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映儿微愣, “”
女子?
走在前头的三房不知听没听见,冬春朝江映儿确定地点头,大公子的确带回一名女子。
丹晓气道, “不会又是一个卓荷吧!亏得之前大公子房中的小厮还说什么,他不近女色, 这一个接两个的烂桃花,叫洁身自好吗?”
江映儿朝她摇头,眼神示意丹晓噤声。
慢落三房几步的距离,隔远, 才轻缓道,“稍安勿躁, 到正厅见了人, 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还没进正厅,匍至廊芜的外围,便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
依稀能分辨出是卢氏的, 还夹杂着一道年轻的女声。
三房生怕落了好处,加快脚步赶赴厅内。
“哎哟我的大嫂嫂,老远便听到你在笑了, 是有什么喜事啊叫我也来沾沾福气,欬这位姑娘是?”
卢氏没好气,“哪都有你。”
“这是我们长房的事情。”
三房自来熟的热情, 非.插.一脚,“大嫂嫂说的哪里话, 咱们都是一家人,分这里里外外的, 别叫母亲听见, 她老人家该不高兴了。”
提到闻老太太, 卢氏噎了气回去,瞪着三房。
三房围上去姜泠月身边打转,拉住她的手,“衍哥儿,你带回来的姑娘?是哪家的?”
“生得好标致呐。”
姜泠月偷看闻衍的反应,红着脸,“三夫人过誉了。”
“你识得我?”三房挑眉。
“我看着这姑娘,怎么有些眼熟呢?”
江映儿便是踩着眼熟这两个字踏进厅来。
几日没见的妻露面了,闻衍心下不由一紧,后面的手攥了攥。
她今日穿了件蓝线绣着海棠花的褙子,里头配的珠暖白色内衬,边角围了绒毛,称得她脸蛋莹白,温婉柔软。
“夫君。”
她规矩行礼,照旧离他两步远的位置站着,闻衍压着声低嗯。
江映儿一来,卢氏反而没了笑脸,坐在一旁半句话都不开口了,也不看江映儿。
三房最爱添油加醋,“衍哥儿媳妇脚程慢了,没赶上热闹,不过啊,倒是来得正好。”江映儿淡笑默应。
闻衍的目光下意识落到江映儿的膝盖处。
他许多日没回来,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上药,可这么些时日,应当见好了吧?
三房又问闻衍。“对了,衍哥儿,不给我们大家伙介绍介绍,这位姑娘是?”
闻衍没有吭声,三房把矛头转到卢氏身上。
“大嫂嫂怎么也不说话了?难不成这姑娘又是大嫂嫂流落的某位外甥女?”卓荷的事情又被她翻出来调侃呛句,卢氏再剜三房一眼。
姜泠月方才最先给卢氏见过礼了。
上前先给三房福身,最后到江映儿面前,“嫂嫂安好。”
进府之前,姜泠月怀了满心的好奇,闻衍娶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在脑中把淮南姓江的门户都给翻遍了,没有半点出挑的印象。
会不会是后面搬来的江家?但她打听的时候也没听说。
约莫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吧。
今儿打了照面,姜泠月心中倒吸凉气。
面前女子有美艳靓丽的倾国倾城之色,让历来自负美貌的姜泠月,也被对比得自惭形秽。
就是她被誉为淮南第一美人的姐姐,在此江家女面前也讨不得半分好。
眼前女子的美,勾魂摄魄,素雅的衣裳压不住她的明艳灼华。
“”
姜泠月暗咬紧后牙。
不知道身份,这声嫂嫂不好应,到底是闻衍带进门的人,怎么都不能下了他的面子。
江映儿淡然点了点头,吩咐下人上茶,尽到礼数。
闻衍不顺三房的话开口介绍,似乎在等着江映儿问姜泠月的身份,偏生她问也不问,有耐心坐在最下首,垂着脸不发一词。
乖到让人生气。
“”
三房不好再唱独角戏,她一个人也撑不起台子,气氛渐渐尴尬起来,姜泠月只得自报家门,她跪到江映儿面前。
“嫂嫂,我名唤姜泠月,是姜家的女儿,因为家道中落,实在没有去处了。”
“在外孤苦,百般央了津与哥哥,求他给我个收容之所,津与哥哥看在我姐姐曾经的面上,这才带我进府。”
江映儿默听着。
噢,又是一个哥哥妹妹,前卓荷同样是表哥表妹。
“只求嫂嫂点头,让我在府上谋个差,无论做什么都使得,能让泠月有口饭吃有块落脚的地方”
姜泠月自述说时,闻衍一直留意着他那乖妻的反应。
她清丽的眉眼无波无澜,脸色更是平淡。
只是在姜泠月讲完之后,起身搀她起来,柔声让她旁边坐下。
“”
不知怎么的,闻衍心绪骤然又不爽了。
照正常的反应,几日未归家的夫君带了别的女人回来,不说大发雷霆,好歹也给点反应吧。
她就这么无动于衷?
江映儿还没有再发话,三房抢在前头,“姜家?就是那个搬走的姜怀颂家?!”
江映儿低顺的眉头微挑,原来还是老熟人。
难怪亲密叫着闻衍的表字,卢氏显然也认识此女,她进门口就不吭声了,是在避嫌。
“你是他女儿,我记得姜怀颂有两个女儿,那你是大的还是小的?”
姜泠月回三房,她是幺女。
“小的那个啊,我就说么,看着你年轻些,你那个姐姐似乎嫁人了。”
“没记错的话,衍哥儿还掏钱姜家大女儿添了一份丰厚嫁妆,当初这事,在咱淮南闹得沸沸扬扬,衍哥儿媳妇那时候没到淮南,不知道吧。”
江映儿清笑,“三婶婶不说,媳妇还真不知道。”
她不喜欢听闲话,打听闻衍的事,被他知道了,保不齐怎么训斥,江映儿守着边界。
三房坐到江映儿身边,“说起这姜家呀”
“姜怀颂大的女儿叫姜泠绾”冒出个名,三房不确定似的,问姜泠月,“你姐姐是叫姜泠绾吧?”
后者点头。
“对对对他家那个大的原来还跟衍哥”
江映儿正听到了关键时刻,一旁的男人突地站起身,沉声道,“三婶婶,我进门时见到川弟又着陆三约出门了。”
“看两人去的方向,似乎是楼台。”
闻衍的话同样没讲完,三房撸起袖子,咋呼起身,“不省心的!”
随后顾不上这边了,骂骂咧咧脚底生风出门。
江映儿抬眼,见到闻衍深邃的五官,尤为流畅漂亮的下颌线紧绷着。
“”
她又低下头了。
不好奇后面的事,不问问?
闻衍低头叫她,“泠月的安置,你怎么看?”
江映儿被点名了,才正式对姜泠月的事吭气,“姜姑娘是夫君带回来的人,夫君要怎么安置都好,妾身万事听夫君的。”
都好?
他要是纳小房,她也不管了?
闻衍压下性子,声音又冷又硬,“祖母让你管家,你需表个态出来。”
江映儿觉得闻衍的话问得奇怪,摸不透他的意思,思量再三,把包袱丢给卢氏。
“儿媳拿不定主意,依婆母看呢?”
卢氏倒是想掺合,上回掺合就着闻老太太指着鼻子骂了,她怕再掺合,闻老太太发怒严惩,赶她出闻家怎么办?这可不是开玩笑。
江氏笨拙,心机倒深,是想引着老太太对付她。
上回的事还在心尖悬着呢,想起来都犯怵,闻老太太给的补品,卢氏都不敢吃,怕里面有毒。
“你不是当家作主了,这点小事还拿不出个决断!什么都要来问我?”
江映儿,“”
账目她从没问过卢氏,回回都是卢氏在旁边指手画脚,今儿个正儿八经问一句,她倒驳了回来。
卢氏平日里厌恶她,巴不得要往闻衍房中塞满院的女人,今儿个反常得紧,江映儿估摸着,卢氏是怕那些人分了闻衍,她不好怀孕,难和离。
一再斟酌,“要不要请示祖母?”
卢氏眼皮一跳,现在闻老太太的名讳对她来说就是个毒刺。
“不就安插个下人,你随便给她在院中派个差事就完了,非要请示母亲,惊扰她老人家,你还真是”
江映儿把问题绕回来给最开始发问的主人。
“妾身愚钝,夫君觉着呢?当初祖母说过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叫妾身请示夫君。”
闻衍凝视着她的脸,头次觉得他的妻很聪明。
拐弯抹角,是不是也还有那么丁点在意的?
思及此,闻衍懒声直问,“你再三再四推脱,是不是不想让泠月进门?”
是不是?
表面豪无所谓,私下里早就醋意翻天了,是吧?
姜泠月大惊,复又求江映儿,“嫂嫂,求您能够留下泠月”
江映儿连忙摇头,撇清闻衍话里的干系。
“姜姑娘是夫君领进门的客人,妾身万分欢迎,不敢轻慢。”她把姜泠月再此搀扶起来,让她别哭。
“妾身跟前倒没什么,只这留人做事,妾身确实为难,因前婆母院里卓姑娘的事情,过去数日,妾身依旧后怕不已,故而不敢自作主张。”
“夫君婆母拿决断就好。”
管账就成了,江映儿可从来不敢把自己的身份摆到闻家主人的台上。
完成闻老太太交托的差事,别的事绝不伸手做主。
闻衍只把人带回来却不发声点头,反问她,江映儿当然要谨而慎之,何况闻衍离家前,与她闹了别扭。
“”
卢氏不断给闻衍递眼神,叫他拿出主意,不要让此事惊动闻老太太。
卢氏催促,最终还是闻衍妥协。
没有用姜泠月试探刺激出他这白来的妻一点异样,倒叫他憋出不轻的心气。
闻衍深看江映儿几眼,冷冰而快速道。
“她是我昔日故人之妹,不能在府上做下人,就以客人常住吧,你看着办,安置妥当,不要短缺衣食亏了她。”
闻衍发话了,江映儿照办。
“一切都听夫君的,这便回去准备。”
当天下午,江映儿回去就让下人倒腾,卢氏引闻衍与姜泠月去清韵汀吃茶。
闻府虽大,几房的院子地界一应分好的,姜泠月是闻衍带回来的客人,自然要在长房的地界居住。
长房内,所有的空院子,江映儿都给收拾好了,没有直接做主定下姜泠月的住处,她拿了单子过来清韵汀再次请示。
一个下午而已,姜泠月就把卢氏哄得服帖不止,两人相谈甚欢。她比卓荷更会说话,姜家似乎也是高门大户,无怪。
闻衍翻着单子,看都不想看,余光扫到她的妻。
“”
“你觉得泠月住那边好?”
她又踢了话回来,“妾身都听夫君的。”
“”
以夫为天。
乖顺,贤惠,事无巨细办得很好,他不正是需要这样的妻子吗?
可闻衍就是不悦,懒得看了,砰地合上单子,似笑非笑看着她。
“容云阁旁的西厢最好,你也最早收拾,以免你临时置办的院子有所遗漏,缺东少西,就让泠月住那吧。”
卓荷纳小房定的隔院,江映儿接道,“好。”
闻衍冷哼一气,不管卢氏在后喊,直接出了门。
“你还在这杵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卢氏把火发到了江映儿头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单会做账目册子有什么用?话不会说,连你男人都哄不住,他才归家多久啊,你就又惹得他生气,难不成还要叫他再一去几日不回家吗?”
江映儿福身,“那婆母和客人用膳,媳妇追出去看看。”姜泠月脸露担忧,作出想劝解的样子,实际心中却忍不住雀跃。
看来,这江家女同她姐姐一样,都不得夫家婆母的看重。
那她的下场,会不会也跟姐姐一样?
江映儿追出来时,廊庑下不见男人的身影,在外候着的丹晓说,“奴婢看见大公子回容云阁了。”
“少夫人,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奴婢替您憋屈死了!”
丹晓在外面就听见厅内卢氏对着江映儿大呼小叫,她恨不得冲进去给江映儿出头,好好骂卢氏一顿。
“走了个卓荷,又来了个不知道什么嘴脸的姜泠月,还有她那个姐姐奴婢听着三夫人的话头,她似乎还跟大公子关系匪浅”
“不是都嫁人了,还把她妹妹送来,家道中落,难不成跟咱们一样的?姜泠月姐姐怎么也不帮衬一把?”
江映儿没做点评,今儿个听到江家姐妹,叫她想到负气离家多年,不见身影的妹妹。
阿弟也没有消息,江映儿心中免不了牵挂。
丹晓喋喋不休,“那姜泠月说的倒是好听,要口饭吃要块地睡就行,她怎么不上别家,又或者往天桥地下躺呢!”
“与人为奴不必自在强?谁家的下人不是下人,非要到闻府里来?心机叵测!”
江映儿被她说笑,“你的嘴皮子功夫是越发厉害了。”
“奴婢真是受不了。”丹晓挠着耳朵跺脚,瘪着嘴巴,“卓荷险些害得夫人被休,这个姜泠月看着就不好对付。”
“夫人呐,连奴婢都看出来姜泠月比卓荷厉害,大公子领她进门,夫人不怕她仗着什么狗屁故交旧情”
江映儿心中自然有数。
“今日大公子问您的意思,您怎么趁机不把她拦下来,不许她进门。”丹晓不满嘀咕,“还给她置办院子,现在直接住进西厢了。”
眼看着就要到容云阁,江映儿停住脚步。
“丹晓你记住,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千万不要在旁人面前抱怨,尤其是冬春冬红,还有容云阁的仆妇面前。”
她又叮嘱一遍,“若有什么不起眼的人向你打听询问,你也不要露出对姜泠月不满的情绪。”
“我怕卢氏拿不到我的把柄,转向你出气。”
冬春冬红是闻老太太派过来的人,卢氏自然不敢,丹晓自幼便跟着她,是她身边的人。
丹晓眼眶红红,“奴婢记下了,只是您都不着急的吗?”
暂时不想见闻衍,江映儿慢步小走着,“急什么?”
她又不在闻家过一辈子,忍一时之气,脱离苦海,不要陷在闻家的事堆里。
眼下江映儿眼中,只有三件事。
怀孕生子,理账记账不要出错叫几房抓了错漏,寻阿弟。
别的事都不关她的事。
“姜泠月真要到了小房,公子不进您的屋子,还怎么怀孕生子和离啊?”
“会有人比我急的。”江映儿道,卢氏就是个例子,看嘴角就知道。
想要快些好起来,药吃多了,上火起皮。
容云阁内,闻衍已经沐浴好了。
他穿着月白色长袍,倚在书房的圈椅内看书,头发绞得半干,在肩上披着。
姿态松散慵懒,周身的威压极低,寒厉让人不敢靠近。
冬春冬红小声禀告江映儿今日的账已经送到库房让主管核对了,“大公子一进门便不许人伺候,仆妇们都在外杵着。”
江映儿表示知道了。
“妾身观夫君近日忙碌,人消瘦许多,可要用些夜宵?”
掠到书册上的清字,眼神一顿。
这么说,在正厅时,她的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
闻衍纹丝未动,并不理她,江映儿在旁边站了一会。
等冬春冬红端上一盘七巧点心和燕窝糯米甜羹以及卢氏送来的鹿鞭茸汤。
补身的么
卢氏这点倒好,一碗水端平,让江映儿喝补汤,闻衍那头也不落下。
“妾身不打扰夫君看书了,妾身去沐浴,夫君记得用夜宵,有事唤妾身便是。”
江映儿去了浴房,里头一团糟,闻衍不叫人进来伺候,室内一片被他搅得狼籍,江映儿小声叫人进来收拾,重新抬了水。
待她泡好浴出来时,让人把外院的灯吹了两盏。
闻衍还在书房,桌上的小食,他吃了些鹿鞭茸汤见底了。
七巧点心里的玫瑰花糕最黏,吃半块就容易口干舌燥,必须配汤水来吃喝。
“夜深了,挑灯夜读伤眼睛,夫君不如明日再看书?”
半响,男人的目光从书上挪到了女人的脸上,“刚刚在正厅,你的话怎么没有现在多?”
江映儿低脸,无辜道,“妾身不明夫君之意。”
“”
闻衍将手里的书扔到地上,攥了她的腕子,将她捉到身前,两条长腿往前抻,困她在中间。
“果真不明白我的话?”
离得太近,男人熟悉的气息蔓延过来,渐渐把江映儿笼罩其中。
“那你叫人吹掉烛火做什么?”闻衍听到了。
江映儿过来时,让人把外厅的蜡烛吹了,外厅左边连接着书房,外面的烛火都灭了,书房没有方才亮堂。
“”
话戛然而止,闻衍嗅到了她身上不同寻常的脂粉花香。
实在的,闻衍辨出来,和她身上自带的体香不同,因为他已经嗅习惯了。
“你今夜熏香了。”男人的语气,是肯定句。
“嗯。”江映儿答。
想到闻衍之前问她熏香的事情,而且他每回都特别喜欢搭在颈边闻。
江映儿细心,猜测闻衍应当喜欢闻香味。
“熏了。”她很实诚,甚至反问,“夫君喜欢吗?”
怀孕的事情要抓紧,不同房怎么怀?
她的葵水走了好久了,闻衍一直不回来,数着日子的,今儿个他回来了,必须要办事。
否则他明日再出门,几日不回来,要到猴年马月去。
“不喜欢。”男人口是心非答。
嘴上那么说,他的嘴角轻缓上扬,幽深的眼眸中渐染笑意。
家中的妻乖顺,乖顺是好,乖顺到让人觉得,她根本就不在乎。
闻衍心里作祟,整晚不虞。
姜泠月领进西厢,他的妻终于还是着急了。
并没有表面的无动于衷,否则又何必费此心机,送食送水,熏香沐浴。
她是有反应的。
现在不止江映儿有反应,闻衍也有反应了。
“”
男人的大掌掐上她的细腰把她平放在桌上,她的腰果真细的要命,一掌就能全捞了过来,偏生韧性十足。
“夫君,我们回屋吧。”
闻衍明知故问,曲解她的意思,哑声,“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们不是在屋里吗?”
江映儿耳窝子一动,又来了一个第一次。
闻衍第一次称她为夫人,脱口而出的称谓,大概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
他缓站起身,两只手俯撑到江映儿的身侧案桌上。
闻衍生得高大伟岸,方才他坐着,江映儿也坐着,案桌比圈椅高,两人几乎能平视了。
如今他站起来,一双邃暗幽深的眼,紧盯着江映儿,压迫感十足十,比任何以往一次都要,尤其书房内燃着灯,明亮得很。
狼毫笔咯着江映儿的臀,下意识的,她不自禁也有些紧张和害怕。
“”
手指攥到闻衍的身侧,再次央求他,“夫君,我们回屋吧。”
“别在这里”
侧脸和细长的颈也染上了大片的红霞,艳过她染的任何一次红妆。
鬼使神差,闻衍的心忽然颤了。
“别怕。”江映儿听到他说,然而她薄薄的衣裙褪到了腰间。
男人薄唇轻启,低笑轻喃,“夫人放心,我会轻。”
“”
说是轻,轻个屁,都是唬鬼的话。
几乎一夜到天明,江映儿再即昏死过去。
在她闭上眼的前一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计不能相信男人在行事说的鬼话。
再有,千万不能给闻衍喝什么狗屁的鹿茸鞭汤,他压根就不需要!
再醒过来时,闻衍没有了身影,丹晓进来,“少夫人,您终于醒了。”
“什么时辰了?”
匍开口,江映儿都被自己破锣似的嗓音吓了一跳,捏捏嗓子,抬手都疼。
丹晓扶她起来,“您睡了一天了,马上就该用晚膳。”
她睡了一天。
“大公子下手也不知道轻点。”
动静维持了一个晚上,丹晓和冬春冬红进来收拾时,书房乱得不能看了。
案桌是沉重的紫檀沉水木做的,被挪动得好远,仆妇们推不回去,收拾干净,冬春冬红让四个小厮每人抬一角搬回来的。
江映儿面红耳赤,有气无力浮在浴桶边沿,“别说了”
希望泡泡浴能养养精神,酸得筷子都抬不起来,勉强吃了几口,江映儿眼皮子还耷拉着。
“今儿的对账翻来我看看。”
冬春冬红做事勤勉,她们做账江映儿放心,只不过卢氏总来掺合,江映儿还得事无巨细查看一番。
“少夫人放心,今儿个大夫人没来呢。”
“没来吗?”江映儿奇怪,本以为她休憩,卢氏会趁机独揽掌家册目,耍长母威风。
“是啊,大夫人没来,三夫人也没来,二夫人倒是来了,给您送参汤的,在外头,夫人要喝吗?您今日都没吃多少东西。”
“二婶婶”江映儿摇头,“不喝了。”
“照旧送给仆妇们喝吧。”
被卢氏强灌着吃补汤,江映儿喝完之后就再也没有肚子喝二房送来的各类汤,倒是可惜了二房的一片好心。
在闻家,她姑且算一个对江映儿不错的长辈。
丹晓给江映儿边上药边说,“今儿个姜泠月陪着夫人逛花厅,哄得大夫人笑得好开心。”
原来是被姜泠月绊住了脚跟,难怪不得空过来。
“奴婢还听花厅送茶的人说,姜泠月给少送了好大的一对足金镯子,大夫人开开心心收下来了,姜泠月还说没钱,出手那么大方。”
江映儿听她唠叨,“哪有人不喜欢钱的?”
丹晓努努嘴,“闻家好歹是淮南首富,家中无比有钱,大夫人却没有一点身为长夫人的风范,她小家子气还总爱斤斤计较,奴婢有时候就在想,当初大公子的父亲究竟是怎么看上她的?”
江映儿翻了个身,“这不是我们该想的事情。”
“就是对金镯子,这些个好东西小姐以前也有,拿来打赏下人。”
江映儿笑,“你还记得。”
丹晓说记得,“小姐不喜欢描金的首饰,寻常有的都赐给尽心尽力做事的侍女们。”
江映儿莞尔,舀了点水浇在手腕上,这里曾有她的守宫砂,都被痕迹覆盖了。
没有睡够,她阖上眼听着丹晓的唠叨。
迷迷蒙蒙,耳边声音没了,感觉到被人腾空抱起,江映儿忙睁开眼睛,撞上男人精致的眉眼,不住一怔。
“夫君?”
丹晓没了踪影。
“夫君回来了,用过膳了吗?”闻衍摇头,“未曾。”
“夫君放妾身下来,妾身叫下人布菜,好让夫君果腹。”
闻衍没放,这个角度,他能够看清楚自家乖妻的全脸,即便她低着头。
他的妻生得很美。
低着脸也好,藏住了,只叫他一人窥得见。
闻衍三两步将她放到了床榻上,江映儿生怕他又来,她就算想怀孕,也不能不惜命。
拒绝的话怕惹恼了闻衍,另辟蹊径。
“夫君,妾身还没有绞发。”说罢,江映儿要叫丹晓进来。
闻衍说不必,自去妆奁台旁边的架子上取了宽大的方巾,“为夫替你弄。”
江映儿微讶,“夫君劳累,还是交给下人做吧。”
男人已经碰上她的头发了。
本以为他下手重,谁知道轻柔得很,与那次给她的膝盖上药截然不同,简直叫人受宠若惊。
“劳烦夫君了。”江映儿客客气气道谢。
她满头青丝浓密滑亮,绞干后,拢顺到一边。
露出细长的,闻衍见过很多遍,每一次都吸引住他目光的后颈。
她整个人在一旁灯烛的照耀之下,异常的纤和柔美,侧脸俏鼻,散发着出水芙蓉的清香。
单手挂好方巾,闻衍矮身下去,从后抱住江映儿,抢占她坐的塌,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腿上。
埋脸到她的后颈之中,深深吸闻她身上令人迷醉的馨香。
“为夫替你涿发,你要如何报答?”
说话间,男人温热的唇,已经密密麻麻游离在走了,像疾风细雨,却比那烫人。
江映儿周身一颤,偏着身躲,“夫君”
闻衍越亲越不满于此,绕碰她的小耳朵,又绕到侧脸,最后锁在她的唇上,捧着她的脸蛋,辗转深入。
好久之后,江映儿虚扶着案桌气喘微微。
“”
男人散漫笑出声,“你昨天不是缠人得紧。”
结束了,他要退时,江氏还挟着他,说慢点。
江映儿咬唇,“”
是的确是闻衍说的那么回事,她在翻阅册子的时候,书上提到了,女子的受孕秘方,可多停会,不要太早沐浴。
闻衍现在是被哄好了,希望她近些日子受的苦都不必白受。
她埋怨的眼睛看过来时,闻衍摸摸鼻头,微微有些底气不足了。
抬上手给她拍着后背,“好些没。”
话很风凉,江映儿不回他。
“好了。”
闻衍又捉她到腿上抱着,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不满怀中人的瘦弱,虽然他这妻该有的地方很是傲人。
闻衍提醒,“你素来应当多吃些,抱着很嗝手,摸着全是骨头。”
嫌弃她,就不要抱啊。
江映儿真是忍了又忍,身上残留的疼痛实在叫她没有忍住,回了一句嘴。
“妾身瘦弱,比旁人着实差些。”
西厢不是住着一位。
说完,江映儿即刻就后悔了,太少有沉不住气的时候,都怪闻衍太欺负人,她撑着妆奁台的手都还疼呢。
按了脾气回去,江映儿道歉,“妾身一时失言,万望夫君大人大量,不要同妾身一般见识。”
诡异的,闻衍没有生气。
甚至眉开目悦,低声闷笑转为朗声明笑,胸腔的震动一直碰着江映儿的后背。
她不懂,闻衍在开心什么?
喜怒无常的男人,开心便开心吧,江映儿低垂着脸蛋,看着闻衍抱着她腰间的铁臂。
“你吃味了?”男人笑问。
江映儿听了诧异得紧,他怎么会有这么骇人的想法?
“妾身不敢。”
低头看不见什么,闻衍调转她的身子,面对面讲话。
他低下头颅,凑到他的妻脸边。
又问,“真的吗?”
江映儿不想回答这么没趣的话题,她吃什么味?还不是眼下必须要跟他行事怀孕,才多番想法。
有孕之后,江映儿真希望闻衍多几个妾室,分分他的精力。
等到有了孩子,两人和离,闻衍娶谁都与她无关了。
“”
闻衍此刻可不知道怀中娇妻的想法,他只以为江映儿无比的在意他。
预想心里越快活,甚至松乏愉悦,神清气爽。
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闻衍直问,“姜泠月进门,我把她安排到西厢,你心里介意,很是吃味,对吗?”
告诉他是不是?
江映儿撇开脸,“夫君误会。”闻衍转正她的脸蛋,把她给转回来,“”
江映儿都知道,他这架势,是要让她讲了。
她柔笑声,“姜家妹妹是夫君故人之交,她入府居住,妾身心中喜不自胜,西厢离容云阁近,也能时常过来作伴,就更好了。”
故人之交
闻衍又是低声闷笑,气息都浮到江映儿的耳朵之上。
三婶婶说的话,她听进去了。
当时装的那么好,连他这样久经生意场老练的商人都被蒙了眼睛。
闻衍惩罚似的大力掐了一把江映儿的脸颊。
“……”
下手挺重,江映儿难得嘶哼,吃痛吹胡子瞪眼,男人的声音柔和,含着笑意。
江映儿彻底无语漠然。
闻衍也不着急,迟早要逼到她破功,亲口承认那时候她又当如何?
向底下人,逼问他的过往?
男人心中不止期待,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
“话说回来”闻衍有意无意透露,“姜泠月的姐姐托付她给我带一封信件”
白日里没睡够,眼下良久的停顿,困意袭来眼睛不自觉的眯着,她低着头,闻衍并没有发觉。
发蒙间。
只听到姐姐托付信几个字眼。
男人掐了她的细腰,“你听着没有?”江映儿连忙强打精神,应付道,“嗯”
“我说姜泠绾写了一封信给我”闻衍精简道。
所以呢?与她有什么事啊?
江映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一贯沉默,闻衍又掐她的腰,非要她说什么。
江映儿敷衍,佯装意味深长,“哦”
“近来很忙,那信我收在书房里的最高处,便是你从前放书险些摔了的地方,过两日我不忙了再拆来看。”
摔?放书册!
江映儿眼睛一瞪圆,神色几许不自然了。
闻衍真的把他什么相好的信拿过来放到最上面,他没有看到书册吧?
看样子,得在他取那什么信的时候,提前把放书册的地方换了。
“”
怀中妻子奇怪的模样,闻衍异常的受用,点到为止。
“好了,夜深了。”
他抱着江映儿回床榻,一进去,江映儿往里爬,便被他捉住抓到身边。
“夫君。”
江映儿脸色为难,“可否容我休息一两日。”
闻衍皱眉,她的身体也太弱了。母亲今日还说,给她吃了许多补品。
闻衍目光灼灼,江映儿实在难受,她索性就把衣衫褪下,让他自己看。
的确是惨不忍睹。
闻衍也不知道,他居然疯成这样,大抵是在书房的缘故,又或者她的热情,叫人难以招架。
“夫君”
闻衍捉她到怀中,原本是想吓吓她,碰到温香软玉,他干脆就困在怀里。
“好,让你休息。”
江映儿不想跟他如此亲密,男人束缚她的力道又不是能够商量的力道,身乏疲累太甚,只能任由他去。
第二日,闻衍醒了江映儿还在熟睡当中。
本以为夜里会难免,谁知,一夜好眠,抱着他这妻入睡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
睡容恬静,乌发遮住她的一半脸,仅露出挺翘的鼻梁和红唇。
闻衍凑近看了会,情不自禁低头吻了她的额发,轻手轻脚起身,出了内室。
船厂的账算完了,昨日他已经开始巡茶庄的账目。
闻衍欲去清韵汀找卢氏请安,刚出容云阁的院门,姜泠月在外站着。
脆生生迎喊,“津与哥哥。”
闻衍脸色恢复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你来做什么?”
姜泠月扬起手中的食屉。
“昨日本就想来拜访嫂嫂,谁知下人说嫂嫂身子不适,泠月特地做了一碗养胃补粥的汤给嫂嫂补身子。”
“她还在休憩,交给下人吧。”冬春接过,替江映儿谢过姜泠月。
“津与哥哥要去给夫人请安吗,泠月同津与哥哥一道吧。”
闻衍走后没多久,江映儿便醒了。
梳头时,江映儿打着哈欠,从铜镜当中看见丹晓气呼呼的模样。
“怎么了?”
丹晓就把今儿个姜泠月一道与闻衍去给卢氏请安,卢氏笑得合不拢嘴的事情跟她复述了一遍。
“这值得生气吗?”江映儿好笑。
丹晓重重点头,“当然了,她是个小人!”
小不小人,江映儿能不知道?
姜泠月的确是个不省心的,清韵汀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可见有人故意为之。
“对了,她早膳给小姐送来了劳什么吃食,被奴婢扔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手艺差就算了,分明是借着由头故意来找大公子。”
江映儿拉住她,往外看一眼,“差不多行了”
“少夫人,奴婢气得是底下那些人的嘴,她们都在说夫人才掌家多久,便快要失势了,未来不久也会失了管家的权。”
“还说您真是不得宠爱,公子三天两头带人回来,说您软弱可欺,说您”
“我何时又有势过?”
束好了钗,江映儿叫她拿药罐,上药。
“由她们说吧。”她替丹晓擦去眼角的泪,“别生气了。”
用过早膳后,江映儿恍惚想起,昨夜闻衍说的书架,不经意往上瞥了眼。
她现在去碰,又怕人多眼杂。
一直到了午膳,借着午憩的名头,特地嘱咐不许人进来打搅。
江映儿踩着圆凳把书册拿出来,藏到了床榻底下的最里面,用一个不起眼的盒子压住。
*
闻府本来就是伸着脖子等看戏的人就多,对这位大公子带进来的姜家姑娘,更是好奇得紧。
姜泠月近来散播谣言,极其快捷,都不用怎么推波助澜,风言风语火速四起。
处处都有人小声议论,容云阁的那位江家女还真的是沉得住气。
她住进来一个月多了,与卢氏还有各房打得火热,都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照常管账理家,也不理会下人的嘴巴,更没有借着掌家的权利,给她穿小鞋,克扣分例,反而处处周到。
“”
不仅如此,闻衍也不管,他听之任之。
白日忙碌,回来便宿在容云阁中,姜泠月几次请他来西厢,他倒也还是来了,略坐坐,问她衣食起居又走了。
虽说只是略坐坐,足够人绘声绘色说够多。
饶是如此,也同石头沉了水,容云阁没声没响的
这一去,将近年下。
许多东西都得备办起来,几房夫人聚到了水榭中,议论着要年节需要提前采办的物件东西。
四旁围了格窗,边角烧着炭盆,暖和得很。老太太不出门,闻怏临盆之日快到了,她也没来。
江映儿在旁记账,卢氏说了许多她要装点清韵汀的东西,洋洋洒洒叫江映儿写了两大篇,三房跟她比高低,也说了一大堆。
江映儿默默在心里服气,手腕酸得要断了。
二房贴心,居然提前就罗列出了单子,递给江映儿。
“劳烦衍哥儿媳妇记账。”
江映儿淡笑接过,“二婶婶说的哪里话,都是媳妇该做的。”归置好二房的。
随后又问到姜泠月,当着闻家众长辈的面,姜泠月什么都没提要买,直说西厢物件够了。
卢氏给她抓了点核桃仁放在手里,“泠月,你就当在自己家,不要客气。”
“姑娘家家过年节,需得出去聚玩,想要什么就提,该买什么买什么,账记在长房头上。”
姜泠月腼腆摇头说,“谢过大夫人关心,泠月一直都把这里当自己家的。”
三房吐了花生壳,笑道,“哎哟,二嫂啊,你看着大嫂和姜家姑娘,两人像不像亲婆媳啊,果真跟一家人似的。”
卢氏,“”
“依我看呐,大嫂嫂喜欢泠月,她家原也是淮南人户,更是衍哥儿亲自带回来的人,知根知底,不如就纳了当小房吧,年关一起办了,喜庆热闹。”
“”
姜泠月连忙摆手,“不不不,三夫人误会了,泠月不是那个意思。”
掉转对着江映儿,迫切讲说,“嫂嫂,三夫人快人快语,嫂嫂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泠月心中一直把津与哥哥当成哥哥。”
江映儿仿佛置身事外没在听,被叫了才从账目里茫然抬头,给了一句不咸不淡,“没事。”
卢氏冷叫了一声三房大名。
三房呵呵一笑,“大嫂嫂没有纳小房心思吗?我瞧着你天天往衍哥儿媳妇房中送补汤,还以为大嫂嫂等不及要孙子,多一个人也能多帮长房开枝散叶嘛,我看着挺好的。”
“管好你自家儿子吧,我们长房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就算要纳小房,也得等到江映儿怀孕生下孩子,和离了。
卢氏免不了又瞪了江映儿一眼,记账记账记账!白瞎她往容云阁送那么多汤了,肚子一点不争气!
二房从中劝和,“大嫂,三弟妹,少说两句吧。”
闻怏房中需要的单子跟二房一样,草拟好了,差下人送来让江映儿腾写。
瞧见闻怏房中下人身后跟着去把了脉,送出府的郎中。
二房突然提议。
“衍哥儿媳妇,正巧郎中在,不如你也把把脉,看看有没有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入v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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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下我的预收。古早狗血火葬场题材妹妹和姐夫的故事。
《辞宁》
辞宁嫁了,嫁给她心心念念藏在心底数十年的郎君。
只是嫁得不怎么光彩,体面。
起因一场不知名的算计。
辞宁和严韫有了肌肤之亲,而严韫本该是姐姐的未婚夫。
姐姐另许他人与辞宁同日出嫁,姐姐陪嫁丰厚风光无限,辞宁的嫁妆寒酸不过六小抬。
尽管嫁得寒酸,小姑娘想啊,她已经能够嫁给严韫了。
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
到了婆家,辞宁努力经营。
晨昏定省伺候婆母,替严韫操持中馈,给他生儿育女。
可惜。不爱就是不爱。
严韫对她偶有动容,却始终薄情。
姐姐一朝和离,严韫迫不及待跟姐姐见面,好生安慰,迎她进府修养。
丝毫不顾辞宁的颜面和感受。
即使姐姐嫁了人,他心中也只有姐姐。
辞宁伤透了心,终于悔了,悟了。
爱意绝笔写下和离书,收拾包袱马不停蹄离开了严家。
*
严韫一直以为他是无比厌恶辞宁的,对她没有一丝爱。
毕竟她攻于心计,又擅长伪装单纯,抢了她姐姐的婚事,嫁于他。
他也坚信辞宁会永远留在他身边。毕竟离开了他,她还能去哪?
直到看到了小姑娘决绝毅然的背影,对着别人说巧笑倩兮的娇脸,看他时冰冷刺骨的眸。
恍惚间。
泪水打湿了和离书,严韫慌乱无比,他终于认清自己的心。
原来,他和辞宁之间。
不是辞宁离了他不可,而是他非辞宁不行。
第26章
二房措不及防的提议, 消了在场的音,徒留炭盆里的火星子烧得噼啪乱响。
默默无闻的江映儿瞬间被推向众矢之的,谁都没说话, 目光一溜默契凝到了她的肚皮上。
就连江映儿乍听此语,怔了好一会。
把脉?
前在书房做事那个月的尾巴, 卢氏已经找人为她看过脉了,她的肚子并没有什么动静。
当时闻衍也在场,郎中明里暗里提点了几句,说房事不可操之过急, 要孩子也不能不顾身子,要多多节制。
房内的婢女们都听红了脸, 偷笑。
闻衍抵唇干咳一声, 戏谑的目光投向江映儿。
江映儿不与他对视,垂着脸摸了摸肚子,心情微失落, “”
补药吃了许多,鲁老太医明明也说过她的身子调理好了,她更是算着日子和闻衍行房, 用了书册里投机取巧的方子。
回回叫他停的,或者垫高些,事后慢些洗, 被迫与男人温存莞尔,听他说话左右应对。
怎么就没动静呐。
江映儿自个也知道怀孕的事情急不来, 可她真的很想,快点怀了之后能够离开闻家这块是非之地啊, 落个耳窝子清净。
那会, 还闹得挺难看。
卢氏当场揪住郎中, “劳烦先生再看看?会不会没把仔细?您再把把看吧?”
郎中说他行医二十多年,从未有过误诊的情况,何况他最拿手的就是妇科。
卢氏不肯松手,郎中摇头,顺着她的意又把了一次脉,摇摇头,没有喜脉。
丹晓送郎中出去,卢氏便开始挑江映儿的刺,“你是不是没有喝我让下人给你送来的补身汤药?”
江映儿说,“婆母恩赐,儿媳一滴不剩全都喝了。”卢氏自个都看着她吃,还这样问。
不仅如此,鲁老太医开的药她也在吃。
唯一没喝的只有二三房送来的鸡汤,肚子哪里装得下那么多汤水,卢氏的十全大补汤,喝完之后,江映儿饭都吃不下太多。
卢氏没出气,在原地打转转,一会之后砰地坐下,目光看着江映儿。
“是不是你身子有问题?”江映儿眼皮一跳。
“让下人再把郎中请回来,看看你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怀。”不能怀早跟老太太禀告,免得在一个没着落的女人身上耗了她儿子。
江映儿看着卢氏风风火火嚷着叫丫鬟仆妇,并不制止,她不怕郎中再回来看,反正体寒的事情都调理好了,郎中就算是回来,也把不出什么。
什么都往别人什么挑毛病,卢氏如何不找找闻衍的差错。
最终郎中没有回来,卢氏吵吵嚷嚷个没完,又不肯走,闻衍应当是受不了,居然张口制止了她。
“够了母亲,孩子的事情不急,顺其自然吧。”江映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急吗?
按理说,他应该比卢氏还急吧。抬眼看,男人脸上确无焦急之色,反而递给她一个类似安慰的眼神。
“”
江映儿不解垂下眼。
闹到最后,最终还是借着来看江映儿身体,实际想来容云阁看热闹的姜泠月,把卢氏给劝走了。
那月把脉的事过去没几天,葵水来了。
走干净后,下一个月,她和闻衍也照常的行房,书册都快被翻烂了,上头学的招都会了,招得闻衍可没少在她身上使力道。
药和汤照常吃着,卢氏叫人来把脉,还是没动静,气得卢氏看她不顺,三天两头挑刺,吵得江映儿心中微烦只能忍压着。
有了对比,卢氏同姜泠月走得越发近了,与她亲闺女似的,姜泠月约卢氏逛园子,两人在闻府上下有说有笑。
好在,江映儿白天记册管账,夜里应付不知餍足的男人手上也忙,能够分散些心绪。
真说起来,这个月,卢氏跟姜泠月打得火热,顾不过来吧,郎中没来过。
江映儿是打算出门采办物件,再寻沈辞霁问问,他帮忙打探,许久了有没有阿弟的消息?再找鲁老太医看看身子
握毛笔的手顿住,笔尖的墨凝成一团滴到宣纸上晕散开,污了原本写好的账簿银两数目。
“”
怕污到别的字迹,江映儿暂搁了笔,将底下几房写好的账目抽出来,放在一边,换了新的宣纸。
闻怏那份记账染了污秽,得重新写了。
做好一切,发现在场的人依旧在各路心思似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尤其是姜泠月,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死盯着她的肚皮,恨不得要上前扒开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孩子。
卢氏么脸色抽瘪,三房方才刚用姜泠月纳小房,抱孙子的事情讥讽她,眼下把脉八成没有,不是找难堪?
若叫卢氏再受气,回容云阁指不定怎么寻她找回来。
江映儿柔笑着婉拒二房的好意。
“姑母的账还没记好,那头不好叫等着,不若理完这些账,晚些媳妇再请郎中看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二房却道,“年节还远,鸡毛蒜皮的事,哪就有身子重要。”说着,不等江映儿拒绝,即刻就招手让郎中过来了。
“二婶婶”三房夺过江映儿手中的笔,把她按在位置上,“衍哥儿媳妇啊,听你二婶婶的,看看也好啊,你瞧大嫂嫂心急的呢。”
这叫什么事啊,卢氏那脸色能是急吗?分明就是被气的。
郎中听到了传唤已经站上台阶。
江映儿只好把手腕伸出来,也好吧,记了一早上账目,当给手腕偷个闲。
许是几次落空,而今有些倦怠了,江映儿心不在焉想着,一会回去怎么应付卢氏的责备,还有那补汤,喝多了,最近闻见味便想吐。
郎中抚着发白的须。静了几息过后,眉头一展,收回搭腕的手,下两阶朝江映儿弯身道。
“小人恭贺少夫人,您已有一月的身孕了。”
江映儿彻底懵怔,“啊?”
卢氏瞪大了眼睛,旋即松开姜泠月的手,喜笑颜开奔上前,“你郎中说真的吗?”
姜泠月受了卢氏冷落,觑瞪了江映儿一眼。
郎中道,“千真万确。”卢氏得了元宝似的,双手合十,朝天拜拜又朝地拜拜,“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几乎要乐出眼泪了,下台阶不看,差点摔到。
“快快快,着下人请衍哥儿回来,对了记得去禀告老祖宗。”
江映儿已经回过神,心头浮上喜悦,如释重负叹出一口气。
有了。
一个月。
都说十月怀胎,再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离开闻家!
要说脸色最难看的还是三房,本以为能够奚落卢氏一番,笑她天天让人搜寻补药,反而是她讨了没趣。
卢氏扬眉吐气,“三弟妹,借你吉言了,终于啊,也让我抱抱孙子。”
她把三房呛她的话全都给还了回去,“咱们长房添了人,过年热闹喜庆!”
轮到三房翻白眼嘀咕,“不就是有了,瞧把你得瑟的。”
卢氏让郎中再把脉,看看胎儿好不好,需不需要开点安胎药,郎中说胎象平稳,不必吃。
江映儿收回手腕时,见到二房怔在原地,似乎一副不可置信垮了天的样子。
失魂落魄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顺风刮到江映儿耳朵里。
似乎是,“怎么可能”
江映儿喊问,“二婶婶,您怎么了?是否身上有何处不好?要不让郎中看看?”
二房回神,扯出一抹笑,“没事你这身上有了,二婶替你和衍哥儿高兴。”
“对高兴过头了。”
姜泠月收拾好了表情,装着喜悦走到江映儿面前,“泠月恭贺嫂嫂,喜怀身孕。”江映儿笑应,“谢谢。”
随后她又哄卢氏,“泠月也恭贺大夫人,事头有盼了。”卢氏笑得合不拢嘴,拍着她的手背,“是是是……”
她心大,没发现姜泠月的异常。
剩下的账也不用江映儿写了,卢氏说水榭冷,喊了一波人护送江映儿回容云阁,账目转到容云阁,让闻老太太手底下的冬春冬红帮忙。
午膳才吃,吆喝着容云阁的仆妇烧汤炖饭,似乎要把江映儿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夜之间喂大下地。
江映儿乐得闲,躺到榻上,盯着握笔握久了音出痕迹的手指发愣。
丹晓抱着新的被褥进来,江映儿推拒,“不要盖了,压着重。”
进门卢氏就让人捂了好几床蚕丝被,再轻的被褥叠厚了,也有重量。
何况里面还烧着炭盆,她额边都发汗了。
“好好好,奴婢放到一边,不压着少夫人。”丹晓捂着嘴偷笑,“奴婢还从未见过夫人这么殷勤的对着少夫人好。”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内室也能听到她在院中的笑声。
江映儿低头,“婆母自然高兴。”
“我睡一会,有事来唤我。”晨起天蒙亮就被叫过去记账,腰都酸了,窝在被褥里,泛困。
“少夫人睡吧,奴婢在外头守着。”
江映儿点头。
闭眼很快陷入梦中,前半响睡得很舒服,不一会觉得后背似火烧一样,热得醒了过来。
睁眼,见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夫君”闻衍躺在她身侧,指尖绕着江映儿的头发。
“嗯。”
“夫君回来了。”江映儿要起身,又被他给按躺回去。
他身上并无冷意,外衫也褪去,应当回来有时候了。指尖把玩着她鬓边一缕头发。
“夫君今日怎么回来那么早?”
说完这句话,江映儿留意到内室燃了灯,外头天黑了,她睡了这么久?
“夫君用膳了吗,妾身去叫下人”再次起身又被闻衍给按了回去。
他开口了,目光扫向江映儿的肚子。
“我听母亲说,你有了身孕。”
卢氏派去的人腿脚很快,打听到闻衍的去处,直奔去找,彼时,闻衍正和任洵肖霖泽在酒楼雅间谈事。
闻衍手下自主的产业说多也不多,站得深,都是极赚钱的行业,尤其是赌场,盐产,其次到了船厂和茶业。
赌场走钱灵活风险大,与钱桩商行挂钩,闻衍不欲把船厂及茶业给赌场的走钱资产作保。
单用一个盐产,够倒是够却不怎么丰厚。
因此,闻衍盯上了粮道,有意朝这边发展,任洵是皇亲国戚,人脉广,他可以帮闻衍牵线,刚说到其中利害。
小厮赶赴到了,急匆匆喊,“大公子,夫人请您归家。”
闻衍不悦被打断,“什么事?”
“少、少夫人有孕了。”回过神时,他手里的杯盏掉到了地上
一路上,快到闻府了。
闻衍堪堪回神,不确定问赶马的小厮,“少夫人果真怀有身孕了?”
小厮乐呵呵,“禀大公子,郎中说千真万确,老祖宗也知道了,夫人还赏了下人们银子。”
果真有了。
闻衍没有忘记和闻老太太的交易条件,与江氏貌合神离,只要她生下孩子便和离。
和离
与她和离。
想到这两个字,心就像被架到火上烧燎似的。
脑中构想的有关生意场上的利害盘算全都被他给抛诸脑后,闻衍心下微乱。
回到闻府,卢氏拉着他儿啊儿啊,喜极而泣,嘴边直说快有盼头了,不断提及生子和离的事。
相对于母亲的欢快,闻衍的心情,压着块石头一样沉重。
下人说,她在睡觉,闻衍褪了外衫,躺在江映儿的身侧,盯着她白嫩细滑的脸颊细看。
脑中想着和离的事,直到夜幕降临,直到她醒。
“嗯,郎中说一月有余。”
江映儿低头轻抚小腹,平坦,一点都看不出来有孕,她看过书的,再有几个月,便会显怀隆起。
怀中的妻垂首亦能看见弯弯的眉眼,微颤的睫,洁白无瑕的贝齿,葱白如玉的手放在小腹上。
有了孩子,她很高兴。
“”
实则不然,母亲念叨,她也被催焦急了。
想到第一次卢氏找郎中把脉,郎中说腹中无子,母亲和她都很失落,众人当中,唯独他奇怪的,如释重负舒一口气。
母亲责备不已,乖妻垂头挨训,不吭一声,被奚落得可怜巴巴。
闻衍心中不住一攥疼,替她驳了卢氏的话。
闻言,他那妻诧异地抬头看了眼他,又很快把头低下。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替她讲话的样子。
后面,她一直喝汤补药,排开不方便之日,时常主动与他欢.好。
有时闻衍见她娇俏媚态的脸上疲态明显,密汗遍布,她也不叫停。
反而同他商量,“夫君,我们换个位置。”
应是逼得太紧,姜泠月进门,给到她不小的危机压迫,府中谣言四起,闻衍有意不管。
想看江映儿有什么态度,她一贯从容,温顺,沉得住气,怕生事惹恼了他。
江氏乖顺,秀外慧中,只做本分的事情,在他身上下功夫,没有找过姜泠月的不是,他故意说的那封信,放了位置,她都没去碰过么。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祖母与他说好的生子和离内情。
倘若不和离呢?
她这样听话,又顺他的心意,等生了孩子闻衍想着,他也不是不能够,容留她在身边相守终老。
念头浮现出来,沉重繁琐的心绪渐渐疏通了。
“”
思及此,男人的大掌握捏住江映儿放到小腹上的手。
轻笑道,“你有了孩子,我很高兴。”
莫名的,由衷的。
江映儿挑眉,能和离了,他自然高兴,不光闻衍高兴,卢氏高兴,“妾身也高兴。”
用不了多久了。
晚膳卢氏到容云阁用膳,摆了大碗大碗的鲍参翅肚,汤水补药到江映儿面前。
“婆母”
江映儿嘴角一抽,卢氏是把她当成猪了吧?猪都未必能吃那么多?
卢氏也不管她吃不吃得下,把江映儿的碗塞得满满的高起。
“如今你有了孩子,一人吃两人补,吃不下也得吃。”是喂给孩子的。
闻衍知道自家乖妻的饭量,细嚼慢咽,一天能吃一碗满当当的米饭都是顶破天了。
“母亲,她吃不下这么多。”
说着要去端江映儿的碗帮她扒掉。
卢氏瞪眼护主,“衍哥儿,母亲忙活一日,盯着人给她做的饭菜。”
“你不体恤体恤母亲,好歹也要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吧!”卢氏搬出闻衍的父亲,他不好讲话了。
江映儿轻叹一口气,“婆母,儿媳无用,实在吃不下这许多。”
卢氏对着她的身子指指点点,“你看你瘦成这样,还不多多进补?”
万一瘦过头,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养不大就没了,岂不是空欢喜。
老太太只认江家女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流产后的妇人要想再怀,比第一胎还不容易,到猴年马月去?
江映儿犯难,迟迟不动筷子,闻衍握住她的手臂。
“母亲也是一片好心,你吃不下就每样都尝几口,换换味道。”
卢氏也松口罢,“成成成。”
江映儿妥协尽量吃了,晚膳用到一半之时,下人传话闻衍被老太太叫走,只剩卢氏和江映儿。
尝了一半的菜,实在吃不下,卢氏又嚷骂她,“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吃这么点,要饿死我孙子?”
江映儿心平气和,“婆母错怪,媳妇实在用不下了。”
“再有媳妇之前听郎中说过,若是吃得太补,孩子过大,容易难产生不下来。”
卢氏半信半疑,看着桌上大补的药膳,确实过补了,怪骂了江映儿几句才作罢。
江映儿在院中慢走消食。
闻衍去了没多久回来,带着闻老太太送来各类赏玩解闷之物,多是女儿家钗环之类。
“祖母派了人过来你身边帮衬。”
闻老太太身边的老媪,想来,闻老太太也是怕卢氏搞岔子,冬春冬红太年轻说话没分量,故而派年长的来盯着。
江映儿很感激闻老太太,敬着她身边的人,单独给老媪辟了间院子,不让她做活。
*
有了上次的“相拥而眠”,成亲以来谨守的界线也随之打破,不复存在。
男人灼热的气息,缓慢的打在她耳窝,热死了叫她不得好眠。
江映儿困乏,想要卷到里面睡,男人的手臂又缠着她的腰,把她牢牢锁在怀中。
“”
单是这样忍受,倒也还好,闻衍意动了,贴身,江映儿能够感觉到,咯得难受。
“夫君”
江映儿拱朝里,她自个的地盘。
“有些热”
言外之意,她想自己在里面睡,男人不知听没听见,他不松手。
没办法,江映儿只能自食其力了。
挪来挪去,蹭出男人一身火气。
沉稳的声音带着低哑,“你怎么不老实?”他还先问起别人的罪来了。
江映儿无语,“夫君我有了身孕,前三月不成的。”想和离,你就是要,也得忍着。
女人的声音绵软,闻衍骤而不悦,对这个孩子到来的不满又添一分。
昨儿个还在抵死悱恻,今天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算算日子,还有两个月。
怀中娇妻的个中滋味,闻衍实在是不想去内室沾凉水。
他拉过江映儿的手,勉勉强强妥协。
低喃,“这样吧。”
说是这样,久久不好。
江映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今日记账,手腕本来手就酸累,只盼男人弄早点结束。
“你怎么回事?”男人不满道。
她不动?
闻衍捏着她的手腕,有几分挫败,借着月光,江映儿白嫩的掌心都红了,他的妻像犯懒的猫儿眯着眼睛。
“”
责备的话咽了下去。
江映儿以为晾一会,他会自己想办法,谁知,细碎的声音传来。
后半整夜,江映儿没得好觉睡。虽然是没有,可是她的腿,站都站不稳。
闻衍还在旁边戏笑,“夫人要当心些,前三个月马虎不得。”以她的话来堵她。
江映儿心里暗骂他好多句。
闻衍又出门去了,手不舒坦,丹晓给江映儿喂的八宝糯荷粥。
她想再睡会,便听到院子里有笑声,冬春冬红道,卢氏领着姜泠月过来了。
凭栏跳窗望过去,姜泠月挽拦着卢氏,哄得她笑声不断。
江映儿心中升起个主意。
闻衍兴致高,不可能真的忍过头三月。
为了孩子着想,能够顺利离开,是不是该真的给闻衍纳个小房了?
作者有话说:
闻狗:我就是个妥妥生.子.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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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宝宝们说一声哈,因为要上夹子了(最后一次稍微控一下字数)2.14的更新和今天一起更啦
2.14不更新
2.15的更新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左右,然后的每天都会稳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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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姜泠月小动作不断, 目的显而易见。
冲着闻衍来的。
不过相较于卓荷,她更聪明在闻府的位置也比卓荷略高,姜泠月既已得卢氏宠爱, 推波助澜一把。
或许
江映儿百无聊赖摸摸肚子,心中正思忖, 两人已经跨进了门。
“嫂嫂,泠月来看你了。”
姜泠月脸上热情洋溢,不知情的人看见了,大概真的会以为, 她是江映儿自家小姑子之类的人物,双方.交.情甚好。
卢氏见江映儿倚站在窗边, 衣着单薄, 数落她道。
“天寒地冻,你往那冷风口站着吹什么?万一冻到身子,吃药不伤孩子的根。”
江映儿不与卢氏争辩屋内, 她让点的炭火实在烧得太热了,闷得她发汗。
被说了,就乖顺的往里站回来。
姜泠月替她在卢氏面前回护。
“大夫人莫怪嫂嫂, 屋内清净,津与哥哥出门早,嫂嫂许是闷了, 想看着外头找找趣儿。”
“不叫人省心的。”卢氏汰了江映儿一眼,倒给姜泠月面子, 没有再说了。
三人在外厅坐下,江映儿吩咐人上茶。
卢氏惯常喝花茶, 问到姜泠月要喝点什么时, 她笑着说。
“年幼曾爱不知春, 后来闺中瞧见九曲红梅便喜欢上了,多年来也喝惯了,不知道嫂嫂这儿有没有?”
九曲红梅,闻衍最常喝的茶,容云阁备着许多。
“自然是有的。”江映儿装傻笑应。
卢氏询问仆妇今早江映儿用些什么早膳,得知她只要了碗八宝糯荷粥,刚歇的音瞬间又给翻起来。
直问江映儿,她一顿不来盯,就不好生用饭,是不是要饿死腹中孩儿,让长房绝后?
“婆母误会,实在是昨日用得太多,今早腹中还难受。”
江映儿照实申辩,她真是没什么胃口,当然一半是被闻衍搞的,另一半也真的是因为昨日夜里吃的太多了。
今儿个用粥过后,还吃了点消食粉。
怀着身子,许多药口忌讳,江映儿辨析消食粉中的成分无害,照样不敢多吃。
卢氏不管,让人再上膳食,手起手落的功夫,十道菜名说出去了,嘴依旧不停往外蹦参汤补水,仆妇们得令即刻钻去厨房。
江映儿头大正愁如何应对,碰巧闻老太太院子里指过来的老媪进来,她手上端着三人要喝的茶水。
江映儿起身迎,“劳烦嬷嬷,这些杂事让丹晓做便好了。”
“少夫人客气。”
卢氏见闻老太太贴身老媪到此,吓得声音骤消,以为闻老太太动身过来探望,伸着脖子往外看。
怂头怂脑,“母、母亲来了?”
江映儿看卢氏纸老虎窝里横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暗自闷笑,回她话。
“祖母仁心看顾,老媪是昨夜随着夫君过来,负责照看儿媳胎象的。”
卢氏噎语,得知闻老太太没来,松了一口气。
江映儿趁机,“婆母,媳妇可否晚些再用膳,这会真是不饿,积食难过,许多药又不能吃,怕损了腹中胎儿。”
虽知卢氏当着凝云堂老媪的面,不提孩子她也极大概率会改口,不逼着人硬.吃。
江映儿不想被看出来故而多说两句,卢氏看重孩子,必然会以孩子为重。
果然,当着老媪的面怕被告状,对江映儿也没不敢张牙舞爪,“吃不下便吃不下吧。”对外吩咐下人不用上菜了。
“下顿你不能再含糊,亏了我孙儿。”
江映儿点头,“谢婆母关怀,儿媳必然谨记在心,用力多吃。”
只要解决了闻衍留宿纳小房的事情,心情美好她不用人提醒,自会好吃好睡。
茶水端上来后,老媪出门时与卢氏说屋内女眷多,炭火不宜烧得太多,卢氏依她的话,叫人端出去两盆。
江映儿总算舒坦了,朝老媪投去感激的目光。
吃过半盏茶,姜泠月从袖中掏出一个福袋。
“嫂嫂怀孕,泠月身无长物,没什么好东西能够送予嫂嫂。”
“淮南的开善寺极灵,泠月一早起来去寺中为嫂嫂和腹中胎儿求了个平安符,祈求菩萨保佑嫂嫂能够早日诞下健康孩儿。”
“一点心意,万望嫂嫂不要嫌弃。”
“多谢泠月,烦你跑一趟。”江映儿接过来,福袋闻着只有香火气,倒没什么旁味。
“有心了,我很喜欢。”
卢氏也夸姜泠月一通,随后又与她唠起家常,两人多是说淮南以前的事。
江映儿是个汝阳人士来淮南半年都没有,对淮南本地不了解,插.不上话。
胭水铺子讲到成衣钗环,扯来扯去,姜泠月话中左右不离闻衍,话题眼子总若有似无往他身上引。
“津与哥哥身上今日穿的相花刻丝锦袍,外头那件杭绸鹤氅,显得津与哥哥丰神俊朗,淮南裁衣铺子都没有这样的好手艺,一定是嫂嫂给津与哥哥做的吧?”
“”
闻衍出门穿的什么江映儿还真没留意,答不上来只能抿笑了。
卢氏呵呵一笑,“你真是高估她了,她只会记账,哪里会裁衣衫。”
“入冬了别家婆母不说收到媳妇亲手做的鞋袜,便是荷包精巧玩意也有一两个,我是没有那个福份了。”
倒不是真想江映儿给她做,面子上的事,你当媳妇的,该做的就得尽心,何况,又不要你出钱,手上的功夫。
为此,卢氏被三房呛过许多次。
江映儿垂脸缄默,别说每日管家忙得团团转,真要做了,卢氏指不定佩不佩穿不穿,万一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合身挑刺的都是小事,别像上回再来次“笋粉”事件。
闻家的吃穿用度俱是最好,衣衫首饰都有专门的人做,用她.操什么心。
姜泠月慰抚着卢氏心口。
“嫂嫂从前在汝阳家中金枝玉叶,想来家中人伺候着,也用不上学这些,人各有所长嘛,嫂嫂账就记得好啊。”
说到汝阳家中姜泠月知道她的出身来历了。
“大夫人莫生气,您要是不嫌弃,泠月替嫂嫂给您做些衣衫物件吧?津与哥哥和嫂嫂的,泠月也一并做了,届时送与嫂嫂和津与哥哥穿可好?”
江映儿但笑,卢氏推托两口,“会不会太叫你麻烦。”
“大夫人说的哪里话,您待泠月好,泠月做做手头功夫而已,哪够还您的。”
卢氏再不考量一口应了,“成,赶明儿,我叫仆妇拿料子和尺寸给你,话说衍哥儿的身量尺寸”
卢氏看向江映儿,不想同她讲话,叫容云阁里裁衣的师傅过来告知闻衍的身量尺寸。
姜泠月状似有口无心道,“从前在闺中时,见姐姐给津与哥哥裁过衣衫,不知还是不是从前的量寸?”
语罢,她忙捂住唇,“嫂嫂泠月有口无心,津与哥哥同我家姐姐没什么的,嫂嫂别往心里去,只是从前闻姜两家交好,姐姐同津与哥哥亦有来往。”
“而今姐姐也许了人家,嫂嫂大可放心。”
卢氏接过话茬,“妇人以贤惠大度为主,不必同她解释。”
“从前的芝麻蒜皮事情过去多久了,不说衍哥儿那会还没成亲,就算真的同你姐姐有什么,谁还不准男子没个红颜知己,欣赏之人?”
江映儿轻笑,“婆母说得是。”谁没有个红颜知己欣赏之人。
姜泠月揣揣不安歇了两句,卢氏又说起两天官府的人在淮南的东南搭了比武的场子,过两日有热闹,可以一起快去瞧。
提到官府,江映儿想到牢狱中的爹娘。
孩子要到翻年过去足月才能生下,困在闻府中,不能陪爹娘守岁过年了。
不知能不能求闻老太太一遭,去探望探望?
姜泠月得卢氏喜爱,没完没了,“要说起世间举世无双的男子,谁能比得上津与哥哥,年年官府举办的骑马射箭,津与哥哥次次拔得头筹……”
看似闻衍是三人当中唯一的关联话题,她才提,至于其中深意
“我们搬离淮南,那方的人提起淮南,都知道津与哥哥”
她借以来恭维卢氏,夸她将闻衍生养得好,玲珑嘴甜叫卢氏笑不拢嘴,容云阁霎时间充斥着两人的欢声笑语。
江映儿默做陪衬,姜泠月偶尔也捎问她,江映儿要么抿笑,要么点头浅嗯,观她做戏。
“”
卢氏不满江映儿待客之道,碍于隔墙有老媪,忍着性没对她说教,害怕传到凝云堂闻老太太口中,反弹到她自个身上。
几盏茶的功夫过去,两人也不提走,姜泠月越说越起劲。
真要送个礼,也不至于坐那么久,更不可能专程来吃九曲红梅,要茶时说的九曲红梅意有所指,包括送的福袋那番话。
姜泠月如此殷勤,更像是来她面前摆戏台子。
是不是那个意思,试试就知道了,索性顺水推舟。
“”
江映儿垂眸打个哈欠,捏了捏眉心,装出困倦不已的模样,撑着头颅打盹。
卢氏留意到她的举动,不过眼指责,“你怎么回事?有客在厅内,不与客人说话闲聊,反而做出这等怠慢样子,你在闺中时,家中人没教过你待客之道?”
“婆母怪罪,儿媳困乏”,江映儿欲言又止,“事出有因”
“是什么!”卢氏骂她。
江映儿低头咬唇,颇是为难,“昨夜里侍奉夫君,怀着孩子有些劳累了”
卢氏和姜泠月纷纷顿住,目光看向眼前的女子,貌美如花的脸蛋上几净苍白无力,眼底遍布休息好的乌青,瞧着血气不足。
“”
江映儿垂下眼睫,静等试探的成效。
短暂的沉默过后,卢氏当娘的自然是站在她儿子这边。
她盯着江映儿那张世上再难以寻出第二张的俏脸,骂了声小狐.媚.子。
说又不好说,难不成要叫闻衍与她分房,江家女进门没几日,卢氏几番看她不顺,有部分原因,察觉出闻衍待她渐渐不一样了。
譬如会为了江氏女驳她的话,少去清韵汀陪她用饭,容云阁待的时日越来越长。
夜以继日,卢氏还真怕闻衍被她鬼迷心窍。
“衍哥儿做事有分寸,历来规矩不好色,你自个有了身孕,郎中说前三月不得有亲密,你不知道收敛规劝?”
“儿媳怎敢不听郎中的训诫,孩子来之不易,儿媳珍惜欢喜,出嫁从夫,夫君面前,媳妇说不上话”
闻衍的性子,卢氏会不了解吗?
可她不分青红皂白,“先前在我清韵汀,为着几番事情,你可没少摆架子充老大,跟我硬.气抬杠。”
“两件事况不同事关孩子夫君,媳妇实在没有主意。”
姜泠月见江映儿软弱可欺,眼珠子一转,暗喜候了一月的机会来了,殊不知自作聪明入了圈套。
“大夫人莫迁怒嫂嫂,头三月胎中的确不稳。”姜泠月叹一口气,“实不相瞒大夫人,泠月家姐姐就是因为前三贸然才小的月。”
刻薄婆母罚跪洗衣衫,踩滑了脚,摔得严重,郎中来得晚,孩子没保住。
“!”
卢氏不得不重视了。
面色凝重,在想如何办?真要跟衍哥儿说分房睡不成?
江映儿顺理成章把问题甩给卢氏,反正卢氏无比紧张腹中的孩子,等着她来解决。
闻老太太曾经也说过,闻衍是个孝子,极看重他的母亲,他总不会忤逆卢氏的意思吧。
“大夫人不如帮津与哥哥纳个小房吧,闻府上下几房都有人伺候的,泠月瞧长房津与哥哥身边唯独嫂嫂。”
“非非是我不愿。”卢氏吞吞吐吐。
她倒想,卓荷的事情,闻老太太大声训斥的心里阴影尚且未散去。
江映儿垂脸,把微弯偷笑的唇藏起来。
“”
到这份上,姜泠月也不顾什么话该姑娘家说,什么话不该姑娘家说。
她再下猛料给卢氏。
“泠月在姐姐怀孕之时去府中照料姐姐,听郎中说男子憋久了恐怕日后不举,让那夫人给姐姐的夫婿纳小房。”
卢氏震惊,“真的吗?”这就比孩子没了还要严重了。
孙子可以有很多个,儿子就那么一个。
姜泠月点头,说真的。
“嫂嫂怀孕不便伺候,津与哥哥正值年轻气盛,为了津与哥哥好,还是要仔细想想,挑个人进来伺候。”
卢氏起了心思,怕纳小房蹙闻老太太眉头,嘴上冠冕堂皇道体面。
“江氏昨前才怀孕便纳小房,传出去长房名声不好听。”
凝云堂那边怎么交差?
姜泠月不甘心,“是也倒是的,为了津与哥哥好,怕要委屈嫂嫂了。”
江映儿摇头,表示理解顺从,“只要为夫君好,一切都不算委屈。”
“嫂嫂善解人意,难怪津与哥哥偏疼嫂嫂,这么快就有好消息,其实此事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依泠月看,不纳小房,先挑个人在容云阁伺候,等时机合适再抬小房便好了。”
江映儿听了都为她啧声。
姜泠月这番毛遂自荐的话讲的滴水不漏啊。
卢氏点头,“成是成,这关口,上哪挑个好人家?”
大张旗鼓不传到凝云堂耳朵里,外头还立着个凝云堂的老媪。
姜泠月一副豁出去的贞洁烈女样,握住卢氏的手。
“若是嫂嫂与大夫人不嫌弃泠月蒲柳之姿,泠月愿为大夫人和嫂嫂排忧解难。”
“泠月近住容云阁西厢,也知大夫人和嫂嫂难意,往来伺候津与哥哥,必定守口如瓶,不对外声张。”
江映儿越发勾唇,鱼上钩了,只等卢氏一句话,带鱼上岸。
“若是泠月,大夫人我一百个愿意,只是太委屈你了。”
卢氏刚刚就飘过选姜泠月的想法,没想到她自己就提出来了,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而已。
“泠月吃住闻家三生不能报答,已是愧疚难当,能为大夫人和嫂嫂尽心做事,是泠月的运气福分。”
“好好孩子。”卢氏笑纹不断,“我没有白疼你。”
两人说定了,才假惺惺来问江映儿的主意。
“你觉得呢?”
江映儿莞尔,“听婆母安排,只别委屈了泠月妹妹才好。”
“嗯。”
卢氏也想好了。
江映儿得老太太宠爱,若东窗事发,届时推到她头上便是。
卢氏可算走了,领着姜泠月回西厢布置。
候到天黑,闻衍风尘仆仆终于回府。
粮道所需的前关隘今天同任洵与人,终于打通了,得到片刻的如释重负之感。
汝阳新来的人物,开国郡家的小郡爷沈辞霁,在场的官里,就他不好应付。
“……”
容云阁的仆妇得了卢氏教给江映儿的授意,假借江映儿不在容云阁的名义,招闻衍过去西厢小坐。
闻衍捏了捏眼睫,心生奇怪,要不是长辈传唤,他那妻从不会主动出容云阁,她与姜泠月没有交情。
这么晚来西厢做什么?闻衍询问挑灯的下人。
“少夫人在西厢吗?”下人头垂低说在。
到了西厢,门口没什么人,进了院,正室门开着,姜泠月立在门口。
“津与哥哥,泠月等你好久了。”
闻衍没动,“她呢?”夜不归阁,叫他来寻,才觉得她懂事规矩,便不听话了。
“嫂嫂吃了点果酒,谁知道烧烧不胜酒力在内室打盹了。”
她吃酒了?闻衍一愣,他那妻还会碰酒?
有了孩子吃果酒?男人后知后觉抿唇拧眉。她高兴过头了吧?惹了闻衍骤而不悦。
“小厮不好挪身,泠月正等津与哥哥带嫂嫂回去呢。”
“为何不叫仆妇?”耽搁许久。
闻衍边问,却也不疑有它,大踏步进了西厢的内室。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江映儿暗叹今夜能够睡个好觉了。
只要收了小房, 也不用她费心操持,姜泠月肯定会想方设法留住闻衍,替她分散男人的精力。
往后八个月, 必然能够安安心心的等着孩子出生,想想都不要太舒坦。
江映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把玩着她调制出来的小香包。
“少夫人还笑得出来。”丹晓放着一边幔帐,不解得很,“下人领着大公子去西厢了。”
“多好啊。”一切都在计划当中。”您还说好。”江映儿把香包递给她,睡不着, 索性坐起来,“为什么不好, 多一个人伺候夫君, 我也能够偷偷闲了。”
“少夫人啊,奴婢真不知道该说您长没长心,姜泠月入府开始就有意无意叫人误会, 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当小房。”
江映儿微嗤,“她要的,何止小房。”
姜泠月周全人情世故厉害, 又擅长伪装自己,不像是卓荷,演技拙劣漏洞百出, 只会做楚楚可怜之辈。
与姜泠月讲话,没个心眼的, 只怕还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好比卢氏。
眼界高野心大豁得出去, 岂会甘愿屈居在小房的位置。
“您知道, 您还不劝止, 非要顺着夫人抬举她,她现在是没有位置,万一她肚子里面有了,岂不是要爬到您头上去了。”
丹晓今天在心里不知骂了卢氏多少遍没眼光!
“丹晓,我只问你一句,我是要在闻府跟闻衍过一辈子吗?”
丹晓愣回,“不啊,闻老太太说了只要生下孩子,少夫人就能领着一大笔银子和离了,闻府上都是刁钻刻薄的小人,咱们为什么要留下。”
“是啊,我又不在闻府身边待一辈子,何必争一时之气,姜泠月要做什么,卢氏怎么为难安排,只要不动到孩子,都不重要。”
江映儿垂眸望向小腹,“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要为了名声地位,鸡毛蒜皮的事,乱了章法错了脚步。”闻府的繁华自不必说,钱财声利,难免叫人意乱神迷。
丹晓回过神,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奴婢还是气嘛。”
姜泠月进门后,流言蜚语比卓荷在的时候更多,江映儿被人编排得不成样子。
姜泠月得卢氏宠爱,将她家少夫人恨做眼中钉肉中刺,闻衍居然也不管,毫无长房公子,为人夫的丁点作为。
“幸好少夫人清醒,主要您能忍。”
“容云阁嚼舌根的仆妇总是编排”,今儿个江映儿要是诉了委屈,丹晓指不定就跟人撕起来了
“我知道你在我身边长大,向来维护我,再忍忍吧,几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主仆二人说着贴心的话。
阁外忽传来繁乱沉重的脚步声,乱糟糟,又急又快,江映儿耳窝子一跳。
冬春冬红请安的声音,“大公子,少夫人将歇了”
顷刻之间,男人像尊煞神站定在内室门口,面无表情,让人感觉到浑身寒气。
“夫君?”江映儿下塌朝他请安。
丹晓迟顿亦感觉到了男人的来者不善,站挡在江映儿面前。
“大公子”
男人猛然呵斥一声,“滚出去!”
丹晓吓得打抖,手里拿着的物件都给摔了。
江映儿一愣,旋即回过神,抚按她的肩膀,朝她摇头,“你先出去。”
“少夫人”,江映儿示意没事,她会处理。
丹晓走后,内室仅剩下两人。
男人冷厉的目光随着眼前的妻起身穿靴挪动,不紧不慢到他面前。
“夫君回来了,可要用晚膳吗?”
吃?气都气饱了!
她又是垂着脸默不作声的样子,闻衍擒拿住江映儿下巴逼迫她抬首。
娇脸低垂,玉面香腮。
在女子这张漂亮的脸上,闻衍几乎是一眼不错地盯看着,可是,他找不到除了风清云淡之外的一丁点情绪。
甚至都不问,他为什么生气?
不在意,对吧。
她的淡然,让闻衍心中勉强压下去的怒火更甚。
想到上回纳小房搞出来的事情,他从未给过江氏解释的机会,闻衍强按下脾气,压了又压,主动问她。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
男人的声音冷冽,挟她下巴的指尖力道很大,江映儿心下免不了一提。
脑中回想了下,她今日所说的话,姜泠月全栽到她身上,闻衍有几分的把握推断出来,是她故意设的圈套。
“别装哑巴。”闻衍逼她直视,不让江映儿有垂眼的机会。
等真的对视了,望进女子漂亮澄澈的眼瞳里,他被吸住了。
怒气微滞,心中攀升起无力,甚至有丝丝诡异的委屈?
他的妻,正妻。
似乎从未将他放到眼中,如果不是今天抬起她的脸,逼迫她正视,是不是她的眼里从来没有装下他?
眼里姑且不论,心里呢?
近来两人说是浓情蜜意都不为过,转眼有了孩子,闻衍设想过留她在身边相守终老,可她却将他骗去别的女人身边,和别的女人同房。
“开口。”
江映儿柔声,“妾身不明白。”
“西厢姜泠月的事。”
闻衍语气更沉了几分,“你在跟我装傻吗?”
气头上的人是没有理智的,说句坦白话,江映儿并不明白,闻衍为什么如此生气。
他不喜欢姜泠月?
两人不是自幼认识便长大的红颜知己,姜泠月屡次在长房生事,他都一概宽纵了不是,说明部分谣言也不会是捕风捉影吧。
“妾身知道泠月姑娘是夫君带回来的人,布置不妥当委屈了泠月,可一切都是婆母的意思,妾身不敢忤逆,只能听婆母的吩咐做事。”
听话,她真是够听话的!
男人讽声一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映儿更不明白了,她想到的也只有这个。
便解释说,“妾身有孕,婆母忧心妾身不能侍奉好夫君,又担心在妾身刚刚有孕的风声浪口上,纳小房被人乱说乱传,故出此下策。”
为名声,他至于回来跟她大动干戈?
等她走了,名正言顺一举抬姜泠月为正妻不就成了吗。
男人听罢,饱含情绪的讽笑声又起,接连不断,而后,“江映儿。”他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
江映儿感受到窒息的压迫,闻衍把她抵到了墙角,她的手下意识护住肚子。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将我,你的夫君,推向别的女人房中!”
瞧瞧她的脸色,多风轻云淡,语气也平缓毫无起伏。
“你当我是什么?”
当他踏进西厢的内室没有见到她的身影,担心得以为她出事,四处寻找的时候。
衣着单薄的姜泠月缠了上来,暗示喊他,“津与哥哥,泠月伺候你沐浴吧”
闻衍覆手就给她甩了出去。
转身看着眼前的局面,再问,“她呢?!”
姜泠月遭到拒绝,被摔疼了,泪眼模糊。
“津与哥哥,一切都是是嫂嫂的安排啊,她说她身怀有孕,侍奉不了津与哥哥,让泠月帮忙,叫人引津与哥哥过来。”
不,江映儿规矩,必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自作主张。不管是不是她安排的,至少她知情,并且默许了。
这才是叫闻衍盛怒就不下的地方。
看现在的样子,“”
果然,她知道。
男人的气似乎并没有消,江映儿静息不说话,打算等他自己冷静下来,谁知道他居然低头就咬上了她的唇。
疯一般的撕咬,狂风暴雨的趋势,是惩治的意味。
江映儿的手被他反束在身后,他掐着江映儿的腰,以身体限住她。
“”
挣扎唔唔唔声都被男人吃下了肚子,他简直要把江映儿拆吃入腹,才能勉强卸掉心里的愤恨。
闻衍第一次亲她,也是凶巴巴的架势,发泄式他的怒火。
可那次和这会又不一样。
疯亲了许久,江映儿唇齿疼到发麻,他还没消停,再这样下去,她的嘴巴别想要了。
于是江映儿拼命挣扎,闻衍据悉不让,周围的东西全都被攘掉到地上,霹雳啪啦的响声,江映儿的腿扑腾,踢飞了掉在地上的物件,撞出响。
外头的丫鬟们担心得团团转。
丹晓焦急,“冬春姐姐,冬红姐姐,少夫人怀着孕,大公子如此闹,万一伤到孩子,还请你们拿个主意吧。”
里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小姐不会挨打了吧。
“这”
冬春冬红对视一眼,她们也不敢啊,纷纷看向老媪。
“”
老媪假借进来送安胎药的名义,总算是打断了两人的嘶闹。
看在凝云堂闻老太太的面子上,闻衍是冷静下来了,也只是冷静下来,他的怒火并没有散尽,脸黑阴沉,令人胆战心惊,无比恐惧。
江映儿发鬓微乱,唇被他啃出了血,适才闹得过分,江映儿真害怕孩子出什么差错。
“喝什么安胎药。”
见他的妻自身都顾不上,蒙头就把安胎药灌下去,闻衍下意识想要跟她说句注意烫。
话到嘴边噎了回去,不由自主就换了。
“孩子掉了不正好方便你伺候我,也不必再劳烦旁人了!”
闻衍此话,当着老媪的面仿佛没过脑般,脱口而出,引得两人都顿住。
作者有话说:
因为带我的猫猫去邻市打疫苗洗澡 来回耽搁时间。
今天字数就少啦。
明天开始字数多增更新时间也不会这么晚了。
第29章
闻衍知不知道他自己说了什么?
等江映儿和老媪回过神, 男人已经不在原地,挟裹着森森怒火,大步出门了。
屋内狼藉一片, 简直脚都下不去,连她新研磨的香粉全散在地上, 闻衍盛怒之下并未发觉她藏好的香粉,算是险逃过了。
江映儿捋顺了耳边散落的发,重叹口气,传人进来收拾。
*
“衍哥儿真这样说?”闻老太太皱了眉。
闻怏乍听老媪来禀告, 许是太久没听到新鲜事,捂着嘴吃吃笑开了, 夫妻间吵嘴闹性实属正常。
最最骇人听闻的, 是发生在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大侄儿身上,这就不正常了。
想想那场面,闻怏笑得东倒西歪, 满心遗憾不能亲自前去现场观瞻,连忙让老媪再重复述一遍。
“胡闹,该得仔细身子, 郎中说你最近心绪起伏不宜过大。”
闻怏再有几日,快要生了不便出门,而今腿脚肿了, 连床都下不来,郎中说她的腹中有双生胎, 肚子大得微可怕。
她这样歪笑,恐怕扯伤到肚子。
挂心幺女前来探望, 闻老太太年纪大了自身都病着奈何放心不下, 索性两日吃住都在闻怏的雨馨轩, 方便看顾。
她汰了老媪一眼,不知道私下说,非要当着闻怏面讲。
“一二个都不叫人省心。”闻老太太跺了跺拐杖,闻怏立马就歇声不笑了,“母亲消消气。”
“我瞧着衍哥儿并不是真的闹火,这是在乎他媳妇呢。”当局者迷,才会嘴硬。
闻府上,哪房纳小的会僵闹成这样。
姜泠月生的也不错,又不是什么貌丑无盐的女子,听说三房的侄儿还打她的主意,一到闻衍面前就被嫌弃了。
说到这个,想起两人的争执,闻怏又想笑了,生生憋回去。
看来,他带姜泠月回来的用意,不是想收她入房,就很值得深思了。
闻衍小时候在闻老太太身边,跟闻怏也算亲厚,长大了他忙生意,姑侄两近些年才少来往。
要说在闻府上,对于闻衍的性子,闻老太太最清楚,闻怏晓得四五分。
“请郎中去看没,江氏的身子还好吗?”
老媪回道,“老祖宗放心,昨夜喝了安胎药少夫人面色红润,为求稳妥,奴婢找郎中过来把脉看了,郎中说没什么事。”
“手腕和身上的伤都上药了。”
郎中瞧见江映儿手腕和冒血不止的唇,以为她受到了.虐.待。留下药后,点了两句,孕妇需得小心看顾,不可再发生冲突。
主子们的事下人再得脸也不能插手,老媪听后,早便来禀告闻老太太。
“卢氏那边怎么说?”真是一点都不消停,姜泠月进府开始,闻老太太便知道,要出事,没想到这样快。
“夫人说今日身子不适,在清韵汀里。”
闻老太太鼻子哼出一气,“惹出事,她又开始装病了。”近些年就惯用此招数。
“姜泠月闹了吗?”
老媪摇头,“不见闹,天不亮便站在容云阁门口,来跟少夫人请罪。”
“她是很聪明。”姜家的姑娘,大的姜泠绾厉害,小的也不遑多让。
姜泠月没犯什么大错,又是闻衍带回来的客人,她搬弄是非跟着闻府的下人嚼舌根,传到凝云堂。
闻姜两家曾有些交情,闻老太太跟姜老太太姑且常来常往,替江映儿出头的话,恐怕传出去,说她为难小辈。
“江氏心性稳,她太沉得住气了。”
就因为沉得住气,手里捏着管家的权,姜泠月在府上做什么她都不管,简直出乎闻老太太的意料。
收房姜泠月,另一方面就能看得出她对衍哥儿全无情意啊。
闻老太太叹口气,偏生她这长孙,又是个骄傲矜高的性子。
“当初强按着他娶江映儿,衍哥儿百般不情愿,没给过姑娘半分好脸色,给人折腾的够呛,现下好了”
在意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当个东家候着。
想要人家的心意,不低头怎么成?
闻衍的性子,要他真心实意低头,除非他自己认识,想明白了。
“母亲别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子久了,衍哥儿会懂得迁和照顾他媳妇的。”
“您瞧瞧,侄媳妇进门的时候,衍哥儿完全不曾搭理她,现下不正慢慢好呢。”
听言,闻老太太又是摇头叹气。
“恐怕没日子了。”
闻怏不知道生子和离的事,听不明白闻老太太的话,她觉得奇怪刚问什么是没日子?
闻老太太就扯开了话题。
“罢,或许真如你所说的一样,我老了,能替人主持主持公道,又不是月老,能扭转人的心意。”
闻怏哄她笑,“母亲怎么就不能当月老?您看人准眼光好,选的江游之女,这不就把衍哥儿吃住了,您何时见衍哥儿耍浑发过如此大的火气?”
闻老太太挑眉,“是没有见过。”
“母亲要出手管吗?”闻怏问道。
闻老太太给她掩了掩被褥,“你都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还管什么?”
“我老了就不去操心了,眼下估计你安心生产,才是母亲的要紧事。”双生胎,马虎不得。
*
闻衍一夜未归,任洵和肖霖泽领着沈辞霁到昨日说好厢房议事时,撞见出门去替拿酒的跑堂。
“嚯?”
任洵开了眼,险些以为自己看错。
闻衍深夜不归在馆子里买醉,这可不多见呐,他喝酒向来是点到为止。
肖霖泽踢开滚落到脚边的酒坛,疑问,“津与,出什么事了?”
闻衍一言不发,整个人的衣衫还算齐整,周身阴郁不散,脸色难看。
站在最后首的沈辞霁也望进去,眉头皱了起来。
“”
跑堂的拿来了酒不敢多停留,放下说了慢用,任洵叫他上照旧和前几天一样的菜色。
四个男人围桌而坐。
用力取掉坛塞,闻衍提起酒坛仰头要直接灌,左侧的肖霖泽见状,拦下他不要命的喝法。
“津与,你昨夜喝得够多,不宜再喝了,今日还要议事。”肖霖泽让人端一碗醒酒汤上来。
闻衍看到对面身姿端正的沈辞霁,恍惚想起来,昨日匆忙结束,今约了在此商讨签交文书,开拓布置粮道。
他废了很大的心力,才打通官府的路子,起手粮道,这条肥道,入了不少钱耗了时日,是手上目前最重要的脉线,不能砸了。
一想到家中的妻,她不惊不澜的样子,闻衍心里怎么都堵。
甚至想放手,不管眼前的差事。
“小郡爷到了。”闻衍客气,沈辞霁朝他点头,“来晚让闻公子久等,实在抱歉。”
闻衍深夜买醉,到底出了什么事,映儿妹妹没事吧?
早在沈辞霁到淮南在鲁老太医口中得知江映儿嫁人后,便私底下查了她的夫家,那时候还没打照面,沈辞霁知道闻衍的名字了。
世代为商的闻家。
映儿妹妹好说也是官家女儿,相门之后,怎么能嫁给一介商户男子。
便是他想抢,在闻家的手上,鲁老太医告诉他,难。
闻家不是普通的商户,富可敌国不好惹。
“”
沈辞霁不甘心,也只得按下从长计议。
联络上任洵后,要劝他返京,预备从任洵的交友关系上下手,那次调查,是沈辞霁第二次听到闻衍的名字。
第三次任洵摆宴,沈辞霁终于见到了闻衍本尊。
没有想象中商户的粗犷鲁之气,出乎意料的俊美男子,矜贵清流,气质反像王孙公子,举手投足难叫人看出他的身家。
闻衍摆摆手,重放下手中的坛子,任洵连忙叫人进来收拾。
好在,闻衍还能分清主次,今天紧要,含糊不得。
解酒汤端上来,闻衍喝后醒神,捏了捏眉心,正色。
“小郡爷将盖过令印的通关公文带来了吗?”
淮南闻家的势力大,官府吃闻家的红利,惧闻家三分,只要是闻家的事二话不说都给办了。
只闻老太太跟淮南知府通过气,不许闻家子弟前去科举考试,当然也不准闻家人插手朝廷的事。
闻衍要在淮南开粮道,虽说不往汝阳走线,不涉及都城,是往外朝开拓,必须要过知府手中的印令。
知府常被闻老太太耳提面命,他不能给闻衍按令章。
闻衍与任洵交好,别人不知道任洵的身份,知府能不知道他是皇帝最宠爱的三皇子吗。
面上三皇子不受宠,近些年皇帝可没少派人暗里来探听他的消息,一再嘱咐要好生照应,衣食银两不可短缺。
闻家大公子与三皇子任洵交好,背靠着矿.产大户肖家家主肖霖泽,他自个手上私产也多到让人惶目,数一数二的富户,闻老太太虽还在,百年之后,闻家都是他的。
这有些难办了。
知府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两全时,汝阳朝廷来了个开国郡公家的小郡爷,论官位自然沈家大,知府将难题求递到沈辞霁的手上。
还以为沈辞霁会嫌棘手不接,要费很大功夫,谁知他听后干脆接了。
闻衍和沈辞霁几番周旋下来,任洵和肖霖泽在中间搅合。
粮道分利,几成几让,沈辞霁才松口盖印,今天是交公文的日子。
“带是带了。”沈辞霁讲道。
不见他拿出来,反而盯看闻衍的脸色。
“闻公子一夜未眠头脑不清,似乎遇到一愁莫展的难题,签.交.公.印的事不如我们歇会再议。”
他淡笑好奇问。
“不知,闻公子为何事所扰?”
作者有话说:
闻衍和沈辞霁初次打照面,前面提过,在26章。
晚点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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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相嫁姐》 作者:行止将至
文章ID :7555009
#追妻火葬场+强取豪夺+带球跑#
#姐姐,我是伪君子,但只做你的裙下臣。#
谢凛为人冷血无情,乖戾暴虐,是个阳奉阴违的伪君子。
毒如蛇蝎,权倾朝野的奸佞之臣。
谢寒酥早该知道的。
可太晚了。
自那夜他金榜题名归来,发现她被绑在老鳏夫榻上快要承欢,屠了她虚假繁华的大婚夜之后。
最后一件小衣在男人指尖散落开来,耳边只闻得一声轻笑:-
“姐姐,你要嫁给旁人吗?”-
姐姐,你只能嫁给我。
无媚苟合,竟然荒唐的发生在庶女和嫡子的身上。
发髻间珠钗散乱,步摇晃动,叮当作响。
谢寒酥无力招架,瘫软着嗔骂:“我是你姐姐!”
换来的却是身后更大的怒气-
“你不是。”
后来,她跟着别的男人,逃了。
明明嘴上说娶自己的人,却与尊贵的嫡公主谈笑风生,为她嘘寒问暖,披衣斟茶,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人。
至于她,不过是一个与嫡子苟合的卑微庶女,一个赐婚圣旨下令后见不得人的外室,一个被骗了许久身子的愚蠢之人。
所以,她跟着别的男人,逃了。
十里红妆,大喜之日。
谢寒酥望向阻拦自己成婚的男人,眉眼冷淡-
“我与他是奉子成婚。”
谢凛拭去眼角染上的鲜血,神色癫狂,几欲嗜人-
“姐姐,你当为夫死了吗?”-
“你当你肚子里的种是谁的?”
男人的大手轻易扼住了女人纤细脆弱的脖颈,却又霎时撤了力。
翻转手腕,将剑柄恭恭敬敬递于谢寒酥手中-
“不如,用我这条命,来贺你新婚,可好?”
终于,她成了套在疯犬身上最后一层枷锁,
只需她脚尖轻点,谢凛便只能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逼急了也会狠咬人的反PUA庶姐 X 眼里只有姐姐的疯批权臣
【阅读指南】
1V1,SC,HE,年龄差三岁。
男女主只有彼此,婚前就那啥了。
男女主无血缘关系,中期女主户籍迁出,男主自立户籍。
男主真疯也真宠,永忠国。
第30章
沈辞霁再道, “不妨说出来听听,指不定辞霁有帮上忙的地方。”
肖霖泽不解看向任洵,眼神交流:什么情况?
几日相处, 没看出沈辞霁骨子里这么好事,今日探听闻衍的私家事。
任洵当主子的, 也浑然不懂,奇了怪了。
沈辞霁话少,平日里官腔十足,闻衍找任洵叫他打沈辞霁的路子, 他刚正不阿丝毫不卖面子,不讲私就是不讲私。
开国郡公做事严谨, 小心至极, 他儿子随他的性可以理解。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任洵往外看一眼,乌云密布,没个晴好啊?
邪门。
“辞霁,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任洵少见多怪,手搭上他的肩膀,笑问道, “往日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肖霖泽也跟着点头,“难得一见沈大人多问。”
沈辞霁笑,“殿下和肖公子言重, 辞霁到此与殿下等诸位共事,也算是有几分浅薄交情, 只见闻公子愁云满面,才多此一问, 或许能有辞霁搭上手的地方。”
闻衍抬眸, 缓缓道, “共事已久?”
嗤笑声,“从来不知沈大人竟是如此热心肠的人。”
男人的直觉隐约当中告诉闻衍,沈辞霁不那么好心,他开口,似乎意有蓄谋。
管他的家事,为了他的妻?他的妻足不出户,怎么可能会认识沈辞霁呢。
“家中小事,不劳烦沈大人。”闻衍不欲多谈,态度口吻也不怎么好。
沈辞霁不依不饶,“看闻公子的神情,不像小事。”
“沈某诚心与闻公子交朋友,也是真心实意想助闻公子解难。”
闻衍没接话,目光幽然对上沈辞霁,仿佛要看紧他的眼底,洞穿他的用意。
“”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不对味,说是帮忙,眼看着莫名其妙,朝剑拔弩张发展了。
旁观两人越发疑问,“?”
任洵清咳一声,拍上沈辞霁的肩膀,“津与素来胸有成算,他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会开口的,辞霁好心,津与领会了是吧……”
肖霖泽也点头圆场,拽了闻衍的袖口让他接话,不要搞砸了今天的合作。
良久过后,闻衍收回他的目光,修长的指间转着眼前的杯盏。
不咸不淡,“嗯。”
肖霖泽笑替闻衍再道,“是津与心领神会了。”
正巧跑堂的上了菜打破僵局,肖霖泽接茬把话题眼子往签印令和开拓粮道路上带,才开始今天的正经事上
日暮西垂。
任洵带着沈辞霁先走人,看出闻衍没有起身的动作,似乎要在此停留,肖霖泽也留了下来。
沈辞霁临走之时,又来了一句。
“辞霁的话一直做数,若是闻公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朝辞霁开口,不必见外。”
过分打探私事,有些逾矩了。
闻衍面色不善,抬脸望向他,不等两人再说什么,任洵把人带走。
到了楼下。
任洵问沈辞霁,“你今天怎么回事?”很不正常。
沈辞霁笑说,“殿下与闻衍交好,辞霁说不动殿下回去,只能往您的至交好友身上拉交情,下功夫了。”
借口并无破绽,任洵没有怀疑,顺提点他两句。
“津与不喜欢旁人探问他的私事,日后你别朝他身上动歪心思了。”
“至于回汝阳”
脑海当中闪过一道割舍不下的影子。
任洵眼底的光一暗,含糊其辞,“再看吧,我在淮南待得很好,暂时没有回汝阳的打算。”
沈辞霁点头,不催促,“辞霁等殿下想好。”江映儿在此,沈辞霁也并不想走。
肖霖泽陪闻衍喝了两坛酒,“津与,到底发生了何事?从未见你如此不快过。”
闻家出事了?不曾听说啊。
“”
闻衍不开口,肖霖泽仔细思忖片刻,壮着胆猜想,“莫不是你那妻子又束缚管于你,生事叫你不快?”
闻衍端着酒杯的手顿住,旋即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搁下。
“别跟我提她。”好心烦。
肖霖泽挑眉,猜对了。
“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兄弟为你拿拿主意。”
闻衍,“”
继续喝酒,他要怎么说?
江映儿的行为挑不出来错,她不是尖酸刻薄,妒忌不能容人,反而大度到叫人恼羞成怒。
闻衍开不了口,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心中堵结着一团火,出不去,散不尽。
乖不好吗?
他不是一直都是期盼着江氏乖顺谦和。
再喝半盏,肖霖泽见他不说摸不着首尾,也只得浑劝了,总之家里不就那么点事。
妇人么,应当是吃味闹气了吧。
肖霖泽试着劝解。
“津与,女子是靠哄的,你待她好些,她才会听话不与你闹,眼看着你闹也闹不出结果,女子胡搅蛮缠起来,最是厉害。”
“大丈夫莫与女子计较,不如你就服个软,哄她两句讨讨喜罢了,眼看着粮道的事情撒不开手,别让她在家里搅得你不安生,乱你心绪。”
江氏乱他的心绪?江氏在自己的心中还没有这样的地位。
“不关她的事。”
因为别的,他才恼的,闻衍冷声道。
肖霖泽摸摸鼻头,“圣人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给闻衍夹了菜,“你饱读圣贤书,聪明不需要人劝,服软不吃亏。”
要他服软?
凭什么服软,他凭什么服软?!想到江映儿的态度,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闻衍哑声捏眉,“不说了。”
肖霖泽,“”
看来,没劝到点上,药没下对。
能把闻衍气得败火,一瞬间,他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位江游之女究竟是何等人物。
改日叫任洵查查看,说不定能帮好友解解愁。
*
闻衍自从那夜出去,接连几日都没归家,江映儿也不着人去找,她乐得一别两宽。
就是那日闻衍按着人亲,力道太大,手腕和腰都被他掐出青紫了。
说到惨疼,唇破皮出血,才是最疼的。
喝汤吃药都不能温热,烫得难受,为此,江映儿心里怨骂了闻衍许久。
卢氏装了几天病窝着,不见凝云堂有动静,得知闻老太太忙碌,应当顾不过来问此事。
她才胆战心惊,踏出门到容云阁里来。
“衍哥儿几日没着家了,你不派人去找他?”谁惹出来的事情谁善后,如果放在之前,江映儿或许会顺从打发人去找。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不去,谁知道他气消没消,找闻衍,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吗?他再来一次,伤到孩子怎么办?
听着那天闻衍的口气,很怪,江映儿想不明白,但孩子不能开玩笑。
“夫君盛怒而去,妾身不敢怵夫君的眉头。”找他回来,接着争吵?
当娘的担心儿子干脆就自己去好了,再者,闻府是闻衍的家,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
江映儿心里倒盼着,他最好这次出远门。
索性啊,等她生孩子走了,他都不要露面最好,也不必对着他了。
卢氏登时对着江映儿又是一顿编排,骂得自己嘴都累了,江映儿一言不发。
没辙,卢氏干脆就把事情翻到她身上。
“泠月的事情拖到现在,她的身份尴尬得紧,窝在西厢以泪洗面,旁人以为她在容云阁受委屈,你让别的院子怎么看我们长房?”
“当初也是因为你怀孕不能伺候衍哥儿而起,现在你说怎么办?”
姜泠月去清韵汀跟前孝顺,以退为进打磨卢氏,让她心生愧疚,容云阁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虽然捂了部分人的嘴,免不了还是传了些风声。
“媳妇愚钝,不知该如何。”
江映儿在心中笑,卢氏自作主张,现在倒是挺会甩锅,她就不出头,装傻充愣做到底。
“你——”
卢氏气得不顺,看着江映儿的脸,拿她没法子,兀自气了会,又不敢自作主张,干脆撒泼。
“老祖宗叫你管家,泠月的事你就得拿个决断!若你不给我个准话,今儿就僵着。”
江映儿,“”
“媳妇虽得管家终究是个小辈,不敢做夫君和婆母的主。”耍浑,谁不会。
两人僵坐着一会,江映儿稳得很,面不改色端茶上水,丝毫不怠慢卢氏,内厅的烛火快烧到底。
还是卢氏先沉不住响,猛然站起来,大骂江映儿一声没用!气冲冲出了容云阁。
再连着两日,闻衍还是没有回来,姜泠月去磨卢氏,卢氏就来磨江映儿,磨得一点起色也不见。
三房阴阳怪气又笑话她了,说大嫂嫂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卢氏快气死了。
又是从容云阁出来犯愁一路,唉声叹气。
想着姜泠月明儿个指不定又到清韵汀,她的事情不解决,再似上回那般,等闻怏生产后,老太太有了心力,定要拿她开刷的。
叫卢氏越过闻衍给他纳小房,卢氏还是不敢自作主张。
“到底该怎么办?”
有些后悔当初冲动办事,说来说去都怪江映儿,要不是她说怀有身孕伺候不好衍哥儿,至于出姜泠月这档子事吗?
“头疼得紧。”卢氏是真难受了。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见她没主意,心生一计。
“夫人,不如您以少夫人服软的名义派小厮传话,去请大公子归家吧。”
卢氏一听,“能成吗?”上回就是以江映儿的名义去诓骗的衍哥儿。
他能上第二回 当?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会早点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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