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重重拍了拍,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村民喝醉了酒,话语又带着浓浓的当地口音,大家都没听明白,见他不说了,也就没在意,而是继续喝酒去了。

    宴席上十分热闹,桌桌都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村民像是喝多了,脸上一片通红,他用力地拍着胸脯,正在跟旁边的一个道具组的年轻人吹牛。

    “我说小伙子,你别不信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李家先祖,是那什么朝代的国师,皇帝钦点的!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一代国师啊,你知道什么是国师吗?”村民拍了拍桌子。

    小伙子扶了扶眼镜,摇了摇头。

    “就是皇帝下旨封的,最厉害的风水师!这就是国师!”

    这大汉醉醺醺的,还不忘吹牛,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国师,真是迷信。

    小伙儿撇了撇嘴,也不反驳,只在心里嘀咕。

    “你别不信啊!”见小伙子神情淡定,村民一下急了,“我是有证据的!就在咱李家祠堂里,据说还藏着当年皇帝御赐的宝物呢!”

    这村民说的话早就吸引了坐在周遭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聚拢了过来,当传说故事来听。

    一个演员忍不住开口发问:“既然说是国师,那为什么你们村还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你们国师没给你们算最容易发财的区域吗?”

    剧组其他人都笑了,七嘴八舌发表自己的意见。

    “多半这座山里埋了宝物呗!”

    “也许当年那个朝代的皇帝就埋这了,你们到这来是不是守灵的?”

    “都说是风水师了,也许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所以你们家族才搬过来的吧!”

    一个年纪大些,性格更为沉稳的剧组老人见这群小伙子越说越不像样,连忙阻止了他们口嗨,向村民道了个歉。

    好在这个村民还挺大度,没追究这个,又开心地喝了起来。

    顾婉还没走远,也听到了那个村民醉酒之后说的话。她觉得,这个村民说的应该是真的。

    原来她也为之佩服的风水师就是李家祖先啊!怪不得能当国师,确实在风水上是一代大家,格局大,手段也厉害。

    顾婉想起被迫与村子气运相连的龙脉,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

    不过,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她相信,李家先祖当年一定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却还是没料到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大人物是出不了了,要是不行善积德,再过个十几二十年,这个村庄被怨气侵蚀,还能不能有人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人命关天,要不这两天抽空去查探一下,如果李家村作恶不严重,还是救他们一命吧!

    顾婉犹豫了片刻,下了这个决定。

    剧组里的女孩子们先一步离席回房了,男人当然不方便马上走,于是继续留在那里吃饭喝酒。

    这些女孩子们都住一个庭院,闲来无事,索性聚到一起闲聊。

    “你们还记不记得上午白老师说的,他房间里有大学课本的事?”一个人说道。

    时间隔的又不长,大家都点头表示还记得。

    “我住的房间里,也有些不对劲。本来今天上午就想说的,后来看到那个恶心的男人,一时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跟你们聊。”

    “怎么不对劲了?快说来听听!”沈芊芊对所有不同寻常的事物都极有好奇心,当即发问。

    “哎,不好说,昨晚上我都没睡好,感觉有些渗人。”女孩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看来还真有那么回事。

    这下大家的好奇心可都被勾起来了,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催她赶快说。

    “说不清楚,总之我感觉不大好,要不你们跟我去看看吧!”女孩想起昨晚看到的痕迹,忍不住皱眉说道。

    剧组的女生都住一个宅子,去另一个房间也就几步路的事情,不到半分钟,大家就都聚集到了那个女孩子的房间。

    这个房间确实非常怪异,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顾婉第一眼就看向了房间的窗户。

    村里的宅子都是一个风格,纤巧秀丽,注重细节,连雕朵花都是由浅及深,层层晕染,彰显着精致的美感。

    但这扇窗户却破坏了这种美感,它被参差不齐的木板用钉子封死了。

    木板粗细各异、长短不一,长的那部分还戳到外面去了,看起来特别杂乱无章。

    “你们看那里。”

    女孩用手指向靠着床的墙壁,上面本来雕刻着吉祥的图案,却被这条条划痕破坏了。

    大家凑近去看,发现这些痕迹少说也有数百道,划痕泛白,将吉祥图案分割得支离破碎。

    “你们说,这该不是有人拿指甲划出来的吧?”

    一个女孩突发奇想,伸出手指也去划了划,却没能留下印记,她忍不住说道:“这要真是人用指甲划出来的,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指甲盖肯定都没了。”

    “你的猜测说不定是对的,”顾婉定睛望去,她的眼睛到底修炼过,比旁人更锐利,“你们仔细看这些划痕,有些里面还隐隐掺杂了血色,感觉是挠墙时手指流出的血,渗到缝里去了。”

    众人都望向她指的方向,发现的确是这样,这些血液都已经干涸,变成了深褐色。

    “那……那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女孩子咽了咽口水,又看向被封死的窗户,突然觉得细思极恐。

    “大家再耐心找找,说不定会有别的线索。”顾婉压在心里的那丝不好的感觉越发重了,带着大家迅速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你们快来看这里!”

    一个女孩子趴在地上,开着手机电筒照着床底,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赶紧招呼大家来看。

    房间的地板是实木的,看的出来用桐油浸泡过,还刷了一层漆。地板中央不知用什么颜料画了一个巨大的八角井,井中雕刻着道道水纹,井外则刻着团团水藻。

    这应该是一种厌胜之术。

    顾婉猜测,这些装饰是古人为了防火画的。他们认为水能克火,以为有了这些图案,房间就不容易着火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们发现床底靠墙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刻着数不清的“正”字。

    顾婉眉头紧蹙,也拿出手机,弯腰爬了进去。

    这些字应该是用指甲反复磨出来的。

    顾婉将电筒光对着这些字,神情怔怔。

    最前面的“正”字非常工整,即使是刻在床底,也显得端庄秀丽。

    中间的字迹渐渐凌乱了起来,有些笔画挤在一起,有些则又隔得很开,横不平竖不直,看得出主人的心思也如字体一样,心情不佳,神思凌乱。

    最后的部分除了极个别的以外,简直不能被称之为字,更像是如墙壁上那数百道划痕一般,只是在发泄情绪。

    如果说墙壁上的血迹还不清晰,那床底的这些划痕则□□裸地告诉了她们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床底这些痕迹,除了她们,应该还没被其他人看到过,没有被清洗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让爬进来的沈芊芊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那是什么?”平复呼吸的沈芊芊拿着电筒乱晃,照过床底最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

    顾婉也看了过去,“袁静”两个字出现在了她的眼眸中。

    这两个字隽秀雅致,看得出它的主人是怎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雕刻,才将这两个字深深烙印在实木地板上,让自己不要忘记这个名字。

    恍惚中,顾婉仿佛见到了一个原本钟灵毓秀的女子,是怎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关在这间封死的房子里,渐渐从冷静变得疯癫的。

    也许她一开始也是满怀希望的记录时间,将“正”字刻得工工整整。

    慢慢的,她开始丧失理智,字体也越来越凌乱,到最后,可能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彻底疯了。

    地板墙壁上的这些痕迹,应该是她疯了之后抓出来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才让这个女子变成这样?

    一股骇人的怒意充斥在顾婉心中,让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其他人也想到了原因,都怒不可遏,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天一下子暗了下来,锯齿状的电光闪闪,如蛇一般在云中穿梭。

    天空乌黑压抑,整片山林都是炸雷的响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暴雨伴着雷鸣闪电哗啦啦砸了下来,在平地上迅速汇成积水。

    此刻,她们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暴怒、低落。

    似是被这道雷声唤回了神智,一个女孩开口打破了方才的沉默。

    “不行,这件事太恶心了,必须马上告诉导演他们,一定要把这些被关着的人救出来!”

    “告诉导演他们可以,但是不能贸然行事,村民比我们人多,要从长计议。”一个理智些的女孩反驳。

    “不然……不然待会儿雨停了我们就走吧,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可以到县城了再去警察局报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先把这件事告诉剧组的人,然后大家再一起决定到底该怎么办。”顾婉一锤定音,结束了大家的争论。

    “开门!里面的人快开门!”

    一声炸雷响起,在空中不住回荡,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大门被重重拍响……

    第 32 章

    “沈芊芊!顾婉!快把门打开!”

    外面的人锲而不舍,还在拍门。看这力道,若是放在普通的单元楼里,肯定连窗户都开始震动了。

    屋里的女孩们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才松了口气。

    沉重的大门打开,门外面果然是剧组的人。

    三个年轻人怀里一人抱着俩饭盒,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的,连睫毛都不住地往下滴水。

    见女孩子都跑出来迎接他们,一年轻小伙憨厚笑道:

    “王哥说你们姑娘家脸皮薄,不适应农村这种场合,怕你们没吃饱,特意叫我们打包端过来的。”

    王哥是剧组里的生活制片,专门负责剧组生活方面工作的,像吃喝拉撒睡等等琐碎的事情都由他安排。

    “谁知道才刚把饭菜装好,就开始下雨了,还贼大,幸好饭菜没打湿。”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开门?”

    三人拧了拧衣服,水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有个小伙子甩了甩头发,忍不住问道。

    女孩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且现在人没到齐,要是说了,过会儿还要再重复一遍,不如等人都到了再一起说。

    “哎呀,到底怎么了?快说啊!”其中一个年轻人是个急性子,看她们神态迟疑,忍不住急了。

    沈芊芊性格大大咧咧,是个藏不住话的,见他们催促,马上将刚刚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神情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不能吧!”一个小伙子不相信,反驳道,“我看村里人都还挺不错啊!干不出这种事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房间里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那肯定是有这么回事了。”

    “跟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芊芊见有人怀疑自己的话,有些不服气。

    正在他们争论的时候,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人突然从雨中冲进了她们的屋檐下,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请问你是?”

    刚刚才发现村子阴谋的女孩们,现在对村里的女人有着天然的同情,问话的声音十分温柔。

    “下雨啦!打雷啦!囡囡害怕!囡囡要回家!”

    这个女人答非所问,言语童稚,显然神智有点问题。

    顾婉细细打量,发现她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是油污下遮盖的五官却十分漂亮,要是把脸洗干净了,肯定是一位清秀佳人。

    而且她除了脸上黑一点、脏一点,脖子下面的皮肤却非常白皙细腻,看着不像常年在农村劳作的女人。

    “她说话的口音是南方口音,”一个女孩儿放低了声音,悄声道,“而且囡囡这个称呼,也是南方会取来叫女儿的小名。”

    “你们说,该不会她就是……?”沈芊芊也悄声问道。

    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冷不丁地响起,让神情紧张的众人感觉心突然一炸。

    来人是老村长的弟弟——李振邦。

    风雨太大,掩盖了一些细微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就这么笑眯眯地站在院子底下,神色不明地望着他们。

    “你们村是不是——”沈芊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开口质问。

    顾婉猛地一拽,打断了她的话,顾婉神情冷淡,说道:“剧组的人担心我们没吃饱,特意送饭菜来给我们。”

    这里到底是李家村,他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别在明面上撕破脸皮,以免村民狗急跳墙。

    李振邦扫了扫三个小伙子怀里的饭盒,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要是没吃饱,可以跟我们说嘛!我们李家村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怎么可能会让女孩子饿肚子呢?”

    如果没有发现房间里的蹊跷,大家还不会多想,现在听到李振邦的话,都觉得一股恶寒环绕在心头。

    “不知李先生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呢?”顾婉面无表情,反问道,“在这儿站着的都不是能做主的人,李先生如果有事情跟剧组商讨,还是去找导演更好。”

    “我是来找她的。”李振邦吃了个软钉子,脸色不变,抬手指向那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

    疯女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一直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李先生和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来找她?”顾婉又追问道。

    李振邦皱了皱眉,貌似十分苦恼的样子,开口道:“她是我的侄媳妇,天生脑子有问题。外面还下着大雨,就跑出家门了,我也是担心,才一路追过来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上前去拉疯女人。

    疯女人也不反抗,就那么任他拽着,嘴里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谣。

    既然李振邦跟疯女人有关系,即便是他们知道这中间可能有问题,但也没有理由把她留下来,只能让李振邦带走。

    “对了,”李振邦已经走到了门外,即将迈入雨中,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栋房子里原来住了一个外嫁来的媳妇。那个女人嫁到村子之后,得了麻风病,家里人害怕她传染给别人,就把她锁在房子里,后来治不好,就去世了。”

    “就死在这栋房子里,你们住的时候可千万别害怕呀!”

    他刚才是不是什么都听见了?

    众人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往外冒。虽然李振邦一直笑容满面,嘴里也没说什么,但他们就是觉得这个人不好惹。

    “他是不是知道我们怀疑他们了?这该怎么办呀?”怯生生的声音带着些哭腔,说话的还是那个胆小的姑娘。

    “要不我们打电话报警吧?”另一个人提议。

    一个女孩惊惶地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半晌,才带着哭腔说道:“没信号。”

    听到这话,大家都看向自己的手机,发现确实没有信号,都慌乱了起来。

    “可能是风雨太大,影响了周围的信号塔。不要紧,先把大家召集起来再说。”

    镇定的顾婉此刻成了主心骨,她的淡定也让大家慢慢冷静了下来。

    “明面上,我们还没有戳破这层纸,只要雨一停,我们马上就走!”

    顾婉深知,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除了自己和武术指导以外,其他人都没什么还手能力。

    如果真的和那些成日里下地劳作的村民对上,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她倒是可以自保,往林子里一藏,配合玄门术法,谁也找不到她,奈何她护不住这么多人啊!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保持表面上的和谐,等离开了村庄,到了县城再报警为妙。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和剧组的每个人通气,让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

    “顾大师!顾大师你看谁来了?”

    倾盆大雨中,狂风将黑色雨伞吹得翻了过去,不过仍旧吹不灭宋至诚的笑容。

    暴风雨中,他的裤腿也都被淋湿了,却指着身后的一个同样撑着黑色雨伞的男人,对着顾婉大喊。

    竟然是蒋其琛!他来探班了!

    清凉的雨水打湿了来人的衣裳,白色的衬衫紧紧地贴在那人的身上,八块腹肌若隐若现,让众女忍不住想要捂脸尖叫。

    顾婉心里一喜,有了蒋其琛,她就相当于拥有无尽的灵力,对于保护剧组,又多出了几分把握。

    至于旁的,她倒没什么感觉。

    佛法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再说她上辈子尸体看的多了,身材更好的也不是没有。

    蒋其琛如一阵风迅速来到了顾婉面前,不过才两天没见,他却像是隔了很久似的,心里充满对少女的思念。

    本来他还要过几天才能处理完公司事务,才能来探班。

    谁知这次分别之后,他一连几天梦到顾婉浑身惨白,躺在雕花床上生死不知的样子,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就将公司事务临时托付给了大哥,自己按着诚子发的定位一路找过来了。

    “你来的正好,剧组现在遇到了困难,你来了也是份力量。”顾婉紧绷的神色舒缓了下来,这个人的到来竟让她有了些安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以前只在师父身上体验过,没想到如今竟然在能别人身上也感受到了。

    “剧组遇到困难?”宋至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道,“什么困难?”

    “难道是——?”宋至诚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下急了,说道,“坚持不了三天了是吗?”

    “别急,你先把剧组的人都招齐了我们再说!”

    在宋至诚的安排下,这几个年轻小伙子去通知其他人了,女孩子则留在房间里。

    现在这形势,还真不敢让女孩子单独出门。

    宋至诚还好,蒋其琛一路从村口走过来,浑身都湿的不能看,顾婉把自己开水瓶里的热水倒给他,让他好好去洗了个澡,避免感冒。

    *

    不过十分钟,所有人已经到齐了,大家挤在一个房间里,都有些沉默。

    见导演一脸严肃,女演员也大多神情惶恐,大家觉得肯定有大事发生,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在听完沈芊芊的叙述,又去实地亲眼见了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后,他们全都怒发冲冠,尤其是那些有女儿的爸爸们,恨不得冲出去跟这些可恶的村民拼了!

    导演理所当然地制止了这种不理智的行为,让大家出出主意,商讨究竟该怎么办。

    “要我说,就应该马上把那些女人救出来,把这些村民送到警察局坐牢去!”

    “说得对!都是大老爷们,拼起来谁怕谁啊!当谁少长那二两肉不成?”

    第 33 章

    “你们理智一点!村子里人这么多,我们就三十来号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别没把人救出来,自己倒是被关起来了!”

    “关起来就关起来,当爷们儿怕他不成?”

    “你是英雄了,咱们组里这么多女孩子怎么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只是来拍戏而已,没必要招惹是非。”

    “你没听明白吗?那个李振邦说不定已经知道我们在怀疑他们了,这种时候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还等着他先来对付我们吗?”

    大家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得热火朝天。

    “这还有什么可争的,打110啊!请警察到村子里来调查,一抓一个准!”一个年级大些,阅历厚点的老人忍不住说道。

    “手机现在没信号。”顾婉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我正要跟大家说这件事。”蒋其琛突然开口,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今天雨下的太大,我开车在快要到村子的时候,刚路过的一段路突然塌陷了。别说是警察进不来,就连我们,现在也都出不去了。”

    蒋其琛话的内容十分骇人,但他的神色却很镇定。

    不是谁都有这份好心态。听了他的话,剧组里多数人都慌乱起来,尤其是几个女孩子,甚至忍不住哭出了声。

    “手机没信号,山路又断了,那我们就只能永远被困在这里了吗?”

    “别自己吓自己,”宋至诚虽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意外显得有些可靠,安慰道,“雨能下几天?终究会停的,信号塔坏了,国家也马上会派人来修。最多再坚持个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听你们的描述,那个李振邦也不一定听清了你们说话。而且我们虽然比村里人少,但要真拼起来,即使输了,他们也不会好受。所以情况没这么遭。”

    “所以只要我们提高警惕,都别落单,村民也不会冒着损兵折将的风险来动我们。”宋至诚靠着椅背说道。

    “我身上带着定位系统,这次过来,家里人也都知道我的行程,如果联系不上,会马上派人过来找我。”

    蒋其琛倚着墙,宽肩窄腰,气质出众,他的话又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们都知道,蒋家也是豪门,一旦发现儿子不见了,肯定会马上寻找,这样他们也就可以获救了。

    “那路修好前的这段时间,我们怎么办呢?”一个女演员问道。

    “如果雨停了,就装什么都不知道,按计划拍戏,这样也不会引起怀疑。平时和村民也正常相处,只要别一个人落单就行。”宋至诚一锤定音。

    “至于饮水,我们带的有几箱矿泉水,还能坚持几天。米面菜肉我们直接找村民买,搬回来自己做,这样也更保险。生活制片喊几个人把这事尽快处理一下。”

    见导演叫到了自己,生活制片连连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宋至诚起身准备离开,说道,“下午照常准备拍摄工作,女孩子在院子里待着,不要出门,今天闲着的男演员也都待在在这里。”

    *

    一夜无话,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拍摄的日子。

    可能李振邦并没有听到当时的交谈,也没有向别人提及,村民待剧组还是跟以前一样热情。

    只是当剧组知道那件事之后,总觉得这股热情背后藏着些什么,即使一切如常,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夏天的雨来的快,停的也快。经过了雨水的滋润,本就青翠欲滴的草木愈发精神了。

    之前剧组在向李家村征求在悬崖上拍戏时,村长一直反对,说那里也算是禁地,后来禁不住剧组的金钱攻势,才松口同意。

    但他要求平时拍摄时必须有村民在场,以免剧组对村里的禁地做些什么。

    剧组当时觉得这能有什么问题,于是爽快地接受了这个条件。

    现在则不一样了,片场两个农村大汉站在旁边盯着他们,不知是不是他们疑邻盗斧,老觉得这眼神不正,不怀好意。

    “咔!”宋至诚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吼道,“你们是魔族中人,现在又占上风,赵羽已经快要被你们逼死了,现在应该是什么表情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场上的几个演员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当然知道这时候应该呈现什么情绪,但是李家村的村民在旁边看着,总让他们有些紧张,生怕被看出了什么,对剧组不利,所以拍戏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白浩轩不错,继续保持!”宋至诚也知道演员究竟是为什么这样,没有过多的指责,在表扬了男主角之后,打算重新来一条。

    *

    “没想到竟是我害了师门!”

    赵羽飞剑被缴,背后已是悬崖,退无可退,他想起过往种种,恨声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你这魔道妖女!应该让你死在那些人手里!”

    姚莹莹脸色一白,她也不是故意透露的消息,更没想过父亲知道之后会派人将天剑派灭门,明明她只是想让父亲把赵羽接回魔界的,却不小心说漏了嘴。

    现在看着赵羽仇恨的眼神,姚莹莹的心里一阵抽痛,这是她爱慕的人啊!即使会惹怒父亲,她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我死之后,必会化成厉鬼,向你们索命!”赵羽瞪大眼睛,将这些面孔一张一张牢牢记在心里,转身向着悬崖跃去。

    一袭青衣从侧面飞来,言青青神情坚定,紧紧拥住了赵羽,一起向崖底掉下去。

    这一路逃亡,门中弟子的飞剑有的损毁,有的被收缴,他们只能靠双脚逃离追杀。

    她是天剑派的掌门之女,手里有一件珍稀的飞行法宝,只要离开那些魔道中人的视线范围,她就可以用法宝带着师兄逃走。

    一定不能让师兄死掉!

    *

    “咔!”宋至诚拿着喇叭喊了一声,众人纷纷上前将顾婉和白浩轩从悬崖那拉了上来,即使绑着威亚,这么真刀实枪地拍摄,仍然让人捏了一把汗。

    蒋其琛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他上下打量着顾婉,观察她是否安好,见她除了有些心神不宁以外,并没有受伤,这才舒了一口气。

    “言青青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拍摄中的宋至诚六亲不认,对于NG了的顾婉也不甚客气。

    顾婉知道自己失误了,但当时在她跳出悬崖的那一刹那,好像跳进了无尽的恶意之中,一股寒意霎时涌上心头,她条件反射地就想画符驱邪,却没有发现这股怨毒气息的来源。

    “再来一次。”顾婉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杂念驱除,再次投入到拍摄中。

    *

    还有五米!只要让魔道妖人认为他们跳崖自尽了,他们就可以成功逃生!

    言青青见马上就要逃出去了,原本紧绷的脸庞也忍不住松缓了下来。

    原本投入的顾婉突然脸色一僵,像是看见了什么令她惊讶的东西,幸好此时不是特写,细微的表情改变没被拍到。

    她定了定神,无视了怪异的景象,重新将身心投入拍摄中。

    悬崖上,一根绳索突然甩了下来,紧紧地捆住了言青青,将她往上拉去。

    言青青见自己已然无法逃脱,毅然将飞行法宝塞给了赵羽,轻轻一推,赵羽加速向下掉去。

    师兄曾经无数次看自己用过这法宝,也曾偶尔会找自己借去玩耍,对怎么使用这法宝了如指掌。

    这样也好,师兄能逃脱就好……

    被拉上去的言青青朝着师兄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充满了安抚和决绝。

    即使经过了这些日子的逃亡,小师妹原本清丽的面容也有些憔悴,但赵羽觉得,这是他一生中看到的最美的笑容,会一直烙印在他心中,至死不忘!

    “轰——”崖边一声巨响,赵羽知道,那是自己的小师妹自爆了,用生命为他赢来了逃亡的机会,他猛地擦了擦眼泪,念咒运起了飞行法器,向远处飞去……

    *

    “咔!”宋至诚拍了拍手,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不错,顺利完成!”

    “接下来,只需要在村庄里,庭院附近拍摄一些逃亡和日常的画面就可以结束了!”

    宋至诚也没想到这一场戏这么顺利,这是剧中矛盾冲突最剧烈的场次之一,他原本是预留了两天的,看来不需要这么久,等路一通,他们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白浩轩他们都是一脸喜色,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跳崖的戏份居然只NG了一场。

    一旁站着的顾婉却有些心不在焉,任由蒋其琛帮她解开威亚,眼眸却看着不远处的悬崖,神情凝重。

    第一次跳崖,她感受了诡异的气场,激起了她的本能反应;第二次跳崖,她看见了崖上竟然有另一个女人跳下,她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是自尽之人在曾经自杀的地方不断重复自己当年的行为。也就是说,曾经有人在这里跳崖自杀过。

    因为还要拍戏,顾婉就没理会,等到她扮演的言青青被拉上去之后,这鬼魂居然还趁机想上她的身!

    这如何能忍?顾婉当即用灵力将鬼魂驱逐。

    但这鬼魂居然一点也不怕她?

    顾婉转头往旁边望去,一张可怖的脸就在她的身侧,距她不过两米远。

    见顾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东西笑的越来越夸张,连嘴角也强行撕裂开,缓缓流下血来……

    第 34 章

    黑夜降临,万籁俱寂,一个娇小的身影偷偷从院中溜出,对着大门凌空画了几笔之后,转身朝村外走去。

    看面容,正是原本应该早已入睡了的顾婉!

    为了早日离开李家村,白天的拍摄任务安排得很是繁重,剧组又对她们这群女孩子守得很紧,导致顾婉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去寻那只鬼魂。

    她只好趁现在大家都睡着了,再往悬崖上走一趟。

    顾婉还很细心地在大门上布下了法阵,保证除了自己之外,谁也摸不到这扇门,只要里面的人不主动出去,外面的人就找不到大门。

    当然,这只是一个障眼法,作用就跟鬼打墙一样,让人不知不觉地陷入幻觉之中。

    要是有人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比如放火烧屋之类的,这法门还是抵挡不了的,所以她才没想过用这个法子来对抗村民。

    速去速回!希望这法阵用不上吧!

    顾婉回头看了看夜色中的大门,转身融入到了黑暗中。

    *

    黑夜里的李家村跟白天完全不一样。

    夜色弥漫,村中竟升腾着些许雾气,顾婉能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雾,而是怨气化形。

    原本灵气逼人的树木花草,现在都有点蔫蔫的,看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为什么晚上的村子竟然会出现怨气化形?

    顾婉有些不解,她脚尖着地,迅速向村口走去。速度飞快,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黑夜中刮过的一缕轻风。

    村口灯火通明,四个中年壮汉在村口拉了电线,开了灯,在两棵夫妻树的正中央摆了一桌麻将,正热火朝天地搓着。

    老村长则靠在一旁的躺椅上,也没有睡觉,正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四处查看。

    村里的青石板大道上,竟还有村民在四处徘徊,似是在巡逻。

    顾婉将自己的脚步放得极轻,缓缓向后退去,躲到了一个角落向外张望。

    为什么半夜了村里还有人四处巡逻?老村长怎么也在?

    一个又一个问题涌上心头,顾婉觉得李家村的谜团越来越多了,这让她难得升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村子附近会出现鬼魂,她一点也不意外,就凭之前在祠堂上空看到的怨气,和白天在房间里发现的痕迹,她也知道这个村子一定做了极大的恶事,甚至有可能所有人都参与其中。

    难道村民们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看着晚上李家村的情形,她迅速打消了今晚去悬崖的念头,转身向宅院奔去。

    倒不是出不去,她随时可以利用敛息符出李家村,保证谁也发现不了。

    但是现在村子情况复杂,她得为剧组其他人考虑。

    原本以为所有人都入睡了,她才敢出门一探,走之前更是在门上布下法阵,以避免外人打扰。

    但若是村民在她外出时出手对付剧组中人,她一时赶不回来,那大家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也许是她思虑过多,但顾婉认为,鬼魂什么时候都能找,村子的秘密也能再找时间查探,还是要以剧组安危为先,不能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而且看今晚的情形,村子这么做多半是为了防止他们夜晚出村。

    还记得白天时,无论剧组在哪里拍戏,都有村民跟着他们,监视着他们,防止剧组乱跑。

    晚上则更严格,居然直接封住了村子。

    顾婉没有惊动任何人,非常顺利地爬回了自己的被窝,躺在床上思考。

    村外一共有三条路,一条可以上山,一条直通他们停车的平台,还有一条路他们从没有走过,难道村民是怕他们跑到那去了?

    那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怀揣着这个问题,顾婉慢慢入睡了……

    翌日,天气晴朗,山区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大家都聚在一起用早餐。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配咸菜,热气腾腾,卖相良好,是生活制片精心烹制而成,但大家都有些无精打采,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哎,听说了吗?”沈芊芊拍了拍顾婉,脸色有些难看。

    “什么?”顾婉才刚刚锻炼完,没有听到他们之前的讨论。

    “小宋导派几个人去大路那里看了,路果然断了一大截,车过不去,人也过不去。”沈芊芊叹了口气,低声道,“也没有看到来修路的人,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你别急,我家人速度很快,一旦接到我失踪的消息,马上就会过来的,我估计,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蒋其琛就坐在顾婉对面,也听到了这句话,明明是沈芊芊说的,他却径直望着顾婉,努力地宽慰着她。

    因为蒋其琛身体的原因,家里人都对他格外上心,一旦失去了联系,绝对会疯狂寻找他,这在以前是有过先例的。

    所以他说这番话,着实非常可信。

    “没关系,我不怕的。”

    顾婉懵懂地点了点头,对着蒋其琛露出了一个笑容。

    顾婉今天有别的安排,一直有些心事重重,等大家都用过餐之后,她就跑去跟宋至诚请假去了。

    宋至诚现在完全就是顾大师的小迷弟,也不问她是去干什么的,很爽快就同意了。

    倒是蒋其琛,见顾婉也不叫他一起,自己又想不出什么理由追上去,心里颇有些闷闷不乐。

    白天的李家村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小孩子们在青石板道上互相追逐打闹,一些妇女们笑着在骂些什么,看起来一派和谐。

    但是她单独一出现,就有人把眼光放在她身上,似是要观察她究竟想去哪里。

    果然不出她所料,村里人肯定是怕剧组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晚上村中男人守夜,而白天则是这些妇女们盯着他们。

    顾婉不紧不慢地走着,遇到人还点点头露出笑容,看起来泰然自若。

    村子并不大,即使她走得慢,村口的两棵夫妻树也渐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咦?”

    顾婉蹙紧眉头,上前揪下了一片树叶。

    这大树前几日分明还好好的,怎么今天树里的草木精华竟少了小半,还有些被怨气侵袭迹象呢?

    明明据她推算,祠堂怨气压倒紫气还有个十几二十年的缓冲啊?难道出了什么新的变故?

    顾婉有些想不明白。

    从悬崖上回来了就去祠堂看看去!

    她预感到李家村应该出现了极大的麻烦,才陆续有了这些征兆。

    草木对于邪气是很敏感的,她必须要查清楚,以免剧组陷入这个麻烦之中。

    “闺女这是要去哪啊?”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顾婉早就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她,转头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说道:“昨天拍戏我有东西落在山顶上了,想去找找。”

    妇女望着顾婉姣好的面容,脸上露出一丝嫉妒,她撇了撇嘴,不耐道:“那快去快回,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反正上山就一条道路,只要保证这小姑娘不走下山的那条路,她才懒得跟着呢!

    顾婉自然是要上山的,那妇女站在村口一直望着她,即使已经走远了,她也能感觉到那目光如芒在背,颇不自在。

    山顶上,群山环绕,悬崖陡峭,从远处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隔近了却发现,崖边花草树木状态萎靡,而且离悬崖越近,枯萎的就越严重。

    昨天鬼魂立足的那片草地,甚至已然焦黑,看土壤的状态,是再也不会长出任何东西来了。

    居然有这么浓的怨气!

    顾婉神色郑重了起来,灵力也迅速向碧玉指环涌去,灵力鞭捏在手中,随时便可放出。

    “小姑娘……我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顾婉转身一看,见是一个透明的灵体,她五官清秀可人,神情温柔,正躲在阴凉背光处,见顾婉望过来,还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什么忙?”看着倒是一个普通的魂魄,顾婉不置可否,只问了一句。

    “这里有一个法阵,我被困在这里了,能劳驾你帮忙破了这个阵法吗?拜托拜托!”灵体对着顾婉讨好地笑了笑。

    顾婉不置可否,抬脚缓缓向灵体指向的悬崖走去。

    十米……八米……五米……在距离悬崖还有三米的时候,顾婉停下了脚步。

    “昨天想附在我身上的,就是你吧?”顾婉不再继续往前,侧身转眸问身边的灵体。

    这魂魄看起来惊慌失措,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摆手赶紧解释,“小姑娘怎么诬赖人啊?我们这是第一次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上你的身!”

    “别狡辩了,普通灵体根本无法在白天现形,”顾婉捏着灵力鞭,冷哼一声,“之前我还没发现是你,你我距离一近,我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怨气的恶臭味。”

    “没想到厉鬼还能伪装成普通灵体,这我倒是第一次见。”顾婉看着这魂魄,神色冰冷。

    她一直认为,虽然鬼是人死后变成,但普通魂魄与害过人的厉鬼是不同的。

    普通魂魄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可以马上到地府等候投胎,这是最寻常的魂魄。

    还有像之前的婴灵,虽然也是怨鬼,但却是受人驱使才做了坏事,这可以酌情降低惩罚。

    而厉鬼则不一样。

    在她看来,厉鬼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灵魂了,它们被怨气冲昏了头脑,没有足够的神智,一心只知道报仇。尤其是当它杀完仇人之后,也不会停止,而是会无差别杀人。

    这也是为什么顾婉一定要灭掉厉鬼的原因。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群疯狗,不赶紧消灭,难道等着它们在人间大开杀戒吗?

    第 35 章

    顾婉也没想到,这次遇到的厉鬼竟然如此特殊。昨天主动吸引自己的注意,今天居然还会伪装成普通灵魂,被困住了还知道找自己求助!

    这是唯一一个她见到的,浑身沾满血腥,却还保有神智的厉鬼!

    不过厉鬼就是厉鬼,即使再特殊,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只会对百姓造成伤害。

    看着厉鬼身上恶心的怨气煞气,顾婉灵力透体而出,已经做好了打散它的准备!

    见顾婉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厉鬼阴森一笑,污血缓缓从七窍中流出,无形无质的灵识放出,趁顾婉没反应过来,紧紧包裹住悬崖边的她。

    顾婉头脑晕眩,一幕幕不属于她的记忆在脑中缓缓浮现……

    *

    周语真是一名大学生。虽然这个年代大学生已经泛滥,不像过去那样吃香,但是也不妨碍她享受快乐的大学生活。

    她出自一个普通的家庭,爸爸妈妈都是老师,只生了她一个女儿,虽然家境平常,但父母都对她十分宠爱。

    可以说,周语真完全是在爱的环境中长大的。而她也没有辜负这份爱,不光模样出落得出色,各方面也都十分优秀,还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有人说,从小被爱着长大的孩子多数都十分有同理心,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周语真一次逛街时,在学校外面遇到一对衣衫褴褛的老人问路,她毫不犹豫就扶着老人领他们去了那个地方。

    到了目的地之后,周语真本想离开,老人却指着旁边的一条深邃的巷子,希望她能送他们进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闹市区旁还会有如此黑暗脏乱的小巷。

    她望着幽深的巷子,一时有些踟蹰,总觉得里面不安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打算开口告辞。

    反正已经到了附近了,就算她不送,老人自己进去,也可以找到店铺。

    正当她开口时,后颈蓦地一痛,她失去了知觉,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等她醒来,已经身在货车之上了。

    车子一路飞驰,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景色,但她也能从越来越颠簸的路况中感受到他们正一路往偏僻的地方驶去。

    她身上的证件和一些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就连脖子上妈妈以前送的项链也直接被人贩子扯了下来。

    她现在被关在这辆车上,没有食物,没有通讯工具,没有人来帮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被动地等待即将到来的厄运。

    货车里不光只她一个,身边还躺着其他人,都是和她一样,长相姣好的女人。

    不知道货车究竟是走的哪条道,这些女人哭过,也闹过,但她们的哭叫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也没有人来查看这辆车。

    周语真平时也会关注一些这样的新闻,醒来一看,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拐卖了。

    虽然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她也会义愤填膺,呼吁让所有人贩子判死刑,但她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等她第一次走下货车,就是在李家村了。

    她像个牲口一样,被人绑着双手往村口拖,四周也都是和她一样被拐过来的女人,到处一片抽泣之声。

    人贩子掐着她的下巴,拨开她的头发向村民展示,说她是城里的大学生,高学历、高文化,模样也好,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比别人聪明好看。

    而且看这身材,一看就知道她是生儿子的料,必须得出高价买。

    周语真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等着哪头畜生将自己叼走。

    几经竞价,后来她被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村民买走了,以高于同批货色数倍的价格。

    买她的是村里一户普通人家,丈夫很早过世了,寡母独自一人辛苦抚养儿子长大。

    到了三十多岁,儿子还没有娶媳妇,同村这个年纪的很多都已经结婚生子,就他还单着。

    于是他也像其他村民一样,拿出家里的积蓄,找人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

    而她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来替这个村民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

    这种视法律于无物的村子,对付她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早已有了经验,上来就是一顿饿,饿了三天之后再行房事,这样即使女人反抗,也闹不出什么花儿来。

    不管结了婚之后是不是老实,村民都会找个屋子用铁链把女人锁住,让她只能待在这个屋子里,被那个所谓的“丈夫”侵犯。

    只有当女人生了孩子,做了母亲,真正认了命,他们才会放她出门。

    到了这个时候,很多反抗剧烈的女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剩下来的身上也都没块好肉。

    据买了周语真的村民酒后所言,这就跟熬鹰一样,这些女人最终都会老实下来,好好在村子里传宗接代,就跟周语真一样。

    周语真算是其中比较聪明的那一个了,而且她关注过类似的案件,知道像这样的偏远山村,她完全不知道地形,即使能找到机会逃跑,也很难成功逃到文明社会。

    所以她假意屈从,早早装作认命,成功保护了自己,没有受太多毒打。而且她还忍着恶心,小心奉承房子里另外两个人,流露出愿意为“丈夫”生儿育女的意思,希冀他们能放她出门,好好观察这个村子。

    至于“丈夫”的侵犯,她只能当是被狗咬了一口,贞操虽然重要,活着逃出去却更为重要。

    可惜出乎预料的是,她确实是易孕体质,不过个把月,她的肚子很快就鼓了起来。

    这件事并没有打消她的念头,相反更加坚定了她的逃跑的决心。

    生活在这种遍地魔鬼的村子里,就算把孩子生下来,真的能成人成才吗?她不相信。

    可惜自从怀了孕,这家人就更不愿意让她出门了,生怕媳妇和孩子一起丢了。

    十月怀胎,周语真挣命般生下了一个女儿,见到女儿粉红的脸蛋,她知道,自己割舍不下这个孩子,逃跑这件事,只能等孩子大一些了再进行了。

    见是个丫头片子,“丈夫”和“婆婆”连声喊“晦气”,连房门都没进,就这么把她们母女俩扔在了房里。

    最后还是周语真自己出马,忍着刚生产的疲惫和痛苦,将一切简单打理了一下。

    转眼四年过去,从生下女儿之后,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繁重的农务让她喘不过气来,偶尔还要挨“丈夫”和“婆婆”的打。

    这家人希望她能马上再生个儿子,但不知是不是那次生产伤了身子,她再也没能怀孕。

    周语真自己倒是很庆幸,她一点也不想为畜生生儿育女,况且她也害怕如果再次怀孕,她离开的计划还要推迟。

    她现在还带着孩子,根本走不快,不敢直接逃离村庄。

    这四年,她见过了数个像她一样被拐来的女孩儿逃走后,连夜被村民抓回来的场面。

    被抓回来的女孩子都很凄惨,有的腿直接被打断,也不让治,就丢在院子里惨嚎;有的则被嫌弃不安分,直接转送给了村里其他的光棍。

    这些触目惊心的惨剧,终于让她绝了这个想法,打算换一种方法逃走。

    这些年她并没有闲着,下地劳作时她帮村里的邮差打死了要咬他的毒蛇,救了他一条命,邮差也知道她的情况,为了报恩,主动说要帮她给父母寄信。

    写信的材料都是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在这家人的房间里偷偷拿的,信上她写明了自己的处境,村子的名字,以及这座李山四周的景色。

    再多的她就不知道了,她被打晕之后丢在货车里运过来,时间和路程她一概不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个地方。但是如果信件成功寄出,肯定会盖上当地的邮戳,看到了邮戳,父母就知道到哪里找她了。

    她写这封信,一方面是报平安,希望爸爸妈妈知道她还活着,不要放弃寻找她;另一方面也是给出了村子所在的大概范围,希望父母能尽快找到自己。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也许是这个地方太偏僻,她一直没能收到回信,也没有人到村子里来救她。

    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又再写一封信偷偷交给邮差,同时也慢慢做着逃跑的准备。

    虽然女儿是被人强迫后生出来的,但周语真还是很爱自己的女儿,在“丈夫”喝醉了酒想拿女儿撒气的时候,她都会护在女儿的身前,替她挡住毒打。

    周语真已经在农村待了五年,再美的容颜也经不起常年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丈夫”早就厌烦她了,觉得她人老珠黄,又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如果不是手里没钱,他还打算再去买一个更漂亮的回来服侍自己。

    每当想到自己花了几倍价钱买回来的却是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时,他的心里就怒气暴涨,不由分说拉过周语真就是一顿打。

    周语真也习惯了,一声也不出,屈膝坐在地上紧紧护住头部,保证自己不受严重的损伤。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以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正值壮年的男人呢?反抗的结果是被打的更厉害。

    挨打多了,她也知道,这一阵忍过就好了,等那个男人发泄了怒气,短时间就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

    “不要打妈妈——”一个瘦小的女孩从房间冲了出来,挡在了周语真面前。

    周语真抱着头,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踢向自己的一脚被女儿挡住,女儿被踢得飞了出去,头撞在了桌子尖角上,一下就没了声响……

    第 36 章

    鲜红的血液在孩子脑袋下缓缓溢出,渐渐染红了干净的衣裳,和脚下的土地。孩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纯粹的依恋,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妈妈,到死也没闭上。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周语真像是脑袋短了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发出了一声骇人的惨嚎。

    她手脚并用,踉踉跄跄爬了过去,拼命用手捂住孩子后脑勺的大洞,却丝毫不起作用。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孩子小小的身躯会流出这么多血,她徒劳地捂着那个洞,想要想办法救救自己的孩子,却什么也做不到。

    “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死了就死了!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又不是我故意踢的!”

    一旁的男人见女儿死了,心里也有些懊恼,倒不是心疼女儿,而是女儿死了之后,他就少了一个可以胁迫周语真的手段了。

    这要是没了丫头片子牵绊,这娘们儿跑了怎么办?

    沉浸在剧烈悲伤中的周语真听到了这句话,这才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个男人正是杀了自己女儿的凶手!

    她目眦尽裂,嘴里却一声不吭,捏紧满是鲜血的拳头,对着男人就冲了上去!

    她一定要杀了他!她的女儿死了,他也别想能活着!

    “臭婆娘!竟然敢咬我!”

    被拳打脚踢,还被周语真狠狠咬了一口的男人一下也恼火了,飞起一脚将她踢倒在地,这力道让她撞翻了笨重的柜子,连柜子上的几个盒子都掉在了地上。

    一个结实的铁盒子也翻倒在地,一封封信件撒了遍地。

    望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周语真颤抖着双手一封一封捡了起来,手上的鲜血渐渐染红了信封。

    一共三十三封信,一封不多,一封也不少,全是她偷偷躲起来,亲手一笔一笔写下来的。

    此时此刻的她,心中悲愤到了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脑海一片空白。

    她不想去问为什么自己寄出去的信会在这个男人手上,无非就是出卖和背叛罢了。

    她也不愿再立足这个村子一分一秒,平白脏了自己的脚。

    她横抱起自己瘦小的女儿,转头轻轻瞥了一眼这个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出了门。

    这个男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被那一眼镇住了,那目光十分平静,却完全不像是活人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呆愣在了原地。

    “妈的!”

    想起自己在这个女人身上花的钱,他到底还是担心周语真趁机逃跑,嘴里骂骂咧咧的,跺脚追了出去。

    也许是连天都在帮她,竟真的让周语真一路顺顺利利抱着孩子来到了悬崖上。

    望着险峻陡峭、深不见底的悬崖,周语真心中十分平静,甚至还有功夫四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

    来了李家村这些年,她一直没什么机会能上来转转,尽在村里消磨了。

    这里风景不错,女儿会喜欢这里的景色的。

    周语真端详着女儿稚嫩的脸颊,一点一点擦干净女儿脸颊沾上的鲜血,用手温柔合上她微微鼓起的双眼,最后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

    这天真蓝啊!多像她家阳台上的那片天空。

    周语真恍惚想起了年少时与家人一起度过的岁月,家里的场景仿佛也缓缓浮现在眼前,爸爸妈妈正心疼地看着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微微漾起一抹笑容,不顾身后的呼喊,抱着女儿的尸体消失在了悬崖之上。

    ……

    “砰——”一声巨响,掌/心/雷将崖边的石头轰出一个大洞,厉鬼的灵识也被顾婉赶出了体外。

    灵识里已然过完一生,外界却才过去数秒。

    顾婉的灵识何其强大,分魂都能成就一代天师,更何况是魂魄完整时了。

    厉鬼灵识一上身,她其实可以马上将其驱逐,但看到灵识中的记忆,她还是决定看完之后再说。

    原来厉鬼生前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虽然早知道李家村作恶,但没想到居然是村庄集体犯罪,而且还害了这么多好人家的女子一生。

    也难怪祠堂会有那么浓的怨气,难怪这二十年前应该就发达的村庄,到现在仍然没有发迹。

    这么看来,这风水法阵真的很厉害,在这种全村都该遭天谴的报应下,竟然还让这个村平平安安的延续下去了,还祸害了这么多人。

    “大人!”

    厉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满怀仇恨,“李家村这些年害死的人不计其数,悬崖有阵法束缚,我白天只能在这悬崖下活动,不能离开半步。”

    “晚上我可以离开悬崖,但是同样无法进村,法阵一直在守护这群恶魔!”厉鬼声音凄厉,满是怨毒。

    “曾经有一个村民夜晚出村,被我附体,但我一进村子,悬崖处的法阵陡然威力大增,让我不得不受伤离开,让那些村民逃过一劫!”

    “我周语真也不求别的,只恳求大人解开此处束缚,让我能自行报仇!”

    顾婉知道,这个村庄的风水阵没有那么简单,以祠堂为阵眼的守护法阵是中间最核心的那一部分。

    但外围其他的法阵,她却一直没有看出来。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从悬崖直通崖底,也有一个法阵,而且还有拘人魂魄的作用,这才造成了周语真现在的状况。

    这也完全对上了,为什么夜晚时村民会封住村子,不让人外出了。

    顾婉原本以为是村民怕剧组的人乱跑,发现他们的秘密。

    现在看来,他们更多的是怕晚上有人出村,将村外徘徊的厉鬼带进村来。

    他们没有阴阳眼,可不知道自己村的法阵这么厉害,见村民害死的人居然变作厉鬼想要附身报仇,他们也被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晚上出村。

    村里现在又来了剧组,这些村民担心组里的人不守规矩,又不敢透露出自己做的恶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四处巡逻防止有人夜晚出村。

    顾婉抿了抿唇,心想:李家村做了这样恶心的事,确实罪该万死,等死了之后定然会在地府受尽酷刑。但是……

    看了周语真的经历,她自然非常同情这个被拐卖的女人。但是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间的不平事,自然应由人间的官员来处理,而不是完全任由鬼类随意报复。

    而且,鬼魂若是杀了人,手上染了血,对它自己也不好,等到了地府,也是要受刑还债的。

    这还是一个厉鬼……

    在顾婉接受的教育里,厉鬼已经完全跟人类没有关系了,而且厉鬼杀了人根本不会停止,只会无休止地报复它看见的所有人。

    她不把这厉鬼收了已经算是很可怜她了,如何敢放她出去在人间大开杀戒?

    看到顾婉犹豫的神情,厉鬼恨声大喊,声音凄厉。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遭难的时候没有人来救我们!为什么我有能力报复了,天师却来阻我!”

    “他们就是一群人渣!你也是一样!是非不分!”

    顾婉叹了口气,她也很恶心李家村的人,但是看周语真这煞气冲天的样子,要是就这么放出去了,这一片肯定都会沦为死地。

    她定了定神,试图劝阻,“我可以报警,让警察将这些村民绳之以法,推了你女儿的村民,杀了人,也会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报了警有什么用!”周语真冷哼一声,鲜血缓缓从眼角流出,“法不责众,人贩子又能判几年?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只能换这几年吗?”

    “我只要他们偿命!”厉鬼仰天长啸,怨气陡然暴增。

    “我可以放你出去,”顾婉沉吟片刻,神色肃然,“你也可以去报复,但是,一定不能出人命!”

    做出这个决定,已然是违背了顾婉的原则,同意厉鬼去报复仇人,要是在天一阁,她一定会被师门重罚。

    她以前从未相信过厉鬼,从来都是直接将其打得魂飞魄散,这次也是怜其遭遇,愿意给周语真一个机会。

    “不出人命?哼——”厉鬼冷笑,“怎么可能?我要杀掉所有该杀的人,只要是李家村的,一个也逃不掉!”

    顾婉的神色也蓦地冷了下来,她叹了口气,缓缓举起了右手,灵力向指环涌去。

    *

    与此同时,热闹的村子里,不止小孩子成群结队在石板路上嬉戏玩耍,连上次和剧组有过一面之缘的疯女人也在四处闲逛。

    疯女人记忆一直模模糊糊,总是爱唱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儿歌。

    她不喜欢被关在屋子里,也不喜欢被人锁住做恶心的事。

    幸好她疯了。

    见她疯了之后,买她的那户村民解了她的锁,也不再监视她,任由她到处乱窜,反正到了晚上她也没有能待的地方,会自己回来的。

    这样也挺好。

    疯了也不耽误生孩子,反正又不是天生是疯子,孩子是正常的就行。

    那家的男人还颇为得意,觉得这女人疯了之后事少多了,也不反抗了。

    疯女人含着大拇指,一路跟着嬉戏的孩子们,慢慢来到了村子的正中央。

    望着眼前气派的建筑,疯女人大拇指也不含了,她指着大门“啊啊”叫了两声,见没人理她,她也自得其乐,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祠堂门口。

    这是什么地方?

    疯女人糊涂的脑子想不起来。

    好像我不能进去?

    模模糊糊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为什么?凭啥我不能进去?我要进去!我就要进去!

    透过门缝看见空旷的大堂,里面陈列着一排排灵位,她的神智一瞬间似乎清醒了,又似乎没有。

    疯女人傻乎乎地笑了一声,退开几步,对着祠堂大门一头撞了过去……

    第 37 章

    血色殷红,顺着祠堂大门迅速流下,将一切都染成了红色,门板、地面绘制的符文也被毁了个彻底。

    悬崖边突然金光大盛,原本隐匿的法阵竟悄然出现在了空中,这金色法阵符文流转,隐隐颤抖数下之后,突然碎成了一片一片,随风飘散。

    半山腰的村庄也似乎遇到了大麻烦,远远望去,顾婉竟看见祠堂上空的怨气陡然增长了几十倍,一下就将原本势均力敌的紫气吞噬了个干净,整片村庄天空乌压压一片,完全被污浊的怨气所笼罩。

    “哈哈哈——”一阵大笑传来,厉鬼飘在半空,望着村子的方向,眼中凶光毕露,“看来是天要亡他李家村!”

    “站住!”

    顾婉挥出灵力鞭,鞭子上幽光闪烁,想要将她困住,却没想到厉鬼挣扎数下,竟很快脱离了灵力鞭的束缚。

    不过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望着自己薄了一层的怨气,周语真面露忌惮,呵斥道:

    “天师又怎么样!别想妨碍我!跟你一起的人可没你的本事!若你再动手阻我一次,我就杀剧组一人!”

    见李家村已经毫不设防,可以任她自由出入,厉鬼复仇心切,不再理会还想继续出手的顾婉,转身向李家村扑去。

    这厉鬼的修为竟然如此之高!

    顾婉收回灵力鞭,摸了摸右手中指的碧玉指环印记,眉头紧蹙。

    自己到底重新修炼没几日,境界不够,竟不能压制她!

    为什么才死不过短短数年,这厉鬼竟这么厉害?这修为都抵得上千年厉鬼了!

    而且这怨气里,竟像是夹杂着龙怨之气?

    顾婉忧心忡忡,也顾不得再说什么,也连忙下山,迅速赶往李家村。

    剧组里除了蒋其琛有自保之力,其他人在厉鬼手里就是送菜的。

    幸好这厉鬼看起来说话算话,没有哄骗人的习性,想来在没有杀光她的仇人之前,应该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她还可以稍微放心一点。

    也不知道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破了这守护法阵。核心法阵一破,外围的其他法阵当然也顺势破坏了,这厉鬼才能脱离束缚,入村报仇。

    只是真的要任由这厉鬼杀人吗?

    顾婉眉头紧紧蹙起,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她从小接受的师训就是除魔降妖,守护人间。如若人做了坏事,鬼可以报复,但不能伤人性命。

    虽然她也知道李家村罪大恶极,但受到的教育如此,也难怪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顾婉运起灵力赶路,不过几分钟,就已经回到了李家村村口。

    原本只是有些没精打采的植物彻底枯黄了,除了夫妻树靠着一丝草木灵气还在苟延残喘以外,其它所有的花草树木,无一例外全部枯萎,有的甚至变成了一片焦黑,如同被烧过一样。

    这就是周语真身上怨气带来的影响。

    像这样凶厉的厉鬼,走到哪里都寸草不生,哪怕她不主动伤害人类,在她的怨气范围里的人类也会身体衰竭,慢慢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玄学大师都不会放过厉鬼的原因之一,它对人间的伤害太大了。

    顾婉捡起一片焦黑的树叶,叶子脉络清晰,但草木精华尽失,竟跟她之前出村时看到的树叶有一丝相似。

    看来周语真这两天修为增长了很多。

    顾婉蹙眉凝思,她想起剧组刚刚进村的时候,村里的草木灵气逼人,都很精神。

    而当他们在村里待了这两天,李家村的植物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吸取了草木精气,而且还沾染了污浊的怨气。

    现在除了夫妻树,其余所有植物全部死绝,不管是草木还是庄稼,都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厉鬼逃脱,报复世人,这片山村,即将要成为一片绝地,少说至少几十年都缓不过来。

    也不知道周语真会采取什么方式来报复,直接在村子里现形然后大开杀戒吗?

    以这厉鬼的修为,自己与之相斗,也不过五五之数罢了,这到底该怎么做呢?

    顾婉皱紧眉头,心中犹豫不定。

    村里的庄稼全部死绝,此刻的李家村看起来也有几分慌乱,纷纷去查看自家的田地。这样的事情太罕见,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也一下慌了手脚。

    即使村民有时候自己吹嘘自家老祖宗是什么国师,但其实他们打心眼里就不信这些,要真敬畏鬼神,也不会阖村做下这种丧天良的事了。

    在顾婉踏进村庄的那一刻,茫茫白雾迅速升腾,霎时将村庄严严实实遮掩了起来。

    站在村口望着外面,白茫茫一片,仿佛自成结界,连一米之内的事物都看不清楚。

    村内倒是没有雾气,视野正常,但已经有人发现村外的情形,尖叫声将所有的村民都吸引了过来。

    如果只有庄稼出了问题,村民们还可以认定可能是土壤出了问题,但是看见这魔幻的一幕,是个人都知道不正常了。

    剧组原本在路边拍逃亡的戏份,此时也被村民异常的反应惊到了,跟着汹涌而至的村民来到了村口。

    “这是怎么回事?村外怎么成这样了?”

    “是啊,这样我们还怎么出村啊?”

    “好不容易种的庄稼,都快成熟了结果全死了!”

    “就是,我娘还打算这一季粮食卖了之后跟我买媳妇的,这下全泡汤了!”

    “嘘,快别说了,村里现在有外人在!”

    “顾忌他们干什么!我看哪,我们村变成这样,就是这些人造成的!”

    “他们没来之前好好的,来了之后我们村就开始倒霉,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见周围的村民窃窃私语,看着他们的表情越来越不善,剧组的人也提高了警惕,都聚在了一起,将女孩子们护在了正中间。

    村长的弟弟李振邦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剧组的人笑眯眯道:“你们看,你们给我们村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该怎么赔偿我们?”

    “我们赔偿你们?”

    宋至诚作为导演,当仁不让冲在第一线,当即“呸”了一声,哼道:“这种自然现象关我们剧组什么事?就算是神鬼报复,那也是你们村不干好事,害我们受了连累,我们不找你们赔偿也就算了,你们倒还敢开这个口!”

    宋至诚言语里暗指的,自然是他们之前猜到的,李家村买卖人口的事了。

    别看他现在嘴上不饶人,其实没有顾大师在身边保护,他心里还是有点虚的,尤其是看到村里这些神奇的景象之后。

    听了他的话,周围的村民仿佛火上浇油,又闹了起来。

    “我们村风水好,肯定是你们来了之后坏我们村的风水!”

    “赔偿!必须要赔偿!不能少于一百万!”一个村民狮子大张口。

    “拿不出钱也没关系,拿你们那几个女娃娃换!”

    “就是,村里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必须把那几个女娃娃赔给我们!”

    “嘿嘿嘿嘿嘿……”

    仿佛想到了什么龌龊的事,几个村民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淫/邪的笑声,边笑还边用眼睛瞟剧组中间躲着的女孩子。

    这都是些什么人?!脑子坏了吗?

    顾婉简直都气乐了,她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些脑子里只有精虫的村民,竟还想着那档子事,对这么危险的情形视而不见。

    亏自己还在想着人命关天,要不要冒着危险救他们一把。现在可好,厉鬼还没开始复仇,这些村民已经把注意打到剧组身上了。

    简直不知死活!

    顾婉走到宋至诚身前,低声催促他赶紧带着剧组的人回女孩子住的宅院,她待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刚刚她查探过了,村子被周语真用结界封住了,她自己倒是可以出去,但是剧组那么多号人在李家村呢,她不可能丢下他们自己离开。

    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大家聚在一起保护起来,并且和所有村民都保持距离,下一步如何行事,只能再从长计议了。

    见顾婉站在原地,并没有跟着剧组一起离开,蒋其琛也停了下来,坚定地挡在她身前,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

    这个村人渣太多,他可不放心让顾婉一个人面对这些渣滓。

    顾婉本来是想直接离开,不管这些人的。但是看着似乎被打怕了的畏畏缩缩的妇女,以及眼眸天真的孩童,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说道:

    “整件事起因在于周语真,你们害死了她,她现在变成厉鬼来报复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听到周语真这个熟悉的名字,心虚的村民一阵骚动,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他们可都还记得当年那个女人纵身跃下悬崖的场景,那女人抱着一个死了孩子,一路走血一路滴,死的那么惨,还真说不准会不会变成厉鬼。

    曾经参与欺辱过周语真的村民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难道真是那女人?

    顾婉也懒得再去管他们,带着蒋其琛径直离去了。

    其实顾婉还真没骂错,这些村民的确是脑子坏了。

    封锁村庄的怨气影响着整个村庄,会激发人心中的黑暗、丑陋,暴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以前看起来热情的村民竟会脱口而出那样的恶言,其实他们平时还是很在意那张脸皮的,即使心里龌龊不堪,也只会对自己完全掌握的猎物露出这一面。

    如果时间再长一点,这些人甚至会渐渐丧失理智,完全被自己的欲望所支配。

    到时候,即使厉鬼不出手,村庄也将在这些人手中沦为人间地狱。

    第 38 章

    “砰——”

    顾婉沉着脸,一把推开大门,对着宅院里乌压压的人群高声道:

    “大家赶快把所有东西都搬过来,包括床上的被褥,全都拿到这个院子里来!快点!”

    顾婉虽然说是宋导的表妹,但平时在剧组里却很低调,还从来没有这么张扬的时候。

    听了她的命令,大家站在原地不动,眼睛望向宋导,都有些迟疑。

    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别愣着啊!快点!听顾大师的,赶快把东西都搬过来!一样也别掉!”

    一听顾婉的话,宋至诚顿时急了,他是了解顾婉的脾气的,知道能让顾大师主动出头的事,那一定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还记得那个让宋家鸡犬不宁的女鬼,也是被顾大师轻描淡写就解决了。这次肯定更严重,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大师如此焦急的样子。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也顾不上问,总之相信顾大师就对了!

    宋至诚第一个出门奔向自己的房间,为了保命,他硬是拿出了高中奔向食堂的实力!

    看着宋导都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其他人也都行动起来,去搬自己的行李去了。

    顾婉的境界还未恢复到前世最高水准,现在毕竟修为低微,身边还带着这么多拖油瓶,无法跟厉鬼硬拼。

    如果大家仍然这么分散,不待在一起的话,她很难保证人人都照顾得到,这也是为什么她让所有人都把东西搬过来的原因。

    若是住的远了,一旦发生什么变故,她着实鞭长莫及。如果厉鬼再采取什么声东击西的手段,那可真是要疲于奔命了。

    住在一个宅院里虽然不方便,但布阵容易啊!现在这个境地了,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即使条件再艰苦,也只能坚持一下了。

    不顾身旁慌乱的人群,顾婉站在院墙底下,如门神一般守在宅院门口,她摒弃了所有的杂念,将灵力涌入双眸,抬头四处张望。

    在她的眼中,村子各种气场混杂,最明显的就是已经无处不在的污浊的怨气,似有魔鬼在人耳边不住地呢喃,想要勾出人心底最黑暗的那一面。

    古语有云,鬼话连篇,一开始并不是说全是满口蒙骗人的胡言乱语,而是指鬼类的言语诡谲,是多么不可信。

    所以即使厉鬼亲口说出自己只诛村民,不找剧组中人的麻烦,但顾婉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她。

    顾婉运起灵力,一圈一圈在经脉中流转,手中的法术将放不放,时刻警戒着厉鬼的偷袭。

    宋导可以说是整个剧组最有威望的人,有了他的亲身示范,不出十分钟,所有的人都抱着大包大包的东西,陆陆续续进入了这所最大的宅院中。

    等确定剧组所有人都在这个院子里了,顾婉赶紧动手关上大门,咬破中指指尖,以血在门板上迅速勾画起来。

    鲜红的血液在门上形成了玄妙的图案,一道光芒顺着纹路游走,陡然金光大盛,这图案竟如心脏跳动般闪烁数次,缓缓融入到了宅院大门里。

    一道道无形的金色符咒从门上伸展而出,迅速蔓延到了所有墙面,连庭院上空也被无形的符咒牢牢包裹住。

    待整个宅院都被这道金光笼罩住时,光芒中符咒也开始缓缓流转,所有的一切都渐渐消失,融入到了空间中,看不出任何异样了。

    这下,可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

    顾婉脸色惨白,布完法阵之后消耗过大,脚步略微有些虚浮,忍不住向后退去。

    蒋其琛的眼里只有顾婉,见她似是站不稳的样子,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顾婉布下这个守护阵法,不光只是用到了血液,浑身的灵力更是消耗了大半,此刻挨着蒋其琛,熟悉的阳气亲亲热热地涌入体内,让她原本亏空的经脉迅速充盈起来。

    看着女孩手指上的伤痕,这一口咬的极深,两排牙印中间,伤口已然泛白,蒋其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捧住女孩的手轻轻吹了两口。

    感觉到身侧传来的气息,一抹红晕悄然浮现,顾婉感觉十分不自在,她甩了甩手,似是想把这股麻意甩掉。

    蒋其琛也不以为意,拿出刚刚找到的消毒棉棒,将她的伤口细细涂抹碘伏,消毒杀菌。

    “咳咳,大家听我说!”顾婉将注意力放到剧组上,面色严肃地将她遇见的事情向大家讲述了一遍。

    众人刚刚都看到了那神奇的一幕,再加上宋至诚的力挺,早已对顾婉是深信不疑。

    听完周语真事件的前后始末,他们也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看顾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都忍不住害怕起来。

    “这……我们只能一直躲在这里吗?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怎么办?遇到这种灵异事件我们能活下去吗?”

    “是啊!厉鬼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

    恐惧来源于未知,即使知道顾婉有降妖除魔的本事,但也不妨碍他们对从未看见过的厉鬼产生害怕的情绪。

    顾婉仰起头,露出自信的神色,安慰道:

    “大家放心,我有办法对付厉鬼,只要大家就待在这个宅院里不出去,就绝对不会出事!”

    看着顾婉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想起刚刚那神异的一幕,大家这才安了心,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去了。

    顾婉见没人注意,迅速拉了蒋其琛回房,才一进门,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

    察觉到女孩苦恼的心情,蒋其琛忍不住开口问了。

    周语真在报复完所有的村民之前,应该不会来伤害剧组的人。但她毕竟是厉鬼,谁能保证她杀红眼之后,会放过剧组呢?

    李家村做了大孽了,周语真只是其中一个典型,背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受害者,让她去报复,情理上确实说得通。

    但是这些村民里,应该也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那些恶事,难道真的要坐视所有人被杀光吗?

    顾婉脸色心中交战,颇有些犹豫不决。

    算了,先看看厉鬼到底是怎么报复的,如果只诛首恶,就放手不管;若是伤及无辜,就灭了她!

    若是想诛灭这只厉鬼……

    顾婉转头看向对面的蒋其琛,郑重道:“接下来的几天,我会时不时出门,想请你与我一道,不知可否?”

    顾婉和厉鬼已经交过手了,知道对方的路数,彼此都有些忌惮,知道对方不好惹。

    但厉鬼不知道的是,她身边还有一个蒋其琛,有了他的阳气支持,自己的灵力完全可以多出好几倍,可以说是鸟枪换炮,要真打起来,自己这方二对一,胜率一定比厉鬼那边高。

    再加上顾婉手段颇多,要是斗上了,她还真不虚。

    而且蒋其琛本身体质特殊,将他带出去,也不用操心要保护他,完美!

    “当然可以!”

    就算顾婉不说,他本来也是想提的。

    他在知道自己的体质能对鬼类造成威胁,知道自己能帮上婉婉之后,对以往让自己痛苦的阳气煞气,心底竟还升起了几分感激。

    他太想将顾婉纳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太想保护她了。

    如果心上人单独出去冒险,自己留在院子里干等着,那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一种煎熬。

    *

    清晨的宁静被一声尖叫声打破,顾婉让剧组待在布有阵法的宅院里,一定不能出门。自己带着蒋其琛出门,向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赶去。

    昨天剧组离开之后,留在村口的村民试过走到村外,但无一例外,都在那片白雾里迷失了方向,莫名其妙又都自己走回了村子。

    白雾似乎只有困人的作用,倒没有人受伤,所以村民并没有太过恐惧,在研究无果之后,也只能各自回家了。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新的一天。

    春花也是村里的媳妇,不过不是被拐来的,而是被她爹娘“嫁”过来的。

    自从春花亲娘死了之后,她爹给她找了个后妈,后妈又生了个弟弟,她就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她家本身就穷,又眼馋那笔彩礼,即使知道这个村是怎么回事,她爹妈也没当回事。

    所以嘴上说是嫁,其实跟卖差不多,她爹娘要了一大笔彩礼,就把她“嫁”了过来。

    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在哪都是一样过,都要下地干活,要包揽所有家务,她都已经习惯了。

    今天早上,她本来是要到隔壁去讨要被借走的锄头的,也不知道隔壁是怎么回事,借了好几天了也没见还,自己家里还要用呢!

    春花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趿着拖鞋向隔壁走去。

    不知道自家还要用吗?借了人家的东西居然不马上还,看谁以后还愿意借给他!

    要是一般人家,她肯定就骂出声了,不光要出声,还要面对面怼着脸骂。

    不过这家她不敢,自从他家媳妇儿闺女几年前跳崖死了,那男人就天天抽烟喝酒,啥事都不干,光靠他老娘养着。看人的眼光也是阴测测的。

    他老娘也是天天黑着个脸,活像谁欠她钱一样。

    她都不爱去隔壁家,总有股子阴森的感觉。

    “二婶?二婶你在家吗?我春花啊!”

    农村人都起得早,往常这个点就没人还在睡觉的,所以哪怕春花见大门紧闭,也直接上手拍门了。

    “吱呀——”

    门直接被拍开了,一个人影就趴在地上,离大门只有半米远。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望着大门,却已然没有了呼吸。

    一股浓郁血腥气直冲脑门,院子里、地板上全都是鲜血,连门板上都赫然印着几个血手印!

    “啊——!!!!”

    第 39 章

    顾婉二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村民,可能是见尸体见得多了,都没什么害怕的神情。

    应该是被人拦在了门外,这些村民都只在门外指指点点,听一个中年妇女心有余悸地述说,没有来得及进去破坏现场。

    院门敞开着,李振邦正蹲在院子里,近距离地看着门口的男尸。身处命案现场,他的脸上竟还挂着一丝笑意,配上这场景,简直就像变态杀人狂犯案后的现场。

    眼前的院子看上去有种莫名的熟悉,无论是角落里的洗手台,院子里的各种摆设,还是布满划痕的大门,她好像都在哪见过。

    门后的男尸衣衫破旧,浑身上下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尸身肿胀,看着像是死前被人残忍暴打折磨过。后脑勺上破了一个碗口大洞,血早已流尽,露出了白花花的脑浆,看的人胃酸上涌。

    男尸面目狰狞,却又微微带笑,一手撑地,另一只手直直伸向大门,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门外,看着竟是一副欣喜的模样。他所趴着的位置,地上、衣服上全是血痕,已然变成了暗红色,散发着阵阵腥气。

    正屋门口有爬行的痕迹,拖鞋一只套在尸体脚上,另一只掉在了正屋门口。看样子,应该是他一路爬过来,想要逃离这个院子,然而最终还是没有成功,死在了距离大门不足半米的地方。

    这男尸的相貌就更熟悉了。

    顾婉快步走到男尸身旁,定睛一看,发现果然是周语真的“丈夫”。

    如果是这家人,那死的应该不止这一个。

    想起周语真记忆里的景象,顾婉默不作声,抬脚就往屋里走。

    蒋其琛默默跟在后面,他害怕女孩会被这些场景吓到,所以距离隔的很近,目光一直担忧地注视着她。

    在到目的地之前,顾婉就施了敛息咒法,只要不发出极大的声响,便不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哪怕有人看到了,也会在符咒的力量下自然地转移视线。

    甫一进屋,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恶臭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熏的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顾婉偏头干呕了两声,将口鼻都捂好了才向里走去。

    屋子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桌子,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的,上面刻着细腻的纹路,看得出来年代已经很长久了。

    顾婉在厉鬼的记忆中不止一次看到过这张桌子,但眼前的场景,她还是第一瞧见。

    一个人蓬头散发地坐着,即使背对着大门,顾婉也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身形正是周语真的“婆婆”。

    她坐的椅子上一片狼藉,裤子全湿透了,连地面都流了不少,看来那股不可言说的恶臭味,就是从这里而来。

    “她应该已经死了。”

    一个压低之后更显磁性的声音在顾婉耳边响起。

    屋外声音这么嘈杂,她的裤子上也全是不可言说之物,这个“人”却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换过,而且身形如此僵硬,肯定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顾婉点点头,悄无声息又往前迈了几步。

    这人果然是这家的寡母,她脸色铁青,眼睛鼓睛暴眼,里面全是恐惧和痛苦,看着十分怪异。

    她身上跟她儿子一样,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太阳穴那也有一个碗口大的破洞,血液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衣裳,让她更显狰狞。

    魂魄呢?这两人的魂魄怎么不见了?

    顾婉心中疑惑,这两人是谁杀的,她心中一清二楚,只是这魂魄,难道是被周语真收去折磨了吗?

    “造孽……造孽啊……”

    老村长被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了进来,看到惨死的母子俩,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

    早在听到有人来时,顾婉二人就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让人不易觉察的位置,再加上敛息符效果仍在,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尸体上,所以没人发现他俩也在现场。

    “这是怎么回事?谁第一个发现的?”

    老村长不愧是老村长,来了之后,村民仿佛有了主心骨,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整件事情说了个清楚。

    “这究竟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老村长将自己的拐棍用力跺了跺,老泪纵横,言语十分痛心。

    李安国是村里的长房嫡子,辈分又高,数百年来,族长之位一向是由他们这一房担任的。

    现在村里的村民大多是他的小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弄成这副惨状,也难怪他心里不好受了。

    “哎,老村长!”

    李振邦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对自己的亲大哥,连声哥哥都不叫,声音也有些阴阳怪气的。

    “这俩人怎么死的,我知道!”

    李振邦读过几年书,脑袋瓜子比一般人灵活,又常年在外面东奔西走,眼力确实比旁人要细致一些。

    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原因,村里人也很愿意听他的话,当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屋子里只听得见李振邦一个人的声音。

    “大家看,命案现场只有这两个人,咱们村其他人也都可以互相作证,昨晚上没来过这里,那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李振邦还特意卖了个关子,见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在那儿蹲着也看了半天了,他们头上的口子很明显是致命伤,一般的东西还砸不出这么大的洞。”

    李振邦指着男尸旁边倒地的锄头,说道:

    “照我看,应该是母子俩发生了什么冲突,两人互殴,打出了火气,最后拿锄头砸破了对方的脑袋。血流过多,不就死了吗?”

    李振邦的话并没有得到认同,毕竟这家寡母有多疼儿子,他们是知道的,要说儿子打母亲他们相信,但是母亲怎么可能亲手拿锄头砸破儿子的脑袋呢?

    “不会吧,她二婶儿多疼儿子啊,连句重话都没对孩子说过,更别提打了!”

    “是啊,平时连根手指都没动过!怎么看二婶儿也不可能杀了儿子啊,振邦叔是不是弄错了啊!”

    李振邦在村中威望极高,虽然平时笑眯眯的,但大伙儿都怕他,就连这反对的意见,也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了似的,声音特别轻。

    如果不是顾婉就站在他们的身后,还真听不见。

    “振邦叔,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剧组那帮人干的?”

    “是啊!我们可以互相作证,昨儿都没到这儿来,剧组那边的动向我们可不知道!”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众人赞同,冲动点的甚至想马上跑到剧组那边去质问。

    自己这方肯定是无辜的,寡母又不可能杀儿子,可不是只有剧组背锅了嘛!

    而且这些人心里还藏着一个阴暗的念头,剧组护那些姑娘护的那么紧,现在做错了事情,那必须为这对母子的命负责,以命偿命。

    等剧组的人死几个之后,谁还能阻止他们打剧组姑娘的主意?这些女孩子,迟早是他们嘴里的肉!

    能推到剧组头上,李振邦也满意得很。虽然他觉得应该不是剧组下的手,不过这脏水又不是自己泼的,他现在点头也不碍什么。

    “咳咳咳……不是……”

    见大伙儿怒火中烧,想要马上去找剧组麻烦的样子,老村长急得咳嗽起来,连忙制止:

    “不是剧组的人干的,我安排了人守在他们宅子外面,昨晚上没有人外出。”

    “村长都说没有了,那一定是没有。”村民信服村长,即使有些人心中遗憾,也只能跟着附和。

    是的,白雾封村之后,李家村不再担心有人会偷偷出村,所以撤了晚上的巡逻。但是老村长多长了一个心眼,派了两个人守在剧组门外。

    他觉得村民说的有道理,剧组没来的时候,村里一片太平,剧组到了之后,村子马上出了事,确实不大吉利。

    李安国倒是没觉得剧组是坏人,故意来找事儿,而是怕他们不懂事,乱碰了什么东西,破坏了村里的风水法阵,索性叫人盯着了。

    哪晓得误打误撞,反倒解除了剧组的嫌疑。

    事情推断到这儿,又陷入了死胡同,貌似谁都没有这么做的动机,那这家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死状还这么惨烈!

    要说李家村的现状确实和剧组有分不开的关系。

    如果不是剧组来了这个村子拍戏,顾婉身上的至阴灵气就不会被周语真趁机吸收一部分,也就不会修为大增,能直接出现在顾婉面前。

    那个疯女人也是间接受到了怨气和阴气的影响,神智清醒了一瞬,直接撞死在了祠堂大门上,坏了整个法阵。

    不然按照怨气侵蚀紫气的速度,村里至少可保十几年太平,不会这么快出事。

    “不会真的是这家媳妇儿回来报仇了吧?”一个村妇哆哆嗦嗦说道。

    她是相信鬼神的,这家人以前怎么对媳妇儿的,她都还记得,而且昨天剧组那闺女儿不也说了是周语真吗?

    “是啊,死得这么惨,如果是鬼上身就完全能解释了。”

    剩下的人也都一脸赞同,纷纷附和。

    在场的只有顾婉知道,李振邦和村民都说出了真相,至少是一部分真相。

    要说周语真确实是恨毒了这家人,昨晚现身困住这对母子之后,她就直接以命威胁,说两者活其一,她今天只拿走一个人的命,放另一个人出去。

    过程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的“丈夫”本来就是自私的性子,“婆婆”又宠儿子,在她刻意表演出来的死亡威胁下,儿子毫不犹豫对着自己的亲妈拳打脚踢。

    她又故意露出那把锄头,男的正嫌上手打太慢太累,果然拿去一锄头就砸破了母亲的头。

    而她,则在“丈夫”成功走进院子的那一刹那,给了他巨大的“惊喜”。

    第 40 章

    男人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成功逃出生天了,那叫一个欣喜若狂。只可惜,就在他走出屋门的那一瞬间,周语真上了寡母的身,男人刚刚是怎么对付这具身体的,她也同样怎么还回去了。

    看着残留的怨气影像中,男人浑身鲜血,一步一步艰难爬到院子门口,最终死不瞑目的场景,顾婉却觉得他完全是活该。

    拐卖妇女,打死亲子,诛杀亲娘,样样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即使在阳间死了,到了地府也还要再受刑还债。

    至于周语真骗人,她一点也不惊讶,不会骗人的鬼才奇怪吧?

    不过她这手段确实残忍。

    顾婉微微蹙眉。

    先是以生的希望来挑拨这家人,让母子相残的惨剧上演;又在男人心情最放松的一瞬间,以寡母的模样打破了他的希望。完全就像是猫抓老鼠一般,玩弄这对母子。

    不过想想这家人对她和孩子做的事,也就能理解了。

    见村民们还在商讨如何处理后事,顾婉二人没有惊动他们,而是慢慢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青石板路旁原本青翠欲滴的草木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烧焦似的黑灰色。

    蒋其琛察觉到了顾婉的愁眉不展,忍不住问道:“这件事很难解决吗?”

    顾婉点了点头,说道:“是有点棘手,虽然暂时死的是两个人渣,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无辜的人惨死。”

    “不过早在周语真脱困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报复李家村,以她的能力,可以瞬间杀死的其实远远不止这个家庭。现在她只报复了对她伤害最大的这家人,也算不错了。”

    “你是担心她把村民当作猎物,每天杀一批来制造恐慌。”蒋其琛很敏锐,一言指出了她心底担忧的地方。

    确实如此,从周语真报复这家人的手段来看,她喜欢这种戏弄敌人的感觉。

    若是一下杀完,一了白了,死得快了其实根本来不及产生恐惧的情绪。

    若是隔一天死几个,就如同钝刀子割肉一样,今天自己没死,明天呢?明天会不会就死了?

    悬在头上的刀才是最恐怖的,这种感觉完全可以把人逼疯。而且还有怨气对人神智的负面影响。到时候,真不知道这些村民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要她不滥杀无辜,若只是报复与她有仇之人,我就不管了!”顾婉咬了咬牙,说出了她的决定。

    李家村是真的令人作呕,想起周语真记忆里那些画面,顾婉确实一点也不想去救他们。

    再加上,厉鬼报复完她的仇人之后的那一刻,既是她最强大的一刻,也是她最虚弱的一刻,顾婉还打算留着实力,到时候去收了她的。

    剧组里的人都很听话,虽然宅院里挤得慌,但想起外有恶鬼虎视眈眈,没有一个人说要出门。

    顾婉二人回去之后简单说了一下经过,见外头已经开始死人了,他们就更不想出去了。

    *

    又过了一天,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这一次却不再是一处了,而是十几家都出了命案。

    这一次更惨,这十几家全部死绝,连家中饲养的鸡鸭也都一命呜呼。

    但是这次的死状很奇怪,各不相同。这些人家中都有老人,老人都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他们恐惧的事物,受惊吓而死。

    而每家每户的当家男人下/体都不翼而飞,而且是脱肛而亡。望着这些人身下红红白白、一片狼藉的画面,蒋其琛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啊,我要长针眼了,要瞎了!

    这十几家唯一幸存的是一个妇女和一个孩子。

    妇女也是被拐卖过来的,被拴了链子锁在了房间里,孩子是她生的,已经一岁大了。

    据她所说,她晚上跟女儿待在这个房间里,并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如果说昨天的事件只是让村民们起了疑心,今天的群体死亡案件真的让他们产生了恐慌。

    这些人是怎么死的?难道真的是厉鬼作祟吗?那还要死多少人?

    不少村民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想要穿过白雾离开村子。但是周语真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这些人在白雾里绕了几圈都失败了,只能抱着行李又回去。

    还有一些记性好的,想起了之前剧组里那个小姑娘说的话,也许她懂行,想来问问活命的方法。

    老村长李安国作为代表,来到了剧组的宅院门口。

    他本来想直接敲门进屋的,哪晓得门明明近在眼前,却走了数十分钟都没摸到,他这才相信剧组里确实有人是真才实学,值得去求救。

    “吱呀——”大门打开,顾婉迈步走了出来,门没有关,很多人挤在门后躲着听墙角。

    老村长见了顾婉,嘴上没有说什么,上前一个大礼跪拜了下去。

    这还什么都没说,她还不一定会出手呢!

    顾婉当然不会受这一礼,侧身几步就避开了。

    李家村作恶在先,当有这一劫,顾婉本来是不想出来的,但想起今天死的这十几口人,还是于心不忍,想找老村长问问情况。

    “求求大师,救救我们李家村吧!”

    老村长心如刀割,老泪纵横。他没有妻子儿女,这些去世的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跟他的孩子一样。

    村里是一个宗族,都是亲人,眼见他的子孙辈死了十几户了,怎能不叫他心疼呢?

    “老村长现在知道要找我救命了,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顾婉当然没有贸然答应老村长的请求,而是抛出了这个问题。

    她也确实是耿耿于怀,看老村长的样子,是真的心疼村民,但为什么没有阻止这些村民犯罪呢?

    现在见遭报应了就来求救,早干嘛去了?

    “其实我们李家村参与这个也不久,就十几年。我当时也想阻止,但是实在是没办法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十年前我们村突然生不出小孩了,不管人在哪里,就是没办法生出娃娃!”

    顾婉注意到了,老村长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躲闪了一下,看来这段话中,他肯定隐瞒了什么!

    顾婉也不打断,继续往后听。

    据老村长所言,二十年前,李家村因为莫名的原因无法孕育后代,有些村民搬到城中居住,也是一样的结果。

    本来以为是身体出了问题,但是到医院检查后发现,村民的身体一切正常,不存在任何隐疾。

    他们还担心怕是地下有矿或者是水质出了问题,但请专家检测过,也是一切正常。

    后来一户人家的男主人喝醉酒之后,顺势强/暴了来村里旅游的背包客小姑娘。

    被人家看到了脸,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个女孩子关押了起来,不出三个月,这女孩子的肚子就大了。

    这一下算是在村里出名了。李家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新生儿出生了,村民没办法生出下一代,心里异常苦闷,见有人能够怀上娃娃,都兴奋不已。

    据他们分析,可能是李家村风水出了问题,所以怀不上孩子,但是别的地方的女人没有受影响,能怀上娃娃!

    李家村虽然祖上阔绰,但是到了这一代,已经比较穷了,周边几个村子离得也不近,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再加上村民中有人又搭上了拐卖少女这条线,只要出一点钱,就能买回城里的姑娘做媳妇儿,还是读过大学的那种!

    一想到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漂亮清纯的大学生被自己压在身下,为自己生儿育女,这些村民心底都是一阵燥热。

    别说是能生孩子了,就算是不能生,他们也乐意出这个钱!

    老村长虽然辈分高,但是生儿育女的人伦大事更为重要,他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

    就像一开始,剧组想要进李家村拍戏,他也是尽力阻止,想将剧组拦在村外。

    剧组里都是俊男靓女,这要是进了李家村,等于是把鸡腿放在黄鼠狼面前,吃不吃完全看黄鼠狼的心情。

    只可惜被他的弟弟李振邦打乱了他的计划,现在剧组也只能跟着村民一同受过,不能离开村子半步。

    “老村长,您知道为什么周语真为什么报复这十几口人吗?而且是连家禽都一并死绝。”

    听完老村长的话,顾婉目光灼灼,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这……这应该是这些人欺负过她吧!”李安国言辞闪烁,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又开始躲躲闪闪。

    顾婉不置可否,顿了顿,说道:“老村长请回吧,您说的话有些不尽不实,什么时候能坦诚相告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

    望着老村长踉踉跄跄、颓然离去的身影,顾婉不由得叹了口气。

    “婉婉你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我看哪,就是他们李家村自己作孽!别人报复也是正常的!”沈芊芊旁听了所有的对话,见顾婉神情惆怅,忍不住跑来安慰她。

    其他围观的人憋了一肚子的话,也忍不住开口吐槽。

    “是啊!生不出孩子了不起吗?生不出孩子就可以抢别人的女儿来当媳妇儿吗?”

    “就是!明明是他们自己的原因,为什么要把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

    “大学生怎么他们了?大学生上学上的好好的,凭什么被拐过来为这些村民生儿育女?!”

    “婉婉你就不应该帮他们,让厉鬼报复去!看他们还敢不敢拐卖妇女!”

    “对!人贩子都该枪毙!我如果是那个厉鬼,不光要报复李家村里伤害过我的人,还要找上那些人贩子,让他们也不得好死!”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