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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没做什么, 挡在前头什么?

    “您等等吧。”小厮挡在前头。

    大公子特意嘱咐,弄好之前不要叫少夫人上来,为了大公子的脸面, 他得认真做好差事。

    闻衍脸上的红疹冒得实在太多了,蔓延到脖颈处。

    尽管很痒, 郎中说若是破了皮,必然要留下疤痕,在江映儿面前,他也就这张脸能够抬得出去够看了。

    若是因此毁掉脸面, 必然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拿得出手,江氏定然更不喜他了。

    昨夜喝了三大碗药, 脸上的红疹的确是消下去不少, 然而依旧残留很多,闻衍早起叫小厮去买了两罐女子所用的脂粉,往脸上涂抹。

    奈何实在太多了, 他又不怎么会用,遮得笨拙缓慢。

    江映儿不明情况,往楼上的上好天字号房间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

    她收回脚, “好,我们在楼下等。”

    小厮牵引着江映儿和韦勋到一楼用早膳,满桌佳肴, 韦勋吃得开心,江映儿疑心闻衍的异样, 没吃多少,时不时抬头往木楼梯看。

    闻衍的小厮更是奇怪, 生怕她猛冲上去发现什么似的, 身子居然挡在了木楼梯口。

    做出如此奇怪的行径, 也不怪惹人好奇。

    用过早膳,闻衍才姗姗来迟,瞧着他的脸色,似乎昨夜与什么奋战一番,并未休憩好。

    为着闻衍处置冯家给平塘除去一大害的事情,韦勋对他可谓是恭敬有加,一口一个闻大哥,喊得尤其亲热。

    闻衍细心询问他有没有用饱早膳,爱吃什么,把他的口味告知小厮,一路上不必客气,又让人带他先上马车。

    就当两人说话之时,江映儿留意到闻衍身上有一股女人的脂粉味。

    凑近了闻,就更明显了,她并没有闻错。

    忽而,江映儿的目光定格在男人的喉骨处。

    可疑的红痕,这是想起上次翻云覆雨,在闻衍耳朵后面见到的抓痕,诡异的相同感。

    江映儿瞬间明白了什么,“”

    说得通了,难怪小厮堵着不让上去,原来是昨夜召了旁人,江映儿的心口涌上一阵恶心。

    如此,又有什么不好叫人说的呢?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

    昨夜走之时还同她说些什么,生死不舍的纠缠之情。

    可笑。

    “怎么了?”

    闻衍安妥好韦勋,回头柔声问道,见江映儿看他的目光从疑惑转为冰冷,甚至厌恶。

    “可是在怪我今天没有过早去书院接你?一路过来累了?”闻衍与她笑说道,伸手想去碰她,江映儿嫌弃躲开。

    连衣角都没有碰到的闻衍。

    “”

    江映儿不置一词,垂眸疏离冷道,“闻公子操劳万事,左右逢源实在辛苦,不必过去接。”言罢,她转身出去上了马车。

    徒留闻衍在原地,撑手捂着昨夜吐得厉害,而今灼烧着疼痛的胃部,“”

    茴香整整一盘全进了闻衍的肚子,能不疼得厉害吗?一旁的小厮不忍见他疼痛。

    “公子,如若不行,再修整一日,明日再启程吧?”

    闻衍摇头,满不在意自己的身子,目光盯着江映儿所在马车的帘问道,“早上为何没有派人去接少夫人?”

    小厮说,“去了,我们的人去得晚,谁知道没有赶上少夫人的脚程,她带着韦小公子先过来了。”

    “为何没有赶在少夫人前头。”惹得她恼了。

    小厮苦不堪言,“公子,筹备粮站运粮食,我们手底下的人派出去不少”

    “眼下这头所用之人不多,早起打点要上路所需要的物件,又采办您的药材,和少夫人到客栈时所用的早膳,实在分身乏术。”

    要确保少夫人所到之时,早膳刚好能用,他们这边人再多,每个人也只有两只手。

    何况,少夫人哪里是因为下人没有接而生气,分明是大公子姗姗来迟才发的火吧。

    闻衍沉下脸,“你还敢顶嘴。”

    小厮立马就把嘴巴给闭上了,苦哈哈默默承受来自于自家大公子在少夫人面前受了冷落的怒火。

    “日后少夫人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别的事情都给我排到后面去。”

    小厮心领神会,“是。”

    花珠见到江映儿神色不对,询问她事由,可是昨夜没有睡好,“小姐不如睡会吧,马车宽敞华丽,底下铺了上好的软垫,像踩在云上一般,比睡榻还舒坦。”

    江映儿闭眼点头,“好。”

    “小姐若是不适,奴婢去叫郎中过来,奴婢见随性的郎中有好几个呢。”

    方才就是被闻衍的行径就是平白遭了一趟恶心,已然冷静下来了,江映儿身上疲软酥麻,她伏案撑手。

    “无事,我睡一会就好了。”

    见她神色不好,花珠也不敢烦江映儿了。

    花珠在她的身后和手下塞放了好几个蚕丝软枕,以防江映儿熟睡摔落,磕碰到手腕等处,弄伤自己。

    迷迷糊糊睡了好一会,江映儿睁开眼时,见到一双纹缕绛紫云样的靴履。

    叫她梦回第一次和闻衍的新婚之夜,也是这样的开场,唯一不同的是,往上看去,那时候闻衍面色阴沉入煞神,现在面带柔情,隐喻讨好之意。

    江映儿坐直身子,不欲开口问闻衍为何会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反正所有的马车都是他的。

    掀开车帘往外看,她这一觉睡得够久,天居然已经黑了,旁边有梳洗的妆台,还有水,江映儿梳洗一番。

    闻衍从食盒里面拿出食物摆满小几,“饿了吧?”

    的确是有些饿了。

    闻衍给江映儿递碗筷,她没有接,自己拿了新的,男人自作多情的手顿在半空中。

    “”

    江映儿自顾自地吃,闻衍怕败了她用膳的兴致,小心翼翼在旁边候着。

    江映儿方才睡得迷瞪,清洗时并未注意,有一缕不规矩的青丝顺着水黏连在她的侧脸处,眼看着会弄到唇边去,闻衍伸手给她拿挪到耳后。

    还没有碰到,江映儿避脏邪一样,反应很大,不悦道,“你作甚?”

    闻衍指了指她巴掌大的侧脸,“发丝。”江映儿顺着他指的地方把乌发归拢好,又低头用膳,看也不看他。

    男人没辙,服软问道,“映儿,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何处做得不好,惹你不快,你同我讲。”闻衍真的是二丈摸不着头脑,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还叫他多用些,今日看都不看他一眼。

    江映儿还是不说话,眼里仅有面前的膳食,专心致志地吃着。

    沉默半响,闻衍再次放柔声音,试探询问。

    “你有事能不能同我讲,我真的猜不出来,那日手底下的人忙碌,故而晚接你,我刚好手上也有事”

    听到男人嘴里说的有事,默默低头吃饭的江映儿捏筷的手顿了一下。

    “你当天是有什么事?”江映儿没有忍住抬头问了。

    闻衍也是措不及防她的提问,“我”他欲言又止,脑中空白,不擅长撒谎,“生意上的事。”

    江映儿挑眉,意味深长重复道,“谈生意。”

    闻衍,“”

    江映儿没有再问了,接着低头用膳,她一直在吃面前的那一盘,闻衍怕她够不着远处的,贴心给她拿到面前,江映儿又去夹远的地方,“”

    “映儿,我与你说”

    江映儿抬头不耐,“你不用同我说了,我知道,你是在谈生意,很忙碌,我相信你了。”

    她的语气平平,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却叫闻衍心中无比的恐慌。

    “”

    下一息,江映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心里的恐慌并非是空悬来风的慌张,因为,江映儿很失望的对着他。

    摇头道,“闻衍,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一瞬间被批到虚伪线上的闻衍,“”

    无端叫他想起,一副似曾相识的场景,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话。

    那时候他对着江氏说,“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祖母怎么会让你进门”

    狠狠的感同身受了。

    闻衍陷在往昔的回忆当中,他还没有回过神,理清事况。

    正要同她解释说,外头小厮不知两人交谈内情的焦灼,打断了闻衍接下来要说的话。

    “江姑娘,大公子,客栈已经到了。”

    “映”

    江映儿已经灵活的起身,跳下马车,跟着花珠进了客栈,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在客栈落脚休息的几日,闻衍一直没有得见江映儿的面,她没有出房门下来同时用膳,叫花珠端上去。

    另一方面,闻衍也从韦筠的口中理清了事情,大概清楚了江映儿因何不愉。

    心里庆幸江映儿并不是真的冷情冷心,心中或许有他会吃干醋的同时,闻衍心里忍不住心疼那时候她被误解时的委屈。

    今夜是闻衍给江映儿送的晚膳,生怕她关门不见。

    闻衍顾不上被关门夹手的可能,先一步说迈了身子进去,“映儿,我有话对你说。”

    不料,江映儿让步给他进来,点头嗯。

    “刚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作者有话说:

    闻狗:老婆你听我解释

    映儿: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92章

    面对她时, 原本酝酿好的解释措辞,到了江映儿面前,对上她淡漠漂亮的脸庞, 闻衍顺间变得语塞。

    目光在江映儿脸上停留许久,忽而发现她的脸色不佳, 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似乎并未休息好。

    “你最近身体不适?”闻衍关心问道。

    江映儿一顿,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居然一进门就察觉到了?

    江映儿撇了脸, 背身到正厅内坐下。

    “没有”

    实际上,最近她身上躁热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江映儿察觉到不对, 想找郎中看看,又怕传到闻衍的耳朵里。

    近两日她不想下来用膳,小部分方面的原因确是因为闻衍的原因, 大部分正是因为身体的不适。

    闻衍一靠近她,浑身就软。

    有点像中药的反应,恐怕上次冯渐才给她下药, 闹的后症。

    现在闻衍的气息拢过来,江映儿浑身不自在,她指着对面最远的地方, “你有什么话,就在那边说吧。”

    好远。

    闻衍心里委屈, 还是听话照做,坐到江映儿想叫他坐下的地界。

    “你不也是有话要听我讲吗?我先听你说。”男人道。

    江映儿努力闭眼压着心里的异样。

    男人看着, 江氏厌恶他至此, 连见他的面都不想见了?

    “你先讲”

    江映儿身侧的手握紧, 并拢腿,难受一股股地涌上来的不适,耳后也红了。

    “映儿,上次的事情你误会了,我叫小厮拦着你不叫你上去,实在不是因为我有别人在行苟.且之事,我食用茴香身上会起红疹。”

    “那日你下厨,做了茴香炒牛肉,我吃光了,回去后身上便起了许多的红疹,面上实在丑,我便让小厮找胭脂水粉铺子买了些脂粉来遮掩,你来时我还在遮,怕丑陋不堪,叫你不喜”

    闻衍从食盒里面拿出一盘茴香炒牛肉,生怕江映儿不信,既然说不能吃,他居然还要尝吃。

    江映儿阻止他道,“不必了。”

    “我怕你不信我同我置气”闻衍还是吃了两口,不一会他脸上果然冒了红疹,一会,他抹上郎中给的药膏。

    又从旁边拿出一张小厮在平塘采买胭脂水粉的单据。

    江映儿满不在意,随意扫过两眼,漫不经心,“嗯。”

    “那你原谅我了吗?”闻衍小心偷窥她的脸色问道。

    江映儿没点头也没有摇头,语气平淡。

    “我从始至终未生过你的气。”闻衍欣喜的同时,黯然失落不止,江氏真的好淡漠。

    “至于你说的事情,我当时被你的小厮拦住,的确起了疑,闻到你身上胭脂水粉的女子味道,也的确如你猜想的那般猜想你,心下也觉得厌恶”

    “毕竟你昨夜才与我说什么转眼又跟别人翻云覆雨,我是觉得恶心。”

    闻衍大惊失色,方才解释过了,现下又接着解释,“映儿,我没有。”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她的道歉来的措不及防,“是我先入为主,怪罪于你。”

    见事情有缓解,男人脸上的喜意被她的后话打僵住。

    她说,“我真的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才疏远冷离,你不要耿耿于怀。”

    没落个结果的闻衍,“”

    “我近来饮食不调,脾胃虚的缘故,身体不适才没下楼用膳。”

    闻衍紧张兮兮,“我找郎中来看。”

    江映儿阻止他,“不着急,我已经让花珠去寻人了,一会上来。”

    闻衍说好,“你下次再有不适,派人去叫我。”

    江映儿听罢,点头,“劳烦你在我顾不上手时照顾我们江家和韦勋,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闻衍苦涩地笑,“我不想要感激。”

    “别的闻衍,我也给不了你。”江映儿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她说道。

    两句话,深深戳到闻衍的心,亲耳听到这句话,他的心简直疼到抽搐,如置冰天雪地。

    “没事。”

    男人打断她,眼神躲闪,强颜欢笑,“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也属正常。”

    江映儿,“”

    真的没事?他能不能听出来自己的反话,叫人一听,毫无信服力。

    “那就好。”江映儿回道。

    “你对我们江家好,我知道。”她接着再说,“我真的很感激你。”

    “先前的事情,我们也不要计较了,是是非非已经过去,若我们江家崛起平复,将来你有需要江家的地方,我会帮你。”

    闻衍,“”

    他就图江家的一个江映儿。

    “你我抛开先前不谈,我觉得我们不如就当个朋友吧?”

    朋友?闻衍沉默不语。

    江映儿深思熟虑过,她实际上并不需要太为难自己非要与闻家划清干戈。

    划不干净就换一个身份与闻衍相处。

    “朋友,我觉得很好。”

    “你觉得好”

    江映儿点头说是,“其实,我觉得你也并非是喜欢我,约莫是不甘心吧,闻衍你是个高傲的人,我若没走,和你待到白头偕老,你未必会如此”

    “实则,只是我挑到了你的矜傲,你觉得我没有被你驯服,不甘心。”

    日子总不能一直是甜甜蜜蜜的,闻衍一开始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做事向来我行我素,而今有改变,当个朋友的确不错。

    “映儿,我对你的喜爱不是不甘心。”江映儿哦一声,口吻更随意了,“谁知道呢。”

    “你也不要再纠结了。”

    闻衍望向女人圆润黑溜的眸中,再次缄默下来。

    半响之后,他退了一步,“你想做朋友便做朋友吧。”

    反正,他无法善罢甘休。

    男人手掌攥紧。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

    说了许多话,江映儿心里松落多了,身体却不适,呼出的气息炙热难耐,身上沁了汗。

    “我想歇了,你走吧。”

    闻衍说,“你还没有用膳,我等你吃过了再走。”

    江映儿呼出一口热气,“我一会再吃。”

    “那我等你的婢女把郎中带上来给你把了脉再走。”

    江映儿愣顿,“”

    不成,就是不想叫人知道,才躲躲藏藏的。

    “你回去吧。”

    江映儿左右寻不到推辞之言,燥热烦闷,语气有些凶巴巴,“我没什么事!”赶客了。

    闻衍见她不耐,怕惹了她的厌恶,应了声,“好。”

    他走后,江映儿撑掌的细腰托不住了,匍匐到榻上,密密麻麻沁出的细汗滚滑下来,捂着心口,咬着唇。

    花珠带着郎中很快上来,江映儿把花珠给支开,说是方才她跟闻衍忙着说话,饭菜有些凉了,拿下去热一热。

    郎中把了脉后,大惊跪地,“姑娘这是”

    “是什么?”

    她该不会怀孕了?不,不可能!

    又中药了,不会,菜是闻衍手底下的人亲自准备的。

    郎中说,“瞧着症状,是回春。”

    “回春?”江映儿喃喃说名。

    “是欢药。”

    郎中是闻衍从平塘带来的人,自然知道这种把戏,冯家冯渐才常用来放在强抢民女驯服的药。

    之所以叫回春,吃过这种欢药,药性会常常卷土重来,几次会好说不准,他就是用这种药一回生二回熟,磨掉那些姑娘的心智。

    “什么?”

    江映儿脸色难看至极,怕被发现,很快压下来声,“可又解法?”

    郎中摇头,“只能缓解,但治标不治本,最终还是得”

    他看过好多的姑娘。

    江映儿,“”距离上次她和闻衍,多久了?半个月?江映儿记不清了,脑子晕身上烫,腿软。

    “劳烦郎中给我开些缓解的药来,对了,此事万不能叫旁人知晓,尤其不要叫闻大公子知道。”

    郎中会意点头。

    “若是闻大公子问起,劳烦郎中帮我想搪塞之词。”

    要封一个人的口,光说不够,用威严压也不够,江映儿抽出两张很大的票子打点,郎中开始推脱,后面还是接了。

    抓了药给花珠去剪,闻衍放心不下,询问了郎中,听他说是脾胃不调,吃几日药就好了。

    沉浸在失意中的男人没察觉到郎中的不对劲。

    待去看江映儿的药,闻到药味不怎么对。

    调胃健脾的药,江映儿没有进门时,卢氏先前最常吃了,就算是方子不同熬滚出来的药味,大同小异。

    闻衍凑近了闻,的确不对。

    回想到郎中低脸回报的模样,他沉下脸,在不惊动江映儿的前提下,闻衍吩咐小厮,去把郎中给提过来。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敢在本公子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男人声色俱厉,脸色阴沉。

    手指敲打着桌,一下接一下,很是瘆人。

    郎中吓得,“大公子”

    小厮上前提点,“先生赶紧说实话吧,我们少夫人身子到底怎么了?”

    闻衍心里在想:会不会是有了?

    上天或许还是垂怜他的,若再有一个孩子,如何都斩不断干系了。

    闻衍的心里隐隐兴奋。

    郎中跪低着头,拗不过闻家的权势,毕竟是十个冯家凑起来也比不了的富贵。

    “江少夫人的确不是脾虚之症,她是中了回春。”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更新。

    第93章

    “什么回春?”

    闻衍听到名字, 有片刻不解。

    想到上次,一个想法在他的脑中破壳而出,郎中解释之后, 果然与他脑中猜测的大同小异。

    这就算不是有孩子,也是递给他表现的机会!上次江氏就夸他了, 说他有进步了不是吗?

    有了肌肤之亲的朋友,斩不掉了,孩子也不愁,只要再有个孩子。

    “大公子?”

    闻衍敛起唇边清浅的笑意, “好。”

    郎中不解,“好什么?”

    闻衍朝小厮示意, 给了郎中钱财, 把江映儿的钱换回来。

    她的钱不能给别人。

    郎中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做,便请示闻衍,缓解的药给不给熬, 要不要替换方子。

    闻衍是想从中作梗,又怕江映儿发现,“听她的吩咐就是, 不要透露任何。”

    郎中点头,“是。”

    *

    江映儿吃了药好多了,怕韦勋跟着闻衍不适, 再者与闻衍也说开了,没了芥蒂, 便下来用膳。

    粮站运送过来的粮食已经在客栈停留的这几日到了。

    闻衍让底下人装点好,一行人准备上路了。

    江映儿小憩, 郎中给开的药, 说是缓解, 实际上效用更多的是让人昏睡沉迷。

    江映儿好几次醒过来,闻衍都在她的马车内。

    “你为什么总是来?”

    男人身上的味道,江映儿便觉得心里躁,那药显然压不住太久,她不想让闻衍来。

    闻衍说到,“我们快到边疆了,最近不会太平,我在你身边方便保护你。”江映儿附近安排了许多的高手,闻衍依然放心不下。

    “羌族人会来偷袭?”江映儿惊问。

    闻衍点头,“烧断汝阳大军的粮草,令汝阳大军不攻自破,成败在此一举,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汝阳派来大军还在路上,闻衍找了沿路的镖局,武艺高强,人数极多,花重金请的武林高手更是不少。

    已经完全不输于完备的一支大军。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默契的配合,但也足够用了。

    要不是江映儿身上中了回春,实在不放心她离开,闻衍一定会先另派人把她送走。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闻衍无比认真说道。

    “也会保证粮草顺利送到边关。”

    这是江家翻身的机会,要给她挣功劳,决不能搞砸了。

    头次谈到这样沉重的话题,江映儿心里五味杂成,最终还是点头,“嗯。”

    闻衍瞧她一本正经,没有忍住捏了她嫩滑的脸蛋。

    江映儿反应过来之前,闻衍已经火速将作案的手给收了回去。

    “”

    三日后,到了沙城,只要过这道关隘,便能直抵边疆。

    一行人刚要进城,前头负责核查的官员,对于他们如此庞大的队伍,居然没有过多勘查,反而匆匆看眼令牌,便伸手放行。

    两匹马进了,闻衍抬眼见到城墙上那些官兵虽然装作在巡查,实打实全神贯注往他们这边看,城内安静到诡异。

    他瞬间招手,当机立断下令。

    “退!”

    言罢,他抱着江映儿滚到马车底,城墙上数不清的箭矢密密麻麻射来。

    江映儿被护在最底下,看着男人的喉骨,听着外头嘶喊奋杀的声音,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不怕,映儿。”

    “我在。”

    短短的两个字,让人听着无端的安稳。

    他把江映儿护得严严实实,“你闭上眼睛,就当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江映儿如何睡得着,她挣扎出头,“阿勋弟弟。”

    听她提到别的男人,“”

    闻衍无言默默吃醋,虽然韦勋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还是免不了的生气。

    “他不会有事,你放心,我派了很多人保护他。”

    羌族人眼前事情败露,对方早有准备,沙城器械库存放的箭都给放完了,里头能用的刀枪剑戟不多,又没有火石之类的器具,能够炸开下面的防备,偷袭拦截羌族人实在是生气得很。

    开城门,举着刀厮杀出来了。

    江映儿躲在,听着外头刀□□入身体的声音,纵使她平时够冷静。

    也忍不住浑身发颤,“”

    闻衍罩住她的耳朵,贴吻上去安抚,“不怕。”江映儿大口呼气,两人的气息纠缠。

    万万没有想到,对面居然是个硬茬,眼看着打不过了,此次过来偷袭的人多,折损的人越来越多。

    羌族官兵倒退回去,到首领面前汇报战况,“对方来的人尤其厉害,个个都是高手,我们的人死伤大半,怕是”

    “废物!”首领啐了一口痰,“该死的汝阳人!”

    “竟然是个不好啃的骨头,对方到底什么来历,汝阳不是还在争夺皇位吗?怎么这么快就凑齐了粮食,整合强悍的军队护送!”

    那个男人不是汝阳皇帝的儿子,看着人中龙凤,警惕小心。

    “怎么办?”手下人仓促不安。

    “吩咐人撤退!”

    既然偷袭不成功只能先回去再想法子,来的人要是都死了,别的部落趁机上位,内乱不休。

    江映儿冷汗沁了一身,大呼吸,外头的打斗声停了。

    闻衍贴身的小厮前来禀告,“大公子,羌族人跑了。”

    走了?

    闻衍撕下衣角,缠带在江映儿的眼上,“别看,我先带你安置。”

    即便是没有看到,闻衍抱着她离开的,江映儿的鼻腔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胃里一阵反胃,到了地方,止不住呕。

    闻衍给她拍着后背,让人端玫瑰花茶上来给她压压惊。

    “你在这里等我,这里很安全,不用怕。”

    江映儿大呼气,她刚要拿下闻衍系在她眼睛上的衣带,闻衍按住她的手腕,“一会再拿,先缓缓。”

    吩咐人备水,给江映儿沐浴换衣裙,不要叫她看见衣裙上沾染的血珠腥点。

    江映儿吓得心神不宁,任由着他安排。

    待江映儿香喷喷待到室内,闻衍又交代了几句,嘱咐身边的人好好照顾江映儿,不能有点滴的闪失,匆匆离开了。

    他走了以后,江映儿拿下遮眼的衣带,屋内染着熏香,一派祥和,仿佛真的如同闻衍所说,方才的厮杀吵闹,仅仅是一场梦境。

    闻衍忙到夜里才回来,虽然他身上清爽,明显收拾过了,江映儿总觉得能够闻到血腥味和药味。

    “映儿,你在看什么,是不是吓到了?”他语调轻松有心逗她笑。

    “拿出气势来,和我划清干戈的那样。”

    江映儿,“”闻衍真的很不适合嬉皮笑脸,他生就一副禁欲面孔。

    说了笑反而滑稽。

    她收回眼,如实道,“有点。”

    不过决定下边疆,当时闻衍与她说羌族人会来偷袭之时,江映儿已然在心中做过准备,迟早会见到血腥的场面。

    乍然见,实在是,实在是害怕。

    “对了,粮食还好吗?有没有损烂?”

    闻衍扬唇,他为商多年,路子多,不妨与江映儿说实情,“粮食,明日就到边疆了。”

    “什么?”江映儿有些懵了。

    “粮食不是同我们一道吗?”

    很快,在男人唇边的笑意中,江映儿反应过来,“调虎离山?”

    “算是吧。”他语调悠悠,“更确切地说,是偷龙转凤。”闻衍直接道。

    “粮站存放的粮食固然多,可粮站的粮食是从淮南的田庄里供应的,早在你决定要帮的时候,我明面上让人从粮站运粮,实则这只是幌子。”

    江映儿跟着分析道,“真正去支援大军的粮食,是从淮南运?”

    闻衍说对,“我让人用修固堤坝的装填沙袋装了粮食,借着修固堤坝的名义。”

    春来融冰,水河上涨,冲垮了堤坝,国库不充盈,知府找任洵拿主意,任洵找闻衍借钱,他知道这事,便用了这个借口,也不突兀。

    “从另外一条道秘密运往边疆,怕引人注目,随行没派多少人护送。”

    如此,反而不引人注目。

    “真正的沙,是我们护送的这一批。”

    “你”

    江映儿不知道该怎么说,铤而走险,剑走偏锋,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若是那批粮食出了意外该如何。”不派人过多护送,万一出了差错。

    闻衍财大气粗,“再运一批,世上还没有钱财不能够解决的东西,实则也不用那么麻烦,可以就近花重金购买边疆百姓家中的存粮,足够凑出来撑一阵子。”

    “羌族人虽凶悍无比,也算是狡诈,可羌族地域小,人不多,简言之,他们不可能再凑出来第二批大规模的刺杀,今日撤得那么快,就足以见端倪了,何况,沙场上还要再用人,再不跑,人就不够用了。”

    江映儿,“”

    财大气粗,不得不承认,她看着闻衍完美无缺的侧脸,一时之间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羌族人是狡诈,再狡诈也比不过他,自古说无.奸.不商,真是不错。

    “今日战况如何?”

    闻衍把大掌落到她的头顶,漫不经心笑,“一切顺利,我同你说了不必担忧,万事有我。”

    掌心温热,带着力量。

    江映儿对上男人熠熠生光的眼眸中,心居然不受控跳了一下。

    “”

    下一息,江映儿快速瞥眼,隔开打开闻衍的手,碰到他的腕骨,听到他嘶哼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你受伤了?”

    闻衍收回手, 刚说出没有,因为大幅度动作和适才被拍打,包扎好没多久的手臂渗出血, 浸染了衣衫。

    “我看看。”

    闻衍怕吓到她,手罩住她的眼睛, “一点小伤,不碍事。”

    原本他萌生出用伤博江映儿怜悯同情的想法,又见她小脸突变,瞳孔骤缩, 眼睛吓得瞪圆,闻衍忍不住心疼, 故而蒙住了她的眼睛。

    真要是小伤, 他恐怕就不会嘶哼了。

    闻衍是多能忍的一个人,当初被江聿刺了一剑,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江映儿的脸微微冷凝, “”闻衍察觉到她的变化,就把手臂给伸了过去。

    血渗出的越来越多了。

    眼见不是小伤,江映儿吩咐门口的花珠去找郎中来。

    闻衍说不用, 他从腰间拿出止血的药粉,当着江映儿面把外衫脱下来,露出精壮的臂膀, 伤在左侧臂膀往下一点,纱布全都被血染红了。

    血渗得厉害, 还没有解开纱带,血腥味瞬间蔓延整个屋内。

    方才她总觉得屋内有药物和血腥味, 原来不是残留, 而是闻衍身上的味道。

    “”, 江映儿忍不住噎了一口沫。

    闻衍留意到,他轻声说,“你去找门口找花珠拿纱带。”

    江映儿起身说好。

    到了门口时,花珠听了,“小姐,内屋缠花纹小几下有纱带。”

    江映儿原路折返,她发现闻衍已经解开了渗血的绷带,往上倒药,旁边放着新的纱带,方才叫她找纱带,显然是为了支开她。

    臂膀上的伤尤其的重,整个手臂都被贯穿了,黑乎乎的雪洞,药被血融化,血一直在往外流。

    看起来,是箭伤。

    是在以身为防,保护她的时候受的箭伤吗?

    沙城上射出的箭是用器械发射而出,比一般人所拉动的箭还要更具锋利的攻击性,若是再重一些,他的手臂恐怕就废了。

    江映儿心惊胆颤的同时,心里更是难言。

    男人越发加快速度把药给倒上,要缠好纱带,嘴上问说,“映儿,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她几步上前,阻止闻衍粗糙至极丝毫不爱自己的动作。

    她抿紧唇重新帮闻衍上药包扎,血腥味呛入鼻内,血肉翻到模糊,江映儿全神贯注,上药沾了血的手在抖。

    闻衍捏住她的手掌,“映儿,我自己来吧。”

    “这里的纱带不够用,你再帮我去寻些。”

    “你伤得太重,只上金创药恐怕不行,我去找郎中。”

    闻衍把她给攥拉回来,“与羌族人一战,我们受伤的人也不少,郎中缺稀,我派出去帮别人了。”

    “真的,我没有骗你,小伤,同别人断胳膊断腿,小伤了。”

    江映儿一顿,颤抖的手缓和许多,“”

    缠好纱带之后,江映儿留意到先前阿弟刺给他心口上的伤结痂了,即便结痂了,同他腰腹的伤势有的一拼。

    上好药,闻衍让花珠打来温水,给江映儿洗手,洗得干干净净,又为她抹上护手的香油。

    他又捏江映儿的脸,“呆了?”

    江映儿半响反应过来,眸光几经复杂,“闻衍,你不必如此护着我。”

    闻衍一生养尊处优,刚同他睡时,江映儿未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的伤口,而今,一处又添一处。

    擦骨而过的箭矢,“箭若偏一些,穿骨而过,你的骨头碎掉,或许能够治愈,恐怕再也不能恢复如初。”

    是,这样的箭若放到她的身上,不必穿骨而过,恐怕是直接废掉了。

    江映儿失意之时,不妨闻衍忽然掐着她的腰,两只手将她高高举起。

    “看,映儿,并没什么影响,我依然能够稳稳地抱起你。”

    江映儿惶恐之时,也感觉到男人双手托举她的力量。

    稳妥,宽大,踏实,温热。

    带着闻衍清冽的气息,有庞大的力量,眼皮下是他饱含笑意足够颠倒众生的脸庞。

    “”

    江映儿心跳不稳的同时,她吸了吸鼻子,想拍他的手臂,碍于他的手臂有伤,便转拍他的肩胛。

    皱眉催促,“你快放我下来。”

    江映儿凭空蹬了蹬腿,闻衍举起她好一会,才稳稳把她放坐到桌上。

    他的脸凑到江映儿的脸前,鼻尖碰触她的鼻尖,额抵额,嗅她身上散发的香甜清雅的气息。

    “对不起,吓到你了。”他以退为进道。

    反而叫江映儿不好出言责备。

    两人气息交缠,滚热。

    江映儿心内的燥火翻涌,夜色朦胧,气息有些不对了,药压了好久,越积爆发时越厉害。

    江映儿推他的胸腔,怕伤到他,轻轻的,像撒娇一样。

    “你”半天,江映儿才想到一句,“你用晚膳了吗?”

    她没有忘记闻衍,匆匆晚归。

    从前江氏就喜欢这样问,每次他归家时,好久没有听到了,仿佛回到从前。

    闻衍没有用,安置好江映儿后,他忙得不可开交,一回来就来找她了。

    “还没有。”

    他追上来,说话的时候,气息系数打在她的侧脸上,中了回春的骨麻感猛窜上来,江映儿不敢推他,她弯身要往旁边跳下去逃离。

    闻衍了解她的路数,攥捏住她的手腕,大掌拢住她的后脑勺,闻衍低头噙吻上去。

    强势的闯入,掠夺她的甜美芳香。

    他越发挤进来,身子逼近,铁臂将她绕抱在怀中,掌着她,不许她逃离。

    江映儿被迫承受,她发现闻衍比上次要更精进,勾着她的舌。

    反复亲,吸。

    在男人的强势中和一贯不知足中,没轻没重。江映儿心嘭跳,身体里残留的药力被他勾了出来。

    又痒又麻,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攥捏着闻衍的衣衫,揪得好厉害,无所适从到了极点。

    闻衍也不问她了。

    久违的热,闻衍亲不够她的甜唇,居然知道怜惜,略停了停。

    他的唇停在江映儿饱满的额面上,声音沙哑,“映儿”

    “对不起”滚烫的额头相贴,“我刚刚真的很想亲你。”

    怕被拒绝,索了强。

    久久等不到怀中心爱女子的回应,闻衍睁眼见她脸上薄红,她浑身发颤,鼻尖沁出汗,瞬间反应过来,她的药性二次发作了。

    “映儿。”

    江映儿身上抖,忍到眼神迷蒙,她捏着闻衍的衣衫,隔着料子,险些把她的手心掐烂。

    闻衍轻声叫她松手,拿着江映儿的手腕,放到他的肩膀上。

    “扶稳。”

    他的唇逐渐亲下来,从额头到鼻端,再到侧脸,任何地方都没有错过,轰得好热。

    江映儿抬眼,努力使自己从药性带来的冲动当中抽身。

    “不行”

    闻衍短暂的停下,“映儿,我说过你可以用我。”

    “不必有任何压力。”

    江映儿眼下快要疯了,要说一次是彻底的药物推动的一个结果。

    第二次就是药和身体双向的推动,搅得她又要快哭了,像有小蚂蚁钻在她的骨头缝里游走。

    只有闻衍的抚吻,才能缓解她的痛楚和不安。

    “你的伤”

    “不碍事,我又不用手。”

    是也的确是。

    “万一伤口又裂开”闻衍再次封住她的唇。

    甘霖逢雨露。

    江映儿的靴子掉到地上,露出洁白如玉圆润的指头。

    脚踝又白又细,垂缠在他的腰间来回荡,弧度晃得极美。

    板凳桌椅被撞得后退不止,挪出好远。

    一下接一下,溢出似随着拍打海浪的声音。

    “”

    怕她累,闻衍抱着她转到榻上。

    花珠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她虽然迟钝老实,也知道里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况且还传出来声音。

    小姐适才还不找绷带,怎么就

    虽然知道两人之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事,未免这说来就来。

    江映儿翌日醒过来,闻衍不见了,被褥上没有余温,他的气息极淡,显然走了好一会。

    花珠听到动静就进来了。

    江映儿闻到身上熟悉的味道,闻衍给她身上过药。

    “小姐。”

    花珠进来伺候江映儿梳洗,小心翼翼扶着她。

    又给她拿早膳,江映儿问,“闻大公子呢?”

    “小姐,闻大公子去整顿军马了。”安顿好落脚在沙城的地方。

    闻衍杀跑了占据沙城的羌族人,不仅破了他们的断绝粮草,更解救了沙城被压迫的百姓。

    知府设了庆功宴,请闻衍过去饮用,几多巴结之言。

    谁知道闻衍到了地方,没拂知府的面,却也没给多少脸子。

    他就动了几筷子,浅浅尝了几口,意味深长提点知府说,“此番被羌族人毒害的百姓很多,知府若有存粮多多接济百姓吧。”

    羌族人占据了沙城,烧杀抢掠,尤其是把百姓手中的存粮,全都给抢走了。

    现下多少百姓没有饭吃,看他,羌族人打进来时,躲得远远的,羌族人被打跑,又开始出来充面子做样子,谄媚权贵。

    “如此,才不枉为父母官。”闻衍喝了一杯酒,不看庭中跳舞的姬女径直离开府衙。

    说得知府脸红一阵白一阵。

    花珠把这件事情讲给江映儿,“闻大公子让人把我们此行带来的粮食和银子分给了沙城流离失所的百姓,让他们重建家园。”

    江映儿远远没有想到,闻衍居然替百姓出头?他不怕招惹官司吗。

    晚间时刻,闻衍回来了,风尘仆仆,丝毫不见疲态。

    见男人脸上生龙活虎,江映儿真是没有忍住乱想。

    为什么他生龙活虎,而她焉巴巴,软得下不来塌,走路要人扶?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闻衍接花珠的手扶她的腰, 江映儿还没有同他说到一句话,外头传来一阵喧嚣吵闹,有些地动山摇。

    “什么声音?”江映儿问。

    别是羌族人卷土重来。

    闻衍亦是不知情的模样, 明显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把江映儿越发往里带, 沉身吩咐人去查看是何情况之时。

    已经把江映儿娇小玲珑的身躯护到怀中揽得严严实实,仿佛再有山雨飘渺,再大的风里也打不到她的身上。

    闻衍下意识护的动作,让江映儿心里起了愣。

    羌族人偷袭之前, 他同样也是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护住, “”半点腥风血雨也没叫她见着。

    花珠跑进来, 解了两人之间的迷惑。

    “小姐!好多百姓来了,挤在门口,嚷嚷着要见大公子, 说是要感谢他。”

    江映儿不明,愣问,“什么?”

    很快, 吵吵嚷嚷的声音越发贴近了,已经从门口传到了院子里。

    来势汹汹,江映儿反应极快, 用力脱了闻衍的身边,站到旁的地方去, 与花珠一道离他远些。

    闻衍明显没有意识到她的动作,神色黯然下来。

    “”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再者, 涌进来的人多,怕伤到江氏,不在怀里也很安妥。

    江映儿垂眸,避开男人受伤的眼神。

    她心里浮上异样的滋味,唇抿紧,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的捏紧。

    “”

    闻衍收拾好失落的心情,他还没有走追上来到江映儿身边,百姓围进来,将两人彻底隔远。

    “闻公子,我们一行人都是来感谢闻公子大恩大德的,要没有您的慷慨解囊,我们大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啊。”

    “是啊是啊……”有百姓哭着说,“要不是闻大公子伸出援手,我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儿,恐怕已经饿死了,您就是活佛转世。”

    闻衍,“”活佛?

    见过为情所伤的活佛吗?

    江映儿见闻衍被簇拥在人群当中,他摆手说,“小事一桩,不值得父老乡亲们放在心上。”

    “我们没有什么能够感谢大公子的,希望能给您磕个头,将来建了居所地方,给您修庙供香,祈祝您生生长宁。”

    江映儿头次见闻衍略是惊措的样子,“修庙祝?不必不必不必,实在严重。”

    撒出去的银钱不过是举手之劳。

    难得见他慌张,模样颇有几分好笑,江映儿忍不住勾起唇,“”

    “要的要的,要不是大善人搭救,我们一家老小一定会颠沛流离,您的那些银子和粥米,来得如同及时雨一般,救了我们啊!”言罢,扑通跪了下去。

    跪倒一个后,百姓们热情洋溢,一片地跪倒下去。

    闻衍让小厮进来,扶都扶不起来,他们一直称呼闻衍为大善人,要他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闻衍颇是头疼,他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此等情况。

    “我闻家祖上有训,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大家同是一朝子民,相互帮衬本就是应当的,真的不用行此大礼,乡亲们快快起来,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说着说着,他忽然把目光放到江映儿身上,话头转向她,“若是要谢,便谢我的夫人吧,是她让我救济大家的。”

    江映儿不料他“祸水东引”,听到夫人,那些百姓即刻起来朝江映儿谢礼,说她是观世音转世,菩萨心肠,人美心善,和闻衍天生一对。

    当着所有人的面,江映儿也不好澄清。

    说不是他的夫人纯纯就是费口舌,她说着和闻衍适才讲的差不多的话,叫他们起来,不要拘礼。

    百姓们还是不起,江映儿隐隐察觉到不对,答谢恩礼,何必闹到,已经是逼迫人的份上?

    “各位乡亲们年岁皆长,真说起来,算是我们的长辈,您们有什么话不如直说,或许我夫”

    闻衍听闻挑眉,心情大好。

    江映儿极快含糊过去夫君两字,“能够帮助大家。”

    江映儿撇了撇唇,不想去看男人爬满笑意的脸。

    话说到份上。

    百姓们起来了,为首领着跪下去的那个人说,“不料闻少夫人玲珑剔透,我等挟恩以报,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今日听说闻大公子不惧官府,不畏强权,又听人说您们是去往边疆的援军,想必有些路子,怕您夜里走了,便想着来求您,能帮乡亲们做个主。”

    “我们沙城的知府贪赃枉法,欺占民女,每年的税赋比朝廷定下来的还要多三倍,近几年收成不好,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啊。”

    江映儿听着也是心惊。

    欺占民女,税赋多三倍?!是什么样的贪官,竟然如此阳奉阴违!

    “没有去汝阳递御状吗?”

    “有的。”另一个百姓哭着站起来,“我家前年被逼得走投无路,我儿子去过,可再也没回来。”

    又有人说,“我家的也是啊!”

    “我的儿子也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知府里面有熟知的内官,背后靠着皇子,官官相护、我们递上去的御状石沉大海,敢于说话的年轻人,都被秘密处置了。”

    没想到官场如此阴暗。

    闻衍手里的钱再多,他终究只是一介商贾,如何能够插手朝廷之时,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江映儿见他面色凝重,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无比艰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

    百姓们似乎看出闻衍的为难之处,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抹着泪站起来,“若大公子能替我等伸冤也好,若是不能,也无事。”

    闻衍捏了捏眉心,“我不敢担保事情能够解决,毕竟我也只是一介商贾,但大家所托夫之事,我会尽力而为。”

    有这样的一番话也是好的,百姓们个个感激涕淋,又给闻衍和江映儿磕了好几个头被小厮们送了出去。

    人走后,两相沉默许久。

    江映儿见他实在为难,让花珠下去泡茶,“你用膳了吗?”她问。

    闻衍扯唇笑,想牵江映儿过来,想到刚刚她逃离的动作,大掌伸展到一半,搁在桌沿边,攥握成拳。

    “你忘了,正是因为赴了知府的宴,因为看不惯他讨好人的模样,没有管住嘴出言讽刺了几句,麻烦招上了门,闹了你的清净,映儿,你会不会怪我?”

    男人话里话外,江映儿总觉得闻衍是怕她谴责方才故意在人前曲解她身份,惹人误会之事。

    他先发制人,到叫她如前不好责备他。

    “”

    “乱世当头,你也是好意,我怪不了你。”

    好意。

    江映儿见到他唇角染笑,“我来时,真怕你觉得我矜傲自负,惹了一堆闲事。”

    江映儿缓缓摇头,“不会,若人人都不敢说实话,伸张正道,那世间也不知乱成什么样了。”

    他抿唇笑,“日后我做什么都先过问你。”

    江映儿看他,瞥眼,“不必,这是你的事。”

    闻衍挪了圆凳,朝江映儿靠近,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想让你管我,我觉得很好。”

    江映儿怕又闹昨晚的风波,如今她一听到桌凳挪的声音,后臀背便麻酥。

    她挪开眼,微侧过身,小手无措动了动,“你不要离我那么近。”

    闻衍没有动,拿了一只茶盏在修长的指尖转着,他听话道,“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漠然又推向了暧昧的风潮。

    江映儿觉得她气息微热,正想喝杯茶压压时,旁边的男人先一步察觉到她的意味,给她倒了一杯。

    江映儿端起茶小口小口地吃着。闻衍坐直身子,他的指骨敲打着桌。

    喝一口终于定了些神绪。

    “那你要帮吗?”

    闻衍又把问题抛到她的身上,反问,像问粮道的事情,“你想不想我帮?”

    江映儿,“”

    她的回答也和上次一样,“我不知道。”

    独善其身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好的?可人人都做冷血之人。

    江映儿知道被人逼着绝境走投无路时的心情,那时候到闻家的门前,她跪下恳求闻老太太,与今日的百姓并无半分区别。

    若她不叫帮,江家现在是渐渐好转,万一那日祸也落到自家头上

    牵扯到朝廷,闻衍若是帮要怎么做?

    “我真的不知道。”江映儿神色为难,皱起黛眉,陷入了沉思。

    不妨男人什么时候过来,他的手指抚平了江映儿的眉头。

    江映儿低头,“我”

    私心里,她希望闻衍帮,这些人真的好可怜。

    “映儿,你想我帮是吗?”

    江映儿缓顿半响,“我想你帮,又觉得你不好帮,若你真的帮沙城的人平反,恐怕会受牵连,危害到闻家自身。”

    “祖母曾与我说,不许闻家子孙沾手朝政之事,我当时嫁你,罪臣之女身份不宜张扬,所以不曾同你讲过,你知道的。”

    闻衍点头,说他知道,半响后他淡笑。

    “好,我帮。”

    江映儿迷朦抬眼,问他,“你真的决定要帮?”

    闻衍点头,替她把耳边的发归拢好。

    江映儿闻到他的气息,轻拂开他的手,男人即刻收了回去。

    “帮。”

    在女子生气之前,他肃穆神色,“实则,不帮也是不行了。”

    江映儿深想,脑子有点懵,“为何?”

    闻衍说道,“我刺了知府的话,又在沙城大行善事,我们的去向,手底下的人嘴巴管得严,并未透露过行踪,百姓从何得知我们是去边疆的援军?”

    “何况,我从未与人说过我的身份,他们如何得知我们是闻家的人?淮南离这里不说十万八千里难道一个首富会被所有人熟知?”

    “你是说”江映儿极快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局?”

    闻衍见她娇容生动,粉唇微张,灵动可人极切。

    昨日才亲过,没有忍住,伸手掌她后脑勺,便亲了上去。

    没有过多停留,火速分开。

    江映儿怒眸圆瞪,“”她捂着被男子轻薄的唇,“闻衍!”

    “你!”

    罪魁祸首摸着鼻头,包含歉意,“你打我,我真是色迷心窍。”

    江映儿,“”

    猛然从闻衍手中伸出收回手,侧过身闷气,闻衍绕到另一边。

    “我错了,映儿。”

    偏生他的语气诚恳,江映儿推攘他离开,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怕火烧了起来,本来身上还酸疼。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着话”

    闻衍即刻说好。

    见她气鼓鼓,深呼吸,闻衍立刻回到正事上面。

    “沙城的知府睚眦必报,事有蹊跷,方才我听那两句话,也只是猜测。”

    行商走道,最常的就是跟人嘴头上争利,闻衍这么些年别的不说,打回旋是厉害的,听三两句话,便能听出端倪了。

    话虽如此,可他还总是在江映儿身上栽跟头。

    “他们会不会是装的?”

    “不尽然。”闻衍说,“如今朝廷局势混乱,官官相护,任洵没回去之前,五皇子只手遮天,向他投诚的官员,数不胜数。”

    “若是拉拢我不成,索性打压。”

    想到今天知府大腹便便,纵情声色的模样,他冷笑道,“蛇鼠一窝。”

    “那怎么办?”江映儿问道,沙城乃祥和之地,尚且危险重重,不知阿弟在边疆如何。

    闻衍叹一口气,摸她的头,“怕什么?”

    “我说过了,给你在背后撑腰。”

    江映儿对上男人的眼眸,咽沫,眨了眨眼。

    *

    第二日,江映儿发现,她明显感觉到周所在的院子周围多了许多人手。

    闻衍说,“是我派来保护你的,你不能有任何闪失。”

    两人的屋子相连,见他在整装,江映儿问,“你要出去?”

    闻衍点头,“出去一趟,晚膳不必等我用膳了。”

    “去哪?”江映儿无意识跟问。

    闻衍弯唇笑,看向她。

    江映儿说,“我是随口,你不说也可以。”

    “沙城知府又约我。”

    江映儿不免提心,“你去应约?”

    “别担心。”

    江映儿瞥眼,“”说不上来担心,正常反应,他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我会尽早回来, 未免他耍花招,所以我加派人手在院子周围。”

    “好。”反正她也不打算出去,身上还酸着, 走不动,没心思。

    闻衍如此尽心尽力保护她, 江映儿又过了过嘴皮子上的功夫。

    “早去早回,你也要万事小心。”

    闻衍没说话,浅笑盯着她的唇。

    江映儿留意到男人的视线,以为他又要蛮来, 未免他下手。

    江映儿两只手捂住唇,眨巴眼看着他。

    “”

    闻衍盯着她看了好久, 闷声笑开眼, “好了。”

    他出了门,江映儿把手拿下来,不料后面传来脚步声, 没反应过来之时,下巴被人捏住。

    她又被偷亲了。

    男人火速迈步离开,江映儿怨瞪着他的背影, 骂了他好几句。

    花珠在旁边偷笑。

    江映儿异常无言,“”

    知府这次没有大鱼大肉迎接闻衍了,反而用了些家常的饭菜, 说是他内人做的饭菜。

    设宴的地方也不再是府衙,而是知府自家的宅子。

    闻衍尝了一口, 难吃得很。

    跟他的内人比起来,没有可比性, “”

    闻衍比上一次还要吃得少。

    “初来沙城, 胃口不佳, 实在吃不下了。”话落,便搁了筷子。

    知府被他下面子,还没有遇到如此不买账的刺头,又不得不嬉皮笑脸给闻衍下套。

    “春儿,来给闻大公子敬酒。”

    “大公子别误会,春儿是我的女儿,本官知道大公子不喜歌姬,特地叫了我的爱女作陪。”

    “上次冒犯大公子了,你为我们沙城的百姓慷慨解囊,一语惊醒梦中人,本官万分感激。”

    “此酒,做赔罪之礼。”

    闻衍接了,知府女儿身上冲鼻的香味灌过来,他不悦皱眉。

    他没有喝,“大人言重了,闻某一介草民,酒后醉语,盼大人别放心上,只是身上有伤,实在不宜饮酒。”

    “哎一杯而已,小酌不怕。”

    知府说,“本官就喜欢这杯酒能够让本官同闻公子之间一杯抿恩仇。”

    闻衍还是不动,还是那句话,“大人言重。”

    知府朝闻衍身边站着的春儿使了一个眼色,她上前端起酒盏,劝说道,“大公子,此酒不烈,您就同我父亲喝一杯吧。”

    闻衍更不接茬,春儿自己端了许久的杯子,手酸便放了下来。

    知府恨铁不成钢,在心里骂了一声没用,挥手叫她下去。

    “闻某今日前来,实则也是有话要与大人说明。”

    “昨日闹得阵仗大,想必大人也听说了吧,百姓们上了我院门谢情,与我说起沙城所收的赋税远超朝廷规定的数目,此地有官.僚欺占民女,民不聊生。”

    “不知大人可知道此事?”

    “哦?”知府转着眼珠子,想着应对之词,“我不知道啊?”

    “怎么会如此呢!”他打着官腔。

    “都是手底下人管的事,我现在去叫师爷带着账目过来。”

    言罢,叫人往外带师爷,很快来了个理账样的人物,装模作样给闻衍看了看帐。

    说起官府填进去多少,这里那里的花销是多大,为了给百姓填帐,亏空多少。

    闻衍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看着他在面前演戏。

    半刻钟,感觉到身上有些热,扯了扯衣襟口,知府余光本就一直留意着闻衍的动作,见他有反应了,给师爷递了一个眼神,后者接收到了信号,很快撤走。

    “账目就是如此,为官实在不易,会不会是哪些百姓见到闻公子出手大方,故而设计,想要博你的同情,能够给他们多支使些银子?”

    闻衍抬了抬眼皮子,“那闻某不得而知。”

    “如实禀告,也希望大人能够如实办理。”

    知府点着头,给他夹了一块肉,“应当的。”

    “本官有些私家话,想与闻公子说,不知可否直言?”

    “大人但说无妨。”

    知府笑,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他挑明道,“那本官便直言不讳了。”

    “闻公子富甲一方,可商贾地位远不如官,本官见闻公子气度不凡,有意为你引荐至贵人,不知闻公子可受本官的好意。”

    闻衍想也没想,“闻某家世代为商,祖上吩咐过,不沾惹官途,只走商道,请大人恕罪,无法消受您的美意。”

    “天色已晚,不宜多留,闻某告辞。”

    闻衍的话言尽于此,他起身时,眼前头晕目眩,看不清眼前的近况。

    “”

    知府撕开了面具,漏出底下的真实面目,狠狠搁下酒盏,“哼!”

    “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落往外嚷着叫人进来,闻衍跌坐回去,一只手掌着桌子,一只手撑着头。

    果然,不投诚就会被抹杀。

    “你闻家富可敌国又如何?敢挡我的路?哼,黄口小儿,跟我玩计谋,你还是太年轻了!”

    闻衍,“……”

    “你以为猫腻在酒中和饭菜里?”知府的话音刚落,闻衍的目光瞬间投向了房中的熏香,问题出在那里。

    “”

    他闻不出来,是被春儿身上呛鼻的胭脂水粉掩盖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察觉。

    知府真正的目标不是江映儿,而是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知府出去后,他的女儿走了进来。

    “大公子,春儿为您疏解。”以往算计的贵人,要么貌丑无盐,要么年过半百,个个都是歪瓜劣枣。

    知府只要有拿不下的人,便用如此仙人跳的方式,引他入套假装吃亏,再以受害人的身份谋算,逼着人为他办事站到一条线上。

    本以为父亲叫她来算计的贵人也是同样的,没想要竟然是如此的神仙公子。

    春儿心里嘭跳,朝他伸手。

    闻衍拾捡起桌上的杯盏,厌恶道,“滚开!”

    他一脚把春儿给踢开,知府原想等到好事办到一处,无可抵赖之时,再带着人假装进去捉人。

    不料,春儿连门带人被踢飞出去,惊得他们提前现身。

    “放肆!”

    知府声音极大,又忍不住抖,怕盛怒之中的闻衍冲上来,拉两边的人挡在他前面,“拦住他”

    没有想到,猛烈的香下去,居然还能够忍受,没有直接给扑上去。

    闻衍冷呵,他撑着一旁的门框缓直起身,努力按下药性。

    “被玩的人究竟是谁?”笑道反问。

    话音莆落,两侧冲进来许多人,知府吓得,“你、你敢在朝廷命官面前叫人动手?”

    师爷拉着知府,“大人不是他的人是朝廷的人”

    知府没反应过来,“什么?”

    “大人是朝廷的人来了包围咱们的是,朝廷的人呐!”

    “什么?!”

    知府从惊吓中找回自己,围上来的人,身上是汝阳大军的着装。

    来的人不是闻衍手底下的武林人士和镖局护卫,而是汝阳的人。

    知府不信,“以为你让你的人穿上汝阳官兵的衣衫就能够李代桃僵?!我告诉你这是谋逆之罪”

    话没有说完,沈辞霁的出现了。

    知府认得他,五皇子嘱咐过,开国郡公家的小郡爷与他们是对立面。

    真的是朝廷的人。

    闻衍撑得有点难受,他看向沈辞霁,那边点头示意交给他。

    两人达成了第一次共识。

    闻衍的小厮带着他先走。

    闻衍咬牙,“常年打雁,今年反被雁咬了眼。”

    小厮在一旁不敢吭声,只能在心里默默吐言:您这哪里是不小心,分明是最近与少夫人打得火热,放松了警惕。

    否则怎么会被人阴。

    此等劣等仙人跳,以前有的是人玩,大公子以前只要过两眼,早在什么春儿出来之时,就能识破了,这次倒好,居然中招了。

    算计知府,环环都没有错漏,大公子偏偏中药,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想让少夫人心疼,又或者

    “大公子,咱们去哪?”

    闻衍却说,“先找郎中。”

    郎中来了之后,给闻衍喝了发汗的药,毕竟是以香吸入中的药。

    发汗泡热浴,排出来。

    简直折磨人的要死,闻衍满脑子都是江映儿的身影。

    身上所中的药性挥发出去,可带给他的,远远没有思及江映儿带来的冲动大。

    他仰头长呼气。

    往外喊小厮,“去叫人拿冰来。”

    小厮不明,“大公子,郎中说,您要泡热浴,才能够挥发掉身上的药性,不能用冰。”

    已经出了足够多的汗,现在不是药,而是他自己想,身体上哪有心理上的折磨人。

    “快去!”闻衍冷斥道。

    小厮马不停蹄去了。

    正撞上江映儿房中的花珠来取冰,没有管住嘴,便跟她说了一嘴。

    花珠听了戏,一到屋内放下冰,跟江映儿转说了此事。

    江映儿在吃荔枝冰汤,“他”

    “闻衍中药了?”幸好没有来找她。

    “听说是被知府玩美人局,大公子也不知为何,没有留意。”

    江映儿想着他今早离去时的得意,又鼓了气,骂他。

    “活该。”

    花珠在旁边说,“奴婢觉得大公子不来找小姐,反而去泡浴,是心疼小姐了。”

    “那日他给小姐上药,还要细细嘱咐,不能让您劳累,要好生的照顾着您”

    江映儿转过背,看向花珠,很认真的模样,花珠以为她被感动。

    谁知江映儿一本正经,“闻衍是不是给你钱了?”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花珠惊问, “小姐,您怎么会这样想奴婢?”

    江映儿揉着太阳穴,神情松懒, 身上泛着酸疼,“不这样想, 我要怎么想?说叫你帮闻衍说话。”

    她的语气不凶,花珠倒不担心是不是自己言语冒失,惹得江映儿生气了。

    再者,她跟在江映儿身边有些日子, 知道她温婉谦和,是位很和气的主子。

    “小姐不觉得闻公子很好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家中有权有势, 对小姐一心一意。”

    江映儿在心中品鉴着花珠口中所说的“闻衍”。

    “是吗?”

    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确没有说错,闻衍的皮相尤其的出挑,无论是谁见了, 都不得不为之惊叹,世上竟然有如此相貌的郎君。

    薛穗也曾跟江映儿提起过,说在淮南, 任洵、肖霖泽、闻衍三人被百姓并称为淮南三郎君,其中以闻衍为之最。

    江映儿问薛穗,是怎么排出来的, 据说是按照淮南女子心目中最想嫁的人,闻衍是第一首选, 当时她听着笑得不可开交,那些女子是没有遇到卢氏如此难缠的婆母。

    但也说不准, 若是对方身家叫卢氏满意, 她也不会与之针锋相对, 再得闻衍的喜爱,必然也不会遭受他的暴戾行事喜怒无常了。

    或许还真的会夫妻和睦,庭院美满。

    “小姐,您在想什么?”花珠问道。

    江映儿笑说,“想起一点旧事,我来平塘之前,贴身丫鬟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她以前跟着我一道嫁入闻家,你是不知道”

    思及丹晓私底下偷偷痛骂闻衍和卢氏的话语,和花珠两人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江映儿没有忍住笑开了眼,跟花珠说了此事。

    花珠很是不解,“为什么啊?”

    “约莫你没有见过我刚嫁入闻家时所受到的刁难,闻家的人不喜我。”花珠反问,“大公子没有维护您吗?奴婢瞧他珍护您,像看眼珠子似的。”

    江映儿摇头,“闻衍从前并不喜爱我,我们成亲之前从未见过,这门亲事,说起来算荒谬之谈,没有三书六礼,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情愿娶我,自然不喜我,所以没有维护。”

    只有纵容、冷落、撒气。

    花珠第一次听江映儿主动说起它和闻衍从前的纠缠,“那您和大公子之间是因为什么结亲的?”

    江映儿犹豫半响之后说,“我们家犯了难处,问价出手援助,要我给他们家生一个孩子。”

    花珠惊讶得长大了嘴巴,“您和大公子还有孩子?!”

    江映儿点头,“有的,在淮南闻家老太太膝下养着。”不知孩子如今怎么样了,江映儿没有主动问起,薛穗和肖霖泽说过,若是孩子有事情,传达知会她。

    “您不喜欢闻公子,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在您面前说这样的话,请小姐责罚。”花珠见江映儿黯然失落,给她道歉。

    江映儿摆手摇头,“都过去了。”她能说,自然就意味着没有什么,江映儿一直都还好。

    说到孩子,江映儿的手无意识摸到小腹,忽而想起,“!!!!”

    那日她和闻衍在案几上弄,因为药性凶猛,他的力量强劲有大。

    入得好深,出来的好多,停留得又久,次数不少。

    江映儿居然忙忘了,避子汤啊!

    江映儿急急攥住花珠的手,“你快去帮我找郎中抓药,熬一碗避子汤。”

    “好。”花珠立马去办。

    江映儿拍着心口,忍不住在心里责备自己大意,如此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忘记了!

    醒过来时身上实在酸疼,缓了一下神思,又被涌进来的百姓搅合了,避子汤的事情就被江映儿抛诸脑后了。

    “大大大大、大公子?”

    江映儿循声望过去,花珠出门撞上了闻衍,他不知何时到的,站在门扉处,俊脸一半隐于黑暗中,另一半渡上了月色,瞧着更让人惊心动魄。

    花珠看向江映儿求助:“小姐”避子汤还要去熬吗?

    大公子显然听到了,瞧他脸上的怒气藏都藏不住,江映儿不怕闻衍,与他暗沉的眼眸对视了一会,转头吩咐丫鬟。

    说开的事情,“去熬。”她明目张胆说道。

    男人的脸色越发黑沉。

    花珠低声,“是”贴溜着墙边走,快速离开,以免招了男人的晦气。

    没跑多远,被闻衍的小厮给拦下,花珠在外抖声,“小姐”江映儿出来见状,看向他,眼神询问:你又是何意?

    女子的眼瞳澄明,闻衍身上的燥火原本还没有彻底的清理干净,怕江映儿早早上榻安歇,便想着快回来,谁知刚抬手便听到她吩咐下人去熬避子汤过来。

    江氏说避子汤三个字就像一盆冷水,把他从内到外浇得透心凉。

    她还理直气壮看着你,对上她的娇脸,再大的怒气,也得按下去。

    “我让小厮去熬,上次照着药方子抓来的药材还有,不必跑一趟。”

    上次?

    花珠眼观鼻鼻观心,什么时候的上次?小姐离开家几日的那一次?

    “”

    江映儿看向花珠,“你下去吧,让闻公子的小厮去办。”

    “是。”

    闻衍进了门,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僵冷下来,江映儿等了一会,方才她也听说了闻衍中药的事。

    随口问了一句,“你好了吗?”

    男人看向她,似乎还沉浸方才听见的事情中,被伤到了。

    半响之后缓慢点头,没有说话。

    江映儿,“”

    两两僵持了许久。

    江映儿问起今天的事,“你去应约,百姓的事情,知府那边怎么说?”

    闻衍坐下来,到她的身侧。

    江映儿觉得距离近,想出声提醒,又怕把他惹恼了,万一做出什么事,闻衍中的药泡泡浴就好了?

    江映儿心里还是有些怕的,毕竟回春的先例摆在这里。

    “还好,他想算计我,结果反被我玩了一盘,现在估计在衙门等着发落。”

    言罢,闻衍定看着江映儿。

    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目光,江映儿问起,“怎么了?”

    闻衍想起当时沈辞霁夜半上门拜访,与江映儿相谈甚欢,惹得他怒火中烧的事情,现在回想想,心里的气一点不比当时好多少。

    “沈辞霁来了。”他说道。

    闻衍的语气漫不经心,实则心口已经提了起来,余光扫在江映儿那头,全神贯注留意她的反应。

    “沈辞霁?”江映儿问。

    闻衍扭过头,“是,沈辞霁来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在衙门。”

    “你要不要去看?”

    江映儿拧眉,“看什么?”沈辞霁来不来关她什么事。

    等等,上次任洵说沈辞霁来了边关。

    他是从边关过来的?他见到阿弟了吧,江映儿想打听江聿的消息。

    “他现在在哪里?”

    闻言,男人的醋坛子打翻了,恍然大悟的模样转过来。

    他本来心里就有气,“方才你还问看什么?这么快就反悔了,是想去找他?”

    江映儿不料他噼里啪啦一串长话。

    “”

    “既然不想我去,为何又要说与我听。”

    闻衍闭上眼咽下酸味,他是没有忍住,“我不过是随口一提。”

    谁知道她会接话?

    他不能跟江氏生气,万一招了她怒火不理人了怎么办?好不容易两人之间的关系稍微破了点冰。

    “我的意思是夜深天气寒,不宜出门,沙城又不太平,你若是想见他明日再说吧……”

    他也学得江映儿在百姓面前架得骑虎难下,叫他夫君时耍得的招数。

    不宜出门后面的话快速而含糊过去,生怕她听清。

    江映儿,“”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闻衍老神在在的缘由,是吃醋了?

    不过她也不打算向闻衍解释,打听沈辞霁的下落是为了她的阿弟。

    为什么要向他解释,闻衍又不是她的谁。

    “你给边关递信,所以沈辞霁过来了?”

    不想从江映儿口中听到沈辞霁的名字,江氏的声音绵软不失清透好听,就应当一辈子叫闻衍,而不是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嗯。”

    闻衍给她解释,“昨夜送走村民后,我叫人乔装打扮前去探查,昨儿个起头哭诉先跪我的那个人,你还记不记得?”

    江映儿还有些印象,“记得。”

    “他的身份有问题?”

    闻衍淡嗯,接着说道,“他和其中的几个都是知府故意派进来混淆视听,刻意引着人来找我,想把我捧高,替百姓伸张正义,去管官府的事情,从而捧杀。”

    原来如此。

    江映儿欲言又止片刻,还是问了起来,“他的计谋没有成功,你去知府遭到了暗算?”

    闻衍正色,“算是吧。”

    “我把事情摊到了明面上来说,他想拉拢我成为五皇子的助力,从而得到上头引荐人的封赏,拉拢不成,跟我摆了一场美人局。”

    “叫了他的女儿来给我敬酒,她女儿身上涂抹了浓郁的胭脂水粉,靠近时叫我呛鼻,又在屋内的香料里放了欢药,我不察觉,便中了招数。”

    他不是一向谨慎吗?江映儿几多意外。

    “知府在外带着人埋伏,以为我药性发作强上他的女儿,便借机拿住我的把柄,逼迫我为他们做事,与他们为舞。”

    江映儿震惊,没想到官场上如此波诡云谲,难怪当时江家落败很快案子就结了。

    江映儿说去敲登闻鼓告御状,被江游阻拦,当时爹爹说,“官场阴暗,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卷入其中是非。”

    果不其然,父亲所言非虚。

    “你既然找了沈辞霁,为什么还要再去y赴约,引知府犯错,露出真面目?”

    闻衍提唇笑道,“映儿,你猜到了一半,诱他犯错是一个点,另一个点,我带人上门是为了偷账簿。”

    “账簿?”

    闻衍轻嗯,方才身上发了许多汗,又用了冰,不大舒服了。

    江映儿听着入迷,没有察觉到闻衍的异样。

    “既然有百姓上门说知府收高的赋税,那么他的账簿有问题是其一,其二就在被人察觉的节骨眼上,知府怕我真的去抢,肯定会严加看管,只需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加派了人手,便找到了。”

    “到手了吗?是藏在什么地方?”

    江映儿尤其好奇,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已经把方才一碗避子汤搅得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她还真是一点不放在心上,毫不在乎。

    闻衍在心里噎语,忿忿不平,故意吊江映儿的胃口,“你真的想知道?”

    江映儿递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闻衍得寸进尺,想要安抚,“映儿。”

    他凑近侧身,“你亲我一下好不好,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江映儿盯着他的侧脸,闻衍是怎么一本正经问出来,“”

    江映儿有些烦闷他的欲.望,闻衍总是不知足,虽说他已经知道了节制。

    前日才一起过,而且就没停,一直在亲她,他怎么又

    江映儿拒绝,“不要。”

    闻衍退而求其次,“那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江映儿恼了,“闻衍,你别太离谱。”

    男人阴巴巴盯着她看了一会,就当江映儿以为他要用强的时候。

    闻衍低声,“哦。”

    缓缓退离她远了一些,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把账目放在了酒窖里,我的人拿到了。”

    “我去赴约想探他的虚实,其次我的身份特殊,不好掺合朝中事,这里离边疆近,去边疆找人过来,会更妥当。”

    知府不会算不到闻衍去找边疆的人,他就是想着边疆事情急,闻衍就算是去叫了人来,谁腾得出手料理沙城。

    就算来,又不是什么大官,算漏了沈辞霁,开国郡公地位可不低。

    思及地位高低,闻衍忽而想到,待江家平翻,江映儿成为高门贵女不要他了。

    届时,他有钱无势,该如何?江聿当时的话不中听,却无比现实。

    相门嫡女与商贾之子。

    头一次,闻衍为身份而自卑,一想到江映儿可能会再次抛下他。

    心寒至面色发沉,“”

    恰逢此时,小厮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

    “大公子,江姑娘,药熬好了。”

    明明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药,闻衍还是没有忍住,眼见江映儿接手了。

    他一把抢过来,喝了个干干净净。

    江映儿,“?”您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最终, 江映儿等了许久只得到一个空碗。

    气氛沉默良久,江映儿委实没有想到。

    何至光她静默,在场的小厮也被惊掉了下巴, “大、大大公子,您没事吧?”他替江映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没事, 你出去罢。”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江映儿叫住小厮,“再去熬一碗来。”小厮看向闻衍。

    闻衍看着江映儿,“就一次,不喝成不成?”

    他接着又说, “若是有了孩子,我们”江映儿打断, 摇头, “闻衍,不是养不养得起孩子的问题。”

    闻衍扯了扯唇,本来他要说的也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 他要说的是我们,他和江映儿,她是故意曲解了意思, 强行转移话题。

    “你无法体会十月怀胎的辛苦,上一次我怀铭哥儿,前三月要应付你的母亲, 不止如此害喜孕吐,月份渐渐大了, 身子重,做什么都不方便。”

    江映儿看着他的眼睛, “所以, 我不想有孕了。”

    闻衍沉默良久,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避子汤伤身,药苦难喝,想替你尝一尝。”

    江映儿:你那是尝吗?尝到一滴不剩。

    他吩咐小厮再去熬一碗药来,江映儿说无事。

    不知道为什么,闻衍喝了药似乎错了脑子似的,方才脸上乌云密布,眼下就已经好了起来,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在笑?

    江映儿问,“你没事吧?”

    莫不是在外中的药还没有好?

    闻衍转过脸,笑着应她的话,“无事。”男人脸上的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若方才说他是在偷笑,眼下就是在开心地笑。

    江映儿:“……”

    很是不能理解。

    适才她有说错什么话吗?闻衍的确是在偷笑,因为回过神他发现江映儿不想怀孕,是因为不想再遭遇一次十月怀胎的辛苦。

    说明什么?并不是不想怀他的孩子啊!

    上一次在平塘,她说的是不想怀他的孩子,眼下算不算是松口了,得此讯息,闻衍心中何止是喜不自胜,简直就是狂喜。

    若是他能身怀有孕,怀上江氏的孩子,替她省去十月怀胎的辛苦,想法归想法,荒谬也极是荒谬。想法一出,闻衍觉得极好。

    “夜深了,你劳累了一天,先回房歇息罢。”

    别在这里又抢了她的药喝。

    “我今日不累,想陪你多坐一会。”不想走,何况闻衍心中此刻毫无睡意,头晕脑胀的。

    男人没有听出驱客的意思,居然就真的坐着不走了。

    江映儿有时候觉得,闻衍时笨时聪明,官场上商道上他无往不利,无所不胜,但是在家中在她面前就总是做一些,说一些,让她无言以对的话和举动。

    “我有些累,想歇了。”江映儿开口委婉道。

    “好。”

    闻衍嘱咐江映儿好生歇息,一步三回头,快要出门之时,居然一头栽了下去,江映儿吓得惊坐起,连忙朝外面喊人。

    屋子里乱作一团,郎中也来了,好在闻衍并无大碍,只是泡了热浴又用冰。

    没有好好休息,身子扛不住,心绪起伏过大,发高热这才晕了。

    熬过药喝了下去,盯看了闻衍一会,见他熟睡,轮到江映儿吩咐身旁的小厮好生照顾闻衍,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江映儿刚躺下睡没有多久,外头花珠敲门,“小姐,有客来访。”

    江映儿迷迷糊糊,“?”

    什么客人,沙城的客人怎么个个都喜欢深夜拜访。

    江映儿懒倦爬起来,迷迷糊糊往外问,“谁来了?”

    花珠说,“是一位公子?”

    “什么公子?”

    江映儿听到公子就头疼,闻衍不是晕了在他房内好生歇息吗?

    怎么得又不在了?

    “说找您有十万火急的事,从边关来的。”

    边关。

    江映儿瞬间睁开眼睛,沈辞霁?

    “急事?”

    旋即她瞪大眼睛,会不会是阿弟出事了,江映儿担心得紧,顾不上什么礼仪身份,合不合规矩。

    匆匆穿好衣衫,简单束发,起身往外出去了。

    沈辞霁在庭院之中站着,见江映儿来,三两步迎上前,见她雪肤亮眸,明蓝色的斗篷罩着她的身子,乌发拢在后面,不施粉黛,却漂亮惊人。

    点亮了庭院,也照亮了他的眼。

    “映儿妹妹。”沈辞霁话语紧促,心口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小郡爷安好。”

    江映儿行了一个礼。

    几月不见,沈辞霁比起以前清风朗月的模样更增了些人间烟火,想来边疆苦寒,他也受了熏苦。

    “是不是我阿弟出了什么事?”江映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口。

    “阿聿他”

    真的是阿弟出事了,江映儿上前两步,“他怎么了?”

    “他被羌族人抓走了。”沈辞霁说道,深夜前来正是要把此事告知江映儿,万一江聿凶多吉少。

    江映儿惶然,晃了两步,“什、什么?”

    沈辞霁连忙扶住她,花珠也跟着喊,“小姐,您要撑住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江映儿追问道。

    “三日前,粮食刚运到,羌族人前不久刚行刺杀,又派人来沙城埋伏,不料居然在军中处理粮食的时候横生事端。”

    “江聿弟弟在养伤,身边的人手派出去帮忙了,他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发现的时候,大帐内仅有打斗的痕迹,人已经不见了。”

    江映儿眼前一黑,爹爹阿娘还在牢狱中,阿弟若是出什么事她要怎么办?

    “我我特来告知你,若是”

    “不会的。”江映儿摇头,“阿弟一定会平安无事归来。”

    “是。”沈辞霁说,“王将加派了人手,羌族部落严守防密,实在难以攻破。”

    “我要去”

    江映儿,话音未落,突然插足进来一道男声,“映儿姐姐,我随你一道动身。”

    是韦勋,听说闻衍回来了,忙完这两日整顿的事情,听说有客人,便来了。

    “你是?”沈辞霁疑问。

    韦勋自报家门,沈辞霁颔首,和他见礼。

    “阿勋边疆凶险,你留在这里。”闻衍昏迷尚未醒过来,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得有个主事的人。

    江映儿同他讲清楚,原本韦勋不同意,后面想着,还是听话点了头。

    “好,我听映儿姐姐的。”

    沈辞霁看出他担忧,点头说会好好照顾江映儿,让他放心。

    当夜里,江映儿让花珠简单快速收拾了细软,跟着沈辞霁离开。

    沙城离边疆近,快马加鞭,第二日正午便到了边疆。

    江映儿换成了男子的打扮,沈辞霁说她是江聿的表兄,也是此次捐送粮食的东家。

    闻衍已经跟沈辞霁说了,账目赏赐算在江映儿的头上。

    王将连同王帐里的部下,纷纷起身热情迎接她的到来,说她的慷慨解救了大军的燃眉之急。

    “本将已经写了信传回汝阳说明此事,为江家请功。”

    谁都没有想到,江家以德报怨,江家被抄了家,居然能在紧急关头给朝廷献送粮食,还是那么一大笔的数目,比原先烧掉的粮草还要充盈,精细的米面。

    “小事,朝廷有难,身为汝阳儿女,岂能坐视不理,将军言重了。”

    王将邀她上坐,江映儿不敢,就近坐在沈辞霁旁边,“不知我家弟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沉默。

    王将起身弯身行大礼,江映儿问是何意?别是阿弟已经遭遇不测!

    沈辞霁安抚她,唤的是她的假名字,“晔兄不必慌张,此刻还没有消息。”

    王将要说的是,先前江聿以身相替替他挡刀的时候。

    江映儿听到江聿命悬一线,眼睛红得差点捂着唇哭出来,生生忍住了。

    王将以命朝她承诺担保,“江晔兄弟你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一定将舍弟给救出来!”

    有江聿的前车之鉴,江映儿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周围派了重兵把守。

    沈辞霁常给她送来吃食,安慰她道,“映儿妹妹,阿聿还没有消息,你多少吃些,不要把自己的身子搞垮了。”

    “我很担心阿聿,羌族人凶残,落到他们的手上”

    今日在王帐内,王将手底下的人安慰江映儿说,过往被抓走的人,基本上都被割了头丢回来。

    迟迟没有见到江聿的头颅,他定然还活着,况且江聿是汝阳大军里有头面的小将军,或许羌族人是想用他来更换什么条件。

    江映儿心里想着,没有忍住,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沈辞霁心疼不已,要给她擦眼泪,江映儿自己把眼泪擦干净了。

    她端起碗缓慢吃着饭。

    沈辞霁正要再说什么,外头有人来叩门,“沈大人,王将找您议事。”

    不得已沈辞霁离开,他走后,江映儿搁下了碗,实在没有心情用饭,一点胃口也没有。

    忽然,外头听到一声,“谁!”

    随后乱成一团,江映儿惊得失魂。

    等她要出去时,外头的守卫说,“江公子放心,是野猫,您舟车劳顿,快安歇吧。”

    江映儿点头折返,吓了一跳。

    帐中,站着一个男人,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黑沉着俊美的脸庞。

    咬牙切齿,“江映儿,你又把我丢下跟人跑。”

    作者有话说:

    闻狗:老婆呜呜呜呜呜我好委屈。

    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

    第99章

    江氏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铁石心肠!

    他还在病中, 说是昏迷不醒也不为过了吧,她居然就跟人跑了,早上还说不喜欢沈辞霁, 随口一问。

    夜里就跟人跑了!又是一个马不停蹄!

    好一个马不停蹄,连夜奔走。

    闻衍醒来从小厮口中得知此事时, 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伏着床榻呕出一大口血,气得收拾行装连夜追赶而来。

    当然, 他是不会告诉江映儿的,免得她笑, 免得她得意。

    现在闻衍的内伤还是疼得, 他快要怒发冲冠,一来又见到沈辞霁从她的营帐里面出去了。

    “你”

    闻衍气得捂胸口,见到江映儿发红的眼尾的鼻头, 心里疼得更厉害了,几乎喘不上来气,他的眼睛同样气红了。

    他低头, 越发咬狠了牙道,“你跟他就那么爽,哭得这样厉害?”

    跟他不也是哭吗, 撞狠了又不让,要不是因为怜惜, 他也能弄得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比我好在哪里?”闻衍气得说混话。

    “你说话啊?”

    沈辞霁到底比他强在什么地方,他向沈辞霁学习行不行?留在他身边不好吗?

    闻衍越是逼问, 江映儿更是讲不出话, 阿弟生死未卜, 在陌生的大帐中,没有熟稔的人。

    她不知道该依靠谁,此刻闻衍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模样站在她的面前。

    江映儿也不知道怎么的,仿佛心缓缓定了,忍了好久的委屈和担心受怕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眼泪止不住扑簌而下,在见到闻衍之时,她都还在紧紧的端着。

    小嘴一憋,呜呜哭出声来。

    闻衍听到她的哭声,浑身一僵,“”

    滔天的火气被眼前狠心抛下他的女子的泪水浇了灭顶,发出滋滋的响声。

    江氏好像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只要娇滴滴哭上两声,他就开始心软心痛了,不受控制。

    一次两次,将来是不是还有三次五次,无数次。

    “哭?”是重音。

    闻衍看着她的脸,心里疼得语气比刚开始来时软了好多。

    “你哭什么?”是中音。

    理直气壮还有脸哭吗?他被人丢下,都没哭呢。

    “他欺负你了?”男人的声音渐绵下来,拿她没有办法。

    “好,我去杀了他!”

    反正他看沈辞霁很不爽了,在边疆地界,行兵打仗,杀了他推到羌族人手上,谁知道是他下的黑手,死于情.杀。

    江映儿拉住闻衍,“我阿弟被羌族人抓走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闻衍顿住脚绕回来,“所以,你不是为沈辞霁哭?”

    是为了她的阿弟,江聿,和她一母所出远门生得极其相似的少年。

    不是做什么哭了。

    也对,没多大的响动,怎么可能哭成这样,那沈辞霁文弱。

    “他究竟是怎么做事的,不是应了你好生照顾你阿弟吗?”此刻,男人也不忘记落井下石,“没用的男人。”

    江映儿被他的言语说得不想哭了。

    “”

    哭了一场,她心里也好受许多,擦着眼泪,站离闻衍身边,摸摸低头擦着眼泪。

    闻衍看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动多少。

    见她神色失落,明显没有毫生休息,闻衍弯腰低头给她擦眼泪,“别哭了。”

    “用些膳。”

    江映儿摇头,“阿弟生死未卜,我吃不下,如果他死了”

    闻衍打断她的设想,“他不会死。”

    “你阿弟一定会平安无事。”

    “我会帮你救他出来。”闻衍说,“你信不信我?”

    “我既和你说了,一定会做到。”

    江映儿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在王帐中时,王将保证说会把江聿救出来,沈辞霁也跟她说会帮江聿给救出来。

    江映儿心里尚且没有着落,闻衍一开口她就觉得有安定的力量。

    江映儿鼻头发酸,吸着鼻子。

    男人安抚她,“好了,不要哭。”

    闻衍失笑,“以前没见你那么爱哭过。”什么时候也能为他真心实意哭一场?

    除了在塌上掉眼泪,虽然舍不得江映儿为他担忧,一想到江映儿会为他担忧到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他心里就忍不住的激动,畅然。

    “你现在答应我去用膳,把桌上的都给吃完了,我就帮你救你阿弟出来。”

    江映儿看向他。

    闻衍再一次说,“我与你保证。”

    江映儿被闻衍压着用膳,不停用筷子给她夹菜用堆得特别高。

    “”

    叫江映儿想起,她怀孕之时,卢氏好几次,包括闻衍也给她夹菜,堆得就是这样高。

    “吃,卯足劲吃。”

    吃饱了,就没有力气跟别的人跑了。

    江映儿慢慢吃着,闻衍见她神色郁闷,转移她的注意力跟她说起江聿的事,宽慰她的心情。

    “你弟弟不会有事的,先前他来淮南之时,在地下赌场混得风生水起,多少人想摸他的滑头,都摸不着。”

    地下赌场,江映儿没有听过,真就被她给牵引了神思,“怎么回事?”

    “他刚来淮南,身上没有盘缠。”

    江映儿记得,江聿给她说过,没有钱用,仅有两个铜板,就去赌场转了一个圈,去弄些钱来用。

    “你知道地下赌场,为什么会被称为地下赌场吗?”

    江映儿摇头。

    闻衍见她睫羽上沾了泪水,黏连成一簇一簇的,怕她难受,闻衍在她的包袱里找到一方柔软的帕子,起身拧了水,给她擦了擦脸。

    江映儿登时觉得舒坦了许多,“”

    脸上舒服得,看着男人坐下来,到她的身边,方才脸上柔软的动作绵软又舒爽,可男人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闻衍这个人,别扭又纠结。

    “看什么?”闻衍反问。

    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鸡腿,催促她快吃,别听着听着停了下来。

    “这些都是我让人送来的粮食,多尝尝。”

    江映儿已经习惯了他凶巴巴的脸色,同时又做一些维和的事情。

    “你还没有说,地下赌场为什么会被称为地下赌场。”

    闻衍看了她一会,看着她不动的筷子,江映儿意识到她停下来闻衍就不讲,肯用膳了。

    他接着说道,“因为地下赌场阴暗,常做一些寻常赌场不能做的事,赌大赌小不算,里面当桩的金额一定要大,下注也大,除了赌钱财田桩铺子,还赌人赌五石散赌命,赌胳膊赌腿”

    江映儿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淮南的地下赌场不仅是淮南最大的,更是整个我朝最大的赌场。”

    “超过汝阳的赌场吗?”江映儿开了眼界。

    “汝阳是天子的眼皮子底下,谁敢开赌场,那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江映儿淡哦。

    闻衍给她擦去唇边听入迷沾到的米粒。

    “你阿弟初来,很快在我的地下赌场混开了,我后来听手底下的管事提过一嘴说,他是个双路牌上的常胜将军,赢了不少钱。”

    “自然也招了不少红眼,找他想要收拾挫挫锐他锐气的人不少,可至今他都相安无事,足以证明,他有能力自保。”

    “况且,在岭南,他能逃脱我手底下的人对我行刺,后又摆脱我那么多人的追击,一点尾巴都没让我抓到,他是有计谋的。”

    “姑且算智勇双全吧。”闻衍淡淡夸赞道。

    “胆子也大。”

    江映儿冷不丁闻衍夸江聿,毕竟江聿说起来跟闻衍有天大的过节,可现在他居然能心平气和提起江聿,还夸赞他。

    “你”

    闻衍方才答应去帮她救阿弟,先前两人之间的积怨又深。

    “你不怪阿弟吗?他之前想杀你。”

    闻衍居然又学她了,“映儿,你要听真话吗?”

    江映儿,“”

    闻衍说着话,也不会忘记给她夹菜,提醒她不要忘记吃饭。

    “你会不会真心实意去救阿弟,会不会”这边哄她,给阿弟下毒手。

    “我不会,我会好好把他给救回来,不会让他少胳膊少腿,完好无损站在你面前。”

    “我也不恨他。”闻衍说。

    “起初是有恨,可转念一想,江聿做事鲁莽冲动,到底是为你在闻家府上受委屈出气,再者你也不要怪他,那剑是我撞上去的。”

    江映儿反问,“你为什么要撞上去?”

    闻衍扯了扯唇,提起往事极其心酸,沉默半响。

    他很认真,“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为我心疼,看我一眼。”

    没有。

    那会,她只看孩子和江聿了。

    顾不上他,江映儿后面再来也只是走过场。

    气得他放了狠话,谁知道又把她推得更远。

    轮到江映儿久久沉默,“”

    好久,她搁下碗筷,说了一句,“对不起,闻衍。”

    闻衍说,“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江映儿紧接着就道,“可我真的不爱你。”她又说了。

    闻衍一顿,“”

    被气吐血没多久,心口越疼了,才气得厉害,他的脊骨弯曲着,小指无意颤抖。

    没多久,抿出一抹笑,往后一倚,手松了,慵懒着姿态,不知道是劝江映儿还是劝他自己。

    笑得虚弱旖丽,他说,“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瞧着男人的笑, 江映儿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异样的难受。

    “我们来日方长。”

    怕江映儿内疚深,心里不舒坦, 闻衍哄她,说起来更是哄骗自己, “我也并没有那么在意。”

    “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人身侧的手攥握成拳,几乎快要捏碎了。

    江映儿被他的两句安慰之语说得更不是滋味了,真要按利益来说, 她欠闻衍的已经开始超过了。

    “好好用膳。”男人给她夹了满满一筷子肉。

    江映儿垂眸,慢慢吃着。

    吃得饱了, 江映儿终于想起来了, 问一下闻衍,“对了,你身上的伤还有高热好多了吗?”

    闻衍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闹, 总归,江氏吃饱喝足,被他哄得不哭了。

    终于后知后觉, 想起来要问问他的身体。

    “你觉得呢?”闻衍反问她。

    旧伤未愈,新伤又添,内伤越发的严重, 怎么可能好得了。

    “我叫郎中进来给你看看。”江映儿说着,要往外叫人。

    闻衍拉住她, “不必了,高热睡了一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至于手臂的伤你帮我上药罢。”

    好不容易结痂, “怎么又裂开了?”

    得知江映儿跟着沈辞霁离开, 闻衍怒火翻天,尽管韦勋同他解释了前因后果,当时的闻衍听不进去。

    让人马后来,当天单枪匹马追到了边疆。

    至于手臂上的伤为什么会裂开,捏马缰绳赶马追的,“没什么事。”

    方才还是闻衍给江映儿拧帕子擦脸,现在是江映儿给他清理伤口上药,缠好纱带,江映儿在帮闻衍穿戴衣衫时。

    余光扫到闻衍的心口上,被江聿刺出来的伤口。

    “”

    上一次,她并没有仔细地看,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目光停留了许久,鬼使神差之下,甚至伸手去碰了碰。

    闻衍见她顿住,索性就让她看。

    可江映儿上手摸,他就难受了。

    一路追过来,心里积攒的郁气和委屈,在女人嫩白如细葱的玉指上轻抚停留之下逐渐消失。

    转化为滚烫的热气,她知不知道这样摸,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了不要看了。”

    江映儿忽然问他,“疼不疼?”

    已经好了,怎么会疼?

    说实话,闻衍被刺时并不觉得疼,皮外伤不疼,江映儿对他无情,才叫他心寒疼至死。

    什么叫心寒犹甚天寒,当时的他深有体会。

    闻衍盯入她润亮的眼睛,窥见里头的担忧之色。

    江映儿还在天真的等着他的回答。

    闻衍已经伸出长臂,揽过她的细腰将她从圆凳上提到他的腿上,稳稳困于他的怀中。

    他压吻下来。

    江映儿,“”

    气势足,却温柔得近,先是描摹她的唇线,辗转来回,越勾越甚。

    亲得温热。

    闻衍退了,“张嘴。”他说道。

    江映儿不防他下的令话,一直愣啊?正好遂了他的意愿。

    闻衍闯入就强势了,不似刚亲时的温柔。

    在他龙风卷凤的架势当中,江映儿原本慌乱不明的心,在此刻似乎找到了定地。

    慢慢地回应他。

    是一点点慢慢的应,也让闻衍欣喜若狂。

    带着江映儿穿过他的衣襟,到腰腹的位置。

    落到皱巴巴丑陋不平的伤处。

    “这里也有被你弟弟刺出来的伤,比方才你碰的伤疤严重多了,你摸摸。”

    江映儿看不到,开始吓到了,不敢碰。

    上手之后,她的指尖真的顺闻衍的话流离起来。

    比心口处结的疤更深,更厚。

    “不疼。”

    “不信你看。”他说道。

    江映儿先是被江聿受伤的事情吓着了,闻衍又追来,后头被他哄缓了神,担心得整日整夜睡不着。

    亲这么一遭,闻衍说褪衣衫给她看伤口,江映儿隐隐觉得不对。

    感觉他像是故意忽悠她摸看。

    没反应过来,闻衍趁机褪了外衫,露出里面的伤疤。

    “映儿,早就好了。”

    “已经不疼了。”他拉着江映儿手捧上去,她的手绵软滑嫩。

    这也是阿弟刺的,刺得够狠,江映儿先前跟闻衍行房,第一次他不让出声,后江映儿便越发守着规矩不吭声,垂着眼眸不乱看。

    从感官上来说,她是知道闻衍习武,身上的肌肉壁垒分明,孔武有力,浑身上下都是健壮的腹肌。

    离开了闻家,后又与闻衍有床第之亲,养成习惯后,也不喜欢抬眼吭声。

    严格意义上来讲,第一次,她正视闻衍的身骨。

    他自幼真是精细养的,身上没有多余的疤。

    腰腹,心口,手臂,所有受的伤都是因她而起,江映儿拧了黛眉,“”

    谁知男人捏了她的手骨,全包在掌心当中。

    他继续了方才停下来的吻。

    因为挨得近,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就热起来,江映儿近两日没有喝压抑回春的药,她的心晃曳起来。

    桌椅几上,才过去没有多久。

    按理说,她不会那么快就药性发作,现在就觉得燥热。

    闻衍亲到她纤细的颈子。

    江映儿襦裙闻衍帮她接过几回,下意识碰到地方,没有绦带。

    大掌摸到不对,“你穿的什么衣衫?”

    男子的衣衫。

    “沈辞霁的?”他阴眸猜测。

    “我自己的。”

    闻衍看衣衫的尺寸不对,瞧着的确不是沈辞霁的衣衫,“果真吗?”

    江映儿不想理他。

    说到衣衫,想到此时是在什么地方,江映儿轻拍他的手臂,“闻衍,你放我下来。”

    亲也亲了。

    在军中,可不能胡来,外头还有人守着,现在她的身份是男子。

    “不可以。”江映儿说道。

    江氏的气顺了,他的还没有。

    若是放在以前,闻衍或许会挟恩叫她妥协,他明白清楚 ,江映儿不吃这一套,他把手放到江映儿束发的冠给取下来。

    乌发倾斜而下,铺了满背,垂直腰间,如此就是娇俏的女子了。

    闻衍束着她的发,手指穿插在发间,“映儿,我难受。”

    “那药没泡干净。”

    江映儿始终觉得不行,她侧脸,“这里是军营。”

    闻衍凑到她的侧脸边沿,与她贴住,商量说道,“我不闹出动静。”

    怎么可能?江映儿不信他。

    那方案桌都散架了,他的动静能把人都给招来。

    “不行。”江映儿的心肠尤其冷。

    “若是我闹出动静,你打我。”

    江映儿与他分说,“我不会打人。”

    闻衍很不放心,把江映儿留在军营中,“学。”

    “如今身在军营,你又做男子打扮,必然要学着些,必要的时候也能自保。”

    闻衍弯身从靴边侧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刃,递到她的手中,“给你防身用。”

    “此刃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轻便,易藏身。”

    刃壳乍一看简素,不夺眼球,纹路精致漂亮。

    蹭亮的刃照出江映儿的眉眼,她看到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眸。

    刀尖对着他,两人挨得极近。

    “”

    闻衍到底是自负,还是什么?就不怕她若是手起刀落杀了他。

    “我会派人保护你。”

    闻衍说,“你在这里也不要怕,虽然这里都是男子,但不会有第二个冯渐才。”

    军营之中俱是男子,身上肃杀之气极甚,江映儿进王帐时,便感受到了。

    “你要走?”

    “以免夜长梦多,我明日去帮你救你弟弟。”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才刚包扎的。

    闻衍对她怀疑自己身骨的语气不满,“映儿,我说了你可以信我。”

    江映儿看着他,闻衍换她到另一边抱。

    沾染她的气息,就想亲,江氏真的好香甜。

    “再让我亲一亲。”男人的话,微有祈意。

    江映儿收好短刃,看向他下颌线分明锋利无比的侧脸。

    “”

    她不亲。

    闻衍等不到她的回答,手指在她的腰间轻点,叫她的名字。

    “映儿”

    还没有说出来,外头响起一道声音,“晔兄,你用好膳了吗?”

    沈辞霁的声音。

    闻衍攥控住江映儿的细腰。

    江映儿也吓了一跳,“好、好好了。”

    “我可以进来吗?”

    闻衍在,江映儿下意识看向旁边有没有可供他藏身的地方。

    四处空荡,军营简陋,又是新挪腾出来的地方,一张塌,吃饭的小几和圆凳。

    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便是塌下又或者塌下。

    闻衍眉心一沉,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明白她的意图,凑到她的耳边低声。

    “我是不会藏起来的。”

    为什么像捉.奸.一样,他是小的吗?就让沈辞霁进来看。

    “晔兄?”沈辞霁听不到她回答,以为她出事,一只脚迈进来。

    “别进来”江映儿急忙喊。

    “怎么了?”沈辞霁越发担心了,江映儿只好说,“我在换衣。”

    沈辞霁立马退了出去。

    “小郡爷,今天天色晚了,明日再来吧。”江映儿阻说道。

    沈辞霁不觉得怪,“也好。”

    “舟车劳顿好几日,你也没有好生歇息,映晔兄早点休息。”

    江映儿说,“你也是。”

    送走了沈辞霁,她松一口气,准头对上闻衍又冷下来的脸色。

    “你”

    闻衍不等江映儿说,干脆掐着她的腮帮子,按准了亲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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