个脸面。”

    林宏申没想到林星会把话挑明,反过来威胁他,当场噎住,心里有气不好发,只能自我消化。

    “小邢不来,你回来吧,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到时候再说吧,年底了,真的很忙。抱歉了,爸,再见。”

    林星说完,再无心思跟林宏申周旋,直接挂了电话。

    林宏申未说完的话堵在喉咙里,不由一肚子火,将手机往茶几一放,就跟舒晓琴撒气:“她现在翅膀是真硬了,完全不把我放眼里,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她给你气受,你跟我撒什么火?”舒晓琴瞪他一眼,重重冷哼:“当年把她接回来,我就知道养不熟,白眼狼。”

    林宏申看舒晓琴一眼,还是怪她:“我当年就跟你说过,别把人当傻子,你偏心若歆别那么明显,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上次她跟我说那些事,哪件不是你理亏?”林宏申拍自己的脸,“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舒晓琴的火气一下被拱起来:“我怎么理亏了?若歆比她小,从小身体不好,我多照顾一点怎么啦?再说我是长辈,她是晚辈,我生她养她,好吃好喝供她,她受点委屈怎么啦?”

    “所以人家现在把钱都还你了,还加了利息。”林宏申慢悠悠讽刺她,“赡养费也给,人家不欠我们的。”

    “你这是站哪头?要气死我是不是?”舒晓琴气急败坏,“林宏申你别把屎盆子尽往我头上扣,她说的那些事,有哪件是你不知道,我擅自做主的?你说?当年也是你和你妈说她八字不好,生下她后生意亏钱,亏得有若歆才有起色。”

    林宏申缄默,他当然知道自己同样理亏,不过就是故意想气舒晓琴。

    昨晚舒世强才来要钱,连骗带哄,舒晓琴早上就转了十万过去,还美其曰是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私房钱。

    他呸,甭说家里的钱都是靠他辛苦挣的,舒晓琴除非克扣家用,根本没有收入来源。再者她和林若歆都是大手大脚奢侈惯了的主,还省吃俭用?怕是连这几个字怎么写都忘了。

    这个家里,要说只有林星像他,知道节约,钱都花在刀刃上。

    想起林星,林宏申就烦,这个女儿原来是能当助力的,现在弄得像仇人,真是白瞎了现成的资源。

    见林宏申不说话,皱着眉不知想什么,舒晓琴说:“你别想那些没用的,她要是真敢跟我们闹掰,我就去她公司闹,我倒要看看是她翅膀硬,还是我嘴皮子利索,这个不孝女!”

    听她这样说,林若歆赶紧帮腔:“就是,华信可是大公司,知道她是这种人品,肯定辞退她。”

    “你们胡说什么?”林宏申斥责舒晓琴,“你糊涂了,林星再怎么说都是我们亲生的,你再不满也不能胡来。”

    “我胡来什么,大企业都是看品格的,我是去评理,不是泼脏水。”舒晓琴愤愤说,“你就是太优柔寡断,那年她运气好进了事务所,想撇开我们不回来,要不是靠我坚持不懈给那边领导写邮件,她早跑去她养母那里了。我就不明白了,她是天生穷命还是怎么的,我们家待不住,就想着回乡下。”

    “就是天生贱骨头呗,衰命,不然她丢之前,我们家就穷,一丢生意就做起来了。”林若歆只要踩林星就沾沾自喜,“好不容易嫁去何家也被扫地出门,真是丢脸。”

    “你当年还给事务所写过邮件?”林宏申被两人闹得一脑门儿官司,无暇顾及林若歆,质问舒晓琴,“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今天都说清楚。”

    “没有,就这一件,再说我也没瞎写,就是说明了我们家的难处,她不适合那边,让领导成全。”

    舒晓琴的解释,林宏申半信半疑,但时间久远,如今也无法再追究,只是提醒她:“你这次可别瞎来,我找人打听了,邢侓尧确实是邢家二房独子,不光有邢家做靠山,他妈妈据说姓谢,外祖家是京城老牌豪门家族,根基不输邢家。邢侓尧之前在国外做风投,据说年少成名,也是做得风生水起,去年突然回国直接任职华信基金投资总监,普通人奋斗十年都不一定有的位置,外界猜测他有可能是邢家下一任继承人。”

    舒晓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真的?”

    “真的,不然他一个公募基金的基金经理昨晚能有那么大面子。你也看到了,肖亦远的堂叔肖真元都亲自过来打招呼,长他一辈不说,肖氏集团也是上市企业,肖真元仗着有个副区长妻弟,之前在我们面前怎么颐指气使的摆谱的?在他面前还赔笑脸呢,还不是看在邢家面子上。”

    林宏申说:“不过这些也不算秘密,不少资料百科里都有提及。我昨晚托了老大的人情去打听,查回来的也都差不多,说明这是邢家愿意外人知道的。”

    舒晓琴:“还有不愿意的?”

    林宏申:“大家族多少有些忌讳的,比如他父母的情况外界一点信息都没有,能查到的邢家人脉关系都是参与集团经营,在新闻官网上露过脸的,其余人一星半点儿都查不到。”

    林宏申点出关键点:“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居然查不到半点消息,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

    舒晓琴的锐气一下被戳破,不甘心问:“你的意思,我们之后还要看林星眼色过日子?”

    “至少不能把关系闹僵。”林宏申苦口婆心的劝,“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之前何家算是帮我们不少,要是能搭上邢家。”

    他想到这茬整个人就喜气洋洋:“我们家必定更上一层楼,日后若歆出嫁也能更风光不是?”

    舒晓琴有点被他说服了,转念一想,依旧不甘:“靠她不如靠若歆,若歆比她年轻,也比她优秀,难道还找不到比她更好的?我明天就去嘉城最有名的婚介网缴费,让他们帮若歆物色,以若歆的条件不说找比邢侓尧更好的,至少差不多。”

    林宏申只觉得舒晓琴脑子坏掉了,异想天开:“你是一天不上当心里就不舒坦?你说哪个大家族的子侄会去婚介所找对象?”

    舒晓琴:“怎么没有,黄太太姐姐家住西郊紫荆宫的,家里做花卉生意,光一套房就市值上亿。她侄子既是继承人,还有自己的私募公司,就是通过这个网站找的对象。这些有钱人忙,又怕被人骗,相当于雇人帮他们筛选,知根知底的放心。”

    “呵,你说的这种是暴发户,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差这点人脉?”林宏申觉得舒晓琴这几年越来越没脑子,懒得跟她吵,直接问,“会费多少?”

    “便宜的几千块,贵的上万,档次不同,服务不同,介绍的人也不一样。”舒晓琴知道林宏申心疼钱,将预算打半折报给他,“我准备报五万那档。”

    五万块还算能接受,林若歆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林宏申觉着也算多个途径,便没有过多反对。

    但林若歆不依:“我才不相亲,土死了。”

    她轻蔑的翻个白眼,不屑说:“爸妈你俩真是想的太简单了,就算邢家厉害,邢侓尧厉害,跟林星有关吗?我看他俩那样子多半就是做戏,你们别觉得不可能,林星最会在男人面前示弱,两人又是高中同学,请来帮忙可以理解,不然邢侓尧昨天说走就走,都不在乎林星以后怎么跟亲戚相处。”

    “就算两人是真的,邢侓尧多半也是玩玩而已;就算他是认真交往,邢家会让他娶个二婚的又平平无奇的女人进门?想都不要想哦。”

    她这一分析,不止舒晓琴,林宏申都陷入沉思。

    舒晓琴说:“对的,老林,若歆说的没错,邢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林星?若是她从小在我们家长大还好,乡下长大的,一堆坏习惯,人家一眼就看穿。”

    见林宏申没言语,林若歆几经犹豫,有些娇羞说:“其实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人,论家世样貌不比邢侓尧差,对我也很上心,多次表达对我的好感,只是我还没同意。”

    舒晓琴一听这话先是一怔,立刻喜上眉梢:“真的若歆?他家做什么的?”

    林若歆一脸甜笑,羞答答说:“他们家是马来西亚望族,父亲还授封拿督,家里做实业和投资,因为不想上市后被监管掣肘,没有上市,所以福布斯富豪榜上查不到他们家族,但他给我看过照片和视频,真的是名门望族,簪缨之家。不止马来,香港也有他家产业,来往亲戚最差的都住港岛半山豪宅。他家在山顶。”

    “这是真富贵啊!”舒晓琴闻言兴奋得简直要飘,连忙拉住林若歆的手,“你怎么不早说?”

    “我们刚认识一个月,我还没答应他。您之前不是一直跟我说,女孩要矜持些,要自爱。我才不想像林星那样上赶着,何熠川一追就答应,说结婚就结婚。”

    林若歆嘲讽的撅撅嘴,转头又抱怨,“再说我因为他追我,让我分心,我上次公考都没考好,我都烦死他了。”

    “哎哟,妈妈就知道你有本事,又懂事!”

    舒晓琴完全沉浸在喜悦里,继续夸,“这是大好事啊,公考算什么,你要真跟他成了,你就是富贵太太,还上那劳什子班干嘛?”

    林若歆娇羞:“话是这么说,但女人有自己的事业总是好的。”

    听母女二人交谈,林宏申喜悦之余,到底存了些理智,问林若歆:“他叫什么?多大了。你俩怎么认识的?”

    “他叫聂锦添,今年三十了,比我大六岁。”

    林若歆表情微顿,知道林宏申最是畏首畏尾的性格,难成大事,便没说实话,“我上次参加大学同学婚礼认识的,是她老公家里的亲戚,也算知根知底。他是一直忙于事业,又不想联姻应付,才一直单身。”

    林若歆从小撒谎成性,演技比一些非科班的演员都好,林宏申见她说的有理有据,便没有怀疑,只是叮嘱她婚前要有分寸。

    舒晓琴一听他这话就有气,骂他老古董:“若歆要是那种轻浮的女孩子,早就答应交往了,这不还考察着吗?”

    转头面对林若歆又是一脸慈母笑容,“不过若歆,你考察归考察,得把握住度,他们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都是被捧着长大的,你要是太端着,别把人吓跑。”

    “放心吧,妈妈,我晓得分寸。”林若歆眼眸晶亮,又骄又傲的做了个捏紧五指的手势,“他在我手心捏着呢,跑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舒晓琴说,“等确定关系,立刻带回来爸妈给你把关。”

    林若歆:“他这个月挺忙的,今天人还在瑞士谈生意,明天又要飞去英国,下个月才能来跟我见面。妈妈,我想买新衣服。”

    “买买买,你不是说喜欢那什么工作室设计的裙子吗?妈妈给你定两套。”舒晓琴已经沉浸在富豪丈母娘的幻想里,恨不得现在就去给林若歆置备“战袍”。

    林若歆自然大喜:“真的?谢谢妈妈。”

    母女俩开始讨论衣服鞋子包包,林宏申之前每次听这些都觉得心疼,今天也一样,但心疼之余,他又有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觉悟。

    当做投资考虑,他觉着今天这些钱是应该花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加班更新晚了点。最近工作比较忙,可能都是八点才能更,能早就早。感谢在2023-03-26 15:36:00~2023-03-27 20:1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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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邢侓尧:在某些方面,我总还有点用◎

    林星下午跟温衡去市内一家上市企业慧云科技实地调研。慧云科技上市仅两年,主营业务是医疗诊断和健康服务,算是站在智慧医疗的行业风口。

    看似“年轻”,实际其母公司方舟医药成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核心业务包含制药和医疗器械和疫苗开发,其中营收占比制药最高,疫苗最少,即使近两年受集采政策影响,公司营收和毛利率有所下降,其市场占有额一直属于行业领先。

    公司财报显示,去年一年方舟医药营收和毛利率分别为395亿和49,3%,算是非常可观。此外ROS和ROE并未受毛利下降影响,处于稳定状态。

    慧云科技作为方舟医药的全资子公司,被方舟寄予厚望,亦是这家传统药企与时俱进的一次试水,且从目前的研报看,试水算是成功。

    智慧医疗又称互联网医疗,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指互联网技术在医疗健康领域的全方位,多主体应用。而狭义仅指互联网在线医疗服务,是互联网+医疗的最新应用。(注)

    慧云科技属于后者,它的主要服务对象是线下医院和诊所,服务内容包括以互联网为载体的线上诊断、专家远程会诊、医疗病历建立查询,疾病风险评估等多形式的健康医疗服务。

    这种模式的优势是可以分流线下患者,解决基层医疗资源分配不均不足的现实问题,让更多人不出门就能享受同等优渥的医疗服务。

    众所周知,智慧医疗是未来医疗发展的重要方向,处于行业风口,慧云科技作为其中佼佼者发展势头虽好,但就目前实际应用看,问题也不少。

    比如被民众寄予解决“看病难”希望的线上诊断,虽然不少专家开通了远程问诊功能,但因为线下工作本就太过繁忙,很难抽出额外精力给线上。

    就算偶有实施的,网上挂号依旧一号难求,且与线下相比,民众对线上远程诊疗准确度的信任度不及线下,部分诊疗后的仪器检查都需要依托线下,尤其让这项服务如同鸡肋。

    但这并不影响行内人对智慧医疗赛道的看好,古往今来所有变革都会经历阵痛期,有困难才有进步,厚积薄发皆是如此。

    林星和温衡此次实地考察的主要目的除核实慧云科技前期研报的真实性,核实净资产、财务报表、潜在客户和供应商有无虚假,重点还在拜访公司管理团队。

    林星为此做了大量前期准备工作,初次试水面上虽表现从容,内心到底不够自信,为避免露短于人前,全程以听看为主,亦步亦趋的跟着温衡做辅助工作,温衡给她递话才表达观点。

    一下午稳扎稳打,结束已接近六点。

    温衡婉拒了慧云方的晚餐宴请,等出了公司大门,问林星:“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温衡已婚已育,每天早上都早到半小时,中午不休息,下午准时打卡下班,用她的话说“工作中可以当男人用,下班要当好妈妈,多点时间陪伴孩子。”

    至于好妻子,那必须是双方各走五步的双向奔赴。

    林星意外她的邀约:“你不回家陪你女儿?”

    温衡说要:“但都到饭点了,我总要跟你客套一下。”

    林星已经习惯对方板着脸玩笑的作风,从善如流道:“客套收到,就各回各家吧。”

    温衡:“我说真的,我女儿今晚要参加同学的生日派对,我很自由。”

    林星挑挑眉:“这种好机会,你不珍惜过二人世界,约我?”

    “老夫老妻的二人世界跟室友牵手差不多,尤其我俩天生缺乏浪漫细胞,每次约会都是老三样,吃饭、散步、看电影,还不如一家三口出来有意思。”

    温衡笑笑,脸上不见失落,倒有种岁月静好的游刃有余,“说吧,想吃什么?我难得请回客。”

    林星看她一眼,双手合十:“我说我有约,你会不会生气?”

    温衡眼神一亮:“男朋友?”

    “……不是。”

    “暧昧对象?”

    “衡姐,你居然也会八卦?”

    “除去职业光环,我,为什么不能八卦?再说下班时间就不要过得那么严肃啦。”温衡肯定,“应该快成了。”

    “没有。”林星有点心虚,又加一句,“就一高中同学,关系还不错。”

    “你之前在我面前从未心虚过,刚才我不过顺口一问,你脸都红了。”温衡拆穿完,没给林星半点狡辩机会,抬手指着前面街口一辆兰博ucus说,“刚交警开过一次单啦,你再不去,是想要第二张?”

    林星实在佩服温衡,若不是她提前知道,都不会注意到邢侓尧的车等在路口。

    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猜对了?”温衡大喜,兴奋爆棚,“我猜的,居然是真的。”

    “……”林星忍不住对她竖大拇指,“难怪陈首席说我们组首席本该是您,您要相夫教子才放弃,真真儿目光如炬,刚才几位老总都被你问得难以招架!”

    又双手抱拳的赞,“果然真正女强人是事业家庭两不误的。受教了,衡姐。”

    “少拍马屁,快去。”温衡赶她走,“我正好节约一顿,可以给我女儿买条裙子。”

    这是那晚表明心意后,两人第一次见面,林星越是靠近,心里莫名多出些紧张,一点羞于面对他的踌躇。

    邢侓尧似知晓她心思,看她走近副驾驶先摇下车窗,再打开车锁,邀她上车。

    林星借系安全带的空隙说:“刚跟同事说话耽搁了一会儿。你被交警罚了?”

    “没有,口头警告。”邢侓尧解释说,“这边都是科技公司,出于保密考虑,车库不对外开放,我保证尽快走,交警也很人性化。”

    汽车汇入车流,他问:“你看到了?”

    林星嗯声,也不知为何会坦白:“我同事看到的。”

    邢侓尧笑笑:“你跟她介绍我了?”

    林星:“没有,她瞎猜。”

    邢侓尧:“猜中没?”

    没有全中,林星说:“一半一半吧。”

    邢侓尧没有再问何为一半一半:“刚才跟你一起的是温衡?看样子你们关系不错。”

    “你认识衡姐?”

    林星讶异一秒,立刻觉着多此一问,虽然不同组,优秀的研究员依旧能在基金经理那儿挂上号,“衡姐是我的带教老师,她表面看着不近人情,实际对人很好。”

    “之前策略会见过两次,由她做你的带教老师,是你的运气。”邢侓尧说,“我刚才有想过到门口接你,顺便跟温衡打声招呼,但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让她知道我,也担心惹出前晚那样的风言风语,就没过来。”

    他考虑的,林星之前收到他微信说在门口等她时,也担心过。

    撇开江兰亭的目的不谈,她的揣度并不是毫无根据,研究所人多嘴杂,如果大家知道他们匪浅,保不齐有人会臆想猜测。

    何况,她暂时也不知道在人前要怎么介绍他?

    林星忍了忍,说:“我当初从学校辞职,本来是想去投行的,无奈简历太普通,投了一圈要么被拒,要么直接没下文,华信也拒绝过我。可是几天后,他们再次给我打来电话,说综合我的履历认为我更适合研究所,问我是否愿意?”

    邢侓尧点头,以示听到:“你当时接受他们的邀约是被他们说服,还是现实所迫?”

    林星沉吟,他转头看她一眼,用她的原话:“一半一半?”

    林星说是:“我辞职前就想过后路,在学校这些年精力都放在工作和考试上,后来成家又分去一半,基本没了解过外面的工作环境,所以当时挺乱的,想去投行与其说是深思熟虑,不如说是病急乱投医,有点不服气一辈子平庸,想换个平台证明自己。”

    她苦笑,“很幼稚的想法,果不其然被现实打脸了。”

    又庆幸,“能去研究所对于当时的我就像一道曙光,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幸运,简历被陈所看到,现在看来他怎么会看到基金那边的简历……”

    她目光笔直看向邢侓尧,没有回避,“是你帮的我吗?”

    邢侓尧毫不犹豫的否认:“没有。如果我知道你想来,我不会直接找你,让你欠我人情?”

    林星:“万一你是怕我拒绝呢?万一我特别有骨气,不愿意走后门?”

    邢侓尧:“我相信你有骨气,但你不会假清高到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如果真是我,你的联系方式我都有,怎么还会闹出后面的乌龙?”

    他在说X7那件事,林星虽觉着逻辑正确,心里却没完全信服,总觉得有自己没发现的漏洞。

    恰好红灯,邢侓尧转过头看她,这种气氛下,以他的理解适合握住她的手说活,但他知晓她个性,凡事习惯循序渐进。既然说好要一个机会,他就不能得寸进尺,让她疑虑不适。

    “不要想太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履历再好看一样会被人揣测。”

    他以自己为例,“我当初空降华信,下头一堆人质疑,各种传言都有,到现在也没断过,但至少没人再说我不配这个位置。众所周知华信研究所试用期转正不止是领导者意图,组员和带教老师也有投票权,你提前顺利通过,已经是得到认可。”

    疑虑打消,林星心情也松快了,说:“这么说来可能是老天可怜我运气差给的补偿,那段时间我太背了,生活一地鸡毛,简直跌入谷底。那时妮妮看我倒霉,非拉我去拜佛转运,在庙里我们遇到一位年岁挺老的师父,他断言我三月内必遇贵人。”

    想起这茬儿,林星不由有种冥冥自有天定的庆幸,双眸湛亮,难掩欣喜之色:“我当时不信,现在看或许真有命数一说,华信HR慧眼识珠,不就是我遇到的贵人。”

    邢侓尧见她如此总算放心,红灯转绿,边起步边逗趣问:“那位老师父说你能遇到几个贵人?”

    林星:“他没说。应该默认一个吧,电视里不都这样演?”

    “难说,你遇到几个?”邢侓尧状似无意的循循善诱,“那时候出现的,对你有帮助的都算。”

    “算上衡姐就是两个。”林星想了想,“如果给我提供帮助的都算贵人,晓芸也是,还有陈所和孙首席,还有……”

    她话未讲完,就听邢侓尧叹气:“这么多人里居然没有我一席之地?”

    他委屈:“我们也是那时重逢的。”

    林星笑,故意说:“你刚才自己不承认帮了我?”

    她声音带着明显狡黠,明明白白的诈他。

    邢侓尧不上当,见招拆招:“我只承认没在事业上给你助力,其他方面总还有点用,不然你那天也不会答应给我机会。”

    作者有话说:

    男主心眼儿后多,越往后越多……

    感谢订阅,明天见!

    第69章

    ◎邢侓尧:我心里的想法……不是抄的◎

    通常世人求的,除事业顺遂,身体康健,唯有感情如意。

    邢侓尧指代如此明显,林星不会矫情到装傻说是友情。她本想闭口不言,以沉默转移话题,目光移向车外才发现他们正驶入一处环境清幽的高档别墅区。

    中式园林的设计格局,车在外围只能看到丛丛茂密的竹林掩映着假山流水,入口门庭均带着别致古意。

    林星记得他们刚才明明是往市中心开,不想居然有如此闹中取静的一处地方。

    “这是哪儿?”她问。

    “吃饭的地方。”

    邢侓尧的车牌无需门岗查验,畅通无阻,他们在里头绕了一大圈,才在最里面一栋别墅门前停下。

    很快,大门打开,一个身着黑色紧身马甲,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迎出来,正要拉开正驾车门,邢侓尧一个手势,他恭谨颔首,站在车门前等候。

    林星奇怪:“不下车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邢侓尧认真,“我算不算是你的贵人?”

    林星眼角都撑起来,足足看他五秒,失笑:“你幼稚不幼稚?”将人晾在外面,就为问她这个?

    他反问:“你觉得幼稚?”

    “有一点儿。”

    “我也同感。”邢侓尧坚持,“但我更想知道答案。”

    林星:“我说不是,还能下车吃饭吗?”

    邢侓尧:“能,但我会失落。”

    他语气平常,无一丝夸张挑逗之意,但就这“失落”二字也叫她莫名心动。

    林星:“你从高中起就是我的贵人,帮过我好多。”

    邢侓尧唇角有笑意,忍住了说:“我知道不该这么讲,但是林星,我实在想让你知道,你离婚对你是一场事故,对我却是幸运,尤其能在这段时间跟你重逢。”

    他说这话时,只看了她一眼,就快速转过头去,英俊的侧脸上薄红隐现,被她目光盯着更有些不自在。

    他才知道原来表白也是技术活,同一句话,熟手能说出深情款款的感动,菜鸟级讲出来只有肉麻和浮夸,他很不幸属于后者。

    她半天没反应,他不由感觉耳朵发烫,声音低下去,有点没底气说:“我心里的想法。”

    “……不是抄的。”

    林星突然就笑了:“我没怀疑你。”

    她问,“可以下车了?”

    邢侓尧依旧不敢看她,胡乱点头,就去开车门。

    站在外面的年轻男人连忙帮他拉开车门,弯腰笑道:“里面都准备好了,顾老板亲自下的厨。”然后瞄一眼副驾上的林星,微微颔首,轻车熟路道:“您先进去吧,车我会让人停好。”

    等邢侓尧下车,男人立刻绕到副驾,拉开车门恭恭敬敬请林星下车。

    林星还想着适才邢侓尧窘迫的样子,她从未见过他这样,只觉傻的可爱,听见对方提醒她小心台阶才回过神。

    走进去才发现别墅里面竟然直接被装修成餐厅,外观是古典清雅的中国风,内里却是奢华洛可可风情,不搭,却很好看。尤其室内装饰和挂画都显示出主人不仅品味不凡,且财大气粗。

    大厅挑高将近八米,主吊灯由Saint-Louis定制,独一无二,地板采用意大利实木拼花,全实木墙面上的所有浮雕都出自法国艺术家之手,

    偌大的厅里只摆三张桌子,东、南、北各一张,因为装修上的巧思,既敞亮又兼具私密性。佣人引着两人到南面靠着落地窗的一张坐下。

    佣人问是否现在上菜,邢侓尧点头,问:“顾姨在厨房?”

    “是,太太说有两道菜要现炒才够滋味。”

    “请帮我说声辛苦。”

    “是。”

    两人说话的功夫,林星仔细打量厅内设置,除去三张餐桌,餐厅中间辟出的空地装点成一个小型舞台,摆着一架三角钢琴和各种西洋乐器。一位身穿香槟色晚礼服的女士正在弹琴,与她身后站着的小提琴手合奏一曲《未闻花名》。

    乐曲很治愈,饶是林星在艺术上见识平平,也能听出两位演奏者功底深厚。

    邢侓尧说:“弹琴那位女士是顾姨的徒弟,净燃乐团目前的钢琴首席。”

    林星惊讶:“真的?你说的是那个前年在柏林啤酒节表演过净燃乐团?”

    净燃乐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交响乐团之一,成立时间日久,底蕴深厚,在国际上都有名气。

    “嗯,就是那个净燃。”邢侓尧以为她惊讶两人的身份,解释说,“肖首席很爱美食,所以跟得空就来顾姨这里演奏,换取蹭饭的机会。”

    他笑,“我也是知道她今天回来,才带你过来。”

    林星惊讶的不只是这个,她记得之前林若歆发朋友圈狂赞秦若伊,给秦的头衔就是净燃乐团的钢琴首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发现何熠川出轨后,特意查过这个乐团。

    她没想过有人会明目张胆的瞎吹牛,只粗略看了乐团成就,百科里没有乐团成员名单,她便没有特意去查。

    林星:“肖首席在乐团做首席多久了?”

    邢侓尧:“上次听时谦说有八年了,她还不是首席时就有国际乐团想挖她,她为了她丈夫才没离开。”

    “她丈夫?”

    “拉小提琴的是她丈夫。”

    林星“哦”声,再次看过去,一曲终了,两人换了一曲《玫瑰少年》合奏。比起女士的专注,演奏时,男士频频将目光投在她身上,每一眼都含着爱意。

    “灵魂伴侣。”林星艳羡,收回目光问,“一个乐团只有一个首席吗?有没有替补?”

    邢侓尧:“你说B角?当然是有的,但首席只有一个。”

    “哦。”林星微微皱眉,没有再问。

    佣人开始上菜,一道道精致菜肴摆在价值不菲的上品碗碟里,光是看就叫人食指大动。

    林星原以为应景应是吃西餐,结果是纯正中餐,川式、浙式和粤式混搭,听起来牵强附会,实际相得益彰。

    脆皮烤鹅、咕咾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宫保鸡丁,还有清蒸江团和麻婆豆腐,都是些家常食材,得赖于厨师技艺精湛,才化腐朽为神奇,使得成品色香味美。

    菜的品类虽多,但每一道分量很少,有一两道甚至只有两口,林星连吃了九菜一汤也没感觉到饱。托邢侓尧的福,让她感受一次古时皇亲国戚被皇帝赐宴的待遇。

    邢侓尧问她味道,她说好吃。

    他笑说这样点评太敷衍:“顾姨待会儿来,你得多说几个成语,她听了才高兴。”

    “什么成语?”林星想了想,认真问,“玉盘珍羞、八珍玉食、甘旨肥浓、风髓龙肝?这些行吗?”

    邢侓尧的提醒有一半是想逗她,听她搜肠刮肚出一堆,只觉忍俊不禁,憋笑道:“前面两个就可以了,不能太夸张。”

    “好。”她虚心接受意见,问,“顾姨是顾先生的亲戚?”

    “是他姑姑。”

    “她是钢琴家?”

    “她更愿意大家赞她美食家。顾姨曾是净燃的首席,在巴黎交响乐团待过五年,发展也很不错,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把钢琴当成毕生事业,直到她三十七岁那年突然说钢琴不该是她的人生追求,果断放弃事业,开始环球旅行,并转行做起厨师。”

    邢侓尧说,“四年前顾姨拿到米其林三星厨师资格,从国外任职的中餐厅辞职,回国开了这家私房餐厅。不求名利,只为她愿意招待的人做菜。”

    邢侓尧难得对某人表现出肃然起敬的情绪,林星问:“你跟顾姨关系很好?”

    邢侓尧:“顾姨的母亲在她儿时曾罹患重病,她只比我姑姑小半岁,我奶奶疼惜她,接到家里住过几年,我们这辈小时候都叫她小姑姑。”

    林星:“小姑姑听着亲近很多,为什么要改口?”

    邢侓尧:“后来我奶奶有意撮合她跟我大伯,就不让我们这么叫了,可惜两个人自始至终只想做兄妹,后来各自婚娶。我奶奶到现在还在怪我大伯没开好头,害她这辈子没一次保媒成功。”

    林星不知是否自己错觉,之前邢侓尧很少提起他家人,偶尔有也是一笔带过,但自从去过枫兰山后,他时不时会跟她说一些他家里人际关系,有趣的往事。

    她最开始顾忌是他家事,听过就放下,很少追问,后来聊得多了,便也当做一般话题交流了。

    他被他奶奶带大,提得最多的自然是老人家,他是会讲故事的人,一字一句组成清晰画面感,老太太的形象活灵活现,每每让她捧腹。

    不带私人感情说,林星很喜欢他奶奶的性格,有出身世家的骄傲贵气,也有普通老人的慈爱质朴,连偶尔的小幼稚也大智若愚的通透。

    林星好奇问:“你奶奶经常保媒吗?”

    “也没有经常,听我姑姑说算下来也有就七八回。”

    “真的没一次成功?”

    “成功一次。”

    提及此,邢侓尧眸色暗了暗,如果早知道这唯一一次最终会走到夫妻陌路,分道扬镳的境地,当初还不如失败。

    但这话,他没资格说。

    正餐吃完,佣人撤下碗碟,换上茶案茶具开始点茶,手法娴熟老练不输专业茶艺师。

    林星正凝神欣赏,听到有人叫“侓尧”,抬起头就看到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美妇款款向两人走来。

    顾青容年愈五十,穿一套Ann Demeuleneester黑白套装,廓形设计的上衣使得她原本温柔圆润的样子多了几分英气,搭配香奈儿高定珠宝工坊Coossens出品的复古岩石胸针,更显得文艺慵懒,气质卓然。

    林星看得怔了怔,光论长相顾青容算不得出众,但仅是这款款几步路,举手投足间,就将那种世家教养出来的高贵优雅,锦衣玉食堆砌出来的金尊玉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星跟着邢侓尧站起来,听他叫顾姨,明明刚才也叫得顺口,在正主面前却语塞。

    以她跟邢侓尧目前的关系,她害怕突兀,但是“顾老板”三个字不止太显矫情,也有故作清高的嫌疑。

    顾青容仿佛看穿她心思,目光移到她时更多两分热情:“你好,林星,我是顾青容,你可以叫我顾姨。”

    原来他早跟顾青容说过,林星脸上的热度一下过到心里,暖融融一片,下意识叫了声:“顾姨。”

    “嗯,乖。”

    顾青容热忱中带着欢喜,转头夸邢侓尧:“比我想象中还好,小兔崽子有眼光。”

    邢侓尧笑:“她眼光不比我差,您夸人得一起,厚此薄彼可不好。”

    顾青容:“是,我口误,我说天造地设,男才女貌可以吧?”

    邢侓尧:“还行。”

    顾青容嫌弃的瞥他一眼,跟林星说:“别站着了,坐吧。”

    三人落座,顾青容先说茶:“难得你记得我喜欢喝瓜片,果然有人管着的小兔崽子更有良心。”

    接连被叫两次兔崽子,邢侓尧面露无奈,告饶:“顾姨,我快三十了。”

    顾青容:“三十怎么了?我快六十在你奶奶那也是丫头片子。”

    邢侓尧:“您可真会四舍五入。我记得您只比我姑姑小半岁,我姑姑上个月才过完五十二岁生日,上上月因为我爸将她说老了半个月还气得跳脚。”

    “瑶贞的数学天分都用在她的年龄上。”

    顾青容端起佣人点好的茶品饮,满意称赞,“去年保利秋拍,我就中意这罐六安瓜片,结果临时飞去法国忘记委托人帮我拍,没想被你买走了。”

    邢侓尧笑笑,不敢居功:“我去也是凑巧。”

    顾青容:“我记得你大伯也很喜欢这款茶,我盲猜一下你原本是想新年送他,今天有所求才改送给我?”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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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邢侓尧:人以群分,我不像你,怕你嫌弃◎

    顾青容语气狡黠,表情亦有揶揄,看一眼邢侓尧,好整以暇等着答案。

    半晌才听他问:“您是不是说漏一句话?”

    “什么话?”

    “什么事?你说。”邢侓尧眉峰微挑,精准学舌,“只要顾姨能办到一定给你办妥。”

    顾青容被他将军,一时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好半天才横他一记眼风:“你想得美。”

    邢侓尧笑,下意识看一眼林星:“人生美事不都是先有想法再有行动,想都不敢想的事怎会有结果?”

    顾青容不睬他,面对林星便是温和宽宥的长辈模样,细致问:“刚才菜品合口味吗?”

    “合口味,每一道都很好吃。”

    林星说完想起邢侓尧的提醒,立刻补充,“说玉盘珍羞、八珍玉食、甘旨肥浓、风髓龙肝,都不为过。”

    四个成语说得顾青容表情微凝,见邢侓尧垂眸忍笑,容色愉悦至极,方知这本分孩子是被小兔崽子使坏骗了,不由又对林星生出几分好感。

    语气亦更亲厚:“你喜欢就好。我这里本来是不许点菜的,我配什么客人吃什么。侓尧上礼拜说要带你过来,求我几天,我才松口让他点菜。结果他得寸进尺只肯点一半,说是太了解你喜好,全由他做主没有惊喜,要我配另一半。”

    顾青容叹气,让林星评理:“你说说,哪有借花献佛还这样挑三拣四的?”

    顾青容明显是明贬暗褒,林星心里涌起异样温暖,上礼拜他俩还没说开,关系只是好友,邢侓尧已经在为她铺路。

    如同他说的,做得不够,话说得再好听也无用。而他的重视便是最好的行动。

    “他不是挑剔,是不相信完全自己做主会比您安排的更好。”林星说,“事实也如此,我都能猜出来哪些是您安排的,哪些是他点的?”

    这话让顾青容有点惊讶,问:“你说哪些是他点的?”

    林星说了几道菜名,全中。

    顾青容晲着两人:“你俩没串供?”

    邢侓尧:“我以后半生幸福保证,没有。”

    这话顾青容信:“这么说是心有灵犀?”

    邢侓尧:“只能这么解释。”

    顾青容轻哼,看向林星,林星拆穿说:“他之前问我有没有不拿手又特别喜欢吃的菜,我给他说了这几道。”

    顾青容闻言愉悦笑出声:“原来是这样。我得记住这茬儿事,回头你们奶奶再说他是石猴不开窍,得让她老人家也开开眼。”

    三人聊了没一会儿,肖云岁和丈夫郑随也用完餐过来,几人于是一起上去二楼茶室品茗闲话。

    顾青容是个很会聊天的人,话题起得妙,更擅引导倾听,插科打诨的尺度更把握得恰如其分。林星觉着跟她聊天极为轻松愉悦。

    肖云岁不愧是净燃乐团的钢琴首席,标准淡颜系美人,盘靓条顺,气质清冷,言谈举止皆是优雅,却没有一丝女神包袱,聊得熟络些,就开始放飞自我,话题围着美食美酒打转,为下周再蹭顾青容一顿饭说尽好话。

    顾青容“烦”她:“首席要有首席的操守,满脑子吃喝,等胖到上台的礼服都穿不了,有你后悔的。”

    “能吃是福,我才不后悔。”肖云岁问郑随,“我做不成首席了,你养不养我?”

    郑随腼腆一笑,立刻回答说:“养。”

    肖云岁对他竖起大拇指,转头就跟顾青容邀功:“老师放心,我有长期饭票,不做首席可以做太太。”

    很平常的语气,无撒娇无挑逗,却有种小女孩不谙世事的天真。

    顾青容冷哼:“你有胆去跟方云周说。”

    方云周是净燃乐团总监,以刻板严厉著称,肖云岁闻名色变,撇撇嘴不说话了。

    直到好一会儿,顾青容答应她这次去香港演出前,再让她蹭一次饭才又喜笑颜开,见林星也谙此道,且言谈气质无一丝矫揉造作之气,主动跟她加了微信。

    一时尽兴聊得久了些,等散场已经九点多。肖云岁夫妇率先离开,邢侓尧要告辞,顾青容却留他稍待。

    “你孙叔叔马上到,打个招呼再走。”

    林星才知道这栋别墅是顾青容专程买来作私房餐厅的,因为私密性佳,有食有酒,有花圃园林,也有丝竹管乐,圈中密友聚会也常设在这里。她平时是与丈夫住在西郊紫檀宫豪宅,每周固定过来两三次。

    顾青容每次过来通常由司机送,但回去一定是她丈夫接。她以长辈身份为林星引荐,林星才发现自己居然“认识”对方。

    顾青容的丈夫孙梵音是一位画家。跟顾青容一样,孙梵音同样出身豪门,虽然孙家家世比顾家稍逊,在嘉城也是能排上号的世家。孙梵音是三房次子,因醉心书画,才没在孙氏集团内部任职。

    因为行事极低调,又长时间旅居国外,孙梵音早年在国内名气不高,直到几年前一副人物画在香港佳士得拍出高价,作品才渐渐被国内艺术圈认可,声名鹊起。

    林星之所以能一眼认出他,是因为何熠川第一次跟她正式约会,便是带她去看这位孙先生的个人画展。

    当时正逢孙梵音新画作再次被保利拍出天价,各方营销之下,画展门票一票难求。何熠川花了些心思才弄到票,她却看不太懂无法跟他共鸣。

    何熠川虽没当场表现不悦,但林星知道他有失望,她也因为辜负感觉歉疚,回去后狠下功夫查了画家资料。此后何熠川再约她看展,她也都提前做好功课,就算不精通,也好过茫然无知辜负人好意。

    因两人晚上有少量饮酒,回程是顾青容派司机送的,林星本有许多话想问邢侓尧,碍于司机在场只能忍着。

    直到观山水地下车库,司机离开,她才问:“顾姨和孙叔叔是自幼认识?”

    “嗯,怎么?”

    “有点羡慕他们的感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笑笑,由衷羡慕,“我看过孙先生履历,他早年在国内生活,后来定居法国,约十年前开始全球性的旅居,媒体都说他是为了寻找灵感,我猜为了陪顾姨?”

    “不是陪,是追。”邢侓尧说,“他们五年前才结婚。”

    “五年前?”

    那就是顾青容回国开餐厅那年,林星算着时间,有些想不通:“顾姨年轻时是不婚主义?”

    “不是,孙叔叔是顾姨的第二任丈夫,她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前夫跟她是校友。”

    陈年旧事,邢侓尧提及此事仍有些唏嘘,“顾姨当年辞去乐团职务,有部分原因是因为离婚,心情和身体状态都不太好。”

    原来还有这种隐情,林星暗恼自己太想当然,闹出这种乌龙,幸好不是当着顾青容的面。

    邢侓尧安慰她:“怪我没提前跟你说,这件事在世家圈不是秘密,当年孙顾两家还因此闹出不小嫌隙。”

    林星:“是因为顾姨的第一段婚姻?”

    邢侓尧:“嗯,当年我奶奶撮合我大伯和顾姨不成,顾奶奶见顾姨跟孙叔叔走得近,便托人跟孙家透露联姻之意。孙家自然也乐意,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磋商,两人都要订婚了,顾姨却坚决反对。顾奶奶不想逼她,又实在钟意孙叔叔,就跟孙家说她年纪尚小,想以学业为重,建议婚事暂缓,两人也正好借此机会多做了解。本是两全其美的缓兵之计,结果顾姨担心被迫联姻,在她前夫的撺掇下,偷偷跟他领证。”

    “顾姨本意是想瞒着外边将‘生米做熟’,借着木已成炊的由头让顾奶奶私下再找理由跟孙家说清楚。结果她前夫怕节外生枝,不止私自将此事在自己所有的人际圈里公布,还偷偷卖给报社。顾家何等家世,独女居然隐婚下嫁,这样约等于私奔的大新闻,各家报社都愿意花大价钱买。孙顾两家要联姻在世家圈是心照不宣的认定,当时孙老爷子,也就是孙叔叔的爷爷还在,看到新闻直接气进医院,在病房大骂顾家欺人太甚,顾家人几拨人去探望都被赶走,两家因此交恶。”

    林星:“顾姨的前夫这样做等同背信弃义,他不怕顾姨认清他的面目跟他离婚?”以顾家的势力想查清楚男人背后使的阴招易如反掌。

    邢侓尧:“顾姨当时太相信他,即使证据摆在她面前,她也不肯相信,反倒质疑顾家设计陷害。”

    “……”实在看不出来,顾姨年轻时候这么恋爱脑。

    邢侓尧:“顾姨从小被保护太好,心思单纯,她想不到人性会阴暗至此,更不敢相信自己深爱的人会人前深情,人后算计。”

    “这么说来顾姨的前夫娶顾姨是因为顾家?”林星嫌恶的皱眉,一针见血,“这桩婚姻从开始都充满算计。”

    邢侓尧点头,同样唏嘘:“顾姨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最初相遇相识的每一步都是男人算计好的。”

    邢侓尧打开后备箱,将顾青容送给林星的几罐酒先拿出来。酒是顾青容在自家酒厂亲自烤制的白酒,度数不高,入口却醇厚异常,十分下喉。除了酒,还有两个宝蓝色的礼品盒,

    他一件件往外拿,因东西实在太多,将其中一个盒子递给林星,“你拿这个。”

    林星双手接住,看着礼品盒上面的Logo——ST LOUIS,迟疑问:“这个……送给我的?”

    邢侓尧笑:“不给你,我拿来送给物业?”

    这句反问兼具调侃与亲密,林星唇角不自觉弯起,却是真的不解:“又不是节日,干嘛送我礼物?”

    邢侓尧:“送你东西还要挑日子?”

    当然不是,但除了赵妮妮和王锦华,似乎还没有人在节日外送过她礼物。这话郑重到暧昧,她不好意思说。

    “这里面是……杯子?”但看盒子大小,装套杯也有些大。

    邢侓尧:“是灯。”

    林星:“那款松果水晶灯?”

    邢侓尧:“嗯。”

    “你什么时候买的?”林星惊喜,她很喜欢,但是买不到,顿了顿才想起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邢侓尧:“顾时谦推荐的,说女孩喜欢,我前天来看见你没有就拿过来了。”

    “你……”

    林星思索应该怎么形容这一刻心境,惊讶、好笑,又有点无奈,以及忍俊不禁的无语。

    五味杂陈,她干脆放弃。

    邢侓尧却追问:“我怎么?”

    林星:“没什么。”

    邢侓尧:“肯定有。”

    “……”她只好缴械投降,“我从未见过有谁送人礼物送到心坎上,却将功劳推给同伴。”

    邢侓尧:“我只是实话实说。”

    林星:“还说我老实,你不也一样。”

    邢侓尧:“我跟你学的。”

    林星:“嗯?”

    邢侓尧:“人以群分,我要是不老实,日后在一起,我怕你嫌弃。”

    这句话简直陷阱,林星脸红,想反驳,怕再被他套路,识趣保持沉默。

    邢侓尧说:“走吧,我帮你拿上去。”

    林星看时间已经十点半,时间点略尴尬,委婉说:“好晚了,我自己上去吧。”

    “你拿得动?”

    “你帮我拿到电梯,然后从一楼出去左转到小区门口,那里打车很方便。”

    “我都帮你拿到电梯了,你不让我上楼?”邢侓尧大约猜到她的顾虑,故意往前一步,倾身贴近她耳边低声问,“你是想帮我节约几分钟时间,还是怕我……”

    这句话本就暧昧,尤其他音色沉沉,拖着尾音,话说到不点破,更让林星心虚。

    触及到他呼出的热息,她耳朵仿若被马蜂蛰了,瞬间烫得发疼,而始作俑者早站直身体,拉开距离谦谦有礼的看着她。

    之前赵妮妮说邢侓尧的眉眼好看到挑不出一点遗憾,剑眉星目,眉色跟瞳色一致,黑而不深,不浓不淡。认真看人时清朗坚毅又藏着刀锋似的锋芒,但只要眼眸中有笑意,眼尾自然微垂就显得人漫不经心,薄情又淡漠。

    “总之就是帅极了!亦正亦邪,可霸总可狼狗。”赵妮妮原话。

    林星想得走神,目光一寸寸描绘邢侓尧的脸,却无法跟赵妮妮共鸣,无论他是认真看她,还是漫不经心的调侃,他看她的目光始终温柔,有热度却依旧清明,沉沉惹人醉。

    “我没怕。”她半响才回神,声音带颤,努力掩耳盗铃,“我怎么会怕你?怕你什么?”

    邢侓尧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推着她进电梯,按下她的楼层键才说:“不差这几分钟,我先送你上去再下来。”

    他认了前一种,又给她加码:“顾姨的事你不是还有疑问,正好给你讲完。”

    林星有点感激他的纵容,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顾姨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前夫人品不好的?”

    邢侓尧:“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顾爷爷为保全家族名誉,以及表达对孙家的歉意,中止了对顾姨一切经济和资源上的资助,并公开放话只要顾姨一天不离婚,她就不是顾家的女儿。顾姨自然不同意,她当时已经凭自己努力进入净燃乐团,离首席一步之遥,她以为就算不靠顾家,她也可以过得不错。那个男人开始两年也随她,后来年复一年,见顾家真的不管顾姨,对他的事业没有一点助力不说,还成为隐形掣肘,就开始原形毕露。在他一次次变本加厉的伤害后,顾姨终于看清他面目,跟他分开了。”

    “后来孙叔叔追着她去了很多地方,她才答应跟他在一起,但两人的结合遇到很大阻力,孙家人都极力反对。还好两人互相信任,顾奶奶跟顾大伯亲自登孙家门斡旋,最后才得尝所愿。”

    事情说到最后,邢侓尧点到即止,林星料想其中内情必然涉及隐私,没有追问。

    他说到做到,将东西放下就离开。

    “早点休息,东西明天再收拾。”

    他嘱咐完替她关上门,她立刻又打开,看他快步往电梯走,犹疑数秒,忍不住追出去叫住他:“邢侓尧。”

    邢侓尧已经转过走廊,抬手按电梯,听到声音立刻回去:“我在,什么事?”

    林星穿着室内拖鞋站在他面前,明明没走几步路,心跳剧烈像是刚结束百米冲刺。

    她握了握拳,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今天带我去见顾姨,是因为她跟我的经历……有点像?”

    “我们跟他们有一点像?”

    作者有话说:

    明天晚上会加班,如果结束太晚,就后天补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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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邢侓尧:如果舍不得我走,我可以留下◎

    林星握了握拳,看着邢侓尧的眼睛问:“你今天带我去见顾姨,是因为她跟我的经历……有点像?”

    “你觉着……我们跟他们有点像?”

    话这样说出口,林星心里却不完全是这样想,至少顾青容跟孙梵音门当户对,顾青容还有疼惜她的娘家可以仰仗。这些她都没有。

    她握紧双拳,目光笔直与邢侓尧对视,不知怎的,她很怕他说是。

    “不是。”

    邢侓尧没有犹豫就给了否定答案,“如果是,我应该提前跟你说顾姨的事,而不是等你来问我。”

    “如果今晚肖云岁夫妇没过来聊天,我们也不会待到孙叔叔过来,你不会有兴趣问这些。”

    他语气笃定,连她的心性习惯都照顾进去,见她眼中疑窦消散是相信他了,才伸手牵住她的,将两只小拳头包裹进掌心。

    “我不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之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我要你对我的信任是我一点一滴挣的,不是类比来的。我们就是我们,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看她的目光渐热,灼灼有光,手上的温度传进她心头,也漫上脸颊。

    林星心绪纷乱,一时竟有些失序。

    见她似欲言又止,邢侓尧问:“想说什么?对我的解释不满意。”

    “没有不满意,只是感觉你讲话方式跟从前不同,有点不习惯。”

    “哪里不一样?”

    “……”好像随时都在表白,原先言简意赅,现在甜言蜜语。”她不好意思明说,讨巧的坚持,“哪里都不一样。”

    “嗯?”邢侓尧手指点了下她偷笑的唇角,帮她说,“是觉得我话多了?”

    “……一点点吧。”

    刚说完,唇角又被他点了一下,接着是鼻尖、额头,很暧昧的力度,触感温热,有一点儿痒。

    林星想伸手去挡,才发现双手都被他握住,只能偏头去躲,还是被他得逞。几次三番,她无计可施之下,一头撞在他胸口,不让他继续。

    “你怎么耍赖,我说句实话都不行?”因为埋着头,她声音闷闷的,带着难掩的笑意。

    邢侓尧低头看她发顶:“我以前没跟你耍赖过?”

    好像也有,但最多言语上的赖皮,不会上手。

    林星说:“没有,你从前很正直。”

    呵,邢侓尧笑出声,话出口却是笃定:“我可不是柳下惠,你有那种错觉,是因为我们之前关系没到位。”

    林星闻言背脊一僵,不光是因为这句话,是不知何时邢侓尧松开她的手,手臂环住她腰背,将她锢在他怀中。

    她逃避好一会儿,才敢抬头,撞进他一双沉静深邃的眸子里。

    邢侓尧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看着她说:“不是我变了,是我们的关系变了。从前是朋友关系,我只需要让你知道我的人品和脾性就可以。现在不够,我需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尤其我喜欢你这件事,我必须让你印象深刻。”

    “光做不够,嘴巴也要跟上,顾时谦说的,没有女孩子不喜欢甜言蜜语。”

    又是顾时谦,林星一张脸烧得绯红,不忘取笑他:“你拜他为师了?”

    邢侓尧:“虽然不愿意承认,在这方面他的确比我有经验。”

    林星:“都是成功经验?”

    邢侓尧:“他说他没失败过。”

    林星:“万一他的招数不是我喜欢的呢?”

    “我不会照单全收,只是借鉴,你不喜欢我就改正。”邢侓尧声音微沉着追问。“你喜欢我这样吗?”

    “……不知道。”林星语音颤颤,只觉自己好似喝醉酒,语无伦次,“没有不喜欢。”

    “那我们先试试,你随时给我反馈。”

    邢侓尧缓缓松开她,有些舍不得,依旧将她双手握在掌心,进一步解释说,“带你去顾姨那儿,是顾姨的意思。她想给我介绍女朋友,我说我有,她不相信让我带过去给她看。”

    难怪顾青容今晚对她完全是侄媳妇的态度,林星有点紧张问:“顾姨会告诉你家人吗?”

    “不会,除非我们瞒着家里谈婚论嫁。”

    林星懂他的意思,像邢家顾家这样的世家,家族子弟除非有婚约在身,正式订婚之前恋爱都是自由的。只是谈恋爱而已,没有利益冲突,更不是一辈子。

    林星暗自鄙视自己矫情,明明担心顾青容会“告密”,她不说又感觉失落。

    邢侓尧说:“其实顾姨说不说都没关系,上次在温泉山庄,我已经跟我奶奶报备过,她知道你。”

    “知道我?”林星霍然抬头,有点无语,“你怎么说的?”

    邢侓尧:“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正在追,追到了就带回去给她看。”

    林星:“那没追到呢?”

    “不可能追不到吧。”邢侓尧故意拧拧眉,“我跟她约定三个月,肯定能追到。”

    “……”

    被林星白一眼,他才收敛玩笑,说:“我奶奶让我追不到就滚回去听她安排,你不会让我那么惨的吧?”

    他摇她的手,明目张胆的耍赖,“是不是?嗯?”

    “不是。”林星很不给面子的否认,“我很严格的,我等下回去就做一张表给你打分,要达标才行。”

    “六十分达标?”

    “想得美,九十分。”

    “干脆还是一百吧。”邢侓尧很有远见的说,“这样就算以后我哪儿没做好被扣分,也很难降到达标线下,被你赶出家门。”

    “……”

    林星决定不跟他说话了,就这随时下套,随时撩她的本事,她十张嘴也说不过。

    邢侓尧也没想再逗她,牵着她转身往回走,将她送进门,他站在门外不舍的松开她手。

    “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嗯,好。”

    “门关好。”

    “你先走。”

    她难得有黏他的表现,邢侓尧从善如流:“好。”

    见他转身,林星鬼使神差又加一句:“你到家给我发微信。”

    邢侓尧转身答应,眉峰微扬:“还有没有想说的?”

    林星看着他,目光清亮:“没了,走吧。”

    他痞笑:“如果舍不得我走,我可以留下。”

    “……”

    林星狠狠白他一眼,毫无犹豫“砰”的关上房门。

    看着紧闭的门,邢侓尧唇角笑意扩散,深达眼底,不是玩笑得逞的乐趣,是志得意满的愉悦。

    *

    同一时间,嘉城第一医院心外科副主任办公室内,何熠川正对着电脑研究病案。他已经有两篇专业论文被SCI医学期刊收录,是一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生,他需要再发表一篇,为两年后的主任竞选铺路。

    他实际很累,这几天手术安排很满,还要出门诊,白天几乎是连轴转,没有一点空闲。今晚本不该他值班,是因为呆在家里,他心情更烦,更有种难以排解的沮丧才来医院。

    至少专注于工作时,他可以心无旁骛。但今晚不知是否过分的疲惫作祟,这一招也失灵了,因为频频走神,工作效率极其低下。

    何熠川终于受不了,扔掉鼠标,颓然倚靠在办公椅上发呆,半晌,才有些迟缓的拉开抽屉,从中取出烟盒。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从前偶尔抽一支提神,跟林星结婚后,因为她闻到烟味会打喷嚏,就戒掉了。

    思及此,何熠川苦笑,这似乎是他们的婚姻中,他唯一迁就过她的事,心口那股因愧疚而生的郁结之气愈盛,他仅吸了两口便摁灭了,伸手拿过办公桌上的手机,在拨与不拨之间犹疑。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思绪特别乱,感情天平一会儿偏向林星,一会儿又倒向秦芮伊。他很细致的回忆两段感情,揣摩深思,始终没有决断。

    无可否认他跟秦芮伊是深爱过的,最纯粹热烈的初恋,那时候秦芮伊是班花,追求者众多,她独独对沉默冷淡的他另眼相看,主动示好。他亦渐渐被她吸引,动心后情感似燎原,两人一度爱到死去活来,只盼天荒地老。

    若不是王锦华极力反对,他坚信他们不会分开。

    但林星呢?真的是因为王锦华看中她,他才被迫妥协的?

    真的如秦芮伊说的,是他空窗期的迷茫和爱而不得的替代?

    答案否定。

    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初看之下可能平平无奇,没什么值得单独拎出来说道的浪漫与惊心动魄,但只要陷入时间滤镜,他总能在那些毫无波澜的平淡中,品鉴出碎钻般璀璨的光彩。

    何羡清有句话说得一针见血,当初王锦华牵线后见他不悦,再无半点动作。倒是一次机缘巧合,他奶奶和姑妈看中林星,请王锦华牵线介绍林星跟他表哥认识,他表哥都认可了,是他横插一脚搅黄了那件事。

    是他主动表白,主动求婚,着急忙慌要领证的人也是他,他还想跟她生儿育女,幻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或许最初他对林星感情不深,但是他是真的喜欢她,他以为没有爱,实际都融于婚后的一日三餐,融于平淡顺遂的岁月静好,相濡以沫,融于他对她戒不掉的依赖。

    但这些何熠川不可能在王锦华面前承认,那会让他觉着自己是个笑话,比抽筋扒皮更难忍受。

    数次思索后依旧举棋不定,何熠川感觉太阳穴被扯得生疼,厌恶这种状态,想快刀斩乱麻,又缺乏试错的勇气。

    晚上他回了一趟梨苑,自那日跟王锦华争吵后,这是他第三次回去。前两次王锦华没见他,今天是看在何羡清的面子,才肯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但全程黑脸,眼风都没给他一个。

    王锦华为人正直,快人快语,平素最不喜欢玩冷战那一套,在她看来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正道,尤其对待家人,冷漠往往比疾言厉色更伤人心。

    何熠川知道,王锦华这次对他不仅是生气,还失望至极。她真的伤心难过的时候,才会懒于开口。

    何熠川心里不好受,心理建设很久,才开口叫她,“对不起”三字在唇齿间打转,最终也没说出口。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他换了一个说法,态度诚恳,“我对不起林星,所以离婚时,我补偿她了。”

    “补偿的什么?复新路的房子?”王锦华冷笑,讽刺说,“那套房能值多少钱?如果是我是她,既然在酒店抓到你们,要么鱼死网破,要么要你全部财产作补偿,不然不止闹到一院,干脆闹到我和你爸在梨苑住不下去。”

    何熠川不敢争辩,何羡清赶紧打圆场:“好了,锦华,事情都过了,你也别跟熠川生气了。林星那边,要不我们抽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王锦华没答应,何羡清叹口气,让保姆去厨房再炒一个菜。

    何熠川待王锦华气稍顺,小心翼翼问:“妈,您那天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话?”

    “您说当初反对我和秦芮伊不止因为她的家庭背景,还有什么原因?”

    王锦华知道以何熠川的性子必然会问,那天她也是气极才一时口快,这会儿再让她说,她反倒有点犹疑。

    不是该不该说,是该如何说,何时何地说才最合适。

    王锦华的迟疑,何熠川看在眼里,进一步问:“我只是想知道真实原因,我已经错了一次,您也不想我一错再错。”

    王锦华跟何羡清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片刻,才开口问:“你现在跟秦芮伊发展到哪一步?你想跟她结婚?”

    何熠川下意识想说不是,没想过结婚,甚至他已经后悔离婚,但触及王锦华目光,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他否认,他就得不到他想要的真实答案。

    于是他点头说是:“我对芮伊是真心的,她对我也一样,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王锦华听闻此言脸色骤然一变,极力控制住心头翻滚的怒意,半晌才恨铁不成钢的妥协:“好,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过问。”

    “谢谢妈。”

    “你既然要我们接受她,这周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王锦华目光有压迫,语气却平淡,“放心,只是见面,我不会为难她。”

    何熠川迟疑:“那件事?”

    “等见过面再说,人会变,或许当年只是误会。等见了面,解除误会,你们也好定日子结婚。”

    王锦华言尽于此,何熠川也不好再说什么,吃过饭就借口加班离开梨苑。他一整晚都心绪不宁,几次三番调出秦芮伊的电话,迟迟没有拨出去。

    他太了解王锦华,知道这次的见面多半不会愉快。王锦华心里憋着气,不仅不会给他和秦芮伊好脸色,很大可能会给他们难堪。那个她藏着掖着的秘密就是她认为的杀手锏。

    何熠川在意的不是这个,如果他真的决心跟秦芮伊在一起,这点挫折是他们必须面对的,无论王锦华如何强势,他也会护着秦芮伊周全。

    他不是迂腐的人,既然决心跟她一起,也必然不会在乎那秘密,无论她家庭多么不堪,他也认了。

    况且王锦华是那类讲诚信的家长,她既然说不会再管他,就肯定不会再管,让她发难一次出了气,日后对秦芮伊也是好事。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如今已经没有跟秦芮伊天长地久的想法,他如今对秦芮伊的感情早没有之前的无坚不摧,矢志不渝,更没想过要立刻跟她结婚。

    这段时间他很认真的思考权衡后,还是觉得林星更适合他,他如今对林星的情意也更重一些,不光有愧疚,还有男人对女人纯粹的爱意。

    他已经在考虑找机会跟秦芮伊摊牌,他会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两人好聚好散。秦芮伊向来善解人意,肯定会理解,然后他就去找林星复婚。一切程序流畅,堪称完美。

    等明年他们再有了孩子,这些不好的记忆就能彻底翻篇,他会对她跟孩子很好很好,弥补掉之前所有不好。

    既然这样,他这时候带秦芮伊见王锦华不是没事找事,横生枝节吗?就为了一件过去的事?都是过去式了,他知道了又能怎样?

    何熠川摩挲着手机,反复犹疑后突然发现这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既然他已经考虑要跟秦芮伊摊牌,借王锦华的反对当借口不是更好,更有说服力?

    到时候不止他更好开口,秦芮伊也不会怪他薄情,更利于两人好聚好散。

    这样想着,何熠川终于将电话拨出去。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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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何熠川、秦芮伊、张可三贱合璧。◎

    何熠川电话过来的时候,秦芮伊正从一辆赤褐色卡宴上下来,她瞥一眼来电,快速摁下静音,转身对车内的男人微微一笑,优雅挥手告别。

    男人满脸荤笑的看着她,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直白色气,见她挥手,也抬手朝她虚敬一礼,再送出一个香甜飞吻,因为头大脑圆,颜值实在不佳,一举一动都显得猥琐油腻,毫无美感可言。

    秦芮伊暗自反胃,脸上却始终挂着温柔笑意,直到目送男人驾车离去,一张脸瞬间黑如锅底。

    “呸,乡巴佬。”

    她心里集聚十多句粗口想骂,顾忌还在小区门口,被人看见太失态,才生生忍住。

    她边走边从包里拿出手机,先给何熠川回了条微信,说自己在敷面膜没听到手机响,稍后跟他视频。

    【等我一小会儿,爱你哟。】顺带发去一大一小两个相依的红心。

    她发送完刚想退出微信,两条新信息先映入眼帘,是刚才的男人发的。

    【这次算你侥幸,下次我一定要看你内裤颜色。】

    【你也想的吧,我手指都湿/了。】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色表情,外带一张一个猥琐男将一个衣着暴/露女压在台球桌上肆意妄为的动图。

    秦芮伊登时气得脸色煞白,将手上的礼物盒重重摔在地上,犹豫两秒将男人拉入黑名单,提起摔破的礼物袋气冲冲往前走,一路到电梯,满腔怒气越烧越旺,等不到进家门就拨通张可电话。

    第一遍那边没接,她立刻重拨过去,直到第三通,张可才接起来。

    “大小姐,你家着火了?我在加班!”

    张可的确在忙,连续小半个月加班让她焦头烂额,知道秦芮伊找她九成九没正事,前两通电话故意没接。

    此刻压着烦躁,语气难免揶揄带讽,“除非着火了,情情爱爱的事现在别跟我说,没空听。”

    秦芮伊不吐不快:“你都给我介绍的些什么人,气死我了!暴发户,乡巴佬!”

    “你说哪一个?”张可见她气急败坏,来了点兴致,悠悠猜测,“孙光耀?”

    秦芮伊听见这三个字就恶心,骂道:“你不是说他就是学历低点吗?我看他整个一流氓!败类!”

    听她爆粗口,声音都发颤,张可适才焦躁瞬间消散,头脑都清爽一半,佯装惊讶的追问:“孙光耀怎么你了?你气成这样?你俩前几次不是聊挺好吗?”

    好个屁,秦芮伊有苦难言,之前要不是张可说好话,她才不屑跟这种层次的人有交集。一个高中肄业的暴发户二代,家里不过有几家连锁海鲜店和烟酒店,就敢当自己是豪门二世主!

    真是搞笑!

    以为自己有钱就算了,更搞笑的是,这个孙光耀明明撒泡尿都照着都丑得一逼,还自以为自己玉树临风,品味时尚,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言语轻薄,第二次就敢动手动脚!

    今天更是擅作主张去乐团找她,不过就请她吃一餐饭,送一条巴宝莉围巾,刚才在车里就敢直接上手袭胸摸腿,口水糊她半张脸,还死乞白赖的嚷嚷着要跟她回家,要不是她反应快,还不知要被他占多大便宜!

    秦芮伊这些年阅人无数,凭借姿色和手段左右逢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让她作呕的奇葩!

    张可见她沉默不语,联想孙光耀为人,立刻猜得八九不离十,哈哈笑道:“男人嘛,面对喜欢的女人自然会主动热情些,岿然不动的柳下惠不是没有,是对你没意思。大家都是成熟男女了,难道牵个手亲一口还要小心试探?”

    “他不是热情,是下流。”秦芮伊说,“我俩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凭什么敢动手动嘴?”

    “凭你接受他的邀请和礼物咯。”张可毫不留情的点醒她,“还是那句话,成年男女各取所需,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只出不进?你要真看不上,就别跟他出去,你答应赴约,对他而言就是你愿意。”

    秦芮伊噎住,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去相信,凭她的条件怎么能和普通女人一样?男人要得到她,本就应该追逐、付出,献尽殷勤不求回报。

    张可知道秦芮伊在神坛上站久了,一时半会下不来,也不想一棒子给她打焉了,失去乐趣,缓和语气劝道:“孙光耀这个人我认识几年了,人是粗俗点,但真没什么坏心眼儿,顶多就是没文化、素质低,不懂那些高雅的手段。”

    张可叹气:“也怪我人脉一般,除了他,真没什么更好的人选介绍给你了。精英不是没有,有颜值有素质收入还高,但扣了房贷车贷,你跟过去只能吃糠咽菜,你愿意?”

    当然不愿意,秦芮伊进到屋里,将手里的巴宝莉放在玄关,换了鞋,打开加湿器,直接进去卫生间卸妆,做护理。她的习惯,从头到脚不能有一点疏漏。

    张可这话不是第一次说,秦芮伊最开始也没想要靠她,先不说乐团时不时有青年才俊光临,她的人际圈里也有些出身好或嫁得好的姐妹资源可用。

    自从那次在医院被张可点拨,她就决定不在何熠川一棵树上吊死,反正何熠川已经是她囊中之物,骑驴找马的手段她驾轻就熟。

    她开始频频约人或赴约,她起初根本没想过要找人特意牵线,以为凭她颜值气质,还有“钢琴家”的身份,只要以单身身份露脸肯定会有有财有貌的优质男士争相追逐,每一次都精心打扮,盛装出席。

    可现实很快将她的美梦打翻,那些宴会上的确有很多有财有貌的优质男士,但这些人要么已婚,要么订婚,单身的多是玩咖,剩下极少数符合她预期的都是眼高于顶的傲慢角色,别说主动跟她搭讪,往往眼锋都不会给她一个。就算后来她放下矜持主动出击,结果还是一样。

    秦芮伊忍不住跟张可抱怨:“如今的男人真是好算计,看女人先看家世背景,再看身材外貌,品性教养反倒放到最后,真是市侩又俗气。”

    张可心里嗤笑,秦芮伊有品性教养吗?

    有品性教养的女孩会知三当三,妄想以色侍人?她从前能耀武扬威,勾三搭四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家世,有美貌吗?

    张可没说破,这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男人也都没变,是她秦芮伊变了,无论她如何花心思保养,也逃不过美人迟暮的自然规律。

    跟商品一样,陈年旧物,市值下降,真富豪不会买,真穷人买不起,装/逼的暴发户才会喜欢。

    张可深知秦芮伊此刻心境,她是吃惯精粮的人,过不了苦日子,跟孙光耀是不得已的退而求其次。只是她没想到,以她如今的市价,这个其次真的很次。

    思及此,张可很乐意安慰她:“要不然你就当被狗舔了一口吧,回去洗把脸,睡一觉就把这事忘了,以后别跟他出去就是。”

    秦芮伊无所谓哼声:“我刚才已经把他拉黑了。”

    张可:“我劝你把他拉回来,他那种人,吃软不吃硬,好聚好散也还好。你这样算是打他脸,我怕他找你麻烦。”

    “大不了把他送的东西还给他,也不值几个钱。”秦芮伊骄矜冷哼,“只要他有脸来要。”

    “我是友情提醒。”张可眼白不认同的翻了翻,撇撇嘴,顿了顿又提议,“要不换一个?上次在球场遇到的那个吴世峰不是对你有点儿意思?虽然年纪大点,但看上去挺年轻,谈吐也斯文儒雅,经营连锁整装馆的,我家附近建材商场还有他家店,家底挺厚的。”

    “我知道,他上周还给我送花呢,我对他印象不坏,只不过……”秦芮伊贴上面膜,声音有点闷,“他有老婆,两个孩子都上高中了。”

    “有老婆怎么了?”张可嗤笑,“何熠川也有老婆,你不照样上位。”

    “不一样,何熠川对他前妻没感情,对我旧情难忘又不甘心,所以我勾勾手指他就来了。我俩是有真感情的。”秦芮伊说,“这个吴世峰是想玩家外有家那一套,百分之九十不会跟他老婆离婚。”

    “你怎么知道?”

    “我打听了,家居店是他们夫妻共同创业,他老婆生完二胎才退出管理层,肯定是有股份的。再说那种女人可不像何熠川前妻,人老实又要脸,会爽快离婚。对于她们来说,婚姻和丈夫是她们的全部,吴世峰把我养在外面,她可能会睁只眼闭只眼,我要登堂入室,她肯定跟我拼命。到时候吴世峰为了利益也会跟她站在一条线,我能落到什么好?”

    只要不陷入对自己美貌的迷之自信,秦芮伊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张可说:“万一他对你献尽殷勤,死缠烂打呢?你真的不会动心?”

    “不会。”秦芮伊肯定说,“我之前是被你说乱了,跟熠川怄气才会思想跑偏。现在我想明白了,熠川是真心对我好,我以后只想一心一意对他。”

    呵,又当又立,张可觉着秦芮伊的脸皮实在无敌厚,她之所以介绍孙光耀给她认识,还不是她三番五次暗示。见面过后跟她强调只当认识普通朋友,结果背着她就约会收礼,搂搂抱抱,她才不信秦芮伊只是被孙光耀亲了,多半是上/床搞了,心里又觉得孙光耀恶心,才跟她吐槽。

    张可没想好怎么怼回去,秦芮伊已经调整好心态,撕掉面膜说:“好了,熠川还等我视频,下次再聊,拜。”

    秦芮伊话音落就挂了电话,张可一口气堵在喉咙,半天没缓

    过来。

    她重重一哼,将手机扔在桌上一堆资料里,眼里闪过冷光,她倒要看看何熠川这冤种还要当多久,她才不信他那位声名赫赫的教授妈妈会接受秦芮伊,当年不会,如今更不会。

    *

    挂断电话,秦芮伊快速做完剩下的护理步骤,到书房挑一本书摊开放在飘窗上的矮几上,点上香薰,戴上眼镜,左右调整成她满意的上镜坐姿,灯光也调暗到最有氛围感的亮度,才给何熠川发过去视频请求。

    那边明显等着她,几乎秒接。

    “熠川。”秦芮伊很满意他的态度,笑意温柔的叫他一声,诚挚道歉,“抱歉啊,我刚才看书入迷了,面膜干透才发现,等着急没有?”

    她对着视频审视自己的容貌,恰当的美颜效果下,素颜的她皮肤白皙,细腻光泽,黑眼圈和烦人的干纹都没有了,双唇亦是水润的粉色,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清透感。

    虽比平时的她少了成熟优雅,却更年轻知性,宜室宜家。是男人希望的妻子模样。

    秦芮伊暗自满意,不经意撩撩头发,将家居服前襟往下拉了点,不止露出的锁骨更诱人,胸前暗影也更加明显。

    她以为会在何熠川眼中看到惊艳,结果他只是淡淡问:“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是下午没看完的,太精彩了,舍不得睡。”秦芮伊将失落压下,像是被大人发现偷看电视的小孩忐忑着解释,“跟你说完话就睡了,不会熬夜的。”

    她将书本竖起合上,是她前些天特意买来的德国作家海因里希.伯尔的代表作《小丑之见》,她之前看到何熠川书房有一本原版,里面有不少铅笔批注,还夹着一本笔记软抄。

    她看字迹料想是他前妻之前看的,应该是对德语半懂不懂,要一边查字典一边看。

    她暗讽对方故作高深,转头也去买了几本外国原版名著,她当然也看不懂,但像今天这样装装样子就行了。她是海归,英文水准有目共睹,谁会怀疑她?

    秦芮伊没想到自己已经摆得这么明显了,何熠川还是无知无觉,不甘心也只好放弃。

    反正来日方长,她想了想,将书合上,端正姿态问:“熠川你这么晚找我,是有事跟我说?”

    她神色温柔,目光恬淡,有期待,也有疑惑,还有一股子不谙世事的单纯。

    何熠川心里划过柔软,有那么一刻他想算了,不应该让柔弱的她去面对王锦华的怒火,不应该让单纯的她去承受原生家庭的罪责。

    他得护着她,就算不是男朋友的身份,就算他跟她注定要分开,他也看不得她受委屈。

    他一时愧疚心疼不已,默默将将原本计划的补偿价码翻了倍,刚想说没事,只是想看看她。

    却听秦芮伊小心翼翼问:“是不是……王教授回来了?”

    何熠川一怔,还未作答,便见视频那边的秦芮伊变了脸色,咬着唇,垂眸问:“她知道你离婚的事情了?”

    何熠川目露不忍:“嗯。”

    秦芮伊:“知道是因为我?”

    “……没有。”何熠川不忍心说实话,“我跟她说的协议离婚,她问过林星,林星也承认。”

    “林小姐真是好善良,我其实一直很愧疚,想当面跟她道歉,又怕她看到我心烦,我们对不起她。”

    秦芮伊说着眼尾已经红了,声音暗哑,何熠川忙安慰她:“不怪你,是我对不起她。”

    “我跟你是一体。”秦芮伊用纸巾摁了摁眼角,抽吸一声,才又问,“王教授知道我们在一起吗?”

    何熠川犹疑一瞬,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说:“知道。”

    秦芮伊:“那她……反对没有?”

    “她说想见你一面。”话说出口,何熠川莫名松了口气,“你看这两天哪天晚上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秦芮伊沉默,一脸举棋不定。

    何熠川:“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跟她说。”

    “我当然愿意。”秦芮伊笑意勉强,诚惶诚恐,“反正迟早要见的,我不怕王教授迁怒我,也不怕她骂我破坏你们的婚姻,我只是担心她不接受我。熠川,万一她还跟从前一样反对我们在一起怎么办?我害怕!”

    “熠川,我真的不能再跟你分开!我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了,我没有重来一次的资本,也没有再等你的勇气。”

    她说着眼泪已经落下来,何熠川心软得一塌糊涂,感动又心疼,适才权衡良久做出的决定统统抛之脑后,头脑一热说:“芮伊你别怕,我也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了,我妈左右不了我,我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母子情谊,王教授说到底都是为了你好。身为母亲,她想给你最好的,我能理解她。”

    “好不好我自己会判断,不需要她置喙,她如果真的为我好,就不该逼我做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何熠川语气带怒,坚定无比,秦芮伊暗自失笑,她就知道,这一招激将法百试不爽。当年何熠川就跟王锦华闹得不可开交,要不是她主动离开,母子俩根本收不了场。

    王锦华怕是到如今都认为是自己管住了何熠川,呵,她这次必须让王锦华看看,何熠川对她是怎么样的俯首称臣。

    心思千回百转,秦芮伊面上悲戚之色却没有退却,维诺而坚定说:“我相信你,熠川,只要有你护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恭顺说,“我这几天暂时没有重要安排,你看叔叔阿姨哪天有空,提前一天通知我就好。”

    “好,我明天问过他们,再给你回复。”何熠川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温和说,“去洗个脸,早点休息。”

    “嗯好,你也别工作太晚,注意身体。”

    “嗯。”

    挂断视频,何熠川感觉适才郁结的心情更多了丝无奈焦灼,他觉得自己可能中了魔咒,不知怎的,每次只要看见秦芮伊哭,他就会阵脚大乱。

    他想也许是她太美好了,她在任何人面前都骄傲如公主,坚强自持,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唯独在他面前,她会毫无顾忌卸下防御,展示柔弱,真心实意奔赴他。

    那他就更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何熠川叹口气,又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点上,强迫自己继续工作。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我真的对每一章内容提要写什么十分头秃,可能小时候概括总结没学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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