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听着周围的句句声讨,顾婉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确实是应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但是报仇归报仇,也不能牵连无辜!
不过也能理解,原来消息不灵通,很多惨剧都只是听闻,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谈论起来当然是不痛不痒。
现在网络发达,什么样的消息都能查到。被拐卖的人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家庭被毁灭之后的老人是如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寻找儿女的,这一幕幕惨剧大家都看在眼里。
谁家还没个女人孩子呢?对于这种事,正常人都会恨之入骨,也难怪剧组的人都是这个态度了。
一夜无话,也许是心里揣着事儿,顾婉第二天起的比平时更早。
天色微暗,纵使白雾封村,仍能依稀看见夜空中明亮的满天星斗。
宁静的黎明时刻,一股乌黑污浊的怨气冲天而起,那股恶意让顾婉都感觉到了。
她看着西边怨气升腾的方向,也来不及带上工具,直接冲出大门就朝那边赶去。
现在正是夏季,尸体根本放不住,再加上这些人死得蹊跷,村里根本不敢按规矩停灵几天,而是很快挂起了办丧事用的东西,打算尽快把尸体烧掉。
青石板路上尽是纷纷扬扬的冥钱,顾婉轻手轻脚,没有惊扰任何人,顺利地来到了怨气冲天的那一家。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是周语真在报复,但顾婉没想到自己进门会看见这么残忍的一幕。
院子应该是设过结界,外面毫无异常,里面却哀嚎声声,院子里遍地都是血痕、血手印,浓郁的血腥气聚而不散,如同来到了屠宰场,让人心底发毛。
一个老年妇女悬在空中,手脚被利器砍断,四肢皆少了半截,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淅淅沥沥往下流。
她不住地惨嚎尖叫,全身青筋暴起,明明痛得已快要晕过去了,周语真却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举在半空,让她一直清醒。
屋子的角落里还缩着一个中年男人,浑身发抖,双眼发直,屎尿失禁。很明显是遭受过残忍的折磨,已经对外界没有了反应,认不得人了。
而且这男人痛得不断呻/吟,也跟眼前的老妇人一样,四肢尽断,变成了残缺之人。
看着这痴痴呆呆的样子,顾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男人就是当年言而无信的邮差。
想当年,周语真明明救了邮差一命,邮差也答应了会帮她送信,没想到她寄出去的每一封信,都被他交给了她的“丈夫”,让她丧失了对人间的最后一丝希望。
“周语真,冤有头债有主,你报复当事人可以,但不要牵连无辜!”
这一幕实在太血腥了,顾婉着实不忍心见到一个人被这样活活虐杀。
邮差是言而无信,可是他的亲人又做错了什么?
“还有昨天死的那十几户,你若是报复欺辱你的人,我无话可说,但是满门灭绝,是不是太过分了?”
想到昨天看到的,莫名死亡的家畜和惊吓过度死亡的老人,顾婉心底压抑着怒火。
“呵……”周语真冷笑一声,声音刺得人骨头缝发酸,“我早就说过了,我要李家村全村死绝!一个人都不会留!”
“冥顽不灵!”顾婉的灵力鞭已然挥起,迅速击向周语真。
周语真上次就见识过这鞭子的厉害,见来势汹汹,只得甩手扔掉老妇人,避让开来。她望着顾婉,眼含恨意道:
“谁说他们无辜了?这个村子,没有一个无辜的人!我周语真杀人,自然有我的道理,绝不会错杀一个!”
周语真如同上次一般,灵识迅速向顾婉袭来。
顾婉忍住了反抗的冲动,任由厉鬼灵识上身。她也想看看,这些村民究竟做了什么,竟让残忍好杀的厉鬼认为自己没有滥杀,认为他们是罪有应得。
一阵熟悉的晕眩感到来,顾婉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周语真的记忆里。
跟上次一样,她只是个过客。记忆里的人都看不见她,她也只能跟在周语真身边,去看她经历过的事情。
“人渣!简直是一群败类!!”
怨不得周语真要杀掉那十几户人家,原来这些人确实都高高在上地欺凌过她。
当时她被拐来之后,生的是女儿,容颜又渐渐衰败,在村子里不受“丈夫”喜爱。
不仅“婆婆”打骂她,就连“丈夫”时不时也会拿她当出气筒来撒气,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生不出儿子,用各种工具打她。
这男人不仅家暴,还喜新厌旧,简直不堪为人。他厌弃了周语真,为了赚钱买新媳妇,甚至想出了一个更为恶毒的方法。
这方法就是让周语真去服侍村里别的男人,中途生下来的孩子是谁的,就谁抱走。他是不管的。
而他只要收取一定的钱财,就会出卖自己的媳妇,这样积少成多,总有一天家里的钱够得上买一个新的回来。
周语真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大学生,虽然皮肤粗糙了,但是底子还是很漂亮的,不少村民都想一亲芳泽。
而且她还生过孩子,虽然是个女儿,但好歹能生啊!她“丈夫”不行,不代表自己不行,也许就会成功怀上自己的儿子呢?
村里太穷,没钱娶媳妇的光棍还是很多的。娶亲的钱拿不出来,买媳妇的钱也不够,但是这一两个月过夜的钱,自家还是能掏的出来的。
在周语真的“丈夫”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中途她没有屈服,也试图反抗过。但这些村民的老人想抱孙子啊,都上前帮忙按手按脚,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事,白得一个孙子。
那几年,周语真不止一次想求死,但是一想到家中还在等候她的父母,想到无依无靠的女儿,还是咬牙活了下来。
实在太惨烈,顾婉没忍心看这惨剧,让这段记忆飞速略过了。
接着,记忆里出现了邮差的脸,看得出来,邮差对周语真也是有意思的。见她成天愁眉不展,想念自己的亲人,也是邮差主动说要帮忙。
周语真本来没有指望有人能帮她,但是见邮差神色诚恳,自己又是他的救命恩人,终是没忍住这份诱惑,答应了让邮差帮她。
于是就出现了上次记忆中的那一幕。
邮差接过周语真手里的信,承诺会帮她寄出去。但其实,这些信并没有寄出去,而是被他带回了家中。
邮差家里也只有一个寡母,家里比周语真待的那一家还要更穷,也一直没能娶妻生子。
但这寡母可厉害多了,知道周语真当家的想卖了她,再找个新媳妇,又看到自己儿子手里有那女人的把柄。她满肚子坏水,马上想出了一个损人利己的主意。
逃是肯定不会让她逃走的,这是村里共同遵守的规则,但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家得到最大的好处呢?
她让儿子去跟那家的男人商量,用邮差这个身份去忽悠周语真,表面上答应她,稳住她,给她一丝希望,但其实并不会真的帮她寄信。
但是这家男人必须答应他们,等买了新媳妇之后,这周语真必须归他们家所有。
周语真的“丈夫”早就发觉她不老实,但又没抓到她有什么别的举动,正担心她哪天受不了逃跑,让自己损失一大笔钱。邮差这个办法正中他的下怀。
周语真有了这一丝希望,家里又有那个丫头片子牵扯着,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乱跑,这样家里不是太平多了?说不定再要她去赚钱她都不抗拒了。
至于那些信?呵——一定不会有寄出去的那一天!
邮差到底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他实在想要周语真当自己的媳妇,也就顺水推舟这样去做了。
反正主意是母亲想的,她的“丈夫”也认同这个做法,自己也不得不去做啊!
顾婉觉得这个邮差真的是恶心,得到了周语真的信任,打着爱的名义,又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周语真还真不如一开始就没救这个人!
中途的记忆顾婉之前都看过了,也是飞快略过,迅速来到了周语真抱着孩子跳崖的那一幕。
悬崖陡峭,深不见底,若是能当场死绝,只痛那么一下,那也不算什么。可惜,遭就遭在周语真跳下去之后,并没有当场死亡。
风水宝地,草木灵气本就旺盛,悬崖边树木众多,她在跳下去之后,被一棵枝叶繁茂的树枝挡了一下,延缓了下降的速度,让她摔下去之后,还弥留了一段时间。
即使没有当场死亡,周语真也遭受了巨大的冲击,浑身骨骼尽断,动也动不了,胳膊即使断了,也牢牢抱住自己的女儿,死也要死一块儿。
她的头还能微微转动,当下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是在悬崖下的谷底,草木异常茂盛,但一些草木未能掩盖的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
这些白骨身上的衣服有的很朴素,有的则样式时髦,看着像是外边才流行的。但是除了衣服,它们身上却没有一点点血肉,头盖骨上甚至还有几个大洞,看着渗人的慌。
知道自己迟早也是这些白骨中的一员,所以她根本不害怕,而且经历了李家村这个全是恶魔的村子,她觉得恶鬼都比村民要善良。
就在她以为自己在这山谷里要么痛死,要么饿死的时候,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草丛中、石头缝里慢慢钻出了成千上万条蛇,向她蜿蜒爬行了过来。
第 42 章
裸露在外的头骨也突然动了起来,蛇从眼眶、头顶洞里慢慢爬了出来。
这些蛇都不大,大约成人拇指粗,看这样子,应该早就吃过人肉了,不然这些骨头上不会连一丝血肉都没留下,肯定也是被这些蛇啃噬干净的。
一直以来都有个说法,就是吃过人肉、尝过人血的野生动物,不管它有多么珍稀,都应该就地处决。
因为只要尝过人肉,动物就会牢牢记得这股味道,把人当作猎物袭击。
顾婉不忍再看,只好又调快速度,将这段记忆飞速略过。
周语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女儿的血肉一点一点被啃噬,受尽了折磨,足足拖了三天才彻底断气,死亡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解脱了。
见她痛苦得一直呻/吟,却拿这些蛇毫无办法,不但不能保护自己,连女儿的尸体也没保住。
生前饱受折磨,死也死的不利索,女儿又在自己面前被啃噬干净,难怪死后瞬间变成厉鬼,霎时怨气冲天,升腾的黑气遮住了整片天空。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顾婉就站在她的身边,心底对她报复的执念又多出了几分理解。
记忆到这,还没结束,这时候即使周语真成为了厉鬼,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厉鬼,没有达到现在这样的程度,顾婉挥挥手都可以灭掉她。
看来她之后还有奇遇。
顾婉默不作声,又继续看了下去。
山谷看起来仍然生机盎然,如果不是地上白骨森森,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恐怖的事情。
死后的世界一片死寂,周语真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见到女儿的魂魄,能跟女儿过一段宁静的生活。却不知为什么,女儿的灵魂没有跟着一起过来,这空旷的谷底里,只有她一个鬼魂。
她满腔恨意无从发泄,又担心女儿魂魄出事,根本在这谷底待不住,一心只想冲到村子里去。
谁知这谷底竟是被设了阵法的,她只能在悬崖到谷底的这一段距离中活动,根本无法离开半步。
以周语真的性格,那样的苦难都没有将她击溃,如果不是接受不了女儿的死和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性命的。
现在女儿的魂魄不见了,自己又变成了厉鬼,有了复仇的条件,再怎么艰难,她也要冲出这个牢笼!
她一次又一次飞起,如飞蛾扑火般撞向悬崖,想硬冲出这个法阵,却一次又一次铩羽而归。
转机出现在一次月圆之夜。
谷底正中央有一块月牙形的小池,池水清澈,却一眼望不到底。
平时这汪池水平静无波,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而那晚,不知是她触碰到了什么,这池水竟无风微微波动起来,从里面飘出了许多魂魄来。
这些魂魄也同样煞气四溢,怨气冲天,都是厉鬼无疑。看衣着打扮,应该就是山谷里这一批白骨的灵体。
月圆之夜?月牙形的水池?突然出现的厉鬼?
顾婉情知记忆已经到了关键之处,迅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凝神观看。
这些厉鬼飘出来之后,竟一句话也没同周语真交流,只微笑着向她点头示意,继而将他们自身所有的怨气都朝着周语真灌输过去。
月牙池里,也同样涌起滔天怨气,这怨气竟幻化为四爪黑龙,长须、鹿角、鱼鳞皆纤毫毕现,威风凛凛。黑龙于月牙池上空盘旋,迅速冲向周语真,将她的修为层层拔高……
竟是这处地界!难怪周语真修为堪比千年厉鬼!
顾婉望着谷中月牙池,神情凝重。
夫龙之为虫也,可犹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龙脖子下有一块倒生的鳞片,呈月牙状,这就是逆鳞。
龙有逆鳞,龙脉也同样有,这山谷里月牙小池,就是这条潜龙的逆鳞所在!
潜龙本可以顺利飞升,却被李家先祖施法束缚,与李家村气运相连。连就连吧,如果李家村行善积德,说不定还会是一件互相成就的幸事,成为一段佳话。
哪知道村子非但不积德累善,反而连连作孽,这谷中尸骨皆是枉死,怨气冲天,将位于谷中潜心修炼的蛇群也影响的开始吃人肉了。
龙脉有灵,见飞升无望,反倒招惹了一身孽债,怎能不恨李家村人?
它与村子气运一体,不能主动报复,难道还不能找个能帮他报复的人吗?
于是,在观察了这么久之后,它挑中了执念最深的周语真,将那些厉鬼的怨气和自己的龙怨之气全部送给了她。
有了这些助力,周语真成功集怨气于一身,在夜晚能够自由出入崖边结界。虽然村子法阵威力强大,她还是无法进去,但已经进展不小了。
剧组的到来,顾婉的靠近,无意识吸取的纯阴之气让她又更进了一步,能够直接出现在顾婉面前。
风水法阵环环相扣,阵法相连,疯女人的血液直接破开了所有的阵法,彻底将她释放了出来。
竟然是这么回事!李家村着实糊涂!
逆鳞之处竟成了弃尸之地,李家先祖没气得半夜托梦吗?
上次周语真不愿让她看见完整的记忆,刻意抹掉了自己受人欺凌的那一部分,让她以为这村庄还有诸多无辜之人。
现在看来,也许是有不主动犯罪的村民,但旁观同胞作孽却不制止,反而视而不见,又能算得上有多无辜呢?只是罪不至死罢了。
顾婉深感无语,看了这段记忆,她也觉得这群村民纯粹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声声呻/吟传来,顾婉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记忆,回到了现实中。邮差和母亲只剩半截胳膊抱在一起,正在痛哭流涕。
“已经够了,”顾婉叹了口气,虽然她也极其厌恶这些村民,但还是开口劝慰,“你的记忆我都看完了,也理解你报仇的执念,但真的已经够了。”
顾婉想起这三天发生的所有惨事,耐心劝道:“买你的,欺辱你的,蒙骗你的人,你已经都报复过了,而且也没有让他们死的太容易,这口怨气应该也出了大半了。
剩下的村民虽然也做了孽,但到底罪不至死,经历了这些事,相信他们也不敢再作恶,不如就交由阳间官府来审判吧!
你杀的人越多,到了地府后受的惩戒就越重,而且该杀的你已经都杀了,何必为了那些村民加重自己的罪孽?”
同样身为女人,顾婉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也不希望她到地府之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于是苦口婆心又说道: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要多想想你女儿吧!你与女儿同天身亡,又是血脉至亲,你所做的一切对她也是有影响的,为了女儿你也要多积德啊!”
周语真一腔慈母之心,活着时便顾及自己的女儿,没有逃走;死了之后更是一心要追回女儿的魂魄。顾婉说的话真正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但若是对女儿产生了不好的影响,让女儿下辈子无法顺利投胎,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周语真的态度也有些软化下来,说道:
“我可以答应你,那些村民我不杀,但必须有惩戒!”
“好!”顾婉见她好不容易松口,心里也缓了一口气,诚恳道,“其实这世上也还是有好人存在的,比如曾经帮你阻挡毒打的婶婶,以及偷偷给你女儿东西吃的村民……”
想起记忆中飞快略过的画面,顾婉又继续说道:“有时候,人死了一了百了,反倒是活着更受罪。
你可以在他们的识海里投放这些经历,让他们也亲身去体验一下。
我想,像那些良心还在的人,看到了这些事情之后,也许活着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惩罚。”
周语真见顾婉说的在理,神情也微微和缓了下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顾婉与厉鬼博弈时,老村长带着他的弟弟李振邦来到了祠堂阵眼中。
望着眼前一排排灵位,李安国神色凝重,说道:“我们李家祖上是皇帝钦点的国师,不但以寻龙点穴闻名于天下,捉鬼降妖也很有一套。”
老村长顿了顿,看见身边的弟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道:“我们是长房嫡子,这些秘密一代一代传下来,只有族长才能知晓。
我年纪大了,已经活不了几年了,又没有儿女,这族长之位还不是只能传给你!偏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认真听!”
祠堂里的李振邦也收起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大哥顶嘴,只撇嘴道:
“我可不稀罕当小村子里的族长,只要你不阻止我做买卖,我们一切都好说!”
这个话题是两兄弟之间的死穴,一提到做买卖,老村长不由得又愤怒起来,骂道:“你这是丧良心啊!人家好好的闺女被你拐过来,你看看死了多少了?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吗?非要赚这昧良心的钱?!”
每次说到这个,两兄弟就会不欢而散,李振邦很不服气,阴阳怪气道:
“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丧良心了?我告诉你,我这是积德!你看咱们村里有多少娶不上媳妇的?有多少要绝后的?明白地告诉你,如果不是我拐了那些女人回来,咱们村十几年前就该绝后了!”
一提到这事,老村长也暴跳如雷,呵斥道:“咱们村原本好好的,为什么绝了后?你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你都忘了吗?!”
第 43 章
“那你把我杀了祭祖平怨啊!把我送警察局,让他们把我枪毙啊!反正你又看不上我!”
李振邦的态度那叫一个有恃无恐。
“你!”
老村长气得发抖,又拿李振邦毫无办法,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弟弟,他当儿子一样养大的,如果做这事的是别人,他早就把那个人扭送到警察局了!
“白雾为什么封了村?这几天死了多少人了?这都是报应!二侄孙家媳妇儿索命来了!你还执迷不悟!”老村长急得直跺脚。
想起这些灵异的事件,李振邦也有些心虚,但他是绝不可能承认的。毕竟他做这样的买卖,若是这世上有鬼神,那自己死后岂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被千刀万剐?
“那拍戏的没来时,我们村好好的,他们来了我们就开始出事了,我看,跟这群人肯定脱不开关系!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李振邦在大哥面前格外嘴硬。
“好好的,不要攀扯别人!”
剧组有没有问题老村长还不知道吗?他是时时派人盯着的,见弟弟还嘴硬,忍不住怒道:“一开始剧组要进来拍戏,我就是不同意的,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他们根本就进不来!”
为了守住村子的秘密,保住自己的弟弟不被抓到警察局,老村长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我不也是看着那群丫头长得漂亮,村里几个侄孙还没娶媳妇儿呢!大哥,你弟媳妇儿和侄子也还没影儿啊!”李振邦委屈道。
李振邦不是没有结过亲,他是人贩子的头头,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只不过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个消耗品,已经玩死了好几个了,却没有一个能怀孕的。
提到没影子的侄儿,老村长忍不住叹了口气,神色也和缓了下来,说道:“你就不能好好的结个婚,生个孩子吗?跟媳妇儿好好处,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会有的。”
李安国没有结婚生子,年纪又这么大了,自己这一房要想不绝后,就只能指望弟弟传宗接代,再加上他视弟弟为亲子,所以才会对李振邦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
不过老村长毕竟是一族之长,还是见过世面的,想起剧组的来历,他的神色又严肃了起来,郑重说道:“别的不说,但是剧组你一定不能动!”
见弟弟梗着脖子,脸上明明白白都是“凭什么”,李安国沉声道:“你在外面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剧组是干什么的吗?剧组过来,肯定都是报备了的。他们要是失踪了,你知道会有多少警察来找吗?要是里面还有个明星,你就完了!”
老村长指着李振邦,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你这行当没被抓到那是你运气好,要真一个一个查起来,你以为你能逃脱?还有,事情结束之后,赶紧把村里那些痕迹处理了,死了这么多人,剧组回去之后肯定会报警!”
李振邦知道,自家大哥说的痕迹就是之前那些被关着的女人留的印记,破坏了这些印记,警察就算来了也找不到线索。只要把那些被拐来的女人藏起来,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见大哥是真的为自己着想,李振邦的语气也忍不住软了几分,“那白雾封村怎么办?是不是真是周语真那丫头来报仇了?”
这时候他倒松口了,承认了这确实是灵异事件。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害怕啊!毕竟这些拐卖案里,他是主谋,虽然周语真应该不知道人贩子里自己是头目。
“所以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带你来这里!”
老村长杵着拐杖,慢慢弯下了腰,在供桌底部轻轻摸索。
似是碰到了什么机关,灵位最高处开始隐隐震动,两个精美的盒子被机关升到了先祖的灵位旁。
老村长亲自出手,踮着脚颤颤巍巍将两个盒子都抱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供桌上。
这两个盒子,一个金光闪闪,竟是纯金所造,上面镶嵌着珍珠及各色宝石,奢华无比。
另一个则是木头所制,盒子的每一面都雕刻着八卦图案,纹理精美,这材质色泽,一看就知道是桃木打造。
老村长指着珠光宝气的箱子,怅然道:“这是皇帝当年御赐给我们先祖的宝物,一直作为阵眼,守护我们李家村。”
想起一代代族长口口相传中祖上的威风,对比现在的没落,李安国觉得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村子现在弄成这样,该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老村长摇了摇头,将宝盒轻轻推到一边,郑重地打开了古拙的桃木盒子。
盖子揭开,木香沉静悠远,里面摆放着一把长约三尺的桃木剑,并没有剑鞘相配。剑身上雕刻着北斗七星,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常,毫不起眼。
“这是我们先祖降妖除魔时,使用的法器,”老村长的态度十分慎重,这毕竟是祖先流传下来的宝物,“先祖封印了这把宝剑,只有我们长房嫡子才能启用。”
李安国拉着弟弟,朝着这把桃木剑拜了几拜,随即走上前,用随身带着的小刀,划开了自己的中指。
刀口划得极深,大滴大滴暗红色的血液涌出,流了李安国满手。他毫不惊慌,态度恭敬地拿起了桃木剑,将血液涂满了剑身,连凹进去的七星也没有放过。
沾染了血液的桃木剑竟亮了起来,并开始微微颤动,李安国顾不得止血,将宝剑置于供桌之上,对着法器喃喃念咒。
桃木剑颤动得越来越厉害,桌子也跟着震动起来。李振邦在旁边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世界竟如此灵异,一点也不科学啊!
在咒语的指挥下,宝剑突然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中,一道金光蓦地从桃木剑上放出,瞬间扩散了出去。
李振邦只觉得耳边一震,似乎听到了诸多尖叫声,头脑霎时一片空白,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宝剑已重新暗淡了下去,“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这就完啦?太神奇了!”
还沉浸在刚刚奇异的景象中,李振邦颇有些魂不守舍,“那这一下,是起什么作用?”
老实说,李振邦一直认为这世上没有鬼神,所以也从来没有敬畏之心,这陡然一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见识了自家法器大发神威,他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一招不够狠,灭不掉周语真。
如果那厉鬼死了,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若是厉鬼还活着,自己倒是要不好了。
不过自家法器这么厉害,杀个把厉鬼肯定不成问题,周语真才死几年,肯定不敌桃木剑。
李振邦想起刚刚桃木剑闹出的动静,内心安稳了下来。
“这是祖上传下的解封法器的咒语,解了封印之后,桃木剑自然会除魔降妖。”
老村长伤口的血竟慢慢止住了,他捡起了地上的桃木剑,重新恭恭敬敬的放回了木盒里。
说也奇怪,这法器刚才明明沾满了血液,这时候来看,却是干干净净的,仿佛是把血液全部吸收光了一样。
而且明明是把木剑,却一改之前古拙的模样,隐隐变得锋利无匹。
“祖先保佑,”李安国拉着弟弟对着一排排灵位跪拜,虔诚道,“保佑我们村能平安度过这一劫,以后必当行善积德,不再作恶。”
见大哥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李振邦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连忙保证道:“这件事过去,等我找到媳妇儿了,一定马上收手,再也不做这一行了!”
说是找媳妇,其实还是拐卖。李振邦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太久,眼光早就高了,一般的女孩他还看不上,找就要找最好的。
所以即使是对着祖先发誓,他也鸡贼的没松口。他知道,大哥是最疼爱他的,只要他坚持,大哥最多跟他闹闹脾气,才不会拿他怎么样。
而且收手也没关系,这些年赚了不少了,自己又有别的经济来源,犯不着为了这行当得罪鬼神,万一又蹦出一个死不瞑目化作厉鬼来报复的呢?确实还是尽快收手的好。
李家兄弟以为事情已经成功解决,村庄已然恢复宁静了,殊不知这桃木剑虽然厉害,但周语真吸取了龙脉的怨气,修为堪比千年厉鬼,岂是法器一下能解决的?这招能伤到她,已然是了不起了。
不过对付普通魂魄,桃木剑确实算得上一等一的杀器。
刚刚法器发威时,那些被祠堂阵法强行拘禁的魂魄没来得及吱声,全都遭到了重创。若不是桃木剑是无差别攻击,没有具体锁定哪个魂魄,相信这些普通灵体肯定会直接魂飞魄散。
而这些被阵法强行拘禁的魂魄中,就有周语真的女儿。
*
听了顾婉的劝慰,周语真的表情已经渐渐平和了下来。
正在这时,煌煌一道金光袭来,带着锋锐之气,一下将她身周的怨气打消了大半,不远处响起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周语真猛地捂住胸口,面色大变,怨气陡然强横了起来。
这叫声常人听不见,但顾婉却听得清清楚楚,这是鬼类痛苦的惨嚎声,还不止一个!见了周语真的神色,她哪还能不知道这其中有周语真的女儿?
“好,好,好!”周语真怒极反笑,暴增的怨气将整个村庄都包裹了起来,“我好心想放你们一马,没想到你们却不放过我!”
“手脚不干净,该折!多嘴多舌,当断!”
周语真猛地一挥手,邮差母子的舌头一下被扯断,红红的一团掉到了地上,两人本来四肢都被斩断,流血过多,只挣扎扭动了数下,就彻底断了气。
“我周语真要让你们全村灭绝,再无活口!!!!”
第 44 章
“大成,大成!快醒醒!”
见丈夫睡得死死的,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妻子用劲儿狠狠推了一把,将原本还在打呼噜的丈夫硬生生吵醒了。
“这一大清早的,怎么了?”被叫醒的丈夫也不恼火,睡眼惺忪问道。
“现在几点了?看外边天像是亮了,咱家大花今天怎么没叫?”妻子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丈夫说话。
大花是他们家养的大公鸡,成天昂首挺胸,是村里最威风的公鸡,平时一大早就会站在高处打鸣,它不叫,整个村子里的鸡都不敢先叫。
大成是李家村一个普通的农户,二十年前与妻子结婚,一直没有小孩,他和妻子感情好,没因为这个嫌弃她,后来知道是自己村子出了问题,就更没提过这个事。
他也不像别的村民,为了传宗接代买外面的女人回来,他过不了心里那个坎。见婆娘始终怀不上,也死了要孩子的心,只在家里养些鸡鸭狗牛,平时也可以排解寂寞。
这些动物都是心头肉,一提到大花,原本困倦的他一下精神了,心里也开始担心起来。
“咋这么安静咧?大花不叫,阿黄也不来扒门了。”妻子疑惑道。
夏季的山村可不是一般的热闹,不是蝈蝈在喊,就是蝉在鸣叫,绝不会有如此安静的时候,甚至没有一点声音,让人感觉一片死寂。
“这两天好像一直这样,连蚊子都少了。”大成含含糊糊地说着,手上也开始穿衣服。
“大成,你多穿点,这鬼天气,嘶——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冷。”
妻子打了个寒颤,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夹袄扔了过去,抱怨道:“这还是夏天,怎么就冷的要穿夹袄了?”
丈夫慢吞吞地穿着,说话不紧不慢,“这两天天气是有点异常,以前晚上睡觉搭住肚子就行,现在还得盖棉被。”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厚实的棉被叠好。妻子早已等的不耐烦,先出房门去了。
“大成!大成!你快来看!”
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丈夫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冲了出去。
家里的院子这几十年来早就被夫妻俩划分了区域,鸡笼、狗窝、牛棚……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互不干扰。家里养出的灵性十足的动物一直是他俩的骄傲。
可惜现在一切都毁了。
鸡鸭一动不动,全都躲在自己窝里,大成探了探,冲着妻子摇了摇头。看来大花在没出来打鸣前,已经死了。
阿黄平时看到夫妻俩,喜欢摇着尾巴跑过来,蹭蹭他们的裤腿。而现在,这只小狗似是看见了什么令它恐惧的东西,缩在墙角,尾巴紧紧夹着,也没了生命的迹象。
家里的牛是一头老牛,年纪大了,他们一直舍不得杀,本来已经打算好了,不吃它的肉,为它养老送终的,这时候也已然断了气。
老牛硕大的身体静静地躺在牛棚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望着主人的方向,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想要提醒它的主人什么。
原本热闹的院子一片死寂,家里的家畜全部死绝。
这并不是个例,李家村在今天早上,村里养着的活物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像是往沸腾的油锅里加了水,安静的村庄陡然一下爆炸了,顾婉一路跑过去,人人都在讨论家里的牲畜死亡的事情,闹的是沸沸扬扬。
也难怪村民着急了,动物比人机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又没见着什么东西袭击它们,这要是放在人身上,不也一样是个死吗?
望着前方常人看不见的煞气,顾婉一路追踪。
这些牲畜的死亡只是周语真怨气溢散之后的无意之举,若她有意报复,村里很快就会全部死绝。
也不知道她的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一下态度大变,明明已经软了口风,可以商量了的,一下又打回了原点。
在温度陡然下降,全村牲畜死绝的瞬间,老村长已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桃木剑是用他的血液解封的,虽然他看不见灵体,但与法器心神相连,也微妙地感觉到了什么,拉着弟弟一起留在了祠堂。
村庄和悬崖处的法阵被破坏了,而祠堂是唯一一处法阵还起作用的地方,不仅拘禁着历年来村里枉死的灵魂,也守护着整个祠堂。
御赐法器在手,纵然是周语真,也不是一下子能攻进祠堂里的。李家兄弟待在里面,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没什么办法。
祠堂清净,一直没出过什么事,周语真进不去,心里又急着报复村民,她觉得女儿的魂魄在里面很安全,也就没着急去救女儿出来,哪料得到女儿的魂魄会遭到重创呢?
她与女儿血肉相连,魂魄相依,出事的一瞬间她就感应到了,并追踪到此。
见李家兄弟躲在祠堂里不出来,周语真冷笑一声,转身便施法隔空拉来了离此不远的李大成,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李大成在自家门口待得好好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腾空飞起,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掐住了脖子,掐得他面目涨红,喘不过气来。
“大成!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大成!”
他的妻子见丈夫莫名悬在半空,脸色已经开始发紫,哭着跑了过来,跪在地上“砰砰”地磕着响头,额头上很快肿胀起来,血糊了一脸。
灵力鞭忽然从侧后方袭来,狠狠缠住周语真的身体,将她扯到了一边。
正是顾婉赶到了。
李大成得了救,摔到了地上大声喘气,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妻子将他抱在怀里,忍着泪水为他顺气。
“你疯了吗?这家人跟你无冤无仇,以前还出手帮过你!”
顾婉愤怒了,如果说是报复那些害过她的人,或者浑身孽债的人,她都不会这么生气。却偏偏是李大成夫妻。
在周语真的记忆里,这家人出现的次数并不少。
李大成见她一个城里女人不会下地,默默在背后帮过她不止一次;他的妻子遇到周语真的女儿在村里被别的孩子欺负,也主动帮忙解过围。
这家人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确实称不上无辜,但也没做什么太坏的事,顶多就是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对于这种违法犯罪的行为视而不见,但真的罪不至死。
“我说了,李家村一个也逃不掉!全都要死!
我的女儿魂飞魄散了,他们必须陪葬!”
见顾婉怒气冲冲地望着自己,周语真张狂大笑,明明是在笑,却让人感觉她无比悲伤。
“快!”顾婉冲着李大成一家吼道,“村长在祠堂里,他手里有法器,能护住你们!”
顾婉眼力高明,一眼就发现了厉鬼无法进入祠堂,想起李家村的风水大阵,以及流传下来的种种传说,她一下就知道了端倪。
顾婉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就闭口不言,因为周语真已向她冲来,她只能运起灵力,迎了上去。
李大成夫妻见那边金光与黑气互相拼斗,完全插不了手,只得按照恩人的吩咐,跑进祠堂求救。
老村长的反应也很快,在知道厉鬼被人牵制住之后,他迅速派李大成通知了所有村民,让他们简单收拾些东西就来祠堂避难。
以前祠堂是绝对不能让女人进去的,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如果不躲进法阵保护的范围,留在外面是必死无疑,所以老村长才网开一面。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所有才买了媳妇的人家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带上拐来的女人,而是任由她们被关在房间里。
就连已经生下孩子的女人,只要是容颜不再,被“丈夫”厌倦了的,他们也只是冷漠地抱走孩子,将痴痴呆呆的女人留在了原处。
能被带走的,都是那些已经融入了整个村子,不以拐卖为耻的女人。甚至她们有的会主动参与贩卖人口,平时还会带头欺负那些才被拐过来的女孩。
说起来,那些才被拐来的女人有的还被铁链锁着,根本没办法去找东西吃,这不是让她们去死吗?
可能在他们看来,即使是被买来的,只要没有融入村子的女人终究不属于李家村吧!遇到危险了,最先被抛弃的就是她们,村民根本就没有拿她们当自己人。
顾婉和周语真已经斗出了真火,幽光闪闪的灵力鞭呼呼作响,次次精准地鞭挞在厉鬼身上,护体煞气已经少到近乎于无了。
当然顾婉也没有讨到便宜,体内受的内伤隐隐作痛。她本身境界就没有恢复到前世的水准,今世底子太薄,幸好技巧足够,这才一力周旋了下来,掩护村民进了祠堂。
“你女儿究竟是怎么了?别这么早绝望,也许我能治!”
见众人成功进了祠堂,顾婉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心思开导这厉鬼了。
她说的也是实话,只要不是当场魂飞魄散,一般她还是有办法救回来的,毕竟连妞妞那样的碎魂她都能一块一块拼回来。
可惜周语真不信。她分明已经感觉到女儿魂魄散了,现在仇人又都躲进了祠堂,这个天师又护着那些村民,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让她根本没办法报仇!
一人一鬼斗法渐渐离祠堂大门口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激烈。
里面的村民见顾婉被击飞,摔到了祠堂门口,都忍不住尖叫起来。李振邦也着急了,生怕自己受连累,他不敢冲出去,只敢站在法阵范围里大喊:
“你,你们剧组不是我们村的人,不能进我们祠堂,我们不欢迎你!还不快滚开!”
里面除了少数几个人在劝说以外,大部分都默不作声,看来心里也是这个想法,只不过李振邦先说出来罢了。
顾婉根本就没有打算进祠堂,但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心中愕然。
“哈哈哈——”周语真仰天大笑,讽刺道:“天师,看,这就是你护着的李家村,你看清楚,他们真的值得你护吗?”
第 45 章
“我辈修者,做事须得无愧于心。即使李家村大部分人都该死,但总有几个人应该活下去,就算为了这几个人,我也会坚持到底。
守正辟邪,维护人间太平,我天一阁修行的意义也在于此。”
顾婉嘴角还残留着鲜血,神色却十分凛然。
诚然这李家村人渣遍地,她也十分厌恶,但她想要保护的,也只是其中那罪不至死的几个人而已。
“哼!”周语真冷哼一声,杀气毕露,见顾婉态度坚决,她忍不住开口威胁:
“我是奈何不了你,但你休想阻拦我!你以为布置了阵法就能够保护你的人,呵——我告诉你,你的想法可笑至极!
你们剧组缩在宅院装乌龟,一天两天是可以,时间长了难道也行?食物、水源,哪样不是要人出去找,就凭你一个人,呵呵!”
周语真冷笑起来,说道:“我是厉鬼,不用休息,完全可以跟你耗到底。我倒要看看,那时候我再来杀人,你打算怎么选,是护着这些狼心狗肺的村民呢?还是护着跟你一起来的剧组呢?”
周语真不愧是难得保有神智的厉鬼,说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顾婉的软肋。
这个方法可以说是相当无赖了。我不打你,只围着你,等你寻弹尽粮绝,不得不冒险出来寻找食物的时候再攻击你。
顾婉是活人,没办法像鬼类那样来去无踪。如果厉鬼真的声东击西,那她确实是分身乏术,只能选择她最想保住的一方。
这劝又劝不住,打又不一定能打赢,反倒被抓住软肋威胁,顾婉实在有些憋气,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了。
正在这时,周遭一米内有细微的波动传来,顾婉转眸望去,见祠堂门口隐隐有流光闪烁,似是残缺的碎魂飘散,她神情一愣,立刻对厉鬼比了个休战的手势。
周语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也听话地停了下来。
可能是知道再打下去也只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而且现在仇人都躲到法阵里去了,她跟顾婉可没仇,还不如先休战。
“我可以不带剧组的人来这里避难,”顾婉对着祠堂里的村民一本正经地瞎扯,“但是必须要让我进去一趟,一分钟后我就出来。如果不同意,我就叫齐剧组的人来闯门!”
剧组在宅院里住的好好的,食材被褥都齐全,卧室厨房也都是现成的,布置的阵法只要有她在,完全可以时时补充,比人渣扎堆的祠堂可好多了,就算是李家村要她搬来,她也不愿意。
不过对着村民,就不能实话实说了。
主要是她刚刚发现了周语真女儿魂魄的下落,必须得进祠堂一趟,眼下只能随口威胁一下,好达到目的。
“你进来吧!”老村长一把拉住了想反对的弟弟,侧身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村子里所有人都在这儿,根本不怕她一个女孩子捣乱。
而且这女孩才救过村里人,又能跟厉鬼打的不分胜负,可见也是个高人,还是不要得罪得太狠。刚刚如果不是弟弟嘴巴太快,他其实是会同意让剧组的人进祠堂避难的。
顾婉动作很快,村民也不知道她究竟干了什么,只看见她拿出了一个葫芦,伸手做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在角落里待了连三十秒都没有,就转身出了祠堂。
望着凌空抱臂,煞气已然开始恢复的厉鬼,顾婉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小葫芦,对她使了个眼色,一马当先朝剧组宅院的方向走去。
周语真果然跟了上来,大概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的神色竟有一丝惊惶和几分欣喜。
“喏,这里面是所有祠堂里溢散的魂魄,被我收了起来。”
见周围已经没了人,顾婉这才取下葫芦,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厉鬼面前。
厉鬼没有实体,但拿个葫芦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周语真却像是怕自己的怨气会影响这葫芦一样,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往后飘了几米,将怨气也老老实实收了起来,又恢复了之前和顾婉第一次见面时那副清秀的模样。
“我女儿,我女儿是不是在里面?”
大概是太过于激动,周语真竟有些结巴。
顾婉点了点头,将葫芦又挂回了腰间,肃然道:
“我天一阁有秘法,可以分开混在一起的魂魄,也可以将它们拼凑复原。”
微微顿了顿,顾婉又继续说道:“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活,而且施法人会非常伤元气。我可以帮忙救治你的女儿,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我全都答应你!”
见自己女儿的魂魄有望恢复,周语真大喜过望,敌对的态度也一下缓和了下来。
虽然周语真是厉鬼,但她倒没有怀疑顾婉说的是假话,因为她感觉到了女儿的魂魄确实是在葫芦里,而且只要剧组的人还在李家村一天,顾婉就会受她辖制,翻不过天去,所以她并不担心受欺骗。
周语真只担心女儿魂魄碎得太厉害,天师没那个本事拼齐,但是死马当活马医,现在已经这样了,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
最重要的是,只要是未曾作过恶,这位天师连素不相识的人都愿意相护,她周语真也信任眼前这位天师的人品。
“我知道,你可以看清李家村每一个人灵魂上是否有孽债缠身,你可以报复那些做了孽的,但是如果他并未作恶,还请小惩大诫,放他一条生路。”
顾婉神态认真,眸中透着坚定。
她之前在山顶上望气时,就发现李家村龙气充盈,完全遮掩了村民的真实面相,让她无法分辨善恶,如果不是有厉鬼的记忆,她也很难知晓原来这个村竟是如此光景。
但是周语真不一样。她在村子里生活过几年,而且是被村民迫害而死,死后化作厉鬼,更是吸收了这一片龙脉的怨气,与这片土地密不可分。
所以在周语真的眼里,哪些人孽债缠身,哪些人可以饶恕,她都是一目了然。
“这个……”周语真有些迟疑,但想了想葫芦里的女儿,还是点头答应了。
“剧组的人你一个都不能动!”
见厉鬼答应了自己的条件,顾婉马上说出了第二个要求。
“好!”这一次周语真毫不犹豫,爽快地同意了。
她是跟李家村有仇,又不是跟剧组有仇,如果不是之前天师阻拦她报复,她也不会拿剧组来要挟。
“最后一个要求,等你报复完,一切结束之后,你须得主动去地府领罪。”
顾婉知道,这个要求等于是劝犯人自首,对厉鬼来说,的确无比困难,毕竟在明知道地府会严惩的情况下,谁愿意主动去领罚呢?
甚至顾婉还想了,若是厉鬼不同意这个条件,她也不会强行要求厉鬼答应。而是会等到厉鬼报完仇后,在她最强横也是最虚弱的时候收了她,交给阴差带走。
一般来说,阳间同一个地方死去的人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鬼门就会大开,阴差会前往阳间收魂,那时候厉鬼若是在现场,肯定逃不脱阴差的追捕。那她就可以毫不费劲地解决掉周语真这个麻烦。
也不怪顾婉如此慎重,毕竟厉鬼杀伤力太大,尤其是报完仇的厉鬼,谁也不知道她是会执念全消,乖乖去地府呢,还是萌生报复社会的心,在人间无差别杀戮。
对于这点,顾婉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但我也有一个条件,还请天师答应我!”
“什么条件?”顾婉精神一振。
本来顾婉以为周语真是绝对会拒绝的,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只求自己答应她的条件。
“我想在陪着女儿去地府之前,再去看一眼我的父母,”周语真转头望向远方,神情怅惘,“在被拐卖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逃离李家村,回到父母身边,是我活着的时候唯一的执念。”
周语真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顾婉,清秀的脸庞满是郑重,“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将我封印了带过去。只要见完父母,我周语真就任你处置!”
“好!”
这个条件根本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还是她全程陪同,所以顾婉很爽快地答应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女儿的魂魄恢复之后,我会带她来找你!”
顾婉痛快说完,也不纠缠,便打算转身离开。
“就这些吗?没别的了?不需要立个誓吗?”
这个天师之前还拼了命地阻止自己,现在却放任她去报复村民,天师的原则呢?
而且只是口头上的协议,居然就这么信任她吗?也不怕自己出尔反尔?
周语真不可置信,忍不住连连追问。
“我相信你。”顾婉神色淡淡,言辞却很肯定。
“而且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只守护那些没有罪孽,值得被保护的人。至于那些作恶太多,孽债缠身的人,你要报复,我不会阻止。”
经过了李家村这一系列的骚操作,顾婉早就明白了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再对他们心存怜悯,能叮嘱厉鬼留那些无辜之人一命,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至于周语真,顾婉看过她的记忆,还是相信她的为人的。而且她女儿的魂魄在自己手里,想来她也不敢不遵守诺言。
成功达成协议,天师的身影渐渐越来越远,周语真望着祠堂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她明明有能力在瞬间杀光全村的人,但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如同钝刀子割肉般,今天死几家,明天又死几家,这么做,就是想看看这些村民无比恐惧的模样。
曾几何时,像自己这样被拐来的女人只能任由他们的欺辱、戏弄。现在立场反转,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渣,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到底会露出怎样的嘴脸!
第 46 章
“走,我们从那一家开始。”
夫妻树下,顾婉指着村口第一家房子,对身旁的蒋其琛微微笑了笑,开口说道。
之前和厉鬼分开后,顾婉就回到了剧组所在的宅院。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虽然村庄被厉鬼的怨气笼罩着,与人世隔绝,但仍能感觉到阳光从头顶上稀薄的白雾中洒下,只不过少了几分温暖,整个村庄的温度差不多都下降了二十多度。
剧组里大部分人因为气温太低,都宁愿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到院子里白白受冻。
顾婉回去的时候,宽大的院子里只有几个剧组高层挤在一块,正愁眉苦脸地商量生活问题,蒋其琛也穿得严严实实的,在一边旁听。
过来拍戏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带厚衣服,毕竟正值夏天,谁会知道竟然出现这样的状况,结果现在都抓瞎了。
当然顾婉没有,她的行李鼓鼓囊囊一大堆,里面什么都有,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百宝箱了。
看着蒋其琛眼巴巴地望过来,笑盈盈似乎还带点邀功意味的眼神,顾婉难得面色微红。
其实她一开始也觉得这行李太过于夸张了,只不过顾及蒋其琛的面子,才没有说出口,没想到在这个穷乡僻壤,每一样东西都能派上大用场。
剧组高层商量无果,都在唉声叹气。
厚衣服,没有!
食物,还有一点存量,省着点吃的话还能坚持个三五天。
但谁知道他们究竟还要在李家村待多久?如果等到食物彻底告罄的时候再去寻找,那时候还有没有力气搬动,都是个问题。
见大家都在为了这个问题而烦心,顾婉表示这都不叫事啊!当下就把她和厉鬼已经简单达成一致的事情提了提。
本来她还担心,怕剧组的人觉得她太过于冷漠,不肯救那些村民,没想到一听协议内容,大家的反应与她想的截然相反。
“救他们干嘛?顾婉你就是太好心了,他们做了孽就该遭报应!”
“是啊!是李家村作了恶,现在厉鬼来报复,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要我说,周语真真的把女儿看的很重,活着的时候愿意为她留在这村子里,死了以后也愿意为了女儿后退一步,真的是慈母啊!”
……
他还感叹起来了。
总而言之,他们大概都认为顾婉太圣母,觉得管那些人渣干嘛?让他们去死的意思。
只有蒋其琛,在听说顾婉和厉鬼打了一架之后,心里担心怕她受伤,悄悄站到她的身后,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炙热的阳气顺着手腕向上延伸,将她略微有些冰冷的皮肤彻底温暖了过来,经脉也微微舒展,顾婉毫无血色的脸颊也带上了些许红晕。
她是极阴体质,本身就惧寒,怨气大的环境对她身体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其实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扛过去,毕竟在景天王朝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做的,但是现在,望着蒋其琛充满担忧的眼光,她的心仿佛也被经脉里流动的阳气拂过,一股暖意充盈心间。
“你还好吗?如果我的阳气有用,你就……你就多吸一点,没关系的。”
似是感觉到自己的话像是有歧义,蒋其琛声音压得极低,耳垂也微微泛起了红。
那当然没问题啊!即使之前受了内伤,但经过阳气这么一激,灵力一流转,也已然恢复了。
顾婉望了望又开始苦恼物资的几个同事,转过身去对蒋其琛竖了个大拇指,“特别有用!我已经恢复了!”
说完,像是为了让蒋其琛知道她的话有多么真诚,顾婉抽回了手腕,双手对他比了两个大大的赞!
蒋其琛沉默地看着顾婉无比真诚的赞,又低头望了望空掉的手心,愈发低落了。
后面的几个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除了宋至诚全程围观,正在偷笑之外,其他人都在认真讨论物资的问题。
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问顾大师的意见,生活制片说道:“顾婉,哦不,顾大师,既然您已经跟厉鬼有了约定,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座村子了?”
顾婉摇了摇头,怨气一旦封村,这院子里只有她和蒋其琛能出去,普通人是无法走出这个范围的。
事实上,怨气的作用还不止于此,它还能激发人心中的黑暗,放大恶的那一面。
若非顾婉布了阵法,剧组又很听话,没有出去乱晃,不然还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她和厉鬼还有约定,周语真还等着她帮忙拼凑魂魄,去老家见父母呢,她也是走不了的。
“那我们能不能出去寻找物资?村民都去了祠堂,那种匆忙的情况下,再怎么收拾,应该还会遗留很多东西吧!”
生活制片又冒出了个新主意,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王哥他愁啊!特别是看着白米越来越少的米缸,和快要空了的菜篮子,他就更愁了,愁得都睡不着觉。今天这个有关于物资的会议,也是他发起的。
“不行!”顾婉摇了摇头,干脆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虽然和周语真有约在先,但她还是不敢让剧组的人离开这个宅院,毕竟命只有一条,还是爱惜点好。而且出了阵法范围,神智会受怨气影响,得不偿失,不如放弃。
看着众人失望的神色,顾婉面色淡定,指了指蒋其琛,说道:“你们不能出去,但我和他可以出去。”
“说吧,需要些什么东西?”
蒋其琛诸邪不侵,带着他不用担心会受到怨气不好的影响,自己力气小,他一个大男人,搬东西肯定能帮不少忙。
而且看他的神色,应该也很乐意帮忙,应该……是吧?
瞥了瞥身后男人的神情,顾婉不太肯定地想。
他当然想帮忙,乐意得不能再乐意了,可惜婉婉好像看不太明白。
蒋其琛无奈地叹了口气。
才说完那句话的顾婉被生活制片用热情淹没了,王哥迅速巴拉巴拉念出了一大堆必需品,督促一脸茫然的顾婉拿手机一一记录了下来。
站在宅院门口,顾婉抬头看了看,决定就从村口开始搜罗起。
于是就出现了此章开头的那一幕。
村口第一户人家可谓是李家村的门面,即使瓦片院墙都老旧了,看起来也比旁的要气派几分。
这户人家似是走得极为匆忙,大门大喇喇地敞着,院子里撑着的竹竿上晾晒着衣物,看着还没有干透。
院子角落里躺着一只小狗,一双眼睛还睁着,乌溜溜的,一看就知道活着的时候有多可爱。
蒋其琛天生招小动物喜欢,看着很不忍心,可惜现在没有时间收殓它的尸体,也只能任由它这样曝尸在外了。
这屋子里遗留下的物资不少,顾婉二人将这些东西聚拢,统统放到了在院子里找到的手推车上,这样可以省不少劲。
“呜!呜!”
像是听到他们的动静,旁边一个小房间里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顾婉和蒋其琛都听见了,两人疑惑不解,一齐向那边走去。
这房间跟之前顾婉在宅院里看到的一样,小小的窗户被钉上了木条,房门铜环把手被挂上了铁链,用铜锁锁得严严实实的。
一看这副情景,二人什么都明白了。
顾婉上前,试探性地敲敲门,里面顿时响起了明显的声响。
二人对视一眼,蒋其琛回头四处扫视,在角落里摸了块石头,对着锁狠狠砸了下去。
铁链应声而落,顾婉站在前面,第一个推开了大门。
里面的女孩约莫二十岁,衣不蔽体,形象十分狼狈,脖子被狗链拴着,让她吃喝拉撒都只能在铁链直径范围内。
这女孩披头散发,刘海遮住肿胀的脸颊,能看得出眼角泪痕未干。她的双手在背后被绑住,嘴里塞着布,见是顾婉走进房间,她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呜呜”叫得更利害了。
费了老大劲儿,顾婉才帮她解开这些束缚,让她喘了口气。
蒋其琛老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压根儿就没进屋,就帮着在别的屋子找了几件衣服递进去了,其余时间就像个门神一样守在外面。
直到里面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顾婉叫他进屋了,他才走进去。
从女孩的口中,他们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叶芯彤被拐进来的经历也很离奇,她是在和网恋了很久的男朋友面基的时候被拐卖的。
明明她还是很注意的,见面吃饭的时候,没有喝男朋友递过来的饮料,也没有去偏僻的地方。
谁知她只刚喝了点没开封矿泉水,还是她自己拧开的,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像狗一样被拴在这里,只能任人摆布了。
幸好村里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家男人只来过一次,见她反抗激烈,尝试未果,就没有再继续勉强,后面更是面也没露过,一直都是个妇女给她送吃的喝的。
即使口中布条被拿下来,她也不敢呼救,之前才因为这个被打过,浑身都是青紫。
而今天早上也不知是怎么了,外面乱哄哄的,后来就没了动静,一直到顾婉他们进来,叶芯彤才又听到了声响。
顾婉一对时间,果然是剧组来的前一天。
也就是说,剧组来之前,村民才刚刚结束了一次人口买卖,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剧组就到了。
村民晚上要巡逻守夜,白天又要盯着剧组不乱窜,平日里还有田里的活儿绊着,难怪力不从心,再没来过。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挺好的,剧组也算是间接阻止了村民伤害这些女孩。
顾婉看着面前神智清晰的叶芯彤,很欣慰她不像周语真,也不像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至少人还存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在她看来,生命永远是最重要的,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第 47 章
事实上,剧组真的来的很巧。
李振邦虽然做这行当,但藏的很深,早已退居幕后,已经多年没露过面了。而且因为这个伤天害理的职业,他和大哥关系也不好,平时他都是在外面待着,很少回村。
不得不说,剧组能在李家村碰见人贩子的头目,一头闯进人贩子的窝,确实是倒了血霉。
如果没有顾婉,他们即使发现了村子的阴谋,拼死反抗,也多半会被一网打尽,下场凄惨。
当然,有了顾婉,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时间,顾婉和蒋其琛花了一天的功夫才搜完整个村庄,运回去了一大车物资,想来短时间内肯定是够用了。
这中途她和蒋其琛还救出了十几个女人,有的是像叶芯彤那样,被链子锁得死死的,精神气儿还没被磨灭的。
有的则是简单被关在屋里,没有被捆住的,大多神情麻木,反应都比常人慢半拍。
也不知是不是挨打次数多了,这些被关住的女人,明明一推门就可以出去,竟然都没有产生逃跑的想法,而是乖乖地待在屋子里,连顾婉拉她们走,她们都神情呆滞地拒绝。
最后还是叶芯彤眼底冒火,狠狠骂了她们一顿之后,这些人才算是有了些活气儿,肯跟着他们离开了。
不过救下来的女人也有相同的地方,顾婉本来是想先把她们送到剧组那边,让她们好好休息的。谁知她们像是有雏鸟情节,竟是认准了她,说什么也要跟在她的身边。
好说歹说都不听,顾婉也没办法,只好一直带着她们,直到夕阳西下,才回了剧组宅院。
她们不少人都是近期才被拐卖过来的,以前在文明社会,白浩轩、沈芊芊、宋至诚这样的明星常常出现在她们与朋友闲聊的话题中,陡然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见到熟悉的面孔,她们才似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真切地察觉到了逃脱的希望。
剧组里熟悉的面孔给了这些女人强烈的安全感,让她们忍不住纷纷开始哭诉自己的遭遇。当然,顾婉这个亲手救了她们的人始终是安全感的最大来源。
于是,顾婉也在场旁听了所有女孩的遭遇。
她们有的是像周语真这样,热心帮助别人,却中了那些人的圈套;有的是像叶芯彤这种,被熟人哄骗拐卖;有的是出去玩的时候,警惕心不够,被人下了药之后捡尸带走;还有的是被骗着说出来打工,结果满心欢喜到了工作的地方,被迷晕带走的……
方法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但最终的结果都是被拐卖来了这个地方。
跟景天王朝比起来,现代社会其实已经进步很多了,但仍然存在这些阴暗面,以贩卖同胞,伤害别人谋利。不得不说,生为女人,真的不容易。
尽管宅院已经饱和,但考虑到这些女人的精神状态,剧组还是给她们腾出了一间房,期望在大家的关照下,让她们不再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顾婉忙碌了一天,收获满满。周语真报复心切,当然也没有闲着。
整个村庄已经被她用怨气包裹,可以说是哪里都有她的耳目,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怨气范围内,究竟都在发生什么。
除了布置了阵法的剧组宅院她监视不到,就只剩祠堂这个阵眼还在起作用,将她挡在门外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急,村民来得匆忙,落下了很多东西都没有带,不说别的,他们连粮食都没有带够,在祠堂里根本就撑不下去。
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们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周语真表示真的很好奇。
她真身化为无形,隐藏在无处不在的怨气里,赤红的目光望着近在咫尺的祠堂,嘴角挂着恶劣的狞笑。
毕竟不是所有村民都那么有远见,在仓促躲到祠堂避难的时候,还记得带上足够的食物和水。有不少村民根本什么都没有拿,就只带了个人去了。
祠堂的氛围也正如她所预料,慢慢向深不见底的深渊坠去。
如果说一开始老村长还能控制整个场面,让所有村民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但一天过去,又饿又渴的村民贪婪地望着带了充裕物资的邻居们,眼神渐渐凶恶起来。
这个村庄本身道德水准就低,现在为了口吃的,那还能有什么做不出来?
李大成夫妻俩就是这样,被周围的同村邻居洗劫一空,连口水都没给他们剩。
这对夫妻没有后代,平时在村子里都是受歧视的对象,即使今天是李大成去通知的村民避难,但没有人领他的情,反而对他怀里的食物和水产生了觊觎之心。几个人联合起来,想要夺走夫妻俩的东西。
李大成的脖子到现在都有一片青紫淤痕,而且他是亲眼看见顾婉和厉鬼相斗的,比起那些只是道听途说的村民,他更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平时受欺负也就算了,都是一个村的,忍让一下也吃不了太大的亏。但现在不同,在他看来,现在这些要抢他物资的人,根本就是要他们夫妻的命!
背后已是绝境,再不拼命就要死了!
但是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斗的过那些人联手?即使妻子也上前帮了忙,最终的结果却是两个人都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大成,大成!你没事吧?”
李大成头昏眼花,被泪眼婆娑的妻子抱在怀里。
妻子惊魂未定,头发散乱,嘴唇因为缺水,裂开了几道口子,额前刚刚被人揪掉了一绺头发,头皮微微渗出血来。
今天大家都聚在一起,干什么别人都能看见。看这个情形,她原本不敢拿水出来喝,后来是实在受不了了,才想着避开别人的视线,偷偷抿一口。
哪晓得本来已经这么小心了,居然还是被那些无赖看见了,硬生生抢了过去!
李大成则更惨,脸上鼻青脸肿,头上也被人砸破了,幸好口子不大,捂一捂就能止血。他的身上也都是伤,最柔软的肚皮刚刚被人踢了几脚,这会儿正抱着肚子□□。
在这个全村大部分人都买卖人口的情况下,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只守着媳妇儿过日子,可见他是非常爱自己的妻子的。他的爱,不流于表面,而是渗透在他平时的一举一动中。
比如此刻,看着妻子因为缺水变得暗淡的脸颊,李大成捂着还在疼的肚子,到处为她借口水喝。
一般的人家,自己喝还不够,怎么可能借给别人?都纷纷拒绝了。
老村长倒是想借,但是他是提前来的祠堂,根本没有准备食物和水,他自己吃的喝的,都是靠弟弟得来的。毕竟李振邦生意做的大,村里很多人都仰仗他吃饭,匀出一些给他也是应有之义。
人没有食物还可以撑七天,如果没有水,顶多就三天的命了。
他们夫妻此刻已然陷入了绝境,如果在祠堂干熬着,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趁现在还有力气,去外面搏一搏,弄点水和食物回来。
李大成何尝不知道这也是一条死路?但是死到临头,总想要挣扎一番,但愿那位厉鬼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让自己把东西给了妻子再死。
下定决心的李大成不再犹豫,将自己的妻子托付给了他唯一信任的老村长之后,就头也不回地扎进浓浓的夜色之中。
周语真就守在祠堂门口,一下子就发现了浑身伤痕累累的李大成,她不由得嗤笑一声,感叹这李家村确实没好人,欺负自己人也是一样下得了手。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早上她掐脖子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伤痕,所以一想就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周语真也懒得动弹,这李大成和他的妻子身上难得没有孽债缠身,原来也曾经帮过自己,掐过他一次就算是报复了,旁的她也不想再去做什么,毕竟已经和天师有了约定。
李大成这一路走的是胆战心惊,生怕厉鬼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冒出来,把自己杀了。但奇怪的是,等他安全回到家,又拿了全部自己能拿动的物资,成功赶回祠堂,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除了家里的物资稍微少了一部分,让他多花了一些时间搜寻以外,他没有碰上任何意外,一路平平安安进了祠堂。
这一次来,他还特意带了家里的一把砍柴刀,磨得锃亮。
他一进祠堂就举着刀,防范着所有人,等东西一股脑都塞给了妻子之后,他双手握刀,两个人躲到了角落里才坐下去。
即使坐着,他也不敢放松,双手紧紧握着刀柄,锐利的目光盯着四周,生怕别人见财起意,来抢他带过来的东西。
看着砍柴刀锋利的刀刃,知道李大成这次是来真的,自己手上又没有武器,那些村民哪还敢再放肆,都纷纷将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
李大成出去了,为什么没出事?
李振邦的脸上没了一直以来怪异的笑容,变得阴恻恻的,他皱紧眉头,心里疑惑不解。
难道是因为李大成以前没欺负过周语真?
李振邦摸了摸下巴,对着旁边的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村里没欺辱过周语真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个的,在以李振邦为首的这批人的商讨中,这样的人一分钟以内全都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很难看出李振邦究竟做过什么,竟让他手底下这些村民对他如此惧怕,都盲目地听他的话。
李振邦从中随便挑了一个。在他的吩咐下,那人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答应了回家一趟,去拿点东西,也算是做个试验。
至于这个人究竟会不会出事?
李振邦嗤笑,出事也没什么,反正也只是做个试验而已。
第 48 章
夜色浓重,大家都在祠堂猫着,村里没有一丝光亮,就连山里闪耀的星空,也被怨气遮掩了大半,光线十分暗淡。
李甲摸着黑,轻手轻脚地向自己的家走去。
他家就在村口,家里条件在村里算好的了。
当然,这是以前,自从村里开始做贩卖人口的生意之后,不少人都发了财,自己家一比,当然是远远不如了。
不过他倒也沾过光,他跟李振邦那伙人中的一个玩得好,买媳妇的时候别人特意给他留了个漂亮的,价钱还收的不贵,他很满意。
那婆娘长得真特别漂亮,小辣椒似的。他就去试了一次,那女人反抗得太激烈,没能成事,原本是打算饿她几天的,就是这两天事儿太多,他一时也没顾得上。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在屋子里关了几天了,也该服软了吧?
自己这难得回去一趟,要不要……?
想到妙处,他忍不住嘿嘿嘿笑了起来。
……
这人刚刚在笑什么?
周语真悬在空中,漫不经心地望着地上那摊烂泥。
还是惨叫声更好听。
想起自己刚刚斩断这男人第三条腿,又从脚到头慢慢将他碾压成肉泥时,他不由自主发出的声声惨嚎,周语真享受地眯了眯眼。
她在此处隔绝了声音,倒不是怕被村民听到了,事实上她巴不得所有的村民都能见识见识她的手段。主要是怕那个爱管闲事的天师知道了,又来阻止她。
虽然她白天和天师达成了协议,但她猜测,如果真的被天师看到她这么残忍的手段,一定不会同意她这样虐杀,所以还是不要让天师发现的好。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还用问吗?所有管不住第三条腿,拐卖别人家女孩儿的男人,活在这个世上有意义吗?还不如人道毁灭。
不过这摊肉泥要怎么解决呢?
总不能就扔在这吧?万一天师看到了怎么办?
周语真捂了捂嘴巴,有些苦恼。
“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扔在了祠堂门口,震起了片片灰尘。
外面一片漆黑,所有人都躲在祠堂里,根本不敢出去。李振邦胆大心细,他拿着根蜡烛,也不出祠堂范围,就站在门口借着烛光往外看。
外面躺着的显然是一个人,但已经不成样了,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烂泥,唯有完整的头颅告诉了他这人的身份,正是他不久前派出去的李甲!
看来那厉鬼不是只杀欺负过她的人。
望着李甲死前痛苦不堪,死不瞑目的双眼,李振邦皱眉思考。
厉鬼没杀李大成,难道是因为李大成没有参与过拐卖妇女?
可惜了,李大成不是个好摆布的人,更何况他还带了刀,随时可能会拼命,还是不要触及他的底线为好。
那这么说来,最适合被派出去拿食物的,应该是那些被拐过来的女人!
李振邦眼睛一亮,想到了这个绝妙的主意。
这些女人与周语真的来历相同,说不定厉鬼会看在她们都是被拐进村的份儿上,不杀她们!
究竟他的想法对不对,明天试试就知道了。
李振邦也没想去收殓尸体,端着烛台又进了祠堂。
*
夜晚的李家村人大多忍饥挨饿,苦苦熬着,剧组这边就舒坦多了。
顾婉和蒋其琛今天推了一大车物资回来,食物多了,生活制片也开心,多整了几个菜,说是要给那些被拐过来的女孩洗洗晦气,庆祝她们逃脱魔掌,迎接新生活。
剧组里的人大多人品不错,又见多识广,都很怜惜这群受苦受难的女孩子。吃完饭之后,大家在一起义愤填膺地骂那些人贩子,直到深夜,才散场。
等到大家都睡去了,顾婉才披上厚衣裳,悄悄来到院子里。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之所以在院子里,也是没办法,全剧组的人都挤在一个宅子里,她的房间早就不是只有她和沈芊芊两个人住了,在那儿干什么都不方便,更何况是必须要避人耳目的事。
葫芦里的魂魄经过了一整个白天的阴性灵力温养,已然恢复了些许。这个葫芦确实是普通的葫芦,不普通的是她的灵力。
顾婉示意蒋其琛退到她的身后,距离葫芦有一米了,才敢揭开盖子,将里面混杂的魂魄放了出来。
之所以叫上蒋其琛,也是顾婉的主意。之前镇恶分魂,光是拼凑妞妞一个人的魂魄,都耗费了她不少精神,这次工程量更大,不叫上她的“阳气补充器”,她自己一个人多半搞不定。
望着眼前一片片混杂在一起的魂体,顾婉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身后人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随着阳气喷薄涌来,陡然暴增的灵力化为数条灵力触手,伸向面前的魂魄……
*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祠堂里的村民都陆陆续续睁开了眼睛。
因为怨气的原因,整个村子气温都很低,祠堂的地面太硬,又没有被褥,不少和衣而眠,体质不大好的人都有点感冒。
尤其是孩子们,体质比较弱,即使家长晚上搂着睡,这第二天了精神还是有些萎靡,完全没有平时调皮捣蛋的样子。
说起来也很奇怪,自从村子生不出下一代之后,从别的地方拐来的女人才可以生孩子。但是等这些女人在村子里多待上几年,体质也会变得跟原村民一样,怎么折腾都生不出娃娃。
被拐过来,能在这村子里生存下来的女人,都不会简单。
思维简单些的多半没多久就疯了,或者反抗过于激烈,直接就被处理了,比如李振邦强占的女人,死了都有好几任了。
成功活下来的女人,有的就像曾经的周语真,为了一丝希望,为了自己的孩子忍受这一切。这样的人戒心非常重,不会主动去帮助新来的,当然也不会去欺负她们。
还有的就过分了,为了能够融入村子,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她们甚至会不顾自己也是被拐来的事实,主动参与拐卖这种犯法的行动,将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又加诸在后来人的身上。
比如之前在村口叮嘱顾婉不要到处乱跑的中年妇女,她就是主动融入村子,迫害同胞的人之一。
她叫周雨璐,名字和周语真相似,经历也和周语真差不多,都是被拐过来之后,只生了一个女儿,遭到“丈夫”的嫌弃。
不同的是周雨璐很快就妥协了,对丈夫偶尔打骂孩子就当作没看见,反正是他的亲骨肉,又不可能打死。
而且她看了周语真的惨状,生怕自己也落得那个下场,就主动要求去跟着村里的那帮人做事。她长相清秀,慈眉善目的,利用这副模样哄骗了不少小孩子,替那个团伙挣了不少钱。
俗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挣了钱的周雨璐自然和从前大不一样,走路都昂首挺胸了起来。
也不知她是脑袋坏了还是以前家里过得不好,竟也没想离开这里,而是继续跟她所谓的丈夫搭伙过日子。
丈夫一家见她没跑路,能赚钱,又顾家,自然是不会再起卖掉她,再换个媳妇儿的想法。
她也相当做得出来,知道丈夫想要儿子,想要玩女人,居然主动拐卖女人回来,给自己的丈夫享用,等生了儿子或者丈夫腻歪了,就又转手卖出去。
这一买一卖,她既赚了钱,又白得一儿子,这些女人也不能威胁她的地位,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现在,她膝下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算得上是村里娃娃最多的家庭了。
其中只有一个女儿是自己生的,其他孩子的母亲早就被她无声无息地处理了。
她还不会把这些女人卖到自己的村子,以免影响她家庭的和谐氛围。
除了她生的大女儿,其他孩子都以为自己是她亲生的,平时也都格外黏她。至于她最喜欢谁?那当然是丈夫最喜欢谁,她就最喜欢谁。
因为家庭地位的上升,她对给予她这一切的李振邦格外尊重,毕竟在别人手底下做事嘛!这些利益李振邦能给她,也一样能收回去。
所以她对于今天早上李振邦要求她回家搜集物资的要求,虽然打从心里想要拒绝,但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个要求。
周雨璐真的算得上一个慈母了,她依依不舍地将孩子每个都抱了抱,又一一吻别了孩子,才转身离开了祠堂。
结果当然是注定的,这样的人,比村里的人贩子让周语真更为厌恶。
尤其是在她知道这人还拐骗女孩子回来给丈夫用的时候,让她恶心得够呛,真是杀掉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周语真对她当然没有手下留情,看在同是被拐来的份上,表面上给她留了个全尸。
但只要有人碰过就会发现,其实她死状极惨,生前是硬生生感觉到体内的骨骼、内脏一点一点化为脓水,直到断气。
现在仅仅只是外表看着正常罢了。
死了一个手下的李振邦毫不心疼,毕竟他底下人手那么多,死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
倒是这些死去的人让他渐渐试探出了厉鬼的底线,现在他终于知道该派哪些人出去给他们找物资了。
首先参与过拐卖妇女的人,肯定不行,李甲和周雨璐都是这样被杀的。
然后欺负过周语真的人多半也不行,即便是之前□□过她的人已经被杀掉了,但谁能保证其他在别的方面欺负过她的村民出去就不会被杀呢?
这么看来,现在最适合出去的,应该就是她了!
“你!对,就是你,出去找点吃的喝的回来,就用你家的手推车推过来。”
李振邦指着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的一个女人说道。
第 49 章
这女人一直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眸光。
她原本缩在角落里,丝毫不引人注意,现在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吓得她连连摆手。
“我……我不行的。”
李振邦会看她的态度行事吗?
笑话,当然不会了。
她的丈夫也乐意巴结这位叔叔辈的村里一霸,脸上堆着笑,连连把女人往前推。
“二叔,别听她胡说,她愿意的。”
身边的婆婆也将她扯得东倒西歪,眼神凶戾,嘴里絮絮叨叨,不干不净地骂着。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家白养着她这个生不了儿子的样子货,到现在叫她做点事都不肯云云。
女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被骂了也不还嘴,头压得低低的。
李振邦找上她也是有原因的。
这个女人是和周语真差不多时间来的村子,活着的时候两人关系也还可以。
而且她性格懦弱,别人不欺负她就万幸了,所以从来没有参与到村里欺负新人的活动。
他倒要看看,面对这样一个和自己曾经有交情,也没做过什么坏事的女人,周语真究竟会怎么做。
*
离开祠堂的女人一路小跑,待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后,才停了下来。
偏僻的角落里,女人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刚才的懦弱,厚重刘海下的眼睛里竟带着强烈的恨意。
她环顾四周,急切道:“周语真,周语真你在吗?”
平日里,婆婆和丈夫习惯了她的沉默,谈论事情的时候不会刻意避开她。即使到了祠堂,他们也没有停止絮絮叨叨。
这让一旁的她知道了,原来村民之所以躲到祠堂,都是因为昔日朋友化作厉鬼前来报复导致的。
她没有亲眼见过周语真的鬼魂,但是她知道,这两天村子里曾经欺辱过周语真的人都死得极为凄惨。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是不是也可以帮帮她呢?
女人怀着希望想着。
自从她女儿死去之后,她就再也不想活了。
但是转念一想,活着还能报仇,死了根本毫无意义,于是她才熄了寻死的心,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平时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形象深入人心,没有人会防备她。
所以早在夏季来临,野花盛开的时候,她就偷偷采集醉仙桃,一点一点取了花的种子带回来,偷偷藏在隐蔽的地方。
醉仙桃的籽微甜,长得像芝麻,但有剧毒,她本来想和芝麻混在一起,打成酱做点心给他们吃掉的,哪知道,在种子收集的分量还不够致死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一阵阴风袭来,周语真已然悄然出现在了这个角落。
怨气所到之处,皆是她的天下。早在女人一出祠堂,她就发现了。
但这女人身上并无罪孽,她没有报复的必要。
而且她已非人身,前几天看到女人对丈夫和婆婆顺从的样子,她也并不想再见这位昔日的朋友,就没有露面,没想到竟听到了呼唤。
“周语真,你想杀了李家村这些人吧?我可以帮你!”
女人猛地扑上去,想拉住厉鬼的衣裳,却不料扑了个空,她神色急切,声音却压得极低。
“你想怎么帮我?”
周语真兴致缺缺,她不相信面前的人会有什么好办法。
那祠堂阵法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她研究了几天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她知道,只要守住门户,就不愁他们有不出来的一天。
“你可以上我的身,到祠堂里去杀了他们!”
女人目光灼灼,满是兴奋和恨意。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周语真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在心里盘算。
天师说不能滥杀无辜,但又没规定无辜之人主动献身,自己不能附上吧?
只是可惜了自己才想出的一个点子了。
周语真略微有些遗憾,她可是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想到这个兵不血刃,又能让村民得到最大惩罚的办法的。
不过那法子确实有伤天和,天师肯定不会同意自己那么做。
*
推着推车的女人如同往常一样,垂着头默默地将所有的物资都交给了李振邦,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李振邦大喜,知道厉鬼被自己寻到了破绽,他们又可以借此多苟活一段时间了。
当然,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存活,多半还是要指望大哥手里的桃木剑和御赐法宝。
大哥说了,根据祖上传下来的秘诀来看,这桃木剑若还想发挥出上次威势,必须得缓个一周再血祭。所以他们只要再撑一周,然后面对面给厉鬼来那么一下,厉鬼肯定会魂飞魄散。
得了大哥保证,又解了燃眉之急的李振邦也不小气,给他手底下做事的几个人都分了一些食物,也给找他买过人的家庭赏赐了一点,至于像李大成这样跟他毫无瓜葛的,他当然不会滥发好心。
得到李振邦赞扬的女人一家子高兴坏了,丈夫点头哈腰,连连表示只要二叔用得上,他媳妇儿随便用。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女人外出寻找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回来给李振邦分配。
物资充裕的李振邦大方了很多,见哪家实在撑不下去了,也会施舍一点,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外界一切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大成不知道怎么回事,隔了一天就带着妻子离开了祠堂,回自己家住去了。
留在祠堂里的村民都觉得他们是找死,但都不敢出去一步,生怕自己步了李甲和周雨璐的后尘。所以李大成夫妻在外面究竟死了没有,他们也不得而知。
原本的李家村虽说群体作案,但村内气氛倒还算是祥和。
可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个人都心浮气躁,像是有股邪火憋在心里,迫不及待想要发泄,导致祠堂矛盾频发,气氛总是紧张而怪异,令人不安。
“嘶——”
女人才刚刚运完物资回来,挤到祠堂供桌附近的时候,腰侧被一只不知从哪伸出来的咸猪手狠狠捏了一把。
丈夫听到动静,又看到妻子捂着腰,强行撩起后发现腰间白皙的肌肤被捏得青紫,哪还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扑了过去,跟那人打成一团。
这女人懦弱又胆小,还生不出儿子,自己确实是不想要了,但这也不是别人伸爪子的理由!
可能是天气燥,这几天总是邪火往上冒,几个人都打出了真火,拳拳到肉,连地上都慢慢溅上了血。
老村长一直待在供桌旁边,怀里鼓鼓囊囊的,手上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一直没怎么放开过。
这时候发现再不解围就要闹出人命了,他这才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捂着鼓鼓囊囊的胸口,杵着拐棍前去调解。
一开始引战的女人早就退到了一边,一双眼睛四处扫射,见老村长始终用手捂着胸口,一刻也没放下来,她的目光立刻紧紧盯在了那里。
“都别打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老村长在一旁急得要命,生怕闹出人命来。
被放大了负面情绪,打出了真火的男人们早就停不下来了。平日里他们还会听老村长的劝解,现在在怨气的影响下,简直恨不得连脑浆子都打出来。
老村长见劝解无果,只好颤颤巍巍迈着步子拉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胳膊,试图将他带到战场之外,谁知那人打红了眼,根本不管不顾,反手狠狠一推,就将老村长推倒在地。
“砰——”的一声闷响,随着老村长的倒地,他藏在怀里的物事也掉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古朴的龟壳,上面刻满了玄妙的符文。
女人看不懂刻了什么,但是看到老村长大惊失色的眼神,她马上就明白了什么,在老村长扑过去之前,迅速从怀里掏出杯子,拧开盖子一把泼了过去。
一股恶臭席卷了整片空间,粪便将地上的龟壳糊的是严严实实的,甚至大半还淋到外面。
村民都是农村里呆惯了的,这点臭味不算什么,但看到老村长歪倒在地,像是受了伤的样子,犹如一盆凉水泼在头上,都找回了理智,停了下来。
老村长面色颓败,一脸惨淡地看着眼前已被污秽之物毁坏了的龟壳,发出了绝望的哭嚎。
众人打架的时候李振邦压根儿就没在意,直到看见大哥倒在地上,他才推开周围的人群,奋力挤了过来,可是好像还是来不及了。
祠堂大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门外一股凉风拂过,将祠堂里的恶臭吹得干干净净。
不对劲!祠堂自有结界,怎么可能会有风吹进来?
李振邦的脖子越来越僵硬,那股凉风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再关注地上的大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祠堂大门。
“咯咯咯……”
开心的笑声似远似近,在整个空间里回响,周语真背着手出现在了祠堂外。
她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里面的村民,微微歪了歪头,缓步踏进了祠堂。
随着厉鬼一只脚迈进祠堂,不过轻轻一踏,一股剧烈的气流向众人袭去,让所有人都跌倒在地,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你们这几天过的好吗?想我了吗?”
厉鬼的声音温柔无比,却让不少人的牙齿都开始打颤。
“看来是不想我了。”
见没有人回答她,周语真眼睛微微眯起,笑着自说自话,“你们别害怕呀!都是一个村的,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只要你们陪我玩一个游戏就行!”
见眼前的厉鬼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凶戾,一个村民壮起胆子,结结巴巴问道:“什,什么游戏?”
“游戏的内容当然是杀人啦!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一家只杀一个,你们可以自行决定那个被杀的人是谁,我不挑的,我都听你们的意见。”
第 50 章
周语真说完上面的话,捂嘴一笑,眼神玩味地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所有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回避她的视线。
周语真原本是想附身在那女人的身上进来的,没想到作为阵眼的宝物十分霸道,哪怕她只分出了一丝灵识想要附身混进去,也没有成功,而是直接被弹了出来。
后来她只能请女人帮忙,在祠堂里时时留意老村长和李振邦,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异样。因为为保阵法平安,那阵物一定就藏在他们身上,只要找出来,毁掉它,自己就可以进来了!
至于怎么毁掉这种阵物,她也心里有数。一般像这样的法器,最怕沾染上污浊之物,例如经血、粪便等等,这些可以说是最方便的破解法器的东西了。
听了周语真的安排,那女人每次会趁出去搜寻物资的时机,抽空收集自己的粪便,一等到发现阵物,就会伺机毁灭阵法。
而她,就可以长驱直入,继续报复这群缩头乌龟。
听懂了厉鬼的话,村民们都忍不住骚动起来,在底下窃窃私语。
一个壮汉胆子忒大,主动站了出来,他满脸横肉,眼神凶戾,身周还有浓重的煞气。
“小娼妇!你说什么我们就得听吗?活着你都奈何不了你爷爷,死了也一样!”
这村民手上握着刀,恶狠狠地盯着周语真。
他一直自诩胆大包天,是组织里最残暴的人,被拐过来时那些不听话的女人孩子,到了他的手上,基本都会温顺下来,任人摆布。
都说鬼怕恶人,说不定厉鬼也会怕这壮汉,不再逼他们玩那什么游戏。
底下的村民都在暗暗祈祷。
“啊——!!!”
一阵骇人的惨嚎响起,率先出头的壮汉悬在空中,被不知名的力量从下往上一点一点碾成了肉泥。
这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清醒着,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变成了一滩烂泥,想晕也晕不过去。直到碾到了脖子,厉鬼才大发慈悲停了下来,给他留了个脑袋。
原来李甲就是这样死的!
看着眼前这残忍的一幕,所有人的牙齿都开始咯吱打颤,身体一点一点往后挪去。
“我刚刚都说了呀,一家我只杀一个人,大家都要按规矩来,怎么可以不遵守规则呢?”
周语真声音温柔无奈,竟还有一丝娇羞,“我可是很守规矩的,这死了的汉子就算一个人头,他家今天我就不动啦!”
说着,周语真眼波流转,笑盈盈地望向祠堂里的人们。
“大家都选好了吗?”
厉鬼状似苦恼拍了拍脑袋,笑道:
“如果你们都不肯选,那就只能我来挑咯!”
偌大的祠堂里聚集了一百多号人,此刻却像是一个人也没有,整个空间一片死寂,只能听见厉鬼银铃般的笑声,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此刻,沉默的氛围被一个颤抖着的声音打破。
一个男人蓦地跪在自己母亲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边磕边哭,潸然泪下:
“娘啊,儿子还年轻,儿子真的不想死啊!”
他也不明说他想干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对着母亲磕头。
他的母亲已经有了七十多岁了,手哆哆嗦嗦地放在儿子的头上,老泪纵横,
“娘老了,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你好好儿的,就行!”
偏远山区里男子是家里的壮劳力,本来女人的地位就差一些,从二十年前,村里女人生不出孩子开始,更是低了一等。
等村子开始集体买媳妇儿之后,女人对他们来说,基本上就是一个消耗品,只要有钱,只要肯拐,完全是唾手可得。
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所有人都重男轻女,对女性缺乏最基本的尊重,生了儿子就开心庆祝家里有后,生了女儿就是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不光男人这样想,就连女人自身也是这样认为。
李家村落后的观念,再加上毫无道理的母爱,这位母亲即使因为儿子的请求心中难过,也还是愿意主动赴死。
“咔嚓——”
一声脆响,男人的脑袋被硬生生拧了一百八十度,面孔转到了身后,瞬间断了气。
他的嘴巴大张着,鼓睛暴眼,泪水挂在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母亲哀嚎一声,扑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
“你,你不是说让我们自己选的吗?怎么你直接动手杀了?!”
周语真也没管这句话是哪边传来的,她摸了摸额角,佯装苦恼叹了口气,“他们话也太多了,吵得我脑袋疼,我就先帮他们选了。”
“你们呢?选得怎么样了?”厉鬼饶有兴致地望着众人,问道。
明明知道这厉鬼多半只是借机杀人,但众人仍然是敢怒不敢言,纷纷围在了一起,小声商量了起来,细微的声响中,还能听到人群里传来的微小的哭声。
“你们还没选好吗?”
周语真似是不耐烦了,抬手轻轻一挥,人群中四五个脑袋霎时滚了下来,周围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哭嚎。
“你们也太慢了,这几家我就帮忙选了吧,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感谢我哟!”
厉鬼“咯咯咯”地笑着,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祠堂。
“你!你这狗娘养的贱人!你就是想杀了我们所有人!你!!”
一个村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提着刀挥了过来,谁知还没来到厉鬼身边,他和他家人的脑袋全都滚到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我都说很讨厌别人不遵守规则了,怎么还有人这么做呢?”
周语真背着手,凌空将所有人的神情都看了一遍,她享受地眯了眯眼,说道:
“有这么多错误的例子在前面,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话音刚落,就在大多数人还在天人交战,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角落里一个村民恶狠狠地挥刀砍下了妻子的头。
妻子的脑袋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血喷了身边的人一脸。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完全没有想到丈夫会对自己出手,眼角迸裂,两行血泪慢慢滑落了下来。
对于村民来说,妻子不过是买回来传宗接代的东西而已。
纵然她很乖顺,来了村子之后主动帮忙做生意,还调/教那些新来的女人,平时他是愿意给她几分面子。
不过那又怎么样?东西就是东西,损坏了还可以再买一个回来,自己的命就一条,没了那可就完了。
“哎呀!你可真是太机灵了!”
周语真故作惊讶,捂住了嘴,笑道:“不过你没有违规,这一次就算你过关啦!”
听了这句话,其他人也得到了启发,纷纷扑向自己买来的媳妇儿,有武器的直接上手砍,没有武器的也用手去掐脖子,整个祠堂充斥着哭叫和祈求声。
曾经主动说要厉鬼附身的女人见丈夫伸手掐过来,她眼中露出绝望的光芒,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
“哎,等等!”周语真怨气化作利爪,又拧断了几个脖子,“这里面有几个人你们可不能杀,我是要亲自招待的。”
说完,那几个同样是被拐卖过来,从不惹事的女人被她扯到了祠堂外面,安全离开了这个空间。
“好啦!”厉鬼拍拍手,开心地笑着,“大家现在可以继续了!”
即使知道厉鬼可能是不愿意杀那些人,但村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听从厉鬼的命令,自相残杀,为了让自己能多活几天。
父亲对上儿子,儿子杀向母亲,整个祠堂血流满地,女人临死前的哭喊声,孩子尖利的叫声,男人的嘶吼声不绝于耳,整片空间顿时沦为了人间地狱……
唯有两个家庭没有互相厮杀,他们面露恐惧,将老人和妻子护在身后,挤在供桌最里面的角落,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些杀红了眼的人把自己一家也给杀了。
周语真发自内心的笑声如银铃轻响,像是给这幕荒诞的剧目配乐一般,贯穿了整个杀戮的过程,一直没有停下。
“很好!”
厉鬼假装擦了擦笑出来的,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笑盈盈道:“你们大部分人都遵守了规则,让我很开心。”
“这两家我带走亲自处罚,谁叫他们不守规矩呢?”
怨气如绳,紧紧将没有参与杀戮的两家人捆住,周语真将他们举在空中,对着大家莞尔一笑:
“今天的游戏就到这里了,我们明天再见哦!”
厉鬼笑着冲大家招了招手,如同常人一般,转身离开了祠堂。
如果只看厉鬼的表情,不看祠堂里血流成河的场景,还真会以为这就是在简单地玩游戏。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见厉鬼确实已经消失在了这个空间,原本压抑的哭声彻底释放了出来,亲手杀掉家人的村民也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抱着死去的亲人惨叫起来。
杀了妻子的男人虽也有些难过,但并不感到后悔。
旁人的命哪有自己的重要?就算让那些惨嚎的村民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选择牺牲别人,保住自己的命。
老村长和李振邦虽然是亲兄弟,但从李振邦结婚开始,就不算同属一个家庭。而且两人现在都是单身,家中只有自己一人,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杀掉家人,都保住了性命。
从龟壳被粪便污秽之后,老村长就一直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幸亏他本身就待在供桌附近,也没人向他动手,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李振邦走南闯北犯罪多年没被抓住,到底胆大心细,他反应极快,见厉鬼一出门,就立马来到了大门边,想要拉开这祠堂的大门。
现下法阵已破,继续留在祠堂只是给厉鬼一个戏弄他们的机会,若是能逃出去,大家分散开来,即使不能出村,厉鬼一个一个去杀,应该也要花费一些时间,自己就可以借机保命。
可惜李振邦能想到的,周语真当然也想到了。
她一开始为什么要封村?又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关在一起?
她就是想看他们痛苦,想看这样的人在面临绝境时,究竟会怎么做。
结果确实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渣滓无论在哪里,始终都是渣滓。
以前凌虐弱小的人,现在被更强大的人欺辱,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玩得正开心,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而且天师应该是被拼魂这件事给绊住了,暂时顾不上这边。她如果只是关在祠堂里这样报复,不让天师知道还好;若是把这些人放出去了,惊动了天师,知道自己用了这样的手段,她可不敢保证天师一定会站她这边。
所以当然是要把他们都锁在祠堂里,慢慢玩游戏啦!
周语真勾起嘴角,笑得极为肆意。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